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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煮茶论天下     傲剑出尘txt下载     傲剑出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八百二十六章,比武

    钦差余公公的车驾离开洪安郡,再度起程南下,车队里多一个罩着面纱的漂亮女子,和那个叫德顺的太监同乘一车,大内侍卫们并不以为意,钦差余公公都不在意,哪轮得到他们操心?龙安寨新降的士卒移交给了老虎营副尉林常浩,毕竟林常浩是昔日龙安寨的人,对地头要熟得多,殷广不太放心,临行前还留了十余名禁军给他打下手。

    龙安寨也被改名为龙安营,常驻龙安山,和凌洪楚的老虎营相对应。余福暗笑,一个龙安营,一个老虎营,皇上纳了两个女山大王做妃子,皇上就喜欢这样的悍妇,传出去坊间岂不是要传为笑谈?不过这位洛燕飞姑娘也有小二品武境,在皇上身边,比一般的侍卫都强些。余福反倒心头踏实了一些,有洛燕飞在,他就安心的躲在车厢里参研那全本的天阴秘笈。

    董泰鲁和洛燕强师徒二人既没有留在龙安寨也没有随着余福的车队南下,师徒两个杀回了五原郡,要从赵东丰手里夺回长云门。何若愚已死,福王也薨了,谁还会给赵东丰撑腰?这时候痛打这条没脊梁的狗,正是时候。师徒俩身上有了朝廷发放的赦免文书,底气一下子就壮了起来,立刻回去找赵东丰搏命了。

    余福本来劝他们随自己南下,什么长云门的就让它去吧,就不要再折腾了,可是董泰鲁死活也不干,非要回去给二徒弟韦路才报仇不可,董泰鲁一心要给徒弟报仇,余福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吩咐他报完仇后尽快南下,找余福的队伍会合,董泰鲁倒是爽快的答应了,于是马上带着洛燕强返回五原郡去复仇了。

    殷广乐得他们去代劳除掉福王的羽翼,对此也自然是举双手双脚赞同。反正殷广想好了,福王殷展家里那个小崽子就不要想着继承王位了,朕得罪不起殷权、殷春等人,你一个十来岁的小兔崽子还蹦什么蹦?你爹一心要谋反,那你这当儿子的也就只能跟着倒霉了。这也算是他爹殷展给他留下的最后遗产。不知道那位福王世子知道自己要被夺爵时,是不是要哭晕在厕所。

    余钦差的车驾一路南下,每晚就住在驿站,地方官府的大小官员多半都会来参见余福,送些贵重或不贵重的礼物,余福的心思都在那本天阴秘笈上,对这种应酬之事烦的要死,索性把这收礼物的交给了殷广,整座天下都是你老兄的,收点儿银钱礼物没问题吧?殷广倒是颇喜欢收银子,一路上林林总总收到的礼物加上银两,怕也不下数十万金了。

    殷广乐此不疲,洛燕飞也是如此,这两口子真是绝配,每天的乐趣就是躲在车里数银子,顶着满头白发的年轻太监余福,这一路上苦心琢磨着天阴秘笈,这一天终于到了中原道境内的曹杨郡。曹杨郡内有一位躲不过的大人物,周王殷傲。殷广在前阵子得知周王殷傲和平西王殷权因为平西王妃西门玉雪一事闹得很不愉快之后,非常开心。

    他实在想不明白,身为周王的殷傲,什么的女人找不到,非要去打平西王妃的主意,这下搞的周王府和平西王府面和心不和,将来一旦起事的时候,都不用朝廷动手,这俩货自己就得窝里反。

    钦差的车队刚进曹杨郡境内,正在官道上行走,忽然开道的禁军发现官道中间坐了一个奇装异服的人,这人有三十多岁的年纪,脸膛黝黑,绿色的眼睛极有精神,穿着青花色开襟的袍服,头上带着坠着鸟头的毡帽,毡帽上还镶着一块绿色的宝石,腰上挂着一把弯弯的腰刀,一看就是个异族人。

    开道的禁军教头储秀亭停下马,厉声喝问道:“你是什么人,胆敢拦住钦差大人的车驾?不知道王法吗?”前边开道的禁军一停下,后边的整个车队也都跟着停下了。在正马背上闭目养神的大内侍卫副统领余凤南眼睛一立,催马向前,他一个堂堂一品高手,最不怕的就是打架了。

    那个异族人听见禁军教头储秀亭说话,这才站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灰,

    朗声道:“不要误会,在下叫乌顶木,是从西域来的,我听说钦差大人余福余公公的武艺非常高,因此特来相会,想找余公公切磋一下武功,无论输嬴,我打完就走!”乌顶木的大商官话非常蹩脚,听的储秀亭心中十分不爽。

    储秀亭哪里把这异族人放在眼里?他是禁军的教头,小二品武境,怎么会把这异族人放在眼里?储秀亭喝道:“你这西域人不知好歹!余公公是朝廷的钦差,怎么能和你这蛮子比武?你有什么本事?敢如此嚣张!储某身为禁军教头,倒也懂些粗劣的武艺,你有本事先接储某几招!”

    乌顶木却摇头笑道:“你不过二品武境,虽然也算是个高手了,但是你远远不是我的对手,快去叫高手来!”储秀亭拔刀在手,纵马冲向乌顶木。他实在是看不惯这个西域人的鸟脸。

    乌顶木话音未落,就见储秀亭已经骑着大黄马直撞了过来,一刀当头劈下,人借马势,马助刀威,这一刀十分了得,要是一般的寻常武夫对上这一刀,非给储亭秀一刀劈成两半不可。

    此时余凤南已经骑马来到队前,早见到储亭秀纵马扑了上去,去砍那西域人。余凤南暗暗点头,虽然这位储教头的武功不如自己,可是这一撞加上一刀的功力,倒颇显扎实,不愧是禁军教头。

    乌顶木在西南道禹州城外跟唐九生打了一架之后,便离开了平西王府,一路北上,想再找几个高手切磋切磋,倒是有几个高手,刚入一品境或未入一品境的都输在了他的手上,乌顶木的胆气又恢复了几分,不再是当初被唐九生打到心灰意冷时的状态,他稳定的恢复武境,也学了几式新招,正想找个人试试,却忽然听说京城来的一位钦差余公公是位高手,他就起了较量一番的心思。

    如今储亭秀仗着自己本事高强,上来就出手,乌顶木心中颇为不满,心想你这人简直无礼已极,我找你们的钦差比武,你倒上来送死!乌顶木连刀都没拔,身子往旁边一闪,让过了储亭秀的马,抬脚就一脚踹出,储亭秀一刀砍空,就知道不妙,他还来不及反应,便被乌顶木连人带马一脚踹飞了出去。

    那匹大黄马横着飞出去两丈多远,一声悲嘶,栽倒在尘埃,口鼻中喷出鲜血,显然已经受了内伤。储亭秀在黄马倒地前,一个翻滚,狼狈落地,雁翎刀差点儿没撒手。储亭秀只感觉自己胸内一翻,有一口血就要吐出来。储亭秀要强,把这口血硬给咽了回去,他一个堂堂禁军教头,被一个西域的蛮子打吐了血,那该多丢脸?储亭秀勉强站起身,却不敢乱动,只好用雁翎刀拄地,运气机调理伤势。

    余凤南见了这西域人的手段,心中不由得吃了一惊,这厮的武功怕是绝不弱于自己,轻描淡写便把二品境的禁军教头储亭秀连人带马都干翻,这要是换了自己,也不会如此干净利落就把储亭秀打成这样!再说咱们的余公公不过二品武境,怎么打赢这样的一品高手?

    想到此处,余凤南立刻纵马上前,用手指着乌顶木喝道:“乌顶木,你是受了什么人的挑唆,敢来拦劫钦差的车驾?你不知道这是死罪吗?”

    乌顶木瞧了瞧这个骑马的壮汉,穿着一身花里胡哨的衣服,乌顶木也不认识什么叫飞鱼服,他来自西域,那种没开化的地方是野蛮之地,文化相比大商相差何止一点半点?就连五百年前的炎汉帝国也远远不如。乌顶木师徒二人在西域可以横行,西域的饭育王对这师徒二人也是礼遇有加,所以乌顶木觉得余福不过是一个钦差,连西域的王都要给他面子,钦差又算得了什么?

    但是乌顶木瞧出来这位是一品武成境的高手,毕竟能入一品境已经不容易了。而且他瞧着这个人的衣服比那些禁军漂亮多了,一定是个大官。

    乌顶木哈哈笑道:“你就是那个余钦差吗?你的衣服很漂亮,上面画的龙很威风!不过你的武功比我差远了,才只有一

    品武成境!这样吧,我也不欺负你,咱们过过招,我不出刀,徒手和你打,你嬴了,你就带着人继续走,如果你输了,你就留下兵器,我要带回西域去!”

    余凤南顿时大怒,这个西域人实在不可理喻!余凤南火往上撞,哪里还管对方是什么西域高手。余观南拔出雁翎刀,喝道:“乌顶木,你出刀吧!我虽然不是余钦差,但是也算是一个小高手,对付你这种货色绰绰有余,余公公乃是皇上身边的红人,你这种货色也配让余公公出手?”

    乌顶木摇头摆手道:“不行不行,我不能出刀,像你这样的人,我只要一出刀就要杀死你了,那些见过我刀法的人都没能见到第二天的太阳,你们大商国除了那个唐九生的小伙子,我还没有遇到对手,你不要闹,既然你不是那个姓余的钦差,我不和你动手,你快去叫他来!我要和他切磋功夫!”

    余凤南哪里肯听他啰嗦,从马背上提刀而起,扑向了对面三丈外的乌顶木。一记闪亮的银色刀光奔袭向乌顶木,破风之声嗤嗤响起,显然已经是用上了极强的内力。乌顶木大喝一声,“来得好!试试我的浑河五式!”乌顶木迎上前来,挥右臂强行劈出一记强悍的金色刀气,他腰间的弯刀还没有拔刀便有刀气,可想而知内力有多强劲了。

    人在半空中的余凤南吃了一惊,对方这看似随手的一挥,已经远远超出了他武境,那金色刀气之猛,实在是罕见。但是刀已出鞘,他余凤南便绝不会向后退缩半步,不然如何能对得起他多年来的勤练武艺?更如何对得起他余凤南一向的骄傲?在洪安郡时,他的得意兵器九节钢鞭毁在了矬子魏金堂的刀下,他便一直配着雁翎刀,虽然他的刀法不算精通,但对付寻常人足矣。

    只可惜,此刻他面对的人,不是个寻常人。金色刀气对撞银色刀光,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雁翎刀从中间断开。这乌顶木竟然凭借自己空手所发出的刀气,毁了余凤南的雁翎刀。余凤南大惊失色,借力倒跃而回,落回马前,心中惊疑不定。乌顶木倒没有乘胜追击。

    后面负责断后的方成玉听到前面打架,忍不住也催马跑了上来,他刚到,便看到了乌顶木一记刀气斩断余凤南的雁翎刀这一幕,方成玉惊骇不已。虽然他的武功远比余凤南高,但是你若让他空手对搏余凤南,他能战胜余凤南是没有问题的,但他绝对没有实力空手劈断余凤南的雁翎刀。

    方成玉老奸巨猾,当然不会向余凤南那样冲动。方成玉满脸堆笑,拱手向乌顶木打了个哈哈道:“哎呀,这位英雄的武功可真高,这位英雄,请问你贵姓啊?为何要拦下我们钦差大人的车驾?不知我们有何得罪之处?在下大内侍卫副统领方成玉,愿意和英雄交个朋友!如果英雄有兴趣,虽然方某不是英雄的对手,但仍愿意和英雄过过招,讨教一番!”

    乌顶木见这人穿着和余凤南相同的飞鱼服,但是武境已经有武灵了,比余凤南的武境高得多,而且一看这养气的功夫就不浅。乌顶木摇头摆手道:“我不找你们打架,我要找钦差余公公切磋武功,我听人家都说你们的余公公是大商当世的大高手!我从西域来到大商,就是为了找各路切磋,无论输赢我都会放你们过去,我唯一的要求就是要和余公公比武!”

    方成玉刚想答话,身后有人问道:“是谁要找咱家比武啊?”众人回过头,只见一头白发的余福已经抱着拂尘来到车队前面。

    众禁军一起向余福行礼,余福越众而出,怀中抱着拂尘,一脸威严道:“朋友,咱家就是你要找的余福,怎么,你想和咱家比武么?”

    乌顶木瞧了瞧余福,摇头道:“你就是余福?不对不对,你不是余福!我听人说,余福是个大高手,怎么可能是一个只有二品武境的人?你骗我,你快把余福交出来,我要他比武!不过你们放心,我不会伤害余福的性命,我只是来切磋武艺的!”

第八百二十七章,远遁

    方成玉用袖子擦了一下头上冒出的冷汗,既然对方要见的正主余公公已经亲自来见这乌顶木,他也就不那么担心了,乌顶木空手斩断余凤南的雁翎刀时,他便估算过对手的实力,就算他和余凤南两个人联手也打不赢这个乌顶木,两个大内侍卫副统领联手打不过一个西域人,那才叫丢人呢!方成玉甚至在想,恐怕就把大内侍卫统领司空靖都算上,他们三个人联手能打平这位乌顶木就不错了。

    余福怀里抱着拂尘,一脸淡然道:“这位朋友,你以前认识余福吗?”乌顶木愣了一下,他显然不认识余福,只好摇了摇头。余福哈哈笑道:“你既然不认识余福,又怎么说我不是余福呢?”

    乌顶木很认真的想了想,瞪着一双绿色的眼睛,诚实的回答道:“因为我听人家说,钦差余福是大商国大名鼎鼎的大高手,而你只有二品武境,还算不上是真正的高手,所以你就绝不是余福!”

    方成玉和已经退回来的余凤南对视了一眼,两人都哭笑不得,这个西域人的脑回路跟一般人还真不太一样。余福大笑不止。乌顶木眨了眨眼睛,一脸奇怪的问道:“你这个小太监笑什么?难道我非常的可笑吗?”

    笑够了的余福甩了一下拂尘,“你来这里挑战大商国高手余福余公公之前,就没打听打听这位余公公多大年纪,长什么样子,武境到底有多高,有什么样的战绩?”

    乌顶木又呆了一呆,这才摇了摇头道:“我只是听说余福余公公是高手,我并没有亲眼见过余公公本人,也不知道余公公有什么战绩。”

    余福笑道:“乌顶木,你只不过是道听途说,在什么都不了解的情况下,就要来挑战余福?是不是冒失了一点儿?实不相瞒,咱家就是余福,今年刚刚十六岁,五年前开始练武,现在有二品武境,虽然不算是什么高手,却也不算低了吧?”

    乌顶木竖起大拇指道:“你不过练了五年的武功,在十六岁的时候就已经是二品高手,确实难得!我今年三十五岁,是武玄境,我是不是更厉害?”余凤南和方成玉听了乌顶木自报武境后,再度对视,两人都有些气馁,那名被打伤的禁军教头储亭秀更是一阵胆寒,原来对手并未尽全力,如果对手全力以赴,自己绝对是要横着回来,马革尸还了。

    余福笑道:“三十五岁的武玄境,果然是大高手,佩服佩服!不过既然你是这样的高手,咱家真不是你的对手,你毫无悬念已经赢了,快快走吧!见到别人的时候你可以自豪的说,你已经打败了余福!”

    哪想到乌顶木却沉下脸,瞪起一双绿眼睛,大声道:“你这个小子不诚实,明明是那余福畏战,却让你来顶缸!你回去,你回去,叫那余福出来见我!我不和他切磋完是不会走的!”乌顶木又指了指方成玉,“这个人都有武灵境,可他显然不是这里最大的官,那余福的武功怎么可能会比他还低?”

    众人都大皱眉头,这个西域人实在是不讲理,可是就算大家一起上,即使能赢下他也肯定要伤亡惨重。余福瞧着乌顶木一脸不快的表情,向前走了两步,哈哈大笑起来,“官最大的就一定是武功最高的吗?那你们西域有名的饭育王一定是西域第一高手,比你武功还要高喽?”

    乌顶木一时之间语塞,转眼却又跳脚道:“虽然我读书少,可是你也休想骗我!饭育王的武功自然是不如我师父,也不如我,怎么可能是西域第一高手,就是第一百高手也轮不到他来做!但是钦差余福是大商国高手却是千真万确的,因为告诉我这个消息的,是你们大商国另一位大高手公良大野,这样的高手,他怎么可能会说谎骗我?”

    余福奇道:“这是什么道理,难道高手就不是人,就不会骗人吗?那公良大野号称大商武林道上的四大魔头之一,他的话也能信么?”

    乌顶木愤怒道:“你这个小子花言巧语,胡说八道已极!那公良大野的武功比

    我也差不了多少,我们足足斗了一百招,他才输了,他说他曾经和余福余公公比过武,他在第八十招上输给了余公公,以此看来,还是余公公的本领更高一些!既然余福能打赢公良大野,那一定是个武玄境高手,怎么可能会是你这种连一品都没有入的人?你不要骗我,快叫余福出来!”

    余福叹了口气,无奈道:“幸亏公良大野没有说余福是你的亲生父亲,不然你岂不是要找咱家滴血认亲了?”禁军和侍卫们闻言都哄笑起来,有人还吹起了口哨。

    乌顶木暴跳如雷,可是他的大商官话不是太好,腔调惹人发笑,乌顶木大怒道:“你这小太监十分的胡说!我的亲生父亲名字叫做乌扎提,我怎么会不认识他?你这个小太监分明就是想占我的便宜!我认错了谁也不会认错亲爹!更不会认你做亲爹!”

    余福摇摇头道:“你这个人啊,脾气不好也就算了,脑子还不好使!你的亲爹到底是谁,只有你的亲娘才知道!”乌顶木虽然对大商并不精通,可是余福是在骂他,他完全听得懂。乌顶木怒不可遏,狂掠而上就来打余福。

    这一下可把余凤南和方成玉给吓坏了,余公公怎么突然发了疯,要出言刺激对面这个西域高手?就算咱们三个人绑在一起也不干过这家伙呀!可是他们俩又怎么能眼睁睁看着乌顶木对余福出手?二人对视一眼,一起点头,方成玉拔刀,余凤南徒手,两人一跃而起,扑向了乌顶木,试图拦截这位武功极强的西域高手。

    卿卿我我的殷广和洛燕飞已经站在众侍卫身前,亲眼目睹了这一幕。殷广略有些惊讶,按理说余福是个稳重的人,怎么会突然出言刺激这位来自西域的强者?殷广不动声色的观看形势。乌顶木出招的速度奇快无比,左掌击中了余凤南的胸口,右掌击中了方成玉的头顶,把两个人瞬间击退,乌顶木的攻势只不过略顿了一下而已,脚下稍一用力,眨眼便已经到了余福的面前。

    乌顶木面露狰狞,大喝一声,双掌齐出,推向余福的胸膛。这一推,平地里响起如同风雷激荡的声音,掌风带起一股强劲无比的旋风,旋风内飞沙走石,让人一望便心生畏惧。此处的官道是沙石路面,四周都是麦地,相对还算平旷,路上的几个行人远远看到钦差的仪仗本已经心惊肉跳,又看到这平地骤起旋风的一幕,都给惊呆在原地不敢前行了。

    只要乌顶木这一掌拍实,余福就是有九条小命也得交待,四周的禁军和侍卫都看得真真切切,可是两位副统领和余公公都没发话,他们不能轻动,只能在心里为余福捏一把汗。再看那惹恼了乌顶木的罪魁祸首余福,只见他平心静气站在原地纹丝不动,面有笑意,不躲不闪,似乎就在等着乌顶木出手一般。

    被乌顶木击退的余凤南已经倒退出三四丈远,被震的体内气血翻涌,半天缓不过气来。方成玉虽然情况略好些,可是也被一掌震的不轻,被拍的脑袋嗡嗡直响,显然乌顶木已经动了真火,这两掌打出手下不再留情面。

    就在乌顶木的双掌离余福胸前只有一尺距离的时候,余福忽然怒喝一声,左手拂尘一摆,右手单掌推出,速度比乌顶木快了何止一倍,后发先至,干净利落破去乌顶木的护体罡气,一掌结结实实拍中了乌顶木的胸口。在余福出手的瞬间,乌顶木便感觉到余福身上爆发出一种恐怖至极的强大气息,这种极端恐怖的武境压制,甚至隐隐有超出乌顶木师父康必烈的实力。

    乌顶木的师父康必烈,号称西域第一高手,以一百多岁的年纪晋入武圣境,堪称是大器晚成的代表人物。可余福爆发出的强大气息,却比康必烈还要恐怖一些,这该是何等武境?

