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四十一章,求药
钦差的车队并未在曹杨郡境内过多停留,连到了曹杨郡城也只在曹杨驿馆住了一晚,周王殷傲亲自出城来迎接钦差余公公,可是余公公只派心腹太监德顺婉拒了周王殷傲的邀请,德顺理直气壮的说了句,“余公公代天巡狩,不好和藩王交通,那样圣上一旦追究起来,周王爷的面子上也不好看,余公公的面子也不好看,王爷,请回吧!”
周王殷傲没见这位余公公,还碰了个不软不硬的钉子,无法,只能带着人回了王府。不过周王临回城前还是给余公公留下了一些金银宝贝,德顺倒也没客气,连推辞都省了,直接笑纳了。别人不知道怎么回事,洛燕飞却笑得眉毛都弯了,皇上是真贪心,有银子就收,而且是以钦差大人余公公的名义收。
余福躺在马车内,一天坐起来半个时辰打坐,虽然还是会吐出一些乌血,但似乎好了一些,殷广心头也没那么紧张了。自从那天那个神秘的声音和他说过话之后,殷广就认定,绝对有个绝顶高手就在附近,他几次下车查看,都没有发现对方,而且车队里武功最高的方成玉也毫不知情的样子,那这个人的武功肯定在武灵以上,而且这个人还会传音的功夫。
最开始殷广还有些担心,后来想起洛燕飞说的话,万一对方是想伤害自己,早就动手了,想开了,也就没之前那么担心了,该吃吃,该喝喝,日子就在行路中,这么一天一天的过去了,余福的伤势也逐渐好些,可是却不能够提起气机,一提丹田的真心,余福就要吐血。
殷广索性也不管那么多了,就算余福从今以后这辈子都练不了武功,他也依然会把余福留在身边,殷广是个重感情的人,杨靖忠救过他的命,就算杨靖忠一度丝毫不给他留面子,他也依然不想杀了杨靖忠。毕竟杨靖忠不想篡位,而且杨靖忠还算是忠于他的。
这一天,钦差的车队终于到了江东道严州城,城里鲁国公邱杰和轻车侯尉迟敬业出来迎接钦差,德顺又出来讲话,说是钦差大人急着到水长郡江东王府传旨,在严州就不停留了,鲁国公和轻车侯也没有办法,只好送上已经准备好的礼物,向没有下车连帘子都没掀起来的钦差大人余公公道了乏,各自回家去了。
轻车侯尉迟敬业骑上马回府,一边走一边生气,心中十分不爽,喃喃骂道:“呸,他娘的,不过就是一个阉人!仗着在皇上身边能说上几句话,就如此目中无人,你算个什么东西?公爷和侯爷来见你,你竟然连车都不下,车帘都不肯掀起来看一眼!你摆
好大个谱!”
身边管家尉迟富笑道:“侯爷,您也别这么说,小心隔墙有耳,万一有人把这话传到钦差耳朵里,可就不好了!俗话说,主多大奴多大!他既然是皇上身边的人,您就把他当成皇上来敬就行了嘛!唉,咱们来见的毕竟是钦差大人,他品级虽然不高,可是权力大呀!就算他只是余公公,可他是皇上身边的人,咱们也得罪不起,侯爷,咱就忍了吧!”
尉迟敬业喃喃骂道:“现在别说是什么钦差大人,就是一条野狗怕也敢欺负我这堂堂的侯爷了!我这侯爷做的,可真他娘的窝囊!”
自从尉迟大良疯癫了以后,尉迟敬业就很少出府,也不过问水长郡的事情了,他生怕再有什么事找到他头上。他惹不起那位大驸马爷辛治平,更惹不起卫王,后来才发现国丈楚子烈那个老家伙也只是脸上装怂,其实腰杆也挺硬的。尉迟敬业都有些心灰意冷了,这一个个的,装羊装的太像了,简直比羊还像羊。
鲁国公邱杰和轻车侯尉迟敬业没能把钦差请进府里,可是他们却不知道,钦差的车队出了严州城东门,就直奔国丈的楚家庄园去了,钦差和国丈可一点儿都不见外!其实国丈楚子烈提前就已经得到了钦差的通知,说要来他的宅子瞧上一瞧,所以楚子烈才没进城迎接钦差的。
钦差车队晃晃悠悠到了楚家庄园,楚家庄园早就打扫得干干净净,把这位钦差大人迎进了兴庆苑,马车直接驶到兴庆苑内,一乘小软轿把余福抬进了兴庆苑的正房门口。国丈楚子烈屏退了所有丫鬟仆人,只和夫人段彩玉来见钦差余公公。钦差身边的两名大内侍卫副统领,一个带人守在兴庆苑门口,一个带人守在天井里。
楚子烈和钦差大人谈笑风生,钦差大人身边此时只有心腹太监和一个美貌女子在,楚子烈以目示意夫人段彩玉和那貌美的女子到隔壁房间去说话。段夫人看懂了,赶紧带着洛燕飞到隔壁去聊天,说是洛姑娘是从宫里来的,肯定有眼力,家里有些珠翠,请洛姑娘给过过眼,瞧瞧真假。
楚子烈有些奇怪的是,钦差身边的这个太监德顺虽然品级不高,却一副很傲然的样子,似乎比钦差余公公更牛气,见了国丈也不像其他太监那样磕头问安。
事出反常必有妖,楚子烈可不是个傻子,连余福对这个太监说话都很客气,恐怕这个太监不一般哪!楚子烈笑着问殷广道:“德顺公公,看年纪,你有二十多岁了?到宫里多少年了?”
殷广哈哈笑道:“我今年有二十二岁了,和皇上同岁,同年同月同日生的!”
楚子烈激灵灵打了个寒战,马上反应了过来,哪个太监有这样的胆子说这样的话?况且余公公对他都很客气,很尊敬呢?楚子烈立刻低头跪了下去,低声道:“臣承平伯楚子烈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殷广哈哈一笑,上前搀起楚子烈,低声道:“国丈大人请起,国丈大人请坐!朕这次来江东道乃是微服私服,同行之人,除了余福和你,加上那位洛姑娘之外,没人知道朕来这里的,连外边的两位侍卫统领也不知道。朕此行来看看国丈,凤英十分思念故乡,朕准备让她明年回来省一次亲。现在世道有些乱,朕也舍不得她出宫!”
楚子烈坐在一旁的椅子上,恭恭敬敬道:“谢皇上恩典!皇后娘娘在宫里,若是不方便出宫的话,臣可以带着夫人一同进宫去见娘娘!倒也耽误不了什么事情!”
殷广摇头道:“国丈大人不可轻离庄园,以免为小人所乘!朕很惭愧,现在的世道称不上太平,差不多有十个道都有山匪马匪横行,朕无能啊,没把这江山治理好,害的百姓们流离失所!这次朕出宫看一看,心里已经大概有了个数,回去一定严加整顿吏治!”
楚子烈恭声道:“皇上圣明!”
殷广苦笑道:“圣明个屁!朕要是真的圣明,天下也就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了!”楚子烈不敢答。殷广又道:“国丈大人,此番朕来你的楚家庄园,一是来看望岳父岳母大人,二是来向你讨颗丹药,余公公在路上受了伤,很严重,现在虽然好些,可也有限!”
楚子烈吃惊道:“皇上,余公公这是受了什么伤?谁敢把余公公打伤?难道还有人敢行刺钦差大人不成?”
余福咳了两声,无奈道:“咱家和什么西域第二高手乌顶木动过手,倒不是他把咱家打伤的,一位高人在暗中相助,结果那位高人的武功太高,差点儿没把咱家的经脉给撑爆了!唉,说出来太惭愧了,咱家的武境实在太低微!”
楚子烈这才放下心来,笑道:“只要不是被人打伤的就好,丹药我这庄上倒是不少,不知道哪一种对症,要不皇上和余公公随我到丹药房去找一找,看哪一种对症,就拿哪一种好了!”
国丈的庄上有个极隐秘的丹药房,宫中也只有皇后和皇上以及余福等人知道。
第八百四十二章,说书卖唱
水长郡城城东有座德隆酒楼,在水长郡城只能算是二流的酒楼。不过因为酒楼的位置较好,恰在城里比较繁华的安城街上,再加上酒菜的价格比较经济实惠,老板又是个不第的秀才,因此常有些不第的文人,潦倒的雅士,到此饮酒宴客,所以这德隆酒楼的生意非常好。尤其二楼的客人,大半都是戴着巾和冠的文士。至于一楼,倒是客人比较杂,贩夫走卒,南来北往的客人都有。
正是中午的饭口,客人络绎不绝,三名店小二如飞似的传菜,忙的不亦乐乎。酒楼的老板宋升东像往常一样,坐在柜台里心无旁骛的读书,老板娘柳二娘仍旧和客人们嬉笑怒骂打成一片。德隆酒楼生意奇好,和这位仅有中人之姿却泼辣爽快的老板娘有很大关系。
二楼有七八桌客人,大半都是文人雅士,一个个高谈阔论,指点江山。靠近楼梯里位置有四五个江湖人士,正在大块喝酒大碗吃肉,划拳行令,好不快活。这一桌人的风格是满是书生的二楼显得极其突兀,极其与众不同。
靠窗的位置坐着四个人,一个一身青衫,摇着扇子的帅气书生,姿态雍容,一看就是世家子。书生旁边坐着一个面罩青纱,但明显能看出来秀色可餐的妙龄女子,一个脸色有些憔悴的小书童,还有一个大约是保镖的武夫。这四个人不分主仆坐在一桌上,难免有些让人侧目。
天气炎热,喝酒的书生们个个摇着折扇,这天气,恨不能有冰块裹着才好。
文人们一喝高了,慷慨激昂指点江山就在所难免,因此里面有两个桌子的十来个人很快就争论了起来,争论的内容竟然是当今天子。一个玄色袍服一脸大胡子外貌粗犷的秀才拍了下桌子,嚷道:“你们也别争了,没意思!叫诸某来看,当今皇上就是个没用的东西!你们自己说,他连那个号称九千岁的老太监都搞不定,你们还指望他能搞定什么?”
和他同桌一个穿着青衫,喝的脸红脖子粗的秀才瞪大眼睛道:“老诸,你胡说!皇上是英明的人,他连唐九生那样的毛头小子都敢起用,让他到剑南道去做王爷,结果就是那个毛头小子的卫王,平定了剑南道牛满地的叛乱,你敢说皇上没有知人善任之明?至于那个老太监,我看换你在皇帝的位置上你也照样搞不定!那太监不止武功高,手中还有权力,拿什么搞定他?”
另一个长相清秀的书生用扇子指点着二人笑道:“你们哪,别争啦,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你们不知道钦差都已经到了江东道吗?那是来册封江东王的!你们说话小声些,给人听到诽谤圣上,项上人头可就不保了!多喝酒多吃菜,少说话!没说过祸从口出吗?去年在京城有人毁骂杨靖忠,就给捉到东卫去,凌迟处死了,你们都活的不耐烦了,还敢议论杨靖忠?”
旁边桌子上有个中年黑脸的书生收了扇子,一脸不屑道:“怎么,我就不信他东卫的手还能伸到江东道来!坊间个个骂他专权,难道骂错了么?”
一个胖乎乎的秀才摇了摇头,打圆场道:“都别站着说话不腰疼啦,家家有本难念的经,皇上家的经就好念么?权力越大责任越大,咱们还是喝酒,想着秋天的时候怎么乡试吧!若是中不了举,人微言轻,说什么也没用!”
中年黑脸书生用手中的折扇敲了敲桌子,慨然道:“我辈读书人,不为天地立心,不为生民请命,书读来有何用?”
长相清秀的秀才望着中年黑脸书生冷笑道:“老杜,你若有那头悬国门的勇气,你就去吧,我绝不拦着你!大不了清明的时候我程云庆会给你多烧些纸,我敬你是条汉子!我这人胆子小的很,要死就让别人先死,我是往后边躲,谁也别笑话我胆子小,近来学得乌龟法,得缩头处且缩头,不信你们瞧瞧,缩头的乌龟才长寿!”
玄色袍服的大胡子秀才怒道:“永安城里不也有很多缩头的乌龟吗?不缩头的都给人一刀剁了,就比如刑部郎中孙右铭孙大人,那可是咱们江东道出去的英雄!明年清明的时候,我谢磊还是要到孙大人的衣冠冢前烧些纸,上炷香的。谢某没有孙大人的胆子,可是敬佩孙大人在朝堂之上的勇气!”
长相清秀的秀才摇着扇子笑道:“我也敬佩孙大人舍身成仁的勇气,当然我更佩服当今皇上,皇上才是值得我们效法的,人得先能够活下来,才有将来。如果都头脑一热起来劝谏,结果都死了,大商不就完了吗?乌龟法是不错的,永安城庙堂上的衮衮诸公都精通此法,咱们为什么不学呢?”
窗边那桌不分主仆正在默默的吃饭的四个人听到这席话,武夫模样的大汉就要怒而起身,书生用扇子按住了他的手,轻轻摇了摇头,继续泰然自若吃菜喝酒。面罩青纱的女子正在不安,却见那帅气的书生并没有发怒,明显松了一口气。
坐在楼梯口的那桌上正划拳喝的酒一个江湖汉子看似随意的一甩筷子,一块鸡骨头就飞了出去,堵住了那刚要张口说话,长相清秀的秀才程云庆的嘴。程云庆吓了一大跳,把嘴里的鸡骨头扯了出来,忍着恶心,环顾整个二楼的全部食客,
愤愤的骂道:“这是哪个不长眼的混账扔的?给你程爷爷站出来!”
众人面面相觑,不知是谁丢的鸡骨头,只有坐在窗边的一桌主仆四人看得清清楚楚。丢鸡骨头的,正是楼梯口那桌人里,尖嘴猴腮看起来就不像好人的江湖汉子。
那刚刚丢出鸡骨头堵住程云庆嘴的江湖汉子,随意用袖子抹了一下嘴巴,眯起眼睛笑道:“想当乌龟就闭上你的臭嘴,哑不了你!”
程云庆极好面子,在众人面前受了侮辱,如何能忍?跳起来就要冲过去,旁边桌上胖乎乎的书生见势不妙,赶紧一把抱住程云庆,劝道:“程老弟,人家是江湖中人,咱们是读书人,井水不犯河水,何必呢?”
那尖嘴猴腮的江湖汉子狠狠向地上啐了一口,“我呸!十年寒窗就读出了一个乌龟来!圣人在书上说过取义,成仁的话,你都读到哪里去了?”程云庆急的大叫,拼命挣扎,就要挣过去和那汉子拼命。
胖乎乎的秀才和程云庆是好朋友,知道他的脾气,知道他要面子,如果放他过去,就凭他那两下子,如何能打过江湖豪客?所以胖秀才死命抱住程云庆,绝不肯放他过去,不然这货过去动手,肯定会被人打成狗一样。
那汉子犹自骂骂咧咧的,程云庆就想挣脱胖秀才的手,过去动手。胖秀才见势不妙,拖着程云庆就往往走,边走边道:“程兄弟,去我那里喝一杯茶醒醒酒吧,前几天我大表哥刚好给我弄来一些鸣鹿山的云雾茶来,你肯定喜欢!”
程云庆在胖秀才的搀扶下骂骂咧咧的去了。胖秀才一边走路一边不停的劝他,“程兄弟,我们是读书人,君子动口不动手!”同桌和邻桌的那些书生、秀才都觉得面上无光,一个个先后起身走了。他们也明白,江湖上这些刀头舔血的汉子不是他们能惹得起的。
转眼之间,二楼就只有两桌人了,一桌是靠窗的主仆四人,一桌就是那伙江湖豪客。那尖嘴猴腮的汉子冷哼了一声,不屑道:“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瞧瞧那厮的德性,连孙大人他也敢瞧不起,他算个什么东西?”
他旁边坐着一个脸上有刀疤的大汉,那大汉左边脸上的刀疤让人一望之下触目惊心。刀疤脸大汉望着尖嘴猴腮的汉子笑道:“霍容泰,霍三爷,霍老弟,你和那没骨气的人争什么!要说负心多是读心人,那也未必,孙大人不就是读书人吗?难道孙大人不是一身的浩然正气?可惜咱们的武功低微,杀不成杨靖忠给他报仇,不然非宰了那阉人不可!”
姓霍的汉子对面坐着一个笑眯眯的汉子,看起来比较富态。那富态汉子开口说道:“在外边还是少说这些话吧,东卫的那些鹰爪孙在京城四处抓人,虽然这里是江东道,可是也要小心给人抓进去剐了!这年月,莫谈国事是最好了!”那富态汉子的声音听起来很像个女人,十分的娘。
坐在窗边正喝酒的书生没来由叹了口气,那富态汉子很警惕的瞧了瞧这桌子怪模怪样的主仆四人,尤其多看了两眼那武夫模样的保镖,见他跟自己差不多武境,也就四品上下,明显松了口气。只要不是强敌,那就不怕。那书生的武境也就五品左右,那女子和书童都明显不会武功。
正在这时,楼下忽然传来一个年轻女子的哭声和男人的咆哮声,坐在楼梯口边上尖嘴猴腮的汉子霍容泰站起身,怒道:“又是有谁在欺负人吗?老子去看看!”
刀疤脸汉子一把拉住他,笑道:“霍老弟你又喝多了!咱们只是路过这里,不要再多管闲事了!咱们因为多管闲事吃的苦头还少吗?真要是有什么事,他们也自会去报官,官府就会管他们的事情了,你又何必多此一举?”
尖嘴猴腮的汉子霍容泰挣了两下没有挣脱,只好一屁股坐下了,愤愤不平道:“咱们练了一身武艺,不就是为了惩恶扬善吗?像现在这样给人追杀的如同丧家之犬一样,恶也惩不成,善也扬不成,真是憋屈!”
一直没开口的青脸汉子忽然道:“听说那位姓余的钦差是个公公,那咱们不如投到江东王府去,万一能和姓余的搭上线,咱们也到宫里去做个侍卫,也许有机会 能见到杨靖忠!”
富态的汉子眯起眼睛笑道:“连狂鹰那样的高手都折了杨靖忠手里,你就算当上了侍卫又能怎么样?收了心,好好的练武吧,武功不济在哪个位置也没有什么用!咱们几个人的武境,不过都是四品左右,在县里或许还可横行,到了永安又算得了什么?恐怕杨靖忠身边的护卫都能轻易击败我们!”
楼下年轻女子的哭声更大了,靠在窗边的书生终于坐不住了,起身摇着扇子走下楼去。武夫也站起身,却没有阻止主子的意思,默默跟着下楼,戴着面纱的女人冲小书童努了努嘴,两人也一起站起来,跟在书生身后。主仆四人极有默契,谁也没有说话。
见这主仆四人下楼去了,那尖嘴猴腮的汉子霍容泰终于忍不住了,指着那仆四人的背影,对刀疤脸汉子怒道:“老乔,你瞧见没有,这又一个书生要多管闲事的了!咱们几个会武的人还要坐
在这里装作什么也没发生吗?”
