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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煮茶论天下     傲剑出尘txt下载     傲剑出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八十一章,尽力就好

    方成玉和龙金标互相通过了姓名,便在天井里动起了手,一时间天井里飞砂走石,松树盆景连同植在天井里的两棵桂花树都折在了两位高手的手里。殷广、殷江等人看得胆战心惊,老色胚鲍富城也吓的不轻,娘的,原来对面有这样多的高手,今晚龙金标夫妇若是不来,就凭他家里的两位供奉,都得让人给煮了。

    此时,观战的余凤南忽然发现四周的屋脊上都悄悄爬上了人,余凤南立刻警觉起来,这一定是鲍富城老小子搞的鬼。虽然自己这边的人武功都不弱,可是若对方放起箭来,也不好对付。余凤南退后,低声吩咐了几名大内侍卫几句话。有几名大内侍卫听到余凤南的卡旺卡,趁大家都在观战之际不注意他们,悄悄从院子里撤了出去。

    此时,龙金标和方成玉的激战已经进入了白热化,方成玉和龙金标大战了八十回合之后,心中就有了压力,对方这人不止武境和自己相当,还天生神力,打了半天自己半点儿便宜也没占到,再打下去,自己难免要吃亏。方成玉心里一虚,难免就有些放不开了,就更见弱势。

    余凤南在一旁瞧着,心中大叫不妙,赶紧跃上前去,准备帮忙。顾青燕见自己男人露出胜势,心中高兴,笑眯眯露出了一对小虎牙,刚想给自己男人加油鼓劲儿,却见余凤南要上来偷袭,赶紧娇叱一声,掠上前挡住余凤南。顾青燕怒道:“姓余的,你好不要脸,竟然想偷袭人!”

    余凤南脸上一红,可是他也不能任由龙金标把方成玉打倒在地吧?余凤南恨恨道:“死婆娘,你刚才出手救下钟达林的时候,怎么不这么说?”

    顾青燕一怔,这才想起刚才是自己先出手救下钟达林的,现在余凤南若是想救方成玉,倒也不算是错。顾青燕笑嘻嘻道:“你说的倒也不算错,不过那钟达林的武功远不如你,我若不出手,他怕是给你一拳打死了嗦!这人的武功却不算比我男人差

    多少,我男人可打不死他,你急什么?”

    余凤南鼻子里哼了一声,冷笑道:“我最讨厌你们这种双重标准的人,事情到了自己头上,便受不了,同样的条件对待别人,便能看得下去!好,既然你想打架,余某就和你过过招,你也别埋怨我欺负女人,是你先挑衅的!”

    顾青燕笑道:“好好好,咱们两个人练一练,免得你总觉得自己武功有多高一样,真打起来,你连我这妇道人家都赢不了!”顾青燕说着话,便纵身向前,手一晃,变戏法一样手中多了一柄宝刀,来战余凤南。

    余凤南以空手对宝刀,难免有些吃力,心中有些懊悔,早知道就带把单刀来了。身后余福看得清清楚楚,伸手从一名侍卫腰下抽出一把雁翎刀来,掠到余凤南身旁,对顾青燕虚晃一刀,却把单刀丢给了余凤南,自己倒退回去。

    顾青燕见这小子滑头,也忍不住笑,余凤南手里有了兵器,胆气立刻就壮了起来,对着顾青燕一顿狂劈乱砍。顾青燕的武功当然不是盖的,她手里的宝刀也比余凤南手中的普通雁翎刀更有杀伤力。不过余凤南毕竟是男人,比顾青燕的力气大,也比顾青燕的耐力强。

    这边余凤南对顾青燕有优势,那边龙金标对方成玉占了上风,双方僵持不下。可急坏了旁观的殷广、鲍富城等人。殷广等人怕夜长梦多,也没想到会突然冒出来顾青燕和龙金标两口子来,一下子形势就不明朗了。

    而鲍富城则是怕这两口子万一输了,自己连逃命的机会都没有了,殷江这小子,竟然带这样牛气的高手来自己家大闹,显然是早就做了充分准备,就是想要弄自己。鲍富城恨透了殷江,我和洛家有矛盾,干你江东王府什么事?你要跑出来横插一脚。

    秦胜延则是在一旁看热闹,如果江东王府一方占了上风,他就要痛打落水狗出手拿下鲍富城,什么朋友,朋友就是用来在关键时刻出卖

    的。秦胜延的眼里只有自己的利益,他可不管鲍富城的死活。但是如果鲍富城这边占了优势,他也会让手下向江东王府出手。谁都可以吃亏,他秦胜延不想吃亏。秦胜延回头看了看,心中暗道,都是来做客的,屋里的老东西鲁宗高怎么不出来看热闹?

    秦胜延哪里知道,鲁宗高早就被那颗魏成响的人头吓尿了裤子,带着身有三品武功的随从从后窗子先溜走了。鲁宗高逃命的本事在他们三个人当中那是最高的,假若今晚鲍富城无事,他再见到鲍富城时,便可以脸皮厚如城墙的说一句,那天晚上是他家中有个小妾要生孩子,他接到消息之后,就赶回去接生了。

    对有些人来讲,关键时刻能保住自己的小命才是第一重要的,什么友情,义气,都是平时演给别人看的。鲁宗高也相信,如果是他遇到了鲍富城这种情况,鲍富城也是肯定自己要偷偷开溜的,平时喝酒吹牛那些场面话,当不得真,他若是当真,早就被人弄死许多回了。

    方成玉大口喘着粗气,他已经被龙金标逼的头上冒了汗,再撑不上十个回合,自己恐怕就要力竭,给他打倒在地了。龙金标尽力相逼,是因为看到自己老婆顾青燕已经被余凤南逼的连连后退,他心疼老婆,要先打倒方成玉再去收拾余凤南。不然他现在蹦过去帮忙,姓方的小子一定会在后边偷袭捣乱。

    龙金标一记扫堂腿,方成玉弹身跳起,却已经有些力不从心。龙金标一个转身,又是一记重拳打向方成玉的胸口,方成玉躲闪不及,胸口中拳,倒飞了出去。洛燕飞和余福早见到形势不对,两人几乎同时跃起,把方成玉合力接了下来。

    方成玉中了一拳,嘴角流血,面若金纸,显然伤的不轻。方成玉倒在余福怀里,虚弱道:“余公公,方某技不如人,丢了余公公的面子!”

    余福摇摇头,轻声道:“不丢面子,武功有高低,尽力了就好,不尽力才丢面子!”

第八百八十二章,卖友求荣

    龙金标一拳打倒方成玉的同时,余凤南也一掌击退了顾青燕。顾青燕一连退出十几步,几乎撞到屋檐下的廊柱,降些摔倒在地。鲍富城满脸堆笑,跑过去一把扶住了顾青燕,“哎呀,顾女侠,您没受伤吧?”鲍富城这一搀,顾青燕借势才站稳了身形,顾青燕又羞又恼,因为余凤南一掌拍在了她的前胸。

    余凤南也不好意思,他本来没想对顾金燕痛下杀手,所以用掌击退了对方而不是用刀,结果他忘了对方是女人,这一掌给结结实实拍在了前胸。余凤南收刀拱手,一脸尴尬道:“抱歉!我忘了你不是男人!”

    顾青燕羞愤无比,怒斥了一声“滚开!”,便一把推开了鲍富城,鲍富城被推了个大跟头,好在钟达林眼亮手快,一把扶住了鲍富城。鲍富城却并不羞恼,仔细回忆顾青燕身上的香味和刚才的手感。这个老色胚到了这个时候还不忘女人,也算是人间的一朵奇葩。觉得被占了便宜的顾青燕已经提刀再向余凤南冲去,她一定要剁了这个登徒子的手!

    龙金标见媳妇吃了亏,更是冲冲大怒,掠向余凤南,抡拳就打,夫妻二人双战余凤南。余凤南怎么可能是这两口子联手的对手?顿时险象环生,手忙脚乱。鲍富城站在门前的台阶上嘿嘿一笑,自言自语道:“就算你是江东王又怎么样?强龙不压地头蛇,你这不是来找不自在吗?”

    钟达林在一旁嗤之以鼻,心中暗骂,要是龙金标、顾青燕夫妇不来帮忙,还由得着你得意?咱们八成都给人家砍翻在地上了!洛燕飞见状十分无奈,挽了一下袖子就要下场去救余凤南,今天这些人可都是为了她才来的,她不能不管。余福早把方成玉交给江东王殷江照顾,余福上前,轻轻拉住洛燕飞,沉声道:“洛姑娘,请守护好德顺,场下的事就交给我了!”

    洛燕飞看着因为受伤而没有完全恢复,看起来比较清瘦的余福,明显犹豫了一下,洛燕飞柔声问道:“余公公,你伤还没完全好,能行吗?不行还是让我上吧,至少我没受伤,打不赢也可全身而退。”

    余福语气坚定道:“我的伤已经好了八成,剩余的两成非要和高手过一过招才能好的更快!”一身黑衣的余福望向正向余凤南痛下杀手的龙金标夫妇二人,双脚点地,脚下气机在石板地面炸出两个浅浅的印痕,人就如同一只黑鹤一般掠空而来,直袭龙金标的后心,一掌拍出,攻敌之必救。

    龙金标虽然正在和余凤南动手,可是眼观六路,耳听八方,并没有忽视自己的后背。毕竟江东王殷江那一边,全是四品以上的高手,虽然这些人单挑都赢不了自己,可是万一他们要群殴怎么办?顾青燕眼睛更是尖,瞬间就发现余福来袭,顾青燕惊叫一声道:“标哥小心身后!”

    顾青燕出声示警之时,龙金标便已经一个急速转身,回身和余福对了一掌。黑色光芒与灰色光芒在两人掌心对撞,嘭一声响,余福暴退出七八步远,嘴角流出了鲜红色的血液,显然已经受了不轻的内伤。可是对于身陷绝境的余凤南来讲,余福这一掌便已经救下了他的命,余凤南更是抓住这一瞬间的难得机会,疯狂向顾青燕进攻,他准备擒下这个女人,要挟龙金标离开。

    余凤南势若疯虎扑向了顾青燕,顾青燕无奈只能连连后退。廊檐下已经缓过来的鲍家大供奉钟达林也赶紧跃入院中,来救顾青燕。钟达林深知,若是龙金标夫妇倒下,鲍家便大势已去。钟达林和顾青燕联手,刚好挡住余凤南的疯狂进攻,双方陷入苦战之中。

    龙金标回头望着余福,眼露凶光,这个不自量力的小子,竟然敢在背后袭击他。洛燕飞见余福受了内伤,急的就要拔剑上前和龙金标拼命,余福急忙纵身而起,挡在洛燕飞身前,低声道:“娘娘放心,这一掌下来我的伤势好多了!没事,还是让奴才上吧,哪有让娘娘拼命,奴才在一旁看热闹的道理!”

    洛燕飞见余福坚持要上,只好柔声道:“那你多加小心!如果感觉不行,可千万别死撑,大不了我们联手对付他!”

    余福并不回答,大笑着向龙金标走去,每一脚都重重踩在地面上,地面上的青色方砖都被余福一脚脚踩成粉末。龙金标见余福踩碎那些地砖向他示威,不由大怒,喝斥道:“你找死?”话音未落,龙金标便已经腾空而起,空中只留下一道灰色残影,一个硕大拳头已经出现在余福面前,龙金标面目狰狞,就想一拳捶死余福。

    洛燕飞正在担心余福是否对付得了这个身材壮硕武功高强的大汉,却听到余福一声怒喝,“去!”余福已经霍然出拳,也同时打向了龙金标,黑色气机再撞灰色气机,一声巨响,如同春雷乍放,震的院中众人耳朵轰鸣。

    龙金标忽然感觉面前这个小子的气势猛然暴涨,竟然对自己的武境形成了压倒之势,龙金标浑身气机流转为之一滞,便心知不妙,原来这小子竟然压境了!压境原也不算什么,可是从这个小子目前的境界来看,至少都是位武玄境的高手!龙金标心中无比惊骇,这小子绝不比唐九生的武境低,相反,比那已经惊世骇俗的唐九生还要略胜筹。

    余福一拳破去龙金标的攻势,引而未发的左手骤然变掌,重重拍在了龙金标的胸口。龙金标躲闪不及,被余福一掌打飞了出去,龙金标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直接撞透了鲍家后宅正房的大墙,跌入了屋中,撞飞了几张案几后,又撞上了后墙,屋中那些女子一个个吓的花容失色,尖叫声此起彼伏,屋中尘烟四起。

    顾青燕见龙金标竟然被那年轻的小子一掌打飞,惊叫一声,“标哥!”便弃了余凤南,扑到屋中去看龙金标的伤势,单单把钟达林扔在院中对战余凤南。

    余凤南本来正准备拿下顾青燕时,却被钟达林给搅了局。余凤南正心中有气,顾青雁却跑去看她男人了,余凤南大喝一声,奋起神威,一刀劈向了钟达林。钟达林慌忙一个倒跃,跃出五六步远,堪堪躲开余凤南的雁翎刀。余凤南一刀没砍中,跟身跃了上去,就是一脚踢出,钟达林脚刚落地,已经无法躲闪,胸口被余凤南一脚踢中,倒飞出去,撞在了一根廊柱上。

    那根刷着青色油漆的廊柱被钟达林撞的咔嚓一声,从中间折断。钟达林口中吐血,在倒地的一瞬间,右掌尽力在地面一拍,借机弹身而起,几个箭步就跃上厢房,闭住一口气不使自己倒下,跌跌撞撞逃离了鲍家大宅。余凤南并不去追赶,而是回过头,望着站在台阶上因惊吓过度而瑟瑟发抖的鲍富城。鲍家的那些奴才也都傻了眼,他们的大供奉竟然被人打到吐血逃走。

    秦胜延眼前鲍富城大势已去,立刻目视自己的护卫范和玺,范和玺心领神会,忽然上前出手,一把擒住鲍富城,用匕首指住他。秦胜延指着鲍富城,义愤填膺道:“鲍大人,秦某和你多年好友,竟没想到你是如此滥杀无辜之人!王爷到此擒你,你竟然还敢负隅顽抗!身为昔日好友,秦某实在以你为耻,从今天起咱们割袍断义!如今你已经被擒,还有什么话好说?”

    鲍富城气的浑身颤抖,脸色发青,对面江东王府的人还没有出手,他的老友倒抢先下手把他拿下换银子了!鲍富城又气又怒,抖作一团,嘴唇颤抖的骂道:“姓秦的,我和你相交多年,想不到你竟然是这样一个卖友求荣的人!”

    殷江和殷广对视了一眼,一起鄙视的望向秦胜延,世上竟然还有如此厚颜无耻的人,这便宜捡的如此不加掩饰。秦胜延狠狠啐了一口,瞪眼道:“呸!我秦某要是知道你是这样的人,早就和你割席断交了!你这种人偷鸡摸狗,欺男霸女,横行乡里,无恶不作,实在是让人齿冷,秦某为有你这样的朋友感觉到羞愧!”

    秦胜延让范和玺押着鲍富城,就要往殷江方向走。鲍家那三十多名家奴可不干了,他们的眼里只有家主没有王爷,更没有王法,鲍家众家奴抄着木棍,长枪,单刀等兵器呼啦一下都围了过来,就想夺回鲍富城。连屋脊上隐藏多时的鲍家家兵也都端着弓弩一起现身,齐声鼓噪起来。

    鲍富城冷笑一声,厉声道:“老夫倒要看看,今天谁能从这里带走老夫!”

    鲍富城话音刚落,范和玺将手中的匕首抵住鲍富城的后心,喝道:“姓鲍的,你少给老子来这套!老子耐心有限,你赶紧叫他们都滚开,否则老子让你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范和玺一脸狰狞,手上匕首加了些力气,锋利的匕首便已经刺破鲍富城的宽衫。

    江东王府的众护卫连同大内侍卫一起上前动手,风卷残云一般将鲍家的众家奴赶散。鲍家那些家奴,平时狐假虎威欺负百姓还算凑合,遇到王府护卫和大内侍卫就原形毕露了,一群虾兵蟹将都不如的人怎么能打过这些高手?瞬间就被打的鬼哭狼嚎四散奔逃。

    屋脊上的鲍家家兵们刚想放箭,忽然后边有人举刀就砍,那些家兵一时间被打了个措手不及,有人吓的从屋脊上滚下来,也有被砍死在屋顶上的,死的死,逃的逃,和下面的那些家奴一样,都作鸟兽散。鲍富城见状,心如死灰,闭上双眼,再没有了其它想法。

    范和玺押着鲍富城来到殷江面前,秦胜延得意洋洋喝道:“鲍富城,你见了王爷还不跪下?”鲍富城哪里肯跪,直着脖子就想骂人,秦胜延见状,毫在客气一脚踹在鲍富城腿弯上,鲍富城站不稳,噗通一声跪了下去。秦胜延上前,眦牙瞪眼像要咬人一样,对鲍富城骂道:“见了王爷你还敢不跪,反了你了!”

    殷江皱了皱眉头,望着秦胜延,一脸不悦道:“秦胜延,差不多就得了!”

    秦胜延立刻向殷江躬身,满面堆笑,谄媚道:“王爷,卑将已经把这害民之贼押到了王爷面前,请王爷处置!早知道这厮如此为祸一方,卑将早就带人把他扭送到江东王府了,又何必劳动王爷大驾来一趟姚安城呢,嘿嘿嘿……”

    殷广在旁边瞧了瞧秦胜延,呵呵笑道:“秦胜延,你原来做过什么将军?”

    秦胜延躬身答道:“回大人的话,卑将曾经做过两任隆庆将军,是从三品的杂号将军。”原来秦胜延把殷广当成了殷江的随从,所以称呼殷广做大人。

    殷广点头道:“不错,你这人很有眼色,做事情很让我喜欢,我赏你一个千牛卫大将军做一做怎么样啊?有没有兴趣?”

    秦胜延一脸大写的蒙字,不知道这位怎么有这么大的口气,张嘴就把正三品上的千牛卫大将军赏人?难道你比江东王还牛?秦胜延脑子急速运转,猛然想起来,这些天听说钦差大人到了江东王府,想必面前这位就是什么皇上身边的红人,钦差大人余公公了!秦胜延立刻跪倒在地,叩头道:“卑将谢过钦差大人!”