    事发突然,乌顶木根本躲闪不及,当即被打的面目更色,乌顶木狂退出十余丈,一屁股跌坐在尘埃之中。而乌顶木双掌所带出的劲气,竟然在余福身前两寸处消弭于无形,旋风骤然平息,风沙坠地。余福一脸的风轻云淡,袍袖似被轻风吹掠而过一样,稳稳立在原地,就像什么事

    也没发生一些。众禁军和侍卫都震了,原来钦差大人是如此深藏不露的高手!

    连站在后面观战的殷广也忍不住拍手叫好,殷广惊喜不已,原来那全本的天阴秘笈竟然有如此威力?如果那天在龙安山巅之上,余福能展现出如此实力,恐怕被打下山崖的就不是殷广和洛燕飞,而是那何若愚了。

    乌顶木被余福这一掌打的坐在上,傻在了那里,他的绿色眼睛是在天绝门练成的天绝碧睛,可以把对手的出招动作分解来看,就算对手的动作再快,在他眼里都如同慢动作一般。可是刚才余福这一掌,他明明看到了,看穿了,却根本防不住。乌顶木压下心中的惶恐和震惊,擦去了嘴角的鲜血,从地上缓缓爬了起来。

    余福怀中抱着拂尘,一脸高深莫测的高人风范,傲然道:“刚才你没有对咱家的部属下死手,咱家也就饶你一命,现在你可以走了!记得出去多替咱家宣传宣传,你师父不错,能教出你这样一个三十五岁就达到武玄境的弟子,当然你更不错,你有天赋,还努力,将来咱家如果能有一个像你这样的徒弟就心满意足了!”

    乌顶木脸上的肌肉在抽动,他绝没想到会被余福一招击败,而且这次他绝对输的心服口服,他和余福两个人根本就不在一个层次,余福打他,就如同一个壮汉在打一个三岁小孩一般。乌顶木在心中哀叹,先有唐九生让他为之震惊,后有余福让他近乎绝望。这两个人都只有十六七岁年纪,唐九生能略胜他一筹已经让他感觉不可思议了,而这余福却有隐隐凌架于师父之上的本领。

    可是刚才余福明明说他只练了五年武功,五年能达到武圣境,自古以来也没有这样的高手啊!而且看余福的样子,并没有动用什么邪术,那这就太惊世骇俗了,乌顶木真的不想在大商国再待下去了,他想马上回到西域,告诉师父这个如此让人震惊的消息,大商有个十六岁的年轻武圣。

    乌顶木又仔细盯着余福的满头银发看了又看,难道这个人是因为练武太过勤奋耗费大量精元而导致十几岁就白了头?乌顶木心中升起无限的敬意,这个人为了练武竟然练到白发,实在太狠了,比自己当年还狠!原以为自己三十五岁练到武玄境就已经震古烁今了,现在比一比,自己简直就如井底之蛙!从今后回到西域,关上门好好练功夫,再也不出来逞能了。

    心灰意冷的乌顶木缓缓来到余福面前,深深的鞠了一躬,心中感叹这余福果然是深藏不露,一击震退自己后,便自降武境回到了二品。这等高人,实在让他佩服。

    乌顶木沉声道:“余公公真是古往今来第一武林高手,亘古未有的武道大宗师!十六岁的年纪就能达到武圣境,简直让人匪夷所思!我乌顶木对公公深为佩服,回西域的路上,我一定会替公公多加宣传,让公公的名字从此响彻江湖!我本以为自己还有浑河五式刀法没有施展,如今看来也就不必拿出来班门弄斧献丑了,在下佩服公公之至!”

    乌顶木一声长叹,转身就走。乌顶木走出了没有几步远,余福忽然笑道:“你已经很不错了,不必灰心,只要你能持之以恒,武圣甚至武神都不是梦!”

    乌顶木回头看着余福,半晌没说话,只是重重点了点头,狂掠而去,如同旋风一般,消失在众人的视线里。这一战,余福大胜,西域第二高手乌顶木失意远遁,勤练武功去了。

    余福见乌顶木走远了,这才一个急转身,脸色阴沉,一句话也没说便向自己所乘的马车走去,余凤南和方成玉刚想向余福请示几句话,余福直接摆了摆手。殷广看懂了余福的意思,大声道:“余公公有令,车驾继续前行,所有事情都交给方副统领和余副统领全权负责!”

    方成玉和余凤南一起答应一声。余福便已经撩起车帘,缓缓上了马车。刚进了马车的余福,一把抓起一块毛巾,堵住了自己的嘴巴,只见毛巾里渗出猩红猩红的血来。余福瘫坐在车厢里的棉被上,靠着车厢喘息不止。

第八百二十八章,借力

    殷广见余福一句话也不说,急匆匆钻进了马车,就知道情况有些不妙。两人朝夕相处,情同兄弟,殷广深知余福的脾气,余福必是遇上什么麻烦了。殷广不动声色来到余凤南和方成玉身边,低声道:“二位副统领大人,这几天余公公在修习一门极为高深莫测的内功,任何人不得随意打扰公公!若是有事,先由在下通传!”

    两位大内侍卫副统领闻言先是一怔,随即齐声答应,点头表示理解,余公公一击之下,连武玄境的乌顶木都顶不住,这不是极为高深的内功是什么?

    虽然他们二人对这位神秘的德顺公公有些不能理解,这个家伙并不像其他太监一样自称咱家,而是自称在下,或是我,不过既然是余公公的亲信,那还是不要得罪的好!有道是阎王好见,小鬼难缠,往往这些大人物身边的小人物才是得罪不起的,随便给你上点儿眼药,你就吃不了兜着走。

    很快,众禁军和侍卫们得到了两位副统领的提醒,不得轻易靠近钦差大人的车驾,最近钦差大人在修习一门极强的内功,靠近车驾容易被误伤!众禁军侍卫望向余福车驾的眼神愈发热烈了,这位不显山不露水的余公公原来竟是一位绝顶高手!此行能够跟从这样一位高手,简直是一种荣耀!这下回家对着妻儿老小亲朋好友可有的吹了!

    殷广带着洛燕飞,若无其事登上余福的马车,只见余福一脸灰败,靠在车厢壁上昏昏沉沉,蓝色毛巾上是触目惊心的猩红色鲜血,殷广和洛燕飞对视一眼,彼此心惊肉跳。殷广扑到余福身旁,用手摸了摸余福的额头,果然十分滚烫。殷广低声道:“余福,余福,你怎么会弄成这个样子?”

    余福听到殷广呼唤的声音,睁开无神的双眼,有气无力道:“皇上,请恕奴才身上有伤,不能给皇上行礼!”

    洛燕飞也上前,给余福把了一下脉,洛燕飞的眉头立刻拧成了一个疙瘩,脸色无比凝重。殷广轻声道:“你身上受了伤,就不要顾及那些礼节了!你不是轻松就打败了乌顶木吗?你这伤又是怎么回事?吃药了没有?”

    余福苦笑一下,气喘吁吁道:“回皇上的话,奴才刚才和乌顶木动手,是借助了一位高人的功力,不然以奴才自身的本事,在乌顶木手底下一合也撑不过去!咱们此行奴才可是钦差,如何能丢了皇家的脸面?”

    殷广摇了摇头,拍了拍余福的肩膀,安慰道:“皇家的脸面算个屁!咱们皇家的脸面丢的还少吗?先帝是青楼常客,执政后期经常不上朝,还和大夏的谍子生了个女儿。至于朕就更窝囊,坊间称大商有两个皇帝,一个坐皇帝,一个立皇帝,以嘲笑朕和杨靖忠!尤其各地藩王一个个对朝廷阳奉阴违,咱们大商的朝廷还有什么脸面在?”

    余福叹道:“唉,刚才奴才也是不得已,只有借助那位前辈高人的功力,可是那位前辈实在是太强悍了,他将他身上极为强大的劲气传导过来时,奴才的经脉实在撑不住,才搞成现在这个样子!皇上不必忧心,刚才那位前辈已经给了奴才一丸丹药保命!奴才死不了的!”

    正在给余福号脉的洛燕飞摇了摇头,一脸惋惜道:“余福浑身的经脉都已经被强大的劲气冲击得不成形了!那丹药应该只能保命,没有修复伤势的功能。”

    殷广望着闭上眼睛陷入昏沉中的余福,一脸担心的问道:“那怎么办?”

    洛燕飞摇了摇头,“皇上,像余福现在这种情

    况,恐怕就是我师父他老人家来了也没有办法!”

    殷广无奈道:“这样下去余福会不会有生命危险?不行的话,就先让随行御医来看一看吧!他的武功将来还能行不能行那倒在其次,朕首先要考虑的是保住余福的命!朕要不惜一切代价保住他的命!”殷广握紧了双拳,眼中愤怒的要闹火,他忽然开始痛恨乌顶木,他不想这个人离开大商,他决心派人去暗杀掉这个人。

    余福忽然有话想说,于是缓缓睁开无神的双眼,正巧看到了殷广咬牙切齿的表情,余福和殷广朝夕相处好几年,岂能不明白此时他的心思?

    余福低声道:“皇上,不要叫御医来,就算叫来御医也没有用的,这不是普通的伤势,也不是疾病,御医解决不了这个问题,就这样吧,不要让外人知道就好!还有,请皇上不要降罪乌顶木,我相信他只是痴武成狂,难得他在三十五岁能达到武玄境,这是不可多得的高手,他也不容易,他来拦截车队也只是想比武而已,他是不会想到会有现在这个后果的!”

    殷广眼神凶狠,破天荒爆粗口道:“去他娘的痴迷武道,他伤害了朕的人,他就要为此付出代价!无论他会不会想到会是这个结果,朕今天都不会放过他!有些事情,既然他做了就要为此付出代价!总不能杀了人之后,就说一句不是故意的就可以免除责任吧?无论明杀暗杀,朕都要他死!”

    殷广是真的急了眼,也不在意身份暴露不暴露了,起身就要下车去安排人传旨杀掉乌顶木。余福一急,又一口鲜血涌了上来,都喷在了锦被上,余福声音微弱道:“皇上,别去!奴才死不了!”余福一急,脑袋嗡的一声,晕了过来。

    刚要下车的殷广慌了,赶紧又退了回来,抱起余福,轻声呼唤道:“余福,余福醒来!”殷广又怕车外的人听到,不敢大声,真是心中憋气又窝火。洛燕飞来到余福身边,握住余福的手,将真气从合谷穴注入余福体内,试图为余福疗伤。殷广恨恨捶了自己一拳,喃喃的不知骂了一句什么。

    殷广突然想起了什么,疑惑的望着专心为余福疗伤的洛燕飞,轻声问道:“这是什么高手借用给余福的功力?咱们车队里没有这样的高手啊!车队里也没有什么陌生人,除了那些已经混了脸熟的禁军、侍卫、太监和御医之外,没有不认识的人啊!这个人隐藏在哪里?再说他这么有本事,为什么不出来直接和乌顶木对决,而非要借助余福之手?”

    殷广突然觉得这件事并不像表面上想的那么简单了,如果这个隐藏的高手对自己有恶意,岂不是随时都可以摘下自己的项上人头?殷广脊背发凉,不安了起来,疑神疑鬼的左看右看,似乎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可是又总觉得哪里不对。

    洛燕飞头也不回,轻声道:“皇上,你也不用太过担心,既然这个人不愿意露面,那就一定有不愿意露面的原因,总之他是友非敌,不然以他借余福之手都可以轻易击败乌顶木的本事,想摘谁的人头还不是易如反掌?可是他非但没有伤害别人,反倒一直隐藏在暗处保护我们,那也就不用担心他了!”

    殷广听洛燕飞这样一分析,觉得似乎有道理,心里痛快了一些,点头道:“好吧,但愿如你所说!”殷广突然眼前一亮,脱口而出道:“燕飞,你说他会不会是在我们坠崖时救下我们的那个神秘蒙面人?”

    洛燕飞莞尔一笑道:“皇上,你也不用费心思猜他是谁了,管他是谁呢,只要对我们有利,那就是好的!

    你想想,人生中除了特定的几个人之外,谁又没被身边的人背叛过呢?就拿师父来说,我大师哥赵东丰,为了福王府给的高官厚禄,背叛了把他从小带到大,还传授了他所有功夫,亲如父子的师父,师父面对这样的背叛,心痛不心痛?”

    殷广无言以对,只好沉默不语。洛燕飞一边继续为余福输入真气,一边又说道:“皇上,在利益面前,仇家可能变朋友,朋友也可能变仇家,人生总有些事是难以确定的,至少这个人目前来讲是我们的朋友,知道这一点也就足够了!所以我们也不必怕他!”

    殷广瞧了瞧洛燕飞,呵呵笑道:“你倒是很想得开!可是你想过没有,正因为这个人如此强大,我才必须确定他是我们的朋友,而不是我们的敌人,不然朕如芒在背,寝食不安!这种把后背交给别人,而且是不知何方神圣,不能够信任的人,朕怎么能放心呢?”

    洛燕飞摇头道:“皇上,就算你找出这个人来,他武功远比我们高得多,就算你知道他是敌人,他要杀你,你又有什么办法呢?如果他想杀我们,就算我们反抗也不是他的对手啊!又何必为此伤-精费神?有那时间咱们还不如琢磨琢磨下一步到了江东道怎么处理江东王府那些事情呢,还不如琢磨怎么帮我给父母报仇呢!对不对?”

    殷广一时语塞,半晌后笑道:“好,既然爱妃这么说,朕就听爱妃的话好了!”

    洛燕飞脸上一红,不安道:“皇上,你还是叫我的名字吧,妾现在还没有名份,你叫声爱妃我心里很不安的!”

    殷广摇头道:“诶,你是朕的女人,朕封你做什么就是什么!皇后之位是凤英的,朕不能负她,可是一个贵妃之位,朕将来总是要给你的!朕喜欢的女人,就是万里江山朕也可以给他,何况是一个妃子的称号呢?你放心,这次回了永安,朕就加封你为燕妃!特意为你准备的封号,你看好不好?”

    洛燕飞笑颜如花,柔声道:“妾谢过皇上,皇上万岁,万万岁!”

    殷广哈哈笑道:“朕还是喜欢你泼辣起来的样子,这样太温柔了,有时朕还有点儿不习惯!”

    洛燕飞娇嗔道:“皇上你讨厌啦!哪个女子在她心爱的男人面前不是温柔的?”殷广听到洛燕飞这样说,立刻得意洋洋,喜上眉梢。

    忽然殷广耳边响起炸雷般的声音,“你小子在那里胡思乱想些什么?这个女娃娃比你小子聪明多了,哼!”殷广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的可不轻,一下靠在了车厢壁上,立刻紧张的四处张望起来,浑身颤抖。

    洛燕飞被殷广这一惊一乍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柔声问道:“皇上,你怎么了?不舒服了?”

    殷广摇了摇头,看着洛燕飞脸色如常,显然是没有听到这个人说话,殷广不动声色的问道:“燕飞,你听到什么特别的声音了没有?”

    洛燕飞摇了摇头,“皇上,除了车轮声,马蹄声,还有皇上的说话声,妾就没有听到其它的声音了,怎么,皇上听到什么不一样的声音了吗?”

    殷广靠在车厢壁上,叹了口气,摇头道:“朕今天这一定是累了,幻听,你要是累了咱们就休息一会儿吧!”殷广心中雪亮,这个人,一定就是借给余福内力的人!听声音这是个男人,而且年纪也不算轻了,这个人到底藏在哪里呢?殷广四处打量这辆马车的车厢,心头忽然有一种冲动,他想找到这个人,让他教自己练武!

第八百二十九章,争夺,抽血

    卫王府明毅堂,唐九生和祁思远、乔崇良、徐子楚、辛治平和胖子等人正围坐在一张楠木大饭桌前,几人正在小酌,一个个喝的脸蛋都红扑扑的。唐九生笑道:“本王真没想到子山先生行动如此之迅速,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把西国子监的雏形给规划出来!而且还搞定了祭酒、司业、监丞这些人选,本王有子山先生,真如鱼之得水啊!”

    辛治平等人都附和道:“就是就是,子山先生大才啊!”

    祁思远笑道:“我祁某人算什么大才,咱们王府里人才济济,在座各位哪个不是大才?尤其咱们王爷,那可是十岁就进学做了秀才,十一岁就高中了亚元,随后又中了武举的亚元,文武双举人,天下闻名,现在又是权倾朝野的大藩王,我祁某能有今天,也是拜王爷所赐,你们大家说,咱们王爷是不是大才?”

    众人齐声起哄道:“正是!”胖子端起酒杯,嬉皮笑脸道:“咱们一起走一个,敬老唐哥!”众人都举杯。

    唐九生和众人举杯一饮而尽,这才哈哈大笑,调侃道:“子山先生,你这是**裸拍本王的马屁啊!本王只不过是个小小的举人,你子山先生可是进士出身,从出身上讲,本王差你太多了,惭愧惭愧!”

    祁思远笑了一声,喝了一口酒,夹了一筷子青菜,放在嘴里慢慢嚼了,这才轻声道:“如果没有王爷的折子,祁思远会有今天这个进士出身吗?没有王爷给我这个平台,祁思远就还是山南道洛陈郡齐兰山下安平书院那个不得志的狂生!我只希望能在王爷手下,把这个新国子监搞好,把剑南道百姓的日子搞好,将来祁思远功成身退的时候,没人骂祁思远就是好的!”

    辛治平手里转着酒杯,微笑道:“子山先生,你想离开之后没人骂你,那是不可能的!世界上就没有能让所有人都喜欢都满意的人!但是我相信你子山先生离开剑南道赴京上任那天,会有百姓送万民伞的!立块石碑没有什么用,只要能在百姓

    的心里刻下一个名字就够了!”

    唐九生笑问道:“子山先生,你是如何让景亚洪那个倔犟的老头答应出任国子监祭酒的?那个倔老头啊,就是本王亲自到他家,用八抬大轿请他来,他也未必肯来就任!你说起他来做西国子监的祭酒时,你知道本王有多么的惊喜?”