刀疤脸汉子老乔放下手中的酒碗,忍不住笑了起来,“霍老弟,人家是个书生不假,可也是个练家子,小五品呢,勉强也算是同道中人!你呀,凡事少冲动些不好吗?行行行,就依你,咱们现在就下楼去瞧瞧热闹,如何?”
姓霍的汉子急火火的站起身,噔噔噔踩的楼板山响,抢先下楼去了。刀疤脸汉子一声叹息,摸起单刀,也跟了下去。富态汉子瞧着青脸汉子,笑了笑没言语,夹了一块牛肉,自顾自大嚼了起来,青脸汉子闭起眼睛,抱着双臂,似乎困倦了要休息的样子。
尖嘴猴腮的霍三爷下了楼,却见到一楼的食客已经走了大半,那主仆四人又找了张桌子坐下,正在观看一个哭泣的女子,哭泣的女子是个唱曲的年轻女子,十六七岁的样子,颇有姿色,怀里抱着琵琶。那卖唱的女子旁边有个穿着破旧大褂的老者坐着,面容悲戚,却是轻声哄着那女子,瞧着应该是卖艺的爷孙两个。
两个穿黑衣,恶奴模样的人正坐在门口边上的一张桌子旁,德隆酒楼老板娘柳二娘正叉着腰对两名恶奴模样的人怒目而视。柳二娘骂道:“你们两个东西,不过仗着罗郡守是你们主子的表哥,就敢四处欺辱良家女子!怎么,到了老娘的店里还敢这样放肆?信不信老娘马上叫人把你们轰出去!”
嘴边有颗黄色大痦子的恶奴笑道:“柳二娘,车大爷知道你有个远房的堂兄是舞平侯,可是舞平侯再威风也不在水长郡,你跟老子耍威风是不是耍错了地方?县官不如现管,我家孙爷的表哥是水长郡的郡守大人,你还能闹过我们吗?对,我家孙爷就是看好了这个女子,要纳她为妾!只要她从了,从今后,吃香的喝辣的,不比她出来‘卖’好吗?”
卖唱的姑娘抱着琵琶,悲切切道:“两位大爷容禀,奴家和爷爷来到这水长城,只以卖唱说书为生,奴家是卖艺不卖身的!”
姓车的恶奴狠狠啐了一口,“我呸!还卖艺不卖身!背地里不定卖了多少回呢!你今天要是再不从,车大爷可就不惯着你了!柳二娘的面子,多少还是要给的,车大爷不在这里动手,可是只要你出了这酒楼的大门,就别怪咱们出手!车大爷还就不信,你能一辈子躲在这德隆酒楼,躲在这柳二娘的裙下?”旁边那名黑脸的恶奴跟着哈哈笑了起来,不怀好意的瞧着那卖唱的姑娘。
从二楼下来的这位霍容泰是个嫉恶如仇的人,如何能忍得了别人在他面前调戏良家女子?大喝一声道:“狗奴才,光天化日朗朗乾坤,你竟敢仗势欺人,侮辱良家女子!”
姓车的恶奴回过头,看了看霍容泰,见他混身也没有三两肉,瘦的像个猴子一样,哪里会把他放在眼里,出言讥讽道:“哟,这是打哪冒出来一位饭都吃不饱的大侠啊?瞧你瘦成这个样子,还是先把饭吃饱了再来打架吧!哈哈哈哈……”
霍容泰好歹也是四品武境的人,那也是能在一县当中凭武艺横行的主儿,被一个恶奴如此讥讽,顿时大怒,跳起来就要动手,身后叫做乔义成的刀疤脸汉子慌忙拖住了他,低声道:“霍老弟,强龙不压地头蛇,还是再看看吧!他现在不是还没动手吗?”
穿灰色破旧大褂的老者哀声叹气,拱手道:“二位大爷,你们就行行好吧!俺们祖孙两个不过是想在这水长城卖唱说书,讨碗饭吃罢了,你们为何非要苦苦相逼呢?你们孙老爷千好万好,家境再豪富,俺们爷孙两个也不羡慕,俺们只是卖艺人,想靠手艺吃碗饭,不想寄人篱下,不想仰人鼻息,这有什么错?”
姓车的恶奴刚要说话,霍容泰又指着姓车的恶奴嚷道:“你们两个听到了没有?人家只是想靠卖唱说书活着,你们要是再敢仗势欺人,老子可就不客气了!”
黑脸的恶奴冷笑着从椅子上站起身,活动活动手腕,扭了扭脖子,一脸不屑道:“不客气?来来来,你给马大爷表演一下,你是如何不客气的!”瞧这架势,黑脸恶奴就要动手。
老板娘柳二娘柳眉倒竖,喝道:“长顺,把他们给我轰出去!你们要是敢在店里动手,把老娘的桌子板凳碰坏了一点儿,老娘就让你们在门口打把势卖艺耍猴挣钱,也得给老娘赔偿损失!”
正在沉迷在读书中的老板宋东升忽然抬起头,一脸惊讶道:“哎呀,各位客官,有话好说,有话好说!君子动口不动手,大家不要伤了和气,和气生财,和气生财!娘子,天热,各位客官的火气大,快快快,快去泡上一壶凉茶消消暑气!”
发飙的柳二娘听到宋东升说话,立刻转了一张笑脸,柔声道:“哎哟,相公,你还是好好读你的书,等着什么秋尾巴!店里的事儿你就甭管了!”
宋东升摇头晃脑道:“错了,错了!不是秋尾巴,是秋闱,乡试,考举人!”
坐在书生旁边的武夫忽然笑了起来,青纱罩面的女子和小书童也很放松,不像刚才那么紧张了,只有书生还绷着一张俊俏的脸,表情很是紧张的望着那两个恶奴和霍容泰等人。
第八百四十三章,殷公子,新教头
一个虎背熊腰被称作长顺的店小二走上前,把两个恶奴一手提了起来,丢到了德隆酒楼门外,长顺站在德隆酒楼的台阶上,把肩膀上的毛巾扯下来擦了擦手,狞笑道:“老板娘有令,你们要闹,就到外面去闹!咱们德隆酒楼就是喝酒吃饭的地方,你们想要找茬,也得看看有没有那本事!”
路过的当地百姓见是孙家的恶奴,无人敢上前看热闹,都远远的望着。车姓恶奴从地上一个鲤鱼打挺站了起来,嘿嘿笑道:“好,看在你家老板娘的面子上,车大爷不和你一般见识!”其实他也就是嘴硬,之所以两个人没在酒楼里动手强抢那卖唱的姑娘,就是怕长顺出手。这德隆酒楼里,只有小二长顺最凶。
黑脸恶奴也爬了起来,脸色很难看,回头看了看四处远远观望的人们,撸胳膊挽袖子,一脸凶神恶煞道:“都看什么看?没见过打架是吗?”百姓们被他这一恐吓,都吓的四散而走了。
长顺冷笑一声,把毛巾又搭回肩头,转身回了酒楼。长顺一进酒楼,那卖唱的姑娘立刻向他万福,低声感谢他出手相助,长顺对这漂亮的姑娘倒是很客气,冲着姑娘羞赧的一笑,往后厨去了。老板娘柳二娘一脚踩着凳子,花裤子里露出半截雪白的小腿,哈哈大笑道:“他姥姥的,想不到长顺这小子竟然也有害羞的时候!”
霍容泰见老板娘和小二已经平息了这件事情,也就放了心,抬腿就想上楼继续喝酒。没想到那俊俏的书生忽然对霍容泰笑着拱手道:“这位霍壮士,请留步!霍壮士有没有兴趣和晚生小酌几杯?”
尖嘴猴腮,浑身没有几两肉的霍容泰有些吃惊,回头看了看那书生,破天荒挤出了难得的笑容,拱手还礼道:“萍水相逢,怎么好叨扰?”话是这么说,他见那书生气态雍容,显然非是一般人家,况且他那护卫保镖也有四品武境,和自己相仿,必是大世人家的公子。而他们几人此时正是运蹇时乖,也许就能碰上贵人相助呢?所以霍容泰犹豫了一下。
不过他这副浑身没肉的形象被称为壮士,难免让人有些想发笑。那书生大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也!霍兄何必客气
,请坐!”一旁与霍容泰同行的乔义成有些尴尬,书生马上又到,“这位乔兄也请同来喝几杯,二位都是江湖上的英雄,小弟有心结交!”
乔义成听书生这样说,也是满脸堆笑,拱了拱手,口中笑道:“既然如此,兄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霍容泰和乔义成一起来到书生对面,落了座。那小书童早就吩咐小二再上新菜,等下两桌一起结账。
老板娘柳二娘乐的合不拢嘴,这公子爷一看就是有钱人家,刚才随手打赏小二就是二两银子。瞧瞧,对酒楼的小二都能如此出手阔绰,显然非富即贵啊。柳二娘亲自下厨去端菜上来,还在那公子的脸上狠狠瞄了几眼,啧啧道:“这位公子长的可是真俊哪!好稀罕人!”柳二娘回过头,看了看柜台里坐着的自己男人,虽然长的也不错,可是和这公子比起来,那就一下给比了下来。
那公子哥不以为忤,大笑道:“哪里,比起你家掌柜的手不释卷,小生还差得远呢!祝你家掌柜的今秋高中!”柳二娘面有喜色,连声称谢。
公子哥对霍容泰笑道:“霍壮士,小弟是永安人氏,姓殷,名叫德顺,是来江东道游历的,刚才见到霍兄要出手教训那两个恶奴,小弟心中十分敬佩,只是不知霍兄和几位朋友明明武功高强,可以在江湖上混的风生水起,却为何在此间沦落到卖马宴客的这步田地啊?”
乔义成一愣,望向霍容泰道:“霍老弟,敢情你今天给我们饯行所花的银子是卖掉了你的大红马?”霍容泰也十分惊讶,这书生怎么知道自己卖马的事情?
殷德顺笑道:“霍兄不必意外,昨天霍兄在马市卖马的时候,小弟恰好就在旁边,听霍兄对尊骑自言自语,说是要卖了马来请客吃饭,小弟才留了心!”
霍容泰满脸通红,他准备送这几位朋友离开,却因为没有银子吃饭,只好一狠心卖掉了自己的坐骑大红马,换了百十两银子,准备吃过这顿饭,送走了几位朋友之后,再雇一头驴代步回家,却没想到被这书生给看到了。一旁乔义成埋怨道:“霍老弟,你这又是何苦来呢?我们兄弟之间……”乔义成突然说不下去了。
自称殷德顺的,就是微服私访的皇帝殷广,旁边的书童就是余福,罩着面纱的女子自然就是洛燕飞,那做护卫的武夫正是方成玉,他们四个人提前离开队伍,想到水长郡看看民风官风如何,此时钦差的队伍正由余凤南率领前来,离水长郡城大约还有两天路程。
殷广笑道:“霍兄,你那尊骑昨天已经被小弟买了下来,寄养在城外的护法寺,霍兄离开时,可自去把尊骑牵回来!”
霍容泰涨红了脸道:“殷兄弟,无功受禄,寝食不安!霍某和殷兄弟萍水相逢,如何能受殷兄弟如此大礼?”
殷广哈哈一笑,“霍兄不必客气!兄弟家在永安城,薄有产业,正缺教头,见霍兄武艺不俗,这才有心结交!如果霍兄不弃,可否到寒舍做个教头?虽然有些屈才,可小弟的表兄也正做着一任武官,日后如有机会,小弟把霍兄推荐给我那表兄,霍兄可随我那表兄到阵前搏他一个前程,如何?”
霍容泰听到这话,真是喜从天降,他被人一路追杀,好不容易逃回江东道,正一筹莫展之时,有富家子弟请他去做教头,那可真是妙了。躲在富户人家家里,教授武艺,外面谁能知道他在哪里?他那仇敌更不会想到,他跟着一位富家公子哥往永安去了。霍容泰满脸堆笑,拱手道:“既然殷公子不弃,霍容泰愿意为公子牵马坠镫!”
殷广含笑举起酒杯道:“如此,请霍兄满饮此杯!”余福马上起身给霍容泰也倒满了一杯酒,霍容泰举杯和殷广碰杯,两人都一饮而尽。
霍容泰有了新差使,心里头舒服多了,又听说自己的大红马在城外护法寺里,脸上的笑容也灿烂了起来,谁知道他昨天卖马的时候,有多心疼!霍容泰兴高采烈,甚至觉得一切都有些不真实了!他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能感觉到疼痛,他才相信这不是一场梦。
只是霍容泰还有些疑惑,这位殷公子是如何知道他的,可是他混江湖久了,知道有些话不方便在人前问,所以他决定待会儿在人后再向殷公子发问,反正他已经算是这位殷公子家的教头了,也不急这么一会儿的功夫。
第八百四十四章,大打出手
众人酒足饭饱,殷广当然没忘了让那卖唱的爷孙二人唱了几首小曲,讲了一段书。余福知道主子的心思,赏了爷孙两个五两银子,那爷孙二人千恩万谢。众人刚出了酒楼大门,却意外发现,酒楼门外多了十几个人,都是穿着黑衣,和那被店小二丢出去的姓车的恶奴形象相同。
原来那两个恶奴发现这爷孙俩在酒楼时,便进来监视,同时早派了人回去报信。这些恶奴随后赶来,刚好把那卖唱的爷孙二人堵在酒楼门口。车姓恶奴狞笑道:“姓田的老家伙,你还往哪里跑?今天车大爷可要请你孙女到孙爷去做做客了!”
殷广等人这才知道,原来那穿着灰色破旧大褂的说书先生姓田。说书人老田先生勉强笑道:“几位爷,这话是怎么说呢?我们爷孙两个可惹不起各位爷,更不想到尊府上去!求各位爷高抬贵手放过!”
姓车的恶奴大踏步向前,就来拽那卖唱的漂亮姑娘,嘴里道:“这个可由不得你!孙爷说了,就要你这孙子做妾,在这水长郡,也不怕你飞上天去!你就算告到郡守衙门又怎么样?那郡守大人可是我们孙爷的表哥!那些衙役班头全和我们家孙爷相熟!你要识相,乖乖把你孙女交出来,有些话还好说,否则的话,打断你这把老骨头,把你丢到山里去喂狼!”
那唱曲的姑娘吓的花容失色,哆哆嗦嗦道:“你们竟敢当街强抢良家女子,还有王法吗?郡守衙门告不下,难道我们不能去江东王府告么?”
外号车老四的恶奴放声狂笑道:“我呸!你去江东王府告状试试!你一个草民,还能进得了王府?在大门口外几十步就被人家给赶走了!你要是聪明,随你车四爷回孙宅去吃香喝辣的,你要是犯混,可就是别怨我们打死你爷孙两个!”
车老四正在猖狂,早惹恼了冷眼旁观的霍容泰,霍容泰大步流星从酒楼门口奔了过来,飞起一脚就踹向了车老四。旁边那些恶奴早知道这酒楼里有人挡横,见这人冲过来,也发一声喊,一起扑了上来。车老四也是有两下子的,一个纵身跳到一旁,不过还是慢了一点,肩膀上挨了一脚,车老四顿时觉得痛彻心扉,哎呀了一声,险些摔倒在地。
十几个黑衣恶奴早已经把霍容泰围在当
中,一齐下手。殷广四人却不着急,想要看看霍容泰的本事,只见霍容泰在这些恶奴当中指东打西,不多时便已经打倒了四五个恶奴,不过他的肋下也挨了一拳。毕竟对方人多,乱拳打死老师傅,他在这十几个人的围殴下,能打倒对方四五人,自己却只挨了一脚,已经殊属不易。
乔义成见霍容泰已经累的气喘吁吁,唯恐他吃亏,急忙上来助拳,两个人合力,如同风卷残云一般,很快将这十几名黑衣恶奴都打翻在地,围观的人群爆发出热烈的掌声。这孙家的恶奴横行天水郡城,人们都敢怒不敢言,今天忽然有人出头,把这些恶奴痛打了一顿,简直是人人欢喜,个个开心!
车老四躲在后面,见这些人都被打倒,心中也怕了,高嚷了一句,“你们等着!车四爷马上去叫人来!”车老四撒脚如飞,回孙宅报信去了,只留下满地痛的呻吟不止的十几名恶奴。
殷广对霍容泰的武功还算满意,一个人只要武功底子还可以,在这基础上好好锤炼一番再升境也不是难事。若不是前几天在官道上他见到这姓霍的见义勇为,勇救一对母子,他也不会起了将这人收在麾下的心思。这姓霍的本性不错,所以殷广才有意将他收下,他现在最缺的就是有本事心肠又好的人。霍容泰哪知道殷广都已经盯了他两三天了?
店小二长顺又从店里走了出来,见此情景,赶紧上前,一脸紧张,对说书的田先生爷孙二人道:“哎哟,我的老田先生,您现在还不走,等什么呢?等一会儿孙宅里边那些家伙都来了,谁还能护住你呢?我们可是要在这里开门做生意的,你们在门口这么一闹,我们这生意还做不做了?快走,快走!”
田先生见长顺这样说,也没办法,只好摇头道:“作孽呀!我们走了,这位霍先生又怎么办呢?那些坏人再来了,霍先生和他的朋友抵挡得住吗?”
长顺笑道:“可又来!他们抵挡不住不会走么?你老人家在这里除了添乱之外,还能起什么作用?难道你还能和这些人拼了不成?”
说书人田先生无奈道:“好吧,年轻人,你说的好像还有点儿道理!”田先生回过头,望着卖唱的姑娘,苦笑道:“丫头啊,咱们趁早走了吧!再晚一会儿
,恐怕又有祸事了!”
卖唱的姑娘抱着琵琶来到霍、乔二人面前,万福拜道:“妙雅谢过二位大侠出手相助,咱们后会有期!”
霍容泰拱手笑道:“姑娘不必多礼了,快走罢!再晚一会儿就走不了了!”田妙雅这才挽着爷爷的胳膊,爷孙俩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殷广哈哈一笑道:“霍教头,既然如此,咱们还在这里等着他们吗?”
霍容泰拱手道:“公子稍等,容霍某去和楼上的两位兄弟告别,随后就来!”霍容泰和乔义成噔噔噔上楼去,向他们那两个朋友告别去了。
正在此时,街上一片喧哗之声,数十名黑衣恶奴都拿着棍棒,如同旋风一般,卷地齐来,随着车老四到了德隆酒楼前。车老四见霍容泰和乔义成不在,只有殷广等人站在酒楼门口的台阶上,大喝一声:“他娘的,这几个人是一伙的,给我打!”众恶奴哪管三七二十一,抡着棍棒冲了上来,就要动手。
殷广身旁的洛燕飞大怒,她虽然是女子,可却是山大王出身,平时都是她抢别人,哪有别人抢她的?洛燕飞也不等殷广的命令,一撩面纱,抢先出手,半盏茶的功夫就打倒了七八个恶奴。那带头的车老四立刻直了眼睛,原来这个蒙着面纱的娘们长的也不比那唱曲的姑娘差啊!而且这娘们武功还不错!殷广冷眼旁观,并不言语,他倒要看看这孙家到底有多嚣张!
