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六章,赔了夫人又折兵
夜哭在春凤楼夜来香的兰房中正睡的迷迷糊糊,就感觉床底下钻出来一个人,拿走了他的魔君巨剑。魔君剑简直就是夜哭的命一样,夜哭一下子就被惊醒了,坐起来大喝一声,“谁?谁拿了老子的魔君剑?”
从床底下钻出来偷剑的这位,被夜哭宛如晴天霹雳一般的吼声吓的摔了一个大跟头,一头撞在屋里的桌子上,撞的嗷一声惨叫,没头没脑的喊了一句,“老大,暴露了,快动手!”爬起来撞碎了门板,抱着魔君剑一个骨碌逃出花魁夜来香的兰房,狂奔而去。
夜哭一听这话就知道不妙,情急之下一伸手抓起床上的被子,运足气机抡了起来,就挡在自己身前,窗外连弩齐发,向床上射来,把夜哭手里的被子射的如同刺猬一样!夜哭虽然没有受伤,也被吓的不轻,回头一看,糟了!睡在旁边的花魁夜来香胸口中了三支弩箭,已经嘴角流血没了气息!
窗外的连弩刚停,夜哭随手抓起一件袍子就披在身上,不走门,从窗子直接撞了出去,窗外有个拿着连弩的黑衣蒙面人正想离开,却被撞出来的夜哭给撞了个筋断骨折,狂吐鲜血,死在当场。夜哭向院中四周看看,七个蒙面人已经把弩背在了身后,手中执着明晃晃的钢刀将他围在当中。
夜来香被杀,魔君剑被盗,夜哭愤怒到脸上的肌肉都扭曲了,夜哭见这些人没急着动手,就把披在身上的袍子重新系好,遮住羞处。夜哭扭了扭脖子,语气很平淡的问道:“说吧,你们是什么人?”熟悉夜哭的人听到夜哭这个语气,就已经明白,这厮要大开杀戒了。
最左侧的蒙面人喝了一声,“动手!”七把刀闪着寒光,一起砍向夜哭。夜哭大发神威,怒喝一声,将最右侧黑衣蒙面人的钢刀抓在手中,硬生生给拧成了一根钢铁麻花。夜哭狞笑一声,把手中这根钢铁麻花掷了出去,同时,身体向下猛的一躺,双脚在地上用力一蹬,在地面撞向右侧第二个黑衣蒙面人。
右侧第一个黑衣蒙面人被钢铁麻花撞透胸腔的同时,夜哭已经把右侧第二个蒙面人的双腿打断,夺了他手中的钢刀,猛地立起身来。手中刀贯足气机横扫,将另外五名黑衣蒙面人手中的钢刀硬生生砍断,同样的刀,在不同人的手里,展现出截然不同的威力。
五个黑衣蒙面人极其骇然,握着半截刀,一起向后退了一步,动作出奇的一致。七个人组成的刀阵足以困毙一个一品武成境的高手,却在一个回合中被夜哭杀了两个人,其余五人对视点头,持着半截刀又合围了上来。看样子这几个人都是死士,就没有打算活着离开。
夜哭狞笑一声,“好!既然你们想死,老子就成全你们!你们七个鬼一起作伴,在黄泉路上也不会孤单!”夜哭扑出的同时,那五个黑衣蒙面人也一起大喝了一声,扑了上来,五柄断刀和一柄完好的刀在空中交错,刀光闪耀下,五个手臂掉落在地,鲜血狂喷,五个人的惨号声响成一片。
谁也没想到,黑色的魔君巨剑就在这个当口出手了,狠狠刺向夜哭的后心。这一剑把握的时机极其精准,正是夜哭一刀砍掉了五条胳膊,人在半空中落下,正要换气之际。夜哭双脚落地的瞬间,剑尖也已经到了夜哭的后心,夜哭借着下坠之势,硬生生往前闪出一尺有余,这已经是夜哭能做到的极限了。
魔君剑穿透了夜哭的袍子,在后心刺入了一寸,鲜血迸出,夜哭默不作声,再次向前猛扑的同时,手中钢刀向身后舞出几朵刀花,接下了足以致命的几剑。
夜哭转过身,强忍着后心的伤痛,沉着脸问面前拿着魔君剑的蒙面人,“你是我的哪一位师兄,白昭?还是吕忠奎?”要不是夜哭极其熟悉魔君剑法,刚才就已经被刺出几个大窟窿了。
手持魔君巨剑的蒙面人冷笑了一声,“夜哭,你的身手真不错啊!舍出七条人命竟然都没能杀得了你!还不错,不忘本,还知道两位师兄的名字!我是谁,不方便告诉你,不过今天你必须得死!”
夜哭的后心向下滴着血,脸上却笑意盈盈,试探着问道:“那我死之前,你总得告诉我,是谁要杀我吧?我堂堂罗刹鬼夜哭,担着魔头的名声,纵横江湖杀人如麻,总不能死的这样不明不白吧!”
蒙面人呵呵了一声,“夜哭,我知道你是在拖延时间等待援兵,我也不妨告诉你,你死定了!就算今晚杀不了你,今后刺客也会如影随形!你惹到谁了,自己不清楚吗?何必假惺惺的装无辜!有些事情,你做之前就应该想到会是这个后果!”
夜哭眯起眼睛,语气淡漠,“哦,原来你是国师府的杀手!虽然我不知道你姓白还是姓吕,那也没什么区别,反正两个人都得死!”夜哭甩手掷出那把钢刀,钢刀掷出的同时,手如鹰爪,用力向前一抓,就想要夺回魔君巨剑。魔君巨剑在蒙面人手里动了动,却没有能脱手。
蒙面人干笑了一声,讥讽道:“夜哭,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你是魔门弟子,难道我不是?你能召唤巨剑,难道我不能?你会用魔君剑法,难道我不会?你会的我都会,你凭什么战胜我?”
夜哭看也不看,一脚踢飞了一个只剩一条胳膊,还抓起一柄断刀试图偷袭他的蒙
面人,那蒙面人本就已经是强弩之末,强撑着最后一击,一击不中又被夜哭踢飞,直接撞在青楼后院的院墙上,头一歪,死在了当场。
夜哭同样讥笑道:“好笑!你说话只是想让我分心,让人偷袭我,这只能说明你没有绝对的信心战胜我,不然你早就出手了,对不对?我的师哥!”夜哭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我的师哥四个字。
蒙面人明显犹豫了一下,就在他犹豫的一刹那,地上的几柄断刀突然都跳了起来,一起刺向蒙面人,蒙面人手中魔君巨剑狂挥,试图击落这些断刀,在那一瞬间,夜哭动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扑向蒙面人,去夺他手中的魔君剑。
蒙面人向后暴退,堪堪躲开了夜哭的空手夺剑,胸口却中了一记黑魔拳,蒙面人中拳的同时,左掌也打在夜哭的胸口。两个人都狂喷鲜血,倒撞而出。蒙面人撞透了身后的砖墙,在墙上留下一个人形的大洞。那蒙面人见已经无法得手,从屋内冲出,纵起轻功跃上屋顶,捂着胸口狂掠而去。
失去了魔君巨剑的夜哭愤恨不已,却只能站在地上调息疗伤,一动也不敢动。片刻后,十几个持刀的春凤楼打手冲了过来,却只见到一地的死尸,夜哭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浑身都是鲜血。一个持刀的青衣打手头目冲到夜哭面前,一脸关切的问道:“夜大爷,你没事吧?”
夜哭一拳打在青衣打手的胸口,将那打手给打飞了出去,夜哭冷冷道:“一群废物!滚!”那打手小头目的刀掉在一旁,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一瘸一拐带着手下离开这里,走出十几步远,回头恨恨的看了一眼夜哭,夜哭头也不回,冷声问道:“看什么看?你想死?”
那穿青衣的打手头目不敢吭声,带着手下众打手走出后院,才喃喃骂道:“你既然那么牛逼,倒是别受伤啊!还不是被人给打成了狗!妈的,欺软怕硬的东西!”话音刚落,就被人一拳把头给砸进了脖子里,十几个打手吓的声都不敢吭,只是在那里发抖而已。
夜哭怒骂道:“老子最瞧不起你这种背后叨叨叨的人,有种你当面说啊!”夜哭艰难的从后院走了出去,喘息不止,背后的伤口仍然不停的滴着血。
朱聚贤和叶青鹤已经被人用药酒灌倒在地,那邀了朱聚贤听曲喝酒,姓宋、姓贺的两名书生也不知所踪了,连新来的花魁楼凤也不知跑到哪里去了。
夜哭咧开嘴笑了,笑容很是苦涩,自言自语道:“老子想钓鱼反被钓,真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这些人到底是什么来路?难道真是来自国师府?不是说国师府的影卫很强吗?”
第三百七十七章,试探
安舒郡卫王府常乐轩,卫王唐九生坐在屋檐下晒太阳,昨夜下了一场急雨,像漏了天一样,一个时辰就把门前的水池给下满了,池中荷叶上还滚着晶莹的水珠,各色的鱼儿也在池中游的更加欢快。
唐九生原本担心池水满了鱼儿会被水给冲出来,管事程龙却笑着说,水池内设有暗管,当水位超过一定程度时,池中水就会被自动排出,直通王府后花园中的月珠湖,唐九生这才知道自己多虑了,之前那位安舒郡王就是因为穷奢极欲才被夺爵的,这么点儿小事都考虑不周还算什么穷奢极欲?
到了封地已经有半个多月,每逢晴天,唐九生都会坐在屋檐下晒一个时辰的太阳,听水如月给他讲讲他自己的往事。虽然唐九生遗忘了很多事情,但在水如月和西门玉霜的协助下,还是处理了一些政事,现在皇帝已经下诏,明确整座剑南道都归卫王节制,他什么都不管也不行啊!
在仁贤县结识的龙四、魏青鹤、袁朗、戴成超四人,以及在万花谷结识的赵铁衣,还有带兵来投的大戟金成章等人,都已经妥善安置,程子非和卢方平也都被任命为亲军校尉,王长龙做了振威校尉,暂时负责训练亲军……
水如月在常乐轩右侧选了一座宅子,取名为知足苑,这是从小师哥住所常乐轩得来的名字,知足常乐嘛。两口子,一个知足,一个常乐。之所以选在常乐轩右侧,是西门玉霜和杜若的主意,大商国以右为尊,二女坚持让水如月住在右边,以示对水如月的尊敬,知足苑也是一座大四合院,房前屋后都有竹子。
至于西门玉霜和杜若,在常乐轩左侧各选了一座宅子,西门玉霜给自己的宅子取名为紫霜苑,杜若给自己的宅子取名为映月斋。西门玉霜嘲笑杜若,取的名字像个书房,杜若很认真的答道:“我最初和王爷相知相爱可不就是在万花谷的藏经阁吗?”西门玉霜这才恍然大悟,这丫头还真是个有心人!
许冬梅被安置在稍远一些的宅子里,取名为松梅轩,许冬梅做了卫王侧妃也不肯闲着,让管事程龙买来了织布机,偶尔带着侍女们纺布,连王爷的侧妃也自力更生,民间更是纷纷效仿,一时间在剑南道传为秩事。
紫霜苑,西门玉霜坐在茶几前和水如月、杜若聊天,当然顺便要对一下账,王府虽然有管事的,但是西门玉霜却把财政大权揽在手里,从小的耳濡目染,西门玉霜深知财政的重要性,毕竟一文钱难倒英雄汉,谁活在这世上不用钱?更何况一个偌大的卫王府,上上下下用钱的地方多了。
杜若只管喝着茶,听西门玉霜和水如月聊天,这个从小连万花谷都没出过的公主王妃显然对经济账是搞不懂的。西门玉霜瞧着水如月,半是调侃半认真道:“我的大王妃娘娘,在当阳县,一个士兵发了十两银子,两千多士兵,就是两万多两银子,看的我好心疼哦!”
水如月轻笑道:“只要小师哥活着,别说两万多两银子,就是二十多万两我也舍得,他就是我的全部,能用钱来衡量吗?再说了,寻找王爷这件事情,不是钱多钱少的问题,花钱也值得!不论士兵还是能人异士,大家愿意跟着咱们王爷,是为了什么?不都是为了过上好日子吗?俗话说,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不就是这么个道理吗?不要舍不得银子嘛。”
杜若在一旁点头附和道:“大王妃说的对!”
西门玉霜用手中的毛笔轻轻敲了一下杜若的头,笑道:“谁又说她说的不对了呢?不是说花钱不对,咱们不是要有一笔明白账嘛!不当家不知柴米贵,王府现在有几百人,每天的日常花销再节省也得不少银子,咱们王府刚起步,将来人还会更多,王爷的封地目前就这么大,不能入不敷出嘛!”
水如月若有所思,然后说道:“我以前在娘家也不管事,不过我倒是知道我爹名下有什么粮行、
绸缎庄、茶庄之类的产业,这些都可以赚钱嘛。咱们也不妨经营一下这些产业,花的多赚的也多不就好了?坐拥着卫王这么大的金字招牌,也不能白白浪费了这么好的资源不是?”
西门玉霜放下毛笔,亲昵的搂着水如月的脖子,“我的亲亲月儿,不是说咱们王府不能做这些事情,是说一切才刚刚开始,咱们不要与民争利,只有老百姓有了好日子过,咱们才算是源头有了活水!有了钱才能养兵,有了兵才能打仗,这么大一份家业,咱们也要精打细算的过日子呢!”
水如月笑着挠西门玉霜的痒痒,顺势拍了拍西门玉霜的胸口,“好,咱们家霜儿胸最大,那就霜儿说了算!”
西门玉霜轻轻推开水如月的手,眼睛都笑弯了,“哎哟,我的大王妃娘娘,你什么时候也变得像王爷一样不正经了?”
唐九生笑着从外面走了进来,“咳咳,是谁在这里说本王的坏话?”
紫霜苑的小侍女行了万福礼,喊了一声“参见王爷!”,因为之前王爷已经吩咐过了,在自己家里自在点儿舒服点儿,没事儿的时候别搞的那么紧张,不要动不动就跪,见了王爷万福一下,意思意思就行了。
水如月三人听到声音,也急忙站起身施礼,“臣妾参见王爷!”