    祁思远放声大笑,放下酒杯得意道:“王爷,这事啊,祁某还真是借了王爷你的光!我上门去请景先生时,他自然不愿意前来,自称已经老朽了,不愿再度出仕为官,于是下官笑道,‘唐老国师六十有五,尚未敢称老,还在为大商朝廷效力,景先生六十不到,怎么就说自己老了呢?’景先生竟无言以对!”

    辛治平等人大笑道:“说的好!喝酒,喝酒!”众人都举杯,又干了一个。

    祁思远又道:“下官也是没有办法,搬出了唐老国师的招牌,就算我们王爷年轻,他不给面子,国师大人的面子,那总是要给的吧?你或许用不到卫王,但是国师大人这关是谁也绕不过去的!先帝的时候,若没有唐老国师在,恐怕被砍的官员要多上几十上百!哪次不是老国师给求情?”

    唐九生笑而不语。祁思远醉眼迷离道:“王爷,你有这样一个老爹,真是让人羡慕啊!抬出国师老大人的招牌,下官就搞定了西国子监大半的官员人选!这不是祁思远有本事,这是借着老国师的光!来,咱们敬老国师一杯!”

    众人再举杯,一饮而尽。祁思远脸膛红红,望着唐九生笑道:“王爷,您暂时先别走吧?等国子监在鹿野城开张的时候,王爷这样重量级的人物怎么能不到场?没有王爷,就不会有西国子监!王爷就是这西国子监的真正创办者,王爷怎么能缺席?啊?”

    唐九生想了想,点头道:“好!本王以为国子监设立至少也得一年时间张罗这些事情,哪想到子山先生一通张罗,三五个月就给搞定了?不过秋闱我可真的赶不上了,那时候本王肯定在突回国了!早知道咱

    们这要成立西国子监,金成章兄和童亮兄捐监生的银子花的有点儿冤啊!”

    胖子几乎乐喷了,“老唐哥,你这也忒抠门了!你说你这么大个王爷,天天算计那二三百两银子有意思吗?都不够到青楼找个花魁喝顿酒的!”

    唐九生厚着脸皮道:“本王现在到青楼去喝花酒,哪家青楼敢收本王的银子?本王不去收些保护费就已经不错了!”

    胖子刚喝了一口酒,差点没被唐九生一句话给笑的呛死,胖子笑道:“各位瞧瞧咱们唐大王爷的出息!当了王爷就为了到青楼收点儿保护费?好家伙,传出去还不得被那帮假道学先生和御使们给他娘的弹劾至死啊?”

    唐九生微笑道:“青楼可是好地方,那帮假道学先生既羡慕又恨!本王偏偏喜欢去,不过本王什么也不做,就是劝妓-女从良!”

    祁思远在一旁笑道:“咱们先不提青楼的事,下官就想问王爷一句话,一旦平西王起兵,剑南首当其冲,可王爷为什么还在剑南道设立国子监?难道是为了……”

    唐九生点头道:“正如子山所想,西国子监和剑南书院同时设立,就是本王要把西南道的人才都给吸引过来!人往高处走,本王就不信他殷权再牛,他还敢创立一个国子监不成吗?没有了人才治理天下,本王就不信殷权能上天!我就是要抢他西南道的人才,还要让他瞪眼看着无可奈何!争天下不争人才,怎么可能成功?殷权,他既无眼光也无魄力,只有野心,可是只有野心是远远不够的!”

    辛治平叹道:“老弟,你这是釜底抽薪啊!殷权肯定恨你恨的牙都痒痒!”

    唐九生摇头道:“不对,我这分明是要抽他的血!”

    祁子山道:“下官别的不怕,就怕平西王下黑手!”

    唐九生冷笑道:“本王一定会给国子监最强的保护,超过王府!”

第八百三十章,山崩地裂

    禹州城东三十里的禹山,两个多月前突发一场大地震,整座后山都给震的面目全非,此时已是荒烟蔓草,连山脚下的龙福寺也惨遭波及,后殿也被震的倒塌。在那场极其强大的地震中,禹山的后山已经完全垮掉,到处都是乱石,大小树木也都横七竖八的倒卧在地,枯萎的枯萎,腐烂的腐烂,没膝的野草疯长起来,一片凄凄惨惨的景象,余震又不断,连放牛的牧童,采山的百姓也不敢来了。

    坊间百姓都传说不知何处飞来了一座山,压垮了禹山的后山,也不知天外飞山一事到底是真是假。更有离奇的传言说,禹山的后山有妖怪,这座山飞来就是镇妖的。还有人私下说,这是平西王不修德导致的地震,恼的平西王府血影堂武士集体出动,砍了几个妖言惑众的百姓之后,这一说法才渐渐平息了。不过人们更加相信这才是事实。

    龙福寺的香火也明显大受影响,原来到寺庙里烧香拜佛之后,有些香客还要到后山踏青,瞧瞧风景,如今后山什么风景也没有了,除了满地的乱石还有什么?地震之前,龙福寺住持智通和尚已经命人封了山,可还是有几个不怕死的香客绕过和尚爬上了后山。如果不禁止可能还好些,有些事一旦被禁止,就会激起人们的逆反心理,他偏要反其道而行之。

    结果七个偏要爬上后山一看究竟的人,在地震前上了山,最终只有一个人活着回来,而且活着回来的这个人还成了疯子,整天神神叨叨,说什么天上飞来一座山之类的话。别人都不在意这疯子的话,只有龙福寺住持智通和尚在意,因为智通知道,当时天上确实飞来一座山,那座山,是英雄榜第一高手谢无尘用了咒术,从东海之中一座无名小岛上搬来的,为的是镇压祁山老妖。

    平西王殷权这些日子在王府里也异常的消停,连斗兽场上老虎吃人也很少去看了,没精打采的蹲在王府里,偶尔到蘅香苑和兰芜苑找几个漂亮姑娘放松一下心情,就连秋韵馆和群芳院他都不去了。殷权手下的大小谋士难得见到王爷如此的安静,一时之间还有些不适应。连出去搜罗美女的平西王府狗腿子们也懈怠了许多,既然搜罗美女也讨不到王爷的欢心,那还不趁机歇息几天?

    只有平西王妃西门玉雪觉得此事没那么简单,她更愿意相信殷权是在酝酿着什么,毕竟成婚快二十年了,她还是了解这个枕边人的。没人的时候,殷权经常坐在慕良阁外天井里的梧桐树下,一个人望着院子里高墙大屋上的四角天空发呆,不知道喃喃自语些什么。不过西门玉雪知道一点,祁山老妖一直没回来,这对殷权的打击很大。

    祁山老妖更多时候是殷权的一个心理支撑,至少老妖在的时候,不用担心有人刺杀他,哪怕是号称天下第一的谢无尘,也没能在老妖的眼皮底下摘下殷权的脑袋。老妖有着绝对的实力。而王府的另一位大供奉红衣老妪郦长烟也被唐九

    生给忽悠走了,那个傻老太婆,竟然去找什么柳翔凌报仇了!这两个撑腰的一走,殷权的精气神就泄了一半。

    虽然九尾虎鲁天行偶尔会到平西王府转转,可是这个货只愿做客卿,尤其最近成为了天下第二之后,对殷权也没有以前的客气劲了,说是眼高于顶也不为过。毕竟最克制鲁天行的洛凤扬已经武境暴跌成了普通人,天底下除了谢无尘能压他一头之外,他还怕谁?只要他不跑到卫王府去闹腾,谢无尘才懒得去得罪枯骨庵里的老魔头。这个时候就看出来师父牛逼的好处了。

    这些日子,血刀郑兆宗就成了殷权唯一的依靠,可郑兆宗的武功比起祁山老妖和郦长烟等人,根本无法同日而语,就连唐府影卫杨全胜都能和郑兆宗打个平手,那江州城离禹州这么近,万一他惹恼了唐九生,这杨全胜从江州赶来突袭平西王府的话,他殷权的项上人头岂不是要不保?所以殷权要多低调有多低调,简直可以说是夹着尾巴做人,他只盼着祁山老妖和郦长烟能早些回来。

    禹山后山,在大地震之后,偶尔还会有不规则的余震,不过余震较小,可以忽略不计。乱石林立的后山,一派荒凉景象,没有了昔日的巍峨气象,这一天,后山又微微晃动起来,显然是又一波余震,不过后山已经没有了人迹,所以也无人在意它到底震还是不震。只是这些天一直有一只大白鹤在禹山的后山飞来飞去,似乎在寻找着什么,不过后山没有人迹,自然也就没人注意到这只白鹤。

    忽然,半山腰里一块足有十余丈高,高高耸立的条形巨石在地面的摇晃中倒了下去,顿时乱石四下飞溅,有些石块向山脚滚了下去,引起阵阵轰鸣的声音。但是这一幕明显有些不合常理,以这种程度如此轻微的摇晃,又怎么可能使这么大一块巨石倒掉?

    事出反常必有妖。果然,在巨石倒下之后,有一个人的脑袋从巨石刚才所在的位置露了出来。这个人从石头缝隙里露出头,四下望了望,贪婪的呼息着新鲜空气,只不过他有些坚持不住了,眼前阵阵发黑。谁给压在山底下几个月没有东西吃,还要在石头中挖掘逃生通道,那简直是不可能的事情,放眼大商武林,似乎也就只有他能做得到!

    半空中响起一声清亮的鹤唳,一只一人多高的大白鹤从天而降,落在这个露出来的脑袋面前。有着乱蓬蓬头发的人,望着白鹤笑道:“老伙计,难得你在此等我!你去帮我摘颗桃子之类的水果给我吃吧,我好不容易才把这山给凿了个洞,此时已经精疲力竭,你若不来,我怕是要埋骨在这里了!”

    那白鹤冲这人点了点头,振翅而去,片刻后,口中衔着一棵鲜红的大桃子飞了回来,落在这个人的脑袋前,把桃子衔给他吃。那人咬了一口桃子,汁水四溅,十分香甜。那人贪婪的把整个桃子吃掉,差点没连桃核都给吞了。那人吃了桃子,立时精神大振,哈哈笑道:“我谢

    无尘果然福大命大,在这关键时刻有老伙计前来帮我,看来我比那祁山老妖幸福多了!”

    原来这人竟然是前些日子和祁山老妖同归于尽的谢无尘,谢无尘选择和祁山老妖同归于尽,两人同时被埋在崩塌的山下,祁山老妖吐血之后,生死不明。谢无尘也被震晕,两天后才醒了过来。谢无尘强忍伤痛,在山腹的乱石中凭借内力凿出一块空间,打坐修习内功,从天地间慢慢吸收灵气,逐渐恢复了元气,这才一路凿出一条通道来,这后山的余震,就是谢无尘开凿逃生通道所引发的。

    不过在这山腹之中,没有食物没有水,要不是靠着谢无尘功力高深和精通辟谷之术,也早就给饿死了。即便如此,当他把通道开凿到巨石之下的时候,也已经是强弩之末,若不是白鹤这些天不愿离去,在此等候他,又给他衔来桃子,恐怕谢无尘就要给饿死在这里了。

    谢无尘吃了桃子之后,身上逐渐有了力气,又默默的运转了几次内力,从天地间吸取灵气,储存于丹田中,慢慢转化为气机。那白鹤也不闲着,又去衔了一个大桃子来,谢无尘吃掉第二棵桃子,身上力气更增,心中喜悦无比,他知道,今天自己终于可以脱困了。谢无尘对白鹤笑道:“老伙计,你飞高些,飞远些,我要跳出来!”

    白鹤一声清唳,振翅飞上天空,在谢无尘的上空盘旋。谢无尘活动活动脖子,绷足了全部力气,大喝一声,“开!”石破天惊一声巨响,石块飞溅如雨,连山体也颤抖了起来,如同山崩地裂。谢无尘在这喊声里,纵身一跃,跳出了牢笼。谢无尘站在山腰上,望着纷纷滚下山去的石块,感慨不已。此时,他的一身青衫早已经烂的不成形了,只有那把一直没出鞘的古剑还背在身后。

    大地摇晃起来,龙福寺中和尚和香客都尖叫起来,“地震啦!”一个个争先恐后逃到大殿前的广场,生怕地震引起殿阁倒塌,把他们都活埋了。半晌后,大地的颤抖才渐渐停息了下来,一个小沙弥惊魂未定的望着住持智通和尚,喃喃道:“师祖,要不咱们还是把龙福寺搬迁了吧?这整日的地震实在太吓人了!”

    闭着眼睛盘腿坐在广场的智通和尚手里捻着念珠,摇了摇头,语气坚定道:“不能搬!这里是个好地方,风水好!放心吧,地震不会一直持续的,总有完全停下那一天。等到不再地震的时候,老衲再向王爷化些银两,重修庙宇就是了!”小沙弥唉声叹气起来,这位师祖实在是太倔犟了,也不知道这龙福寺建在禹山脚下有什么好。

    禹山后山,谢无尘丢弃了已经破烂不堪的青衫,随便扯了些枝叶围在腰上遮羞。那白鹤早已经飞了下来落在他的面前,谢无尘跨上白鹤,怀中抱着古剑,笑眯眯道:“老伙计,咱们还是回到剑南道卫王府去吧!几个月下落不明,怎么也得回去打个招呼!”白鹤一声长唳,振羽而去,很快消失在蓝色的天际。

第八百三十一章,牛少王爷

    岭南道东北部建仓郡,紧邻江东道。建仓郡东部有座铜角山,曾以盛产铜矿著称,所以得名铜角山,不过近几年铜矿已经枯竭,所以也采不出多少铜了。建仓郡原以产铜闻名,近来连产铜最多的铜角山都无矿可采,这座郡城的日渐衰微也就在情理之中了。郡守孟文达也是为此愁白了头发,正想尽一切办法让这座建仓能够重振昔日的雄风,不过却仍然阻止不了年富力强的青壮年背井离乡。

    不过近来有一伙悍匪占住了铜角山,打造了一座铜角寨,打出了“替天行道”的大旗,后来更是宣称耕者有其田,均田免粮等等,孟郡守急的两眼发绿,派官军去征剿了三四次,却都被这伙山贼击退,于是建仓郡的好多有志青年都投奔铜角山大寨去了。孟郡守愁的一夜白了头。

    铜角山大寨主很年轻,才十四岁,姓牛,名志远,很少人知道他的来历。不过牛志远身边有几个得力的人,最亲近的叫做安德宝。其余像什么叶青鹤、易为尘等人,也都和牛志远交情很好,当然,铜角山大寨还有一位剑南道昔日名将林贯芹。林贯芹颇得牛志远信任,牛志远把大寨的练兵等事务全权委托给了林贯芹。

    当然林贯芹也确实没让牛志远失望,把山寨的千余喽罗训练的极其精壮,再加上林贯芹率喽罗们几次击退了建仓郡官兵的征剿,更使得山寨上的众人对林贯芹极其信服。牛志远曾经拍着林贯芹的肩膀说道:“林将军,将来咱们一定要杀回剑南,这一切可就全靠你了!”

    郡守孟文达知道以本郡之力,无法剿平铜角寨,只能向岭南道经略使衙门求援。经略使衙门向岭南王府请示援助之后,岭南王殷春派出了以朱聚贤和夜哭为首的五百精兵,配合经略使衙门的三千马步军兵,去攻打铜角寨,却没想到在山脚下中了埋伏,朱聚贤和夜哭都受了伤,三千五百军兵只逃回来一千余人,连经略使衙门带兵的定远将军陆振国也死在乱军之中。

    经此一战,铜角寨威名更盛,四处乱匪都来入伙,山寨规模越来越大,此时已经有三千余人马了。岭南全道震惊,岭南道现任经略使梅方平无奈上表朝廷,希望朝廷能派兵前来征剿,可朝廷却迟迟不予回复,郡守孟文达为此事发愁,经略使梅方平更愁,坊间传言这两位倒霉的官员酒醉后还曾抱头痛哭过,一时之间,整座岭南道都闻铜角寨而色变。

    铜角山大寨聚义厅,十几名凶神恶煞的大小寨主正在议事,年轻的大寨主牛志远一身黄袍,正坐在正中的金交椅上。牛志远身旁坐着一个人,这个人穿一身紫色锦袍,头上别着一只雕花黑檀木簪子,正是被铜角寨击败的岭南王府游骑将军朱聚贤。朱聚贤正得意洋洋转动着手指上的碧玉大扳指,这东西正是当初岭南王殷春赐给他的,朱聚贤一直舍不得摘下来,每天把玩。

    牛志远身后站着一个中年人,方面大耳,正是昔日剑南道经略使牛满地家的管家安德宝。自从朱聚贤,夜哭,易为尘,叶青鹤等人在鹿野城劫囚车救出了安德宝之后,把他带到了岭南王府。原来岭南王殷春早就派人救出了牛满地的私生子牛志远。牛满地的长子牛志诚被平西王殷权砍头献给朝廷之后,牛家就只有牛志远这一棵独苗了。

    林贯芹独自逃到岭南道,见到岭南王的时候,也见到了牛满地的二公子牛志远,两人都是惊喜异常。当初殷春手下大谋

    士庄乘风已经料定牛满地必死,所以提前派人去接走了牛志远。

    就预备着将来有一天,平西王府殷权率军东进之时,唐九生必然会重兵防备西南道,那时殷春再出兵江南道,拖住唐扶龙,再由牛志远和牛满地手下大将率军乘虚而入,带兵杀回剑南,以他爹牛满地的名义联络忠于牛满地的昔日部属,乘机接管剑南道。如果江东王和周王同时起兵,那就更妙,完全可以就此困死唐扶龙、唐九生父子。

    坐在牛志诚身边的朱聚贤转动着大扳指,哈哈笑道:“那孟文达和梅方平万万想不到,王府和山寨是一伙的!这一仗把经略使衙门的精气神也给打没了,以后铜角山在岭南道的地位就固若金汤了。你们一定要把山寨经营好,将来咱们还要打回剑南去,本将军一定要亲手宰了唐九生!”

    林贯芹点头,一脸阴沉道:“正是!牛王爷当初死的太惨了,咱们将来要杀回去给牛王爷报仇雪恨!还有,那些背叛王爷的贼,咱们一个都不能放过,一个个全都要砍了!至于这些叛徒的家人,男的为奴,女的为娼!”

    牛志远瞪着一双无辜的大眼睛问道:“林将军,孤王一直觉得派人回去刺杀唐九生才是上策,可是各位叔叔伯伯却一直反对。难道派人暗杀唐九生这事不好么?”

    他身后的安德宝叹了口气,“少主人,暗杀唐九生自然是好,可是卫王府戒备森严,唐九生本人又是武艺奇高,咱们要派什么样的杀手才能杀死唐九生呢?武功低的人,没有本事杀掉唐九生,武功太高的人,咱们又驾驭不了!所以这也是两难之事,之前岭南王爷也说过,暗杀唐九生代价太大了,弄不好没弄死他,他知道了一定会反击回来,那可就不好办了!”

    朱聚贤点头道:“正是!平西王派了多次杀手去暗杀唐九生,沧海楼的万德言也多次派人去杀唐九生,可是却没有一次成功过!什么血刀郑兆宗等人都去刺杀过唐九生,可唐九生还是活得好好的!咱们还不如在战场上正面平推,靠绝对实力赢下他!”