洛燕飞正打的开心,忽然有人大喝道:“你这娘们是什么人?竟然敢打你孙爷的手下?不想活了么?”洛燕飞一个倒纵身,翻跟头跳回了台阶上,循声望去,却是一个中年男子,一身银花锦袍,戴着软纱帽,足蹬淡青色软靴,身后跟着四名雄壮的打手。
车老四见状大喜,“哎呀,二爷来了!二爷,就是这伙人,放跑了那卖唱的爷孙俩!这娘们更狠,在这里大打出手,把咱们的弟兄打倒了好几个!您看看,一个个都被打的鼻青脸肿的!”
那中年男子双手负后,望着洛燕飞等人,一脸威严道:“好大的胆子!韩磊,给爷办了这个女人!”那男子身后,有人大声答应。那一声答应,中气十足,显然是位高明的练家子。
第八百四十五章,是官是奴
被称做孙二爷的中年男子趾高气昂,命手下武师韩磊来打洛燕飞。武师韩磊答应一声,跳上前来,准备收拾洛燕飞。韩磊身高八尺有余,相貌粗犷,一双环眼,哪里会把洛燕飞这种娇滴滴的小娘子放在眼里?韩磊大摇大摆晃向了洛燕飞,边走边扭着脖子,一脸狞笑道:“小娘子,我看你长的还不赖!要不就从了韩大爷我吧?老子可是孙二爷手下第一猛男,你要不要试一试?”
站在台阶上的殷广大怒,这厮竟然敢出言辱及他的女人,殷广就要挥手让方成玉去杀进韩磊。洛燕飞却嫣然一笑,拉一个要对战的架势,“猛不猛可不是靠嘴上说出来的,要动手见真章才行!”韩磊见洛燕飞笑颜如花,顿时心荡神摇,恨不能上来立刻就把这小娘子给生擒回去。
方成玉却没急着出手,附在殷广耳边悄悄说了几句话,殷广这才怒气稍平。带着一群恶奴前来找茬的孙二爷见殷广身边也站着一个人高马大的侍从,连连点头,回头对手下众恶奴说道:“那条汉子真心不错!等会儿其他人都可以动,要留下这条汉子,二爷我相中他了!”身后众恶奴听了,齐齐答应一声。
孙二爷得意洋洋望着扑向洛燕飞的手下韩磊,韩磊三品武境,是他从武陵郡来时带来的得力打手,当年他在武陵郡横行时,就是靠着韩磊给他撑腰,孙二爷名叫孙梓鹏,他有个弟弟叫孙梓耀,在晴川郡南清县大通客栈和唐九生水如月发生过冲突,被唐九生打了,连他们家的武师赫连横行的剑都被唐九生用手指戳了个窟窿,搞的赫连横秋一提起唐九生的名字就发抖。
江东武陵孙氏的背后靠山就是靖南王殷不让,可孙梓鹏就是因为和靖南王殷不让抢女人,才被他爹孙成沧给赶出了武陵郡。于是孙梓鹏一气之下,来到水长郡投奔做郡守的表哥罗龙陵,罗龙陵一再嘱咐他少惹事,可这厮哪是安生的主?在这水长郡又买下了一座大宅子,豢养了一批恶奴,打手,时不时出来街上调戏良家女子,有时还往回抢人,也是无恶不做。
不过水长郡有江东王府在,他也不敢和江东王世子争雄,尤其殷济活着的时候,还让府里的护卫打过孙梓鹏,不过随着殷济一死,现在是殷江掌权,殷江整顿江东王府时间都不够用,哪里又会有时间出来和这种没出息的纨绔一样搞女人,和混混抢地盘啊?所以无人制约的孙梓鹏才嚣张了起来,却没想到今天会遇到一个比江东王实力更强的人,也算他倒了血霉。
人高马大的武师韩磊开始并没有把洛燕飞放在眼里,等两个人一动起手来,韩磊才大吃了一惊,这个不知道名字的小娘子身法轻灵,蹿高伏低,攻势凌厉,要不是因为她是个女人,力气不够的话,韩磊不出五个回合就得被她打翻在地。饶是如此,韩磊也累出了一身臭汗。
一旁观战的孙梓鹏也是大吃了一惊,他完全没想到这娇滴滴水灵灵的小女人有如此的本事。孙梓鹏见竟然韩磊要输,一脸的难以置信,瞪圆了眼睛一挥手,向身后另外三名打手喝道:“快,郑炎,焦老五,陈老邪,都给我上!把这几个外地人给我拿下!”
先前车老四逃回去向孙梓鹏报信的时候,就已经告诉孙梓鹏说,这几个人是外地来的。为什么车老四如此笃定殷广一伙是外地人,那是因为水长城的大小纨绔,孙梓鹏和他这帮手下都接触过,有所了解,他们从来就没见过殷广一伙人,所以笃定这伙人是从外地来的,不知道他孙二爷的厉害,才敢捋虎须。
孙梓鹏手下的郑炎、焦老五、陈老邪也加入了战团,以四敌一,洛燕飞顿时落入了下风,姑娘虽然是二品境,可是这四个货里面有两个三品,两个四品,而且都是五大三粗人高马大的大老爷们,洛燕飞一个小姑娘家,女子天生力弱,武境虽高,却怎么能禁住这帮家伙郡殴?
眼见得洛燕飞要吃亏,殷广如何能忍?殷广大喝一声,就要扑上去,却被方成玉一把拉住。方成玉低声道:“德顺,你稍安勿躁,我去打发这几个人就来!”方成玉双脚一点地,一个旱地拔葱,便已经腾空而起,一个空翻,掠入人群,一记无影脚狠狠踢向了四人当中的韩磊。这四个人里,以韩磊武功最高。
方成玉可不是傻子,虽然他不知道德顺到底是什
么身份,可是一路走来余公公一直都对这位德顺很恭敬,尤其今天德顺扮演公子,余公公扮成书童,傻子才会相信他只是一个普通太监!此时不在德顺面前表现一下,更待何时?方成玉如同神兵天降,一脚把韩磊踹飞了出去,韩磊猝不及防,更没想到他根本没放在眼里,看起来只有四品武境的汉子竟然武功如此高强。
韩磊倒飞出去,砸倒了三四名恶奴,韩磊倒在地上,口吐鲜血。方成玉可不客气,又是闪电般出手,两记手刀放倒了郑炎和焦老五,陈老邪慌的手忙脚乱,被洛燕飞一记扫堂腿干翻在地上。孙梓鹏和车老四等人惊的舌头都收不回去了,这个汉子还真是条汉子!车老四忽然撒腿就跑。
孙梓鹏望向殷广的眼睛里有了畏惧,他的手下竟然能在这样短的时间内干翻自己的三名得力手下,那这个人绝对是一品高手,那么一个有着一品高手做扈从的人会是什么身份?肯定是什么王族贵胄才对啊!孙梓鹏的头上冒出了汗,他虽然在水长郡很嚣张,那是因为他有嚣张的资本,但他绝不是傻子。
这个人肯定不是江东王府的,那几个世子他都见过。方成玉刚想对孙梓鹏下手,不想孙梓鹏反应极快,马上换了一张脸,冲殷广拱手哈哈笑道:“哎呀呀,这位公子,不知高姓大名啊?我手下这几个不开眼的小子得罪了公子,在下是武陵郡孙家的二公子孙梓鹏,在下在这里向公子赔罪了!”
孙梓鹏很狡猾,他知道光报自己的名字没人鸟他,他先把武陵郡孙氏的名号报了回来,希望对方能够看在孙家的面子上,放过他。没想到殷广竟然眼皮都没抬一下,什么江东孙家?殷广一挥手,“成玉,动手!”
方成玉爽朗的答应一声,一个纵身,便已经到了孙梓鹏面前,方成玉似笑非笑的问道:“孙子,你是束手就擒,还是等爷爷我动手?”孙梓鹏真被吓的两腿发软,他知道自己绝逃不出这个人的手心,无论是武功还是速度,自己和人家比,就不是一个档次的,他手下这帮人,就算捆到一起,也没有可能打赢这汉子的。人只要到了一品的境界,就不是他手下这群人能够抗衡的。
孙梓鹏当机立断,立刻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望向殷广,大声道:“这位公子,在下孙梓鹏,绝对无意冒犯公子的虎威,只怪小的有眼不识泰山!只要公子能放了在下这一马,在下回去给公子修生祠!”孙梓鹏一个头磕在地上,伏的不能再低,卑微如尘土。
方成玉一脚踏在孙梓鹏的头上,身上气机疯狂流转,硬生生把孙梓鹏的头踩进了地面,方成玉呵呵冷笑道:“刚才你不是很嚣张的吗?继续啊!你手下不是人多吗?让我看看你手下这帮饭桶到底有多大本事!看这样子,你在水长郡没少欺男霸女,今天方大爷就替水长郡的百姓出一口恶气!”
他手下那几十个恶奴也惊的呆在当场,没有一个敢乱动的,他们生怕往前一动,这个凶狠无比的大汉就会把他们主子的头给一脚踩爆。
远远围观的百姓们见到一向嚣张跋扈的孙梓鹏也有今天,果然是恶人自有恶人磨,百姓们一起轰然叫好。孙梓鹏的头被踩进地里,脸憋的通红,动也不敢动,当然想动也动不了。洛燕飞已经退回到殷广的身边,殷广一把拉过洛燕飞,用手抚着洛燕飞的脸蛋,动情的问道:“燕飞,你没事吧?”
洛燕飞见殷广如此心疼自己,心头涌过了一丝暖流,洛燕飞靠在殷广身上,微笑道:“我没事的,相公!”夫妻二人对视一笑,情意绵绵。不敢提起半点儿气机的余福站在皇上身旁,忽然觉得此时自己很多余,不由自主悄悄的向后退了两步。
孙梓鹏本以为自己伏低做小,委屈求全装一会儿孙子,对方就会放过自己,没想到对方根本不吃这一套。孙梓棚感觉自己已经快撑不住了,他像条狗一样,嘴里发出呜呜的声音,用手胡乱抱住方成玉的脚,想挣扎起来。方成玉根本不为所动,仍是狠狠的踩下去。孙梓鹏挣扎了一会儿,却根本不起作用,他希望手下们上来帮忙,可是他也知道,那群饭桶就算来十个,也是被一锅烩。
头插在土里的孙梓鹏内心无比绝望,他拼尽全力的挣扎在众人看来,也不过就像一条蛆虫一样在拱来拱去罢了。孙梓鹏的
大脑因为缺氧,逐渐停止了挣扎。方成玉又踩了一会儿,约摸孙梓鹏已经到了极限了,这才慢慢抬起了脚。已经绝望的孙梓鹏忽然感觉到头上一轻。孙梓鹏慌忙挣扎起来,瘫倒在地上,大口的喘着粗气。殷广并没有让方成玉杀人,所以方成玉最终还是决定放过孙梓鹏。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孙梓鹏感觉过了一辈子那么久,他的一张大脸已经憋成了猪肝一样的紫色。殷广望着近乎虚脱的孙梓鹏,冷冷道:“江东武陵郡孙家很了不起吗?你表哥是郡守,你就可以在水长郡欺男霸女吗?大商的王法在你这里就形同虚设吗?”
孙梓鹏从地上爬起来,又跪在殷广面前,伏地大声道:“公子饶命啊!在下知道错了!我再也不敢了!我从今天起,回家关起门来,白天读书,晚上念佛,我再也不敢出来欺负人了!”殷广哼了一声,正要说话,忽然远远的一群官差跑了过来,带路的正是恶奴车老四。百姓们见到来了一大群捕快,都吓的往后退,主动给捕快让了一条路。
有些百姓就开始为这公子哥一行几人担忧了,官府的捕快一到,怕是这公子哥就要吃亏了。正在此时,到楼上和朋友告别的霍容泰已经走了下来,却见到地上已经躺了二十多个恶奴,而且竟然连官府也惊动了,见到这些捕快们凶神恶煞的表情,霍容泰吃惊不小。
原来车老四见势不妙,赶紧跑到郡守衙门去搬救兵。车老四带着郡守衙门的一群班头捕快,一溜烟跑到德隆酒楼前面,正巧见到他主子给殷广磕头呢!车老四得意洋洋,自己来的正是时候,救主可不就要在关键时刻吗?车老四大声道:“二爷,我们来了!这厮竟敢纵容手下当街殴打良民,我已经到衙门报了官,现在衙役的捕快已经赶来,一定要把这几个人抓拿归案!”
孙梓鹏听到车老四说捕快来了,马上就从地上爬了起来,孙梓鹏拍了拍身上的土,脸色一下就变得阴狠无比起来。捕快一来,他可就有了胆气,他并不是从内心真的惧怕这群人,他卑躬屈膝只不过是缓兵之计,你是王公贵族又怎么样,在水长郡只要你不是江东王府的人,是龙你得盘着,是龙你得卧着!
孙梓鹏指着殷广,大声道:“就是这几个人欺负我,快,快把他们拿下!”三十多名捕快们听了孙梓鹏的话,呼啦一下就围了上来,把殷广、洛燕飞、余福、方成玉、霍容泰团团围在当中。这些捕快手里都拿着雁翎刀,指着殷广五人,一个个如临大敌一般。
头上带着黑色襆头,穿一身褐色的捕头安文焕走上前,指着殷广,一脸得意洋洋道:“你们几个人胆子不小啊!竟然敢在街上公然闹事,殴打良民!还有王法吗?来人,都给我拿下,全都带到府里去审问!”有几个捕快答应一声,哗啷啷抖着铁链子就想上来锁人。
殷广大怒,对安文焕怒目而视,大声道:“慢着!你到底是什么人?你是朝廷的捕快,还是孙家的家奴?你身为捕快,不分青红皂白,就敢上来胡乱抓人?明明是这孙梓鹏纵容家奴欲图强抢民女,你却要抓我们这些除暴安良的人!这就是你堂堂捕快要做的事情吗?岂不让人齿冷?”
捕头安文焕放声大笑,怪腔怪调道:“老子是水长郡捕头安文焕,负责水长城的擒贼缉盗!俗话说,空口无凭,你这厮凭什么说孙公子强抢民女?他强抢的民女在哪?在哪?抓贼抓赃,捉奸捉双,你既然指控孙公子强抢民女,那总得有证据吧?你说你是除暴安良的,那就麻烦你到衙门的大堂上做个证吧!”
围观百姓都远远的看着,明知道这安文焕和孙梓鹏一个鼻孔出气,可是却一个个都敢怒不敢言。殷广见这安文焕欺人太甚,深呼吸压下胸中的怒火,狠狠吐出胸中一口浊气,朗声道:“好,既然你如此说,本公子就随你到郡衙门大堂去理论理论,希望你到时候别后悔就行!”
安文焕哪里把殷广放在眼里,一个小白脸有什么了不起的?也就他身边那个美貌女子倒有些看头!安文焕心中冷笑道,只要你他娘的进了郡守衙门,就算你是王侯家的公子哥又怎么样,只要你家不在水长郡,安大爷就有本事给你剥一层皮下来!等你家人闻讯赶来,我早已经找各种借口把你折磨个半死了!
第八百四十六章,把头磕回来就行
水长郡守衙门二堂,郡守罗龙陵跪在公案前,一脸惶恐,罗龙陵感觉自己很无辜,他这完全就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他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他的表弟孙梓鹏和手下捕头安文焕就给他捅了个大娄子,把钦差大人余公公给绑到衙门来了。衙门老早就通知下去,让城里的混混们这些天收敛点儿,风闻钦差的车驾已经过了严州,可是一眼没照顾到,就搞成这个样子!
罗龙陵欲哭无泪,此事他完全不知情啊,他要是知道表弟在外边胡来,他肯定抽他两个大耳光,这下好了,钦差大人余公公带着宫里的大内侍卫杀到家里向他问罪,这让他如何向钦差大人解释?他除了磕头请罪之外,还有什么话好说?先前在街上还很嚣张的安文焕和孙梓鹏也都像霜打的茄子一样,蔫了。
被捆成粽子一样的安文焕心中无比懊悔,他哪知道那个小白脸竟然是从皇宫大内出来的公公,他旁边那个假扮书童竟然是钦差大人呢!他要知道那书童就是钦差大人余公公,给他一百个胆子他也不敢把这几个人抓到衙门里来啊!安文焕心中怨恨,看着同样被捆成粽子相仿的孙梓鹏,恨不能过去猛踹他几脚,安文焕在心中大骂,孙梓鹏啊孙梓鹏,你可真是个孙子啊!
被五花大绑起来的孙梓鹏垂头丧气,悔的想要跳河,今天这个运气可是真他娘的好到极点了!本想抢个漂亮女人,结果竟然意外撞在了钦差大人身上。可孙梓鹏心中同样不服气,你说你一个堂堂的钦差,你仪仗也不摆出来,车驾也不进城,自己偷偷摸摸搞了个微服私访,你说你要是大摇大摆的带着车驾进城,老子早就躲在宅子里不出来了,你现在这样干,这不是跑出来害人的吗?
余福坐在公案后的椅子上,一本正经的斥责郡守罗龙陵做事荒唐,无论做事到底荒唐不荒唐,罗龙陵绝不敢顶撞钦差大人半名,只是不停的磕头,不停的擦冷汗。罗龙陵在心中起誓发愿,只要钦差大人能饶了他,他一准就让表弟孙梓鹏滚出水长郡,见过坑儿子的,见过坑爹的,今天还见到了坑表哥的。
殷广站在余福身旁,却是另一种心思,他本来是想微服私访,看看江东王府在水长郡的口碑,现在的代理江东王殷江,到底适合不适合做江东王,哪想到误打误撞,竟然和郡守罗龙陵的表弟发生了矛盾,还把江东道武陵的孙家也给牵扯了出来。看来江东这些豪族是到了该敲打敲打的程度了。
余福目视殷广,不知道这案子要怎么处理才好,毕竟这位郡守算是无辜的,他并不知道他表弟在外面打着他的旗号,胡作非为一些事情,殷广见余福向自己投来求助的目光,显然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件事,殷广叹了口气,只好自己亲自上阵了。
殷广双手负后,朗声道:“钦差余公公奉旨南下,代天巡狩,路过水长郡,查有江东武陵孙氏孙梓鹏,横行乡里,作恶多端,调戏民女,欺压良善,人神共愤!钦差大人有令,把孙梓鹏拉出去打四十大板,着令其
表兄水长郡守罗龙陵多加管教!捕头安文焕,徇私枉法,依大商律打二十大板,革职!水长郡守罗龙陵,失于管教表弟和下属,负有失察之责,罚俸半年!”
罗龙陵听到钦差大人只是对自己罚俸半年,长出了一口气,这可太好不过了!罗龙陵叩头,大声道:“下官谢过钦差大人不斩之恩!”罗龙陵心中感激余福,这钦差大人已经对他开恩了。罗龙陵在心里暗暗道,等下我就把这孙梓鹏赶出水长郡,这个惹祸精在这里待不得了!