唐九生手一挥,大大咧咧道:“都坐,都坐!我最烦自己家人还跟我客气,晚上都睡一个被窝的人,白天见了还要那么客气干嘛,真是的!”说着话,自己先坐下了,身后跟着的侍女沈笑羽忍不住偷笑起来。
三个新媳妇面面相觑,都羞红了脸,很有些尴尬,水如月忍不住翻了个白眼,“王爷,你也太那个了,这么多人,丫鬟婢女也都在,身为王爷说话有些身份好不好?”水如月示意西门玉霜和杜若都坐,三人都坐在唐九生身旁。
唐九生哈哈一笑,“在外边,王长龙、程子非他们和我说话一脸严肃,回家了你们三个还要给我板着脸道貌岸然?那多没意思!哦,对了,我来找你们是想商量一件事,咱们剑南道现在匪患严重,大大小小的山寨有几十上百处,老百姓糟心,地方官也头疼!你们说,本王要怎么办才好?”
小侍女云华过来给唐九生斟了一碗茶,又给三位王妃斟茶,唐九生看着三个老婆,想听她们的意见。西门玉霜忍不住笑起来,打趣道:“我的王爷,这么点儿事你还要问我们几个妇道人家?有匪,那就剿啊!整座剑南道现在就数您最大,您就是这里的王,您还要找谁商量呢?”
唐九生摸了摸鼻子,自嘲道:“剿匪是好啊,我也喜欢,如果成功了,兵也有了钱也有了!可是咱们毕竟初到剑南,手下真正能用的亲兵不过上千兵马,守卫王府的力量都嫌不足,而剑南道有百十个大小山寨,派这点儿兵去,简直杯水车薪!谋士武将士兵钱粮,本王现在没有一样不缺的,为之奈何?”
水如月笑道:“小师哥,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心急吃不得热豆腐,只好先从身边的事儿做起,由近及远,一件一件下手,一下把整个剑南道的匪患都除了,目前显然是办不到的!咱们不如先想办法把安舒郡境内的匪患清除了,这总可以做到吧?安舒郡是你的封地,封地都没解决,更谈不上别处了!”
唐九生点点头,叹了口气,一脸惆怅道:“自从失了忆之后,脑子都不好使了,凡事还得三位贤妻多提点提点才是!谋士极其需要,可现在我的手下就没有什么谋士!就感觉缺少左膀右臂,有事也只好找老婆商量!”说的三位王妃都笑起来。
大家正笑着,外边侍女如云急匆匆走了进来,来到唐九生身后,万福施礼,“王爷!大管家韦全刚才来报,有人刚投了名刺,自称是山南道洛陈郡祁思远,前来拜见王爷!”说着话,弯腰把祁思远的名刺递了过来。
唐九生接过来一看
,名刺上是七个烫金的楷体小字,安平书院,祁思远。名刺是香楠木材质的,如今大商士族流行这种材质的名刺。唐九生拿着名刺翻来覆去看着,笑了笑,喃喃自语道:“安平书院祁思远?他来见我做什么?”
安平书院是大商四大书院之一,名声仅次于河岳学宫,是两百多年前,由致仕的吏部尚书洪昌龄在家乡洛陈郡齐兰山所创办,很多名士清流都是出自安平书院,这位祁思远也算薄有名声,多次拒绝了官府的征辟,坚决不肯出仕,据说清高的很。
唐九生站起身,向三位妻子告辞,微笑道:“那你们先聊,我去见见这位祁先生,看他有什么话要说!”
水如月等人起身,再次万福,“妾身恭送王爷!”唐九生笑着摆摆手,还是免不了这些俗。
卫王府明毅堂,唐九生接见了这位据说多次拒绝征辟的祁思远。没想到这位祁思远竟然是一位三旬左右年纪的书生,形貌昳丽,风度翩翩,见了唐九生之后,长揖不拜,唐九生也不见怪,这类高人隐士不可以常理度之。唐九生请祁思远坐,祁思远也不客气,昂然坐在唐九生的下垂手,有侍女上来斟茶。
唐九生和祁思远互相对视半晌,唐九生手中拿着茶碗盖撩拨着茶叶,笑问道:“祁先生见本王有何见教?本王愿闻其详!”
祁思远目光如炬,拱手道:“祁某早就听说王爷的大名,听说王爷十岁就进学做了秀才,十一岁高中了江南道举人第二名,随后又中了武举人第二名,文武双举人,天下闻名。近来听说王爷在舞象之年获封卫王,统辖剑南之地,因此祁思远慕名而来,想来见一见王爷,想听听王爷的志向!”
唐九生听祁思远开门见山,并没有急着回答,轻啜了一口茶水,这才望着祁思远的眼睛笑道:“祁先生,承蒙陛下信任,唐某获封王爵,已是位极人臣!唐某平生心愿足矣,只愿国泰民安,四海承平!”
祁思远哈哈大笑,手扶着茶碗问道:“王爷,现在大权在握,令尊又以国师身份统领江南道,现在朝廷暗弱,天下诸王各怀心腹事,王爷难道不愿趁这个机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吗?”
唐九生愤而起身,“祁先生,唐家世受国恩,当今圣上贤明,更是对我唐某委以重任,当此国难之时,应该考虑的是如何忠君报国,怎么能像某些逆贼一样,想着篡逆之事?祁先生太令我失望了!本王公务繁忙,就不陪了,送客!”说罢拂袖而去。
站在堂外的大总管韦全苦笑了一下,这位祁先生刚见了王爷,就鼓动王爷谋反,还好王爷没说要把你给剁了!韦全正要往外请祁思远,祁思远却大声道:“慢着,王爷,请留步!”
唐九生停住脚步,但是没有回头,冷声道:“祁先生还有什么话要说?如果是谋逆的话,那就不必说了,唐某蒙皇上厚爱,许身于国,死而后已!”
祁思远匍匐在地,朗声道:“王爷息怒,祁思远刚才不过是试探王爷而已!之前祁某之所以屡次拒绝征辟,不过是因为吏治不明,不想和某些人同流合污罢了!祁思远久慕王爷忠义的大名,无缘得见,今天见了王爷本人,终于知道传言不虚,祁思远此番举家南迁至此,甘愿为王爷效力!”
唐九生大喜,转回身快步来到祁思远面前,双手搀起祁思远,“祁先生请起,是本王错怪先生了!先生请坐!”
祁思远微微一笑,“刚才是祁某试探王爷在先,失礼在先,王爷何错之有?”
唐九生满脸堆笑道:“先生不远千里举家来投奔本王,本王何德何能,实在是惭愧!本王现在有一事困惑,想请教祁先生。先生也知道,剑南多山,匪患猖獗,本王初到剑南,手下兵不满千人,将不过十个,难以速平匪患,思来想去也没有什么良策,本王心急如焚,请祁先生教教我要怎么办才好!”
第三百七十八章,月珠湖国师教子
卫王府明毅堂,唐九生和祁思远高谈阔论,十分开心。
唐九生问及剑南道匪患如何平息,祁思远微笑道:“王爷,平息匪患本身并不难,所谓山匪无非都是被逼反的民而已,大多数山匪内心深处其实都想从良,只是一来没门路,二来又怕官府秋后算账。所以就混一天日子算一天,只要王爷代表朝廷招安他们,他们有了定心丸就不怕了!”
祁思远伸出三个手指,“现在王爷手下有千余军兵,只需要拨出三百即可,咱们手头没兵,地方郡县长官手头有兵嘛!咱们跟郡守县令先借一些来,一个山寨一个山寨的平下去,招安贼寇,由寇变兵,又能收些钱粮,何乐而不为?有之前的山寨做榜样,就不愁后面的山寨不跟着!”
唐九生大喜,立刻叫人摆酒,又叫人把胖子、水如龙等人请来,众人围坐一团,饮酒聊天。当晚,尽欢而散。
第二天早晨,唐九生刚从被窝里钻出来,就听到急匆匆的脚步声,只听管家韦全站在门外大声道:“王爷,老国师带了三十名扈从,从天昌城过来串门了!正从府外进来!”
唐九生一听老爹来了,心头大喜,赶紧大声道:“快请老爷子到客厅坐!通知一下几位王妃,我穿衣洗漱了就来见老爷子!”韦全答应一声,出去把唐扶龙接到常乐轩的客厅,小侍女上来给唐扶龙斟茶,安放果盘。唐九生匆匆梳洗完毕,来见老爹,整座后宅都已经知道老爷子来了。
水如月带着西门玉霜、杜若和许冬梅来给公爹请安,唐扶龙见了儿子和众多儿媳,笑眯眯打过招呼,此时厨房已经安排好早点,大家团团围坐吃早点。
吃过早点后,唐扶龙说要和儿子单独聊聊,于是唐九生陪老爹到王府后花园的月珠湖边坐着聊天。月珠湖一半天然一边人工,景色宜人。湖边上系着一青一红两艘画舫,在水中随波浪起伏,远远的,湖面上有水鸟俯冲下来到湖水中捉鱼。
唐扶龙笑眯眯坐在月珠湖边的草坪上,四处观望湖边的景色,又望向湖中的人工小岛,听着湖水拍岸的声音,点头道:“嗯,不错,不愧是王府,不比咱们家的国师府差什么!儿子,身体恢复的怎么样了,记忆有没有恢复?”
唐九生摇摇头,有些苦恼道:“老爹,我现在身体恢复的好了,武功也回到了二品境,只是记忆没了,我连您都记不得,别人要不说你是我爹,我都不知道你是我爹!”
唐扶龙大笑不止,“没事没事,爹之前算过了,你有百日之难,现在都过了六十多天了,也快难满了,不急,等难满了就好了!儿子,你这王爷当的怎么样?威风不威风?”
唐九生嘿嘿笑道:“老爹,说实话当王爷挺爽的,锦衣玉食,前呼后拥,每天见到的全是笑脸,能不爽吗?我终于明白为啥那些人要争着抢着当皇帝了,当王爷都这么爽,皇帝就更不用说了!”
唐扶龙捡起一颗扁平的石子,在湖面上打了个水漂,叹息一声,“所以爹不放心,要过来看看你,顺便也聊几句心里话,谁让我是你爹,你是我儿子呢?对不对?”
唐九生恭敬
道:“老爹,你老人家说吧,我听着呢!”
唐扶龙看着足有三十多亩的湖面,轻声问道:“儿子,你武功现在还算马马虎虎,可是你凭啥能当上王爷,你知道原因吗?”
唐九生想了想,认真回答道:“爹,凭咱们唐家对大商的忠心,凭着儿子在江湖上闯下的名声,凭着……”
唐扶龙摇摇头,回身望向唐九生,“儿子,你说的对,也不对。你想想,如果仅凭着对大商的忠心,难道郭崇对大商不忠心吗?姜永春对大商不忠心吗?高忠良不忠心吗?你忠心,有人比你对皇上更忠心,甘愿为皇上去死!可皇上为什么就让你唐九生做了卫王?”
唐九生听老爹这么一说,真茫然了,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懂。
唐扶龙叹息一声,“儿子,其实咱们唐家和殷家的缘份快到头了,咱们唐家世袭的国师也快到头了!爹先是从国师位置上被拿了下来,变成三品护国法师,到现在三品护国法师也免了,仅仅是权国师府事,而为了补偿,让你做了卫王。这么表面来看,我们唐家并不算亏!”
唐扶龙望着湖中的假山,似乎心事重重,半晌后又道:“我的国师之职,估计不会还给我了,就算还给我,最多也只是代表个荣誉象征,不会有实权了。而卫亲王十有**是不会世袭罔替的,这样下一代就是郡王,再下一代是国公,很快权力就稀释了。”
唐九生吃了一惊,“爹,皇帝开始怀疑我们唐家了?”
唐扶龙笑了笑,走到岸边的青色画舫上,“怀疑不怀疑的倒在其次,凭什么唐家能够在大商世袭三百年国师?我们守护殷家的龙气只是其一,更重要的是唐家手里没有兵,无法谋反。否则一个守护龙气的唐家,手头又握有重兵,那对皇家不是灭顶之灾吗?当今皇上虽然表面看起来懦弱,却志向极大!”
唐九生很疑惑,跟着老爹上了画舫,有仆役摇着画舫向湖中的小岛驶去。唐九生望着老爹,半晌不语。唐扶龙呵呵了一声,“儿子,你一定在想,既然这样,还干嘛封你这个卫王,让你手握重兵,对吧?”唐九生点了点头,他心中确实对此不解。
唐扶龙轻笑道:“那是因为现在这些姓殷的大小王爷闹的太凶了,皇上要做一个姿态给他们看,做为异姓的唐九生既然能封王,其他人也就同样有机会,何况姓殷的呢?相比之下谁还会比唐家更合适呢?累世国师,忠心耿耿绝无二心,既可以利用来平叛,他又有足够的把握削弱唐家的力量!”
唐九生忽然笑了起来,“爹,难道他就不怕我倒向殷权那一队?”
唐扶龙望着湖水哈哈笑道:“第一,唐家对大商忠心耿耿,倒戈的可能性不大。第二,就算唐家倒戈了又怎么样?天下在殷权手里也还是姓殷,你就确定你投靠了殷权,殷权登基之后不会动你?而且看你之前的举动,也不是谋反之人。就算你想谋反,你手下的人就会跟着你?他们图什么?你认为姜胖子、高重阳等人会跟着你谋反?或是郭崇、高忠良会跟着你爹谋反?”
唐九生一脸震惊,沉默不语。
唐扶
龙又笑道:“我们这位皇帝陛下,既可敬又可怕,他不担心他一个人的江山不保,只要能保住他殷家的江山,他宁愿牺牲自己。他甘愿拜一个太监做尚父,明明可以夺回权力的时候,他继续选择忍辱负重,示弱于杨靖忠,示弱于天下,示弱于对手,只是为了谋求后手翻盘!”
唐扶龙走到画舫中间,坐在椅子上,回头笑道:“儿子,你之所以能做了王爷,不是因为你唐九生有多大本事,比你有本事的人多了去了!只不过是因为你生在国师府,又刚好殷权等人想要谋反,你是借着这机会而已,这就像是个风口,你站在风口上而已,事实在风口上猪都能上天!”
唐九生欲言又止,走到老爹身旁坐下。
唐扶龙拍拍唐九生的肩膀,“儿子,你仔细想一想,你如果出生在许家,许冬梅是你姐姐,你现在就是许大龙,你有天大的本事又能怎么样?无非就是河上打鱼,鱼打多了,多赚点儿钱,成了个渔霸,而已!”唐扶龙说完这番话后,望着儿子,微笑不语。
唐九生豁然开朗,“老爹,你还想说啥?都一并说了吧!”
唐扶龙哈哈笑了起来,“儿子,爹想说的就是,别得意忘形,不要以为自己了不起,只是你赶上了这时候而已!别人心里不服,脸上不一定表现出来,当然姓殷的这些王爷们敢,因为他们姓殷,所以敢公然派刺客刺杀你,但是公卿大臣们不服一般不会挂在脸上,但是心里会想,凭啥你姓唐的就能当王爷?”