    鲍富城听说面前这位是钦差大人,也不禁呆了一呆。心里嘀咕道:“难怪我手下的人就这么输了,原来是钦差带着大内侍卫来了!唉,也算我倒霉!”鲍富城转念一想,又心惊起来,难道是鲍家的丫头在钦差面前把我给告了,所以钦差才和江东王一起杀到我的宅子来?鲍富城心中叫苦。

    旁边洛燕飞咬牙切齿走了过来,对着跪在地上的鲍富城就是两记闪亮的大耳光,洛燕飞练武之人,手劲大,立刻把鲍富城的牙给打飞了几颗。鲍富城的脸立刻就肿了起来,嘴角流血,鲍富城哪吃过这种苦头,不由杀猪一样的叫了起来。洛燕飞咬牙切齿道:“姓鲍的,你可想过你也有今天?”

    鲍富城哑口无言,索性硬着脖子一言不发。洛燕飞想起遇害的家人,忍不住落泪,浑身发抖,哽咽道:“鲍富城,你这害人的老色胚,害得我一家十三口人都死在你手里,今天我要给他们报仇!”洛燕飞提着一把匕首,就想要把鲍富城给割了喉。

    眼见死到临头,鲍富城忽然大声叫道:“姑娘别杀我,当初都是江东王府的人去你家杀害你家人的,我只是出了银子而已!”洛燕飞哪里肯听他解释,上前一刀将鲍富城割去了头颅,洛燕飞给家人报了仇,泪如雨下。殷广轻轻抱住洛燕飞的肩膀,轻声安慰她。洛燕飞丢了刀子,一把抱住殷广,放声痛哭。

    殷江在一旁为之叹息。

第八百八十章,灭口

    洛燕飞和殷广都一脸关切的望着余福,余福闭着眼睛,脸色苍白,站在原地没动。自从余福出手打飞了龙金标之后,就一直站在那里,显然是在用内力疗伤。洛燕飞和殷广对视一眼,都知道余福肯定又是借用那个神秘人的力量,才打败了龙金标的。两人都很担心余福的身体,才在国丈家里找了两颗丹药吃下去,可这旧伤还未愈又添新伤,这不要了小命吗?

    顾青燕搀扶着龙金标从宅里走出来,龙金标灰头土脸,衣衫破碎,他刚被余福打伤,现在面如金纸,咳嗽不止,龙金标见余福还站在原地闭着眼睛,也不知道这人是在那里做什么。龙金标大声道:“这位英雄,请教高姓大名?你如此年轻,可武功竟如此高强,我龙金标自愧不如!我龙金标知错了,请英雄放我们夫妻一条生路!”

    余福缓缓睁开眼睛,目视龙金标,目光炯炯,不怒自威,龙金标心头打鼓。余福厉声斥责道:“姓龙的,你空有一身好武艺,竟然好坏不分,助纣为虐,帮助那害民之贼鲍富城!今天如果不割下你的头来,怎么对得起死去的洛家十三口人?”

    顾青燕吓的脸色苍白,龙金标也是心惊胆战。龙金标有苦自知,他心知以自己的本事,就算再有三个龙金标联起手来,也未必能赢下这个年轻人,何况现在还受了伤?龙金标苦苦哀求道:“不知这位少侠高姓大名?龙金标知道错了,请英雄放我们夫妻一条生路,龙金标再不敢做这种事情了!”

    余福冷笑一声道:“好,既然你问咱家的名字,咱家倒也不怕告诉你!你听清楚了,咱家的名字叫做余福,来自皇宫大内,是皇上身边的人技击太监!你记住咱家的名字了吗?要是记不住的话,也没有关系,就让咱家再好好打你一顿,让你长长记性!”

    龙金标被余福打怕了,连连点头道:“记住了!记住了!原来是钦差余公公,难怪武功有如此高强,在下十分佩服!发自内心的佩服!以后见到公公的车驾,龙金标自当退避三舍!”南疆之人尚武,尤其佩服武功高强的好汉,龙金标这一番话倒是发自肺腑。

    余福呵斥道:“从今天起,滚回你们的南疆去,无事不准再到中原来!倘若让咱家在中原再看到你们夫妇胡作非为,咱家就拧下你们的脑袋当球来踢!还不快滚!”龙金标和顾青燕谢过余福不杀之恩,夫妻二人抱头鼠窜。

    余福深吸了一口气,站在原地不敢动。殷广知道他伤势严重,和洛燕飞一左一右过来搀扶他。余福用只有他们三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道:“皇上,奴才不敢要皇上和娘娘搀扶,现在不知道暗处还没有高手潜伏,万万不可使旁人知道我受了伤!

    ”殷广一怔,细想一下也对,就收回了手。

    旁边秦胜延这才知道余福才是钦差,赶紧走过来,一脸谄媚的望着余福,竖起大拇指道:“钦差大人如此年轻有为,武功高强,难怪皇上如此器重公公!如果公公不弃,秦某愿意为公公效犬马之劳,只求公公收录秦某,秦某愿意为公公牵马坠镫!”

    余福瞧了秦胜延一眼,冷冷道:“哟,这可不敢,咱家怎么敢让一位堂堂的千牛卫大将军给咱家牵马坠镫呢?既然我们王爷亲口加封你为千牛卫大将军,你还不赶快谢恩,带着你的人上任去?”殷广和洛燕飞、殷江都很惊讶,余福怎么会说皇上是王爷?这是哪位王爷?

    秦胜延一听,真是惊骇不已,吓的立刻跪倒在地,原来面前这位也是王爷,难怪张口就说赏自己一个千牛卫大将军呢!秦胜延磕头,战战兢兢问道:“卑将驽钝,不知道有两位王爷驾到,请王爷恕罪!但不知是哪位王爷抬举卑将?日后也好让卑将报答王爷!”

    余福鼻子里哼了一声,“这位是新近加封的万王,你不知道也不怪你!快带着人走吧,到任上好好的,别辜负了王爷的期望,也别惹咱家生气就好!”余福不耐烦的挥了挥手,示意秦胜延立刻滚蛋。秦胜延得了余福的命令,再叩头,带着范和玺,连滚带爬的滚蛋了。

    殷广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把余凤南叫到面前来,附在他耳上说了几句话,余凤南立刻答应一声,转身掠上屋脊,转眼消失在夜色中。

    秦胜延的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带着范和玺到马厩牵了马,出了鲍家大宅,两人狂奔而去。奔出了一里多路之后,范和玺才悄声问道:“将军,你刚才在江东王和钦差大人,先是表现的首鼠两端,最后又那样**裸谄媚,他们竟然没有对你下手?属下实在是百思不得其解!”

    秦胜延先是“驾”一声,催马快走,又轻声笑道:“你他娘懂得个屁!你说是一个**裸的谄媚小人好驾驭,还是一个一肚子坏水,一脑子鬼主意的人好操控?对待上峰,就要**裸的表忠心,当一条咬人的狗,不然以当时那种情况,脑袋瓜子顷刻就要落地!”

    范和玺想了想,哈哈乐了起来,竖起大拇指道:“将军高明!属下佩服之至!”

    秦胜延嘿嘿笑道:“他娘的,混官场,这里面的学问大着呢,学着点儿吧!走,咱们得先找一家客栈住下,现在才半夜,城门也不会开,到城门口蹲着更危险!”

    两人正要去找客栈,忽然听到耳边有人冷冷道:“不用去住客栈了,太费钱,我现在宰了你们两个,你们到阎王爷那里去报个道

    ,有牛头马面黑白无常照顾着,肯定就不危险了!”

    两人大惊失色,秦胜延头发立起,厉声喝问道:“是谁?”在前面开道的范和玺猛然见路中间有一个人立着,挡住了去路,立刻下意识一扯缰绳,带住了马,那匹马前蹄立起,一声长嘶,险险撞在那个人身上。

    范和玺一脸惊怒,喝问道:“大胆!你是什么人,夜深宵禁之时你不在家中,怎么敢作死跑到外面街上,还敢挡住秦将军的路?你不要命了吗?”范和玺很有些疑惑,他身为三品高手,竟然感觉不到那人身上有气机流转的迹象,难道这人是个醉鬼,晚上喝高了挡住去路?可是也没有闻到一丝酒气啊!

    那人冷冷道:“我就是不要命了,难道你还有本事来拿吗?没有本事吹什么牛皮?”范和玺刚要骂人,就见那人已经腾空而起,一道亮光在眼前闪过,范和玺见势不妙,赶紧一闪身,那本来是要砍下脑袋的一刀,砍断了范和玺的胳膊。不过是一个照面,身为三品高手的范和玺便已经失去了一条胳膊。范和玺跌下马来,抱着断去的胳膊惨呼不止。

    那人上前又是一刀,范和玺便已经人头落地。秦胜延见范和玺轻易被人杀死,顿时吓的肝胆俱裂,大声喝道:“本将军是新任千牛卫大将军,你是什么人,胆敢伤我手下?”秦胜延虽然明知不敌,可也立刻拔出挂在马鞍上的宝剑,准备和这人搏杀。

    秦胜延做过隆庆将军,也有四品武境,所以并不肯束手就擒。那人拔地而起,又是果断出刀,秦胜延胸口中了一刀,咽喉也中了一刀,说不出话来,秦胜延不服,以剑拄地,想问这人是谁,可是说不出话来,只是瞪着眼睛怒视那人。

    那人见秦胜延这副表情,冷笑道:“老子是大内侍卫副统领余凤南,刚才加封你为千牛卫大将军的人后悔了,要把那将军之位收回去,所以余副统领才亲自来送你一程!明白了吗?况且你这厮卖友求荣,一看就不是好东西,谁敢相信你?不杀你灭口才怪!”

    秦胜延听罢,心中雪亮,原来那位王爷早就对自己动了杀机,可怜自己还以为脱离了虎口。秦胜延想喘一口气,却立刻从嗓子眼里,前胸处喷出血来,秦胜延噗通一声倒在地上,绝气身亡了,秦胜延死的时候都闭不上眼睛,实在是死不瞑目。

    余凤南鼻子里哼了一声,把雁翎刀放在范和玺死尸的手里,把两人摆成互相搏杀而死的姿势,这才转身离去,边走边道:“耍小聪明的都没有好下场,你那让人一望便知的小聪明,怎么可能在官场上混的时间长?东卫的人早已查出你投靠了平西王,钦差大人又怎么会容你!”余凤南扬长而去。

第八百八十四章,湖州养伤

    三分镖局分号的掌柜孔成周也不知道为什么胜公子和胖爷说是要出去办个小事,结果就搞到第二天早上才回来。而且这位胜公子回来后便生了一场大病,很是沉重。唐九生虽然受了伤,却坚持要走,夏侯灵玉和胖子商量了一下,只能又雇了一辆马车,载了唐九生往湖州方向赶。夏侯灵玉亲自伺候唐九生。

    孔成周有些奇怪,那穿灰衣用双刀的胖小子何鹿鸣,背剑的瘦小子宇文平带着他们奄奄一息的师父一路跟随胜公子往湖州方向赶。孔成周真怕那叫做孟凡康的老家伙死在车上,可是已经生了大病的胜公子却说那老家伙短时间内死不了,也不知为什么。孔成周也懒得问,反正收了银子就要办事,把这些人保护好也就是了。

    一路上双刀何鹿鸣都很少说话,宇文平更是一言不发,显然都因为他们师父的伤势而伤心。一路无话,这天已经来到了湖州城外十里,忽然从湖州城方向跑来了几匹马,为首的是两名将军,两名将军旁边还有个皮囊相当不错的公子哥,后边还有几名骑兵、侍从。骑马的胖子嬉皮笑脸迎了上去,哈哈笑道:“大表哥,别来无恙?你们接出这么远,是来迎接胖爷和胜公子的吗?”

    原来骑马赶来的两位将军是重来和孙江东,那位公子哥自然就是湖州郡守家的公子哥苏玉庆。重来摇了摇头,故意凶胖子道:“我是来迎接老大的,接你做什么?你这个大笨蛋,一路同行竟然连老大都保护不好,该请你吃鞭子才对!”

    胖子在重来的肩上怼了一拳,有些讪讪的笑道:“你看这人,一听说胜公子受了伤,你就不得了了!怎么,为了胜公子就连咱们的兄弟之情也不念了?胖爷是你表弟,还是胜公子是你表弟?”

    孔成周毛骨悚然,原来这位胜公子如此有背景,城里竟然有两位大将军接出来,那想必这胜公子是什么世家子弟了?可是并没有听说湖州城里有什么有名的胜家啊?孔成周百思不得其解,却又不敢问。

    孙江东笑道:“都少说废话了,胜公子武功不济,却总爱和高手打架,所以就经常受伤喽,这有什么好奇怪的!赶紧拉回城里,请大夫医治,住上几天也就好了。你们一个个的也不用愁眉苦脑的,我和他从小一起长大,这小子是属猫的,有九条命,死不了!”

    重来点头道:“是,老大绝不会有事!快请老大的车驾进城吧!”孙江东亲自在前开道,重来和苏玉庆两个人骑着马跟在唐九生的马车旁,小心翼翼的和唐九生说话,其余骑兵和侍从在后面断后,将镖队的人保护在中间。孔成周倒松了一口气,有官军在此,绝不会有山贼大着胆子来打劫的。

    要说

    也怪啊,自从过完大年之后,剑南道的山贼几乎就绝迹了,孔成周在心中感叹,看来是这位新来的卫王确实有两下子,竟然在半年多的时间里,把这些山贼一个个都收伏了。从今后这剑南百姓的小日子,就该蒸蒸日上了。孔成周心里还是很满意的,至少他们镖局再走在路上,就不用太担心劫匪们明目张胆抢人了!

    胖子对孔成周笑道:“掌柜的,到城里之后,咱们先到校尉府安顿下来,给胜公子调养一下身体,等胜公子伤略好些,咱们再上路接着走,放心,耽误的天数,胖爷都会给你加银子!”孙成周哈哈一笑,连声说“不敢”。

    孔成周心说,这些官爷们还是少得罪的好,在剑南想混好,可得罪不起这些官爷,既然这胜公子如此有势力,还是能留些香火情的最好,如果能和这位在官府都能吃得开的胜公子有些香火情,可对三分镖局在剑南道的生意大有好处。可是孙成周哪里知道,这位胜公子就是冲着他们镖局的隐形掌柜余德胜来的呢?

    原来一路上都有枭卫羽士带人暗中保护唐九生一行人,见王爷受了伤,赶紧飞鸽传书到下一站的湖州府,所以重来和孙江东、苏长林、苏玉庆都知道王爷受了伤,一个个急的头上冒烟,苏玉庆急的就想带骑兵从官道上接出去,用骑兵保护唐九生,却被重来和孙江东阻止了。

    唐九生此行本来就是微服出巡,搞那么大阵仗弄不好就暴露了,他们几个接出城门十里就已经了不得了。重来和苏玉庆听夏侯灵玉说唐九生的伤势并没有大碍,心里这才踏实了一些。

    进了城,这支镖队便直奔校尉府,镖局的镖师伙计住在校尉府外面,何鹿鸣师徒三人被带到校尉衙门后宅,住在唐九生隔壁。校尉府立刻暗中加强了戒备。当然,为防别人过多关注,是内紧外松,看起来与寻常无异。郡守苏长林也赶紧跑来探视唐九生,见唐九生躺在床上和众人正谈笑风生,这才放了心。

    众人只看见唐九生表面没有大问题,却不知道唐九生伤势十分严重。众人闹了一会儿,各自忙自己的事情去了,苏长林也就告辞回去了,临走时请王爷过两天伤势好转了到郡守衙门聚一聚,唐九生爽快答应了。

    等众人都走了,唐九生这才倒了下去,这一倒下就原形毕露了,唐九生的经脉都被巫是云所伤,那是表面上根本看不出来的。此时唐九生浑身都如同刀割一般,但是唐九生明白,只要能扛过去,武功应该会更上一层楼了。

    唐九生忍痛躺在床上,连坐起来结跏趺坐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默默背诵天玄诀的口诀,依修习内功之法修复伤势。还是夏侯灵玉悄悄溜到屋内为唐九生注入内力,唐九生

    才有力气坐起来,一坐起来就结跏趺坐,痛的身上发抖,却不敢停下运转内功。

    夏侯灵玉很是心疼,轻声埋怨道:“唐大哥,你遭遇强敌也不肯叫我们去帮忙,非要自己一个人面对,这下受了伤,让人家心里多难受?要是水姐姐在的话,也要心疼的不得了!”

    唐九生咳了一声,忍痛微笑道:“那种情况就算把你带去也无济于事,那巫是云的本事可不是简单多加一两位武成境高手就能解释的,弄不好我为了保护你们,还要分心,那样就赢不了他了。况且,你要是也同去了,你让铁顿怎么办?你真觉得镖局那些镖师就能保护得了他?”

    夏侯灵玉没话说,只好叹了口气,用内力辅助唐九生修复经脉,一盏茶的时间刚过,夏侯灵玉便已经香汗淋漓。

    唐九生又问道:“何鹿鸣师徒都安顿好了?他师父的伤势怎么样了?”

    夏侯灵玉苦笑道:“唐大哥,你还是先把自己的伤势修复好了再说吧!他师父一脚踏在鬼门关上,能活多久都是未知数了,你是不是还惦记着人家宗门的圣物白龙呢?人家怎么可能把那宝贝交出来嘛!”

    原来唐九生回来之后,就悄悄把巫是云所说的话告诉了夏侯灵玉,夏侯灵玉也很震惊,她没想到巫是云是冲着气机储能丹和白龙宗的圣物幼白龙来的。唐九生摇头道:“我虽然杀了巫是云,可是毒师门的其他人肯定也知道白龙宗的幼白龙,我若不出手,你认为何鹿鸣师徒能逃出毒师门的手心?”

    夏侯灵玉没好气道:“唐大哥,我看你还是先替自己担忧担忧,再去想白龙宗的事情吧!你自己的伤都没好呢,你能照顾上谁?现在若是毒师门的什么丹毒祖师站在你面前,难道你还能打赢她么?你先把伤养好,回头咱们再说下一步的事情!”

    唐九生笑道:“好,灵玉妹妹说的对!不过我估计咱们这一闹腾,八成殷权要得到消息,我这一行,恐怕行踪要暴露了。要不是还有个以潜入西南道杀余德胜为借口,怕是要被殷权怀疑了!”