安文焕和孙梓鹏被衙役们押了下去,两个人被打的皮开肉绽,惨叫连连,那些衙役暗中手下留情,不然这两个人非被打死不可,殷广只做不知,他只是想惩戒这两个人,并不想把他们打死。钦差大人在郡守衙门的消息不胫而走,江东王府的人马上就知道了,整座王府立刻张灯结彩,准备迎接钦差。
此时钦差的车驾离水长郡城还有两天的路程,殷广见事已至此,索性带着余福、洛燕飞和方成玉,直接杀去江东王府,什么车驾仪仗,都不等了。暂代江东王的殷江听说钦差大人已经到了,立刻率领王府所有人到府门口迎接钦差大人。殷江恭恭敬敬的给余福磕头,余福安然受了,由于圣旨没在身上,余福只好先传了皇上的口谕,加封殷江为江东郡王,册宝两天后才能到。
余福又给殷江跪了回去,毕竟除去钦差的身份,他只是个首领太监,在王爷面前,他还是要跪的。殷广三人竟然也装模作样的拜了殷江,殷江以为这三个人都是钦差的随从,哪里想到那个太监是个假货,戴着面皮,其实就是当今的圣上。殷若楠仍然留在江东王府没走,一直在等着钦差的到来。
余福和方成玉到江东王府的怜花苑见到了平原长公主,二人赶紧跪倒磕头,给平原长公主问安。殷若楠见了余福,欢喜非常,拉着余福问东问西,问皇帝哥哥近来身体可好。余福一一回答。正在此时,殷广带着洛燕飞也走了进来见殷若楠。原来殷广想和殷若楠开个玩笑,就故意让余福先来。
殷广带着洛燕飞来见殷若楠,却傲不为礼。殷若楠有些不悦,又有些奇怪,这个二十来岁叫德顺太监她在宫里并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哥哥身边有个太监叫德顺,还有,余福和德顺带着个漂亮姑娘算怎么回事?难道余福也想娶媳妇了?殷若楠见那太监德顺竟然不向她跪拜,如此不懂规矩,正要问话,却见那太监德顺在脸上轻轻揭下一张面皮来,殷若楠惊叫起来,原来那太监竟然是皇帝哥哥!
殷若楠欢喜非常,一年多没见哥哥,如今竟然在江东王府见到哥哥,心中实在太高兴了,像个小孩子一样拉着殷广的手转起圈来,又蹦又跳的。殷广哈哈大笑,回头道:“给你介绍一下,这个是你嫂子,洛燕飞,快叫嫂子!”殷若楠笑嘻嘻上前行礼,洛燕飞赶紧拜了回去。
殷广忍不住笑道:“你们两个拜来拜去的,难道想磕头拜把子,结成异姓兄弟不成?”余福也忍不住笑。
三人正在笑闹着,外边有人通传,“江东郡王殷江求见平原长公主和钦差大人!”
殷若楠摆摆手道:“叫他进来吧!”那人下去,把殷江带了进来。殷广早已经坐在了椅子上,一脸威严一言不发。殷江见了殷若楠,慌忙作揖行礼,却见那个叫德顺的太监忽然换了一张脸,十分诧异。殷江没见过殷广,自然不知道他是皇帝,不过他奇怪,公主坐在那里,钦差大人侍立在一旁,这个太监倒带着那个漂亮姑娘也大模大样坐在那里,这是什么规矩?
殷广故意沉着脸道:“殷江,你见了朕也不跪拜吗?”
殷江吓的一哆嗦,以为自己听错了,再抬头看时,见殷广正冷着脸望着他,殷若楠也板着脸。殷江犹豫了一下,壮着胆子问殷若楠道:“长公主殿下,这位是?”
殷若楠呵呵笑道:“殷江,我听说刚你让皇上拜了你?你可好大的胆子哟!”
殷江魂飞天外,立刻扑通跪倒,叩头道:“臣有罪!臣不知道是圣上驾到啊!臣死罪!”殷江不停叩头。
殷广哈哈笑道:“你多磕几个吧,刚才你既然让朕跪你,怎么也得多磕回来几个给朕才行!”殷江听到殷广的语气似在调侃,却也不敢怠慢,只是不停的磕头,毕竟天威难测,多磕头没亏吃。
等殷江磕了一会儿,殷广才笑道:“差不多行了,起来吧!余福,给江东王赐座!”余福答应一声,去搬椅子。
殷江战战兢兢起身,擦了擦头上的汗水,小心翼翼道:“皇上在此,哪有臣的座位,臣站着就好了!”
殷广哼了一声,“少矫情,朕叫你坐下,你就坐着!”余福把椅子搬到殷江身边,殷江只好坐下,可是又不敢坐实了,只坐了半个屁股。殷广瞧他那副胆战心惊的样子,呵呵笑问道:“江东王,朕亲自来加封你,有何感受啊?”
殷江欠着身子答道:“皇恩浩荡,臣战战兢兢!不胜惶恐!”
殷广笑着调侃道:“行了,都是自家兄弟,那么紧张做什么?朕这次是想来串个门,认一认亲戚,不要朕以后到了你江东王家里来做客,你却不认识朕,让人把朕给轰出去就好!”
殷江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赶紧低头道:“臣绝对不敢!皇上愿意到臣家里来串门,臣不胜荣幸之至!”
殷广嗯了一声,突然问道:“江东王啊,朕听说靖南王一直蠢蠢欲动的,朕准备到他的王府拜访一番,可乎?”
殷江想了想,摇头道:“皇上,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何况皇上是万乘之尊?就算是要打仗,也自有将军校尉冲在前面,臣以为,皇上不宜轻涉险地,请皇上三思!”
殷广侧过头看了一眼殷若楠,呵呵笑道:“平原长公主,你对朕这个略显大胆的想法有什么意见没有?”
第八百四十七章,百伤掌法
去往湖州的官道上,唐九生、胖子和镖队一行人被两个年轻人截住去路,两个年轻人,一个是穿灰衣双刀的胖小子,另一个是黑衣背剑的瘦小子,两人旁边放着一辆已经坏了轮子的双轮力车,力车上躺着一个年纪不轻的人,那个人闭着眼睛,一动不动,不知是死是活。
那年纪稍大一些的胖小子提着双刀在和趟子手说话,有些威胁的意思。趟子手只是在前边开道喊镖,真打起仗来,还得是镖师们上。何况身后就是分号的掌柜孔成周,哪轮得到趟子手出头?孔成周催马向前,唐九生和胖子也马上跟了过来,因为他们两个认出来这两个劫道的人是谁。
那小胖子在官道上耍起了双刀,刀光闪闪,一把双刀果然舞的有模有样,什么扫、劈、拨、削、掠、奈、斩、突,能用的全用上了,称得上是刀法精奇,不过唐九生和胖子已经见识过小胖子的刀法了。孔成周刚要说话,唐九生拍了拍孔成周的肩膀,呵呵笑道:“掌柜的,让小弟我来我吧,我以前见过他们,有过一面之缘!”
孔成周听唐九生说他见过这小胖子,心里就踏实多了。他见这小胖子刀法不错,心中正担忧呢,虽然对方只有两个人,可是他们敢劫镖队,显然是蛮厉害的样子。孔成周一脸关切道:“既然如此,胜兄弟多加小心!”
唐九生催马向前,到了那小胖子面前,跳下来马来。小胖子手里耍着刀,却一脸警惕的看着唐九生,不知道他要干什么。唐九生呵呵笑道:“何鹿鸣,你为什么要拦住我的去路?”
小胖子何鹿鸣正在耍刀,忽然听到唐九生喊出了他的名字,吓了一大跳,赶紧收刀跳到路旁,瞪着一双小眼睛,一脸怀疑的问道:“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唐九生大笑道:“咱们也算见过面了,我姓胜,在朱家集见过你和朱从武比试刀法,你不记得我了么?你怎么不去打把势卖艺赚钱,反倒做起了强盗?你师父的病怎么样了?”何鹿鸣听了唐九生的话,不由脸上一红,满面羞惭。
虽然唐九生戴着面皮,何鹿鸣认
不出他是谁,不过好像后面那个胖子他记起来了,就是空手夺了朱从武钢刀那位胖子,自称胖爷的姜振羽。虽然脸不一样,可是那体形绝对错不了。何鹿鸣虽然年轻,可是在江湖上也混了好几年,如何看不出眉眼高低?那个胖子既然戴着面皮,一定是有什么原因不想以真面目示人,因此也不说破,更不会叫他们的名字。
何鹿鸣咬了咬牙,轻声道:“胜公子,实不相瞒,我师父受了伤,已经病入膏肓,没几天好活了,昨天我们倒霉,在这官道上被人给洗劫了,如今身上一文钱也没有,我们从昨天晚上到现在还饿着肚子没吃饭呢!眼见我师父不行了,可是推着他的那辆板车的轮子也坏掉了,我实在是无计可施,只好在这里打起劫来,想弄点儿银子,把师父安葬了再说!”
唐九生十分惊讶,“是什么人打劫你?能打劫你们两个的人,怕是位高手啊!”唐九生回过头,大声道:“胖子,快拿水和干粮来!何老弟还没吃饭呢!”胖子答应一声,跳下马背,从坐在马车里的夏侯灵玉手中接过干粮和水,走过来送到何鹿鸣手中。何鹿鸣接过干粮和水,自己没急着吃,回身把干粮和水递给了背剑的小瘦子宇文平。宇文平也推辞。
胖子笑着打趣道:“你们哥俩也真行,这都什么关头了,还在这里推让什么?该吃吃该喝喝啊!不吃饱了喝足了哪有力气打架?就你们俩,饿的像狗一样,还想打劫镖队,你们就饿着肚子打劫啊?小心一会儿饿的提不动刀剑!”说的两人脸上一红,低头各拿了一块饼子吃了起来。
唐九生伸手从怀里摸出一锭银子,递给何鹿鸣,低声道:“何老弟,你也别在这里打劫了,你看这些银子够不够?还有啊,你们师父到底是什么情况?上次在朱家集的时候,我们有心去看望你们师父,你们坚决不同意,我们又不能强人所难,也没什么办法。今天如果你不介意的话,能不能让我来看看你师父到底是什么情况?”
何鹿鸣嘴里正嚼着大饼,却见唐九生递过来一大块银子,手足无措,推辞道:“胜公子,这块银子太大了,我不敢收!给师父买块薄皮棺材
用不了这么多银子的!师父现在就在车上躺着,如果你不介意的话,那您就去看看吧!之前是师父不同意外人去看他,我们做弟子的,自然不敢强他老人家所难,不然他要发火的!唉,如今他老人家已经人事不知了!”
宇文平和何鹿鸣引着唐九生和胖子来到那辆破双轮板车前,只见一位头发花白蓬乱的老者躺在车上,身上盖着一床深蓝色的薄被子,面如金纸气若游丝,已经昏迷不醒,一看就是在生死之间徘徊了。唐九生弯下腰去,伸手号了号他的脉,脉息微弱,显然已经不行了。唐九生试着用自己的真气输入老者体内,却感觉到老者体内有一股极强的阴邪力道反弹了回来。
唐九生猝不及防,几乎被那股极强的内力弹了个跟头,唐九生吓了一大跳,回头望向何鹿鸣道:“尊师脉息已经如此微弱,怎么体内竟然会有这样强的内力呢?”
何鹿鸣长叹一声,“公子有所不知,我师父体内的那股极强的内力,是仇家的内力,不是师父的内力,师父三年前被仇家暗算,那仇人拼了一死所练就的百伤掌法,就是为了打伤师父,将师父折磨至死。那百伤掌的内力打入了我师父的窍穴和丹田,所以师父一直被伤痛折磨,那阴邪的劲气将师父折磨的痛不欲生。”
唐九生摇头道:“我从未听说过什么百伤掌法,那掌法竟有这样凶残吗?”
何鹿鸣叹道:“此掌法奇毒奇绝,练者必死,中掌者也活不成,号称在世间无人可解!所以师父中了掌之后,自知时日无多,让我们师兄弟二人用小车推着他,转遍大商的山水,以卖艺为生,让我们在路上吃苦,以锤炼我们二人的武境,没想到走到这里,师父就油尽灯枯了!”何鹿鸣的眼泪在眼圈中打转。
唐九生道:“你也不必急,也未必就没有解法,让我来看一看,就算救不了你师父,也未必就让他这样一直痛苦下去,是不是?”唐九生再上前,想给这老者输入真气,试图挽救他的性命。
胖子在一旁瞧着,心中不解。
第八百四十八章,难言之隐
唐九生刚想要再度给躺在平板车上奄奄一息的老者输入真气,胖子却上前一把拉住了唐九生,胖子摇头道:“老唐哥,情况不对啊!听你们刚才的对话,胖爷我感觉这伤不是随便用真气就能治好的!不然他自己也是练武的人,两个徒弟也会武,为什么自己却无法疗伤?也许这病用真心去治疗会越来越重呢?你可别好心做了坏事!”
唐九生停下手,上下打量胖子,忽然放声大笑,调侃道:“哎哟,不错啊,胖子老弟的都会用脑子思考问题了!难得难得!”
胖子一脸很受伤的表情,在唐九生肩膀上怼了一拳,“我说老唐哥,你这样说话可就不厚道了啊,江湖中人都知道胖爷我一向英明神武!倒是你老唐哥今天不大正常,平时看你很精明一个人,怎么今天就犯糊涂了呢?”
唐九生弹了一下手指,在坏了轮子的平板车边蹲下身来,忽然回头问何鹿鸣道:“何老弟,我能否请教尊师的名号?以及你们武功的门派?前次在朱家集,我见你和朱从武对战时,刀法精奇,却始终看不出你刀法的来历。惭愧,我一向自认勉强也算是半个刀法高手,却看不出你的师承门派。”
何鹿鸣把嘴里正嚼着的大饼咽了下去,憨憨的一笑,“胜公子,我们这个门派叫白龙宗,说是宗派,其实历代弟子很少,每代能有三五个弟子就算很多的了,我们这宗派一点儿也不著名,可以说知者甚少!我练刀,我师哥宇文平练剑,我师哥的武功是我师父所传,而我这刀法是我师娘教的!”
胖子差点没乐出声来,平时江湖中人骂对手武功太差劲时,会说你这功夫是你师娘教的吧?没想到何鹿鸣的刀法还真是他师娘教的!不过他师娘教的功夫还真不算差,不过刚才这憨小子打劫的风采实在让人想笑,堵在路中间耍刀就想吓唬住镖局的人,当镖局的人是吓大的吗?
何鹿鸣又道:“我师父姓孟,名字叫做凡康,是江州人氏,三十年前江湖人称江州野老,不过只在江州一带有名。我师父也曾入过一品武成境,可是后来有次在江州与仇家动手比武时,中了一种古怪的暗器,叫做什么野狐针,那暗器极小,却有剧毒。我师父忍着所中之毒,将对手打伤,那仇家畏死,自己逃走了。我们白龙宗本有解毒之法,只是师父中毒已深,来不及疗毒便晕死了过去。”
胖子插嘴道:“江州?是咱们剑南道的江州吗?”
何鹿鸣点头道:“谁说不是呢?当时我师父毒发昏迷倒在江州城外的玉峦江边,生命危在旦夕。天幸我师娘和几位武林道上的朋友踏青赏景时路过江边,见我师父倒在沙滩上中毒昏迷,我师娘心善,便给我师父服下家传的解毒丹,这才救下我师父的性命。师娘好人做到底,又和几位朋友将师父救回江州城住处。等师父醒来时,已经在师娘的家中了。”
胖子哈哈笑道:“你师父年轻时一定是个帅哥,不然怎么能撩到你师娘?”唐九生哭笑不得,狠狠瞪了胖子一眼,心说这个胖子说话可真是口无遮拦。
何鹿鸣不理胖子,又道:“不过师娘家传的解毒丹只能救他性命,却无法完全解了那剧毒。后来师父醒来后,见自己中毒颇伤,行动不便,于是就请师娘好人做到底,帮忙延医诊治,师娘跑前跑后,请了许多郎中甚至毒师,谁都无计可施。我师父一狠心,用了本门的解毒之法强行抵消了那剧毒,不过代价就是武境暴跌,从一品武成境直跌到四品。”
唐九生惊讶道:“你们白龙宗的解毒之法还真是有些奇特,竟然能用武境解毒?”
何鹿鸣苦笑道:“这解毒之法其实是门内功。是我们门派创始人洪德祖师所创,是三百年前洪德祖师和魔道中人大战,中了魔教剧毒后没有解药,只能自行靠功力解毒,
创下了这门解毒的内功心法,就是太耗费内力和武境了,不过关键时刻能救命,命总比武境重要些嘛!”
胖子哈哈笑道:“何老弟,看在咱俩都是胖子的份上,你能不能把你白龙宗的解毒内功传授给我啊?”
何鹿鸣嘴角翘起,微笑道:“胖爷,这是白龙宗独门绝学,不外传的。你也不是不能学,你只要拜我为师,我便可以将这门解毒的功法传授给你!”
胖子听何鹿鸣这样说,立刻把头摇的如同拨浪鼓一样,“那还是算了吧!胖爷已经有师父了,再拜你这武功还不如胖爷的毛头小子为师,胖爷实在丢不起那人!”
唐九生哈哈大笑,拍了拍胖子的肩膀,促狭道:“学无先后,达者为师,你为了学这门内功,也顾不得那么多,你现在这里三跪九叩,就拜了何老弟为师,我再和他磕了头拜了把子,你以后见了我,就可以叫我一声师伯了!”
胖子忍不住跳起来,作痛心疾首状,唾沫横飞道:“老唐啊老唐,没想到你竟然是这样的老唐!胖爷把你当兄弟,你竟然想当我师伯!”
唐九生笑道:“不闹了,快听何兄弟说吧!你师父跌了武境之后又怎么样呢?”唐九生凑到胖子耳边,低声道:“我自称姓胜,你怎么又喊起老唐了?”
胖子撇嘴道:“你这家伙姓胜名唐,胖爷我叫你一声老唐哥,有什么问题吗?”唐九生一怔,哟,今儿胖子反应怎么这么快了?
何鹿鸣挠了挠头,憨笑道:“师父跌了武境,可是毒也疗好了,就在师父谢过师娘,准备给师娘留下些银两聊表谢意离开时,师娘的几个朋友出面给师娘保媒。那一年我师娘已经二十二岁,却还没有嫁人,非要找个自己喜欢的男人才肯成亲。也是夙世的姻缘,师娘眼见师父长相英俊,武功又不错,早已经芳心暗许,因此才大了胆子求朋友帮忙说合亲事。”
宇文平在旁边接道:“当时师父感激师娘的救命之恩,而师娘又坚持不肯收他的银子,师娘道:‘难道我救你性命是为了收你银子吗?’师父是个不善言辞的人,也就没话说了。师娘的几个武林道朋友又帮师娘保媒,师父也欣然同意,于是两个人喜结连理,成了一家。”
唐九生蹲了多时,感觉有些乏了,站起身踱着步子问道:“那你师娘也是江州人氏喽?既然都是江州人,为何你师娘不认得你师父?”