唐九生点头,给老爹鞠了一躬,“老爹,多谢你提醒我,我今后做事会低调,会如履薄冰,会尽量不让人抓到把柄的!只是我们唐家从今后就要衰落了?”
唐扶龙大笑站起身,“月满则亏,水盈则泄,哪有千年不倒的江山,坐在龙椅上的人都想万岁,可哪个万岁了?能活到百岁都不易!何况我们小小的国师府?之前卦象推演,唐家的国师到我这一代就终结了,我又算出自己可以生一个贵子,原以为可以逆天改命,再续唐家的辉煌,后来发现还是徒劳,所以也就不挣扎了,一切顺其自然!”
唐九生望着突然有了几根白发的老爹,百感交集,老爹这是怕自己飘了,关键时刻给自己泼了一瓢凉水,让自己清醒一下。
唐扶龙笑道:“我带着五百骑兵马踏岭南王府的时候,其实就是表个态,我唐扶龙忠于大商,但是也别把我逼急了,我儿子同样是我的宝贝,欺负到他头上,就是欺负到我唐扶龙头上,这点亲情我是要念的,哪怕丢了国师之位也在所不惜,就是岭南王姓殷也同样不行!皇上看懂了,所以才把我的三品护国法师也免了,让我权国师府事,同时不断巩固你卫王的权势,以此做为回报,来安抚我。”
唐九生自言自语道:“真复杂!还是江湖好啊,谁拳头大谁就是老大!”
唐扶龙哈哈大笑,“小子,朝堂是另一座江湖,江湖是另一座朝堂。江湖和朝堂一样有恩怨情仇,而所有的一切都围绕着利益,谁能给大家带来利益,谁能维护大家的利益,大家就跟着谁!金子银子是利益,面子也同样是利益,所有能满足的**都是利益,江湖的水也深着呢!”
第三百七十九章,断头寨
根据祁思远的建议,唐九生以卫王旨意向剑州郡守、宣通郡守和松山郡守发文,从三郡各调了一千兵马,卫王封地安舒郡出了两千兵马。江州郡和湖州郡都算是唐九生嫡系,调不调兵也不影响什么。至于连山郡,有铜雀一军驻扎,除了防备地方匪患,还要在必要时钳制周王。
按大商律,如遇地方发生匪患,郡守单次能调动三千人以下驻防军队,知县一千五百人以下,郡守调动三千人以上五千人以下须报请经略使衙门,由经略使盖章方可。经略使本人单次可调动五千人以下的军队,但事后均需要向兵部报备详细情况,否则视同谋逆。调动五千人以上,就必须有兵符才可。
这是徽宗帝在位末年立下的规矩,极大程度缓解了匪患,使地方郡县两级不必因为匪患奏报朝廷而延误战机。当然这又是一把双刃剑,用好了可以使地方安定,用坏了可能导致郡守和知县拥兵自重。
唐九生这个卫王是除了秦王之外最特殊的亲王,可以凭王旨任意调动剑南道的兵力,这是殷广给唐九生的特权,连周王等殷姓亲王都望尘莫及,虽然殷姓诸王多有怨言,但殷广根本不为所动。殷广很清楚唐九生所处的位置的特殊性,万一兵事一起,唐九生根本就来不及奏报朝廷。
半个月后,三郡兵马到齐了,加上本郡两千兵马,都交由王长龙训练,训练了半个月,先由金成章、卢方平带两千兵马,招降了安舒郡辖区内的五处小山寨,五处小山寨算起来总计有千余人,降者不杀,要么做了士兵,要么回乡务农,不降者全都格杀勿论。
一个多月下来,又有千余士兵成为卫王的手下,唐九生在安舒郡直管的军队目前已经达到了两千余人,唐九生很满意。
正在这时候,下边郡县发生了一件事情。剑州郡守有告急文书送到经略使府和卫王府,剑州郡辖下独龙县闹匪患,一千多匪徒深夜突袭县衙,将知县和洪奎杀害,并掳走和知县幼子,知县夫人躲入井中,才免遇害。
独龙县知县和洪奎在剑州颇有清名,深受百姓爱戴,当夜百姓自发追出城,将和知县尸体抢回,山匪们带着知县幼子逃回山寨,剑州郡守两次派兵攻击山寨,都因山势险峻而不能成功,反而损兵折将,特向经略使衙门和卫王告急,请求支援。
剑南道经略使牛满地,本来就和平西王殷权眉来眼去,上次唐九生在江州用御赐
金牌收拾了牛满地的金主,神刀门齐望嵩,牛满地深恨唐九生,现在唐九生来剑南道做卫王,又分了牛满地的军政大权,牛满地更恨唐九生,简直恨之入骨,又怎么会配合唐九生的工作?
因此剑南道经略使衙门按兵不动,想看卫王府有何动作。此时,辛治平还在来剑南道的路上,本来如果辛治平是单人独骑早就到了,偏偏晴川公主也要来剑南道游玩,因此夫妻二人在路上耽误了许多时间,好在唐九生的失忆症也不是那种很急着治疗,不治就得死的病症,所以也不着急。
唐九生趁着辛治平没来之前,亲率三千人马,以胖子、水如龙、金成章、程子非、卢子非等人为偏将副将,一起杀奔剑州郡,在独龙县断头山将山寨围住,寨主柳大头坚持顽抗,不肯投降,唐九生大怒,指挥兵马攻打山寨,却因为断头山地势险要,未果,反倒损失了百余人马,唐九生暴怒。
在找到当地向导,画了地图之后,众人在军帐中连夜开会商量,唐九生决定带着胖子和程子非,三人绕道后山去偷袭山寨,正面交给水如龙和金成章带兵强攻。当夜,唐九生和胖子、程子非三人带着兵器从后山绕上山寨,拂晓时在断头寨后山的粮草仓库放起一把火来。
那些喽罗不知是计,都拼命来救火,胖子在后面大开杀戒,唐九生溜进去救出了和知县的幼子,程子非偷偷溜去寨前,砍死了把守寨门的小喽罗,将官兵放了进来,双方一场大混战,直打到中午,山寨喽罗战死半数以上,余者愿降,唐九生吩咐人把这些喽罗都给捆了,并且亲自动手,抓获了寨主柳大头,押回独龙县。
到了独龙县,唐九生怒气不息,将不投降的三百多喽罗都给推出去砍了,人头在城墙上挂着示众三天,以后凡是不投降的山匪,一律格杀勿论。唐九生又让刽子手把断头寨寨主柳大头凌迟处死,以给遇难的知县和洪奎报仇血恨,唐九生亲自在旁边监工。
柳大头挺刑不过,哀嚎不止,恳求卫王饶命,唐九生冷笑道:“本王兵困大寨的时候,你如果投降,至多砍头或是绞死,绝不会有现在这么惨,你死到临头再讨饶又有什么人?和知县又不能死而复生!以后本王大兵所到之处,敢不下山投降的,一律处死!现在下山投降的,可以免罪!”
唐九生脸色阴沉,就在旁边看着刽子手一刀一刀剐了柳大头,旁观者都觉得凌迟的手段太过残忍,唐九生却一言不发,直看着柳
大头气绝身亡为止。
这一仗,让独龙县附近的山匪都闻风丧胆,知道了卫王的手段凌厉,有些小山寨偷偷下山投降,唐九生全部接纳,身体素质好一些的,留做军卒,身体不好的发放生活费自谋生路,回乡务农。
在这之后,又过了大半个月,剑南道的小山寨就少了一半,都来向卫王投诚,兵力雄壮的山寨头领,也都混了个小校尉,鸟枪换炮今非昔比。
唐九生把祁思远请来喝酒,感谢祁思远的策划,祁思远十分谦逊,连说为王爷办事是份内之事,唐九生暂时委任祁思远为卫王府主薄,虽然有些屈才,祁思远却并不介意。
又过了十来天,辛治平终于带着晴川大长公主姗姗来迟,唐九生亲自接出安舒郡城,将辛治平夫妇二人迎进王府,晴川公主和辛治平住进了卫王府长云轩。杜若是先帝徽宗的女儿,要叫晴川公主一声姑妈,辛治平哈哈大笑,拉着唐九生的手,“小唐老弟,以后你得叫我一声姑爹了!”
唐九生笑着踢了辛治平一脚,“我还叫你姑爹,我干脆叫你一声大爷好了!你也好意思!你师父无玄真人和我爹是师兄弟,按这个我也只能叫你一声大哥,你还想占我的便宜?”
辛治平笑道:“不和你闹了,小唐老弟,我还是看看你的病吧!”长云轩客厅之中,辛治平给唐九生号脉,号了左手脉,一脸奇怪,再号了右手脉,不由得摇头,辛治平打趣道:“老弟,光从脉象上来看,你是什么毛病也没有,只是虚了一些,可能和你娶了四个老婆有关系!”
晴川公主在一旁笑的前仰后合,唐九生佯怒,“姓辛的,你这人也太坏了!叫你给看个病,你能扯出一堆故事来,你就说,这病你能不能治?”
辛治平嬉皮笑脸道:“治是能治,可是呢,不好治!需要几味药,最重要的要有一味还魂草,可是我到哪里去给你找这还魂草啊?走遍名山大川也不一定能遇到,这需要缘份,是让人很头疼的事情!”
唐九生和辛治平正在长云轩中聊天,王府管事程龙从外面走了进来,施礼道:“王爷,外面有一个叫夏侯灵玉的姑娘求见王爷,说是奉无玄真人之命,从通天山通天观而来,送一味药,叫做还魂草!”
辛治平几乎跳起来,正要瞌睡的时候,有人来送枕头,还有比这更好的事情吗?赶紧让人把夏侯灵玉带进来。
第三百八十章,湖中比剑
卫王府的管事程龙引领着夏侯灵玉来到长云轩,见唐九生和辛治平,夏侯灵玉不懂礼数,先和小师哥辛治平打过招呼,随后看到辛治平身旁坐着一个让人目眩神摇的美人,夏侯灵玉不知道那就是师嫂晴川大长公主,再漂亮也不予理会。
夏侯灵玉望着唐九生,上下打量起来,也不上前参拜,也不说话,直愣愣的看了半晌,把唐九生看的心中发毛,心想我这脸上有花不成?有这么看人的吗?唐九生只好抱拳笑道:“夏侯姑娘,请坐!”
夏侯灵玉也不还礼,盯着唐九生看够多时,轻笑道:“我还以为大名鼎鼎的唐九生是个壮汉,原来只是个白面书生!长的帅倒是挺帅,可惜缺少点儿男人味!”唐九生身后站着的沈笑羽恼了,心想这个丫头真是无礼至极,见了我们卫王也不参拜,要不是看在她送来还魂草的份上,真要她好看!
辛治平见小师妹没礼貌,很有些尴尬,轻咳了两声,低声道:“小师妹,你还不快见过唐师哥?”心想,你不把他当王爷也就算了,那总要顾及咱们师父和他爹是师兄弟的关系,叫一声师哥吧?
夏侯灵玉听小师哥让她给唐九生施礼,翻了个白眼,不满道:“小师哥,我早就听说这个唐九生名动江湖,我要和他动手比武!他要是打赢了我,我就叫他师哥,他要是输给了我,哼哼哼,对不起,他必须要叫我师姐才行!”
辛治平无比尴尬,心想师父把这位小师妹给惯坏了,说话做事都没大没小的。辛治平佯怒道:“小师妹,不得无礼!”
唐九生还没来得及答话,只听有人轻笑一声,“哟,这是谁啊?好大的口气!你想打败小师哥?先问问我答应不答应!”
众人回过头,三个环佩玎珰的漂亮姑娘走了进来,三位姑娘身后还跟随着几个貌美侍女,最前边这位姑娘花容月貌不似人间俗物,正是水如月。紧随着水如月的,自然就是西门玉霜和杜若了。
今天早晨起来,这姐妹三个静极思动,突然有了兴致出城跑马,因此带着五十亲兵出了郡城,一路跑到城外的亲军营地,趁势检阅了一番,这才尽兴而回。
三人刚回到王府,听说辛治平和晴川大长公主已经住进了长云轩,还来了一位夏侯灵玉,水如月三人赶紧换了衣服来见公主夫妇和夏侯灵玉,不想刚走到门口,就听见夏侯灵玉口出狂言,水如月不忿,这才接过了话。
水如月、西门玉霜、杜若上前给辛治平和晴川大长公主万福施礼,辛治平还礼,晴川长公主还了半礼,杜若又上前和姑妈相见,晴川大长公主拉着杜若的手,亲热的问这问那,又问她在剑南道住着习惯吗?杜若笑道:“托姑妈的福,杜若在剑南住的很好!其实只要有他在,哪里都是家!”
夏侯灵玉见了水如月,简直被她的美貌震惊的呆住了,半晌才缓过神来,问道:“你又是谁?”
水如月轻笑道:“我是唐九生的老婆,叫水如月,久闻你夏侯姑娘的大名,正想和你比试比试,你想挑战我家王爷,至少也得先打败我才行啊!”夏侯灵玉赶紧答应,就要拉着水如月出去动手,辛治平慌忙喝止了她。
唐九生和水如月等人见夏侯灵玉丝毫不懂礼节,都颇为诧异,心想无玄道长是世外高人,这是怎么教导的徒弟?又见她生的齿白唇红,生就一张漂亮的娃娃脸,都在心中为她惋惜,唐九生更是想,这位夏侯姑娘倒是个美人胚子,要是好好调教一番,肯定错不了,想到这里脸上忍不住露出了笑容。
夏侯灵玉见唐九生望着她忽然发笑,拔剑喝叱道:“姓唐的,你竟敢对本姑娘有非分之想!你是不想活了?”众人都吓了一跳,这姑娘白长了一张漂亮脸蛋,原来什么礼节也没有,什么规矩也不懂,辛治平脸涨的通红,上前夺下夏侯灵玉的剑,拉着她出了长云轩,到没人处狠狠训斥了一顿。
辛治平简单的给她讲了一下处事的规矩,又说道:“你到别人家做客,要对主人有礼貌,见了人要主动打招呼,哪有人家看着你笑了一下,你就拔剑相向的道理?”又问道:“还有,你见了小师嫂为何不打招呼?”
夏侯灵玉一脸茫然道:“哪个是我小师嫂?我不认识啊!”
辛治平苦笑道:“就是你进门时在我身边坐着那个穿宫装的女子啊!”