    夏侯灵玉这才明白,原来唐九生要杀余德胜只是个障眼法,是为了在遮掩不过去的时候,有个托辞。也对,既然余德胜得罪了水如月全家,唐九生想杀他也就不足为奇。不过以王爷之尊亲自来杀一个小小的余德胜,倒还是让人感觉惊世骇俗的。

    唐九生嘻笑道:“灵玉妹妹,保护何鹿鸣师徒的重任就交给你了,千万别让他们师徒出什么差错!我和铁顿的安全,暂时交给胖子老弟和枭卫负责就行了!”夏侯灵玉对唐九生翻了个白眼,却还是默默点了点头。

第八百八十五章,简都尉威震昭蒙

    西南道昭蒙郡,毗邻图昌国。昭蒙郡是西南道最西南的一个郡,当然也是大商国最西南的一个郡。远在千年以前,成氏建立大周国之时,便已经有了南诏国的存在,昭蒙郡是南诏国的一个边陲大郡。之后无论中原政权如何交替,昭蒙郡都始终在南诏国的版图内。

    直到三百年前,后隋取代了炎汉政权之后,也出兵灭掉了南诏国,南诏国变成了西南道,昭蒙郡与西南道一样并入后隋的版图,成为后隋的一个郡。后来大商取代了后隋,西南道也自动归属于大商国。不过昭蒙郡与大商国其它郡、府相比,有一个特殊之处,就是它设有土司。

    昭蒙郡设有昭南土司,从四品,世袭,统治昭南人,每代土司都要受大商册封,为大商国戍卫昭蒙郡南部。昭蒙郡北部为昭蒙府管辖,设郡守,正四品,负责管理昭蒙郡政务、司法。设昭蒙都尉,从四品,管理昭蒙郡军事。昭蒙都尉受西南道经略使衙门和平西王府双重管辖。

    由于大商国的土司都是世有其地、世管其民、世统其兵、世袭其职,所以实际上昭蒙郡守和都尉驻扎在这座郡里,只能享有一半的权力,有时郡守和都尉还要受土司的气。比如郡北部发生了命案,而凶手逃入了郡南土司管辖区,那么郡守衙门和县衙门的捕快便不能随意进入郡南土司辖区抓人。

    就连横行大商的东卫番役们,到了土司辖区也不能像平时那样嚣张,免得激怒了蛮子,不小心被那些蛮子打死。居住在昭蒙郡北部的人,称为昭北人,居住在昭蒙郡南部的人,称为昭南人。昭南人尚武,民风既淳朴又彪悍,生活方式较为原始。所以昭北人对昭南人有一种天生的畏惧,但是双方真的打起来,昭南人并不占便宜,因为弓弩、兵器等物还是昭北和中原一带的更精巧,更有战力。

    总体来讲,昭南土司和郡守衙门、都尉衙门还算能和睦相处,毕竟昭南人日常所需要的盐、铁、丝绸等物,要靠昭北供给,一旦双方反目,昭北人断去盐铁等项供应,昭南人的日子也不会好过。不过昭南盛产银子、茶叶、蜂蜜等物,昭北人和中原人同样需要这些物资,所以双方也不愿意发生冲突,没什么事,打什么仗嘛?好好的过日子,疼老婆爱孩子不好么?

    不过这一代的昭南土司祝长融自视甚高,身为昭南的土皇帝,他并不把昭蒙郡守衙门和都尉衙门放在眼里,在昭南横行也就算了,时不时还要到郡守衙门的辖区昭北来打打秋风,偶尔还要带兵进入昭北境内耀武扬威,搞的昭北人做梦也怕。一连三任郡守,都拿祝长融无可奈何,这一任郡守郭常山也是抱着没有大事就息事宁人的态度。这一切直到昭蒙都尉简高忠来了之后才发生变化。

    昭蒙都尉简高忠,人称西南道第一猛将,之所以如今名声不显,是三年前因为和平西王殷权争女人,被殷权从禹州将军的位置上拿下,又给“发配”到昭蒙郡这鸟都不愿意拉屎的地方来做都尉。以前简高忠做禹州将军时,禹州精兵战力冠绝西南几道,人称简禹州威震西南。

    自从简高忠被殷权打发到这偏远的昭蒙郡做都尉之后,心灰意冷,索性破罐子破摔,几次借故和昭南土司祝长融发生冲突,还把祝长融本人胖揍了一顿,这才把祝长融的嚣张气焰给打下去了大半。从此之后,祝长融才开始正视昭北和中原人,知道中原也有猛人可以收拾他的,不再像个井底之蛙一样夜郎自大。

    昭南人尚武,崇敬英雄,于是简高忠的名字也就顺理成章被昭南人给称为简高宗了,好家伙,这个绰号一叫出来,这位西南道第一猛将简都尉就在昭蒙郡“一夜称帝”了。不止祝长融怕他,连郡守郭常山也怕他,特意嘱咐郡守衙门的人,少得罪简高忠,见了简都尉,要多磕头,少说话。

    祝长融挨了简高忠一顿胖揍之后,学了个乖,不敢再随意来郡北麻烦他。简高忠却嚣张的很,时不时会到郡南去麻烦麻烦对方。就连郡守衙门和县衙门的捕快也跟着抖了起来,时不时跑到郡南去抓贼。在这期间,昭南第一勇士孟丑向简高忠发起挑战,却被暴走的简高忠一顿暴打,就连昭南第一勇士孟丑也被打服了。

    从那之

    后昭南人对简高忠更加钦敬,还给简高忠起了个绰号,叫做简大虫!果然应了简高忠经常挂在嘴边的名言,“怂什么,拳头下才有天下最大的道理!”

    甚至有人说,如果当初不是殷权自毁长城把简高忠给打发到昭蒙郡做都尉,而是让简高宗代替明威将军郝正通率军入剑南支援牛满地的话,唐九生想一统剑南怕是没那容易,甚至有人断言,简高忠能把唐九生给打出剑南。当然,说归说,毕竟唐九生和简高忠没有正面相遇过,真要在一起干上一架,鹿死谁手还不好说。

    昭南土司衙门辖区,十数骑从郡北的官道上远远而来,当先开道的是骑在黑马背上的猪头将军,怕不是有三百多斤重,旁观者见了都心惊胆战,生怕这头肥猪把那匹黑马给压断了腰。不过那匹浑身一根杂毛都没有的黑马倒是没有任何不堪重负的迹象,反而在路上走的稳稳的。

    肥猪一样的将军其貌不扬,黑黑的脸膛,浓眉小眼,蒜头鼻子,阔口,穿着一身特制的宽大明光铠,挎着一把腰刀,挺胸叠肚,十分威风。他身后跟着最近的一名十分健壮的骑兵手中正托着一个酒坛子,坛子里有数十斤重的仲康酒,仲康是大商国最古老的酒之一,相传是酒圣仲康所造,一直流传至今。浓香猛烈,比西南道出产的井泉更受武夫们喜爱。

    这位肥猪将军便是现任昭蒙都尉简高忠,今天又喝高了,兴致勃勃带了十几名亲兵来到祝长融的辖区闲逛,想找找有没有漂亮的昭南娘们儿,抓回去快活快活。简高忠嗜酒如命,就连阵前和人拼杀也要喝酒,更是扬言,我简高忠喝几分酒便有几分的力气,喝十分酒便有十分的力气。简高忠酒量颇豪,一顿喝个三五十斤酒是家常便饭,所以走到哪里始终会有手下为他捧着酒坛。

    以前殷权让简高忠剿匪时,便特意准备了一车好酒,派人押送到两军阵前,以方便这位简将军喝酒,打胜仗,可见殷权对简高忠才是真爱。

    至于殴打昭南土司一事,简高忠就没拿这当回事,他连平西王殷权看好的女人都敢抢,小小的昭南土司算个屁?打了就打了,不服你有种打回来啊?简高忠就算不带属下出行,单独对上两三百名精兵也根本不惧。大商国武功超过一品的将军只有三位,他简高忠就是三个当中的一个,当然有嚣张的资本。

    简高忠眯着一双本来就小的小眼睛坐在马背上,似睡非睡的,其实却在四处看女人,看漂亮女人。要说这昭南的大小寨子里面,也还是有些美人的,蛮族妹子多半泼辣大胆,和大商国青楼的那些水灵女子是不一样的味道,简高忠身为四脚发达,头脑简单的野蛮人,显然更钟情于这些蛮族女子。

    自从简高忠就任昭蒙都尉之后,被他抢回都尉府的蛮族女子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简高忠曾在酒后笑言,“他娘的,早知道蛮族娘们这么好玩,老子还和平西王争什么?一早就要求来这昭蒙了!”

    简高忠在昭蒙郡的日子除了抢女人之外,还有打猎,偶尔的练练兵。当地土人开玩笑时称:“简高忠是五怕将军,男人怕他,女人怕他,郡守怕他,土司怕他,连禽兽也怕他。昭蒙四周山上的飞禽走兽只要一听到简高忠的名字,一个个都吓的发抖,这简高忠简直比禽兽还禽兽!”简都尉威震昭蒙。

    和昭蒙隔山相望的是小国图昌国。图昌国版图并不算小,足有西南道这么大,不过因为穷山僻壤,交通实在不便,到处是原始森林,气候炎热,而那些蛮族人又不开化,所以大商国并不愿意去征服这样的国家,双方也算能够和平相处。毕竟攻打这样的国家,就算惨胜了也没什么好处,中原人不适应那里的气候,打胜了也守不住,还不如大家友好相处做邻居。

    大商和图昌国之间有昭蒙郡做缓冲,昭南人也是蛮族,和图昌人算是近亲,双方关系虽然偶尔紧张,大多数情况下能和睦相处。再说图昌人对大商的中原文化也没什么兴趣,从山沟里出来,没了刀耕火种,没了原始森林,没了飞鹰走犬的打猎生活,他们简直不知道要怎么生活才好。所以大商和图昌是双方互相没有什么兴趣,做了许多年的好邻居。

    图昌国和突回国

    又有不同,突回很多生活方式都是被大商给同化了,图昌国却仍是近乎半原始生活的部落,哪个皇帝发疯了才想去征服这样的国家。

    简都尉被贬来了昭蒙,他手下的一些校尉也都一起倒霉,同时被贬到了昭蒙。简都尉觉得蛮族的妇人好玩,他的手下们可不这样认为,好在昭蒙郡郡城之中,有多家青楼楚馆的存在,所以简都尉手下这帮兄弟在昭蒙好歹还算能坚持混下去,不过也时不是有人向简都尉抱怨,想回到灯红酒绿的禹州城去。

    每当部下们抱怨的时候,简都尉都摸着胡子拉碴的下巴,嘿嘿一笑,对此不置可否,也不说能不能回到禹州城去。不过自从简高忠到了昭蒙之后,手下何若弼便给出了个主意,于是对何若弼几乎言听计从的简高忠便令手下去办。简高忠部下的昭蒙军几乎垄断了和昭南人的盐铁等物的买卖,发了一笔小财。

    而简高忠也没把这些银子都装进自己的腰包,大都分给了手下的校尉和士卒,因此简高忠在将士当中的威望极高,兵卒都愿意跟随简高忠,跟着简都尉有肉吃。而每逢作战,简高忠都是带头第一个上,没了命的冲。简高忠带领的队伍,不说能以一当十也至少能以一当五,战斗力极强,所以才会把昭南土司祝长融打服。

    今天简都尉又是闲极无聊,带着一帮兄弟出来抢女人,已经深入昭南土司防区三十多里。此时,崎岖的路旁有一座依山而建的梯子形堡寨,共有上百间房屋,路边围墙还设有多处竹木结构的箭楼,上边有蛮兵持着蛮弓戍守。最高的建筑距离路面直线距离约有二三百步,在最高的那座屋顶上,可以俯瞰路面,视野极佳。

    此时昭南土司祝长融正站在最高层房屋的阳台上,望着路面上大摇大摆走来的简高忠和他手下的十几个弟兄。祝长融也极胖,极壮,肤色很黑,比简高忠黑得多。祝长融瞪着一双同样不算大的眼睛,望着那匹黑马上的黑胖子简高忠,他的表情说不清是悲是喜。同样是胖子,路上骑马那个叫简高忠的胖子为什么就那么威风,那么能打?不说自己,就连族里面最强的勇士孟丑,都被这厮给打败了。

    祝长融正在发呆,一个蛮兵提着蛮刀慌慌张张跑上了观景阳台,见了祝长融之后气喘吁吁之后道:“土司大人!土司大人!不好了!不好了!简大虫又带着人来抢女人了,咱们要不要管一管?”

    面无表情的祝长融摇了摇头,自嘲道:“怎么管?难道还能下去和他打一架?连孟丑都输了,我们下去还不是一样挨揍!大商人有句话,叫做小不忍则乱大谋!咱们犯不上因为这么件事情和他翻脸,很多女人都给他睡服了,还向他示好,咱们就不要得罪他了!将来他把那些有孕的女人送回来,那些女人生下孩子,会极大增强我们寨中下一代的战斗力!”

    祝长融身后,也同样有族中勇士称号的巴勒南手中有抚摸着弯刀的刀鞘,愤懑道:“大人,我们就这么一直容忍下去?他在这里糟蹋女人,咱们就放任不管?那我们昭南人还有何面目活在这个世界上?”

    祝长融双手负在身后,头也不回,轻声道:“打不过,忍!”可是他嘴里说着忍,却分明攥紧了拳头,指甲扎进了肉里,肉疼心更疼。一个土司,照顾不好自己的子民,会被嘲笑无能。可是如今要面对的是简高忠这样一尊凶神恶煞,忍不住也得忍。祝长融知道这厮是平西王手下第一猛将,就算侥幸干掉了这厮,也绝对会招来平西王府的一顿暴打。昭南土司势弱,这样做得不偿失。

    简高忠已经掳来两名貌美蛮妇,又把蛮妇横担在马背上,骑在马上晃荡的简大虫得意洋洋,忽然睁圆了那对极有精神的小眼睛,望向堡寨最高层的建筑。相隔虽然有几百步,已经看不太清楚对方的面也,可是两双同样不大的眼睛里都闪过了火花。简高忠狞笑着,空手做了一个拉弓放箭的挑衅动作,带着手下弟兄扬长而去。简高忠身后,捧酒校尉伍飞熊捧着半坛仲康,笑的灿烂无比。

    祝长融望着路上的烟尘渐渐远去,恨恨的骂了一句,“死胖子,你他娘不就是想逼我主动出击,再借机诬蔑我反叛,干掉我,再另扶傀儡吗?我偏不让你如愿!”

第八百八十六章,平西王吐衷肠

    禹州城,平西王府秋色苑暖阁,殷权歪在榻上,嘴里正吃着昭蒙贡上来的青葡萄。一名美貌侍女正用纤纤玉手剥着葡萄,再一颗颗喂进殷权的嘴里,另有两名侍女给殷权打着扇子。殷权微笑道:“跃恒啊,这昭蒙的简高忠,对寡人无比忠诚,又是寡人手下的第一猛将,寡人应该赏赐他些什么呢?”

    跪在殷权榻前不远处的世子殷跃恒脸上有汗珠滴下,落在金砖铺成的地面上,殷跃恒用袖子擦了一下额头上的汗水,沉声道:“父王,孩儿实在不懂,简高忠这种人您把他放在昭蒙有什么用?每年就为了让他给您进贡一些水果,猎物?这活叫谁去不能干?他简高忠就应该在禹州城给咱们练兵,等到有朝一日咱们打向永安的时候,让他来做先锋大将,一路杀过去,先把唐九生这小子干翻,再把唐扶龙和殷广都给干翻!”

    殷权从榻上坐直了身子,粗暴的推开美貌侍女递过来的葡萄,那侍女吓的花容失色,以为自己触怒了王爷,要被拉下去了。殷权随意摆摆手,示意她不要再喂了,那侍女才还过魂来,她们实在都给殷权吓怕了,殷权喜怒无常,高兴的时候,随后可以抓把金子赏人,不高兴的时候,就是一直跟着他的人,也会给拉出去砍了。问题是你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不高兴哪!

    殷跃恒又道:“父王,现在已经得到确切的消息,唐九生带着人往咱们西南道方向来了,来替他老婆水如月出气,要砍掉余德胜,您怎么就不同意我带着郑兆宗等人趁这个机会伏击他,干掉他呢?”

    殷权沉着脸望着殷跃恒道:“你这孩子怎么到今天还如此糊涂!你杀唐九生做什么?向朝廷彰显我们的实力吗?你爹我忍到今天,装成一副胸无大志,只会搞女人的样子是为了什么?咱们手里只有一个西南道,你想凭借一个道去对抗整个大商国,那难度有多大你知道不知道?既然如此,为什么要过早的暴露实力呢?让朝廷认为你我父子二人只有野心没有实力不好吗?”

    殷跃恒一脸不服气道:“孩儿就是不服气那唐九生,凭什么让他一次又一次到咱们西南道嚣张?这种人就得早点儿弄死,免得他坏了我们的大事!”

    殷权从榻上站起身,缓缓走到殷跃恒面前,鼻子里哼了一声,“唐九生算个什么东西?我们要对付的是他背后的唐扶龙、殷广,尤其是殷广,我们在意的是殷广屁股底下那把椅子!那把椅子应该是寡人坐上去,寡人百年之后,你来坐,我们的子子孙孙都要坐下去!”

    殷广缓缓在暖阁中踱着步子,两名侍女在后面跟着扇扇子。殷广慢条斯理道:“当你把唐九生当成对手的时候,你就错了!他只不过是殷广的马前卒,一只鹰,一条狗而已!你宰了他,殷广至多再换个人到剑南来做王,没有唐九生还有赵八生李十生!杀了他的意义是什么?白白的暴露实力!”

    殷跃恒激动道:“父王,孩儿想杀唐九生,那是想我们能在大商积攒下一定的名声,就会有更多人来投奔我们,我们需要更多的人才为我们所用!”

    殷广停下脚步,回头看着殷跃恒,似笑非笑道:“傻孩子,太肤浅了!我们是需要人才,可是我们需要的是顶尖人才,不是一般人才。咱们以穷乡僻壤的西南一道,挑战整座大商,本身就是以小搏大,不出奇不能制胜,没有顶级人才不可能成功,如果让朝廷真正重视我们,那我们的机会就很小了!”

    殷广踱到窗边的桌旁,坐了下去,那名美貌的侍女立刻过来给殷广斟茶。殷广拿起茶杯盖,在茶汤里轻轻搅动,看着红色的茶汤,微笑道:“你不是也会下象棋吗?你吃掉对手的卒,吃掉对手的车马炮固然是一时爽,可是若因此被对方将军,甚至将死,是不是亏大了?我们舍了车,舍了马,哪怕最后只有两个小卒能把对方的老将逼死,我们是不是就赢了?”

    殷跃恒跪在地上不说话。殷广又道:“寡人把你派去刺杀唐九生的刺客召回来,不是寡人怕唐九生,那是因为现在唐九生还死不得!咱们如果现在起兵,就算能拿下剑南,结局也是必败!咱们需要足够的实力才能够向北进兵。就像寡人把简高忠贬到昭蒙去做都尉,那是为了将来能从昭南征集一些能进行山地野战的兵马!贬他到昭蒙,那只是个借口而已!”