何鹿鸣摇头道:“不是!我师娘叫吕紫莹,是剑州大侠吕建德的女儿,我师娘的刀法是家传的,绝不传外人,所以你们不知道这刀法也是正常。那时我师娘的爹和娘都已经过世了,偌大的家业都留给了师娘和她十八岁的弟弟,师娘和弟弟撑持家业,也算不易。当时师娘是从剑州来江州找人比武的,没想到红鸾星照命,在玉峦江边竟遇到了师父。”
胖子笑道:“天下竟然有这等好事,你师父虽然中了毒却因祸得福白捡了个媳妇!”
何鹿鸣向胖子翻了个白眼表示不满,又道:“从那之后,师父仍旧苦心练武,可惜再也没有回过一品境,最终止步于二品境。师娘有家传的吕家刀法很好,便教给了师父,我师父也是武学奇才,指出了刀法中的一些不足,又回传给师娘。那套吕家刀法经过师父改进之后威力大增,师娘十分高兴,又把刀法传给我,就是我现在用的这套吕家刀法了!”
宇文平道:“五年前,师娘生了重病,药石无效,归天去了。师父大哭一场,将师娘葬了,却没想到三年前一个当年的仇家来找师父报仇,那仇家恨师父入骨,竟然练了伤敌八百自损一千的百伤掌,在和师父激斗之时,忽然使出百伤掌,把师父打伤了!而师父那仇敌也因为用出百伤掌而经脉尽断,爆体而死。”
唐九生奇道:“你师父是得罪了什么人?那人竟然练这等阴毒狠辣的掌法来对付你师父?”
何鹿鸣道:“那人叫孙正严,他爹是江东武陵孙伯虎,当年他爹孙伯虎和我师父比武较技,孙伯虎心胸狭窄,比武较技竟然突施杀手,师父为自保,出手重了些,一不留神重伤了他爹,他爹回去之后伤重不治。师父也很为此事懊悔。没想到当年不过八岁的孙正严一直记恨此事,最后竟然向人学了百伤掌而来向师父报仇!”
唐九生叹息道:“当年他爹要向你师父痛下杀手,你师父还手也是迫不得已,绝不是有心要伤害他爹,他却要寻你师父报仇,这样一来,他打伤了你师父,可他父子二人也因你师父而死,不能不说是人间悲剧!可见仇恨这东西能蒙蔽人的双眼,让人失去理智!”
胖子在旁边瞧了唐九生一眼,慢悠悠来了一句,“酒不醉人人自醉,色不迷人人自迷!”
唐九生竟然无话可说,只好望着胖子微笑,心说今天胖子怎么忽然脑子比平时灵光了许多?
胖子见唐九生面有诧异,忽然哈哈笑道:“胜唐老哥,胖爷感觉自己要破境了,我看到眼前或明或暗的一条路,若隐若现,若是能突破,必然是波澜壮阔的一幕,可惜总是隔着一层看不见的纱,胖爷想用手抓也抓不到,实在太过虚无飘渺,胖爷此刻也头疼啊!”
唐九生大喜,胖子此刻真正就在一品境的门坎了,只需要一点助力应该就能入一品武成境了。不过他需要机缘,而这机缘会以什么形势出现,这就没人知道了。唐九生笑道:“一品境要是那容易就入了,还会有那么多天才给卡在一二品之间吗?你已经不错了!慢慢等,这事急不得!”
唐九生又问何鹿鸣道:“那昨天打劫你们的人又是谁?能打劫你们的人必然是高手,而且他也必有目的。不然你们师徒身上又没多少银子,他打劫你们做什么?不会是为了什么刀谱剑谱或是内功心法吧?可是既然他的武功可以碾压你们,还要抢你们的功法做什么呢?”
宇文平在一旁叹息一声,无奈道:“这个人可以说是大名鼎鼎了,他就是本届英雄排行榜第八的锦袍无常鬼巫是云!”
胖子和唐九生对视了一眼,都觉得不可思议。胖子皱眉道:“那就更奇了怪了,巫是云是当世高手,他打劫你们做什么?”
何鹿鸣欲言又止,和宇文平对视了一眼,两人都一脸为难,显然有什么难言之隐。唐九生思考了一下,笑道:“你们都不想说,想必是涉及到你们门派的什么秘密不好出口吧?如此,我也能理解,你们就不必说了!只是我猜,恐怕你们师父的伤势怕也是和这件事有关吧?不然巫是云怎么会打劫你们?”
宇文平和何鹿鸣到底年轻一些,两人又对视一眼,师兄弟二人都是一脸的惊骇,宇文平激动道:“胜公子果然明鉴!我师父受伤正是和这巫是云有关!”
唐九生沉思片刻,在脑中如同剥茧抽丝一般分析前因后果,忽然冷笑道:“那容我大胆一些再猜一猜,我猜那孙正严的百伤掌怕是巫是云传授的吧?他传授孙正严百伤掌法,怕就是要借刀杀人,又让你师父不至于立刻就死,又要他遭罪,最后再以你们师徒的性命相威胁,如果你们不交出他想要的东西来,他就要隔三差五回来折磨你们,对不对?!”
何鹿鸣一脸钦佩,五体投地道:“胜公子简直猜的太对了,小弟佩服至极!”
唐九生向四外看了看,咂嘴道:“要是别人嘛,我或许能帮上忙,这锦袍无常鬼可是个不好相与之辈!武功高强,我打不过他!所以我看你们师兄弟要难了啊!我猜他肯定在什么地方盯着我们呢,这可大大的不妙!咱们还是快些溜吧!”
第八百四十九章,宗门圣物
后面三分镖局的孔成周等人听到锦袍无常鬼巫是云的大名,一个个都被吓的不轻,天下第二的杀手谁不怕?唐九生把银子硬塞到何鹿鸣的怀里,赶紧一挥手,冲孔成周等人打招呼,“孔掌柜的,咱们快走吧,锦袍无常鬼在这里,咱们可惹不起!”
孔成周立刻命令镖队加速赶往湖州方向,唐九生向何鹿鸣、宇文平二人拱手,笑道:“何老弟,宇文老弟,咱们后会有期!”镖队飞也似的去了,只留下傻在原地的两个人。刚才还说的热火朝天要救人呢,可一听说锦袍无常鬼的大名之后,一个个跑的比兔子他爹都快,果然是世态炎凉。
何鹿鸣从怀里掏出唐九生硬塞给他的那锭银子,有心丢掉,想了想叹了口气,把银子又揣进了怀里。一文钱憋倒英雄汉,昨天被巫是云打劫之后,两个人身上一文钱也没有了。最要命的是,独轮车还被弄坏了,等了一个晚上,官道也行人稀少,就算有人过来,一瞧他俩这惨状,也都是一脸嫌弃的走开了。把何鹿鸣和宇文平逼的没有办法,这才想着要拦路打劫做强盗,哪想到又劫到了唐九生等人身上。
宇文平叹息一声,“师弟,你说怎么办?咱们的暗示他们也没懂,这姓姜的和姓胜的一听是巫是云就给吓跑了,也不敢帮我们的忙,可如今咱们这车是坏的,我看了下地图,最近的县城离这里至少还有**十里路,最近的小镇店也有三十多里路,咱们要怎么过去才行?”
何鹿鸣想了想,“师哥,要不我们轮换背着师父,咱们步行走过去?”
宇文平无奈道:“师弟,要不这样吧,这也快到中午了,既然也没人愿意帮我们,你在这里守着师父,我一个人往前边的镇店去一趟,想办法弄个车轮子扛回来,咱们把这破车修一下,只要它有轮子就能走路,咱们也就不用怕了!至少姓胜的给了咱们一锭银子,有了银子能买东西,也就有了胆气,你说对不对?”
何鹿鸣点头,从怀里掏出那锭银子递给宇文平,轻声道:“好吧,师哥,你带着银子速去前边的镇上,看能不能买到车轮,如果能买到车轮就速度回来救我们!”
宇文平从何鹿鸣手里接过银子,笑道:“师弟你在这里等我,我会尽快回来!”何鹿鸣用力点头,宇文平大步流星往前边的镇店去了。何鹿鸣把那辆双轮的力车往路边又挪了挪,静静等待宇文平回来。
唐九生等人骑马狂奔了二三十里路程,在附近最大的镇店铜锅镇安顿了下来,路上几次胖子想说话,都被唐九生用眼神制止了。胖子不知道唐九生要干嘛,唐九生也不向胖子解释,只是纵马狂奔,直到跑进铜锅镇找了家老字号的有源客栈住了下来,唐九生向孔成周借了两匹劣马,两把单刀,却没说要做什么,只吩咐夏侯灵玉一定要配合镖队保护好铁顿,就带着胖子离开客栈。
胖子和唐九生两个人骑着马,出了铜锅镇,跳下马,两个人在路边的树林里换了面皮,换了身衣服,背好刀,唐九生又给胖子粘了假胡子,确保不会被人认出来,胖子这才问道:“老唐哥,刚才在路上我问什么你也不回答,怎么,你发现什么地方不对了吗?”
唐九生笑问道:“我们去年在朱家集遇到何鹿鸣和宇文平的时候,何鹿鸣说什么来着?他们在江湖上混了多久?”
胖子很认真的想了想,笑道:“老唐哥,我明白了!那个小胖子当时在朱家集和朱从武说话时,自己说他在江湖上才闯荡了一个月,可现在他突然又说他师父三年前受了伤之后
,就带他们出来游历江湖了,时间上明显对不上嘛!你的意思是他说的这两次当中至少有一次撒谎,或者两次都是在撒谎?”
唐九生点头道:“不错!事出反常必有妖,他们必然有什么不好当众说出来的话,所以才扯谎!刚才镖局的人就在旁边,他们可能是防着镖局的人,怕走漏风声!所以我才要带你突然杀个回马枪,没有其人在的时候,看他还有什么话要说!”
胖子打了个哈哈道:“老唐哥果然英明神武,快追上胖爷我了!”
唐九生笑着踢了胖子一脚,“德行!”唐九生笑道:“走吧,别闹了,赶紧杀回去!”两人飞身上了马,一路狂奔往刚才遇到何鹿鸣和宇文平的地方去了。
走到半路遇到宇文平背着剑往铜锅镇的方向去,唐九生和胖子已经换了面皮换了衣服,宇文平认不出,远远的望了两人一眼,见两个人都面生得很,就自顾自扬长去了。两人也不声张,尽力催马,和宇文平擦肩而过,背道而驰,往何鹿鸣的方向去了。跑不上十里路,果然远远见何鹿鸣坐在路边一边石头上打瞌睡,显然是困倦已极。
唐九生和胖子两个人并驾齐驱,唐九生低声对胖子道:“你往前边去,离这里一里路左右,给我注意一下周围的环境,小心有什么人偷听说话什么的!”胖子答应一声,纵马加速往前去了。唐九生却在何鹿鸣身前停下马来,捏着一文铜钱,丢在何鹿鸣的头上,哑着嗓子问道:“请问小友,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吗?”
何鹿鸣正在打瞌睡,忽然脑袋上被东西打中,又听到有人和他说话,何鹿鸣吓了一大跳,抬起头来看时,却是个漂亮皮囊的公子哥在拿铜钱丢他。何鹿鸣本来心中就很窝火,见人家用钱砸他,于是没好气道:“没有!你快走!别惹我!惹急了小心我和你动手!”
唐九生从马背上翻身下来,哑着嗓子冷笑道:“我知道你是个打把势卖艺的,来来来,爷爷要和你大战三百回合,你若是能赢了我,我给你一百两银子,你赶紧走路,我若是赢了,你就给我做个伴当,怎么样?”何鹿鸣听到唐九生说这种大话,顿时火冒八十丈,这个公子哥张口就要他为奴,这还得了?
何鹿鸣腾地一下从地上跳了起来,拔出双刀喝道:“你这厮不识好歹,吃你爷爷一刀!”何鹿鸣气急也,也不客气,先手进攻,把一套吕家刀法施展的神出鬼没。唐九生一出手却是商洛朱家的刀法,不过唐九生的武功远比朱从武高,所以和何启鸣打了旗鼓相当,两人呼喝连连,在官场上斗了起来。远远有路过的商队,都绕着弯走,谁不害怕这两个拿刀比武的人是在玩命?
单刀对双刀,砍的叮叮当当火星直冒。何鹿鸣认得刀法,越打越惊讶道:“你是什么人?怎么会商洛朱家的刀法?”
唐九生低声道:“我就是刚才吓跑的胜公子,刚才有话想问,又恐怕人多嘴杂不敢问你,所以先带人走了,回头来找你!我现在是戴着面皮,你不要声张!咱们一边比试刀法一边说话,不容易被人看出破绽来!”
何鹿鸣低声道:“你不是胜公子,我在朱家集遇到你的时候,我记得你是叫唐九生吧?我听说你后来做了卫王?刚才我想对你说实话,又怕你那镖队里的人听到,所以只好说了些假话,但愿你那镖队里的人不会怀疑!”
唐九生道:“现在此处除了咱们俩没有别人,你有什么话就快说吧!胖子在那边给我们望风呢!”唐九生突然大喝一声道:“小子,你刀法不
错,看本公子的刀法!”
何鹿鸣假装向后倒退两步,大声道:“好厉害的刀法!”却又砍了回来。何鹿鸣低声道:“我师父受伤也就一年不到,就是你们在朱家集遇到我们的时候,我师父刚受伤不久!就如我们所说的一样,是被孙正严用百伤掌法打伤的,百伤掌法确实是巫是云传给孙正严的!”
唐九生奇道:“巫是云找你们麻烦做什么?”
何鹿鸣又继续向唐九生进招,呼喝道:“你一定是商洛朱家的什么人,不过你这刀法不如我的刀法!”何鹿鸣连劈几刀,唐九生装作不敌,向后退了几步,何鹿鸣道:“孙正严被巫是云所骗,用百伤掌法把我师父打伤之后,自己也爆体而死了。这一年的时间,我们先是推着师父去永安找人讨解药,未果。后来我才知道,巫是云借孙正严的手打伤我师父,是想夺走我们白龙宗的宗派圣物!”
唐九生问道:“是什么圣物,能让巫是云这种人都觊觎?”
何鹿鸣低声道:“白龙宗,白龙宗,就是一条白龙了!不过我听师父说,那条白龙还没有长大,是幼年时期,巫是云就是冲着它来的,我师父虽然饱受伤痛折磨,却又怎么可能把我宗的圣物白龙送给他?”
唐九生哈哈笑道:“你就不怕你对我说了实话,我夺了你们宗门的圣物白龙?”
何鹿鸣摇头道:“卫王是何等人也,怎么可能学那等卑鄙小人的行径?再说图谋那幼龙的,多半是些邪派人士,你卫王要那白龙有什么用?”何鹿鸣又向唐九生进招,唐九生不停的向后倒退,装作一副不敌准备逃走的样子。
唐九生又小声问道:“既然是巫是云来打劫你们,你师父又病成像现在这个样子,你们下一步打算怎么办?你师父的百伤掌伤一定有解法吧?”
何鹿鸣点头道:“有解法!我师父说,那百伤掌是从大夏毒师门传出来的,那巫是云是毒师门的弟子,所以其实毒师门有人能解那掌伤,不过毒师门肯定不会帮我们,我们前阵子推车去永安,就是去找一位武林前辈郭绍图,郭前辈善会治疗各种内伤,他是我师父的朋友。可是没想到我们到了京城,却发现郭前辈已经故去了!”
唐九生一跃两丈多高,跳到何鹿鸣身后,挥刀进击道:“小子休要猖狂,吃我一刀!”
何鹿鸣立刻蹿向前去,一个就地十八滚,狼狈躲开唐九生的一刀,掉头又杀了回来,大声道:“好刀法!”却又低声道:“原来郭前辈竟是被人暗害的,显然是想要阻止我师父找他疗伤。那百伤掌法阴毒无比,我师父被折磨的痛不欲生,两天发作一次,给折磨的死去活来!”
唐九生低声问道:“那掌伤发作是什么样的?”
何鹿鸣蹿高伏低,一边出刀一边说道:“我师父说,那掌伤发作之后,浑身的骨头和肉就如同刀割一样疼痛,而且愈演愈烈!在我师父被掌伤折磨了大约三个月后,巫是云终于现身,向我师父提要求,只要我师父教出白龙宗的圣物幼龙,他就替我师父解了掌伤,我师父坚执不从,宁可忍受刮骨之痛!”
唐九生低声道:“好,我知道了!我打败你,你骑上我的马往相反的方向逃走,我随后追你!”
何鹿鸣惊讶道:“那我师父怎么办?”
唐九生匆匆答道:“让胖子暗中来保护你师父就行!我一定会想办法治好你师父的伤,但白天不行!”
第八百五十章,我只想你死
两人又过了几招,何鹿鸣突然一个倒纵,跃上唐九生的马背,大喝道:“小爷不是你的对手,现在借你的马一用,咱们后会有期!”何鹿鸣两腿一夹马腹,大笑着纵马而去。
唐九生在后边紧追不舍,一边追一边喊道:“你小子不讲武德,竟然敢把本公子的宝马给骗走!你给我站住!”两个人越追越远,往鹿野城方向跑去了。原来唐九生怕巫是云在附近埋伏,所以带着何鹿鸣跑远些,如果巫是云敢来追赶,唐九生就一定能发现他的踪迹。
两人一前一后狂奔出三里多地,胖子见二人跑了过来,早明白唐九生的想法,赶紧骑马奔向何鹿鸣的师父那里,离着十几丈远,跳下马来在路边的草地上放马,远远的望着何鹿鸣那辆小破车。
唐九生一边跑一边运用内力查探四周的环境,确定没有人追赶他们,才又在路边找了一片树林,两人把马拴在林边,一前一后跃入树林,分别跃上两棵相邻的大榆树,在树上说话。可怜,两个人为了防止别人偷听,想出这样的办法来。
何鹿鸣把双刀收入刀鞘,轻声问道:“卫王,你们这是要去哪里?要去做什么?”
唐九生闭上眼睛,一边查探周围有无武林高手,一边轻声答道:“我们准备到西南道去杀个人,杀一个过去在剑州做过镖局老板的人,他叫余德胜!我也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你们师兄弟二人,更没想到你们原来是被锦袍无常鬼给盯上了。巫是云这人确实有些麻烦!”
何鹿鸣垂头丧气道:“前阵子巫是云偶尔在我们身边出现,只是在言语上威胁我们。可昨天下午的时候,巫是云终于向我们出手了,我和师哥两个人联手,竟然挡不住他一招!我原以为自己的武功已经练的不错了,连商洛朱家的小儿子朱从武都赢不了我,可是真和巫是云动手之后,我才发现自己是井底之蛙!”
唐九生笑道:“不要灰心丧气,你要是能和他打平,那你已经有实力进入英雄排行榜前十了!你说是不是?你还年轻呢,路还长着,咱们打不过就猥琐发育,绕着走,等将来强大起来再回来找他们的麻烦!就像去年,我想打朱天霸得使诈才能赢,今年我要是再遇到他,
至少和他打平是没问题了!你得给自己一个成长的空间才行,哪有人生下来就是武林高手的?”