夏侯灵玉恍然道:“哦,我知道了,我进门的时候是看到一个很漂亮很漂亮的女子,我以为她是这府里的丫鬟,我又想好好看看唐九生是怎样的三头六臂,所以我就没理她!唉,等一下我给小师嫂
赔罪也就是了!”辛治平真是哭笑不得。
两人又回到长云轩中,夏侯灵玉拜见了小师嫂晴川公主,又给唐九生和水如月等人赔罪,众人都笑道:“夏侯姑娘心思单纯,无妨!”
王府的管事早就让人安排了酒宴,唐九生让侍女们去请胖子、水如龙、祁思远等人来,不多时,众人来到,彼此见过礼,都入了席,吃喝起来。
辛治平心中有事,匆匆吃了些饭菜,也不敢多饮酒,向夏侯灵玉要了还魂草,让管事程龙帮他在王府中找了一处僻静之所,弄来丹鼎,安心炼起还魂丹来。这丹药要炼制四天,颇为耗费精神。
程子非和卢方平得知辛治平要给王爷炼丹后,自告奋勇,带了十余名护卫,给辛治平做起了保镖,不准别人打扰辛治平炼丹。
这边,闲不住的夏侯灵玉非要拉着水如月比武,水如月被她缠不过,只好带着她来到王府后花园的月珠湖,讲明了是点到为止,生怕这个傻丫头会生死相向。唐九生带着众人都跟随到月珠湖边,围观夏侯灵玉和水如月比武,就连大白猿也跟了来。
水如月一身白衣极其清爽,拔下头上珠翠交给随身侍女流莺,提着水月剑轻掠而出,在月珠湖面离岸边十余丈远处站定,双脚轻踩水面,做了个请的姿势,这一手轻功果然妙不可言,众人齐声喝彩。
夏侯灵玉鼻子里哼了一声,哪里肯示弱,开玩笑,名师高徒怎么能让人轻视?夏侯灵玉有意显露轻功,在岸边一纵身,跃起一丈有余,再猛地向下一扑,头朝下脚朝上猛砸向水面,人到水面的一瞬间,滴溜溜转的如同陀螺相仿,悬停在水面就是不落水,再一个翻身,脚尖不点水面,悬停在湖面上空一尺高,就是不沾水。
夏侯灵玉露了这一手妙至毫巅的轻功,岸边顿时彩声如雷,夏侯灵玉洋洋得意,给了水如月一个不屑的眼神,水如月微微一笑,不为所动,左手倒持水月剑,右手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夏侯姑娘,请你进招吧!”
夏侯灵玉也不客气,碧云剑脱鞘而出,在半空中打了一道青色的闪电,夏侯灵玉头也不抬,随意伸手就将碧云剑抓在手中,望着水如月,踏步前来,一剑递出,一道青色光芒直刺水如月咽喉。
水如月左手水月剑闪电般交在右手,左手掐着剑诀,水月剑在空中划出一道青色的钢铁花环,优美至极,漂亮到不像是杀人的剑招。二人同时出手,水月剑和碧云剑撞在一起,当的一声轻响,两人肩头都一震,各自向后跃出,彼此会心一笑,试探之下,都暗自想道,恐怕不打上一百招都分不出胜负了。
夏侯灵玉是个性急的人,大喝一声,手中碧云剑挥舞而出,青色剑气泼洒,在湖面上点点炸开,水面上被剑气炸出无数的大小窟窿。湖水中的游鱼被惊到,顿时四散逃去。夏侯灵玉剑走轻灵,围着水如月,劈砍刺撩,把平生所学的剑术尽情施展开来,恨不能一剑把水如月戳出个透明的大窟窿。
水如月却不接招,娇叱一声,一个倒纵,掠向岸边系着的青色画舫。夏侯灵玉见水如月不战而退,以为她是怯战,随即大喝一声,人剑合一,一道青影随后电射而至,速度迅急。
哪知道水如月站在岸边画舫的篷上,猛然出剑,剑气凌厉,将尾随而来的夏侯灵玉硬生生逼退,水如月双脚轻轻在画舫的篷上一点,那系着画舫粗如儿臂的绳索立刻崩断,水如月再轻轻一踩画舫,画舫就如同离弦之箭,激射向湖中。
湖面立刻被船底撕裂开一道巨大的波纹,转眼间画舫就已经冲到了月珠湖中心,水如月这才轻轻停住了画舫,湖面涟漪不停向四周扩散而去,船身却纹丝不动。岸边众人一起鼓掌喝彩。
夏侯灵玉一击不中,大怒,电射而出,疾追画舫,离画舫还有十余丈远近时,剑交左手,高高跃起在半空中,迅急落下,拼尽全力以右掌猛击湖面,一声巨响过后,湖面如同遭到雷霆重击,立刻动荡起来,湖水剧烈起伏,巨浪滔天,简直如同要地覆天翻一般,岸边望着的人都忍不住心惊胆颤起来。
水如月轻轻在画舫上跺了一脚,画舫立刻在滔天的巨浪中稳如泰山,一动也不动。
夏侯灵玉又气又急,剑交右手,再度前冲,手中碧云剑剑气奔涌而出,撩起一道水龙,直扑水如月。水如月双脚一跺画舫的篷布,人剑合一,从画舫上扑下,将奔袭而来的那道水龙瞬间撞散,同时剑指夏侯灵玉,剑气森冷,锋芒毕露,直刺夏侯灵玉的前心。
唐九生在岸边观看二女比剑,心想夏侯灵玉来到府中是客,况且又是
来送药的,生怕水如月一不留心伤到夏侯灵玉,于是大声喊道:“师妹,剑下留情!”
水如月疾奔向夏侯灵玉,一剑狠狠刺出,却猛然听到小师哥的喊声,便收了三分力。夏侯灵玉听唐九生这样一喊,十分火大,难道你不留情就能伤到本姑娘吗?
夏侯灵玉身形暴起,跃在半空,避开水如月一击,同时出剑劈向水如月,水如月身形下坠,落在湖面,双脚在湖面轻点,涟漪在脚下荡漾开去,水如月借势再度跃起,以剑对剑,两把宝剑对砍在一起,剑气暴裂的声音震耳欲聋,水如月再度落回水面,脚下湖面被气机炸裂而开。
湖面缓缓有鱼儿肚皮翻白浮了上来,原来是被气机给震晕了。水如月转身,双脚在湖面轻轻一踩,如同蜻蜓点水,身形飘逸,向湖中小岛上的假山狂掠而去。夏侯灵玉喝道:“想走,没那么容易!”提着剑如影随形跟着水如月掠向小岛。
水如月双脚刚刚踏上岛上假山的山顶,夏侯灵玉也已经尾随而至,青色剑气已经破空而来,水如月回身一剑,将青色剑气从中砍断,再一剑当头剁向夏侯灵玉。夏侯灵玉不甘示弱,接架相还,两女在小岛上空呼喝连连,剑光霍霍,剑气纵横,假山上不断有石头被剑气劈中,碎石崩裂四溅。
不断有树木被剑气劈断而倒下,岛上放养的鸟雀都惊飞起来,小兔子也吓的四散奔逃。两人在岛上打斗多时,仍然难分胜负。水如月不肯恋战,脚尖轻点,一道白影再度掠向湖心的画舫。
夏侯灵玉见水如月打着打着又走了,心中怒气更盛,在后边狂掠而来,紧追不舍。
水如月回头,见夏侯灵玉穷追不舍,心中愠怒,暗道我已经手下留情,这丫头却不知好歹,非要以死相拼,非要你知道我的厉害不可!水如月双脚踩在画舫篷上,一个转身,高高跃起,手中提着水月剑等待时机。
夏侯灵玉反应慢了一点儿,仍然依旧原来的计划,一道剑光劈向画舫,画舫应声而断,被剑气从中间劈开,裂成两半,向湖中沉了下去。夏侯灵玉见水如月早已经避开,而画舫被自己一剑砍断,略有些失神。
就在夏侯灵玉一愣神的功夫,水如月已经一剑当头劈下,一道青色电光划出一道弧形劈向夏侯灵玉,剑势凌厉无比,夏侯灵玉再想躲就已经来不及了,只有把眼一闭,运起气机,试图接下这一剑。岸上围观的众人都吃惊不已,这一剑下去,夏侯灵玉怕是凶多吉少。
众人正在慌乱,却感觉眼前一花,湖边有人早已经纵身而出,踏波而行,速度奇快无比奔向夏侯灵玉,在水如月剑光落下时,那人已经把夏侯灵玉拦腰抱起,倒掠而出,堪堪避开这致命的一剑。
夏侯灵玉原以为这一剑下来,自己不死也是重伤,却猛然感觉自己被人抱住,脱离了险境,睁开眼睛看时,却是唐九生,顿时就羞红了脸。
原来唐九生见水如月高高跃起时,就心知不妙,小师妹有一式自悟的天玄斩,剑势凌厉无比,当者披靡,同等武境的人都不能硬接,否则不死也是重伤。唐九生心中叫苦不迭,纵起凌波闪,全力奔出,在小师妹剑下硬生生救出了夏侯灵玉。
哪知水如月这一剑刚好劈到夏侯灵玉刚才所站位置的上方一尺时,硬生生收住了宝剑,原来她出手之前已经留了一手,只是为了吓唬一下夏侯灵玉而已。唐九生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大声道:“小师妹,你吓死我了!”
水如月见唐九生仍然下意识的紧紧抱着夏侯灵玉,生怕她受伤,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夏侯灵玉被水如月这一剑吓的不轻,加上从未被年轻男子这样紧紧抱住过,一时间身上酥软,竟然不知所措。唐九生嗅到她身上的体香,心中暗叫糟糕,赶紧放开了手。
夏侯灵玉又羞又气又怒,忍不住给了唐九生一个耳光,啪一声响亮,唐九生的脸上立刻被打出一个清晰的手印来。
水如月大怒,斥道:“臭丫头,我小师哥救你,你反倒恩将仇报打他,是什么道理?”夏侯灵玉在湖面上一跺脚,碧云剑归鞘,掩面哭泣掠向王府外面。
唐九生大窘,又不好埋怨水如月,只有随后追去。水如月收了剑,掠回岸边,心中有些不安,却又自己安慰道,“小师哥去追她了,不会有事的!”
西门玉霜见大家闹的不愉快,微笑着上前安慰道:“月儿,你武功又有进境了,真好!”
水如月轻笑一声,摇摇头,心底却很不安,生怕小师哥追不上夏侯灵玉,那样可就糟了,那可如何对得起朋友?
第三百八十一章,我的家在哪呢
夏侯灵玉跃出卫王府后花园的高墙,一路狂奔而去,唐九生在后面紧紧跟随,生怕她想不开再闹出人命来。夏侯灵玉出了卫王府后花园,头也不回,直奔城外狂掠而去,一口气跑出三十多里路,一直跑到城外墨砚山,见半山腰的同心亭里空无一人,跑到亭子里坐下,嚎啕大哭起来。
唐九生紧随而至,却没有进亭子,悄悄蹲在亭子之外不远处的树梢上,见她只是在亭中大哭,这才长出了一口气,静静的看着她。夏侯灵玉哭够多时,咬了咬牙,拔出碧云剑就想要抹脖子。唐九生大惊失色,一个纵身掠下树梢,闪电般冲进亭子,劈手夺过碧云剑。
夏侯灵玉正想自尽,却不防宝剑被人夺走,刚要骂人,却见是唐九生站在面前,情知是死不成了,一时间又羞又气,跺脚道:“要你管?”夏侯灵玉抱住唐九生的胳膊,狠狠一口咬了下去,半天都不撒口。唐九生疼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皱着眉头又倒吸了一口凉气,却一声不吭。
夏侯灵玉咬够多时,气也出的差不多了,这才松开唐九生的胳膊,唐九生轻轻掀开自己的衣袖,只见深深的牙印已经留在了胳膊上面。唐九生把碧云剑插回剑鞘,背在自己身后,防着她再自尽。
唐九生顾不得自己胳膊疼痛,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递给夏侯灵玉,夏侯灵玉扭过脸去不接,唐九生心中微怒,一把将她搂在怀里,自己用帕子擦去她脸上的鼻涕和泪水,见她眼睛哭的红红的,又是可怜又是可爱。
夏侯灵玉跑累了也哭累了,脑子里已经有些混混噩噩,就想挣脱唐九生的怀抱,唐九生却怎么也不肯撒手,夏侯灵玉用拳头狠狠捶打着唐九生的胸膛,“大流氓,你坏死了,快放开我!”
唐九生既不松手也不说话,只是很严肃的看着她的眼睛。夏侯灵玉被唐九生看的害羞起来,停下了捶打他胸口的拳头,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不知所措的望着唐九生,眼神何其无辜。
夏侯灵玉忽然轻声问了一句,“唐九生,你为什么要救我?”说完低下头,脸上已经是羞的通红,连耳根子都羞红了,她还从来没有被年轻男子这样抱着过,她突然又不想挣脱了,这怀抱好有安全感,她索性伏在唐九生怀里,脸贴着他的胸口,抱着他的腰,闭着眼睛,心中小鹿乱撞。
唐九生沉声问道:“比武输了就自杀?你师父就是这么教你的?你要是就这么死了,对得起谁?对得起你师父多年的培养,还是对得起师兄师姐们的期望?我又要怎么向你的师父和师兄们交待!”
夏侯灵玉听他说了半天,就是没提自己,心中莫名有些
羞愤,就想从他的怀抱里挣脱,却被他死死抱住,夏侯灵玉负气道:“我死就死了,那又和你有什么关系?要你管?你是我什么人?”
唐九生听她这样一说,哑然失笑,用手指轻轻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打趣道:“你要是就这么死了,这么千娇百媚个大美人就没了,我还抱谁去?”
夏侯灵玉涨红了脸,想要挣脱唐九生的怀抱,轻嗔道:“我既没有你老婆武功高,又没有你老婆漂亮,你回家抱你的老婆去!”
唐九生嘿嘿笑道:“我有三个大老婆,一个小老婆,有三个比你漂亮,却只有一个武功比你高!”
夏侯灵玉听见他这样说,又捶他的胸,恨恨道:“娶了一大堆漂亮老婆,还来撩我做什么?你这个大坏蛋,大色狼,大混蛋!”
唐九生哈哈一笑,坐在凉亭内的椅子上,把夏侯灵玉一把抱在自己的腿上,戏谑道:“既然我是大坏蛋,大色狼,那像你这样千娇百媚的小美人,我就更不会放过了,你怕不怕?”
夏侯灵玉啐了一口,“你这个人油嘴滑舌,一看就不是好东西!你放开我,我要找师父去告状,你欺负我!”