    叶青鹤瞪起一双怎么看怎么可笑的斗鸡眼,叹气道:“唉,少王爷你是不知道啊!我听说前阵子天下第二的鲁天行去过卫王府,结果被天下第一的谢无尘给击退了!你说说这个唐九生,他还得了吗?天下第一的谢无尘公然袒护他!再说这小子的武功真够高的,当初在湖州府,我可是被他狠揍了一顿!在江州的时候,要不是我见势不妙先逃了,我就得跟我师父一样下场!唉,我那师父死的可太惨了!”

    易为尘斜着眼睛看了看故意抹眼泪的叶青鹤,鼻子里哼了一声。他早就听江湖传闻说,神刀门主齐望嵩就是死在叶青鹤这厮的手里,这厮为了骗住唐九生,亲手杀了自己的师父,后来才趁机逃跑的。这种弑师的叛徒,到哪里都不受欢迎,可是岭南王和朱聚贤两个人竟然收留了他。

    朱聚贤喝了一口茶水,慢条斯理道:“本将军听说近来江东王殷中已死,现在是殷江这小子要接他爹的班。要说以前哪,咱们王爷和江东王世子殷济是好朋友,如今殷济死了,这殷江接任了世子之位,咱们王爷也没料到江东道会发生这样大的变故,倒给他们闹了个措手不及!不过王爷倒有心拉拢殷江,来之前说过,谁敢去江东王府劝降殷江,咱们将来给殷江封个江东亲王!”

    十几个凶神恶煞的大小寨主面面相觑,个个摇头,显然谁也不想去。叶青鹤嬉皮笑脸道:“朱将军,您为啥不亲自去呢?您可是咱们王爷身边的红人儿!您在咱们王府说话的力度,那是仅次于王爷!您要是敢去的话,我和夜哭夜统领陪您走一趟江东王府!”

    坐在叶青鹤上首的夜哭冷笑一声,“江东王府何足道哉!老子听说他们的大供奉杜猴子已经死在天昌府,死在唐九生的手里了,现在江东王府也没有什么高人在,咱们走一趟也没什么可怕!不是夜某夸口,夜某凭着手中这把大剑,能在江东王府杀他个七进七出!只要那小殷江敢不从,老子就把他给咔嚓了!”

    叶青鹤在一旁暗笑,心说这个叫夜哭的家伙四肢发达头脑简单,一天就想着用暴力解决问题。那么大一座江东亲王府,难道就没有几个高手?你一个人杀进去能起多大作用?到时候让人家江东王府的护卫给拿下了,传扬出去,丢脸都丢到姥姥家去了。

    朱聚贤笑道:“夜统领,做事不要那么暴力,要以德服人嘛!再说杜猴子虽然死了,可江东王府毕竟还有程重越那样的高手在,实力依然不容小觑!咱们只能诱之以利,他现在虽然是江东亲王,可是封地只有一郡之地,若是他从了咱们王爷,将来定鼎江山的时候,可以把江东道和岭东道都交给他,做他的封地。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我就不信他不动心!”

    夜哭不屑一顾道:“程重越算什么东西,当年他是我的手下败将,见了我就发抖!那时也就是老子的心情好,不然就把他给生吞活剥了!我饶了他一命,他从那之后见我就绕着走!这么样一个人,你怕他什么?再说了,咱们现在屯兵在这铜角山,虽然号称是大寨,可是毗邻江东道,随时都可杀到水长郡,咱们怕他个鸟!”

    牛志远坐在那里,听夜哭大吹特吹,真给那身材高大的杀手唬的一愣一愣的。林贯芹却摇头道:“夜统领,就算咱们全寨都下了山,也不过才三千余人马,攻打一两个县城没什么问题,攻击郡城恐怕就有些捉襟见肘了!再说这三千余人马,至少有一半是新来的,还缺乏训练,路上打个劫或许能行,真上了战场恐怕只能是送人头!”

    易为尘笑道:“就算殷广亲自来加封殷江,他也不过就是个江东郡王罢了,他们家又不是世袭罔替的!咱们王爷给他准备一个江东亲王,还有江东、岭东两道做封地,他还有什么不满足的?大商二十个道,他自己就占了两个,这么大的便宜如果不占,那可真是王八蛋了!”

    朱聚贤环视众人,微笑道:“那你们谁有胆子跟我走一趟江东道?就不要提山寨的兵马下山了,万一没打赢还丢脸!咱们现在尽量争取把殷江拉过来,不和他翻脸那是最好不过!”

    叶青鹤举起手,“算我一个!我听说江东道美女多,我去瞧瞧!”大小寨主们笑成一片。

    易为尘笑道:“我也去走一遭,夜统领和我们同去么?”夜哭在鼻子嗯了一声,显然并不把江东王府放在眼里。朱聚贤心中暗道,这人非要到江东王府去吃个亏,才能长记性!

    朱聚贤拍板道:“行了,那就夜统领,易将军和叶护卫和我同走一趟,其余人协助牛少王爷守好山寨!等我们建功回来,咱们再痛饮庆功酒!”众贼轰然答应。

第八百三十二章,刺杀,兵分三路

    这几天平西王殷权茶饭不思,他得到了一个让他坐卧不宁的消息,卫王唐九生在鹿野城创办了剑南书院,而剑南书院旁边就是西国子监。剑南道有了国子监,这就意味着,剑南道在争夺人才的优势上面,远远超过他治下的西南道,殷权的头上冒出了冷汗,西南道危矣!

    尤其国子监的祭酒,正是前任礼部侍郎景亚洪那个老家伙,景亚洪是名满大商的大儒,曾经是同耀三年的榜眼,这样一个有实力的老家伙来做祭酒,简直是让他殷权头大如斗。这还不算,剑南书院的院长是苏常栋,那个老家伙同样是大商的名人,是唐九生从安平书院挖过来的。

    要知道安平书院是大商四大书院之一,论名气仅次于大商河岳学宫。那苏常栋可谓桃李遍天下,如今唐九生把这二位弄到剑南道来,无非就是想把西南道的读书人都吸引过去,其心可诛!只要有人能到国子监做了监生,哪怕是捐个监生,就可以在剑南道参加乡试,公认的剑南道乡试比西南道容易,人往高处走,很多科举不得意的人,肯定要往剑南道跑啊,这不是吸血吗?

    殷权这几天急的嘴里都起了泡了,把手下大小谋士都聚集起来,商量了好一阵子,谋士胡元朗给殷权出了这样的主意:“咱们也弄一个有名的书院,也请来一位当世大儒做院长,不就行了?”结果被殷权骂了个狗血喷头,就算能成立一个有名的书院,可人家还有个国子监支撑着呢,咱们到哪去弄个国子监出来?

    葛玄风则摇头道:“要不干脆咱们派人过去,把什么景亚洪、苏常栋都暗杀掉!咱们吃不成,就把桌子掀了,谁他娘的也别想吃!”

    一旁坐着的程济嘉晃了晃脑袋,“暗杀这种事情治标不治本!而且容易激起众怒。再说了,唐九生怎么能不防着咱们去暗杀他请来的这些大儒?恐怕他在剑南道成立西国子监和剑南书院,就是冲着咱们来的!到时咱们万一暗杀失败,就打不着狐狸还落一身臊,不合算!”

    殷权同样犹豫不决,他也想派人过去暗杀这两个老杂毛,可是他又怕唐九生报复他。毕竟前阵子派人去卫王府折腾,招来了唐九生的疯狂报复,他自己的两个儿子和他本人都陷入了危险之中。要是暗杀也不是不行,但一定不能以平西王府的名义,否则就是在找死!

    平西王府的这帮谋士聚在一起讨论了三四回,茶水喝了不少,可殷权手下这帮谋士都没有想出什么好办法,唯一能做的是在西南道也请一位当世大儒来,也建立一座书院,也招揽人才,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好办法?殷权垂头丧气,就这样栽在姓唐的小子手里?明知对方是阳谋,他还什么办法都没有。

    这天晚上,殷权正在书房喝闷酒,有侍女进来禀报,“王爷,程济嘉先生求见!”

    殷权抬起头,醉眼惺忪道:“有请程先生!”侍女恭声答应,出去请程济嘉进了书房,程济嘉一脸笑容进了书房。殷权见了程济嘉,勉强挤出一个笑容,“程先生,请坐!寡人心情不太好,自斟自饮几杯,程先生要不要同寡

    人饮几杯酒啊?”

    程济嘉向殷权拱手笑道:“程济嘉见过王爷!谢王爷的座,在下就不饮酒了!”程济嘉斜着坐在下面的椅子上,笑容满面道:“王爷,可曾想好如何对付唐九生?如果王爷没有什么妙计的话,在下倒是有个比较冒险的毒计,就不知道王爷敢用不敢用!”

    殷权呵呵笑道:“程先生和寡人之间还客气什么?程先生有好主意就只管说!这几天,胡元朗和葛玄风他们几个,实在太让寡人失望了!唉,都说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可是关键时刻,这几个人竟然指望不上,你说寡人恼火不恼火?”

    程济嘉再拱手道:“王爷,不必灰心!在下的主意也是派人去刺杀景亚洪和苏常栋!把这两个老匹夫一宰,以后再有人想到国子监和书院去做头领,他也得摸摸自己的脖子够不够硬!”

    殷权手里端着酒杯瞧着程济嘉,心中冷笑,心想这主意还用你再出一遍吗?寡人早就给否决了。殷权摇头道:“程先生,这主意不大妥当,咱们派人去,很容易就被唐九生的枭卫给识破了!到那时候唐九生再带着枭卫杀回来,咱们可就不妙了。说实话,寡人是真被这个小唐疯子给吓到了,他是真的敢来杀我呀!”

    程济嘉手捻胡须,得意一笑,“王爷,这次咱们虽然派人去杀那两个老家伙,但是咱们绝不用血影堂的杀手!咱们可以借刀杀人嘛!唐九生又不止是咱们一个仇家,他的仇家可多着呢,对不对?咱们自己派人去容易栽,要是别人派人去刺杀呢?干我们平西王府什么事?”

    殷权眨了眨眼睛,“程先生,你的意思是?”

    程济嘉微笑道:“王爷,您还记得被您杀死献给朝廷的牛志诚吗?您还记得他有个兄弟叫牛志远,侥幸逃出了剑南道不知所踪吗?现在这个牛志远,就在岭南道的建仓郡铜角山出现了,做着铜角寨的大寨主,自号牛少王爷!那牛满地被唐九生斩了,他牛志远不恨唐九生吗?如果是牛志远派人去刺杀唐九生,干我们平西王府什么事?”

    殷广笑着摇头道:“此计不妥,派刺客刺杀唐九生是杀不成的!谢无尘那老家伙在卫王府保护他,谁去了也没用,你就是让鲁天行再走一遭,鲁天行也得败北!祁山老供奉和谢无尘干了一架都下落不明,还能有谁是那姓谢的对手?寡人现在都得忍气吞声,夹着尾巴做人,就算咱们打着牛志远的旗号,也搞不定唐九生!”

    程济嘉抚掌大笑道:“王爷,老龟烹不烂,移祸于枯桑!咱们又不是真要杀唐九生,咱们兵分三路,第一路去卫王府杀唐九生,这一路必然失败。第二路,去鹿野城杀景亚洪和苏常栋。第三路,来西南道刺杀王爷您!”

    殷权吃惊不小,“程先生,这主意不妥吧?寡人自己派人来杀自己?”

    程济嘉大笑不止,“王爷,咱们自己当然杀不成自己,这一路和杀唐九生那一路一样,都是注定要失败的!但是咱们不杀这一路人,只把他擒下,然后严刑逼供,他必然从实招来,让唐九生的枭卫把这

    个消息反馈回去,使唐九生不疑心!您想啊,您杀了牛志诚,那是牛志远的哥哥,他恨您,那不是理所当然的事情吗?”

    殷权如梦方醒,哈哈大笑道:“程先生,你这主意果然高明!你的意思寡人明白了,咱们就是故意制造个假象,栽赃给牛志远,反正岭南道离剑南道远着,而且牛志诚又藏在山寨之中,唐九生也不能把他怎么样,咱们借着牛志远的名义把那两个老匹夫宰掉,与情与理都说的过去,又不使唐九生疑心!”

    程济嘉点头道:“在下正是这个主意,王爷以为如何?”

    殷权把酒杯放在书桌上,半喜半忧道:“主意是好主意,可是血影堂的杀手只要一动,就必然被唐九生的枭卫所觉察,为之奈何?”

    程济嘉笑道:“咱们当然不能让血影堂的弟兄去做这件事!咱们收买一个杀手组织,并且以牛志远的名义收买,只推说是牛志远的属下,咱们肯花银子,那些杀手还管得这些吗?他们眼里只有钱!咱们不缺的就是银子,咱们出钱,他们办事,万一他们的杀手在卫王府落了网,必然会供出牛志远,难道牛志远还能跑去卫王府喊冤么?”

    殷权放声大笑,得意不已,吩咐道:“去,给寡人准备几个小菜,寡人要和程先生痛饮一番,今晚不醉不归!”窗外有侍女答应一声,下去吩咐厨房准备酒菜。殷权满面春风道:“程先生不愧是大才,老狐狸!像这么缺德带冒烟的主意你都想得出来!不错不错!哈哈哈哈……”

    程济嘉得意不已道:“这都是托王爷的福!要是没有王爷给在下撑腰,在下还在乡下种地扒粪呢!”

    殷权忽然想起一事,一脸坏笑道:“程先生,那傅余妹在你那里调教的如何了?”

    程济嘉大笑道:“托王爷的福,程某现在可谓是老树发新芽了!”

    ……

    安舒郡卫王府,唐九生暴怒不已,有两名胆大的刺客,竟敢趁夜突袭常乐轩,不过这两个刺客胆子够大,武艺却没有胆子那么大,被枭卫岳振强率领几名虎士擒下。一顿毒打之后,这两个笨杀手也不隐瞒,竹筒倒豆子,全都招了。原来他们兵分三路,一路来杀唐九生,一路扑袭鹿野城去杀景亚洪、苏常栋,最后一路扑向西南道去刺杀平西王殷权。

    唐九生再问幕后主使者,这两个杀手异口同声咬定,买凶-杀人的正是潜伏在建仓郡铜角山的大寨主,牛少王爷牛志远。牛志远为了给父亲和哥哥报仇,买通杀手,刺杀唐九生和殷权。唐九生得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半信半疑,又恐是殷权之计。

    三天后,从西南道禹州城枭卫探子飞鸽传书回来的消息证实了这两个杀手的说法,果然有杀手潜入平西王府刺杀平西王殷权。不过那几个杀手被血刀郑兆宗拿下,经过严刑拷打之后,招认了买凶之人是牛志远。唐九生也就打消了疑心。可是鹿野城却没有半点儿消息传来,唐九生十分疑惑,马上命人飞鸽传书去鹿野城,询问景亚洪和苏常栋的安全情况。

第八百三十三章,难得有情郎

    卫王府的飞鸽刚刚飞出去,鹿野城便已经有飞鸽传书过来,果然有几名胆大刺客去刺杀景亚洪和苏常栋,不过这几个刺客气不好,被刚刚从西南道回来,坐镇国子监的谢无尘给宰了,这几个家伙死的悄无声息,最可悲的是,连自己是怎么死的都不知道。如果他们知道宰了他们的是天下第一谢无尘,不知该做何感想。

    前些天谢无尘从禹山之下脱困,乘鹤先回了卫王府去见唐九生,把之前的情况向唐九生说明,唐九生等人这才知道谢无尘无故失踪这么久的原因。唐九生请谢无尘到国子监暗中坐镇,保护国子监祭酒景亚洪等人,谢无尘慨然应允。谢无尘年轻时也是位儒士,后来因为同窗好友惨死在强盗刀下自己却无力救护,这才愤而改行学武,却没想到最终竟练出个天下第一来。

    卫王府里枭卫众多,还有辛治平等高手在,一般的杀手根本没机会伤害王府中人,至于几位王妃,水如月本身就是一品高手,西门玉霜也有四品境,杜若也差不多四品武境,只有侧妃许冬梅是没练过武的。几位王妃身边的侍女们也有武功高手,所以王府这边没有什么大问题,反倒是国子监和剑南书院更可能被人袭击。

    如今西国子监和剑南书院中,以不会武术的大儒居多,所以必须要派些高手保护他们,谢无尘做为王府的大供奉,便被优先派到了景亚洪身边,不过那倔犟的老头子还不知道。当然,谢无尘不会无时无刻盯着景亚洪,那是枭卫的事情,谢无尘只会在关键时刻出来一锤定音。

    再过十余天,座落于鹿野城的西国子监就要正式开业授课了,此等大事,做为剑南道最高军事和行政长官的唐九生自然要出席典礼。所以唐九生带着胖子、夏侯灵玉、铁顿和自愿要去突回国的姜文娘套上两辆马车,带着三匹马,往鹿野城方向去了。胖子和姜文娘都姓姜,算是本家,便以娘弟相称。

    这一走,下一步便要直奔突回国,所以水如月、西门玉霜、杜若、许冬梅,辛治平和小丫头祖清秋等人一直送出了安舒城南门十里,方才洒泪分别。

    尤其是刚刚和唐九生相聚几天又要分开的沈笑羽哭的最凶。还是水如月等人把她劝住,沈笑羽眼巴巴的看着唐九生带着胖子、夏侯灵玉、铁顿走远了,这才哭着随水如月等人回了王府,搞的几个王妃也心情十分沉重,小丫头祖清秋也撇着嘴,抽抽搭搭道:“我也想和师父去突回国看看!”

    最后还是水如月劝道:“姐妹们,王爷此番远行,随铁顿去了突回国,助他夺回王位,那是极其重要的大事,事关大商的国运,咱们就算不能亲自去帮忙,也要在精神上支持王爷,可不能哭哭啼啼的让王爷分心!”沈笑羽这才止住了泪水,辛治平在一旁取笑了半天。

    唐九生和胖子骑着马,铁顿和姜文娘扮作一对小夫妻坐在马车里,夏侯灵玉在另一辆马车里,沿官道一路向前,往鹿野城方向迤逦而行。几个人的兵器都藏在马车夹层中,此番去突回国,由于胖子的大锤太显眼,就没有携带,只带了一根大铁棍。

    走不上二十里路,又是天玄门贺东来、欧阳嫣然等人前来送行,少不得聊了几句,喝了杯酒才继续上路。贺东来在后面远远道:“三师弟,一路顺风,马到成功!”

    唐九生微笑,回头向二师哥大师姐等同门中人挥手靠别。剑南道和卫王府的事情自有辛治平和乔崇良、徐子楚、祁思远等人处理,王府的家事有水如月、西门玉霜等人处理,所以唐九生一点儿也不担心,身边有一群能人辅助,唐九生乐得做一个撒手大掌柜。

    几人正走着,忽然后边有人大声喊道:“王爷,王爷,等等我!”唐九生和胖子好奇,回头看时,原来却是孙德民骑马赶了上来。唐九生急忙停下马,不知道孙德民为何追赶上来。等孙德民赶到唐九生身旁时,拱手歉意的一笑,“王爷,文娘一个人去突回,在下也不放心,所以一路追了上来,德民愿意和文娘同去突回,请王爷恩准!”

    唐九生讶异道:“孙先生,这个我可不懂了!你随文娘去了突回国,家中徐氏

    嫂子怎么办?孩子又怎么办?”