何鹿鸣兴致不高,摇头道:“我昨天已经被他打出心理阴影了,他竟然空手夺了我的左手刀,还嘲笑我说:‘再来,看巫大爷教你用刀!’我当然不服气,向他出刀,结果我的刀还没挥出一半,他便已经用刀横在我的脖子上了!他的速度太快,我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我想就以我现在的本事,就算有两百个何鹿鸣联手围殴他,也得死在他的手里!”
唐九生不以为然道:“你不要那样想!倒退三年,我也不过才四品武境,可是我在江湖上游历了一圈,现在一般的什么二品以下的大侠我已经不放在眼里了!咱们现在先想办法救了你师父,之后再和巫是云动手。我也挺烦巫是云的,前阵子在鹿野城,这厮几乎坏了我铲除牛满地的大事!”
何鹿鸣怀里抱着双刀刀鞘,苦笑道:“唐九生,实话告诉你吧,是巫是云说,唐九生今天要路过这条官道,让我向你求助的!他说要在我们面前干掉你!我们要是不答应,他就要杀了我和我师哥,还要杀了我师父!我也是被巫是云逼迫,才骗你来这里的,我对不起你!”
唐九生的脸上并没有任何意外的表情,望着十余丈的一棵松树,沉声道:“我早已经知道了,虽然他把气机隐匿的很好,可我知道,他一直都在我们附近的!我说那些话,也不过就是为了麻痹他罢了!巫是云,你堂堂天下第八,就不要藏头露尾了,出来吧!要打架我陪着你,我把你引到这片树林里来,就是看中了这里的风水,准备把你埋在这里!”
“哈哈哈哈哈……”笑声响彻整座树林,一身藕荷色锦袍的巫是云果然在两人十余丈外的那棵松树上飘然落地,巫是云轻轻落地,手中攥着一把松针,冷笑道:“唐九生,还真有你的!我如此费尽心机的隐藏,竟然还是被你给发现了!”
唐九生也飘身落地,忽然抽出单刀,一顿狂劈横斩,巫是云站在原地纹丝不动,何鹿鸣满脸愧疚的跃下榆树,大声道:“唐九生,对不起!”唐九生不答,收刀归鞘,这时,四周的树木一棵棵轰隆隆向外倒下,唐九生和巫是云之间已经没有任何树木阻隔了
,有的只是两尺多高的树桩。
巫是云惊讶道:“士隔三日,当刮目相看!你小子可以啊,刀气竟然如此凌厉!”
唐九生怀里抱着单刀的刀鞘,皮笑肉不笑道:“幸不辱命!”唐九生用手指刮了一下自己的鼻子,不屑道:“不过你巫是云枉称天下第八,做事实在太不厚道了,竟然以他们何鹿鸣师徒的性命相威胁,让他们和你合起伙来骗我,就为了给我下毒!你巫是云做事实在太下作了!”
巫是云并未被唐九生的话所激怒,只是呵呵笑道:“唐九生,你既然知道我是毒师门的传人,那么我下毒还有什么稀奇的吗?”
唐九生点头道:“说的也是!不过你不知道的是,我早已经看出来事情不对,所以准备回来救他们师徒的,我刚才找各种借口把胖子他们支开,就是为了单独对上你,免得你伤害我的同伴!”
巫是云放声大笑,讥讽道:“瞧瞧我们的大王爷,还真是菩萨心肠呢!你他娘的都已经死到临头了,还在这里强装镇定忽悠谁?你明明中了毒,此时心脏都快跳出胸口了,还在那里硬撑?”
唐九生忽然嘴角流出黑血,摇摇晃晃撑不住身体,只好单膝跪地,勉强用刀鞘支撑住摇摇欲坠的身体,尽力抬起头望着巫是云,笑容苦涩道:“我努力硬撑了半天,居然被你给一眼看穿了!你巫是云不愧是毒师门的传人,果然是用毒的高手!我实在是佩服之至!”
巫是云不耐烦道:“少他娘的废话,你是自己把头割下来,还是要我亲手割下你的头?”
站在唐九生身后的何鹿鸣忽然拔出双刀,挡在了唐九生身前,语气坚定道:“巫是云,你如果要杀他,先杀了我吧!我对不住他,他要救我,我却骗了他!我没义气!我只求你能放过我师父和师哥!”
巫是云狂掠而来,一巴掌把何鹿鸣打飞了出去,冷冷道:“你个蝼蚁一样的人,不配和我讨价还价,滚!”巫是云低下头,怒视唐九生,“你是自己死,还是要我动手?”
唐九生忽然深呼吸一口气,喃喃道:“我只想你死!”唐九生骤然拔刀而起。
第八百五十一章,赌一把
一声“我只想你死!”单膝跪地的唐九生骤然长身而起,潇洒拔刀,一记雪亮而霸气的刀光横斩向巫是云的咽喉,出手便是狠辣割喉。杀手出身的巫是云也许是见多了各种袭杀手段,处变不惊。巫是云一个铁板桥,身体便迅疾向后弯了下去,身体几乎与地面平行。凌厉的刀光斩空,弧形的刀气横掠而出,将十余丈外的一棵大树斩断,那棵大树轰然倒下,砸倒了林中的几个小树。
一击不中的唐九生中途变招,单刀斜着劈下,又划向了巫是云的小腹。巫是云的身体保持铁板桥的姿势未动,右手中却突然多了一把精钢打造而成的折扇,巫是云看也不看,轻描淡写向上一扬折扇,恰到好处就接住唐九生的第二刀,叮的一声清脆响亮,唐九生被一股奇大的力量震的倒飞而出,撞上了几丈外的一棵大树后,才停了下来。
突然反悔为唐九生求情,而被巫是云一耳光打飞的何鹿鸣挣扎立夏 坐在地上,一脸惊诧望着唐九生,他实在没想到中了毒之后的唐九生还有余力向巫是云进攻。唐九生借着撞树之势弹回,在地上站稳了身子后,先是扭了扭脖子,调整了一下姿势,单刀斜指地面,准备再度进攻。
巫是云直起身子,掸了掸锦袍衣袖上的灰尘,啪一下打开精钢折扇,给自己扇了几下风,巫是云气恼道:“你个小王八蛋,竟然如此阴险,敢偷袭你巫大爷!”
唐九生面无表情道:“是你先算计本王的,本王只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从本王离开鹿野城之后,你一直派人监视本王,你以为本王真不知道吗?你在白龙宗主孟凡康身上做手脚,就是想让本王用内力给他疗伤,等本王精疲力尽之时,你好偷袭本王,对不对?”
计谋被识破的巫是云又惊又怒,忽然大笑起来,道:“哟,没看出来,你这个阴险的小王八蛋脑子变灵活了!我做事这么稳秘,竟然被你给发现了?况且你刚才这两刀,若是换做一般人不像我这么警惕,可能已经横尸当场了!不过我感觉你虽然武境跌了,可是似乎本事见长?”
唐九生沉声道:“幸不辱命!不过王八蛋三个字如数奉还,你一个英雄排行榜上排名天下第八的人,竟然跟本王耍这种心思,你才是真正的王八蛋!”
巫是云狞笑道:“少扯蛋!我在英雄榜上有排名,难道你小子没在英雄榜上吗?你小子诡计多端,还有什么九转天玄诀在身,身边还有夏侯灵玉、姜振羽这样的高手护卫,暗处有谁还不知道,巫某不得不防!玉峦江边,铜雀山的无名湖畔,剑南王府,你身边总有高人出现,我三番五次都没杀成你,一直引为憾事!今天,你聪明反被聪明误,作死跑到这树林中,这次还有谁能帮你?”
唐九生一脸鄙夷的看着乌是云,冷笑道:“有没有人帮又有什么关系?说的好像本王怕你一样!”唐九生停顿了一下,忽然又问道:“说吧,我和你无怨无仇,你为什么处心积虑想杀我?”
巫是云啪一声收了扇子,脸上肌肉抽动起来,狰狞的可怕,咬牙切齿道:“以前我想杀你,只不过是因为收了别人的银子,可是这次我想杀你,是因为你杀了我的好友李承栋!当年若不是李承栋救我,我就已经死了!现在,我要杀了你给李承栋报仇,用你的人头祭奠他的亡灵,所以你必须死!明白了吗?”
唐九生恍然,表情冷漠的点头道:“哦,原来如此!那你还是跟他一起去死好了,过去或许本王落了单见到你只有逃走的份,但是今天本王要用单挑的方式宰了你!”唐九生狠狠向巫是云啐了一口,“就凭你也配排名天下第八?我呸!”
巫是云疯狂大笑,“小子可以啊!你竟然想用心理战术激怒我?可是我要告诉你,所有的阴谋诡计在绝对的实力面前都是徒劳的!你还是省省吧!”
唐九生眯起眼睛,单手提刀望着巫是云,呵呵笑道:“本王有很久没用刀杀人了,本王从不杀无辜的人,死在我刀下的人,都是大奸大恶之人,一个个死有余辜。如果今天你死了,你是为你和李承栋的友情而死,本王会挖个坑把你葬了,你也算是条好汉子,只可惜误入歧途做了平西王的走狗!”
巫是云大喝一声,狂掠向唐九生,疾如闪电,猛如迅雷,手中折扇直刺唐九生的胸口中,骂道:“你还不一样是皇帝的鹰犬?”
在唐九生的视线里,巫是云的身影就如同一道暗夜中的亮光,由远及近,来势迅猛,骤然而至,那把钢制的折扇带出雄浑的剑气,以无匹之势刺向唐九生。唐九生大吃一惊,急速闪身,胸口却还是被精钢的折扇戳中,白色文士服的胸口破了个洞,被鲜血染红。
唐九生心头一沉,毫不犹豫向右转身,侧滑而出,手中单刀斜肩带背,划出一道弧形,直劈巫是云,刀法平平无奇。在这生死攸关之际,唐九生的嘴却仍然不闲着,“巫是云,你堂堂天下第八,却给平西王当走狗,你以为别人也和你一样,有兴趣给别人当狗吗?我若不做这个王爷,我最舒服,还有谁能比国师府的公子哥更能享受生活?咱们两个岂能同日而语?”
其实唐九生心里也紧张,这次可是没有任何援手,他和一个武榜排名前十的高手单挑,尤其还是在天玄诀五转四品的情况下,按理说他是绝对被全面压制的,比他在湖州府单挑朱天霸的时候还要惊险。朱天霸那个时候根本没把他放在眼里,今天巫是云却是处心积虑把自己骗到这里,要杀了自己给李承栋报仇的!
唐九生手中的单刀劈在半空中,出手时本是平平无奇的一记劈砍自救,却猛然爆发出一阵炫目的银色刀光。
被巫是云一个耳光打飞连站都站不起来的何鹿鸣就坐在地上,眼睁睁看着两个人在林间大打出手,速度快到他难以想像。何鹿鸣的眼睛都不敢眨一下,生怕错过任何细节,两大高手对决,这样的机会对于他来讲,实在是可遇不可求。何鹿鸣努力了半天,才攒了一点儿力气,何鹿鸣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自言自语道:“能不能升境,能不能晋阶到三品,就在此一举了!”
巫是云见唐九生突下杀手,想以刀气制住他,不由猖狂大笑,左手探出,左手已被藕荷色气机包裹起来,巫是云屈指在弧形的银色刀气上重重一弹,铮然有声,如同金属碰撞一般,银色刀气一触即溃,飘散在空气中。
巫是云一击弹碎了刀气,轻蔑一笑,右手再起,手臂上气机暴涨,有如千万条细小的红蛇在手臂上乱舞,精钢打造的折扇带着一股阴冷强大的劲气,再刺向唐九生的小腹,带起一股阴冷的疾风,去势又快又急。
唐九生情知不能以力敌,果断后退,纵起凌波闪,飘身形连退数步,已经稳稳站在一棵光秃秃的树桩上,速度不可谓不快。可是杀意已决的巫是云如影随形而来,右臂和折扇上红色电光缭绕,噼里啪啦响个不停,巫是云抡起右臂,折扇上红色剑气一涨再涨,折扇不再是折扇,已经凝形成了一把红色的长剑。
巫是云抡起那把由折扇凝形而成的红色长剑,疯狂追逐唐九生,一顿狂劈乱砍,林间到处是红色的剑光,坐在地上观战的何鹿鸣受伤颇重,一时间还站不起来,周身的衣服被嗤嗤的红色剑光撕碎了多处,树林中,被剑气削下的枝叶纷纷坠下,何鹿鸣惊的面如土色。
正在紧急关头,唐九生向何鹿鸣的反方向逃走,巫是云哪里肯放,紧紧追赶唐九生,狂笑道:“小王八蛋,今天不留下命你是别想走!”何鹿鸣见两人越打越远,心中清楚,唐九生这是要引走巫是云,救下他,不然他早晚死在两人的剑气当中。见两个越打越远,何鹿鸣心中又有些遗憾,错过了这样观看高手对战的机会,对自己损失蛮
大的。
何鹿鸣正在遗憾,唐九生忽然一个转身折了回来,又向他狂掠而来,何鹿鸣还来不及反应,唐九生已经掠到他的面前,一把提起他,向林边狂掠而去,后面的巫是云就如同一条疯狗一样,狂追不舍,唐九生仗着凌波闪的速度优势,和巫是云两个人拉开了四五丈距离,当然,尽管唐九生竭尽所能,两个人之间也不过是四五丈距离而已。
唐九生提着何鹿鸣,肯定要影响速度,巫是云已经把双方距离拉近到了三丈左右,随时准备出手。何鹿鸣见巫是云越追越近,猛地大吼一声道:“唐九生快放下我,不要管我,他离你已经不足三丈远了!”唐九生根本不回答,头也不回,把手中的何鹿鸣忽然一甩手丢了出去,丢向林边的空地。
甩手丢出何鹿鸣的同时,唐九生忽然狞笑起来,猛地一个急转身,向巫是云撞了过去,手中钢刀直挺挺捅向巫是云。巫是云想杀唐九生,可是唐九生还不是一样想杀了他?唐九生狂奔逃命是假,想救何鹿鸣是真,想利用这个救人的机会麻痹对手,趁机杀死巫是云也是真,就看巫是云中不中计。
巫是云追袭唐九生,越追越近,正想一剑刺死对手,可是却万万没想到唐九生会转身向他撞了上来,巫是云轻敌了,他追赶的速度太快,实在来不及躲闪,他的剑刚刚举起,人就要撞上那把银色刀气流转的钢刀了。瞬间,巫是云看到了唐九生翘起的嘴角,和那把直直捅过来的钢刀,巫是云肝胆俱裂,脱口而出道:“中计了!”这个混蛋竟然想和他一刀换一剑!
千钧一发之际,杀手出身的巫是云迅即做出了反应,巫是云双脚猛踩地面试图急刹住身形,同时猛地向旁边闪身,巫是云仓促举起右手的红色长剑,运足了全身气机,拼尽全力刺了出去,他不想死。
红剑对银刀,钢铁撞击的轰鸣声在唐九生耳边炸裂,唐九生的四品武境虽然已经可以媲美二品,可仍然巫是云一剑震退出十余步远,唐九生体内气血翻涌,竭力压下已经涌到嗓子眼的鲜血,此时唐九生脚上的皮靴碎裂,身上衣服也被巫是云剑气搅的破破烂烂,唐九生勉强稳住身形,嘴角流出了黑色的毒血。
巫是云头晕目眩,这是他做杀手以来第一次追杀别人,却被对手逼到要拼命才能活下来的地步,问题这个小子现在的武境只有四品,这让他感觉到太不可思议了。
巫是云见唐九生嘴角流下黑色的毒血,不由松了一口气,哈哈笑道:“唐九生,你不会想到我给你下的毒是轮回散,一次毒不死很快就会第二次毒死,一次比一次更烈,直到将中毒之人毒死为止!”
唐九生用已经破破烂烂的袖子擦去了嘴角流下的毒血,竭力平息体内翻涌的气血,唐九生手中的单刀都在颤抖,因为刚才一剑对一刀,他的虎口已经被巫是云强大的气机震裂了。唐九生的天玄诀在四转的时候炸盘了两次,直到过大年的时候那次才平稳过渡,虽然多经历了一次麻烦,可这让他在五转的时候,丹田中气机储能丹的小武玄升成了大武玄,也算因祸得福了。
巫是云是武玄境中期,而唐九生的大武玄相当于武玄境巅峰,不过自从唐九生上次中了毒之后,意外拥有了毒眼,却也有了副作用,就是气机储能丹的容量缩小。此时唐九生的大武玄,每天仅能供唐九生使用一刻钟的时间。在这一刻钟的时间,如果唐九生不能干掉巫是云,就再也没有机会逃走了。
所以唐九生决心和巫是云赌一把,这一把如果赌赢了,他的武境将会大有提升。和天下第八单挑的机会,可算是极其难得了。这该死的九转天玄诀,非要被虐了才升级快些,唐九生真是对这门内功心法又爱又恨,唐九生不由自主想起了武阴宫中凌南影的水晶棺材,这次去突回国之前,他一定要去再拜一拜凌南影。
第八百五十二章,安魂钟
巫是云缓缓走向唐九生,眯起眼睛笑道:“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没有被毒死,但是我知道你此刻一定非常不好受!你受了内伤,又中了毒,应该离死也没有多远了吧!你说你还徒劳的挣扎什么?只要你把头割下来交给我,我绝对会厚葬你,让你死的风风光光!唉,一个人死了该有多好,死了就再也不会有那么多的痛苦了!你说对不对?”
唐九生把一口黑血吐在了地上,对巫是云呵呵笑道:“既然如此,那就请你先去死吧!”唐九生刚才真是拼尽全力和巫是云对了一刀,可是相对于巫是云来讲,他武境太低,所以一招就使自己受了严重的内伤。唐九生喘息不匀,只好用双手握住单刀,可他已经力竭,十指发麻,双臂也颤抖不止。唐九生只能尽量用力握住刀柄,使单刀不至于落地。
巫是云把唐九生的惨状看在眼里,仰天狂笑,狠狠啐了一口,不屑道:“唐九生,你完了,瞧瞧你现在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什么他娘的卫王,简直就像个乞丐一样!你跟我玩了半天的阴谋诡计,却没伤到我半根汗毛!你已经黔驴技穷了,还在嘴硬什么?现在轮到你去死了!落在我手里,真不知道你是倒霉还是幸运,不过能死在天下第八手里,你也不算没面子!”
唐九生看着巫是云向他缓缓走来,唐九生忽然发现自己的气机半点儿也提不起,他已经被巫是云外放的强大武境所压制,连单刀也举不起来了,这柄不过两三斤重的单刀此时有如万斤沉重。唐九生眼睁睁看着巫是云走到他的面前,却动弹不得。巫是云收了钢铁折扇,夺过唐九生手中的单刀,将单刀用内力震成了七八截,巫是云把破碎的单刀随手丢在了地上。巫是云放声狂笑。
巫是云用手重重拍打着唐九生的脸,一脸戏谑,冷笑道:“卫王是吗?高手是吗?来啊,你咬我啊!我知道你会什么九转天玄诀,我知道你的天玄诀爆发之后,也有武玄的境界。不过可惜,你那九转天玄诀就算爆发也只有初入武玄,而且还不能持久,所以单打独斗的情况下,你只有被我虐的份!”