    殷广低下头喝了一口茶水,把茶杯放在桌上,瞧着一脸震惊的殷跃恒,呵呵笑道:“头几年,你年纪还小,父王也就不把这些话告诉你,现在你大了,有了主见,有了自己的主意了,父王才会把这些真心话告诉你。唐九生算个屁,父王想要的是整座大商江山,他要到西南道来杀仇人,那就让他杀好了,你得装作不知道!一个王爷,身负着皇上的重托,却因为私愤而来杀人,这人胸无大志啊!”

    殷跃恒点头道:“父王,孩儿明白父王的意思了!父王英明,实在不是孩儿能够妄自揣测的!”

    殷权满意的笑道:“咱们手里只有一个西南道,就这么点儿起家的资本,咱们要求稳哪!咱们不像殷广那小儿,他本钱厚,输得起,他丢了一个剑南,还有中原,丢了中原还有山南,关内……可是咱们没有那么多本钱,我的父王只给寡人留下了一座西南道,咱们父子偏居一隅,输不起,所以就只能以现在这样一个状态,装窝囊又耍熊,装成一副志大才疏的样子,才不会被人重视!”

    殷跃恒点头道:“父王是要忍辱负重,孩儿懂了!”

    殷权哈哈笑道:“所以,多干些让人瞧不起的事情,才有利于某一天一鸣惊人!你说唐九生要来杀什么余德胜,余德胜算个什么东西?过去也不过就是水家的一个管家,也不过就是做过些爹都看不起眼的坏事,还做过几天镖局的老板,武功也不过三品,这样的废物有什么用?唐九生要杀,那就让他杀呗!”

    殷跃恒脸上露出了阴险的笑容,“父王,你可实在是太老奸巨猾了!”

    殷权故意板着脸道:“你这孩子,怎么评价你父王呢?你父王这是大智若愚,不争一城一地的得失,谋一隅更要谋全局,一隅可以输,全局必须赢,车可以弃,马可弃,炮可以弃,但是寡

    人必须要赢,必须要杀死对方的老将!”

    殷跃恒微笑道:“父王高瞻远瞩,英明神武,运筹帷幄,孩儿远不及父王!”

    殷权摆了摆手,“你起来吧,父王只是要考虑一下你的定力而已!记着不要拍父王的马屁,快帮父王想想,要怎么对付唐九生,对付这个杀入我们西南道宰人的唐九生,我们既要得手,又要想办法把他礼送出境。”

    殷跃恒从地上爬了起来,腿都快跪麻了,大热天,他在这里跪了半个多时辰,浑身都被汗水湿透了,像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殷跃恒笑道:“这事不急,反正唐九生受了伤,此时正在湖州养伤,他想到西南道来,还需要一段时间呢,咱们可以从容布置一切,父王还是给孩儿讲讲您的计划吧!孩儿之前完全都没想到父王把简高忠赶到昭蒙寨是让他征集兵马!”

    殷权神秘一笑道:“你这孩子,你想不到的事情还多着呢!把什么都挂在脸上,让人一眼看穿了有什么好?巫是云死了又怎么样,巫是云死了还有其他人会补上来,可是唐九生受的伤,却不是他能轻易治好的,将来在关键时刻,他发了病,那才致命呢,现在急什么?”

    殷跃恒见父亲精神状态很好,便自己找了个座位坐下,殷权又指着墙上挂着的大商全图,微笑道:“寡人已经和突回国的马青东、铁布达成一致,一旦寡人起兵的时候,突回国会出兵五万,助寡人一臂之力!而简高忠在昭南,将会征集至少两万蛮兵助战,咱们凭空就多出了七万兵力,七万,知道意味着什么吗?唐九生想守住剑南道,做他的大梦去吧!”

    殷权精神振奋,一副指点江山的模样,“届时,不管殷傲举不举兵,你岭南王叔是必举兵的,昌乐郡王和靖南王等人都是要举兵的,这么大的天下,这么大的一块点心,咱们大家还分不下来吗?现在唯一让人感觉有压力的,就是关内道的秦王殷海,寡人只希望到时候大夏国能助咱们一臂之力!只要大夏能拖住殷海,寡人就有干掉殷广的把握!”

    殷跃恒有些担心道:“父王,毕竟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万一大夏国出尔反尔,背信弃义不肯出兵咱们又怎么办?”

    殷广晃了晃手中的茶杯,面无表情道:“不用怕,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给的利益足够,就是出家人也能给我们拉下水,何况是一群俗人呢?大夏皇帝好色,咱们就给他进贡美女,大夏皇帝爱钱,咱们就给他银子,大夏皇帝爱江山,咱们就许诺割地称臣!咱们借助他的力量打下来江山,不比让他现在这样对付殷广要好吗?”

    殷跃恒犹豫道:“父王,若真是咱们将来对大夏割地称臣,还不得被大商国的百姓给骂死啊?”

    殷广放声大笑道:“你这傻孩子,嘴上说说你就当真了?割地?寡人一个郡也不会给他的,寡人还想割他的地呢!寡人的目标可不止是大商的江山,寡人想一统北方,一统大夏,做千古一帝!区区的殷广,不在寡人的眼里,寡人的心,大着呢!”

第八百八十七章,一计不成

    昭蒙都尉府后宅花厅之中,觥筹交错,都尉简高忠一身便服,正和手下一帮校尉喝的面红耳赤。校尉杜成斌笑道:“都尉大人,什么时候能带兄弟们回禹州去?这昭蒙地方实在太小,那么三两座青楼,玩来玩去就那么几个姑娘,弟兄们早就玩腻了!要不是都尉大人对兄弟们太好,兄弟们早就做鸟兽散了!”一群糙汉子轰然叫好,这也是他们的心里话。

    简高忠把一碗仲康酒一饮而尽,把酒碗往桌子上一蹾,瞪着一双小眼睛道:“咋地?你杜成斌还想跑路哇?对,王爷是把咱们给轰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可是咱们在这里不自在吗?你在禹州城能像杀蛮子一样随便杀人吗?你们在禹州城能像抢蛮子娘们儿这样抢姑娘吗?虽然这些娘们皮糙肉厚,可是别有滋味啊!对不对?”一群糙汉子哄堂大笑起来。

    杜成斌也憋不住笑了,讪讪道:“蛮子的娘们不水灵,卑职不像你都尉大人好这口,实在享受不来!”

    简高忠讥笑道:“你他娘的怕是被那些蛮子娘们给嘲笑过,裤裆里那杆枪不行吧?”几个相熟的校尉笑的前仰后合,杜成斌涨红了脸,

    简高忠挽起裤管,把脚踩在旁边的长凳上,端起一碗酒一饮而尽,这才笑道:“我姓简的也不瞒各位兄弟,早晚有一天咱们会回到禹州去,不但回禹州,老子还要带着你们往永安去!京师里的青楼楚馆,那些细皮嫩肉的娘们可比禹州城的更好,难道你们就不羡慕吗?到那时候老子要跟王爷要个宫里的娘娘出来玩玩!”

    杜成斌吓的脸色一变,低声道:“都尉大人,你怕是喝醉了,小心隔墙有耳!”

    简高忠不屑道:“你他娘的太谨小慎微了!这个山高皇帝远的地方,谁会管这些?你就是蹲在城头上把殷广的八辈祖宗都骂一遍,也不会有人找你的麻烦!咱们西南道太特殊了,尤其是这昭蒙就更特殊,特殊到东卫的狗都不愿意进来!你们自己琢磨琢磨,是不是这个样子?”

    杜成斌想了想,露出微笑道:“都尉大人所言极是!卑职是给我那亲戚的事情吓怕了!”杜成斌的亲戚,就是赵前

    山,那个陶家酒坊的伙计,因为酒后辱骂杨靖忠,被叶兆笠在京城凌迟处死了。那赵前山就是杜成斌的远房表亲。

    简高忠冷笑一声,“放心,将来咱们杀进京城,肯定有机会给你那亲戚报仇,不就是什么他娘的叶兆笠吗?老子把他割了也让他做太监去!”

    简高忠又道:“弟兄们,咱们今天到昭南的寨子又去挑衅了一番,那姓祝的小子不知是怂了还是识破老子的计策了,死活不上钩,这可怎么是好?总不好直接点兵杀过去,那样师出无名更不好办哪!别他娘不小心惹到那边的图昌国,那帮蛮子再杀过来就不爽了。咱们倒不是惧他,只是不想节外生枝而已!”

    一直没吭声的智囊何若弼道:“大人,咱们既然诱惑不到他,为何不在他的内部下手呢?咱们抢了这么多女人回来,那蛮族也有许多人对此不满了,只是祝长融坚持不和咱们动手,他们慑于祝长融的势力,不敢声张罢了。咱们想办法策反他几个手下,让这些人杀掉祝长融,咱们再扶植起一位听话的,不就行了吗?”

    简高忠咂嘴道:“你的主意好是好,就是实际操作起来麻烦,那祝长融怕是已经觉察了我们的意图,所以才迟迟不动手的。咱们现在想弄他,没那么容易。他那几个比较忠诚的手下,怕是难以策反,其余的势力又嫌实力不足,难以在昭南称霸。”

    昭南约有二十余万土著蛮族,大的部落近万人,小的部落只有数百人,最小的只有百十人,昭南土司祝家是其中最有实力的,直系约有五万人上下,所以各部落都公推祝家为主,这边又有朝廷的支持,对朝廷相对忠心的祝家才能做了土司,称霸一方。如果地方部落不服土司管理,发生大叛乱的话,朝廷也会出兵支持土司平叛。

    昭南土司的权力,从某种意义就是朝廷的权力向昭南延伸。控制了昭南土司,也就变相控制了整座昭蒙州。现在昭蒙州,已经彻底属于平西王府了,因为之前殷广已经给了平西王府自行选官的权力,昭蒙自然也不例外。现在昭蒙的大小官吏,都出自平西王府。

    何若弼忽然眼前一亮,嘿嘿笑道:“大人

    ,如果发动外人不行,咱们再从祝家内部下手如何?祝长融的几个兄弟,祝长生、祝长火等人难道就不想做土司吗?我看也未必!这昭南土司的权力极大,可说是昭南的皇帝一般,谁不动心?咱们不如在他几个亲兄弟当中下手,扶植起一两个听话的人,如何?”

    简高忠摇头道:“小何,你这主意不怎么样!你也知道,他们兄弟一个个的都很齐心,之前咱们不是没想过诱惑他们,都失败了,故技重施也没有意思!万一打草惊蛇反为不美!不好,不好!”

    何若弼手托着下巴,又嘿嘿笑道:“大人,一计不成,咱们就再生一计!之前没成功,不代表现在不会成功,更不代表将来不会成功!他们兄弟之前齐心,没翻脸,那是因为利益冲突没到那一步,真要是有了利益冲突,还怕他们不翻脸?这世间哪有不倒的墙呢!”

    简高忠起身给何若弼倒了一碗酒,笑道:“小何,咱们这帮兄弟里,就你读书多!我们这些人不是睁眼瞎,就是半个瞎子,不识字的不识字,识半边的识半边。所以呢,你就能者多劳,多琢磨琢磨这事,多上上心,事成之后,我老简自然向王爷保举你!别看老简被王爷发配到这昭蒙郡,可是王爷一直都没忘了老简的功劳!”

    何若弼端着酒碗站起身,一脸受宠若惊道:“都尉大人,卑职蒙大人器重,十分感激!当初若不是大人救护,卑职早已经被拉出去砍头了!卑职这些年几乎都不喝酒,除了在大人身边的时候略喝上一些!”

    一旁杜成斌笑道:“老何,站起来可就要干两个了!站二站二,懂不懂规矩?”

    何若弼气笑道:“他娘的,都尉大人敬酒,我何若弼有胆子坐在那里喝?大人敬我一碗,我还大人两碗,这才是天经地义的!”何若弼举起酒碗一饮而尽,随后又倒了一碗,又一饮而尽。何若弼把酒碗丢在桌上,眼神乜斜起来,“大人,卑职先干为敬了!”咕咚一声,何若弼钻进桌子下边,呼呼大睡起来,醉了。

    众校尉一起放声大笑。简高忠也笑道:“这个小何啊!他倒先睡着了,老子还等着你想出计策呢!”

第八百八十八章,暗病

    唐九生住在湖州校尉府养伤一住就是两个月,足足熬到了秋天,唐九生自己也完全没想到。这场唐九生和和巫是云的大战,巫是云死去,唐九生只是重伤,这已经算是奇迹了,毕竟两人真实武境相差不少。可唐九生受的伤非常奇怪,明明经脉已经修复了大半,可是伤势迟迟就是不见好,无论是修习天玄诀还是服用丹药都一样,就是迟迟不好。

    而且唐九生感觉自己时不时的就提不起内力来,这要是真的和人动起手来,要吃大亏的。好在还有个气机储能丹在,危机时刻能救一命。唐九生有些心焦,这练来练去还不如以前了,这算怎么回事呢!可是这么个暗病,还不能给别人轻易知道,唐九生心中焦躁不已。

    当然这个秋天虽然让唐九生有些不快乐,但却并不是那么难熬,因为还有胖子和夏侯灵玉两个好朋友在身边陪伴。唐九生的伤势虽然恢复缓慢,可不代表武境也差,唐九生的武境突破到了二品。天玄诀五转二品,足以和初入一品武灵境的高手一较高下了。

    当然还有一个意想不到的消息,卫王府飞鸽传书来一个消息,那二王妃西门玉霜有了身孕。重来、孙江东、胖子、夏侯灵玉、苏长林、苏玉庆、铁顿等人知道这个消息后,都对唐九生表示了祝贺。胖子更是高兴,对唐九生表示恭喜,还得意洋洋道:“老唐哥,你要生个小王爷出来,这回胖爷我可要做叔叔了!”

    夏侯灵玉则是既替唐九生高兴,又有些幽怨。当然唐九生能懂她的心思,可是又不想真的去懂,唐九生觉得自己已经有了水如月、西门玉霜、杜若、许冬梅和沈笑羽,再让夏侯灵玉委委屈屈的嫁给自己不太好。夏侯灵玉名门高徒,武道天赋极高,长相又好,将来肯定能找到更合适的郎君,她现在喜欢自己,不过是因为她接触的男人太少了。

    当然,在最初得知西门玉霜怀孕这个消息时,唐九生瞬间有些茫然,他和很多大男孩儿一样,对就要当爹这件事情毫无准备,毫无头绪。过了几天之后,唐九生才开始欣喜若狂起来,原来他就要当爹了。唐九生突然觉得,如果能成为某个人的爹,也是一件挺幸福的事情。唐九生算了一下,等他从突回国回来的时候,也许西门玉霜就差不多要生产了。

    归心似箭的铁顿也没想到会在半路上给巫是云耽误了这么一下子,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每个人要做的都只能是等待,等待唐九生快快好起来。毕竟去年过年的时候唐九生的九转天玄诀出现了一次反复,四转之后的天玄诀心法出了隐患,唐九生被迫又炸盘了一次,多遭了一回罪,现在伤势出现反复,也许就和天玄诀有关呢!人生哪里不出点儿意外?

    虽然经唐九生和夏侯灵玉以及郎中们尽力救治,可身中百伤掌的白龙宗宗主,掌门人孟凡康还是没有能够熬过去,在住进湖州校尉府半个月后,两腿一蹬,归西去了。孟凡康死之前,回光返照,把何鹿鸣和宇文平叫到跟前,任命何鹿鸣为白龙宗第十一代宗主,并在他耳边说了些不为外人所知的悄悄话,大概应该和宗门圣物幼白龙有关。交待完后事,孟凡康就一命呜呼了。

    何鹿鸣和宇文平哭的昏天黑地,尤其是何鹿鸣,几欲昏死。还是唐九生和胖子等人苦劝,让他节哀顺变,何鹿鸣这才抽抽搭搭的和宇文平商量操办师父的后事。不过因为有唐九生的面子,一切都有重来和孙江东、苏玉庆这几个地主替何鹿鸣张罗,所以何鹿鸣省了不少心,风风光光的把老头子给安葬了。

    唐九生本想救下孟凡康,再问他关于白龙宗圣物之事,可惜老头受伤太重,终于没熬过去,唐九生也就没有了办法,以后慢慢再说。不过唐九生有些隐忧,巫是云虽然死了,可毒师门还有其他人在,难保不来找何鹿鸣的麻烦,这白龙宗也是一代不如一代,何鹿鸣和宇文平的功夫还没有他们师父孟凡康高呢,怎么保护本宗的圣物?

    等事情都忙完了,何鹿鸣、宇文平来向唐九生告辞,唐九生问他们二人要去哪里,何鹿鸣拱手答道:“王爷,我师父临终前交待,叫我们师兄弟二人回鹿鸣山去,我们宗门的发源地就在鹿鸣山,我要回到鹿鸣山,得到宗门圣物的认可,才能够正式成为宗主,掌门人!我们白龙宗多谢王爷相救之恩,日后王爷如果有需要之处,尽管开口,何鹿鸣甘

    愿为王爷驱驰!”

    唐九生点头道:“好,既然如此,那你们就去吧,路上注意安全!”唐九生赠了师兄弟二人两匹劣马和一些散碎银两,师兄弟二人谢过唐九生。不是不可以送好马,而是行走江湖太险恶,不要把肥肉都贴在脸上,能有匹劣马代步就不错了。唐九生和胖子、夏侯灵玉等人送何鹿鸣师兄弟二人上路,大家依依惜别。

    三分镖局九原分号的掌柜孔成周这些天也有点儿急,他一直不知道唐九生的真实身份,就以为唐九生是个贵公子哥,和这湖州的郡守公子、将军、校尉都有些交情呢,他见唐九生病体一直未痊,又不敢催,心中焦急。唐九生早看出来,又支给他三百两银子,做为耽误镖局时间的补偿,孔成周心里这才踏实了一些。毕竟他们保镖就是为了银子,时间多宝贵啊。

    大商景元五年,秋分这天,唐九生终于再次启程,带着胖子、铁顿、夏侯灵玉赶往江州方向,重来和孙江东、苏玉庆亲自送出湖州府南门,湖州府南门之外,唐九生笑道:“重来,江东,苏大少,送君千里终须一别,我看你们就别送了!对了,重来,回去你把校尉府改成将军府好好拾掇一番吧,你都已经是从四品的湖州将军了,怎么还住在校尉府?传出去让人家笑话你!”