唐九生挽起袖子,把她咬出的伤口给她看,“来,你看看是谁欺负谁?我刚才被小狗给咬了,到现在伤口还流着血!”
夏侯灵玉作势又要咬,刚碰到唐九生的胳膊,却又不好意思起来,讪讪道:“唐九生,你的伤口还疼不疼?对不起,刚才我实在控制不住我自己!”说着话,用手轻抚唐九生的伤口,又觉得不好意思,从怀里掏出金创药来,很笨拙的把药倒在唐九生胳膊的伤口上。
唐九生看着这个刀子嘴豆腐心的小丫头,忍不住嘴角翘起。
夏侯灵玉抬起头,却见唐九生正笑眯眯的望着她,突然觉得自己很没有面子,只好假装凶巴巴道:“你笑什么?刚才就应该咬死你才对!”
唐九生哈哈大笑道:“我小时候养了一条小狗,小狗生气了才会咬人,难道你是一只小狗?”又假意左右看看,故意啧啧道:“好漂亮的一只小狗,是谁家的?如果没人要我就牵走了啊!”
夏侯灵玉捏了一下唐九生,瞪着眼恨恨道:“你才是小狗!”
唐九生嘿嘿笑了起来,“我又没有咬人!小狗才咬人的!”唐九生说笑着,轻轻放开夏侯灵玉,站起身,走到凉亭边上向山下望去,远远望见安舒郡高大的城墙,城外是大大小小的村落,近处的山脚下,有很多农民正在地里收割庄稼,看来这会是一个丰收年。
唐九生忽然感慨道:“要是输了就自杀,我得死多少回了?那年我刚混迹江湖,在江东道见一个漂亮姑娘被恶少带着一帮狗腿子调戏,我就上去打抱不平,结果实力不济,打不过那恶少手下的一个护院教头,被他打的抱头鼠窜,落荒而逃!还有,我刚到河岳学宫时,和一个师兄比武,被他狠狠教训了一顿,那又怎么样?第二年我就打回来了!你得允许自己技不如人,但是人总会成长的,得给自己成长的空间!”
夏侯灵玉沉默半晌,轻声问道:“我是无玄真人的弟子,我师父他老人家那么厉害,可是我却连你老婆都打不过,你们不会因此笑话我吗?”
唐九生用很奇怪的眼神看着夏侯灵玉,耸了耸肩,“你打不过我老婆很奇怪吗?她在江湖上多次和人性命相搏,好不容易才晋阶了一品武成境。再说你已经很厉害了,这么年轻就晋级一品境!目前把大商大夏的江湖都算上,十五岁左右能晋阶一品境的,一只手都数的过来!”
夏侯灵玉震惊道:“啊?十五岁能晋阶一品境的能有四五个人?!我还以为只有我自己……”
唐九生苦笑道:“姑娘,你这心眼儿也太……你也太小瞧天下人了!只许你自己进入一品武成境,就不许别人进入一品武成境?就只许天下有你一个天才?那像我这样十五岁左右三入一品境,两次跌境的人又怎么算?”
夏侯灵玉眼睛瞪的圆圆的,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啥?你三次进入一品境,两次跌境?那你也太幸运又太惨了点儿吧?”
唐九生叹了一口气,“要不是这次意外,我已经又一次进入武玄境然后再次跌境了!按你的想法,我得死几回了?再跟你说个更可怜的事儿,我前些天被人袭击,受了重伤,不知道为什么失忆了,我把自己的亲人都忘记了,连我爹我老婆我的好朋友们,我一个都不认识了,你说我惨不惨?”
夏侯灵玉一脸无语的表情,“唐九生,不是吧?你这么惨啊!”
唐九生伸出手,轻轻拉住夏侯灵玉的手,微笑道:“所以说啊,像我这样惨的人,都这么坚强的活下去,你还有什么理由想要自杀!我们所学的本事不能白白浪费,大商国有那么多人等着我们帮助呢!所以说,不要闹了,跟我回家吧!”
夏侯灵玉怅然若失,喃喃道:“家?我有吗?我从小就被遗弃,五岁就被送到山上跟着师父学武修道,我的家在哪呢?”
唐九生拉着夏侯灵玉下了凉亭,沿着山道走了下去,一边走一边大声说道:“随遇而安,四海为家!天当被,地作床!”
第三百八十二章,秀才有没有用
剑南道江州郡城西,是层层叠叠的玉峦山,从九曲十八弯的玉峦山谷穿过去,百里开外就是通安县,通安县城不算大,不到三万人口,却因为守着玉峦山谷口而成为一个不折不扣的战略要地。只要打下通安县,就可以从玉峦山谷直抵江州郡城的西门,但是如果江州守军在谷中设伏,那绝对是一夫当关万夫莫开。
通安县城向南二三百里路,就是西南道,禹州城,那是平西王殷权的地盘。
出了玉峦山谷还没有到通安县城,路边上有几个小村子,每个村子不过两百来户人家,村民们在山脚下开垦了一些贫瘠的土地,种了些庄稼。
贺家村就是其中的一个村子,村里一半的人都姓贺,姓贺的这些村民往祖上算起来,都是一个老祖宗。当然也有些外姓人,比如史铁柱的就是个外姓村民,不过贺家村的村风还算好,姓贺的村民虽然多,却并不因为史铁柱不姓贺就排斥他。
史铁柱在村子东头用斧子镐头锄头刨了五亩多地,养了一头老黄牛犁地,加上老伴胡二翠,儿子史大宝女儿史翠花帮忙,种着这些地。家里又养着鸡鸭,种着桑树养着蚕,日子倒也勉强过得去。
秋天来了,史铁柱带着胡二翠、史大宝、史翠花正在地里割麦子,抬头却看到那个姓童的秀才又来了,方巾阔服的童秀才就蹲在地头看他们割麦子。史铁柱一向瞧不起这些秀才,肩不能挑担,手不能提篮,又不会经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除了读书写字说些安邦定国的大话之外,什么都不会。
童秀才是个矮个子,不大爱说话,也许只是不爱和史铁柱说话罢了。史铁柱记忆里,这货夏天的时候就来过几回,蹲在地头和村民们聊聊天,问问一亩地能产多少粟米,当听说一亩地能产三四石粟米时,还掰着手指算了一下,说大概有三四百斤粮食,饭量小的也差不多够吃一年了。
史铁柱记得自己当时还呛过他一句,“你们这帮秀才,除了会写几个大字之外,连田都不会种,真不知道你们有什么用!”
结果童秀才翻了个白眼看着他,不屑道:“秀才有什么用?我见了县太爷不跪,你敢不跪?你农民种地,我做秀才的将来考中了举人,再考上进士,做到知县、郡守,那就是你们的父母官,我能给这一方土地上的乡亲父老们做主,不让人随便欺负你们!史铁柱,你说秀才有没有用?”
史铁柱还要争,却被女儿史
翠花给拉开了,史翠花怯生生的说道:“童相公,你别和俺爹一般见识,俺爹只是个不识字的农民,眼光浅,你就原谅他吧,他不懂你们读书人的事情!我听以前村里的先生说,你们相公都是读书人,是天上的星宿下凡……”
童秀才讪讪的笑了,吧嗒着嘴,故意气史铁柱,“史铁柱,你看你就不如你闺女的眼光!你姑娘不止人长的好看,眼光也比你好,你说你长的歪瓜裂枣,咋会生出这么漂亮的姑娘来呢?都说一方水土养活一方人,你们这村子穷乡僻壤的,竟然会有这么水灵的姑娘,真是难得!”
史铁柱气的都想拿起锄头揍这个姓童的,“你是秀才又咋了?说话还不是这么难听!咋的,俺长的不好看,俺闺女就得长的丑才行?俺媳妇虽然名字俗气,但那也是十里八乡拿得出手的美女,你姓童的有什么了不起?一个穷秀才,俺还看不上眼呢!将来俺姑娘嫁人也不嫁你这样游手好闲的混混!”
后来还是儿子史大宝和女儿史翠花把史铁柱给拉住了,从那之后,史铁柱就对这个姓童的秀才没有什么好印象,只要童秀才蹲在地头,史铁柱就阴阳怪气的说话,姓童的也不肯吃亏,就要还嘴,偏偏这个姓童的秀才嘴巴又不饶人,每次史铁柱都被他给气的暴跳如雷,恨不能过去打他两锄杠才解气!
今天童秀才又来了,两个手抄袖蹲在地头东张西望,像个二流子一样,史铁柱看他真来气,史铁柱后来想了想,别是这个姓童的小子看上俺家闺女了吧?这得防着点儿,咱家的闺女可不能嫁给这种混子,只会读书的混子!可是村里其他人为啥看到这秀才,就眼睛里都是羡慕呢?奇了怪了!
史铁柱却没有注意到,童秀才身后几十步外的树荫里蹲着另外一个人,五十岁上下,身材高大,穿着一身武师服。
童秀才见史翠花在地里割麦子,就咧嘴冲她笑了笑,史翠花有些羞赧的笑了,她还是有些喜欢童相公的,虽然他个头不高,人也黑了点儿,但是人长的挺精神。她可不像她爹史铁柱那样瞧不起秀才,她觉得秀才们厉害着呢,识字能读书,知道好多爹所不知道的事情,要是有机会,她觉得还是嫁给秀才的好!
史铁柱瞧见童秀才望着自家闺女笑,就有些怒气升了上来,刚要发作,猛然感觉大地颤抖了起来,马蹄声隆隆从南方而来。史铁柱脸上变色,向南望去,远远的有三十几个骑兵跑了过来,看样子,不像是江州郡的兵马,因为这帮家伙竟然从村民们还没
来及得收割的庄稼地里跑了过去。
蹲在地头的童秀才脸上变色,站了起来。那些盔甲鲜明的骑兵迅疾如风,在一个满脸络腮胡子的校尉带领下,很快就跑到了史铁柱的地边上,那大胡子校尉一眼看到了吓到花容失色的史翠花,急忙带住马,大笑起来,用马鞭一指,“格老子的,没想到这穷山沟还有这样姿色的女子!弟兄们,去抢了来,回去献给王爷!”
有两个骑兵翻身跳下马,一脸淫笑着靠近史翠花,史翠花吓的花容失色,尖叫着躲在爹和哥哥的身后,史铁柱急了,抄起镰刀就想去拦住那两名骑兵,却被结实矮胖的骑兵一脚踹翻在地,半晌挣扎不起。
史大宝见爹被人打翻在地,怒吼一声,也冲了上去,却被另一个高个骑兵抱住,两个人在地上摔起了跤,史大宝很快也被高个骑兵给制服了,头上连挨了两拳,被打晕在地里。两个骑兵上去要捉住史翠花,史翠花尖叫着想逃走,却绊倒在地上,半晌挣扎不起。
冷眼旁观的童秀才大喝一声,“住手!你们是哪里的军队?竟然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强抢民女?”
两个骑兵回过头,大胡子校尉也望了过来,见是一个方巾阔服的秀才,大胡子校尉喝了一声,“秀才,你他娘不要多管闲事,老子是平西王手下校尉,今天高兴不想杀人,不然一刀剁了你!”史翠花父女听到平西王三个字,吓的浑身发抖。
童秀才狠狠的啐了一口,骂道:“去你娘的!你穿了一身狗皮,不能保护老百姓还来欺负老百姓,算是什么东西?这里是剑南道江州郡,容不得你西南道的士兵到这里来撒野,你自己越界了不知道吗?”
大胡子校尉大怒,用鞭子一指,喝道:“弟兄们,给老子把这个穷酸砍死!”
“好咧!”有个骑兵答应一声,高高扬起马刀,纵马向童秀才冲了过来,童秀才吓傻了,站在那里竟然一动也没动。眼见得骑兵的马刀就要将童秀才的人头砍下,摔倒在地的史翠花也吓傻了,没想到童相公为了保护他,就要死在当场。史翠花闭上眼睛,不忍看到这血腥残忍的一幕。
史翠花没有听到人头落地的声音,却听到巨大的轰隆声,像是什么东西被撞飞了出去。史翠花睁开眼睛的时候,正好看到那骑兵连人带马被撞飞出去落地的一瞬间,地面被死马砸的尘土飞扬,童相公站在那里,安然无恙,身边多了一个身材高大的武师,有五十左右岁年纪。
第三百八十三章,杀了他,赏银五十两
大胡子校尉和手下的三十余骑兵们都愣住了,本以为那名骑兵轻松就可带走秀才的头颅,哪想到他会给人一下撞飞了出去?那士兵被撞的筋断骨折,被死马压在身下,不停的大声哀嚎着,声音凄惨。大胡子校尉不由得菊花一紧,紧张的盯着面前的黑衣武师,手心里突然渗出了汗水。
虽然这武师是从侧面冲出撞飞了那匹战马,有取巧之嫌,可是如果让大胡子校尉在侧面就这么撞一下,他能撞飞这匹狂奔而来的战马?能把人撞的筋断骨折?他自认再练十年也做不到这一点。大胡子校尉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马队最后,一个穿着盔甲满脸横肉面目凶恶的高大骑兵。
那骑兵面无表情看着挡在童秀才身前,那名身材高大的黑衣武师。满脸横肉的骑兵既没有说话,也没有任何动作,只是静静的看着。大胡子校尉见那骑兵不肯出手,只好咬了咬牙,抽出马刀高高举起,指着黑衣武师,“弟兄们给我上,五人为一队,今天只要能干掉他每人发十两纹银!”
大胡子校尉话音刚落,第一队五名骑兵就迫不及待的冲向了黑衣武师,要给同袍报仇。此时童秀才已经扶起了史翠花,史翠花又去把史铁柱扶起,又去唤醒被打晕的哥哥史大宝,史家父子三人望向童秀才的眼光里有了敬畏,心想这童秀才一定是哪个官员的儿子,不然手下的侍从怎么会有如此高强的武功?
童秀才并不在意史家父子的眼光,只是饶有兴趣的站在一旁静静观看骑兵冲锋。
这支马队加上大胡子校尉总计三十七人,是平西马殷权的亲兵马队, 一等一的精锐骑兵,三十七人个个马匹雄健,马刀闪亮,有十名骑兵身后还背着连弩。这几天秋高气爽,这些骑兵是随着王爷出境游猎的。殷权下令各校尉带队散开打猎,两天后再回营地集合,看所打猎物的多少给予封赏,意在通过打猎练兵。
大胡子校尉手下有百余骑兵,其余人都已经带着猎物返程,他自己带着三十多骑兵跑到了江州郡通安县境内,想趁机搜刮些民财,反正这是剑南道又不是西南道,祸害人也无妨,难道剑南道的刁民还敢告到王爷那里?