唐九生盯着巫是云的眼睛,只看到了巫是云的眼中有无尽杀意。这个人恨他入骨,必要杀他而后快。唐九生的胸中忽然涌起一股豪气,就算你巫是云天下第八又算什么?老子将来是要争天下第一的人,凭你的武玄境中期的本事,将来你给老子提鞋都不配!唐九生准备打开气机储能丹,放手一搏,人只有在背水一战时,才能发挥最大的潜力。
今天他没想借助任何人的力量,如果连这一关都闯不过去,又如何帮铁顿复国,如何统领剑南,稳住大商的局势,如何能让老爹肩上的担子轻一些?唐九生心里刚想到这一层,巫是云已经闪电般出手,一拳打中唐九生的胸口,唐九生被一拳打的倒飞了出去,飞出七八丈远,撞断了一棵碗口粗的松树。
唐九生再吐出一口黑血,从地上挣扎着爬了起来,唐九生望向再度向他走来的巫是云。唐九生眼神坚毅,握紧了拳头,什么都会骗人,可是自己不能欺骗自己,武器可以被折断,身体可以被打伤,只要心中的信念不熄灭,就还有机会。
理想和信念就是生命存在的价值,没有了理想的人和咸鱼又有什么区别?我唐九生转生了九次,怎么可以被一个小小的巫是云打败?狭路相逢勇者胜!唐九生的心中在呐喊,唐九生
跌跌撞撞奔向了缓缓行来的巫是云。唐九生脚步踉跄,心中却无比坚定,今天巫是云无论如何必须死!
巫是云见唐九生死到临头犹作困兽斗,狞笑道:“你找死!”巫是云脚下发力也向唐九生撞去。两人越来越近,唐九生在即将和巫是云撞上的一瞬间,打开了气机储能丹,把武境瞬间提升到顶点,唐九生身上的气机如同大江奔腾,流转不息。两人的速度都极快,都没有留手,四掌齐出,一道藕荷色的流光和一道银色的光芒骤然相撞,树林中传来惊天动地的一声巨响。
两人相撞的瞬间,巫是云头发瞬间立起。他本来笃定唐九生的九转天玄诀只有初入武玄,无论是他,还是朱天霸,郑兆宗等人都多次和唐九生交手,唐九生的九转天玄诀从来都只有初入武玄,他确信这一点。可是在两人四掌相撞的瞬间,巫是云忽然感觉唐九生的武玄境比自己更高,竟然对自己形成了一种强力的压制,自己体内的气机竟然出现了凝滞,这是什么情况?!
巫是云为了杀死唐九生,毫无保留把武玄提升到自己所在境界的顶点,却没想到唐九生前面故意示弱就是为了诱使他拼尽全力,在这最后的一撞中解决掉他。唐九生的武玄时间太短,拖不起时间,拖下去倒下的一定是他。唐九生所有的铺垫,就为了这一招。
两个武玄相撞,一声巨响,两道环形的冲击波极速扩散开来。由唐九生单刀开辟出来的林中空地被炸出一个一丈多深,方圆十余丈的大坑来。藕荷色的流光则被银色虹光撞的溃散开来,两个拼尽全力的人同时掉进了大坑里。
大坑之中烟尘滚滚,坑外残枝碎叶飞舞,坐在林边勉强站起身的何鹿鸣被两人相撞产生的冲击波撞的跌出几丈远,躺在路边奄奄一息,林中两个高手玩命,受伤最重的反倒是他这个旁观者。
坑中灰尘渐息,被撞晕过去的巫是云咳嗽着爬了起来,他勉强站起身。此时巫是云要多惨有多惨,身上衣衫破烂,嘴角流血,实在狼狈不堪,与他平日里干练的形象相去甚远。巫是云是个爱惜羽毛的人,形象十分重要,就算杀人都尽量不要把敌人的血溅在自己身上。
可巫是云实在没想到这个姓唐的小子竟然有比自己还强一些的武玄,巫是云心中有一万匹羊驼瞬间奔过,自己算计了好久,竟然被对方给算计了!巫是云感觉丹田都要炸裂了,这一次对掌之后的重创怕是够他缓两年了。要不是怕这小子有援兵,提前备下了后手,今天真就要栽在这个小子手里了!
同样狼狈不堪的唐九生在吐出了体内的黑血之后,心中舒服多了。毒眼默默自行启动,炼化了巫是云的轮回散,反下让他的武境跃升到五转三品。唐九生摇摇晃晃又站了起来,心中暗骂,自己对武玄巅峰的理解还不够深刻,这一撞虽然把巫是云撞的无比凄惨,可自己竟然也伤成这样,经脉受损不说,现在身上也只剩下一块遮羞布了。
两个人几乎同时爬起来的人,在坑底对视,从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狼一样的凶狠眼神。巫是云狠狠啐了一口,狞笑道:“姓唐的,你果然牛,这样都没弄死你!不过你小子一定没有想到,你巫大爷我怕出意外,还留了一手!”
巫是云从怀中摸出一块粉红色的手帕,在手中抖了一下,捏了一个兰花指,得意洋洋的哈哈笑道
:“唐九生,这次你死定了,再没有人能救你喽!”
唐九生见巫是云摸出一块粉红色帕子,忍不住讥笑道:“怎么,你摸出一块娘们儿用的帕子做什么?打不赢我就准备扮花魁色诱我?你家王爷我到青楼从来都只是喝喝酒,听点儿小曲,你玩这招可不好使!”
巫是云狠狠啐了一口,骂道:“你这个阴险的小王八蛋,就知道青楼!今天巫大爷叫你知道什么叫做毒师门的绝技!”巫是云抖了抖手中的帕子,在坑中缓缓转了起来,那块粉红的帕子中有烟雾慢慢升腾起来,巫是云口中念念有辞。唐九生只觉得好笑,这厮是输疯了眼吗?这是什么招数?难道还想放毒?可是自己有毒眼的存在,放毒没有用的!
唐九生并没有把巫是云放在眼里,他现在算是百毒不侵,就算中了毒,毒眼也马上就能自动疗伤。唐九生趁着巫是云念咒的功夫,抓紧时间用体内的气机修复伤势。可是他马上感觉到情况有些不对,自己忽然什么也看不见,似乎被什么东西给隔绝起来了,他什么也看不到,什么也听不到,眼前一片漆黑,似乎处在一个极其可怕的空间中。
唐九生大声呼喊,“喂,你在做什么?”可是唐九生发现自己的喊声在出口的刹那就消失了。唐九生伸出手去推,面前似乎什么也没有,唐九生想抬腿走路,却发现自己正在脱离自己的身体,唐九生发现自己已经飞在半空中,处在一片黑暗中,唐九生低头望下去,发现自己的身体正在下面,放射着微弱的银光,却一动不动的站在原地。
灵魂离体了?唐九生寒毛倒竖,他娘的,一定是巫是云这小子在捣鬼!唐九生忍不住大声呼喊:“放我出去,你这混蛋,你在做什么?”可是张开嘴却没有任何声音。唐九生忽然感觉自己的身体缓缓从脚下消失,双脚,小腿,膝盖,大腿,都在消失,那感觉一点点蔓延上来,上半身也逐渐消失,很快到了脖子,连大脑和意识也在逐渐消失。唐九生被吓的魂飞魄散。
站在坑里舞着帕子的巫是云见唐九生被罩在一座透明的大钟里,像中了魔一样站在原地一动也不能动。唐九生表情狰狞痛苦,张开嘴却不能发出声音,随着时间的推移,唐九生的表情越发可怖。巫是云不由哈哈大笑道:“姓唐的,巫大爷给你准备了我师父所传的独门绝技安魂钟,怎么样,你享受不享受,舒服不舒服?”
原来那透明的大钟就是毒师门的秘技安魂钟,每一代弟子只有两三个极其优秀的人才会被传授这种绝学。这种绝学只有在武玄境以上才能发动使用,发动时,会形成一个气机之钟,将对手困在大钟里,使对方魂飞魄散,困于九幽之中,三十年内不得托生。所以取名安魂钟,属于几大邪术之一。
这种绝学通常只用于在遇到危险的时候保命,这种功夫属于禁忌之术,非万不得已不能使用,会使发动这一秘术的人武境大跌,减短寿命,因为弊端太大,所以非特殊情况,毒师门有幸被传授这门毒技的弟子是不会使用这两败俱伤的大招。今天因为被唐九生逼到了绝境,巫是云不得已动用了这安魂钟秘技保命,也实在是情非得已!
眼见唐九生就要灰飞烟灭,忽然大坑上传来一个声音,“干-你娘的巫是云,你竟然在这里坑害胖爷的兄弟!”喊声里,胖子从坑上一跃而下,撞向了巫是云。
第八百五十三章,救命
巫是云正在得意,胖子从天而降,巫是云猝不及防,被胖子砸的眼冒金星。他在和唐九生动手之前的时候,已经动用内力气机探查过附近二里的范围,并没有发现任何高手,所以他也没想到胖子会突然到来。其实就算胖子刚才来了,也加入了战局,和唐九生双战巫是云的话,巫是云也不怕,他的安魂钟可不止能装下一个人,再来十个他也不怕。
可是胖子却在这个时间赶来了,在他的安魂钟发动,武境暴跌的时候赶来了。他已经跌到了武成境,无法再发动一次安魂钟了。而且,他刚才被唐九生打的很惨,不得已才发动了秘技,他绝没想到胖子会在这个节骨眼赶到。
胖子一砸之下,巫是云的秘技被打断了,安魂钟上出现了一丝裂痕,透明的安魂钟里面,唐九生感觉自己飘在半空中即将消失的意识忽然恢复了一些,似乎眼睛也恢复了出来?唐九生不知道这是什么原因造成的,但是只要自己还有意识,那便是好事,如果连意识都没有了,那才叫可怕呢!
胖子不知道安魂钟是什么玩艺儿,但是他趴在坑沿上,看到唐九生被罩在那口透明的大钟里面时,就知道这玩艺儿绝对不是什么好东西,胖子看到那口透明大钟在眼前一闪一闪,忽明忽暗。钟体上布满了他完全看不懂的符号,那些符号若隐若现,胖子看了那些符号之后,感觉到心中有些毛骨悚然,同时他看到唐九生被扣在那口大钟里,表情狰狞,一动也不动,胖子知道这钟必有古怪。
胖子知道自己和巫是云的武境相差甚远,巫是云若是对自己出手,就算自己是天生武成境的肉身,不惧寻常的刀砍斧剁,可在这厮的手里能不能撑住三招都是未知数。但是他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好兄弟死在巫是云手里吗?他不能。所以胖子抱定了决一死战的信念,毅然决然撞向了巫是云。
巫是云正在发动安魂钟,猝不及防之下被胖子砸的差点儿背过气去。巫是云踉踉跄跄,一头撞到了坑边上。还没等巫是云爬起来,胖子手中的单刀就砍了过来。这是他和唐九生刚才从孔
成周那里借来的兵器。巫是云虽然跌境,也是武成境中阶,胖子这把刀不过是普通的单刀,他如何会怕?
武成境的一大优势就是通过气机流转的方式能抵挡住普通的刀剑,所以无数人梦想着晋入一品境,只要晋入一品境,就和一品以下境界拉开了绝大的差距。
巫是云肩膀中刀,虽然疼痛,却不受伤,更不致命。巫是云狞笑着,一把抓住了胖子劈过来的单刀。不过巫是云没想过胖子天生神力,他这一夺,竟然没能使胖子手里的单刀脱手。胖子夺回单刀,毫不客气又一刀当头剁了下去,胖子破口大骂道:“畜生,让胖爷给你开个瓜!”胖子准备一刀就把巫是云的脑袋劈开。
巫是云提起全部气机,大吼一声,双脚用力下踩,面目狰狞把气机提了上云,瞬间头上热气蒸腾,硬接了胖子一刀。当一声响,胖子手里的单刀被巫是云的头给震成了两截,半截刀头嘤一声响,飞出坑去,不知落到哪里去了。胖子大惊失色,“哎呀,这厮的头有如此硬?”
好一个姜胖子,一招没得手,毫不犹豫,抬腿就是一脚,正中巫是云的裆部,这一脚,胖子是用尽了平生的力气。巫是云刚刚用内力震断了胖子的刀,正在得意之际,却没料到胖子会来一招断子绝孙脚。巫是去顿时被踢了个正着,就算他是一品武成境,胖子如此大力的一脚也够他受了,巫是云惨嚎一声,双手捂裆,站在那里不能动了。
胖子哈哈大笑,骂道:“胖爷让你做个小太监!”
巫是云中招暂时不能动,失去了巫是云的加持,安魂钟上的裂缝越来越大了,唐九生感觉自己浮在半空中,从头到脚又一点点回来了。等唐九生感觉到身上的状态都恢复过来,他感觉自己的身体从半空中降了下来,一点点回到了地面上闪着银光的身体中。当两个身体合二为一的时候,唐九生感觉自己到自己的身体终于有了知觉,自己又是自己了。
不过唐九生发现自己仍是在无边的黑暗中,伸手出去,什么也摸不到。唐九生心中焦急。
胖子回头看时,见安魂钟上的裂缝越来越大,安魂钟上透明的字符一个个飞上天去,消失不见,胖子见唐九生站在透明大钟里,虽然不能动,可是他的表情逐渐恢复了平静,就知道唐九生的情况已经好转,胖子大喜,抡起手中半截钢刀,拼命了老命去劈砍那透明的安魂钟,他要把老唐给救出来!
巫是云双手捂着裤裆,痛不欲生了半天,好不容易缓过来,却看到胖子正在用半截破刀疯狂劈砍安魂钟。巫是云的心都在滴血啊,他拼了老命,用自降武境,减少寿命的方式想收拾死唐九生,却被这个从天而降的死胖子给破坏了。巫是云嚎叫一声,“死胖子,老子和你拼了!”
巫是云挣命一样的扑了上去,一记手刀砍在了胖子的手腕上,先砍飞了胖子手中的半截破刀。巫是云把胖子扑倒在地,气的面目扭曲,双手死死扼住了胖子的喉咙,巫是云身上气机流转,他要活活掐死这个死胖子!
胖子被巫是云掐住了喉咙,也吓了一大跳,胖子拼力挣扎,双手抓住巫是云的手腕,试图掰开巫是云的手。无奈巫是云已经把全部的内力都集中在双臂和手上,胖子就算用擒拿格斗的手法也无法从巫是云的手中挣脱出来。胖子被巫是云掐的脸色发紫,简直就要给活活憋死了。
一声巨响,安魂钟坍塌碎裂,缓缓消失不见了。唐九生睁开了双眼,他刚才一直在黑暗中什么都看不见,眼前突如其来的亮光使唐九生一时之间无法适应。等他渐渐缓过来的时候,忽然发现胖子快要被巫是云给挣死了。
唐九生心中的愤怒难以言表,巫是云这厮,差点儿没杀了自己,现在又要来害胖老弟,这还得了?唐九生大喝一声,从后面扑了上去,再度打开气机储能丹,把武境提升到武玄顶峰,狠狠一拳挥出,正砸中巫是云的后心,这一拳,从后心直透而入,从巫是云的前心透出。巫是云一声惨嚎,吐血倒地,绝气身亡。
胖子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大口喘着粗气,差一点点,他就被巫是云给掐死了!
第八百五十四章,杀不死的巫是云
唐九生一拳轰杀了已经跌境的巫是云,唐九生随即跌坐在坑里,一阵后怕,如果不是胖子及时赶来,今天他怕是要归位了。唐九生看着差点被巫是云给掐死,仍然惊魂未定的胖子,心中充满感激之情,关键时刻,还得是兄弟啊!半晌后,唐九生问道:“胖子老弟,你怎么来了?”
胖子终于缓了过来,晃了一下大脑袋,大声道:“胖爷正在那里看着何鹿鸣他师父,忽然见到这边杀气冲天,就知道情况不妙,胖爷我赶紧催马过来,没想到才跑了一半,就听到这里一声巨响,随后胖爷就看到何鹿鸣从林子里被炸飞了出来,我先把这货救起来,随后就奔这大坑来了。却看到你被罩在大钟里,一脸便秘的表情,胖爷这才出手来救你。哪想到这个王八蛋打架不讲武德,差点儿把胖爷给掐死喽!”
胖子说着话,气愤愤的踢了巫是云的尸体一脚,胖子一脚下去,巫是云的尸体忽然化作一股黑气,蒸腾而起,转眼就消散在空气中不见了,只有他的破烂衣物留在了地上。唐九生和胖子见状都吓了一大跳,两人对视一眼,都很惊骇,胖子咋舌道:“怎么会冒出一股黑烟就没了?难道这厮是个妖怪?”
唐九生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天下第八的巫是云,难道真的就这么容易杀死吗?唐九生从地上跳起来,一把拉住胖子,“老弟,情况好像不对呀,赶紧走!”
胖子点头道:“是不对头,走!”两人一起纵身,跃出了大坑,撒腿就往林子外面跑。两人还没掠出五丈,忽然阴风阵阵,一身黑衣的巫是云挡住了两个人的去路,两人毛骨悚然,这是白日见鬼了?唐九生可被巫是云吓的不轻,刚才自己明明一拳已经把巫是云打了个透心凉,他怎么显魂了?
胖子也吓的汗毛倒竖,摆了一个进攻的姿势,壮着胆子大喝一声,“胖爷在此,邪魔恶鬼退后!”
巫是云狠狠啐了一口,“呸!你才是鬼!今天巫大爷要送你们两个下地狱,让你们做真正的鬼!”
唐九生稳了稳心神,喝道:“巫是云,本王刚才明明已经杀死了你,你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里?你到底是人是鬼!”
巫是云一声冷笑,傲然道:“就你那点儿微末一样的本事,也能杀死我?你就别做白日梦了!能杀死你巫大爷的人还没出生呢!你小子混了这么久的江湖,就没听说过杀不死的巫是云吗!你巫大爷若是那么容易就被人杀死,也配得上天下第二杀手的称号?”
唐九生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情况,巫是云正在把胖子往死里掐,他从炸裂的安魂钟里出来,他确信,刚才自己一拳打穿了巫是云的身体,从后心直透前心,那样的一拳下去,对方又不是神仙,没有任何理由不死,可眼前这个人又千真万确是巫是云本人,这又是怎么一回事呢?唐九生百思不得其解。
胖子已经紧张的开始念动驱魔咒了,可是巫是云仍然傲立在他们面前,不受丝毫的影响。
巫是云见胖子念咒,似乎要戏耍胖子一样,双脚缓缓离开地面,悬浮在半空中,放声大笑道:“死胖子,你在那里叨咕些什么?巫大爷有句良言相劝,你还是在临死前赶紧许个愿,死了之后下辈子想托生到谁家吧!”