    重来憨笑道:“老大,咱们剑南道可是缺银子的很,湖州府也缺银子。相比起来,湖州算是几个郡里边受兵灾最少的了,匪患也轻。即便如此,好钢也要花在刀刃上,民生、兵备都没有那么多钱,哪还有钱去修府邸衙门?多浪费啊!能有个地方住就不错了!”

    唐九生朗声大笑,拍了拍重来的肩膀,赞叹道:“不错不错!要是天底下的官儿都有重来这个境界,天下何愁不太平?你不修缮府邸我也不说什么,好歹把牌匾给换了吧?明明都是将军了,还校尉府呢!行啊,湖州是个好地方,你在这里好好干吧,等我将来见到了皇上,给你讨封赏!”

    重来大喜过望,拱手道:“哎哟,那我可要谢谢老大了!放心,小的回去就办,就把那校尉府的牌子摘了,换成将军府的牌子。还是人家孙将军好,回了湖州就换上了明威将军府的牌匾,人家有钱,又和卫王有交情,咱们是穷人出身,比不了,一问牌匾一二十两银子,就没舍得!”

    旁边三分镖局的掌柜孔成周惊到快掉了下巴,这位胜公子这么大来头,还能见到皇上给湖州将军讨封赏,而且这位湖州将军还得毕恭毕敬的叫声老大,这胜公子怕至少是位少侯爷吧?可是也没听说大商国有哪个著名的侯爷姓胜啊?孔成周憋的够呛,又不敢问,在心里打鼓,心说可不能得罪了这位爷!

    三分镖局的趟子手在前开道,唐九生纵马和胖子并骑而行,夏侯灵玉躲在车内,铁顿抱着马鞭赶车,前后左右是三分镖局九原分号的镖师,镖头,一队人马往江州方向行去。正是秋高气爽,天气不再炎热,十分舒适,一路上景致不错,胖子和唐九生说说笑笑,谈论些武艺,时事,唐九生每天悠闲观景,真是感觉心旷神怡。唯有铁顿,恨不能立刻飞回突回国。

    路上又不紧不慢的走了五六天,终于望见了江州城北门,唐九生感慨万千,一下江州时,师父埋骨江州,二下江州时,他闯了平西王府和殷权的手下狠狠的干了一架,还遇到了西域第二高手乌顶木,较量了一番,偷学了浑河五式。唐九生自言自语道:“也不知道这位西域第二高手乌顶木跑到哪里去了,有没有遇到什么高手切磋一番!”

    胖子大大咧咧道:“那人到咱们大商来,要是碰到真正的高手,只有挨揍的份!再过些年,胖爷都能追上他!老唐哥,我上次隐约摸到了一品境的门槛,可是这些天又没动静了!”

    唐九生微笑道:“这事儿啊,还真急不得,你就耐心等着就好了。你今年十六岁,二品境接近一品武成境,你还想怎么样?这已经是江湖难得一见的奇才了!你,灵玉妹妹,小师妹,加上我,还有皇上身边那个余福,这是我目前所知年轻人里武道天赋最强的几个人了,咱们几个人也真是幸运,竟然能凑到一起,未来三十年的江湖,怕是要由咱们几个人统治了!”

    胖子会心一笑,肉麻道:“老唐哥,统治江湖我是不想了,江湖也就那么回事,在水里扑腾几下

    ,弄不好还沉底了!其实胖爷我就想跟着你混,能有一天统治朝野那才叫好呢!他娘的,什么平西王、周王的,在胖爷眼里都只是狗屁,哪里及得上我的老唐哥!”

    唐九生一本正经道:“你小子少给我扯淡,你知道我志不在庙堂,现在是没有办法,只好赶鸭子上架,等一切都归于平静的时候,我还是处江湖之远比较好。至于你小子,有兴趣往上爬一爬,这个我不反对。你能爬的更高,我也高兴,将来说起我有一位当大将军的兄弟,难道不是好事吗?没准啥时候我还得求到你姜大将军头上呢!”

    胖子嘿嘿傻笑道:“老唐哥,你这可就有点儿损胖爷的意思了,就算你有一天撂挑子不干了,还有你们家老爷子在朝,还轮得到胖爷我替你说话?不过话又说回来了,真要有天需要胖爷出头替你说话,胖爷眉头都不会皱一下的,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胖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这叫什么?仗义知道不!胖爷就是对兄弟仗义!”

    唐九生怼了胖子一拳,哈哈大笑道:“你少给老子鬼扯,你别以为老子不知道你是什么人,你小子啊,只有到青楼的时候才是真仗义!”

    胖子笑道:“你这人不厚道,人家都说看破不说破,你非要揭人老底!”

    正在赶车的铁顿听到夏侯灵玉在车里哼了一声,夏侯灵玉嘟囔道:“你们这些男人啊,没一个好东西,一天就想着那些青楼女子!”铁顿心中好笑,但也不敢说什么,若是把这位夏侯大小姐得罪了,她一急眼了,那可真是要拔剑而起的。

    江州城门口,停着四骑马,为首的就是一身便服的郡守大人金达忠,身后跟着三名骑马的侍从,一名是神拳无敌窦延年,一名是胖子的师父布凤鸣,另一名则是金成章的表兄刘金生。为何是刘金生来了,童亮也不在,金成章也不在?唐九生猛然想起来,这已经是秋天了,这两个货肯定是到鹿野城参加乡试去了!但愿这两个在天昌府迟迟熬不出头的秀才能在剑南道高中。

    金达忠远远见了唐九生,慌忙翻身下马,窦延年、布凤鸣和刘金生也赶紧下了马,但是他们也知道唐九生是微服出巡,所以不敢口称王爷,只有拱手作揖。唐九生示意他们不必客气,胖子嬉皮笑脸,过来和他师父布凤鸣聊天,不吃亏这老家伙见了胖子,也是一副为老不尊的形象,不像个师父更像是玩伴。

    大家寒暄已毕,金达忠这才和窦延年、布凤鸣、刘金生一起上了马,在前面带路,往城中去了。唐九生也猜到殷权应该知道自己杀了巫是云的事情,那平西王府的血影堂可不是吃素的。所以唐九生也不介意到郡守衙门歇息一晚,已经不存在暴露身份的事情了。

    三分镖局的孔成周更加惊讶,敢情这位胜公子到了哪里都有官府的人出来迎接,孔成周心里打鼓,不停回忆,生恐自己在路上哪句话没说好,哪件事没做好,得罪了这位胜公子。不过胜公子一直和颜悦色的,倒不像生气的样子。孔成周心中一直有个疑团,这胜公子如此有势力,谁还敢追杀他们?孔成周不敢再往下想了。

    唐九生等人在江州郡守衙门住了一夜,郡守大人自然少不了安排青楼女子相陪,不过唐九生本来就对这些没什么兴趣,倒是胖子和刘金生兴高采烈,尤其是刘金生,简直如同色中饿鬼,就差没把那几个青红倌人都给吞进肚子里去,铁顿心中有事,也只是虚与委蛇而已。

    夏侯灵玉则是去找杜宛玉聊天,自从这位宛玉姑娘从良嫁给了金成章之后,在江州郡守衙门里夫唱妇随,十分恩爱。最开始金达忠还担心侄儿金成章会因为美色而耽误举业,没想到这位宛玉姑娘知书达礼,每日都催促相公好好读书,素手调羹汤,生怕金成章饿到。晚上又是夜读书,金成章更加勤奋。把个郡守大人乐得不得了,这才是个好侄儿媳妇呢!

    童亮也不在,金成章也不在,唐九生没见到两个老朋友,有些怅然若失,所以第二天清早,唐九生就率众人起程,出了江州城西门往通安山口方向走,只要过了通安县,就可一马平川赶到禹州城。郡守大人带着几个人送唐九生一行到城外,彼此拱手告别。

    唐九生抬头望着城外的玉峦山谷,喃喃道:“西南道,我可要来了!”

第八百八十九章,明目张胆来杀人

    西南道禹州城,城西有座平西王世子大院,当然也就是一座五进的大四合院而已。平时平西王世子殷跃恒都是住在平西王府的,偶尔来一下大院乐呵一下,他在这里金屋藏娇,也是王府很多人都知道的秘密。平西王自己就是个好色之徒,他才不会管儿子搞不搞女人了。

    殷跃恒板着脸坐在后宅的天井里的桂花树下喝茶晒太阳,对面坐着一条锦袍大汉,又高又壮,方脸,大三角眼,看起来就不是良善之辈。这位正是三分镖局的幕后老板之一的余德胜。余德胜就坐在殷跃恒对面,有些局促不安。

    余德胜从早上起来就感觉心惊肉跳的,总感觉有什么事情要发生,然后这位世子殿下派人把他请到自己的私宅里喝茶。余德胜觉得有世子殿下在,附近保镖护卫也不算少,肯定不会出什么事,他哪里知道世子殿下已经决定把他卖掉呢!

    看似靠在躺椅上悠闲喝茶的殷跃恒可是一直在等唐九生出手。血影堂已经飞鸽传书回来,唐九生一行人进了禹州城,往三分镖局总舵去了。唐九生的目标是余德胜,而余德胜正在他世子殿下的大宅子里。殷跃恒心头仍是对唐九生有些不服,他想和唐九生正面交涉交涉。

    毕竟当初双方已经有过约定,说好了互相不再杀来杀去,你唐九生跑到我禹州城又来随便杀人,这算怎么回事,是不是要给我个交待呀?所以殷跃恒坐在天井里一脸镇定的喝着茶,只有余德胜还蒙在鼓里。余德胜精明了大半辈子,一直在算计别人,没想到现在被人家给算计了,这才是被人卖了还帮着人家数钱呢!

    一片桂花树叶子轻飘飘落在了殷跃恒的头上,殷跃恒身子一震,他知道,那个人来了。殷跃恒从躺椅上坐直了身子,挤出一个诡异的笑容,朗声道:“来都来了,那就请现身吧!都是自家亲戚,何必这么藏头露尾的,有意思吗?”自家亲戚,是唐九生对平西王父子曾说过的话,殷跃恒在学唐九生说话,希望能博得对方的一点儿好感。

    又一片桂花叶砸了下来,殷跃恒一声轻笑,屈指一弹,把这片桂花叶子弹飞了出去。桂花叶子在空中打了个旋,落在了余德胜的身上,正襟危坐的余德胜觉察到了一种极不易察觉的浓重杀机,余德胜一个灵巧的后滚翻,翻到了椅子后边,一支弩箭啪一声钉在梨花木椅背上,余德胜吓的一哆嗦。

    不等余德胜有下一步动作,一个一身青衣的蒙面女子从屋脊上跃下,动作迅捷如电,一剑刺向余德胜的后心。余德胜毫不犹豫再一个翻滚,滚到殷跃恒的身旁,还没等他起身,一把青钢剑已经指住他的咽喉,余德胜惊的一动也不敢动,只是大声哀求道:“世子殿下救我!”

    殷跃恒望着用青钢剑逼住余德胜的唐九生,故意声音嗲嗲道:“三姨爹,人家可是等了你很久了啦,你怎么才来呀?真是让人家心急如焚!”蒙面的夏侯灵玉差点儿没吐出来,这个男人说话实在太恶心了!

    余德胜一呆,

    啥?三姨爹?余德胜瞬间反应过来,头皮发麻,这位是卫王唐九生!余德胜的裤子瞬间就湿了,他知道唐九生为什么来找自己,他以水家管家的名义骗取钱财还是小事,唐九生绝对是帮杨全胜报仇来的。余德胜再瞧了瞧殷跃恒的脸色,瞬间就明白了,殷跃恒早就知道唐九生要来杀他。

    本来还想让殷跃恒帮他求情的余德胜一脸绝望,颤声道:“唐九生,不,卫王,当年我和杨全胜的事情都过去了,你爹都原谅我了,你又何必赶尽杀绝?再说水家的事情,我不过是在赌场赌输了,输红了眼,以水家的名义骗了些银两而已。我可以还,我现在有的是银子,不差钱!求王爷看在世子殿下的面子上,给我留一条生路!”

    余德胜噗通一声跪了下去,苦苦哀求道:“卫王殿下,我知错了!人非圣贤,孰能无过?求殿下给我留条生路!我愿意洗心革面,重新做人!我欠的银子我还,我……”唐九生用剑向前轻轻一刺,余德胜的咽喉飞溅出血花,余德胜吓的尖声大叫,“卫王殿下饶命!”余德胜体如筛糠,一句话也不敢再说。

    唐九生剑交左手,笑眯眯道:“余德胜,你应该听说过我这个人,一向有怨必报,无论大小!说睚眦必报可能过分了一些,但是敢惹我的都没好下场,不信你就问问你的世子殿下吧!身为亲戚,他惹到我,我还要还手呢,何况是你余德胜呢?”

    余德胜脸色发灰,眼中充满怨毒,忽然嗷的一声向左蹿了起来,手中扣着两支钢镖,一支打向唐九生的咽喉,另一支打向了殷跃恒的咽喉。余德胜恨透了殷跃恒,一定是这厮把自己骗来,想置自己于死地!余德胜才是真正睚眦必报的人,就算死他也不会放过殷跃恒!

    事发突然,殷跃恒猝不及防,他怎么也没想到余德胜会打他一镖。虽然他也习武,但是他的反应和唐九生这种在江湖上历练过,经历过生死的武人相差太远,等他想闪的时候,钢镖已经到了咽喉前面。殷跃恒哎呀一声,把眼一闭,心想这死的也太冤了些!

    铛一声响,余德胜掷向殷跃恒的飞镖被一把宝剑磕飞了。一旁的夏侯灵玉看得清清楚楚,唐九生先是快如电光的一剑刺入余德胜咽喉,右手抓住打向他咽喉的钢镖,随即左手一剑刺出,在那支钢镖即将打入殷跃恒咽喉时,用宝剑将那只钢镖击落在地。整个动作如同行云流水一般,极其自然,毫无凝滞之意。

    余德胜像一条死狗一样倒了下去,睁着眼睛,一看就是心有不甘。唐九生在余德胜的尸体上擦了一下宝剑上的鲜血。

    当殷跃恒睁开眼睛时,发现余德胜已经瞪着大大的眼睛,倒在了地上,显然死不瞑目。殷跃恒心中暴怒,上前踢了一脚余德胜的尸体,愤愤的骂道:“你这狗奴才,竟然想要谋害本世子!本世子何尝对不住你!你这个狗东西!”殷跃恒越说越怒,狠狠踢起了余德胜的尸体,发泄私愤。

    唐九生看着他连踢了十几脚,才皱眉道:“殷跃恒,你差不

    多了吧?”

    殷跃恒停下脚,一脸猥琐的笑道:“既然三姨爹说不踢了,那就不踢了!三姨爹,你怎么到我的宅子来杀人呢?而且还明目张胆这样做?之前你可是答应我们父子,不再随便到西南道来杀人的!可是你居然违反承诺,在我面前杀人,这算怎么回事?你是堂堂的王爷,哪有说话不算话的道理,总得给我个说法吧!”

    唐九生手腕一抖,宝剑已经指住了殷跃恒的咽喉,殷跃恒吓了一跳,僵在那里不敢动了。唐九生右手一甩,刚接住的那支原属于余德胜的钢镖便脱手而出。屋脊上有人哎哟了一声,滚落下来,摔在地面,摔的吭哧一声。那中了唐九生一镖的人,正是殷跃恒的贴身护卫之一,娄明风。娄明风落地,弃了手中钢刀,抱着大腿在地上翻滚,不停嚎叫,如同杀猪一般,显然疼的厉害。

    唐九生面无表情道:“好像最先破坏规矩的是你们父子吧?你是不是以为前阵子你们父子派人去刺杀西国子监的祭酒和剑南书院的院长一事我不知道?破坏了规矩,还要栽赃在牛志远身上!”

    殷跃恒闻言立刻跳了起来,一脸无赖相道:“三姨爹,你这话可就过分了啊!你怎么可以血口喷人?我们平西王府还被人袭击了,我还怀疑是你的人做的呢!”

    唐九生啐了殷跃恒一口,冷笑道:“小子,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牛志远派人去刺杀本王,本王能理解,他派人刺杀你爹,本王也能理解,可是他派人刺杀国子监的祭酒,派人刺杀剑南书院的院长算怎么回事?派去王府的杀手是次一等的,派到国子监刺杀祭酒的却是高一等的杀手,就是猪脑子也能明白哪里才是主要的刺杀目标!”

    殷跃恒心虚道:“三姨爹,你这话可就不厚道了!你不能靠推测就给人定罪嘛!我可是亲眼见你到我的宅子来杀人,难道你见到我去你的剑南道杀人了吗?我们父子对别人或许会言而无信,但是对三姨爹你可就不一样喽!我可是特别佩服三姨爹的武功,你简直就是我的偶像!”

    唐九生冷笑一声道:“你小子少给我来这一套,我可不听别人拍马屁,你就老实说,到底是不是你们的人到剑南道去刺杀国子监祭酒和书院院长的吧?”

    殷跃恒哪里肯认,大声抵赖,指责唐九生不讲信用,到西南道胡乱杀人。唐九生懒得和他争论,直接告诉殷跃恒,“是不是你们父子爷们做的,你们心里头比别人更清楚!今天本王到你的宅子来杀死余德胜,就是要告诉你一声,只要惹了我的人,我绝对报仇,就是追杀到天涯海角也绝不会放过他!”

    唐九生走上前,一剑斩了余德胜的人头,冷笑道:“殷跃恒,请转告你爹,不要再跟我耍这种小聪明,没有意思!在绝对的实力面前,耍小聪明是自讨苦吃!我不需要任何人帮忙,也可以到平西王府刺杀你们父子,希望咱们不要走到那一步去!你们安安稳稳坐在西南道,我就安安稳稳坐在剑南道,咱们做个邻居也不错!”