这队骑兵跑到贺家村附近时,大胡子校尉恰好看到了正在割麦子,容貌秀美的史翠花,临时起意想抢回去献给王爷,却没想到地头上蹲着的童秀才和他的黑衣侍从会成为巨大的绊脚石。
大胡子校尉见手下弟兄被黑衣武师一撞即残,简直怒从心头起,这才下令手下出击,想要凭借人多势众,砍死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武师。
史家父子三人哪里见过这种阵仗,都很紧张盯着黑衣武师的背影,他们已经知道这人是高手,但是高手能不能顶住骑兵的轮番冲锋也未可知。如果黑衣武师倒下,那他们父子三人加上童秀才一个都跑不了,史翠花会被抢走,其余三人全都得被愤怒的骑兵给砍死。
马蹄声隆隆,地上烟尘四起,冲在第一名的骑兵已经高高举起马刀,当头劈砍了下来,闪亮的马刀在空中划过一道迅疾的弧线,夹杂着破风声砍向黑衣武师。先不说这名骑兵的刀法如何,光是那威猛的气势也足以震慑人心。
黑衣武师并不托大,在马刀劈下的瞬间已经纵身跃起,淡淡的黑色气机笼罩双手,左手握住马刀的刀锋,将马刀轻易夺下,与此同时右手已经一掌重重拍下,一声巨响后,马头碎裂,战马前冲的巨大惯性远远及不上一掌之威,高大的战马被黑衣武师一掌就打的倒飞了回去,撞在第二名骑兵的马身上。
第二名骑兵身手极度矫健,在战马即将撞上的一刹那,人已经凌空飞起,挥刀扑向刚刚落地的黑衣武师。黑衣武师向后倒滑而出,刚好避开了锋利的马刀,左手里刚从第一名骑兵手里夺过来的马刀已经像标枪一样掷出,瞬
间把第二名骑兵的身体穿透,马刀去势不衰,钉在了第三名骑兵的马头上。
第三名骑兵的马头被马刀钉透,战马悲嘶一声,轰然摔倒,将这名骑兵甩了出去。黑衣武师无视这一切,双脚点地前冲,撞了上去,把第四名骑兵撞下马的同时夺了他的马刀,又把第五名骑兵连人带马一掌轰毙,双脚在地上轻轻一点,气机在地面瞬间炸出了两个小坑,黑衣武师借势向后倒掠。
此时,被战马甩下的第三名骑兵刚从地上爬起来,倒掠到他面前的黑衣武师将马刀抡圆,向他砍出致命的一刀,第三名骑兵来不及躲闪,举起马刀仓猝的格挡了一下,没想到,材质相同的马刀在这骑兵的手里就像是一块豆腐,黑衣武师手中的马刀将骑兵的马刀拦腰斩断。
骑兵的人头瞬间被砍落,滚出十几步远,落地后眼睛仍然瞪的圆圆的,不愿相信眼前发生的这一切,骑兵死不瞑目。
旁观的史翠花吓的大声尖叫起来,用双手蒙上眼睛不敢再看。童秀才不动声色拍了拍她的后背,示意她不要害怕,在她耳边轻声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
几个兔起鹘落间,黑衣武师就杀死了平西王手下五名精锐骑兵,自己却毫发无损,杀人的手法真可谓行云流水。黑衣武师面带讥笑,右手提着马刀,左手伸出食指极其蔑视的向大胡子校尉勾了几下,示意大胡子校尉和他的手下再来。
大胡子校尉真的慌了,他估计了一下,黑衣武师至少也在三品武境以上,更大的可能性是二品。大胡子校尉回过头,用求援的目光看向队伍最后那位满脸横肉,身材高大的骑兵。那相貌凶恶的骑兵鼻子里重重哼了一声,根本不为所动,打定了主意要袖手旁观看热闹。
史铁柱咽了一下唾沫,目瞪口呆,我的个老天呀,这童秀才的侍从武功竟然如此高强,那他得是什么人?史铁柱胆怯的看着童秀才,生怕这位秀才老爷追究之前他那些不敬的言语。
好在童秀才的眼睛一直在盯着那些骑兵,无视了他的存在。史铁柱突然发现童秀才竟然搂着女儿的肩膀,而女儿似乎很享受,丝毫也没有反抗的意思,史铁柱哀叹一声,这次自己是真的看走眼了。
平地上骤然刮起了大风,路边的大榆树叶子被风吹的哗哗作响。大胡子校尉眯起了眼睛,见那满脸横肉的骑兵根本没有出手帮忙的意思,大胡子校尉咬咬牙,再次举起马刀,大喝道:“第二队,给我上!”
五骑战马再度悍不畏死的冲了上来,来势比第一队骑兵更加狂暴,骑兵们已经红了眼睛,他们明白面前这位是高手,要想活下去的唯一办法就是砍死他,只有他死了,自己和袍泽才能活下来,就算现在杀不死他,也要想尽办法消耗他的气机,再厉害的高手也得靠气机支撑,面前这位显然还没有到绝顶的境界。
第二队五骑马冲上来以后,大胡子校尉再次挥手,第三队的五名骑兵也开始加力冲锋,冲向了黑衣武师。黑衣武师嘿嘿一笑,咬着牙向马队奔来的方向展开了对冲,手中马刀抡圆,气势如虹,砍断了冲在最前面那匹战马的前腿,战马栽倒在尘埃。
黑衣武师毫不犹豫,又一脚踢飞了马上的骑兵,那名骑兵飞出五六丈远,然后落地,口中狂喷鲜血,眼见得活不成了。
第二匹战马瞬间也到了面前,黑衣武师猛然从平地跃起,将手中马刀掷了出去,将后面的一名骑兵钉穿,黑衣武师自己却跃上了第二匹战马的马背,坐在第二名骑兵的身后,双手按住还没反应过来的骑兵脑袋,狠狠的一拧,这名骑兵瞬间死去,手中马刀当啷一声落了地。
黑衣武师纵起身,提起这具骑兵的尸体,双脚在马背上用力一跺,战马长嘶一声,坐倒在尘埃中,已是浑身骨骼碎裂,黑衣武师借
着双脚在马背上一跺的冲力,凌空而起,如同一只黑色的大鹤在半空中掠过,将骑兵的尸体抡向刚冲过来的另一名骑兵,将这名骑兵连人带马一起砸倒。
大胡子校尉见黑衣武师如此神勇,慌忙挥手道:“放箭,放箭!”他后面十名背着连弩的骑兵立刻取下连弩,瞄准了黑衣武师,一阵箭雨泼洒而出。
黑衣武师人还在半空,急忙一个倒掠,在避开箭雨的同时,双手各抓住一枝弩箭,反掷了回去,两名执着连弩的骑兵被反射回来的弩箭穿透,跌下马来。
史铁柱父子看傻了,这黑衣武师的武功可真是高明啊!转眼间已经干掉了十一名骑兵。大胡子校尉红了眼,已经陷入疯狂状态,声嘶力竭的吼叫道:“杀了他!杀了他!谁能杀了他,赏银五十两!”
第二波冲上来的骑兵被杀死三名,余下的七名骑兵冲了过去,又掉头杀了回来,红着眼睛疯狂的挥舞马刀冲向黑衣武师,黑衣武师再度腾空而起,一掌拍碎了一名骑兵的头颅,将那骑兵的头颅拍进了脖腔当中,又一脚将战马踹飞了出去,那匹战马横飞出五六丈远,倒毙在庄稼地中。
黑衣武师落地,在剩余六名骑兵的马队中急速穿梭,又将其中两匹战马的腹腔用拳头打穿,两名骑兵骑艺精湛,在战马倒地前,双双跃下战马,两人在地上同时后滚翻,聚在了一起。没有了战马,两个人都成了步兵。
两人手中提刀肩并着肩,对视一眼,互相一点头,极有默契的一起扑了上来。两把马刀闪着寒光,砍向黑衣武师。
黑衣武师几个腾挪,先躲开马上骑兵的马刀,又躲开地上两名步兵的马刀,一脚踹在左侧大个儿步兵的胸口,将那步兵踹的倒飞了出去,一头撞在路边的大榆树上,将大榆树撞的一晃,那名步兵撞树后落地,脖子一歪,已是气绝身亡。
右侧的步兵肝胆俱裂,大喝一声又扑了上来,黑衣武师的动作更快,闪身避开马刀的同时,左手如鹰爪,掐住这名步兵的脖子,狠狠用力,掐碎了他的喉管。提着尸体撞了上去,把刚刚掉头的一名骑兵连人带马也撞飞出去,甩手扔出尸体,将这名骑兵砸死在地。
冲上来的十名骑兵还有三个活着,看着面前这位黑衣杀神畏惧不已,踟蹰不前。
黑衣武师重重吐出胸中一口浊气,不停歇连杀十五名骑兵,他也有些累了。就在他换气的一瞬间,大胡子校尉又一挥手,身后的八名骑兵执着连弩再一波箭雨袭来,黑衣武师来不及多想,一个侧滚翻堪堪避开这些弩箭,在地上拼命游走,躲避弩箭的同时,恢复气机内力,以图再战。
大胡子校尉见骑兵们阵亡近半,忍不住回过头又看了一眼队伍后面满面横肉的高大骑兵,见他仍然是一脸无动于衷的表情。大胡子校尉一咬牙,举起马刀,大吼一声,“弟兄们,跟我上!”带着剩余的十几名骑兵一起扑了上来,马蹄声再度隆隆响起。只有那位满脸横肉的骑兵一动不动,冷眼旁观。
正在踟蹰的三名骑兵见主将亲自带人冲了上来,顿时士气大振,二十一名骑兵嗷嗷嚎叫着冲向黑衣武师,黑衣武师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把马刀,猫着腰冲进骑兵队伍里,如同鱼游深水,左劈右砍,转眼又砍倒了三名骑兵,甚至还把那名大胡子校尉踹下马来。
大胡子校尉仗着自己有着四品的武境,这才没被黑衣武师给踹死,踉跄着连退了几步,狼狈躲开同袍的马蹄和马刀,奔到路边,回过头看着傲然端坐在马上满面横肉的高大骑兵,大声哀嚎道:“禅师,人马已经伤亡过半了啊!”
被称为禅师的高大骑兵阴恻恻笑了,“不急,再等一会儿!”
大胡子校尉几乎要吐血了,还等啊?再等下去弟兄们就死光了!
第三百八十四章,一山更比一山高
双方都已经红了眼,都想将对方置于死地,骑兵胜在人多,黑衣武师胜在武艺高强。黑衣武师在又砍杀了两名骑兵后,终于弃了刀,红着眼睛赤手空拳冲入骑兵队伍,原来黑衣武师的得意技能不是掌法也不是刀法,而是拳法。
一名骑兵挥舞马刀奋勇向他杀来,黑衣武师跃起身,大喝一声,左手推开马刀,右手一拳轰在这名骑兵的胸口,骑兵感觉到胸膛剧痛,低下头看时,却骇然发现武师的拳头已经穿过铠甲,将他的胸膛打穿。黑衣武师再次大喝一声,骑兵的尸体被炸成了几块,血水四处飞溅。
将这名骑兵一拳轰杀后,黑衣武师仰天怒吼一声,浑身气机毫无掩饰的外放,骑在马背上一直没动的高大骑兵终于放了心,他看的很准,对方只是二品境,实打实的二品,没有压境。
大胡子校尉见手下骑兵被黑衣武师一拳轰杀,吓的魂飞魄散,终于想起一个问题,颤声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黑衣武师冷冷一笑,“是你爹!”一句话差点儿没把大胡子校尉给噎死,旁观的童秀才放声大笑。这位校尉大人真够木头的,打了这么半天才想起来问对方是谁。
在黑衣武师又用拳头轰杀了五名骑兵之后,剩下九名骑兵的心理防线终于崩溃了,都畏畏缩缩退回大胡子校尉身后,不敢再往前冲。当然他们并不知道,黑衣武师也并不好受,接连杀了二十一名骑兵,累的拳速都慢了下来。当然黑衣武师有实力把他们全部干掉,但是也会受轻伤。
大胡子校尉回过头,望向满脸横肉的高大骑兵,再次哀嚎道:“禅师,真不行了,再打下去要全军覆没了,禅师,看在往日的情份上,拉兄弟一把吧!回去兄弟请你去青楼!”
满脸横肉的高大骑兵脸上肌肉抽动,狠狠骂了一句,“一群废物!”伸手摘下头盔,弃在地上,却原来头盔下是一个布满戒疤的光头。恶和尚运起气机用力一崩,浑身的铠甲都崩碎,四散飞去。铠甲下却是念珠和僧袍,念珠是一串黑晶石大念珠,在阳光下闪着阴冷的寒光。
黑衣武师立刻如临大敌,望着这和尚全神戒备了起来,显然已经知道这不是个好惹的主儿。恶和尚扭了扭脖子,弃了马向黑衣武师狂掠而去,速度极快。黑衣武师刚做出个防御的动作,胸口就已经挨了重重的一脚,被这和尚踹的倒滑了出去。黑衣武师滑出四五丈远,站稳身形后吐出一口鲜血,沉声问道:“和尚,你是谁?”
恶和尚哈哈一笑,“你不知道贫僧是谁,可贫僧却知道你是谁!你是江州郡守金达忠家的教头,神拳无敌窦延年!”
窦延年苦笑了一下,大声道:“神拳无敌四个字,以后提也不要提了!不够丢人!”
童秀才见窦延年受了伤,赶紧跑过来挡在窦延年前头,大声质问道:“和尚,你出家人慈悲为怀,为什么要打打杀杀的?”
那和尚皱了皱眉头,冷笑道:“贫僧法号大嗔,不戒贪嗔痴,喝酒吃肉逛妓院,平生不修慈悲,不做善事,专一行恶,杀人如麻,只是披着这一身袈裟骗人而已!”
窦延年惊道:“原来你是大嗔和尚!难怪武功如此高强!”窦延年心中暗暗叫苦,自己刚杀了二十多个骑兵,已经是强弩之末,又挨了大嗔一脚,现在和大嗔单打独斗
,能不能撑过五个回合都不好说,如果只是自己,大不了转身逃走,大嗔想追上怕也没那容易,可是童亮相公怎么办?