子被这一幕吓的可不轻,慌的头上冒出了冷汗,胖子目不转睛的盯着巫是云,小心翼翼靠到唐九生身边,低声道:“老唐哥,这下见鬼了,怎么办?”唐九生也从没见过这种情况,唐九生同样被半空中的巫是云吓的头皮发麻。
唐九生大脑飞速运转,紧张思考着对策,这种情况,首先要确定对方是人是鬼。这个家伙既然是毒师门的传人,什么用毒,用邪术的办法就不可能少了,刚才对方就已经用出了安魂钟这种邪术,几乎将自己困死,那他再有什么古怪的招数也就不奇怪了!
唐九生仰起头,目不转睛望着半空中的巫是云,索性打开了气机储能丹,将武玄境的气机外放,探查了一下对方身上的气机流转情况,果不其然,唐九生在巫是云身上探查到了气机流转的迹象。唐九生心中确定,飘浮在半空中的巫是云是人不是鬼!唐九生盯着巫是云的眼睛,冷笑道:“巫是云,你就不要装神弄鬼了,说,你到底是什么情况?”
巫是云探出双手,做出一副随时要扑下来索命的样子,表情僵硬的笑道:“我已经说过了,我是杀不死的巫是云!现在我要来取你们的性命!乖乖把命交出来吧!”巫是云话音刚落,地上顿时又刮起了怪风,阴风习习,卷起地面的尘沙,打着旋,围着胖子和唐九生转圈,胖子都快被这一幕给吓尿了,胖子不怕人,怕鬼啊。
唐九生大喝道:“你少装神弄鬼了,我已经探查过,你身上有气机流转的迹象,你是人,不是鬼!虽然我不知道你用了什么手法,但是你绝对不是鬼!”唐九生跨前一步,朗声道:“巫是云,你要真是个爷们儿就下来动手吧,本王事情多得很,可没有那么多闲情逸致陪你在这里玩!”
巫是云放声大笑,笑够多时,这才轻轻落下了地面,猫玩耗子的感觉真是爽极了。巫是云落下地面,嬉笑道:“唐九生,你好歹也是堂堂的王爷,别那么小家子气嘛!我巫是云把生死置之度外,陪你们两个人做游戏,你们还不领情,多伤人家的心哪!”巫是云故意翘起兰花指,大有一种恶心死人不偿命的架势。
唐九生四处望了望,树林里残枝碎叶一地,加上地面上两人气机相撞之后冲击波所炸出的大坑,真可以说是一片狼籍。唐九生和胖子带来的单刀都已经毁在了巫是云手里,现在动手连称手的兵器都没有。
胖子听唐九生说巫是云是人不是鬼之后,心头大定,狞笑一声道:“既然是人不鬼,那就让胖爷我来打头阵!”胖子仗着皮糙肉厚,向巫是云冲杀了过去。巫是云毫不客气,向胖子对撞而来,两个人瞬间就撞在了一起,胖子一掌拍向巫是云的头顶,巫是云右臂抬起硬接胖子的一掌,左手一记鹰爪疾如闪电,去抓胖子的前心,他想把胖子的心给挖出来。
胖子身体向后倒仰,避开了巫是云的鹰爪,右脚顺势踹出,去踢巫是云的前胸,胖子身上气机疯狂流转,这一脚威势十足,真要是踢上,巫是云怕也要受伤。
巫是云左手鹰爪疾速撤回,一把抓住胖子的右脚,右手就是一记手刀砍出,想把胖子的小腿砍断。胖子以脚为轴,身体旋转一周,硬生生从巫是云的手中挣脱,巫是云跟身进步,急速向前,右手变拳,一拳打中胖子的小腹,把胖子打的倒飞了出去。
胖子虽然肥胖却不臃肿的身体撞向了几丈外一棵碗口粗细的松树,喀嚓一声,把松树从当中撞折,胖子借力弹身而回,在地上一个翻滚,站起身来,胖子咧了咧嘴,冲唐九生嚷道:“老唐哥,这厮果然难缠!”
见胖子和巫是云动手,唐九生怎么能闲着,他早跃到林边,一掌砍断了一棵腰一样粗的榆树,唐九生驭起气机凝成一把青色的气机之剑,把榆树削成了一根两丈有余的大原木,唐九生大喝一声,“让我来!”抱起榆树但直奔巫是云,没有刀,就用榆木做武器。
巫是云见唐九生抱着榆木向他冲来,冷笑一声道:“你们两个废物想玩车轮战?幼稚!”巫是云毫不犹豫向唐九生奔去,就在唐九生抱着的榆木即将撞上巫是云的一瞬,巫是云右掌向前用力一戳,插入榆树当中,巫是云右臂之上,黑色气机流转,如同黑色电光一样闪着火花,咆哮着奔涌而出,榆树嘎巴一声响,被黑色的气机从中间破成两半,笔直裂开,巫是云威风凛凛大喝一声,“炸!”
大原木轰然炸裂,漫天的木屑四散飞溅。唐九生无视纷飞的木屑,毅然撞向巫是云,两人临近的一瞬间,唐九生再度打开气机储能丹。气机储能丹的时间实在有限,得省着用啊!就像一个穷人一样,一分钱要掰成两半花。
唐九生一拳打向巫是云的胸口,拳罡带出一阵涟漪,如同海浪一样绵延不绝,层层叠叠而来,如同惊涛拍岸。巫是云狞笑一声,并不躲闪,双脚下踩,没入泥地,试图生根,不知为何,他又要硬抗唐九生这威力十足的一拳。
两人近在咫尺,巫是云身上的气机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涌出,巫是云忽然对唐九生笑道:“卫王,如今你只有一块遮羞布在身,要是这块遮羞布也没有了,待会儿你怎么上路见人哪?”话音未落,唐九生的一拳已经重重轰在了巫是云的胸口,一拳透胸而过,巫是云再被唐九生一拳轰的飞了出去,跌在地上,两腿一蹬,绝气身亡了。
胖子和唐九生这次再不敢大意了,两人对视一眼,一起走到巫是云的尸体边,胖子盯着巫是云胸前的大洞,一脸疑惑,喃喃道:“又死了?这次该不会又是诈死吧?老唐哥,你说他这是什么情况?”
唐九生望着倒在地上巫是云的尸体,心中也很狐疑,号称天下第八的巫是云有这么弱吗?一拳就能轰死?这绝对不正常啊!难道是什么障眼法?唐九生只好蹲下身,用手探了探巫是云的鼻息,果然并没有半点儿活气,唐九生松了口气,站起身对胖子说道:“没事,他已经死透了!”
唐九生话音刚落,地面上巫是云的尸体忽然又化作一团黑气,腾空而起,转眼便消散在空气中,地面只留下了他刚才穿的黑衣。两个人大惊失色,唐九生脱口而出道:“怎么可能啊!”他明明一拳打中了巫是云,而且也清晰感觉到这一拳是把巫是云的**打穿了的,可怎么会这个样子?
胖子和唐九生都站起身,四下观望,试图找到巫是云。果然,片刻后,半空中又逐渐凝成巫是云的身体,巫是云的脸。巫是云在半空中笑道:“唐九生,我早就已经告诉过你,我是杀不死的巫是云,你就不要白费力气了,乖乖投降吧!在你累死之前,你是不可能杀得了我的!”
第八百五十五章,魔狼阴魂阵法
唐九生瞧了瞧悬浮在半空中的巫是云,讥笑道:“你只是绰号叫做锦袍无常鬼而已,你还真把自己当黑白无常了?我看你装神弄鬼了半天,也无非就是个障眼法而已!”其实唐九生只是猜测,他也不清楚巫是云到底是什么情况,不过唐九生非常相信一点,只要凡人没成神,就不可能杀不死,就算练成刀枪不入的金钟罩、铁布衫,那也要有个罩门。
见巫是云并未反驳自己的话,唐九生心中已经有数了,那巫是云的本事多半就是障眼法了。唐九生一声不响的弯下腰,拾起巫是云刚才所穿的那套黑衣,套在了自己身上,胖子忍不住笑道:“老唐哥,这身黑衣的前胸都已经破了个大洞,你还要穿?你还真不挑!也不嫌这个死王八蛋穿过了晦气!”
唐九生把巫是云的黑衣匆匆套在身上,哈哈笑道:“现在混的穷啊!咱们要饭还能嫌馊吗?刚才和这王八蛋干了一架,衣服都给他的剑气毁的七七八八,只剩条内裤了!与其裸奔,还不如弄件破衣烂衫穿上,总好过光着屁股!”
巫是云在半空中瞧着唐九生把衣服胡乱套在,忽然笑道:“你小子倒是很聪明!可惜了,再聪明也得死!”巫是云忽然冲树林外面打了个唿哨,唐九生和胖子马上听到树林外面传来噼里啪啦的脚步声,很快有三十多名黑衣人提着钢刀跑进了树林中,其中有三个穿白衣的人,手中提着皮制的红色软鞭,身前还跑着六只个头极大的灰狼,最大的三只足有牛犊大小。
那六只灰狼不止个头大,眼中还放着凶恶的红光,仿佛地狱中逃出来的恶魔一般,寻常人只要和这几只恶狼对视,就有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就算手中有兵器,也没有胆子和这几只恶狼拼命。
胖子望着跑进来这些人一个个个凶神恶煞,不用想就是巫是云的手下,胖子大骂道:“巫婆,你还真是有脸!你说我们哥俩打你是车轮战,你他娘一下叫来这么多人算怎么回事?你这明明是想要群殴我们啊!”
巫是云瞧着胖子,上下打量,笑容可掬道:“死胖子,你那一身的肥肉不喂狼岂不是可惜了?你放心,我可是个好人哪,不会那么残忍让那几只狼把你给生吞活剥了的!我会让他们把你弄死之后,切成块慢慢喂狼的!”
胖子被巫是云的话给气乐了,胖子咬牙切齿道:“巫婆,你说这话还真有脸!你是好人?你可别糟践了好人这两个字!你他娘的是头顶上长疮,脚底下冒脓,你是坏透了气了!你想把胖爷喂狼?胖爷还想把你喂狼呢!像你这种祸害活在世界上,简直是人类的耻辱!你下来,胖爷要和你单挑!”
巫是云笑了笑,嘲讽道:“单挑个屁,让那些狼和你单挑吧!”巫是云的身子忽然在空中隐去,不见了踪迹。胖子在地上大喊大叫,让巫是云滚出来,可是巫是云毫不理会,就此消失不见了,胖子找不到巫是云在哪里,骂归骂,却毫无脾气。
胖子在骂巫是云,唐九生却目不转睛盯着那些已经冲进树林中的黑衣人和训练灰狼的三名白衣人,这些肯定是巫是云的手下,但是这些人为什么会带着狼冲进树林来,唐九生用气机体察了一下这些人的武境,最高的也不过三品,低的只有五品境,就这样的水平,如果唐九生打开气机储能丹的话,一只手就可以打三十个!巫是云没有任何理由让他们进来送命啊。
事出反常必有妖,唐九生的大脑高速运转起来,非常紧张的在思考,这个巫是云在关键时刻自己隐身,却派他的手下来送死,他到底是想干什么?难道巫是云是想趁着自己和胖子对付他这些手下的时候,搞偷袭?唐九生之所以穿上巫是云的黑衣,就是想看看,巫是云化成黑气消失,是不是和衣服有关系,不然他怎么会化成黑气凭空消失呢?
冲进树林的巫是云那些黑衣人,摆成了一个箭头形的阵法,三个训狼的白衣人居中,三只体形超大灰狼在白衣人身前,另外三只体形略小些的灰狼在箭头阵形的最前面,几只狼瞪着红红的眼睛盯着胖子和唐九生,狼眼中透着极度的凶狠。胖子愤愤的骂道:“狗屁的巫是云,你想谋害你胖爷?小心胖爷把你的狼吃掉!”
个头最高的白衣训狼人忽然笑道:“你想吃我的狼?也要看你有没有肚子消化!我这狼是产自西域火石山的魔狼,你若敢吃下它,小心烂掉肠胃!”这名个子最高的白衣人说话语气很生硬,就像西域第二高手乌顶木一样,显然他不是大商的中原人。而且这三个训狼人的眼睛都是红色的,就像那几只大狼一样。
唐九生大概猜透了其中的玄机,轻轻颔首道:“是了!这就是巫是云阴毒之处了!”
唐九生冲那些黑衣人和白衣训狼人高声喊道:“你们都走吧,巫是云是让你们来送死的!你们现在回头还来得及,我不想杀你们!”
个头最高的白衣训狼人癫狂大笑,瞪着血红的眼睛嘲讽道:“这可是天底最好笑的笑话!你想杀我们?那你就拿出本事来吧!”三名白衣训狼人不约而同发出唿哨声,三只在阵前的大狼听到哨音后,凶恶的嗥叫,迫不及待向唐九生和胖子扑了上来,速度快如闪电,动作猛如迅雷。
三十余名黑衣人也执刀随后冲了上来,狼在前,人在后,气势汹汹,杀气腾腾。若是一般人见了这场景,简直要腿肚子转筋,别说动手,恐怕吓的动都不会动了。
此时唐九生和胖子手里没有兵器,唐九生见这些不听劝,也管不了许多,一哈腰,从地上捡起一根胳膊粗细的树枝,大吼一声向那些人对冲而出,劈头盖脸向冲在最前面的那只魔狼砸了下去,胖子也如法炮制,挥舞着一根胳膊粗树枝冲了上去。胖子狂呼大吼,用这种方式给自己壮胆。
唐九生一记凶狠的树枝砸在了最前面的魔狼头上,那只魔狼被唐九生一棍击退,咧开大嘴呲着牙,向唐九生示威,可是却不敢再往前冲,显然是被打疼了。另外一条魔狼也被胖子击退,第三条狼被唐九生一脚踢中腹部,在空中几个翻滚,掉在地上,大声哀嚎起来。
远远望去,对面人多势众,气势汹汹,胖子和唐九生虽然也对冲了上去,可分明就像是两个人要投入狼口自杀一般。不过是一转眼的功夫,唐九生和胖子便已经冲入了黑衣人组成的阵中,可是忽然之间,两个人就觉得形势不对,那些黑衣人的速度明显已经超过了魔狼,形成了一个包围圈,把唐九生和胖子围在当中。
刚才还是晴朗朗的天空,忽然间就乌云四合,乌云低垂翻滚,将阳光遮蔽了起来,胖子和唐九生两个人陷在阵中。胖子忽然感觉四周一片漆黑,伸手不见五指,有眼如盲,什么都看不到了,胖子被吓了一大跳,大声道:“老唐哥,怎么回事,天怎么黑了?哎哟我去,咱们中计了!”可是胖子却听不到唐九生的任何回应,耳边只有呼啸的风声。
胖子生怕那几只狼和黑衣人近身,在黑暗中提着树枝一顿狂抡,破口大骂道:“巫是云,王八蛋,你给胖爷滚出来!你藏头露尾像只乌龟算怎么回事?什么天下第八,我看你是天底下最大的缩头王八!”胖子破口大骂,巫是云却没有任何动静,胖子生恐那几只狼扑上来,只有死命的抡着手中的树枝,可是这样抡下去,早晚要累死。
胖子无比紧张,头上冒出了冷汗,任他怎么再喊,也没有任何回应,巫是云没声音,唐九生也没有声音。
此时陷在阵中的唐九生,眼前也是一团漆黑,唐九生呼唤胖子,却听不到胖子的回应。不过唐
九生没有胖子那么慌,他用气机在周围一丈外布成了一道无形的防御气墙,只要有人或狼向他进攻,首先要撞上防御气墙,他便有足够的时间反击。他忽然想起了刚才的安魂钟,似乎和这阵法有相似之外,但是安魂钟会让人失去对身体的控制权,这个阵法却没有。
根据唐九生的猜测,这个阵法应该是什么献祭的阵法,巫是云不过是让这些人上来送死的罢了。刚才安魂钟几乎将唐九生困死,可是巫是云却没有再次发动安魂钟,这说明安魂钟的发动需要一定的条件。而且巫是云发动安魂钟之后,武境便暴跌到武成境,巫是云一定是急于恢复武境,哪怕是临时恢复武境只能撑一会儿,他也一定要恢复武境,只有恢复武境,他才有可能击杀自己。
唐九生摸了摸身上所穿的巫是云的黑衣,除了衣服料子较软之外,似乎并没有什么更特别之处,难道巫是云不是靠这衣服来金蝉脱壳的?还有这阵法,虽然自己眼前漆黑一片,可是那些黑衣人和白衣训狼人一定是能清晰看到自己的。
唐九生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危,他担心胖子的安危。刚才唐九生中了巫是云的轮回散奇毒,毒眼自动解了毒,让唐九生的武境涨到了三品,唐九生此时实际已经可以和一品武成境相媲美了。有了这三品的武境,唐九生就不需要再打开气机储能丹,他要把气机储能丹留给巫是云。巫是云本要害他,结果却在无形中帮了他。
“砰”的一声响,气机防御墙在侧后方被突破了,唐九生头也不回,挥动手中的树枝便狠抽了过去,银光流转的树枝狠狠抽中了一只大狼的头部,那只魔狼发出一声惨嚎,被唐九生抽飞了出去。唐九生立刻调动气机,再把被突破的防御气墙修补好。在没想出办法之前,他并不急于进攻,防守反击就是最好的打法。唐九生在心中默默的念道,胖子老弟,你可要撑住,哥哥很快就来救你!
那只大狼被唐九生抽飞了之后,黑衣人暂停了进攻,显然发现唐九生这里不容易突破。
在阵外那些黑衣人看来,胖子就像个瞎子一样,疯狂的抡着树枝,抡成一个球状的气机防御网,站在原地不敢乱动。那些黑衣人也不着急,只是默默的困着胖子,只要时间稍长些,胖子绝对就撑不住了,那时再进攻也来得及。
半空中,巫是云的身躯再度浮现,那些乌云,那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只不过是这魔狼阴魂阵所制造的幻象罢了。正如唐九生所猜测的,巫是云要用这些人困住两个人,让唐九生和胖子尽量的释放气机,最终巫是云要把这魔狼阴魂阵中的所有能量都吸收,使自己达到一个短暂的武玄巅峰状态。
巫是云要杀掉唐九生,为李承栋报仇只是其中一小部分,他真实的想法是要毁掉唐九生的毒眼,唐九生的毒眼太可怕了,这是毒师门派人传来的消息,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毁掉唐九生的毒眼。武境跌了可以慢慢再回复,一旦唐九生的毒眼成了,那对毒师门来讲近乎于灭顶之灾。那毒眼的威力,不是一般人能够想像的。
之所以巫是云要收拾何鹿鸣、宇文平、孟凡康师徒三人,想夺走白龙宗的圣物,那是因为白龙宗的圣物也关系到毒师门的将来,一旦夺得白龙宗的圣物,毁掉唐九生的毒眼,毒师门必将重振昔日雄风,在大商和大夏的武林道称雄,甚至可以压魔天教一头。
巫是云苦心积虑设了这个局,要毁掉唐九生,夺走白龙宗的圣物,甚至武境暴跌也在所不惜,正是为了毒师门的将来考虑,巫是云不想对不起师父的信任和栽培。至于他们的目的达成之后,毒师门之外会死多少人,至于大商将来的皇帝是不是姓殷,是叫殷权或是殷广,和他又有什么关系?为了达成他的目的,他可以无所不用其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