    孙德民脸上一红,面带羞惭道:“王爷,实不相瞒,在下对文娘一见钟情,知道她的冤情后,我更是陪着她从江东王府逃了出来到国师府求助,一路上我们不断躲避世子殷济手下人的追杀,可谓是患难见真情!虽然我家大娘子不能容她,可在下对文娘却不能忘怀,因此只好留了百两纹银和一封信给我家大娘子,情愿随文娘到突回国去!”

    姜文娘在车里听到孙德民的声音,又惊又喜,扑下车来抱住孙德民的脖子放声痛哭。姜文娘一边哭一边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我!人家都说,易得无价宝,难道有情郎!我再也不想和你分开!”

    唐九生无奈道:“孙先生,你跟着文娘去了突回国,徐氏嫂子母子二人靠百两纹银能生活几年?银子花光之后呢?我知道你是至情至性之人,可你好歹也是为人父,为人夫者,怎么能不考虑妻儿的生活呢?”

    孙德民一脸坚定道:“王爷放心,到了突回之后,晚生一定想办法多赚银子,托人捎回来给她们母子,等过了两年,文娘有了身孕生了宝宝,到那时我家大娘子不从也是不行了,那时候我们再回来,她想不相认也难!王爷,我这也是给逼的没有办法啊!”

    唐九生和胖子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一脸的无语。算了吧,人家的家事,人家想这么处理,咱也管不着。不过这徐氏娘子确实是凶了一些,坚决不允许她丈夫再有第二个女人,不然就一哭二闹三上吊的,也是让人头疼的很。唐九生咧嘴笑了笑,不由自主想起了水如月,唐九生感慨道:“还到哪里去找这样好的媳妇去?”胖子还以为唐九生在说孙德民的老婆徐氏,在一旁偷笑。

    于是唐九生让孙德民也上了车,和姜文娘坐一辆车,这回铁顿只有和夏侯灵玉扮夫妻了。正是盛夏时分,剑南道也是分外炎热,走不上二十里,胖子已经汗如雨下。和唐九生并驾齐驱的胖子嚷道:“老唐哥,我看咱们也坐在马车里和他们俩去挤一下吧,强比在外面晒着大太阳!再晒一会儿胖爷就给烤糊了!”

    唐九生大笑道:“胖子,你可是堂堂的虎威将军,咱们大商国最年轻的将军,咱们现在出门还没有二十里,你被太阳一晒就怂了,虎威在哪?未免太给老虎丢脸了吧?要是将来有一天上了战场,你连太阳晒都忍受不住,又怎么带领手下兵将?你手下的小兵还不得嘲笑死你?”

    胖子嘿嘿笑道:“老唐哥你少来了,现在不是还没上战场吗?真上了战场打仗,那胖爷肯定不是现在这个样子!”

    唐九生摇摇头,大笑着提醒道:“胖子,你这个笨蛋,你练武白练了?气机呢?不正是当用的时候?你就不能用气机抵御炎热吗?真是的!”

    胖子恍然大悟,赶紧提起丹田一口气机,默默在身上运转,片刻过后果然舒服多了,连身后的汗水也在蒸腾而上。胖子伸出大拇指赞道:“老唐哥果然聪明,胖爷我怎么就没想到呢?”

    夏侯灵玉撩起车帘笑着打趣道:“死胖子,我看你就是猪肉吃太多了,吃的猪头猪脑,脑子里都是肥油,自然不会用脑子思考问题!这么简单的事情,还得你唐大哥告诉你你才能想起来,你的武都练到哪去了?你过来,姐姐好心,教你一套内功心法,保准你很快凉爽下来!而且这功法对人练武是大有裨益,很适合你这死胖子!”

    胖子大喜,赶忙跳下马跑到车上,听夏侯灵玉传授内功心法给他,胖子也是颇有慧根,连听边练,果然身上丝丝清凉,那种燥热的感觉再也没有了。胖子乐颠颠道:“灵玉妹妹,这功法真不错!这是你们通天观的上乘内功吧?以后胖爷出去也可以吹牛,说自己是通天观弟子了!哈哈哈哈……”

    夏侯灵玉笑道:“好啊,那你拜我为师,我便传你通天观的功法,你就是通天观下一代弟子!”

    胖子摇头,嬉皮笑脸笑道:“你这老师忒年轻美貌了些,不好!你要是长的再丑些,倒是胖爷可以考虑考虑拜你为师!不然有这样一位年轻貌美的老师在身边,胖爷还哪有心情练功夫

    ,天天只琢磨着怎么偷看师父!再说了,出去人家一看,这么漂亮的师父,这么丑的徒弟,不好不好!”

    夏侯灵玉脸上一红,心里美滋滋的,嘴上却道:“呵,瞧你说的,要是真有个像我这么丑的师父,你早给吓跑了!告诉你吧,这门功法可不止是能够祛暑避寒,还能够生津止渴,要是在既不会辟谷之法又没有食物和水的情况下,人靠着这功法能坚持一个月不死!这门心法叫做灵泉心法,是我师父他老人家所创,只传给有缘之人,厉害吧?”

    胖子赞道:“厉害,厉害!可惜胖爷已经有了师父,不然胖爷真想加入你们通天观,做个臭牛鼻子道士去!听说你那牛鼻子师父还会飞来飞去?”

    夏侯灵玉白眼一翻,佯怒道:“你这死胖子,竟然在这里说我师父他老人家的坏话,小心他听到了念个咒,你就肚子疼!说的好像我们通天观只有道士一样!难道我们通天观就没有俗家弟子么?你要知道,我们通天观可是一半以上都是俗家弟子的,就连大师兄都是俗家弟子呢!”

    胖子哈哈大笑道:“你师父乃是世外高人,岂能和胖爷这等俗人一般见识?要是取笑他两句他便生气,那也做不得世外高人了!”铁顿坐在一旁也笑。胖子和夏侯灵玉等人都没想到,就是夏侯灵玉一时玩心大起,教会了胖子灵泉心法,还意外救了胖子一命。

    三人坐在车里聊了一会儿天,唐九生自己在外面骑在马背上,默默习练天玄诀,自从他五转天玄诀之后,还真没有找个高手暴打自己一顿,不过他现在是五转四品的武境,足以和二品相敌。江湖上这些年轻人当中,十六岁便二品的武境又能有几个?能达到二品的,都可以自己开宗创立小门派了,唐九生此时的武境也足以傲视年轻的武者们。

    这九转天玄诀果然神妙,唐九生神清气爽骑在马背上,连他的坐骑大白马都跟着凉爽起来。唐九生高兴,唱起了江南道的山歌,惹得车内三人哈哈大笑。胖子撩起车帘跳下车,一时兴起,也跟着唐九生放声唱起歌来。可惜胖子五音不全,他那唱歌,直如杀猪,又如同鬼哭狼嚎一般,夏侯灵玉坐在车内用手堵着耳朵,皱眉道:“死胖子,我求求你可别唱了!人家唱歌要钱,你唱歌要命啊!”

    几人一路说说笑笑,转眼便在路上走了三天,无非是饥餐渴饮,晓行夜宿。这一天,已经出了安舒郡,来到了鹿野城的管辖范围。唐九生一路上看到百姓们安居乐业,比去年春天自己来游历时好了不知多少倍,心中得意。自从自己到了剑南道做王爷之后,果然剑南道的官风、民风比之前好了太多,不说路不拾遗夜不闭户,却也相差不离。

    向前去的官道极其平坦,路上行人也不少,有出门游历的世家子弟,也有准备到鹿野城剑南书院或国子监就读的读书人。还有经商的商队,保镖的镖队……总之官道上的人来人往,络绎不绝。

    这一天的下午,唐九生一行六人来到了鹿野城的江元县,江元县也是剑南道的大县之一,唐九生决定今天就住在江元县城,顺便瞧瞧鹿野城所属的县城比安舒郡的县城如何。此色天色尚早,几人找了一家老店名叫旺福客栈,交了押金,先住了下去。马匹车辆自然交给店小二,几人要出去游玩一番。

    江元县果然繁华,何止三街六巷,光是青楼就有六七家。几人在街上分成三队,四处乱逛,什么大小店铺都要转转。夏侯灵玉和铁顿在中间,姜文娘和孙德民在最后,唐九生和胖子在前面。胖子嘴里叼着一块米花糖,边啃边道:“老唐哥,这江元县的青楼不错,咱们晚上来玩一玩,喝点花酒?”

    胖子身后的夏侯灵玉没好气道:“你一天就知道喝花酒!小心喝的你生了花柳病!”胖子吐了吐舌头,不吭声了,唐九生大笑不止,铁顿一言不发。

    正逛着,到了城西边,忽然听到叫骂阵阵,哭声连连。几人循声望了过去,只见几个衙门的差役举着鞭子,如狼似虎一般,正在抽打几个老人。那些老人衣衫褴褛,被差役打的十分狼狈,讨饶不止。唐九生一怔,这是什么情况,赶紧走上前去,要看个究竟。

第八百三十四章,江元城审知县

    江元县城西的街道上,几个县衙门的差役正在驱赶殴打几名老人,围观者甚众,围观的百姓大多愤愤不平,指责几名差役下手太狠。那几名差役听了更怒,手中的鞭子抡的更狠了,有个麻子脸的差役气势汹汹怒视围观百姓,嚷道:“都他娘的看什么看?官府指定的徭役必须要服!这就是既不服徭役又不肯出钱的下场!”

    围观百姓都向后退,一个卖菜的老妇叹气道:“这年月啊,官匪一家,谁都欺负咱们,就是咱们穷人的日子难过呀!原以为走了牛王,来了卫王日子就能好过一些,可是卫王坐在王宫里,哪知道咱们穷人的苦啊!”

    麻子脸差役大怒,抡起鞭子就向老妇抽去,大骂道:“老乞婆,就你的话多!”

    唐九生分开人群上前,一把抓住麻子脸差役的皮鞭,向那麻子脸差役问道:“差大哥,这几位老人家为什么会当街挨打啊?他们犯了什么王法么?”麻子脸差役狠命的往回拽了一下鞭子,竟然没拽动,就知道这个俊哥会武,而且还不低。麻子脸差役上下打量打量唐九生,见唐九生衣服华美,显然是富家子弟,瞧这架势应该是别郡过来游历的。

    麻子脸差役在心里盘算了一下,还是尽量不得罪这些二世子的好,没准什么郡守、知县的七大姑八大姨和他有什么拐弯的亲戚呢。麻子脸差役故意咳了几声,装模作样道:“这位公子一看就是外地人吧?这几个老杂毛不服徭役,不肯去修路造桥,还不肯出钱代役!所以我才要教训他们一下!”

    唐九生松开差役的鞭子,好奇的问道:“卫王府和经略使衙门不是年初就已经有过告示,说是免除今年的徭役吗?”

    麻子脸差役一撇嘴道:“他娘的,还不是因为唐九生那个小子!他在王府里一坐,想当然的大笔一挥,免除了这些刁民的徭役,可是修桥补路不需要人手吗?路坏了难道就不走人了吗?牛王爷牛大人在的时候,衙门里真是有钱,可如今唐九生这个王八蛋一上台,大家都穷的淌屎!知县大人见银库里的银子也不多,就吩咐我们找些乡村的刁民来服徭役,结果这几个老家伙竟敢公然抗拒!”

    胖子在一旁听到那差役公然辱骂唐九生,又见唐九生脸上变色,肚子里也有气,分开人群凑上前,一脚把那麻子脸差役踢飞了出去,栽倒在街边。麻子脸差役猝不及防,摔了个狗啃泥,把门牙摔掉了两颗。另外几个差役见麻子脸被胖子踢飞了,顿时大怒,一拥而上,骂道:“好小子,竟敢殴打官差,你是活腻了吧?”

    那几个差役武功平平,欺负平常的乡民或许还行,偏偏今天倒霉遇到了胖子。胖子抖擞精神,指东打西,转眼就把这几个差役都给打翻在地,胖子上前,一脸狞笑踩住麻子脸差役的胸口,“你们几个兔崽子,违反卫王府的命令,还敢当众辱骂卫王,按照大商的王法,应该割了舌头!”

    围观百姓见胖子打倒了

    几名差役,轰然叫好,胖子做了他们想做而不敢做的事,

    麻子脸差役见这个胖子如此凶神恶煞,只好讨饶道:“爷爷饶命!小的也是一时气愤,随口胡说八道,您可千万别割了小的舌头,小的还靠着它说话吃饭呢!”

    胖子把麻子脸差役从地上拎了起来,狞笑道:“你他娘的不说人话,还敢辱骂卫王!卫王也是你这种人能骂的吗?你们知县好大的胆子,敢纵容你们当街行凶,殴打百姓,目无王法,公然违抗卫王府和经略使衙门的命令!你们是官差还是强盗?啊?牛满地在的时候,你们跟着牛满地欺压百姓,那是上梁不正下梁歪,也没办法。可如今卫王是何等的爱民,你还敢这样做,你把卫王放在眼里了吗?”

    麻子脸差役高举双手,大声讨饶道:“好汉饶命,好汉饶命!这是知县大人的命令,谁敢违抗?小的也是不得已,毕竟小的端着官府的饭碗,要听知县大人的话啊!不然被打板子挨鞭子的一定就是小人啊!”

    唐九生脸色难看道:“胖子,放他起来,咱们随他到县衙门去瞧瞧!”胖子这才松了手,麻子脸差役吓的面如土色,这个胖子下手太重,真心不好惹!唐九生问麻子脸差役道:“你叫什么名字?在衙门里做什么差使?”

    麻子脸差役哭丧着脸,点头哈腰道:“回公子的话,小的姓孔,名叫孔大洪,在县衙门里是民壮的班头,今天是奉知县大人的命令,出来抓徭役的!”

    唐九生点头道:“你在前边带路,本王要去见一见你们的知县大人!”麻子脸差役孔大洪听到本王两个字,如同五雷轰顶,啥?本王?麻子脸差役望着唐九生,呆若木鸡,一脸的难以置信。唐九生微笑道:“本王就是你口中的那个坐在卫王府里大笔一挥的王八蛋,那个免除了乡亲们徭役的王八蛋!”

    孔大洪吓的噗通一声跪倒在唐九生面前,不停磕头,磕的头破血流,哆哆嗦嗦道:“王爷饶命啊!小的有罪!小的不该胡说八道!小的该掌嘴!”孔大洪拼了命的抽自己的耳光,心中愧恨无比,骂什么不好,非要骂这王爷,这下可好,青天白日的撞在这王爷身上了!

    围观百姓听说这个年轻小伙就是卫王,一起轰然跪倒,不停叩头道:“参见王爷!”

    唐九生抬起头,环视众百姓,大声道:“乡亲们,大家都起来吧!本王很对不住你们!要是本王今天不下来看看,还一直蒙在鼓里,不知道下面的官吏如此为非作歹呢!放心,本王既然来了,就一定会给你们做主!”

    刚才挨打的几位老者哆哆嗦嗦上前,给唐九生鞠躬,一个个老泪纵横道:“王爷,我们盼星星盼月亮,可算把您给盼来啦!我们之前想过到卫王府去上告,结果被官差给抓回来了,还挨了一顿打,我们出不去县城,实在是告诉无门!今天这几个官差就是故意的刁难我们,王爷要是不来,我们今天就惨

    啦!”

    唐九生强压胸中的怒火,勉强笑道:“老人家,你们都随我到县衙去,我去见见你们这位县太爷,看他有什么话讲!走!”前边麻子脸孔大洪愁眉苦脸的带路,唐九生随后跟随,众百姓也都欢欢喜喜随着唐九生等人往县衙方向去了。一路上人们纷纷疯传,卫王到了江元县,结果越聚人越多,到了县衙门外而时,何止聚集了一两千人!

    早有衙役见势不妙,跑回去报告知县涂天印,偏偏知县不在县衙门,衙门里听说外面来了卫王,急的乱作一团。县丞顾云飞无奈,率众小吏迎出县衙,给卫王磕头,唐九生沉着脸,指名叫涂知县出来。顾云飞向唐九生叩头,一脸为难道:“王爷,知县大人此刻不在县衙!”

    唐九生颇为意外道:“哦?这位知县大人现在何处?”

    县丞顾云飞吞吞吐吐道:“回王爷的话,知县大人现在正在望月楼里喝酒……”唐九生心中愤恨,不由哈哈大笑,原来这知县竟然跑到青楼喝花酒去了!

    唐九生回头望向胖子,微笑道:“胖子!嗯?”

    胖子答应一声,狞笑道:“王爷放心,胖爷我马上就把这位县太爷擒回来见你!”胖子叫来了一名衙役,让他在前面带路,那衙役不敢不从,战战兢兢带胖子去望月楼捉拿那县太爷去了。围观百姓情绪高涨,这下子有热闹了,谁也没想到卫王会突然杀到江元县来,还正好遇到衙役殴打百姓。

    唐九生也不让那些大小官吏起身,站在那里负着手一言不发望着他们,顾云飞以头顿地,吓的大气都不敢出,生怕这位卫王突然发飙,那样可就要了老命。时间不大,胖子趾高气昂押着那知县涂天印回到县衙门,可奇怪的是,那知县涂天印虽然衣冠不整,却没有半点儿惊慌之色,反而很从容淡定。

    胖子在后边推推搡搡,那涂知县却边走边道:“上差何必如此?都是吃公门这碗饭的,还望上差手下留情!下官有脚,可以自己走!”胖子怒了,在后边骂骂咧咧,涂知县摇头道:“实在是有辱斯文!”

    到了县衙门口,人群自动分开一条路,那知县涂天印向唐九生磕头,口中不慌不忙道:“下官江元知县涂天印,参见王爷!”

    唐九生低下头瞧了瞧跪在面前的涂天印,冷笑着问道:“涂知县,你知罪吗?”

    涂天印抬起头,脸上并无慌乱的表情,“王爷并没有鸣锣开道,全副仪仗而来,故此下官不知王爷到了江元城,才没能前来拜见王爷。罪?下官不知王爷所指,请王爷指教!”

    唐九生拍手道:“表演的不错!待会上了大堂,本王会亲自审问你,你再有这样的风骨,本王倒是佩服你了!胖子,押他上大堂!”胖子应了一声,把涂天印从地的拎起来,往大堂上去了。围观百姓议论纷纷,终于有好戏看了!

第八百三十五章,新官上任

    唐九生坐在江元城二堂,审问知县涂天印,胖子和铁顿一左一右站在唐九生身后,夏侯灵玉和姜文娘站在公案两旁,孙德民坐在唐九生左侧的椅子上,有些局促不安。江元城的衙役分列两厢,都拄着水火棍,一脸的尴尬。唐九生望着直挺挺跪在堂上的涂天印,冷笑道:“涂天印,你知罪吗?”

    涂天印朗声道:“下官不知!就算下官白天在青楼喝喝花酒,只要不耽误政事,也算不得什么!不知王爷为何非要下官认罪呢?下官何罪之有?”

    唐九生一拍惊堂木,怒道:“今年年初的时候,卫王府和经略使衙门联合下了公告,今年百姓免服徭役,可你为何纵容手下衙役,强令百姓服徭役?不服徭役者,还要当街殴打?你把本王的命令置于何地?”