第八百九十章,金蝉脱壳之计

    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唐九生总算答应殷跃恒,以后再不随便来西南道杀人,但是殷家父子也必须保证不到剑南道去杀人。因为殷跃恒抵死也不承认派人去刺杀国子监祭酒一事,唐九生也拿他没办法,只好答应了他一个条件,就是允许西南道也派些士子到国子监去学习,唐九生答应不为难他们,像对待其它地方来的士子一样,殷跃恒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等唐九生一走,殷跃恒就沉下了脸,他被刚才唐九生和余德胜斗法一事吓的够呛,无论是唐九生还是余德胜,都差点儿要了他的命!他本来还有个更苛刻的条件想掉,就是他打算跟唐九生谈,他也要保留一次到剑南道杀仇人的机会,可是他见唐九生脸色极难看,也就不敢提了,他可怕唐九生对他痛下杀手,所以才临时改了条件,让唐九生接收西南道士子到国子监进学。

    殷跃恒这小子最善察言观色,他知道唐九生不会答应他的条件上,也就不敢自讨苦吃了。还好他没提,如果他提了,唐九生不会杀他,但是绝对会狠狠揍他一顿。殷跃恒可不想受皮肉之苦。

    唐九生和蒙着面的夏侯灵玉回到早已经租好的百隆客栈,铁顿和夏侯灵玉扮成夫妻,自然住一间房,唐九生和胖子定了另一间房。等两个人回来的时候,胖子已经和铁顿在客栈等候唐九生多时了,胖子见唐九生回来,满脸喜气,知道唐九生已经把事情给办成了。胖子笑逐颜开道:“老唐哥,到人家家门口欺负人特别爽对吧?”

    唐九生摇头道:“不爽,殷跃恒这小子极其无赖,死活也不承认他们派人去刺杀国子监祭酒一事!我也是不得已,才答应他接受一部分西南道的士子入国子监读书!不过我在他面前杀人,也把他给吓的够呛,这也算捞回了一些面子!”

    夏侯灵玉摘下蒙面巾,轻声道:“唐大哥,那咱们下一步怎么办?平西王府的人绝对会暗中监视我们所在的这个客栈,要是给他们发现了我们要往别的地方去,他们绝对会围追堵截我们,

    那我们的意图不就暴露了吗?”

    唐九生神秘一笑,胸有成竹道:“你们该吃吃该喝喝,我早已经做好准备了!你们根本就不需要管,白天没事的时候,多出去活动活动,买点儿这里的什么赤焰灵石啊,什么什么土特产,做出一副采购了东西之后就要回剑南道的样子,我自有主张!”

    于是唐九生和胖子带着戴了面皮的铁顿,戴了面皮的夏侯灵玉出去购买西南道土特产,唐九生和胖子的身份已经暴露,就不再继续戴着面皮了,但是铁顿一定要藏好,可不能给人认出来,那还得了!出来可就是为了帮铁顿复国的,要是铁顿出了意外,那一切都完了。

    当天下午,四个人大包小包满载而归,把各种各样的土特产都抱回了店里。百隆客栈的掌柜和伙计十分殷勤,还帮忙往屋子里抱东西。唐九生赏了五两银子给他们,把掌柜的和伙计乐的都冒出鼻涕泡了!这位爷如此大方,值得奉承!

    转眼天就黑了下来,又有个小商队六七个人住进了百隆客栈,说是要去曲雄县烈焰山收购些赤焰灵石,这些人就住在唐九生隔壁。唐九生四人让小二把酒菜端进房里,大吃大喝了起来,吃完喝完,洗漱完毕,忙碌一天都累了,都各自回到房间休息。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晨起来,四人洗漱完毕,吃了早点,结算了店钱,唐九生和胖子骑上各自在江州所换乘的劣马,夏侯灵玉和铁顿把昨天购买的西南道土特产等物搬进马车内,依旧是夏侯灵玉坐车,铁顿赶车,四人起程,离开禹州城,一路往江州去了。路上,多次遇到马队和他们擦肩而过,都是平西王府派出来的探子,生怕四个人不离开禹州,在禹州再闹出什么惊天动地的大事情来。

    可是四个人路上并不停留,直接昼夜兼程回了江州城,到了郡守衙门和郡守金达忠交待完毕之后,休息了两日,便启程回安舒郡去了。一路上不时有平西王府血影堂的探子监视他们的行踪,四个人并不在意,只管往回赶,回安舒郡去了

    了。

    平西王府中,殷权和殷跃恒得到确切的报告,也松了一口气,既然唐九生杀完了余德胜自己回了剑南道,大家也就息事宁人了,他们不想过多招惹唐九生,那样对他们没有什么好处,殷权和殷跃恒都深知这一点。殷权也知道唐九生看穿了他派人去刺杀国子监祭酒一事,心中也有不安,但现在唐九生来杀了余德胜,大家扯平了,所以这一篇也就翻过去了。

    唐九生等人住进百隆客栈的当晚,那个由六七个人组成的小商队也住店,第二天唐九生四人走后,那支小商队也就赶往曲雄县烈焰山去收购赤焰灵石了。这支队伍离开禹州城,一路迤逦前行,走到半路忽然往鹿鸣山方向去了,不知是要去做什么。当然,平西王府血影堂的人员查过这些人的背景,没什么可疑的,所以跟踪了一段时间也就放弃了。

    这些人走到半路改变方向的时候,早已经脱离了血影堂的监视范围。血影堂的探子们再敬业,也不可能事无巨细什么都管,人家正经八北的做生意,就由他们去做生意好了。正事还管不过来呢,谁管这些人?

    这一日,这支商队的六七个人到了鹿鸣山脚下,其中一个满脸虬髯的大汉忽然笑道:“胖子,这些日子可把你给憋坏了吧?”

    一个身体略微有些胖的黑脸商人哼了一声道:“可别提了,老唐你这就是馊主意,这套行头简直快把胖爷我给勒死了!谁给你出的这个主意?脸换了身材也得换?”

    原来那满脸虬髯的大汉竟然是唐九生,这个略有些胖的人竟然是姜胖子,这改换容貌确实改变得好,金蝉脱壳之计,骗过了平西王府血影堂的探子们。殷权要知道自己中了计,非吐血三升不可!

    唐九生笑道:“咱们今天下午开始上鹿鸣山,要趁着天色晚,干件大事。灵玉和铁顿你们几个就住在客栈,老实待着等我们,咱们不能目标太大,知道吗?等我和胖子办完了事,咱们就转道往突回国去!”众人齐声答应。

第八百九十一章,月圆之夜的水晶球

    夏侯灵玉众人在洪元郡通嘉县找了家叫做名山的老客栈,先住下休息,唐九生和胖子早已经不顾长途奔波的疲惫,各带刀剑上了鹿鸣山。鹿鸣山并不单儿属于一个郡,而是三个郡交界之处,在东湖郡以西,恒江郡以北,洪元郡之东,从三郡均可爬上鹿鸣山,不过鹿鸣山的主峰在通嘉县这边。

    唐九生和胖子下午的时候骑着马上了鹿鸣山,扮作进香的香客,等走到半路的时候,天色渐晚。两人边走边瞧,刚好见到路旁有一座不大不小的寺庙,叫做灵昭寺,二人上前叩门,有知客和尚出来接等了,听说二人是来进香的,便客客气气的把二人请进了寮房,马匹也给小和尚牵到后槽添上了草料。唐九生布施了二十两银子,知客和尚十分欢喜,入内请住持和尚出来相见。

    住持是个七十多岁的老和尚,法名叫做法通,虽然已经七十多岁了,可是满面红光精神矍铄,一看就是有内家功夫的。老和尚不止武功好,佛法相当精深,和唐九生探讨了半个多时辰的佛法,彼此钦敬。法通和尚知道唐九生和胖子饿了,便让小和尚进来献上茶水,馒头、素菜、豆腐等食物,道了声失陪,老和尚便离去了。胖子和唐九生二人吃饱喝足,说要歇息了,小和尚进来收走碗筷等物。

    小和尚正在收拾碗筷时,胖子故意抱怨没有酒肉,小和尚先是诧异,随后暗笑,唐九生佯怒道:“你这厮心不诚!我们是来见佛祖进香的,万一吃了酒肉冲撞了佛祖如何了得?住持一怒,把你赶出去睡露天地,遇上狼虫虎豹不就完了?你也别说了,赶快睡了吧!真想要吃肉喝酒,等回家去再说,哪有向这些和尚师父要酒肉的道理?”

    唐九生又看着小和尚笑道:“小师父,我们睡觉的时候千万别来打扰,我这胖子兄弟晚上睡觉不踏实,一有人靠近他就要跳起来拿刀砍人,形同梦游一般,谁都拿他没办法,你们晚上的时候最好少靠近他比较好!”小和尚答应一声,收拾碗筷走了,还告诉其余的和尚千万不可靠近胖子所住的寮房,说这胖子会梦中杀人。和尚们果然都吓了一大跳,都离着胖子所住的寮房远远的,生怕这货砍人。

    没人打扰,二人立刻休息,到了子时,两个人背上刀剑,轻轻开了房门,蹿房越脊出了灵昭寺,展开绝顶的轻功,直奔后山峰顶逸尘观方向而去。要想到达那个山洞去深藏在山腹中的武阴宫,往逸尘观方向去是避免不了的。一想起逸尘观,唐九生马上就想起骑老虎的灵仙姑娘和雷逸尘那老杂毛。

    唐九生深恨雷逸尘,也不知道这老杂毛在不在观中,如果在的话,唐九生不介意把他宰了给灵仙姑娘报仇。不过以这老杂毛的品性,多半是逃走了,否则他一直住在那里,绝对怕唐九生找他报仇。就算唐九生不亲自来,叫

    几个枭卫的高手来做掉他,也绝不是难事。

    果然,半个多时辰之后,两个到了逸尘观外,再观察时,那逸尘观已经开始破败了,观门也掉了半扇下来,唐九生近前观看,只见观中的院子里已经生起了荒草,没人打扫,一副残败景象。唐九生叹息一声,带着胖子入了后山,直奔那处隐秘的山洞。到了山洞附近,两个人慢下了脚步,四处观瞧有无人迹。

    夜半更深,四处静悄悄的,除了松涛轻轻,偶尔传来一两声鸟叫之外,便没有其它声音了。两人悄悄在山洞外四周搜索了一番,没有任何异常,唐九生这才请胖子把洞口的巨石搬开,胖子施展神力,轻轻把巨石搬到一旁。唐九生独自一个人进了山洞,只带着一块夜明石背着一把雁翎刀和些干粮清水。胖子也带了些干粮清水,外加两个大苹果。

    胖子跃上洞外不远处的一棵大榆树,监视附近的动静,防止有人进入山洞而唐九生不知,其实也就是防着雷逸尘那老杂毛而已。两人到了灵昭寺时,是八月十三,现在过了子时,便是八月十四,这个中秋节胖子和唐九生没法和亲人团聚,要在这山洞附近度过。因为那山洞里的水晶球只有在月圆之夜的子时才能启动秘法,而且只能持续半个时辰。

    唐九生进入山洞后,从怀中取出夜明石照路,沿着通道往武阴宫方面走去,边走边侧耳细听,生怕山洞里会有什么意外发生。从上次唐九生独自进入山洞发现了凌南影的棺材密室之后,唐九生就怀疑雷逸尘已经知道了什么,所以唐九生极为谨慎,生怕雷逸尘在附近设伏。毕竟山洞口那块巨石雷逸尘凭借咒语就能启动,而自己来,就只有硬搬一途可走。

    唐九生知道只有月圆之夜武阴宫里的水晶球才能启动秘法,雷逸尘同样知道。那个水晶球启动秘法后,能知过去未来之事,可雷逸尘对那些无法掌控,所以上次他才会求唐九生帮忙。当雷雷逸知道唐九生能掌控那水晶球之后,妒嫉的心中发疯,唐九生不能不防。

    两百余丈后,终于到了通道的尽头,途中没有发生任何事情,也没有什么机关陷阱,唐九生略松了一口气。唐九生高举青色夜明石,目光所及之处,正是那座由青色巨石打造的小型宫殿武阴宫。唐九生望着武阴宫的青琉璃瓦歇山顶,在心中默默道:“武阴宫,我唐九生又来了!”

    唐九生见武阴宫并没有什么变化,便上前抓住门上的黄铜吞口兽,轻轻转动,大门吱扭扭响,里面的机关已经开启。唐九生这才缓缓推开宫殿大门,一道并不刺目的青光射了出来,果然与以前没什么区别。唐九生迈步进入武阴宫中,见殿顶上悬着的蹴鞠大小菱形青色大夜明石仍在,彻底顶了一口气,将手中的小夜明石收了。唐九生环视宫殿,见宫殿一年多来并无

    什么变化。

    墙上依旧是那些栩栩如生的飞天和龙凤彩画,地面的灰尘依旧很厚,没有新的脚步痕迹,唐九生心中暗暗想道看来雷逸尘并没有再来过这里了?唐九生踩在去年自己走过的脚印上,纵起凌波闪,尽量不破坏原来的样子。唐九生忽然发现自己的脚印似乎比去年大了些,转念一想就明白了,唐九生哑然失笑,那是因为自己又长个子了。

    唐九生步上了那七层高大的台阶,来到五龙金漆的宝座旁,抬起头看到巨大牌匾上楷书写就的“武道无涯”四个大字,心中感叹万千,自己转生了几世,这一生是第九世,而这一生自己才练了凌南影改进的九转天玄诀,这是不是命运?

    唐九生瞧了瞧宝座前公案上中间的那个青石座,上面那颗透明的水晶球仍在,宫殿中满室灰尘,却只有水晶球如同崭新,实在是一个非同寻常的存在。唐九生不知水晶球两百年来都不落灰尘是何原因,但唐九生猜测这水晶球肯定还见另外的玄机。唐九生把手指抽入水晶球上的两个孔内,默念天玄诀,没有丝毫动静。唐九生呵呵笑了起来,果然还是要等到月圆之夜才能发动。

    唐九生用玄天诀催动秘法,开始转动那张五龙金漆的宝座,只见大殿右侧的墙壁慢慢翻转了过来,小门吱呀呀打开。唐九生走向墙壁上的小门,慢慢进入石室,只见靠着墙的水晶棺仍在,棚顶上方的长明灯发出黄色光芒,照耀着水晶石棺,白发却容颜绝美的凌南影仍旧凤冠霞帔,安静的躺在水晶棺中,没有任何异样。

    自从唐九生见了柳翔凌之后,才知道前世自己就是自己的祖宗唐龙虎,和凌南影还有过一段不解之缘,可惜最终没能走在一起。凌南影在这武阴宫中终老,这一世又不知道转生了谁。算起来,这一世自己又算是她前世之身的徒弟,这种缘份,还真让人唏嘘不已。唐九生对凌南影的水晶棺拜了三拜,心中默默祝道:“愿师父在九泉之下安息!”

    见凌南影依旧如同去年一样,唐九生也就放了心,拜别凌南影,出了石室,回到五龙金漆的宝座旁,将宝座转回了原位。唐九生感觉有些倦了,便将宝座上的灰尘略扫了扫,坐了下去,怀中抱着刀,假寐了起来。唐九生朦朦胧胧做了个很长的梦,梦中都是南诏国的事情,甚至还被人追杀,唐九生拼命的奔跑,唐九生感觉自己好累,累到极点。

    不知过了多久,唐九生忽然感觉眼前明亮,唐九生睁开眼睛,却原来是大殿顶上那块青色大夜明石的光芒照了下来,聚在了水晶球上。唐九生激动的站起身来,原来自己这一睡,竟然睡了这么久,此时竟然是中秋月圆之夜子时了。

    唐九生心情激动,终于又可以操控水晶球,看看自己想看的东西了。

第八百九十二章,石室中的意外

    唐九生不敢迟疑,马上把刀放在公案上,自己站在公案之前,将双手的食指各插入水晶球孔洞之中。默念天玄诀,催动气机,水晶球只是略闪了一下,就没有了声息。唐九生猛然想起,需要一品以上武境才能使用水晶球,自己虽然能匹敌一品武灵境高手,可武境却仍是二品。唐九生赶紧打开气机储能丹,再次催动气机,默念天玄诀,催动秘法,水晶球这才有了动静。

    只见水晶球放出七彩光芒,整个大殿都笼罩在水晶球的七彩光芒之中,光芒耀人双目,随后光芒慢慢隐去。唐九生忽然想起了那天自己在梦中救下殷广一事,不知道殷广那时是在什么地方。随后唐九生便见到一座巍巍的高山,山体之中有个山洞,不知深有几许,山洞四周有一团黑气笼罩。

    唐九生暗暗诧异,这山洞是什么情况?唐九生再仔细看时,原来那山体竟然隐隐约约是一个黑色的脑子。唐九生大吃一惊,竟然整个山体是个脑子?这是什么情况?唐九生在心中默默思考这个问题,水晶球上的影像忽然风云变幻,到了二十多年前,唐九生竟然看到万德言在一个武功高强之人的带领下进了那个山洞,随后便见到那名高手用剑在墙上硬凿出了一个石室。

    万德言在石室之中打坐,画符,念咒,又留下了一个黑漆漆的坛子,又对着坛子画符念咒,唐九生不知道这厮是在做什么。随后唐九生便见了一个黑色的人形脑子慢慢形成,只是开始很小,范围只在石室之中。随着时间的推移,那人形脑子范围便越来越大,逐渐笼罩了山洞。

    唐九生心中惊诧,原来那山洞竟然和万德言有关,这万德言为何会占了那座山洞?唐九生再把距离拉远看那座山时,哑然失笑,原来是龙安山。唐九生可是在大虎山那里招降了冷红杏和凌洪楚,又消灭了龙安山大寨的宋大雷,唐九生终于明白,原来那天的那场大战,山洞中有什么怪物、阴魂之类的东西出现,都是在万德言的算计之下。

    唐九生先不去管他,转念又想到了柳翔凌,果然柳翔凌的影像又出现在了水晶球上,柳翔凌坐在一个山洞之中,盘腿打坐,眼上的伤仍然没有好,旁边蹲着一条黑龙,正是和自己在洛珠湖畔大战过的那条黑龙。唐九生心中暗道,原来这厮和黑龙躲在洞中修复伤势。唐九生又把距离拉远,想看看这是哪座山,拉远了再一看,却意外发现那座山正是老龙山,柳翔凌正是在野龙洞内。

    原来柳翔凌正躲在野龙洞内修复伤势,唐九生忍不住大笑起来,柳翔凌果然有心机,熟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居然还敢留在夜龙洞内,就不怕被自己给抓个正着?唐九生转念一想,先不管它,等自己强起来柳翔凌也就没那么可怕了,它那轮回魔眼恐怖,不过如今已经伤了,恢复的可能性也不大。

    唐九生又想起突回国的铁布,果然见到一个头戴异族王冠的中年男子正和一群大臣饮宴作乐,左拥右抱都是美丽的女子。唐九生正想再看时,水晶球却忽然黯淡了下去,唐九生马上感觉自己气机储能丹里气机不足了,唐九生苦笑了一下,自己未入一品武境,而气机储能丹现在缩水,每天只能坚持一刻钟的时间,唐九生不由叹了口气,收了手,默默的望着恢复成原状的水晶球。

    其实还有很多东西是他想看,却没看到,比如关于毒眼的来历,关于魔教教主公承平……可是如今面对缩了水的储能丹,唐九生也没办法,谁让这个时间赶的巧,自己的武境又没到一品呢!实力不够,谁也不怨,知天乐命吧。唐九生知道多留也是无益,拿起公案上的雁翎刀,起身离开武阴宫,去找胖子。

    唐九生纵起凌波闪,小心翼翼踩着原来的脚印,离开了武阴宫,把大门关好,感觉一切都和原来一样,这才放心举着夜明石离开了山洞,到了洞口,那块巨石仍旧封堵着山洞。唐九生用雁翎刀敲击巨石,笃笃的金铁之声从洞里传出。正在树上打盹的胖子被声音惊醒,仔细一听,确认是从洞中传出,便赶紧跃下大榆树,挪开了洞前的巨石。

    胖子见唐九生从洞中走出来,脸色不是很高兴的样子,已经猜到他大概没看到自己最想要看的东西。胖子把石头推回原位,嘻嘻笑道:“老唐哥,有些事情也别看的那么重,从那石头里面看到了就看到了,看不到也没有关系。谁的人生也不可能天天指着那块破石头吧?都告诉你明天会发生啥,你活着还有意思吗?”