原来童秀才就是童亮,自从做了江州团练教头之后,就时不时的四处查看江州地形,哪里是用兵之地,哪里是可以伏兵之处,哪里可以凭险据守,天天研究这些。为了保证童亮的安全,郡守金达忠把窦延年派在童亮身边,形影不离。郡守府的安全则是胖子的师父不吃亏老爷子和另一位姓尹的教头负责。
平时都没什么事,没想到今天在这里意外撞上了平西王的人马,更没想到会遇到大嗔和尚。窦延年一把将童亮拉了过来,挡在童亮身前,大声道:“童相公你快走,回去调兵来!我来拖住大嗔和尚!”
童亮怒道:“你为了保护我而受伤,我却把你丢在这里自己逃走,还有义气吗?”
窦延年左手捂着因为挨了一脚而火辣辣的胸口,低声道:“你走了我再寻找逃走,不然一个都走不了!”
大嗔和尚狂笑道:“今天你们一个都别想走,连那个漂亮姑娘我都要一起拿下,回去献给王爷!这个姓童的秀才不是什么江州团练教头吗?可见金达忠手下无人,连个落第的秀才都能做团练教头,我呸!”
童亮低声道:“窦大叔,你别以为我不知道,我多少也会些武功,咱们今天走不了的,这大嗔和尚武功太高,你也坚持不了几招。除非,除非小唐老弟在,听说上次就是小唐老弟把他给揍了一顿!”童亮苦笑,现在唐九生做了王爷,封地上的事儿都够忙一阵子了,又怎么可能赶来?今天两个人怕是凶多吉少了!
童亮绕到窦延年身前,嬉皮笑脸道:“大嗔你个死秃驴,要不咱俩过过招?你瞧不起秀才啊?举人不是秀才考上的吗?进士不是举人考上的吗?你还别瞧不起我这个秀才,我这秀才是在天昌府考的,让你去考,你还真考不上!”
窦延年听童亮说他要和大嗔和尚动手,真是火大了,那大嗔好歹也是一品武成境高手,你童亮那点儿三脚猫功夫,街头和小混混动动手还勉强凑合,要是和大嗔动手,一招就得让大嗔给秒杀了。窦延年低声喝道:“童相公你还不快走!窦延年可以死,你童相公不能死!记得王爷交给你江州的防御重任啊!”
童亮豪迈大笑道:“没有说我童亮的命就比别人的命金贵这一说法,凭什么你能死我不能死?大嗔秃驴,你敢和童大爷一战吗?”
大嗔和尚仰天狂笑,“童秀才,贫僧很佩服你!不过贫僧很佩服你的胆量,却不佩服你的武功,你的武功有八品吗?就想和贫僧动手?嗯?”大嗔和尚说着话,猛然向前扑来,直取童亮,窦延年真急了,宁可自己死也得把童亮救下来!
窦延年拼力一把推开童亮,自己却来不及防御,顿时腹胸大开门,完全暴露在大嗔的攻击范围内,只能任人宰割,大嗔无论出拳还是出脚,窦延年就算不死也要受重伤。窦延年两眼一闭,完了,想不到我窦延年竟然死在此处!
千钧一发之际,一声晴天霹雳般的大喝,大嗔和尚被人一脚踹的倒滑出去五六丈远,一个黑衣蒙面人不知从何而来,稳如泰山般挡在窦延年身前。
大嗔和尚双脚在地上拖出了两道沟,好不容易才站稳身形,望着这个身形极其精壮的黑衣蒙面人,大嗔体内气
血翻涌,心中惊疑不定,厉声喝问道:“大胆鼠辈!你是什么人?竟敢阻拦贫僧杀人?”
黑衣蒙面人冷笑一声,“大嗔,你这秃驴在我面前没有任何可以装逼的资本,趁我没想大开杀戒之前,赶快滚!否则待会儿你想滚也滚不了!”
童亮和窦延年都又惊又喜,能一脚把大嗔踹出去这么远,这人是高手啊!本以为身陷死地,没想到一下又绝处逢生,人生真是处处充满了惊喜!
大嗔沉吟了一下,面前这个人武功确实很高,但是刚才大嗔是要去杀童亮,所以分心之下被这人给偷袭了一脚,这并不能证明这个人就比自己强很多。况且现在窦延年挨了自己一脚已经受了伤,剩下的十来个骑兵足可以弄死窦延年,至于那个叫童亮的小子,根本不值一提!
大嗔扭了扭脖子,怪笑道:“怎么,你以为你是谁?说两句大话贫僧就吓跑了?你以为贫僧是吓大的?”大嗔说着话,全神戒备慢慢靠了上来,他要和这人过过招切磋一下,再决定是战是逃。
黑衣蒙面人冷笑道:“好言难劝该死的鬼!你要死,那我就成全你!”黑衣蒙面人猛然向前,一拳打向大嗔的胸口,动作毫无花哨,又直又快力度又猛。
大嗔和尚出掌相迎,本以为自己速度不慢,可是对方的拳头打到大嗔的胸口时,大嗔的掌才递出了一半,大嗔就感觉到自己的速度虽快,却仍然比对手慢了半拍,大嗔和尚被黑衣蒙面人一拳击退!
黑衣蒙面人一拳得手,再不容让,又一脚侧踹,大嗔想用左臂去挡,趁势再向前冲,打上对方一拳,哪料到对方这一腿势沉力猛,大嗔竟然用胳膊没防住,被踢的脖子一歪,几乎摔倒,要不是仗着自己天生武成境肉身,挨了这一脚非受伤不可!
大嗔大惊失色,这是什么人?武功怎么会这么高?旁观的大胡子校尉一脸骇然,原来这秀才还有隐藏的护卫,连大嗔和尚都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早知道这样自己就带着人绕道走,何苦来惹这个麻烦?大胡子校尉心中叫苦不迭!
童亮和窦延年高兴的差点儿跳起来,旁边的史铁柱、史大宝、史翠花也傻眼了,原以为窦延年就高的不得了,一口气连杀了二十几名骑兵。结果又突然蹦出来一个大嗔和尚,一脚就把窦延年给踹吐血了,他们就觉得大嗔才是真正的高手啊!哪知又冒出来一位,大嗔完全不是人家对手!真是一山更比一山高!
大嗔苦苦支撑,发现对手速度奇快,不仅快而且又准又狠,招招致命,大嗔发现完了,自己不但打不过对手,想跑也肯定跑不过。大嗔咬牙切齿问道:“你到底是谁?你武功这么高,绝对不是普通人,贫僧总不能连自己输在谁手里都不知道吧?”
黑衣蒙面人一脚把大嗔踢翻在地,用右脚踩着大嗔的光头,低下头冷冷道:“世上知道我名字的人,大半都得死!你还想知道我的名字吗?”
大嗔怒不可遏道:“贫僧想知道,死也要知道!”那人用力往下踩大嗔的头,把大嗔的头踩进了泥土里,大嗔用力向上撑,想把这人的腿掀翻,那人猛然抽脚,大嗔借机蹿身而起。下一刻,大嗔和尚手里想要偷袭的匕首就被黑衣蒙面人一脚给踢飞了出去。插在大榆树上,颤动不止。
黑衣蒙面人怒道:“大嗔贼秃,你还真是想死啊!”
第三百八十五章,漂亮的女人抢不得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大嗔被虐待的时间,大嗔被这黑衣蒙面人揍的毫无还手之力,被人打的鼻青脸肿头破血流,好不凄惨!大胡子校尉带着九名骑兵跑也不是,不跑也不是,又不敢上去帮忙,连大嗔都让人给揍成这个德性,他们还敢上来?难道嫌自己命长了吗?
大嗔和尚被揍的眼冒金星,还试图还击,结果惹恼了黑衣蒙面人,大骂道:“还敢还手,是吧?”蒙面人再次把大嗔打翻在地,大嗔跪在黑衣蒙面人面前,灰头土脸,目光呆滞,一脸生无可恋的表情。
黑衣蒙面人用脚踩着大嗔的光头,讥笑道:“你想知道我的名字?那我现在宰了你,你去阴曹地府问问阎王爷好了,他会告诉你的!”
大嗔双手高高举过头顶,“好汉爷爷,我不问了!我根本不是你的对手,只求你放我一条生路!我大嗔来世做牛做马都要报答你!”童亮听见大嗔认怂,忍不住狂笑起来。
黑衣蒙面人低下头,看着大嗔的光头冷笑道:“还不错,没说要以身相许!不然你会死的更痛快一些!”说着,一脚把大嗔的头踩进了泥土里,毫不客气的一掌轰杀!窦延年在一旁望着,目瞪口呆,好杀伐果断的一个人!
大胡子校尉面如土色,好怕黑衣蒙面人把他们也都杀掉。结果黑衣蒙面人果然盯着他看了一眼,大胡子校尉的裤子立刻湿了,丢了马刀,噗通一声跪倒在地,“爷!爷爷!亲爷爷!求您老人家大发慈悲,放过我们吧!我们只是些小兵,不值得您老人家动手!您杀了我们会脏了您的手!”
黑衣蒙面人瞧了瞧他,冷笑一声,“去,挖个大坑,越深越好!把那些死人都埋了!我可以考虑不杀你们!”
大胡子校尉立刻站起身,命令还活着的九个骑兵,大声道:“快,快去挖坑!”
九个骑兵面面相觑,一脸为难,有个骑兵壮着胆子问道:“校尉大人,咱们没有挖坑的工具啊!”
大胡子校尉弯腰捡起马刀,挥舞着马刀大怒道:“笨蛋!废物!用马刀不能挖坑吗?啊?实在不行用手刨!非要黑衣爷爷他老人家发怒吗?”
黑衣蒙面人皱了皱眉头,说了一句“真啰嗦!”猛然飘身而起,把大胡子校尉一掌也轰杀在地,那九个骑兵还没反应过来,黑衣蒙面人一记手刀一颗人头,眨眼间就将九人全部杀死在当场,连还活着的十几匹战马也没放过,一掌一匹全部打死,手段之狠
辣,令在场的童亮等人为之瞠目结舌。
杀光了这些人,黑衣蒙面人拍了拍手,冷笑道:“还是杀了灭口的好,死人就不会把这事泄漏出去了!不然我走了,这一村的老百姓就要倒霉了!”
随后黑衣蒙面人走到路边靠近山根还没开垦的地方,运起气机,举手投足之间就轰出一个偌大的深坑来,转回身,左手提起一匹死马,右手提起一匹死马,全丢进大坑里,转眼之间,就把这些死人死马全丢进大坑里,又运起气机,用土把大坑给轰平了。
黑衣蒙面人办完了这些事,拍拍身上的灰,转过身就想离去。童亮见此人是友非敌,这才壮着胆子拦住他的去路,“壮士,恩公,感谢今天相救之恩,不知恩公你的尊姓大名?”
黑衣蒙面人瞧了瞧童亮,鼻子里笑了一声,“童相公,你不用谢我,是我家少爷让我在暗中保护你的!今天你有难,我当然要出手相救了!”
童亮很疑惑,上下打量黑衣蒙面人,问道:“那不知你家少年是哪位?”
黑衣蒙面人傲然道:“是你的好友,现在的卫王!我原本是负责保护他的,他上次离开江州的时候,特意让我留下来保护你!这事你和窦延年知道就行了,不要告诉别人,我先走了!告辞!”说着话,身形一晃,转眼就不见了。窦延年叹息一声,这才是高人啊!何止十步杀一人?
地里收庄稼的史铁柱、史大宝、史翠花都吓的要命,还好这黑衣人没来把他们也给杀了灭口。原来这黑衣人就是杨全胜,上次唐九生离开江州的时候,不放心童亮的安全,毕竟江州这地方离禹州太近了,唐九生怕殷权派人暗杀童亮,就把杨全胜留下来暗中保护童亮。
虽然杨全胜不太高兴,但是二少爷吩咐他办的事,他并不推辞,他也知道江州对于兵事的重要性。平时他只是冷眼旁观,根本不现身,今天再不出手,童亮和窦延年就都要死在大嗔的手里了,所以他果断出手,把这些人都给杀了灭口,免得这帮家伙回去给殷权报信,那样这一村的人都有麻烦了。
逃过一劫的史铁柱嗫嚅着向童亮致谢,“童相公,实在对不起,我老头子眼浊,之前多有冒犯,您大人不记小人过!”说着连连作揖。
童亮又嬉皮笑脸起来,“哎呀,你就不必谢我了!史老头,我之所以帮你的忙,完全是看在你闺女的面子上,你闺女不止长的比你好看,看人的眼光也比你
好多了!”
史翠花听见童亮夸她漂亮,脸立刻臊的通红,很难为情,站在那里手足无措,史大宝却在一旁嘿嘿傻笑了起来。
史铁柱回头看了一眼闺女,又看了看童亮,突然觉得这俩孩子咋就这么般配呢?咋这么郎才女貌呢?我之前怎么就没看出来?先前觉得这童秀才又黑又瘦个子又矮,怎么现在却感觉如此高大,如此让人有安全感,怎么看都顺眼了呢?
史翠花看了看她爹,轻声道:“爹,我吓的腿都软了,现在割不动麦子,我要回家休息一下!还有,咱们,咱们是不是把童相公请回家去吃个饭,谢谢人家的救命之恩哪?”
史铁柱点头道:“对对对,女儿说的对!童相公,老汉我就厚着脸皮,邀请您到我们家做个客,吃点儿便饭,聊表我们一家人的谢意!您看可好?”说完,眼巴巴的望着童亮。
童亮本来想拒绝,一看旁边史翠花那渴望的眼神,突然心就软了,讪讪笑道:“那好吧,我们就去你家里叨扰一顿!”
史铁柱哈哈大笑,“大宝,你先快点回家去宰一只鸡,再去买条大鲤鱼,我们在后边陪着童相公慢慢来!”史大宝答应一声,撒脚如飞先跑回家去了。
史家父女又是惊吓又是喜悦,连收麦子的心肠也没有了,恭恭敬敬把童亮和窦延年请回家里吃饭。之前村里人已经远远见到这里有大批官兵,吵吵嚷嚷打打杀杀的,吓的都不敢过来。也幸亏他们没过来,不然难免被伤及。
五个人离开麦田约有一盏茶的时间,杨全胜刚轰出来埋好的坑有个地方的土动了动,很快土从里边被挖开,露出一个光头来,正是大嗔和尚。原来大嗔和尚只是重伤,并没有死,刚才是用闭气**骗过了杨全胜,毕竟大嗔和尚是天生的武成境肉身,没那么容易就死掉。
大嗔和尚艰难的从土里爬了出来,在坑边坐了半晌,喘息了一会儿定了定神,又重新把那块土给填好,才跌跌撞撞离开这里,大嗔和尚发誓,他这辈子再也不会到这个地方来了,太特么吓人了,差一点儿让人家给弄死在这里啊!