    涂天印抬起头,抗声道:“请问王爷,王爷难道不知剑南屡遭兵荒,尤其是江元城,也遭过几次匪劫!如今县里银库空虚,没有银两,用什么修桥补路?就算有银两,没有壮丁,那些事情又要由谁来做?难道百姓们不走路了么?下官也是无奈啊!再说服徭役是大商的律法所定,王爷的命令还能大过大商的王法吗?”

    唐九生大怒,重重拍下惊堂木,“放肆!皇上命本王总督剑南道军政事务,自然有权根据剑南道情况制定相应的律法,你如何敢违抗王命?你身为地方父母官,非但不知体恤百姓,反而残民以逞,本王如何能饶了你?既然银库空虚无钱,你如何又去青楼喝花酒?分明是狡辩!左右,把涂天印拖下去,打二十大板!胖子,你去监督!”

    有几名衙役答应一声,就往外拖涂天印,涂天印大声道:“王爷,下官知罪了!请看在下官干爷爷的面子上,饶了下官吧!下官再也不敢了!”、

    唐九生瞧了瞧涂天印,一脸疑惑,冷冷问道:“你干爷爷是谁?”

    涂天印重重叩头道:“王爷,下官的干爷爷就是中书令杨靖忠杨大人!”

    唐九生点头道:“哦,原来杨大总管是你的干爷爷!好,那就打四十大板吧!你既然是杨大总管的干孙子,怎么能干出这种有辱大总管身份的事情来?你使忠君为民的杨大总管蒙羞,你让剑南道的官员蒙羞!你让全县百姓失望,不打你打谁?胖子,一定要给本王重重的打,告诉众衙役,打好了有赏!”

    胖子拱手,狞

    笑着带领衙役把涂天印拖了下去打板子了。唐九生望着坐在左侧的孙德民,笑道:“孙先生,我看你也不必去突回了,你不如就留在江元县做个知县如何?本王就任命你为江元知县,你在这里替本王守好这一县之地,不使百姓受苦,如果有什么事,你也可以直接报到王府去,如何?”

    孙德民犹豫了一下,望向姜文娘。姜文娘会意,点头道:“既然王爷信任你,你就不妨一试身手,万一能做好这知县,不比到异国他乡去好吗?徐姐姐虽然对你有气,可是对你也有情,只恨你不能做了官,如今你若做了知县,她面上有光,自然不会再找你的麻烦了!”

    孙德民这才道:“王爷,在下只是个秀才,尚未中举,你让在下接任这知县之位,似乎不太妥吧?”

    唐九生呵呵笑问道:“有何不妥之处?你若能管理好这一县,本王向皇上给你讨一个同进士出身,如何?”

    孙德民大喜过望,来到公案前,躬身施礼道:“在下谢王爷恩典!”

    胖子已经让人把涂天印拖了回来,涂天印哪挨过这种打,四十大板下去,已经被打的奄奄一息了,唐九生冷笑道:“涂天印,从今天起,你就不再是江元知县了!本王革了你的知县,你回去好好反省!”

    涂天印半死不活的趴在地上,哼唧道:“下官谢王爷的隆恩,王,王爷,王爷,千,千,千岁,千千岁!”涂天印脖子一歪,晕了过去。

    胖子吸了吸鼻子,嬉皮笑脸道:“王爷,这小子实在太不禁揍了,尿都打出来了!”

    唐九生皱眉道:“给他拖下去,好生给他处理屁股上的伤势,虽然知县不让他做了,可是毕竟他是杨大总管的干孙子,也不能把他打死!不然杨大总管那里说不过去,大家面子上都不好看!对了,你们去叫几个土郎中过来,先帮他医好了伤势再说吧!打他一顿是想让他长长记性,不是想把他打死!”有衙役立刻答应,跑下去请郎中了。

    唐九生提起桌上的毛笔,研好了香墨,写了一封信给永安的杨靖忠,把涂天印的情况向杨靖忠说,特意声明,不是为了打涂天印而打涂天印,是因为他犯了错误,绝不是针对杨大总管。当然,唐九生清楚杨靖忠的为人,杨靖忠极其护犊子,所以他极为可能因为涂天印的原因记恨自己。

    不过为了剑南道百姓生活能够安定下来,说不得就要得罪杨靖忠了,大总管一人不高兴,强如一路百姓不高兴。唐九生吩咐胖子,出去联络枭卫的人,把涂天印控制在县衙里,等他伤势好转了,再让他回老家。唐九生苦笑了一下,喃喃自语道:“为了剑南的百姓,本王连杨大总管也要开始得罪了!”

    夏侯灵玉在一旁听到唐九生的话,笑个不停。唐九生回过头看了一眼夏侯灵玉,没好气道:“你这傻丫头笑什么?”

    夏侯灵玉笑的越发厉害了,半晌后才说道:“唐大哥,你这人认真起来的样子真可爱!放心吧,那杨大总管干儿子干孙子何止成百,怕是要上千了!他要是一个一个心疼,疼得过来吗?这小子若真是在杨靖忠那里有些门路,怎么可能只做到一个小小知县?”

    唐九生起身道:“好,那就借你吉言,希望我和杨大总管别因为这件事闹起矛盾来!毕竟这是不值得的事情,希望大总管能理解我。”

    孙德民骤然从一个秀才摇身一变,成了江元县的知县,这一乐可非同小可,看着本就如花似玉的姜文娘,就更觉得好看了。唐九生负着手,带着胖子和夏侯灵玉铁顿回了客栈,把孙德民和姜文娘留在了县衙。

    孙德民新官上任,兴奋已极,立刻把什么县丞,主簿,书吏衙役等等全都召集了来,开了个见面会,问了问本县的钱粮情况,以便做到心中有数。这些大小官吏知道孙德民是卫王府来的人,不敢欺负他只是个秀才出身,一个个对他毕恭毕敬,孙德民极满意,让人把后宅拾掇了出来,他带着姜文娘住了进去。

    涂天印的家人就给赶出了县衙,在附近租起了房子住。涂家人一个个唉声叹气,好不容易从牛满地手里买的官,没做上三年,就给唐九生罢了职,到哪里说理去?好在前两年涂天印十分心狠手辣,早已经收回了买-官的成本。

    那些小官小吏在心里都同情涂天印,觉得他既可悲又可怜,就这么撞在了卫王的手里,丢了官,这不是倒霉催的吗?只要唐九生没撞见那些衙役殴打百姓,也万万不会追究起来。

    很快,卫王罢了江元知县的消息就传了出去,整座剑南道的官场都为之颤栗,谁都怕卫王微服私访来到自己的地盘,万一给捉个现形,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一时间,大小官员们都收敛了许多,夹着尾巴做人。

第八百三十六章,恭送王爷

    第三天上午,一辆马车和几匹马驶出了江元县城,正是唐九生和胖子、铁顿、夏侯灵玉要往鹿野城方向去。孙德民带着姜文娘送出了江元县南门,唐九生心中仍然不太放心,又叮嘱了孙德民几句,孙德民含笑点头称是,又说句恭送王爷,唐九生这才催马前行。孙德民夫妻二人直到望不见唐九生一行的背影,方才回去。

    孙德民和姜文娘不再随行,唐九生松了口气。这两个人武功不高,唐九生唯恐路上遇到什么麻烦不好办,身边已经有个铁顿需要保护了,如果再保护他们两口子,实在有些分身乏术。胖子和夏侯灵玉武功都不错,就算遇到高手,打不过也可以逃,自己不至于为此分心。

    由于孙德民和姜文娘留在了江元,唐九生只带了一辆马车就上路了,依旧是铁顿赶车,夏侯灵玉坐车,唐九生和胖子骑着马在前边开路。夏侯灵玉忽然想起了什么,撩起马车车帘,大声问唐九生:“唐大哥,孙先生又没有做县官的经验,你怎么就敢把他放在江元知县的位置上?”

    唐九生放慢了马速,和马车并驾齐驱时,看了一眼对此事很是好奇的夏侯灵玉,唐九生摸着刚刚冒出胡茬的下巴,笑着回答道:“他是秀才,又在江东王府做过幕僚,因为姜文娘的事情,现在算是和国师府、卫王府有了一些香火情,勉强能算是我的人马,所以我把他留在这里做知县。有了卫王府这个靠山,他在这里的知县不会难做,哪个敢公然刁难他,都要摸摸自己的脖子!”

    唐九生摇了摇头,轻叹道:“剑南刚从匪患中恢复过来,百废待兴,经不起折腾了!这些官员若是全都换一遍,一切又要从头开始,太难了。我若是大肆出手,借机砍下一些地方官员的人头,倒也能威吓住他们一时,但是治标不治本。他们若是给我来个阳奉阴违,我也不可能天天下来看着他们干活,反倒不好办!”

    胖子晃着大脑袋,一脸不解的问道:“老唐哥,你既然能砍了一批人,大不了再起用一批自己人,手下的官员都是自己人,不就好办了吗?现在国子监也开始招收各地到来的人才了,一旦有了人才你还怕什么?不行的赃官,全都推出去砍他娘的就是了,有什么可惜的?”

    唐九生笑骂道:“你这个家伙四肢发达头脑简单,就知道砍砍砍!你当人头是大白菜大萝卜吗?随便砍?看问题不要那么简单好不好?牛满地在的时候,这些人都已经吃惯了嘴,那是因为上梁不正下梁才歪的,牛满地比他们还贪,他们只不过是有样学样。三百年前,咱们大商刚立国的时候,官场比现在好太多,那是环境问题,不是官员本身的问题!”

    胖子抽了抽鼻子,一脸不解道:“抱歉,没听懂!”

    唐九生在胖子的头上弹了个暴栗子,笑道:“我的意思是说,你就算能把大商立国时那些官员找几个出来,放在现在的官场上,我看用不了多久,他们多半都会变成现在这些官员的样子!就算有什么包青天海青天,没有皇帝撑腰也很快就被人给

    弄死了!官场太复杂,有时候就算有皇帝给撑腰都不一定能成功,毕竟各方派系都需要用利益来平衡。”

    夏侯灵玉想了一下,呵呵笑道:“我明白了,唐大哥的意思是说他们人多势众,已经能左右官场的风气了!就算一两个人有正气也改变不了局势!”

    唐九生笑道:“孺子可教也!你把他们都砍了,那得罪的人可就多了去了!谁都有几个好朋友,七大姑八大姨的,这个官场也不例外,假如朝廷里有什么有实权的官员出现,他想随意动一动你姜胖子的虎威将军,你爹姜永春能愿意吗?还是我唐九生能愿意?可若他执意动了,那就结了仇,我们肯定想办法报复他。如果我砍了一堆官员,就没人恨我了?”

    唐九生目视前方的官道,又缓缓道:“十年寒窗苦,熬出了秀才,考中了举人,甚至成为进士,自然就是精英,这些人都是我们要用的。如果像你想的那么简单,皇帝的权力不是更大,随便砍砍就行了?如果随便砍砍就有用,炎汉和后隋又何必灭亡!”

    胖子挠了挠脑袋,嘿嘿笑道:“官场的水比江湖还深哪!”

    唐九生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这世间就是这样,哪怕是这座江湖也一样,各个门派之间都有各自的利益,某个门派和某个门派结盟,说到底都是为了自己的利益,一旦利益受损,再好的盟友也可能翻脸。当然这个利益可能是银子,也可能是面子,也可能是别的东西。江湖上已经近三十年没有武林盟主了,武林中缺乏一位德高望重,能让大家都服气的人物!皇上好像也类似于这种情况。”

    夏侯灵玉撩着车帘,眯起眼睛笑道:“唐大哥,你的意思是说永安城的那位皇帝还缺乏威望?”

    唐九生哈哈笑道:“那是你猜的,我可什么也没说!”唐九生抱起双臂冷笑道:“就像这涂天印,我免了他的县官,就伤了杨靖忠的面子,杨靖忠肯定不高兴,所以我才会给杨靖忠写一封信,向他解释原因。但是杨靖忠愿意不愿意相信我的话,我不知道。我只是借着打压涂天印,向剑南官场释放一个信号,就算是杨靖忠的人,只要他不好好做事,我也要动一动!”

    胖子笑道:“老唐哥,胖爷明白你的意思,你是说这涂天印只是个倒霉蛋而已,你只是杀鸡给猴看!哎呀,不过涂天印他也还算幸运,只被贬官,没被有砍头!”

    唐九生大笑起来,“他只不过想向百姓搜刮些钱财,又没杀人放火,也不是什么死罪,我砍他的头也于理不合嘛!所以我才仅仅让他丢了知县的官帽子,换上了我的人。当然,将来孙德民会把江元县治理成什么样子,我也不知道,这要看他的本事!他做得好,我就升他的官,做不好,我再免他的职。”

    唐九生四下环视周围的环境,叹息道:“我只能顺势而为,这些人在剑南道盘踞的久了,根深蒂固,各自都有自己的势力范围,差不多是牵一发而动全身,我现在是只求他们能让老百姓过上好

    日子,别再胡来,就已经是不错了,不然我也坐不稳这个王位!我宰了牛满地,给他们树了个榜样,他们再想做什么,也得考虑前车之鉴。刀架在一个人的脖子上,有时比砍下去更可怕!”

    夏侯灵玉莞尔一笑,“做官可真麻烦,互相之间还要勾心斗角!”

    唐九生脸色阴晴不定道:“我如果抡起刀猛杀一气,倒也能杀的这些人一个个都口服心不服,那有什么用?把他们推到殷权那边去更不好!我要用慢火炖,一点点儿扭转剑南道的风气。就像涂天印一样,我拿他开刀,其他人也都看着呢,他们的屁股底下也未必就干净,那他们看到这一幕,必然要收敛些,那就是我要的效果了。以后能怎么样,以后再说,但现在必须都听我的王命!”

    铁顿忽然回头问道:“老大,我突然有些担心,这次我回了突回,还有多少人愿意跟我复国!”

    唐九生微笑道:“我已经得了飞鸽传书,你那堂兄铁布倒行逆施,在突回国内大肆杀人圈地,很多人都恨他入骨,你还是很有机会的!就像这剑南道一样,你得让人有利益啊,百姓有了地种,有了工可作,能够做些小生意,生活安定,那就是他们的向往,官员呢,都希望能有更好的前程,你只要能满足这些基本的条件,就不愁江山不稳!”

    夏侯灵玉把头缩回了车内,嘟囔道:“我懂了!唐大哥你把孙德民放在知县的位置上,其实是想让那些人看他这个榜样,哪怕只是个秀才,只要是跟着卫王的,都可能混个县官做!哎呀,看来我们还是年轻呀,想的太简单了,我原也以为一通乱杀,就能杀出个太平世界!”

    唐九生笑道:“世道还没乱到那个不可收拾的地步,要闹的也只是藩王们,如果百姓都心思不向着朝廷,那真的就是谁也没办法了!咱们的皇上人还不错,不是那种亡国之(君),我能看到些希望,不然我也不跟着他折腾啊!”

    胖子点头道:“嗯,说得对!胖爷我要是在你老唐哥身上看不到希望,我也肯定不会跟着你混的!谁看到是死路一条还往前冲,那不是疯了吗?老唐哥,我可是押宝在你身上了,将来兄弟还想混个封疆大吏来做一做呢!”

    唐九生拍着胖子的肩膀,一脸坦诚的答道:“我也同样需要你们这些左右手啊,我一个人可单挑不了整座剑南!我上任之初一直到现实,实际并没有撤换几个官员,但是剑南的风气却比以前好了很多,我这上梁比牛满地的上梁正多了,所以下梁也不太敢歪!”

    铁顿听说铁布在突回国倒行逆施不得人心,心中有些激动,扬起马鞭,狠狠的抽打着两匹黑马的屁股,大喝一声:“驾!”拉车的两匹黑马负痛,放蹄狂奔起来,把唐九生和胖子远远的甩在后面,胖子怪叫一声,“哎呀,铁蛋这小子胆肥了,竟敢超胖爷!”胖子拍马直追而去,唐九生放声大笑,催大白马随后赶来。

    官道上烟尘滚滚,两马一车直奔鹿野城而去。

第八百三十七章,坐而论道

    鹿野城,新成立的西国子监门外人头攒动,围观的不止众多平民百姓,更有许多书生士子,鹿野地方官员加上土豪乡绅,整座剑南道的士大夫阶层半数以上都云集于此。当然,能进入国子监的,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平民百姓也就只有大门外面瞧瞧热闹的份了。

    西国子监,是由原来的伪剑南王府改造而成,鹿野郡守程仪的郡守衙门离这里不过四条街的距离,也不算远。此时,剑南道经略副使祁思远已经陪着国子监祭酒景亚洪,司业杜仲南,以及监丞、博士、助教、学正、学录、典簿等大小官员,还有鹿野郡的文武官员,分列两行,在国子监门口恭候卫王的大驾了。国子监如今的数百名学生,更是远远的排在后面。

    祁思远早几天就已经到了鹿野城,陪着祭酒景亚洪和司业杜仲南,鹿野郡守程仪等人,张罗着国子监的开学事宜,忙的不可开交。由于之前的宣传已经到位,各地士子纷纷涌来,不能入国子监的,也想办法要进入剑南书院,连带着鹿野城内买房租房的价格都高了起来。

    唐九生入鹿野城时,就安排夏侯灵玉保护铁顿先找了地方安顿下来,随后唐九生换上九缝朝冠,绛纱袍,玉圭,犀带,皮靴,一身盛装,坐上马车,同样穿朝服的胖子驾车,两人直奔西国子监。

    就在唐九生进城的时候,城门口有郡守程仪派到城门口等候迎接王爷的吏员正在翘首以盼,可惜那官员眼拙,万万没想到,那轻车简从进城的就是卫王,还以为这几个人只是普通游历的士子,那小官带着几个人在那里苦苦等待,却没看到卫王的王旗和车队,心中还在犯疑惑。

    离国子监还有一段距离,远远的唐九生就见到国子监外人头攒动的盛况,果然是万人空巷。唐九生欣喜不已,这就是他想看到的。马车近了围观的人群,胖子攒足了力气,大吼道:“都闪开,闪开,卫王驾到!都闪开,闪开,卫王驾到了!”

    围观人群听到胖子这一声中气十足的大喊,都吃了一惊,回过头看时,只见一个穿朝服的小胖子,驾着一辆两匹黑马所拉的马车,在街上缓缓行来。众人听到胖子的大喊,都自发让出路来,胖子赶着马车,缓缓来到国子监大门口,胖子高呼一声道:“卫王驾到!”便跳下马车,撩起帘子来。

    唐九生不慌不忙下了车,大小官员士子和围观百姓都觉得稀奇,这位卫王竟然连一点儿排场也不讲吗?堂堂王爷出门,只带了一个随从前来,还真是世上少见!