    唐九生听了胖子的话,转念一想确实如此,心头的忧郁顿时一扫而空,不由哈哈笑道:“老弟言之有理!唉,我也是以为还和上次一样可以看很久,就忘了自己现在还没入一品,结果用储能丹搞了一会儿,就看不成了,唉,也没看清楚突回国到底是怎么个状况,只看到铁布和一群大臣在喝酒,影像就中断了。”

    胖子拍了拍唐九生的肩膀,语重心长道:“老唐哥,咱们既然决定入突回,就不管他刀山火海都得闯一闯,你是个聪明人,怎么偶尔糊涂一下就会钻牛角尖呢?你看到什么,看不到什么都不会影响咱们下一步的动作,咱们不管怎么样,都得帮铁顿夺回属于他的王位,谁敢挡在我们面前,我们就砍了谁!管他铁布还是铁块,就是铁锤也不行!”

    唐九生轻声笑道:“真是乘兴而来,败兴而返,也怪我事先谋事不密,忘记了自己有些时候只能用气机储能丹。这倒也给我提了个醒,不可凡事都以过去所知道的情况度之!要谋定而后动,事先有预案,多做几手准备,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胖子腰中悬剑,倒颇有些游侠的风范,胖子点头道:“说的对,说的好!你

    过去不是经常给胖爷我讲什么吃一堑长一智,什么塞老头丢马的故事!”

    唐九生大笑不止道:“你可别逗我了,那叫塞翁失马!”唐九生笑了一会儿,又道:“咱们走吧,既然没有看到什么东西,就该往突回去了!”两个不再说话,展开轻功,直奔前山的灵昭寺而去。

    胖子怎么也没想到,他在树上打盹的时候,有人就从山洞口进入了山洞,还潜藏在武阴宫中的暗处,一直等到唐九生离开武阴宫,离开山洞之后,才慢慢从武阴宫的暗处摸了出来。这个人有七八十岁年纪,身材高大,穿道袍抱着拂尘,须发皆白,宛如世外高人相仿,这个人赫然正是老杂毛雷逸尘。

    雷逸尘得意洋洋,他一直隐居在鹿鸣山后山一处不为人知的小茅屋中,他在山洞中已经做了手脚,有雷逸尘所布下的飞雷蛊蚁隐在暗处,只要有人进入山洞,便会有飞雷蛊蚁飞到山后隐密之处的小茅屋去通知他。尤其在月圆之夜,雷逸尘更是会加小心,他相信,唐九生一定会再度回来武阴宫的,那个能知过去未来的水晶球诱惑力实在太大,没有人能够抗拒。

    毕竟有了那水晶球,便可以知道太多事情。而且雷逸尘觉得这武阴宫中肯定还隐藏有什么秘密,所以他一直贼心不死的在这里守株待兔,果然等到了唐九生。

    雷逸尘从武阴宫最角落的壁画影子之中现了身,自言自语道:“唐九生你这个小兔崽子,你怎么也没想到雷爷爷已经在这宫中,悄悄看着你了吧?”原来进入武阴宫并不止是前门,旁边还有侧门,甚至还有暗道。不过雷逸尘只知有侧门,不知有暗道。雷逸尘得意洋洋迈着四方步来到五龙金漆椅之旁,他偷看到唐九生转动座椅打开了墙壁上的暗门,这才确认果然还有不为他所知的秘密。

    雷逸尘来到宝座前,指着宝座笑道:“蠢小子,进来地上不留脚印,你却把宝座给打扫了一下坐上去,难道这就没有痕迹了吗?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雷逸尘把拂尘放在案几上,用双手转动座椅,居然没有成功。雷逸尘想了想,笑道:“该不会是要天玄诀吧?”雷逸尘默诵天玄诀,再次旋转宝座。

    大殿右侧有一处墙壁果然慢慢翻转了过来,雷逸尘狂笑道:“唐九生,枉你聪明一世,还是着了老夫的道了吧!”雷逸尘从案几上取下拂尘,向翻转过来的墙壁的小门走去,进了那间石室,进去之后一看,立刻大惊失色。

    只见那石室当中空无一物,墙上隐隐有血色的影子渗出来,只见那血色的影子慢慢凝结,最后竟然形成一个巨大的骷髅头,骷髅头眼中流着血泪,望着雷逸尘。雷逸尘顿时毛骨悚然,望着骷髅头,忍不住就想跪下磕头。这完全出乎雷逸尘的意外,这和唐九生进来的时候所看到的完全不是一回事。

第八百九十三章,石室藏鬼尊

    红色的骷髅头流着血泪,很快长出下身,变成一具完整的骷髅,并从墙上走了下来,走向雷逸尘。雷逸尘见到这高达一丈有余的红色骷髅,早已经惊的目瞪口呆。红色骷髅脚踩着石头地面,骨节之声咔咔作响,缓缓走到雷逸尘面前,雷逸尘两腿打颤,连逃走的勇气也没有,不由自主跪了下去,俯首叩头。

    红色的巨大骷髅低头望着匍匐在尘埃中的雷逸尘,眼眶中的血泪滴了下来,滴在了雷逸尘的金丝道冠上。金丝道冠立刻被血泪腐蚀,冒起了丝丝缕缕的白烟。

    雷逸尘头也不敢抬,战战兢兢问道:“小道雷逸尘恭迎嗜血鬼尊大人!不知鬼尊大驾临,有何吩咐?小道愿为鬼尊大人效犬马之劳!”雷逸尘之前看过一本《猛鬼录》,里面记载了南诏国有猛鬼,形如红色骷髅,体形巨大,名曰嗜血鬼尊,吃人肉喝人血,凶残无比,尤其残害美貌女子,后来被南诏女王凌南影用道术收伏,其后不知所踪,想必就是面前这个红色骷髅了?

    红色骷髅低头望着雷逸尘,下颌一张一翕,声音沙哑缓慢,“你是个道士,却居然知道我嗜血鬼尊的名字?你修的是什么道?”

    雷逸尘叩头道:“回鬼尊大人的话,小道原是天玄门弟子,后被逐出天玄门。再后来做了逸尘观观主,修的是逍遥道门,不过小道也只是借用逍遥道门的皮而已。凡事只要有利可图,小道便愿意去做,所以一些鬼魔之术小道也都是会看的,因此知道鬼尊大人的形象和大名。小道能遇到鬼尊大人,也是小道前世修来的福气,小道愿意为鬼尊大人效劳,做鬼尊大的奴仆,恳请鬼尊大人收录!”

    嗜血鬼尊大笑道:“你倒是个实在人,能够做到有一说一,那实在是很好!既然你想要投靠本鬼尊,也不是不行,如今你无意中打开这封禁,我也因此复活,我本该感谢你,送你一个前程富贵才对。可是你既然想要做本鬼尊的奴仆,那么我确实也需要一些人手打杂。那就这样吧,你只要割下身上的一处器官,交给本鬼尊,就算是你纳的投名状,如何?”

    雷逸尘心中十分懊悔,他原是怕嗜血鬼尊伤害他,才求为奴仆,准备借机逃跑。哪知道这位鬼尊是被他从封印中救出来,本来要送他个富贵不准备伤害他的。雷逸尘心中悔恨无比,自己抖这个机灵干嘛,这下好了,真要给这位鬼尊当奴仆了。可是雷逸尘十分清楚,《猛鬼录》中记载这位鬼尊言出必行,自己既然答应他做奴仆,就别想更改了,否则会死的很惨。

    嗜血鬼尊见雷逸尘跪在地上没吭声,不悦,声音有些愤怒道:“怎么,你是不愿意么?”

    正在紧张思考的雷逸尘一听到嗜血鬼尊生气了,激灵灵打了个冷战,双手乱摇,高声答道:“不不不,鬼尊大人不要误会!鬼尊大人有所不知,小道一向极其仰慕鬼尊大人,所以刚才是小道正在思考要割下哪个器官献给鬼尊大人,方能显出小道的诚意,故此犹豫不决!”

    嗜血鬼尊这才转怒为喜道:“哦?原来如此!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一般人都爱护的不得了,你却想着怎么样能显出你的诚意,这实在是太难得了!既然你对本尊如此忠心,很好,以后本尊的侍从长就由你来做!如何?”

    雷逸尘叩头道:“多谢鬼尊大人厚爱!”雷逸尘心中暗暗叫苦,今天是出门没看黄历,撞上这么个恶鬼。雷逸尘心中十分清楚,他所掌握的普通驱鬼咒根本对付不了这种大恶鬼,雷逸尘十分奇怪,这么凶恶的一个鬼尊怎么会藏在武阴宫之中?这个武阴宫到底是做什么用的呢?难道就是为了封禁这种恶鬼?

    雷逸尘不敢多耽误时间,生怕这魔鬼又翻脸了。雷逸尘心中暗道:“割了手和脚显然不妥,以后还要用呢,眼睛就更不能了!耳朵要用来听声音,嘴巴要用来吃饭和说话,这要割哪里才好呢?”雷逸尘咬咬牙,狠狠心,把拂尘放在地上,嗖一下从怀中掏出一把匕首里,心中暗恨自己没本事,竟然不能练成高级的驭鬼之术,驱鬼之咒,不然还用怕什么嗜血鬼尊。

    无计奈何的雷逸尘将自己的鼻子割下,丢了匕首,双手将鼻子呈给了嗜血鬼尊,忍痛道:“鬼尊大人在上,小道要留着手和脚为鬼尊大人办事,要留着眼

    睛为鬼尊大人看路,要留着嘴巴和鬼尊大人说话,要留着耳朵听鬼尊大人说话。思来想去,只有这个鼻子用来呼吸,闻些味道,可它却又长在脸上,没有了它,人的形容便难看至极。小道想,既然它十分尊贵,不如把它割下来献给鬼尊大人才是!”

    嗜血鬼尊大喜道:“太好了!你果然对我忠诚!”嗜血鬼尊从雷逸尘手中接过鼻子,丢在嘴里嚼了。雷逸尘吃了一惊,心说它不过是个骷髅,用哪里消化?谁知那鼻子进了嗜血鬼尊的嘴里之后,并没有像雷逸尘想的那样掉在地上,而是奇迹般的在嗜血鬼尊脸上冒了出来。嗜血鬼尊的脸上突兀的多了一个血淋淋的鼻子,看起来十分吓人。

    雷逸尘原想割了鼻子之后,想办法再向那嗜血鬼尊讨要回来,赶紧保存好,去找那老道纯元子再给自己接回来,好赖不济留点儿痕迹也强比没有鼻子强,哪想到自己的鼻子竟然被这怪物给吞了下去,又长在了它的脸上,这下自己的鼻子是回不来了,雷逸尘实在想哭。

    嗜血鬼尊像女人照镜子一样左右晃了晃头,满意的笑道:“雷逸尘,你看我把你的鼻子这样吃下去,又把它给长出来,美么?”

    雷逸尘赶紧抬起头,望着嗜血鬼尊的脸佯笑道:“鬼尊大人有了鼻子,果然美极!小道,不不不,属下觉得鬼尊大人十分美丽,如果大人能够恢复全部容貌,那一定会迷死万千少女!”雷逸尘割了鼻子的伤口在滴滴答答流血,痛彻心扉,雷逸尘的心都在滴血,他长相不错,最爱惜容貌,如今成了一个失去鼻子的丑人,让他如何自处?他以后再也不敢照镜子了。

    嗜血鬼尊哼了一声道:“哼,本鬼尊生前的时候,如花一般美貌,因为被一个妒嫉我美貌的死贱人用妖术所害,死了之后就变成这副鬼样子。我一心想着怎么才能恢复美貌,可是却因故未能如愿,于是本鬼尊便对那些比我长的漂亮的女人下手!凡是长的比我漂亮的贱人都该死!”

    雷逸尘心道,你如今这副模样,是个人都比你好看!照这样下去,天底下的女人不是要被你给杀光了?雷逸尘正在胡思乱想,只听嗜血鬼尊又道:“可惜我在这南诏国杀了许多漂亮女人之后,却不幸遇到了南诏女王凌南影!凌南影这贱人更是貌美如花,国色天香,我原想去杀了她,不过没想到她居然会些道术,反倒把我降服了,又把我封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方,若不是今天你来打开暗门,我便永世不得超生!”

    嗜血鬼尊声音喜悦道:“我原是得了秘法,能够恢复容貌时,栽在凌南影手中不得脱困。好如今我脱了牢笼,又没遇到凌南影,却幸好遇到你愿意做我的奴仆!如今本尊这副形象也实在不好下山去见人,就由你代我下山,骗些美貌女子上山来,我一个一个吃掉她们身上的器官,再变成她们的模样,从那之后就不会有人再骂我是活鬼,丑八怪了!”

    雷逸尘心中暗道,这鬼尊神通广大,我不如利用它一下好了。雷逸尘再次叩头道:“属下愿意为鬼尊大人效劳!只是鬼尊大人有所不知,小道有个仇人,叫做唐九生,他练了什么九转天玄诀,武功高强。他一向仗着武功高,欺负小道,此时他还在这鹿鸣山上,属下是万万不敢下山的,不然就要死在他的手里!小道一死事小,可从此便不能为鬼尊大人效力了,这可如何是好!”

    嗜血鬼尊沉默了一会儿,沉声道:“你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什么鬼主意,你不过是想利用我,铲除你的对手罢了!可如今你毕竟是我脱困出来的第一个仆役,而且还是你把我从这密室中释放出来的,不说知恩图报,我出总得成全你一个心愿才像话!既然是这样,也罢,我便替你去结果了那人的性命,也叫你见识见识我鬼尊大人的手段!”

    雷逸尘心中狂喜,唐九生啊唐九生,你小子一向运气好,今天遇到嗜血鬼尊,我看你还往哪里逃!雷逸尘故意讪讪笑道:“属下这点儿小心思,又怎么能逃过鬼尊大人的眼睛?属下确实是想借了鬼尊大人之手除了唐九生这厮!唐九生在江湖上,俨然是正义化身,人人认为他行侠仗义,济世救民,其实不过是个欺世盗名之徒罢了!”

    嗜血鬼尊大笑道:“好了,你也不必说了,你这样一说,本鬼尊便知道他必然是个行侠

    仗义的人了!你是一个真真正正的谄媚小人,他既然能被一个谄媚小人所嫉恨,那么他所行之事,就必然与你所说相反,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雷逸尘心中震撼,低下头不敢吭声了,却从怀里掏出金创药,倒在自己鼻子的伤口处。嗜血鬼尊道:“我如今才刚刚脱离封印,短时间内难以复元,我也不知道凌南影在哪里,还是防着一点儿她的好!万一那贱人再度出现,我又斗不过她。不过只要我吃够了美貌女子的器官,便能恢复本领,也就不用怕那凌南影了!”

    嗜血鬼尊举起骷髅手往前一指道:“你在前边带路,我帮你去杀那唐九生,只是不知道他此刻在于何处啊?”

    雷逸尘笑道:“鬼尊大人,那唐九生正在下山的路上,咱们追一会儿便能追上他了,只是不知道鬼尊大人刚刚从封印之中恢复,体力如何啊?”

    嗜血鬼尊冷笑道:“我虽然刚从封印之中恢复,可是杀一个普通人也只如同杀鸡一般!我每喝了一个人的血,再吃掉她身上的一个器官,便会恢复一些,直到把心肝脾胃肾,眼睛嘴巴耳朵都吃回来,再吃掉一张人皮,就会变成美女的样子。在这其间只要不遇上凌南影便不怕,等我恢复了美女的形象时,就是凌南影那贱人来了我也不怕!她若敢来,我便收拾她报了前仇!”

    雷逸尘点头哈腰道:“好的,鬼尊大人,属下在前面为大人带路!”雷逸尘像条哈巴狗一样,出了石室,却猛然想起这位鬼尊大人身高丈余,这石门不过六尺高,鬼尊大人可怎么出来?雷逸尘回过头去,见那嗜血鬼尊已经走到了门口,却没有如雷逸尘所想到的把石室一拳轰塌,而是大弯腰,从石门下走了出来。

    或许是看到了雷逸尘诧异的眼神,嗜血鬼尊这才自言自语道:“凌南影这贱人,造了这座石室就是为了封印我的,我现在碰不得这石壁,上面全是画的咒符,我一碰就痛不欲生!哼,你也别说,这贱人当年为了算计我,倒是颇花了一番心思!我要是捉住她,少不得也折磨她一番!”

    雷逸尘不敢回答,只好望着五龙金漆的宝座,恭敬道:“鬼尊大人,这石室要怎么处理?是毁掉么?还是属下这就去把那石室的机关给关掉?”

    嗜血鬼尊点头道:“好,那你先去把它给关上吧,回头本鬼尊要亲自研究研究她的咒符,何以能将我封印住不能动!”雷逸尘向五龙金漆的宝座走去,嗜血鬼尊有些好奇的随后而来,也来到了那公案前,一眼看到了公案上的水晶球。嗜血鬼尊见了那水晶球,面有怒色。

    只听到嗜血鬼尊说道:“当年这水晶球的主人,便是害我的那个贱人,它怎么会在这里?”

    雷逸尘摇头道:“属下不知!自从属下进了这武阴宫,这水晶球便一直在这里,属下并不知道它的来历。属下只知道这水晶球有一样用处——只要天玄诀达到一品境的人,便可在月圆之夜用天玄诀内力操控它,能知道过去未来之事!”

    雷逸尘默念天玄诀,将那五龙金漆的宝座旋回原位,抬头刚要说话,却见嗜血毒尊双手按住那水晶球,浑身放出血色红雾。雷逸尘正在诧异,却见那水晶球骤然变成了红色,其中还夹杂着一些黑雾,嗜血血尊手上加力,那水晶球球身颤抖,嘎嘎的响了起来,声音十分刺耳。

    只听到砰一声响,那水晶球已经从中间炸裂,炸成了粉末,四处飞溅。雷逸尘吓了一大跳,不知这位鬼尊为什么对这水晶球发这么大的火。嗜血鬼尊冷笑道:“死贱人,你以为你把自己生前的部分能力隐藏在这水晶球中,我就不知道了?如今我叫你死后也不得超生!”

    嗜血鬼尊哈哈大笑起来,声音虽然嘶哑,却也能听出无尽的悲凉。嗜血鬼尊道:“你这贱人,害我这样死了,害我这样不生不死,丑陋的无法见人!可是你却不知道,我侥幸得了一本死灵移魂术,能恢复美貌不说,还能借人躯体重生,只要这本事被我练成后,我便去灭了你这贱人全宗!”

    嗜血鬼尊指向武阴宫外,大声道:“雷逸尘,前面带路!”

    雷逸尘答应一声,像条哈巴狗一样走在前面,狗颠屁股垂的给嗜血鬼尊带路。

第八百九十四章,灵昭寺怪物遇七情

    雷逸尘和嗜血鬼尊出了山洞,此时山洞外面云淡风轻,明月高悬,嗜血鬼尊抬头望着天空中的皓月,叹息道:“三百年了,三百年过去了,我已经三百年不见此月了啊!凌南影你这贱人,你如此狠心,竟然把我封印在这暗无天日的石室中,而当初我只不过是想杀了你而已,你却把我害的这样凄苦!”

    旁边雷逸尘听了嗜血鬼尊的话,在心中暗道,你娘咧,你这人简直是不可理喻!你要杀人家,还不许人家还手么?我也只是打不过你,我要是能打过你,我直接就把你弄死,还封印个屁!雷逸尘下意识想去摸自己的鼻子,因为鼻子上伤口正疼着。可是雷逸尘哪敢把这话说出口。

    嗜血鬼尊忽然一把提起雷逸尘衣服领子,如提童稚一般,顺着山道一路狂奔而去,雷逸尘感觉如同腾云驾雾一般,两边的景物不断在眼中倒退,眨眼间这嗜血鬼尊便已经提着雷逸尘奔出了十余里路。雷逸尘心中大骇,就是再快的马也跑不出这个速度啊!

    雷逸尘眼尖,忽然看到两个夜行人背着刀剑跃入了路旁的灵昭寺,其中一个正是唐九生。雷逸尘大喜过望,急忙反映着灵昭寺大声道:“鬼尊大人!鬼尊大人!唐九生进了那寺院了!进了灵昭寺了!”

    嗜血鬼尊骤然停住身形,望向月光下的灵昭寺,踟蹰了一下,这才问道:“难道那唐九生是和尚吗?”话一出口,自己也觉得不妥,和尚哪有不用法名的?只是这人跳进了寺院之中倒有些麻烦,寺院中的和尚都是修行的人,万一有一两个和尚是佛法精深的,那自己岂不是很吃亏?

    雷逸尘心中深恨嗜血鬼尊,毕竟是这鬼尊吃掉了自己的鼻子,他如何不想着报仇?只是他的实力有限,就算是想报仇也不可能,雷逸尘心中暗道,我何不借刀杀人?雷逸尘一脸谄媚的笑道:“鬼尊大人有所不知,这唐九生和这寺里的和尚关系很好,不过那和尚一个个都是肉眼凡胎,偷偷喝酒吃肉的货色,鬼尊大人既然需要奴仆,何不捉两个和尚回去?”

    嗜血鬼尊不疑有诈,哪想到是雷逸尘要借刀杀人呢?点头道:“好,既然如此,我便入这寺庙捉几个仆役出来!”嗜血鬼尊大喝一声扑了过去,连墙都不走,直接撞烂了灵昭寺的大门。

    夜深人静的时候,唐九生和胖子刚到了自己所住的寮房门口,便听到寺门方向传来惊天动地一声巨响,连地面都跟着颤了三颤,两个人吓了一大跳。都回过头望向寺门,便只见红光一道进了寺中,又一声巨响,是房倒屋塌的声音,地面又抖了起来,却听到一个极其凄厉的声音在寺里法会广场上高叫起来:“唐九生,你在哪里,还不滚出来见我!”

    唐九生和胖子面面相觑,极为惊讶,两人来到这里可是费劲了周折,都戴着面皮,谁能知道自己入了这寺院?唐九生略一思索,便脱口而出道:“是了,必然是雷逸尘这老杂毛了!除了他,谁还能知道咱们来到鹿鸣山呢?”

    胖子大怒道:“这厮欺人太甚,竟然带人来毁坏寺庙,实在不是东西!老唐哥,咱们干脆去把他给收拾了,新仇旧怨咱们一起报了,怎么样?”唐九生点头,两个人大步流星往法会广场赶去。

    却说寺里的大小僧人,正在僧寮之

    中休息,忽然听到惊天动地一声响亮,连大地都颤抖了起来,还以为是地震了,都吓坏了,有的僧人胆小,慌慌张张拖着还没穿好的僧袍就跑了出来。随后却看到一道红光,撞塌了半边天王殿,往大殿方向去了,随后就听到有一个凄厉的声音高叫唐九生出来。

    和尚们都一头雾水,我们寺里什么时候有过唐九生了?小和尚印空反应极快,撒脚如飞往方丈室跑去请住持法通师祖,寺里的武僧们也有条不紊的持着棍子往法会广场上去了。其余和尚也都各自穿好僧袍,打着灯笼赶住法会广场瞧热闹,有和尚惊道:“半夜有妖物拆毁了山门,又撞塌了半边天王殿,天哪,这是何等造孽的妖物?快去请师祖他老人家出来降魔吧!”

    法会广场上,一群武僧手持木棍,同唐九生和胖子一起把嗜血鬼尊和雷逸尘围在中间,唐九生和胖子以及寺中上百僧人见了这一丈多高的红色骷髅,也吓了一大跳,不知这怪物是从何而来。唐九生见了雷逸尘,两个人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唐九生指着雷逸尘大声骂道:“老杂毛,江州城外叫你逃走,是便宜了你,没想到今天你会来自投罗网,很好!”

    雷逸尘站在嗜血鬼尊身旁,回骂道:“我呸!你个乳臭小儿有何德何能,就敢妄自称王?实在欺人太甚!今天贫道请来了鬼尊大人,看它如何灭你!”

    嗜血鬼尊身上放出红色光芒,在这月光之下十分恐怖。众和尚震怖不已,不知这是什么怪物,竟然如此可怕!嗜血鬼尊冲唐九生大叫道:“你就是唐九生么?”

    唐九生从容点头一笑道:“你这怪物倒知道本王的名字!不错,本王就是卫王唐九生,你这怪物快快报上名来,等下让本王打发了你!你本已经是骷髅怪物,却如此大胆,敢毁坏寺院的殿宇,实在罪大恶极,活该你将来下十八层地狱!”

    嗜血鬼尊狂笑道:“要我下十八层地狱,那也容易,不过我只恐地狱不敢收我!”

    唐九生正要回骂,忽然有人高宣一声佛号,朗声道:“罪过,罪过!是谁在这里口出狂言?竟然说地狱也不敢收它?”众人都回头,原来是法通老和尚带着印空小和尚一起赶到了。法空身披袈裟,头戴僧帽,宝相庄严,手中捻着檀木念珠,不停的诵红。

    众和尚见住持来了,心中都有了主心骨,有一个中年和尚法名印悟的,走上前合十,大声禀告道:“师祖,这妖物不知从何而来,竟然撞塌了山门,又撞塌了天王殿,说要找什么唐九生,咱们寺里哪有什么唐九生?师祖来的正好,快降了这妖物吧!”

    法通老和尚不慌不忙,不理那妖物,却对着唐九生微微一笑道:“善哉,老衲有一句话想问,胜施主是否就是卫王唐九生?”

    唐九生惭愧一笑,合十道:“在下正是唐九生,昨天到宝刹打搅,用的是化名,没想到竟然因此给宝刹带来了如此大的麻烦,这怪物毁了山门,拆了天王殿,在下十分惭愧!明日在下一定让人重修山门,再塑金身,还望大师恕罪!”

    法通老和尚放声大笑道:“原来是王爷驾临,老僧实在是眼拙,竟然没能看出来!罪过,罪过!一切都是缘法,哪有无缘无故的事情!敝寺和这位鬼施主前世也是有些缘

    份的,故而有今晚这一劫,王爷不必放在心上,交给老僧也就是了!”唐九生再向老和尚合十致歉。

    嗜血鬼尊怒道:“你们这两个东西,说话不尴不尬,当我是摆设么?老和尚,我今晚来是要捉唐九生走,你少管闲事,我便不伤害你这一寺的僧人!”嗜血鬼尊原想抓几个僧人回去做仆役的,可是见这法通老和尚之后,顿时便收了这个心思,它见老和尚宝相庄严,背后隐隐放出金光,乃是一个有道的高僧,便不敢造次。心中只恨雷逸尘满口胡言乱语,把它置于这等尴尬境地。

    老和尚手中不慌不忙捻着念珠,哈哈笑道:“这位鬼施主,这寺里来不来由你,你能不能走不走却要由我了!你深夜闯我寺院,毁我山门,更是毁我天王殿,这是何罪?你身犯重罪,才成为这等异形的鬼魅,本已经是穷途末路,不得转生,如何还敢造此等大孽?罪过,罪过!”

    嗜血鬼尊身上放出血光,厉声喝道:“和尚!你少说大话!你若不交出这唐九生,我便让你这一寺的和尚不得安宁!你信不信,你今日若是得罪了我,你这一寺之人都有血光之灾!你若识相,便收了这些人马,我自带了唐九生离开,咱们就此罢手,两不相干,如何?”

    老和尚放声大笑道:“这位鬼施主何故如此无礼?真当老僧是个摆设吗?鬼施主可自报名号,让老僧看看你到底有何本领,敢如此恃强凌弱!这位唐九生乃是大商的王爷,非比一般的朝廷命官,你若把他从我寺中劫走,明日朝廷追究起来,老僧该如何向朝廷交待?罪过啊!”

    嗜血鬼尊跨前一步,身上的红色血光更加明亮,比和尚们所提的灯笼更亮,连天空中的明月也失了颜色。嗜血鬼尊厉声道:“老和尚,那你就不要怪我心狠手辣,这可是你逼我的!”嗜血鬼尊大叫一声,便撞向唐九生,伸手一抓,鬼手速度快如闪电,去抓唐九生的衣领。

    唐九生瞳孔紧缩,瞬间便拔出雁翎刀在手,一个拔刀斩,砍在鬼手之上,当的一声,火星乱迸。嗜血鬼尊赞一声,“好快的刀法!厉害!”却已经反手捏住了雁翎刀的刀锋,轻轻一捏,那钢铁的雁翎刀便已经化为齑粉了。唐九生、胖子和众大小和尚都大惊失色。那怪物再一反手,便掐住了唐九生的脖子,把唐九生提离了地面。

    胖子见唐九生吃了亏,暴怒不已,拔剑就要上来和这怪物拼命,唐九生和胖子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哪里知道这怪物的本领?只见那怪物轻轻一捏,就想要捏碎唐九生的脖子。唐九生在危急之中,猛然想起了得意兵器七情剑,心想要是七情剑在我手里,我何惧你这怪物?

    七情剑和唐九生早已经心意相通,前世他还是唐龙虎的时候,这七情剑便是他的得意兵器。此时七情剑离此处不过十余丈之遥,七情剑一声龙吟,一道青光便破空而来,飞向了唐九生,那怪物听见声音不对,慌忙回头看时,却是七情剑飞来,唐九生一把抓住七情剑,就要对嗜血鬼尊下手。

    嗜血鬼尊见了七情剑,大惊失色,一把将唐九生掷了出去,唐九生一个倒纵,单膝跪地,以七情剑拄地,好不容易才稳住身形,这怪物如此大力,实在是世所罕见。唐九生有了七情剑,心中就不慌了,大喝一声道:“怪物,你想怎么样?”

第八百九十五章,老僧擒鬼尊

    老和尚见唐九生被擒,并不慌张,见七情剑飞来,也似早在意料之中。见嗜血鬼尊把唐九生丢了出去,也似早有预料,一副心定神闲,波澜不惊的模样。胖子早已经按捺不住,提着宝剑冲上去砍那怪物,却被那怪物随意一脚踢飞了出去,摔出去六七丈远,胖子皮糙肉厚,从地上一个滚翻站了起来,大惊道:“我的个乖乖,这怪物好大的力气!要不是胖爷皮厚,这一脚简直要给它踢死了!”

    那嗜血魔尊根本就不理睬胖子,只是望着唐九生手中的七情剑,上下打量,它还是在三百年前,在凌南影手里见过七情剑。嗜血鬼尊愣了半晌,才指着七情剑惊讶的问道:“唐九生,你手里为什么会有七情剑?你和凌南影是什么关系?”

    唐九生听那怪物讲出凌南影的名字,也大为惊讶。唐九生唯恐那怪物又来偷袭,长剑指地,冷声道:“凌南影是我今世的师父!你又是什么人?”

    嗜血鬼尊听说唐九生是凌南影的弟子,以为凌南影尚在人世,顿时慌了手脚。嗜血鬼尊稳了稳心神,喝道:“我便和你师父凌南影是旧相识,我叫做嗜血鬼尊!既然你是凌南影的弟子,我今天就看在她的面子上,姑且饶了你!只是你欺负我的侍从雷逸尘,这件事本鬼尊要给你记在账上,日后再相见时,我必不留情!”嗜血鬼尊对雷逸尘一挥手,喝一声道:“走!”

    唐九生见它提起凌南影的名字时,似有惧意,猜想它绝对和凌南影不是什么旧相识,而是动过手,而且还被凌南影打败了。唐九生哈哈大笑起来,诈它道:“你叫嗜血鬼尊对吧?可我师父她老人家明明说她打败过你,你怎么竟然说是她的旧相识呢?你要脸不要?”

    嗜血鬼尊被唐九生当众揭穿了老底,心头大怒,喝道:“你这小子,十分的胡说八道,就像你师父一样!就凭你师父那微末的本事,也能打败我?我若不看在你师

    父的面子,绝对要斩下你的头!”嗜血鬼尊心中却暗暗发怵道,夜长梦多,别拖一会儿凌南影来了,我可就要糟了!嗜血鬼尊又提起雷逸尘的衣领,就要带着他跑路。

    身后法通老和尚高声道:“这位鬼尊施主,且请留步!今夜你拆了我寺中的山门,毁了我们半边天王殿,哪有那么容易就放你走了?你这一走,必然又是为祸人间,世间的百姓又何其无辜!佛祖虽然慈悲,可也有金刚怒目之相,老僧虽然是出家之人,可也份责任要维护这世间的安宁!”

    嗜血鬼尊心头大震,转过身,望向法通老和尚道:“和尚,你这是什么话?你既是出家之人,理当四大皆空,戒贪,戒痴,戒慢,戒疑,更要戒嗔!如何要管我的闲事?因为你一念之差,造成你这满寺的僧众非死即伤,你心何忍?你这多年的修行,岂不是也毁于一旦了?”

    老和尚微笑,合十道:“这位嗜血鬼施主,你莫说大话,你走不走得出老僧的手心还在两可之间!你既来了,便是缘份,你若安心留下,老僧对你宣讲一年的佛法,自然放你离去,你若要用强,便要你见老僧的降魔手段!”众和尚听师祖这样说,一起呐喊助威。

    嗜血鬼尊目露凶光道:“和尚,你莫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法通老和尚放声大笑道:“鬼施主此言又差矣!酒乃是我僧家第一戒,老僧安敢饮酒?鬼施主,老僧劝你还是留下吧,动起手来,再伤了你,你就更不得托生了!”

    嗜血鬼尊不理法通老和尚,提着雷逸尘纵身而起,速度极快,就想跃上大殿之顶,法通老和尚怒喝一声,把手中的念珠丢了出去,不偏不倚,正套在嗜血鬼尊脖子上,嗜血鬼尊大叫一声,急速坠下地面,将雷逸尘丢在一旁,大声哀嚎起来,双手不停去抓那念珠,却又抓了便松开,如同人不小心摸到开水一样。嗜血鬼尊身上的红光

    也收敛了起来,肩头冒出嗤嗤的白烟。

    片刻之后,嗜血鬼尊便已经没有了刚才的嚣张气焰,鼻子也掉了下来。雷逸尘见状,急忙扑过去把自己的鼻子捡起来,忍痛跃上配殿的殿顶,如飞似的逃命去了。几名武僧还想去追,却被法通老和尚阻止了,老和尚合十道:“老僧认得他,他便是以前后山山顶的逸尘观主,他今晚命不该绝,由他去吧!”众武僧这才合十住手,各自退回老和尚身后。

    嗜血鬼尊哀求道:“老和尚,不,大师,请放我一条生路吧!我从今天起,不再随意伤害生灵,可好?”

    法通和尚双手合十,摇了摇头,一脸遗憾道:“今天老僧绝不敢放鬼施主走,鬼施主身上魔性太重,若不除了魔性,你这一走,人间便是一片血雨腥风!老僧要降魔卫道,眼见这等恐怖的事情要发生,却置之不理的话,佛祖岂不是要降罪老僧吗?老僧修善,又是善从何来呢?这等事情都不管,还出什么家,修什么行?不如还俗去吧!以老僧的性情,就是还俗,这等事情怕也要管上一管!”

    胖子在一旁喝彩道:“老秃驴说的好!”唐九生大为尴尬,咳嗽了一声,众和尚也都恼怒,这胖子说话竟如此口无遮拦!胖子自知说错了话,赶紧改口道:“啊,是大师说的好!大师真菩萨心肠,胖爷我佩服,佩服!”

    老和尚对胖子笑道:“这位胖施主心直口快,想必是卫王身边的姜大将军了?”

    胖子一听老和尚居然知道自己,立刻大喜,竖起大拇指道:“老……”胖子把秃驴两个字咽了回去,嘿嘿笑道:“老和尚,你是真大师,坐在庙里,居然连胖子的名字都知道!厉害的很!你有本事,降得了魔,念得了经,胖爷自愧不如!”

    嗜血鬼尊倒在地上,愤恨的大声嚷道:“老和尚,你若不放了我,便杀了我吧!”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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