    祁思远见到唐九生,立刻率领大小官员和士子跪了下去,高声道:“卫王千岁,千岁,千千岁!”千岁的声音此起彼伏。

    唐九生微笑道:“诸位都平身吧!”祁思远和景亚洪等人都纷纷站起来,众星捧月一般,把唐九生迎进了国子监。众人进了西国子监的朱红大门,大门名为集英门。唐九生进了国子监大门,放眼观瞧,只见大门内左右各有一座井亭,左为钟亭,右为鼓亭,十分气派。再往前就是国子门,穿过国子门再往前,左侧是琉璃牌坊,右侧是重檐碑亭,都和永安的国子监构造相仿。

    众人把唐九生一路

    迎到了辟雍殿,唐九生抬头看时,那辟雍大殿两重屋檐,飞檐翘角,上面是青色的琉璃瓦,显然是比永安城的国子监低了半格。四条屋脊直达殿顶,顶端铜包鎏金,四角攒尖的宝顶。大殿的屋檐下,高高挂着皇帝殷广御笔所题的“辟雍”金字匾额。

    大殿是砖木结构,四周都建有围廊,数十根红色的木制檐柱、廊柱,十分醒目。大殿四外皆有门,门窗上是三交六碗的菱花图案。石基高大,下面有水池环绕,水池四周有汉白玉的栏杆,名曰“辟雍环水”,池上建有石桥,唐九生看罢多时,心中十分快意。

    国子监祭酒景亚洪,一脸庄严,请唐九生入了辟雍殿,给官员士子讲话。唐九生也不推辞,昂然而入。大殿正中有王座,有屏风,王座上方悬着一块巨大的牌匾,牌匾是知行合一四个大字。唐九生坐于王座之上,环视下面众人,只见众官员和国子监数百名学生都各自依品级坐下。近千人,把辟雍大殿坐了个爆满。

    唐九生清了清嗓子,微笑道:“诸位,今天是咱们西国子监开学的第一天,本王有幸来到这里和诸位坐而论道,心中十分欣喜,更是感觉无限荣光!西国子监是咱们大商的第三所国子监,深受皇上的重视,更是请来了景老先生做祭酒,杜老先生做司业,还有隔壁的苏老先生做邻居!”

    人群爆发出欢快的笑声,祭酒景亚洪抚着胡须,点头微笑,心中畅快不已。唐九生又道:“本来应该先请景老先生讲话,毕竟景老先生是祭酒,又是当世大儒,还是同耀三年的榜眼。可是没有办法的是,本王的爵位虚高些,也就只好让本王这个江南道的小小举人先说几句了!”

    众人哄堂大笑,景亚洪也笑。唐九生自黑完了,这才又道:“本王从识字开始,我的老师秋山泽先生就教我做人之道,秋先生说,四书不过就是教你一些做人的道理,最终能够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这就是书中的道理,无论你读了多少书,首先要做个人,然后是做一个优秀的人,最后是做人中的君子!”

    众学生都窃窃私语起来,唐九生又笑道:“当然,有些话说出来容易,做起来很难,咱们就聊一聊做人,修身齐家治国之道。咱们当中的大多数人,将来不是做朝廷的官员,可能就是要做国子监或是书院的老师,咱们是读书人,是大商国的精英,就应该负起对这个国家和百姓的责任来!”

    唐九生环视众官员学子,又道:“书中能够读出修身之道,可道德到底是用来约束自己的。书中也能够读出齐家,治国之道,群策群力之下,就能够改变这个世道!大家都知道,之前剑南道在经略合牛满地的治理下,贪腐横行,民不聊生!这个牛满地,就是没有把书读好,没学好圣人教给的做人道理,他只存了一己的私欲,最终导致身败名裂,害人害己!”

    “本王初来剑南时,百姓困苦,流民遍地,匪患横行,官场也是积弊从生,朝廷的政令根本无法在剑南通行!可是,朝廷能容忍这样的情况持续下去吗?所以本王才奉旨来了剑南,本王在众多仁人志士的帮助下,历经多场大战,最终才平定了牛满地的叛乱!牛满地他也读书,也是进士出身,只可惜,他读的

    书只是为了名利二字,最后落了个万劫不复!”

    “像牛满地那样读书,只求私利的话,那书不是白读了吗?害人害己,祸国殃民,最终才身败名裂。古往今来,人们都敬重忠臣,孝子,英雄,如果 是读过书,读好了书的忠臣,孝子,英雄,就更加让人感觉可亲可敬了!读书而明事理,不愚忠,不愚孝,那才算是真正把书给读好了!”

    “不同的人读书,能在书中读出不同的道理。古人有句话,说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本王不说这话是对是错,但是朝堂之上,衮衮诸公大都是读书人。大商开国之初,有人不读书也能做将军,做大臣,但是今天的大商,不读书就很难有官做,就算你有一腔热血,有雄心壮志,可是你不读书,就连出仕的机会都没有!”

    “本王知道,你们当中有些人,可能私下会说有些大儒不也没有参加科举,没有考取功名吗?可是你们在嘲笑有些的人时候,却忘了一件事,那些大儒虽然没有去用科考谋取功名,可他们却也是真正的读书人!他们没有浪费光阴,真真正正做到把书读好,读精,能够出世,也能够治世。如果你们也能做到那样,那书才不算白读!”

    “读书能改变一个人的名运,也能改变一个国家的命运,所以读书人是这个国家的希望,本王希望你们能读好书,你们不是不能为了名利而读书,你可以为名利而读书,但是求名求利的同时,也要有为百姓谋福利的心,读书人应该做到穷则独善其身,达则兼善天下!名利可求,但也要惠及天下苍生,那样的名利才能够长远!”

    “你们读书,但不要只局限在书中那一方天地,读书也要开阔的视野,能够立足于国子监,放眼大商!咱们大商,北有强敌大夏国屡屡前来侵扰,西有西域诸国蠢蠢欲动,国内也不平静,个别乱臣贼子,比如牛满地之流让百姓生灵涂炭。咱们是读书人,如何能够把书读好,将来无论你们做教书先生也好,从政做官也罢,能够把你的那份事业做好,才是你读书的目的!”

    “如今,强敌环伺,大商衰微,百姓生活困苦,本王希望诸位学子能够用心把书读好,能够发愤读书,自立图强,以百姓安居乐业,以国家强盛为己任!诸位学子当中,不乏忠烈子弟,父母为大商殉国者。本王真心希望你们能够继承父母的遗志,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这才是读书人的道!”

    祭酒景亚洪鼓掌大笑道:“卫王说的好啊!”众人一起喝彩,鼓掌。

    唐九生从王座上站起身,笑着走到景亚洪身边,“祭酒大人,本王只是随口说说心中感想罢了,下面还是有请祭酒大人给大家讲学吧!”

    景亚洪低声道:“王爷,我看晚上你也别走了,咱们约上祁大人,杜司业,程郡守,苏先生,好好的喝一顿酒?”

    唐九生笑道:“好,恭敬不如从命!能和祭酒大人喝酒,那可是莫大的荣幸!”

    景亚洪哈哈笑道:“好,那就这么说定了,王爷先坐吧,我这老头子先上去说几句话,这些年轻人都想听我这老头子絮叨几句呢!”

第八百三十八章,三分镖局

    国子监开学的当晚,唐九生,祁思远,景亚洪,杜仲南,程仪,苏常栋几个人,在国子监隔壁的剑南书院开怀畅饮。剑南书院是国子监之辅,为国子监培养第二梯队的人才,景亚洪和剑南书院的院长苏常栋是多年的好友,自然关系非同一般,两人在席上向唐九生敬酒,唐九生也是兴高采烈,杯到即干,当夜,几人都喝的酩酊大醉。

    唐九生喝完酒之后,谢绝众人的挽留,坚持要回客栈去找铁顿等人,胖子扶着唐九生坐上马车,向众人告辞,回了客栈。第二天中午唐九生才睡醒,等他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铁顿和夏侯灵玉、胖子都已经在屋中等候多时了。见唐九生醒来,三人才放下心,铁顿问道:“老大,咱们什么时候出发去突回?”

    唐九生揉了揉因为喝酒而发胀的头,又轻轻揉揉太阳穴,站起身道:“去突回,也快的,就这三两天吧,今天休息一天,下午咱们出去逛一逛,再采买些东西,明天去剑南书院看一看,然后后天咱们戴上面皮,改换身份,悄悄出发,如何?”

    铁顿笑道:“好,一切都听老大的安排!”

    次日,唐九生带着胖子又去了剑南书院,受到了苏常栋和剑南书院的先生和学子们的热烈欢迎,唐九生在剑南书院盘桓了半天,吃了个午饭,就回到了客栈。下午的时候,众人把行装收拾好,又悄悄向经略副使祁思远和郡守程仪打了招呼,留下大白马,换了一辆马车和两匹中等的马,就准备悄悄启程往突回去了。

    第三天一大早,四个人戴上面皮,带上真的假照身帖,把兵器在车厢里藏好,骑马的骑马,坐车的坐车,离了鹿野城,往湖州方向去了。城中除了祁思远和程仪之外,无人知晓。祁思远又故布疑阵,派人驾着唐九生带来的车马,往安舒方向去了,就算有别处的探子,也只以为唐九生回卫王府去了。

    唐九生一行人,饥餐渴饮晓行夜宿,这一天来到了湖州郡的九原县城。上次唐九生带着水如月、西门玉霜帮着福顺镖局保镖时,住在九原县城的登峰客栈,当时唐九生受了伤,客栈老板张仲康又是给熬了鸡汤,又是送了静远禅师的清心玉露丸,后来唐九生做了卫王之后,还派人给张仲康送了礼物,以示不忘交情。

    这一晚,唐九生仍然选择住在登峰客栈,唐九生扯了面皮,单独见了张仲康,张仲康见了唐九生,又惊又喜,没想到唐九生做了卫王,却仍然记得他这位非著名武林人士,张仲康赶紧吩咐媳妇下厨做菜,他要和王爷喝几杯。

    唐九生也不和他客气,就在他家后院的小轩厅跟他喝了一顿酒,顺便聊了聊福顺镖局原来的大老板余德胜,说起这个余德胜是从王妃水如月家逃出来的管家,借着水家的名义骗了好多银子,还是水如月的老爹水云东把那些银子还上了。后来余德胜听说唐九生做了卫王,主管剑南道,吓的把镖局盘了出去,连夜逃离了剑州郡,不知去向了。

    张仲康听说余德胜和水如月家有仇,不由皱了皱眉头,沉吟半晌才道:“王爷,要说这余德胜的下落,张某也大概知道个一二,不过不很确切!”

    唐九生一听,乐了,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

    不费工夫,唐九生笑问道:“张兄,这余德胜究竟藏在哪里?”

    张仲康道:“当初余德胜举家离开剑州时,到过我这小店,还在这里住了一晚,我因为和他镖局的总镖头计无双有些交情,还接待了他,和他聊了一会儿,他倒也没隐瞒,说他往西南道去投平西王手下的一个什么将军,叫韦德志还是叫什么的,他和我吹牛的时候,还顺嘴说了一句,他在湖州也有个什么镖局子叫做三分镖局,但他不是大老板,只是入三分的股份。”

    张仲康又底气不足的说道:“哦,对了,咱们这九原县城也有三分镖局的一个小分号,不过那小分号的掌柜孔成周也算是我的半个朋友,他多半和这余德胜没什么瓜葛,王爷要是想动这镖局的话,求王爷放过我这朋友孔成周,不然害了朋友,我老张的面子上也不好看!”

    唐九生一听,哈哈大笑道:“好!多谢张兄,你放心好了,冤有头债有主,咱不可能对无辜的人下手,那成什么了?无论是做官还是混江湖,都要讲究个义字,你张兄把这消息告诉给我,是看在朋友的面子上,我又如何忍心害你的朋友呢?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张仲康这才放下了心,嘿嘿笑道:“王爷自然是位信人,张某放心得很!王爷如今说是权倾天下也不为过,竟然肯折节来见我这小人物,把我张某当朋友一样看待,张某实在是感激不尽了!”唐九生一晚上没在张仲康面前提过本王两个字,就是把他当成朋友。不然,一张嘴就是本王,明显拒人于千里之外嘛!

    唐九生笑道:“张兄何出此言?当时唐某受了重伤,张兄又是熬鸡汤,又是送药,小弟铭感于心,从那时起,咱们就是朋友,不论什么爵位,爵位是给外人看的,不针对朋友。在朋友面前还摆谱,那太不是东西了!你张兄交的朋友,绝不是那样的人!”张仲康听了,真是眉开眼笑。当夜两人喝了个大醉。

    第二天起床,唐九生向张仲康打了招呼之后,戴上面皮,离了登峰客栈,来到九原城中的三分镖局小分号,那小分号果然不算大,门口挂着三分镖局的镖旗,镖旗绿色,上面绣有一个正三角形,三角形内分三色,红黑金,三角形上面绣着四个金字,三分镖局,十分醒目。

    唐九生进了镖局,镖局院子里只有十来个人在,都在舞刀弄枪,演习武艺。只见镖局的柜台里坐着一个账房先生,瓜皮帽,黑褂子,正扒拉算盘,一抬头见了唐九生,那账房先生问道:“哟,来客了!不知道这位客人要保什么镖啊?”

    唐九生呵呵一笑,“先生贵姓啊?我想来保个镖,麻烦请一下孔掌柜的!”唐九生话音刚落,从后宅走出来一个大汉,身材魁梧,比唐九生高出半头来,十分威武雄壮,背着一把斩马-刀,威风凛凛。

    那从后宅走出来的大汉听唐九生说要找孔掌柜的,便向唐九生拱手道:“不才就是孔成周,不知兄弟找孔某有什么事情?是有镖要保吗?”

    唐九生上下打量那大汉,果然有些武艺的样子,约么在四品以上。唐九生也拱手还礼,哈哈笑道:“小弟姓胜,来自鹿野城,有个镖要保,准备送去西南道禹州城,不知道三分镖局做不做西

    南道的生意?”

    孔成周一听,呵呵笑道:“哎呀,胜兄弟快请坐!请坐!”把唐九生让到一旁坐下,孔成周望着账房先生一笑,“吴先生,请帮我们沏壶花茶来!”

    唐九生假意推脱道:“哎呀,大掌柜的客气了!咱们先聊正事吧!”

    孙成周点头,一脸正色问道:“好!不知道胜兄弟要保哪种镖?物镖?信镖?票镖?银镖?粮镖?或是人身镖啊?”

    唐九生微笑道:“实不相瞒,小弟要保的是人身镖!我有两个朋友,在鹿野城惹到了仇家,人家要追杀他们,所以我们也是慌不择路,一路逃到了九原,刚好听到三分镖局的名头,也就动了心,想请镖局帮忙护送,以保证人身安全。我这朋友是个玉石商人,银子,不是问题,小弟家中也薄有资财,请大掌柜的尽管开价就是!”

    孔成周听说是要保人身镖,还和人有仇,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试探着问道:“胜兄弟,镖我们是敢保的,只是不知道他这仇家有多高的武艺啊?如果是那种绝顶的高手,有二品以上的话,那我们这小镖局的分号还真不好办!”

    唐九生摇摇头道:“那仇家共有两名,武功都在三品以下,倒也不是什么太高的手,可毕竟人家在暗处,我们在明处,容易被人家给算计了,还不如出点儿银子,破财免灾了呢!再说了,镖局是这方面的行家,我们不找行家,自行逃命,那不是傻了么?”

    账房吴先生提了一壶热茶过来,一个小厮端着方盘,方盘里有两个青瓷茶碗,那小厮把两个青瓷茶碗摆在唐九生和孔成周的面前,吴先生给两个人斟了茶,唐九生谢过吴先生,吴先生道了句客人慢用,就坐回柜台后边继续扒拉算盘去了。

    孔成周听说那两个人武功都不到三品,松了一口气,心中盘算了一下,镖局子在家的这几个能打的凑一凑,倒也能抗衡三品以下的高手,尤其镖局子混江湖,可不是靠的武力,靠的是交情,面子,以和为贵。不然你武功再高,人家隔三差五就来打你,你哪有那么多人手够损折的?到时镖局里的镖师伙计人死的多了,连抚恤金都掏不起。

    唐九生见孔成周松了口气,就知道这趟业务他敢收。孔成周又问道:“胜兄弟,你那朋友的仇家叫什么名字,麻烦告知一下,我也好看看和他们有没有交情!”

    唐九生笑道:“一个叫做什么双刀黄起万,另一个叫做双戟单飞庭的,是什么岭南双雄,我之前也没听说过。”这两个人是水如月家的护院,原来在江南道的水家分号做管家。

    孔成周听了听,好像是听过这二位的名头,但这二位应该不是什么牛人,也没什么可怕的。孔成周胆气也就壮了起来,笑道:“既然如此,这单镖我们三分镖局就接了,护送到西南道禹州城,五百两银子,胜兄弟觉得如何?”

    唐九生故意装作长出了一口气,笑道:“好,成交!那咱们就一言为定,五百两银子,孔掌柜的负责把我们送到西南道禹州城去!”

    孔成周站起身,也笑道:“好,那我立刻召集人手,胜兄弟请带着人来我这镖局吧!”

第八百三十九章,何必杀之

    西南道平西王府秋色苑,殷权负手站在天井里的梧桐树下,仰头望着梧桐树叶缝隙里透出的一线天空,脸色极其难看。殷权刚才接到血影堂的秘报,之前他收买的三路杀手,一路去安舒郡卫王府刺杀唐九生,一路来平西王府刺杀他,最后一路往鹿野城刺杀西国子监祭酒景亚洪和剑南书院苏常栋,结果去刺杀唐九生和景亚洪、苏常栋的两路都失败了。

    要不是之前有程济嘉的嫁祸之法,恐怕唐九生的枭卫又要追查到平西王府了。殷权心里难过至极,一年多来,他对唐九生采取的多次刺杀行动都以失败而告终,这次更惨,别说杀唐九生,就连景亚洪和苏常栋这两个老东西都没能杀成。而他殷权只能坐在平西王府,眼睁睁看着人才流失,最近西南道有很多士子都去了剑南书院。

    西南道的读书人近两年本就流失严重,唐九生又搞了个国子监,外加一个剑南书院,吸走了大量的人才,西南道就要面临没有人才可用的境地,不是更加雪上加霜吗?殷权痛苦啊,凭他治下的县学、府学的水平,又怎么可能争得过国子监和剑南书院呢?殷权望向剑南道方向,心有不甘,如果他连唐九生都搞不定,还谈什么争夺天下?

    殷权正在郁闷之际,有一个一身戎装的人从院外急匆匆的走了进来,正是平西王世子殷跃恒。殷权正在沉思当中,并没有看到儿子走了进来。殷跃恒走到殷权面前,见殷权正在树下发呆,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马上劈头盖脸问道:“父王,到安舒郡刺杀唐九生,和到鹿野城去刺杀景亚洪和苏常栋的杀手是不是您派去的?”

    殷权脸色凝重,点头道:“是啊,寡人派去的,可是有什么用呢?一个唐九生就这么难对付,咱们用什么争天下啊?看看吧,这些天不断有士子进入剑南道,去剑南书院,咱们西南道有多少人才够他这么抢啊?跃恒啊,你说说,杀唐九生杀不成是意料之中的事情,可是若连那两个老东西都杀不成,爹该怎么办才好?”

    殷跃恒一脸不解道:“父王,儿子有件事不明白,您派杀手去刺杀唐九生我能理解,那是咱们的大仇人。可是鹿野城那两个当世著名的大儒,您要杀他们做什么呢?”

    殷权望着儿子的眼睛,很是费解,半晌才说道:“跃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唐九生屡屡与我们作对,我们杀不成他,当然就杀他手下的官员!凡是不能为我们所用还和我们作对的,想尽办法除掉就是了!现在不杀唐九生是因为有谢无尘那个老东西罩着他,我们没办法而已,像景亚洪和苏常栋这样的人,既然不能为咱们父子所用,敢去帮唐九生的忙,那他们两个就该死!”

    殷跃恒呵呵笑道:“父王,您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呢?干嘛要去杀他们啊?让他们在剑南道好好的活着,好好的为我们培养人才吧!”

    殷权怒道:“胡说!有那两个老东西坐镇国子监和剑南书院,咱们西南道本来稀少的人才流失就更加严重了!争天下如果不争人才,那么争来天下又用什么治,用什么守?何若现在咱们是在创业阶段,急需要大量的人才啊,我的儿!”

    殷跃恒笑道:“爹,咱们到书房坐一会儿吧!这些日子您谁也不见,儿子也少有机会见到您,刚好今天儿子打猎回来,收获颇丰,因此让人抬了一只野猪给厨房,中午就让他们做给您吃!咱们父子二人到书房喝点儿茶,儿子有话对您说!”殷跃恒抬脚就往书房走,殷权在后面望着殷跃恒一身盔甲的背影,想了想还是跟着他进了书房。

    父子二人在书房坐定,立刻有侍女上来献茶,殷跃恒看样子真是急匆匆赶回来的,渴极了,一口气连喝了三碗香茶,这才感觉干枯如久旱大地的五脏六腑被春雨滋润了一样。殷跃恒咂了咂嘴,嘴满意的笑了起来,露出两颗可爱的小虎牙,“嗯,父王,您这雨春茶真不错,喝起来口齿生香!”

    殷权望着殷跃恒,本来心中就烦闷,一见他连喝茶都如此无状,不悦道:“你这个孩子,越大越奇怪了!你是世子,不是那穷人家的小子,凡事要懂得规矩!现在竟然连喝个茶也这么没规矩了,胡乱牛饮一气,白白糟蹋了好茶!像你这么个喝法,能品出什么滋味来?你这就是牛在饮水,哪里是在品

    茶?喝茶品茶是个细活,慢活,要懂得享受!”

    殷跃恒大笑道:“父王这话说的真是好!既然品茶是个细活,要懂得享受!可是父王怎么就沉不住气,非要派人去刺杀景亚洪和苏常栋呢?既然天下早晚是我们父子的,那就让唐九生他们去培养人才吧!到时候我们去抢就是了!咱们能用,又何必杀之?”

    殷权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嗔怒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殷跃恒在椅子上坐直了身子,微向前探着身子,望着殷权的眼睛,笑呵呵问道:“父王,难道您打算一辈子待在西南道吗?我们的目标是哪里?先剑南,后江南,再中原,最后是永安,我们的目标是整座大商,您把眼光局限在这西南道干嘛?”

    殷权拂袖而起,一脸不悦道:“跃恒,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瞧不起父王么?难道父王不知道咱们要夺取大商江山吗?可是咱们现在手里只有西南道,这是咱们起家的资本,怎么能失了这里?不把这里经营好,如何取剑南,争江南,图中原,吞永安?进而夺天下!”

    殷跃恒摇头道:“父王,儿子不是那个意思!您想,您现在不过是盯着剑南,和唐九生争那一时之气罢了,可是您想想啊,您比唐九生最大的优势是什么,您知道吗?”见殷权脸色难看,殷跃恒也就不再卖关子,站起身,走到书房墙壁上挂着的大商全图前。

    殷跃恒拿起一根木条,指向地图上的鹿野城,一副吊儿郎当的神情,“父王,咱们之前本是要通过牛满地来控制剑南道,结果没想到永安的那个混蛋竟然把唐九生给安插到剑南了!我们也是过于小瞧了唐九生,本以为牛满地能够轻松灭掉唐九生,没有派出重兵去援助牛满地,才因此失去了剑南道!可是,凡事有利有弊,塞翁失马焉知非福!”

    殷权气的抄起书桌上的一本书,向殷跃恒砸了过去,忍不住爆粗口呵斥道:“你他娘的有完没完了?有话快说有屁快放!寡人是你爹,你在寡人面前卖弄什么?”

    殷跃恒嬉皮笑脸道:“爹,沉住气嘛!你也说了,喝茶要用心去品才有滋味嘛!”殷跃恒见殷权发怒,立刻收了那副吊儿郎当的神情,又道:“唐九生杀了牛满地,对我们是坏事,也不是坏事。牛满地为了达到长期占据剑南道的目的,养寇自重,把本就不算富庶的剑南道折腾的够呛,咱们将来就算拿下剑南,短时间内也指望不上剑南道能发挥多大作用!”

    殷权听殷跃恒这样一分析,倒也有些道理,点头道:“你接着说!”

    殷跃恒又道:“我的父王,唐九生现在可是在精心打造一座剑南,又练兵,又还产于民,藏富于民,现在又在创办国子监和剑南书院,拼命的搜罗人才!这样的剑南,难道您就不垂涎吗?难道您老人家不知道唐九生比起您来,有着天大的劣势吗?”

    殷权望着殷跃恒那认真的脸,突然觉得这个儿子长大了,陌生了。殷权精神一振,目光炯炯,笑道:“你接着说!”

    殷跃恒正色道:“父王,您志在天下,可是唐九生却只能困守一道,他虽然在剑南称王,可是他的头顶上还有一个绕不过去的殷广。若是唐九生的势力太大了,殷广也会怀疑他,毕竟他爹唐扶龙在江南道,父子两个各据一道,手握雄兵,难道殷广就真的完全放心他们父子二人吗?本家的藩王不值得信任,难道异姓的藩王就值得信任了?”

    殷权颔首道:“有些意思,继续说!”

    殷跃恒又道:“唐九生把剑南打造的越强,我们的机会也就越大,一旦我们有机会接管剑南,唐九生今天打造的东西就都是我们的!唐九生不过是殷广的一条看门狗,您却是要做殷家的主人!有朝一日,您自立为帝之时,您能给别人什么,他唐九生又能给别人什么?他充其量不过是个亲王,您能加封别人为王,唐九生能吗?”

    殷权点头不语。殷跃恒得意洋洋道:“都说人往高处走,您说吧,换成是您,您是愿意跟着开国皇帝打江山,还是愿意跟着一个异姓王爷混?只要爹在西南道起兵,立刻高官厚禄封赏各地响应的人士,能封王就封王,能封侯就封侯,重赏之下必

    有勇夫,您还怕争不过唐九生?”

    殷权顿时觉得胸中的郁闷之气一扫而空,长出了一口气,满意的笑道:“我的儿子终于长大了,比你爹看得还要长远些!不错不错!”

    殷跃恒又道:“到时候真要打剑南道,就要岭南王叔和周王叔一同出兵,各打一地。三个王爷联手还打不服一个唐九生?而且到时咱们也不会一直像现在这个样子,祁山老供奉虽然和谢无尘大战一场之后下落不明,可是那禹山回春功能保证他不死,只要老供奉还在,我们怕什么?老供奉才练到第七层,便已经和天下第的谢无尘旗鼓相当,若是再进一步,还有谁能挡他?”

    殷跃恒越说越兴奋,“父王,您想想,只要老供奉练到第八层,就能离开禹州城,前往剑南道,那时老供奉就算只能和谢无尘战平都好,您可以派九尾虎鲁天行再出手,洛凤扬已经形同凡夫俗子,天下又有谁能抵挡九尾虎?杀唐九生就如同探囊取物一般容易!再说卫王府有我们的人潜伏着,他们有什么事情能逃过我们的监视?”

    殷权放声大笑,望着殷跃恒十分高兴。殷跃恒用木条指着岭南道,“我们起兵时,岭南王叔只要遥相呼应就好,咱们就用重金收买唐九生手下的人,他姓唐的在剑南道做王爷又怎么样,他免去了原来剑南道几个官员?他还不是要用那些人!他知道惹不起那些剑南的土著。那些土著原来有好多都是牛满地的人,不服唐九生,咱们只要下些血本收买他们,还怕他们不站在我们这一边?”

    “您争天下,是在和殷广争,唐九生算个什么东西?殷广能让他做王爷,自然也能免去他的王爵。三人成虎,到时只要咱们能够把事情做的巧妙一些,离间他和殷广的关系,就不怕他们之间不产生矛盾。只要咱们能收买了唐九生手下的旧官员,还怕没有人献城吗?”

    “咱们把价码开的高些,自然有人来投奔,等咱们再打下鹿野城,什么国子监,什么剑南书院,全都是父王的!唐九生他忙活了这么久,不过就是为父王做嫁衣裳罢了,难道咱们不该感谢他吗?所以孩儿说,不必派人去刺杀那两名大儒,他们把课程教的越好,剑南道人才越多,将来就对我们越有利!”

    “唐九生怎么也不会想到,咱们倒盼望他的国子监越做越好呢!至于永安那个废物,也就是做做木器活,调教调教女相扑手,现在又不顾群臣反对,执意纳了个女土匪头子做妃子!怎么任性,怎么惊世骇,他就怎么来,可他又偏偏怕极了那个阉人!嘿嘿,就这么样一个连太监都敢欺负他的废物,咱们还搞不定他?”

    殷权顿时觉得满天乌云都消散,放声大笑道:“太好了,我儿果然有志向,有眼光!今天中午叫上你娘,一起陪寡人喝几杯!一转眼又有些日子没和你喝酒了!”

    殷跃恒满脸喜色道:“谢父王!孩儿这就去换了衣服,一会儿去请母亲来陪父王喝酒!对了父王,儿臣近来收了一个人,叫做余德胜,原是唐九生岳父水云东家的管家,和水云东闹翻了之后,被唐九生追杀,只能无奈逃到西南道,这人倒是对唐九生剑南道的情况有一些了解,和唐九生手下个别官员有交情,而且武功也还行,约有三品境的样子,孩儿已经把他留在了身边。”

    殷权想了一想,有些不放心,“儿啊,这别也是像咱们安插在卫王府的人一样,是个卧底吧?这种大事,不可不防啊!”

    殷跃恒笑道:“父王放心,孩儿早已经让人把他的底细调查清楚了!他老早就和水家闹翻了,那时候唐九生还在江湖上游历,狗屁都不是呢!您放心,这种人,能利用就利用,没有利用价值了就……”殷跃恒做了一个割头的手势,笑容阴险。

    殷权点头道:“好,既然如此,你就琢情去办吧!爹相信你!”殷跃恒躬身向殷权施礼,倒着退出书房。殷跃恒走远之后,殷权无声的笑了起来,喃喃道:“没想到我的儿子长大了,竟然如此有想法,难道寡人四十岁不到就老了不成?”

    殷权回过头,望着书房墙上的大商全图,盯着永安城,狠狠道:“殷广,你这个不成器的小子,早晚有一天,那把龙椅会是寡人的!”

第八百四十章,一两面之缘

    九原通往湖州府的官道上,远远走来一行人,这一行人是个十余人组成的镖队,打着一面绿色镖旗,镖旗上面绣有一个正三角形,镖旗的三角形共分为红黑金三色,三角形上面还绣着四个大大的金字,三分镖局。前面有一名趟子手开道,边走边大声喊道:“三分镖局,靠天靠地靠朋友,路过贵宝地,向江湖朋友借道!”

    唐九生等人这才恍然,原来三分的意思是天、地、朋友。唐九生身旁是条威风凛凛的大汉,身材十分魁梧,足足比唐九生高出半头来,极其威武雄壮,此人背着一把斩马-刀,骑着高头大马,气宇轩昂,正是九原三分镖局的掌柜孔成周。孔成周接下来这趟镖,唐九生先付了二百五十两银子,双方约定到了禹州城时,再付另外一半镖利。

    孔成周十分谨慎,把镖局里目前最强的三位镖师带了来,额外还有八名伙计凑数壮胆。镖局本来还有些强手弟兄,在保另一趟镖,去了剑州城,所以孔成周要亲自保这趟镖。五百两银子可不是小数目,孔成周绝不愿意放弃这样的生意。况且三分镖局在剑南道还算吃得开,一般人没事不会来找三分镖局的麻烦。

    铁顿和夏侯灵玉的马车在最中间,铁顿正坐在车内,和夏侯灵玉聊天,有个镖局的镖师做了临时车夫,在前边赶车。夏侯灵玉悄声问铁顿道:“你老大没说他为什么非要先去禹州城做掉那个余德胜吗?如果仅仅就是为了他以水家管家的名义骗了别人一些银子,倒也罪不至死嘛!”

    铁顿摇了摇头,轻声道:“夏侯姑娘,我也不知道老大为什么执意要杀那个姓余的,不过我之前听杨全胜杨大人说过,杨大人还没到唐府之前,曾经被余德胜坑过,当时还是国师大人救了杨大人,也许老大想给杨大人报仇?总之咱们也甭管了,老大杀那人还不如同杀鸡一样简单?”

    夏侯灵玉低声道:“杀个人倒也没什么,咱们混江湖的这些人,哪一个杀人杀的少了?不过杀人总要有合适的理由,尤其咱们这次身负帮你复国的重任,容不得半点儿闪失,我只怕你老大一时头脑发热,干出蠢事来!依我的意思,还是帮你复国之后,回头再杀这姓余的,免生事端!”

    铁顿叹了一口气,靠在马车车厢上,苦笑道:“我现在除了老大和你夏侯姑娘,胖子将军之外,已经无人可求了。我的两个哥哥都已经被铁布给害了,我娘现在也下落不明,老大能愿意帮我一把,我已经非常感激他了,我还敢对老大提什么要求?他要去杀那姓余的,就让他去杀吧!好像之前老大也答应过大嫂子,要帮她出这口气的!”

    听到事关水如月,夏侯灵玉便

    默然不语,她对唐九生有情,可唐九生只把她当成妹妹,水如月看在眼里,也不吭声,显然不想唐九生娶了自己,夏侯灵玉对此也很无奈。她不像沈笑羽,性格泼辣到什么都可以说出口,她只希望唐九生能自己开口提这件事,可是看唐九生的意思,根本不想提。

    夏侯灵玉此行之所以坚持要跟着唐九生,正是想通过这种方式和唐九生进一步拉近关系,增进感情。几个人同到异国他乡做一件大事,可能随时会面临各种危险。夏侯灵玉虽然年纪不算大,却听人说过,在这种面临危险的情况下,极其容易让男女之间增进感情,所以她是抱着这样一个目的来的,唐九生哪里知道这丫头的想法?

    唐九生和孔成周骑马聊着天,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聊起了三分镖局的三个老板。孔成周兴致很高,哈哈笑道:“胜公子,你是不知道,我们镖局总号有三个大老板,所以除了靠天靠地靠朋友之外,也指的就是三个老板,三分镖局。不过我们余德胜老板是比较低调,不为外人所知,只有我们自己镖局子内部才知道!我可是拿你当朋友,才对你讲的,你可千万别和外人讲!”

    唐九生在心中暗笑,你们镖局子内部才知道?你现在不也说出来了吗?唐九生打了个哈哈,“孔大哥,兄弟我也就是随口问问罢了,你们能在镖局子里做镖师的,全都是英雄,一个个武艺高强,干的是刀头上舔血的生意,小弟一向仰慕得很!”

    孔成周微笑道:“胜兄弟你是不知道,咱们三分镖局行走剑南,可不是靠的刀,而是靠的朋友。要是光拼武艺的话,一个镖局子能有多少兄弟够死的?其实余德胜老板以前在剑南道还是很有名气的,他和灵逍阁的几大长老、大弟子们的关系都很好,只可惜得罪了卫王,只好逃离剑南了。唉,别说余老板,连剑南最大的门派灵逍阁都给卫王吓跑了!”

    唐九生哦了一声,饶有兴致的问道:“孔大哥,我怎么没听说卫王和灵逍阁有仇呢?灵逍阁为什么要怕卫王呢?他们灵逍阁可是十大门派之一,不是实力很强吗?再说了,卫王到了剑南道之后,好像没有动过哪个门派吧?”

    孔成周骑在马背上,得意洋洋道:“胜老弟,你这可算问对了人了,你若是问别人,他们一准不知道灵逍阁离开剑南是因为原因!”

    孔成周从马上探出身子,附在唐九生耳边,低声道:“我听说灵逍阁的范阁主和京城的杨大总管有关系,和平西王世子殷跃恒的交情也不算浅,所以确定卫王执掌剑南之后,范阁主唯恐卫王会对他不利,才悄悄把灵逍阁迁出了剑南!唉,家家有本难忘的经,像灵逍阁这样的大门派也难!”

    从到了剑南之后,唐九生的注意力都在牛满地和官场上,过年之后还去了一趟泽云山脉铁玄山,过问了一下落雨阁的事情,一直没有抽出时间关注过剑南的江湖,这也是在孔成周口中才知道灵逍阁早已经迁出剑了。唐九生哑然失笑,这个灵逍阁主范从龙还真有些意思!

    唐九生无奈的笑笑,自言自语道:“这位范大阁主果然好本事,也有眼光,既能和杨大总管攀上关系,又能和平西王世子有交情,还能够躲开卫王,果然是不吃亏的一个人!难怪能在剑南道一枝独秀,做剑南道第一大门派呢!”

    孔成周拍了拍唐九生的肩膀,嘿嘿笑道:“要是胜兄弟你打算加入灵逍阁,到时我出面向余老板讲讲情,他托灵逍阁大弟子和长老向范阁主说句话,把你收做灵逍阁的入门弟子也不是难事!你若是练武的资质好,就是做个入室弟子也有可能啊,毕竟那范阁主是看弟子们的天赋传授武功的!”

    唐九生摇了摇头,哈哈一笑,自嘲道:“谢谢孔老哥的好心,我看还是算了吧,就像我这个资质的人,你让我去练武,那范大阁主眼光奇高,哪里瞧得上我这种人啊!咱就别去丢那个人啦!对了,我看孔大哥的大刀十分沉重,想必孔大哥也一定是一位顶级高手吧?”

    孔成周被唐九生奉承,心中十分得意,腆了腆肚子,自豪道:“要说我的武功,并不算高,不过我的斩马-刀重二十五斤,乃是一把极结实的兵器,不夸口的说,四品以下没有敌手!范阁主收徒只收年轻人,只可惜老哥我年纪大了,不然我也有心投入灵逍阁,在范阁主手下学些本事!”

    两个人正说着话,忽然听到趟子手在前边嚷了起来,原来前边竟然有人拦住了镖队的去路。拦路的是两个年轻人,年纪都不大,也就十五六岁,一个是穿灰衣手持双刀的胖小子,另一个是穿黑衣背剑的瘦小子,两人旁边放着一辆坏了轮子的双轮力车,力车上躺着一个人。年纪稍大一些的胖小子在和趟子手说话,有些用刀威胁的意思。

    孔成周赶紧向唐九生打了招呼,提马上前,大声问道:“两位朋友,你们为什么拦住我们的去路?咱们可是三分镖局的!三分镖局行走江湖,都是靠朋友赏饭,二位朋友报个名来,若是有缘,咱们交个朋友!”

    唐九生在后边看得清清楚楚,唐九生身后的胖子也看见这两个小年轻人了,胖子哈哈大笑道:“老……胜大哥,这两个人咱们认识啊!这怎么说,故友相逢?”

    唐九生微笑道:“倒也不算故友,但是有过一两面之缘吧!缘份哪,竟然能在这里遇见!”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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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剑出尘介绍: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国师的儿子不想当国师,皇帝其实也不想做皇帝,逃离家族的千金,寒窗苦读的秀才,出家的和尚道士,卖猪肉的市井屠夫各种各样的人和各种各样的事,恩怨情仇构成了这个不太冷的江湖。傲剑出尘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傲剑出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傲剑出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