这事会回去跟王爷说吗?绝不!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这些骑兵死就死了,死不足惜!娘的,要不是这些骑兵胡乱来,我大嗔和尚怎么会身陷死地啊!女人是祸根,女人是老虎啊!下次谁再让贫僧抢女人,贫僧绝对和他翻脸!漂亮的女人,抢不得啊!
第三百八十六章,计划没有变化快
酒足饭饱后又聊了一会儿天,太阳快要偏西了,童亮谢绝了史铁柱父女的挽留,带着窦延年离开贺家村,去往通安县城,出了村不到二里,早有两名乡勇牵着马在路边焦急等待,童亮和窦延年上了马,带着两名乡勇,向通安县疾驰而去,必须要在天黑前进入县城,否则城门一关,可就要露宿荒郊了。
路上,窦延年问童亮,“童相公,你真的有意要娶史翠花?”
童亮笑着反问道:“怎么?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想娶史翠花不行吗?”
窦延年摇头道:“童相公,你志向远大,而且有贵人扶持,将来前程不可限量,何必非要娶一个民女为妻?如果将来能娶一个士族人家的女儿,对官场上升迁也多有助力,民女也不是不能娶,做妾就可以了嘛!”
童亮大笑,不以为然道:“就算娶了士族人家的女儿又怎么样呢?男子汉大丈夫,不依靠自己的本事,反倒要依靠老婆的娘家?况且你想,我现在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团练教头,就算明年考中了举人,也不过就是有了做个小官的资格而已!难道以史翠花的相貌做不得大老婆吗?况且娶妻娶德,这史翠花一看就是个贤内助,娶了之后家里的事我就不需要管了,可以全力放开手脚在外面折腾!”
窦延年听童亮这样说,也不好再多说什么,毕竟这是人家的私事,给个建议即可,人家自己有自己的想法,不可强勉。两个人带着乡勇,四匹马在城门关闭前进入了通安县城,通安县城有个团练分所,夜间有四个乡勇值班,童亮来到通安县,大半都是住在这里。
童亮之所以非常重视通安县,就是因为一旦发生战事,殷权很可能以通安县为突破口。通安离江州的距离不算远,中间虽然隔着一道天险玉峦谷,也不过百余里路程。即使道路险峻难走,但如果敌方采用轻兵突袭,一日一夜之间足可以抵达江州城西门。
就算不能迅速打下江州,但敌方已经兵临城下,城中军民恐怕也心中不稳了。再说如果殷权的军队占领了通安,不走玉峦谷也可以沿通安县北上,再绕道三百多里路,完全绕过天险玉峦山,从北面绕回来攻击江州郡城。
而由江州郡城向南再走两百多里路就是西南道禹州城,江州和禹州之间只有一个油桐县城,油桐县城墙低矮,不足以用武,油桐和江州之间只有一道玉峦江阻隔,其余就是些小丘陵,在战术上也起不到多大的牵制作用。所以江州的南大门是很难守住的。
一旦通安丢了,敌军绕道到达城北,南部也有敌人兵临城下,江州就将腹背受敌。所以通安是两家必争之地,也是江州必守之地,开不得半点儿玩笑。童亮曾经和金郡守等人在沙盘上反复推演计算,通安最终可能是必丢,但是在丢失之前,应该尽量达到消耗,阻滞殷权一方军队的作用。
第二天上午,通安知县洛正勇听说团练教头童亮来到了通安县,特地派人前来相请,童亮也不客气,带着窦延年赶去赴宴,洛正勇和童亮相谈甚欢。
江州团练教头虽然不是什么正式的官,但是江州团练使是郡守金达忠自己担任,金达忠公务繁忙,根本无暇顾及团练,日常事务全都是这位童教头负责。而这位童教头和金郡守的侄儿金韵章交情莫逆,金家连护院教头窦延年都派出来保护童教头了,县太爷又怎么能不和这位童教头搞好关系?
童亮在江州辖下的七个县,都受到这种超规格的待遇,因为县太爷和团练教头没有利益上的冲突。童亮却不自傲,要是没有唐九生和金郡守的背后支持,他无非就是一个来自天昌城的穷秀才,谁会把他当回事?
现在机会就摆在面前,不努力把团练搞好才是个傻子,善建者不拔,现在趁着还在和平状态,训练好乡勇打造好城
防,将来爆发战争那天,才不会受制于人,这些道理,童亮比谁都懂。晚上,洛知县请童教头去青楼喝花酒,童亮自然欣然前往。
童亮在通安待了两天,无非就是检查练勇们日常的训练,以及招募工作。现在团练最大的问题仍然是资金有缺口,要打仗要练兵就必须有钱,兵器、弓弩、粮草、装备,到处都要花钱。
而团练又不是正规军,没有军饷拿,必须自己想办法解决,童亮也很为之头痛。虽然七位县太爷都给予了一定程度的支持,但还是远远不够。
两天后,童亮和窦延年回到了江州郡城,回到江州团练公所,江州团练公所在郡城的德安街上,不显山不露水,三五个教头,五六百人,本来就是民团,比不得正规的军队,所以更要低调才是。
最近有个人很让童亮感兴趣,就是从西南道恒江郡曲雄县赶来投军的小家伙,名叫李大锤,这孩子天生神力。李大锤拿着辛治平写的一封推荐信,信上说李大锤无父无母,是个孤儿,是辛治平到曲雄县打破魔坛得到赤焰灵石时结识的小朋友,是个可造之材,愿童老弟多多帮扶。
童亮知道辛治平是唐九生的好友,同样有志于匡扶国家,也帮着唐九生一起做了很多事情,所以就很痛快的收下了李大锤,把他留在江州城的团练公所做事。
李大锤这个小家伙刚来的时候只有天生的神力,武功基本不会什么,童亮和他比试过,只要不让他近身,利用武术技巧就可以很轻松击败他。
可是李大锤在江州呆了两个多月后,童亮发现这小家伙的本事明显见长,自己不但无法击败他,还会在他手底下吃亏,他怀疑有明师暗暗的教授李大锤武艺,可李大锤却嘿嘿笑着不置可否。
前两天在贺家村被杨全胜所救之后,童亮心里猜到个大概,李大锤的武功极有可能是杨全胜所传授。不过李大锤不说,童亮也就不问了,何必问那么详细,只要李大锤能够练好武功,将来爆发战事时就对自己一方有利,那就行了呗!
童亮在团练公所的演武场上观看练勇们演练刺击之术和阵法,很是满意。团练公所的几个教头各有分工,有的负责教习枪棒,有的负责教习刀法,有的教习阵法,也有教习弓弩的。总体来讲,童亮对这团练公所还算满意,只是觉得练勇的人数还远远达不到自己的要求。
为了掩人耳目,童亮保持了自己的优良作风,隔三差五就往青楼跑,和花魁们厮混在一起,吃喝玩乐,当然青楼这种地方三教九流的人都有,特别方便收集情报,都说书生不出门,便知天下事,青楼这种也差不多,五花八门的事情都能在这里听到。
但是总往青楼跑,名声也就堪忧了,童亮偏偏就要达到这个自污的效果,所以并不介意,外人也多半都以为这个姓童的团练教头就是个靠着朋友吃饭的混混。
童亮看完了练勇们的演练,回到团练公所的花厅里喝茶,正喝着茶,李大锤从外边急匆匆跑了进来,“童大哥,童大哥,公所大门外边有人找你,说他是连城商行的东家,叫顾文勇,童大哥,你是见他还是不见?”
连城商行是江州少有的大商行之一,在西南数道都有分号,顾家在江州和剑南道都极有势力,自己和顾文勇素无交情,这顾文勇要见自己干嘛?童亮略一沉吟,这样的富户要见自己,肯定不是什么坏事,那就见吧!童亮起身,带着窦延年和大锤迎了出去。
时间不大,把顾文勇让进了会客厅,顾文勇是个方巾阔服的中年胖子,胖的眼睛都快眯起来了,说话很和气,如果没人介绍的话,万万想不到这个胖子不但是江州首富之一,竟然还是位秀才。
童亮和顾文勇分宾主落座,童亮亲自给顾文勇倒茶,彼此又寒暄了几
句,童亮就直奔主题,拱手问道:“顾兄,咱们一向没见过面,更没什么交情,您突然造访,还真是让人意外,小弟很是受宠若惊!不过兄弟这人性子直爽,最不爱绕弯子,不知道顾兄此来有什么事,就请直说好了!”
顾文勇打了个哈哈,“童老弟,说实话我也是无事不登三宝殿!我听说老弟祖籍天昌,老弟到江州有多久了?老弟贵庚啊?咱们江州人都说一直没人见过老弟的宝眷呢?”
童亮笑道:“兄弟今年二十三岁,祖籍确实是天昌,到江州有三个多月了!惭愧的很,小弟是清贫之士,囊中无钞,又没遇到合适的姑娘,所以娶妻的事情就给耽搁了!”
顾文勇咳了两声,欲言又止,似乎有什么话想说又不好说。
童亮笑道:“顾兄,你也不必拘谨,有什么话但说无妨!”
顾文勇这才说道:“童老弟,实不相瞒,我今天来是为了我妹妹!我有个妹妹,名叫顾文琴,今年都十八岁了,秲在家里一直不肯嫁人,我爹娘都愁坏了!我这妹妹也不是一般人,打小就立了个志向,非有才华的人不嫁。这几年上门提亲的人都踏破了门槛,可是舍妹一个也看不上,不是嫌人家仗着祖宗的余荫,就是嫌弃人家没有才华和志向,一直说自己要找个世间的才子!唉!”
童亮哑然失笑,问道:“莫非顾兄此来是为令妹提亲?令妹看上咱们团练公所的哪位了?兄弟可以代为引荐!”
顾文勇点头道:“劣兄此来正是为了舍妹的亲事,舍妹看上的正是童老弟你啊!”
童亮感觉到很惊奇,笑问道:“顾兄,童某个子不高,名声不显,除了读过几本圣贤书之外,身无长技,令妹又不曾见过我,又怎么会看上我呢?”
顾文勇摇头道:“童老弟,你有所不知,舍妹前些日子在郡守衙门见过你,舍妹和金大人的侄女金玉兰小姐是好友,经常去郡守衙门的后宅玩,有一天你和金韵章金相公在一起聊天,高谈阔论,谈及时事,政局,以及自己的志向,舍妹在一旁偷听到了,从此倾心于你,发誓非你不嫁!”
童亮顿时无语,李大锤站在一旁偷笑不止,窦延年面色古怪,顾文勇眼巴巴的望着童亮,等他回话。童亮踌躇起来,这可真是意外啊,要是有了顾家这么个本地的大户做靠山,这团练工作可就好做的多了,只是之前自己已经看好了史家的史翠花姑娘,这可怎么办呢?
窦延年见童亮犹豫,在一旁打趣道:“童相公,这顾先生的妹妹我也曾远远见过,长相颇为不俗,难得是有眼光,我看你不如就从了吧!”窦延年生怕童亮因为史翠花,拒绝顾文勇的亲自上门提亲。
顾文勇和李大锤听了窦延年的话,不约而同大笑起来。童亮思考了半天,咳了两声,有些尴尬的说道:“顾兄,婚姻也是人生大事儿,兄弟若是娶妻,不唯家世,不唯相貌,只唯有德,既然令妹青眼相看,兄弟也有意此桩婚事,那总得有个媒人,明天我去请郡守大人上门到你家提亲,如何?”
窦延年听到童亮不拒绝,大喜过望,顾文勇也喜上眉梢,李大锤欢喜道:“那我们有喜酒喝了?”
……
送走顾文勇以后,窦延年笑道:“童相公,我真怕你拒绝这桩婚事,这可是绝大的助力啊!你前两天还说想娶史翠花,我真怕你问也不问就回绝了顾文勇!”
童亮嘿嘿笑道:“窦教头,你有所不知,我童亮虽然有志气,可我是一个能屈能伸的人,并不糊涂,娶了顾家的千金难道就娶不得史翠花了吗?我听说小唐老弟还娶了一个民女叫许冬梅做侧妃,难道我就不能再娶一个?原本的计划,只能是计划,毕竟计划没有变化快啊,你说对吧?”
第三百八十七章,同仇敌忾
安舒郡卫王府,唐九生接到来自江州的密信,信中童亮报告说平西王殷权的手下数十骑兵越境闯到了通安县贺家村附近抢女人,窦延年杀了二十多名骑兵后,大嗔和尚突然冒了出来,将窦延年打伤,一个神秘黑衣蒙面人也突然出现,把大嗔和尚击毙,连那些骑兵都一起杀光,为了灭口,在山根下挖个坑都给埋了。
唐九生看完信后,明白这一定是杨全胜所为。因为水如月和西门玉霜已经对自己讲过,自己曾留下杨全胜在江州,让他负责保护童亮。唐九生庆幸又感叹,幸亏留下了杨全胜,不然童亮就完了。
自从前天唐九生把夏侯灵玉追了回来,夏侯灵玉有事没事都要找个借口去见唐九生,看她含情脉脉的眼神,傻子也明白她在想什么,胖子等人暗笑。
尤其胖子在听了唐九生叙述找回夏侯灵玉的经过之后,更是毫不掩饰的说道:“老唐你夺了她的剑之后,还能抱紧她,要是换成胖爷我抱紧她,估计直接就得挨一顿大嘴巴,然后被骂成臭流氓。唉,要说人长的帅啊,好处可真多,泡妞都有特权!”
此时,辛治平正在王府后面的静月轩给唐九生炼制还魂丹,再有一天就可以新鲜出炉了,唐九生很兴奋,终于可以凭借丹药恢复记忆了能不开心吗?不然他比新生儿还惨,人家新生儿是一切崭新的,没有之前的生活,所以慢慢学习没问题。可他这十五六岁的人,之前的所有一切啥也不记得,岂不是太惨了?
唐九生正在常乐轩和胖子、水如龙等人喝茶聊天,夏侯灵玉又笑眯眯的来了,几个人都忍住笑,起身给夏侯灵玉让座。小侍女上来给夏侯灵玉斟茶,夏侯灵玉颇爱唐九生所喝的泸溪贡茶,当下用手轻轻捂着茶碗笑道:“唐大哥,这茶好喝的很,唉,要说这次我在过来的路上,走了差不多一个月呢!”
胖子很诧异,放下茶碗大声嚷嚷道:“夏侯姑娘,你是不是走错路了?通天山在中原道南华郡,骑着快马十天就可以跑到安舒郡,你竟然走了一个月?”
夏侯灵玉翻了个白眼,“死胖子,你懂什么!本姑娘是靠着两条腿走来的,哪里有快马?”说着话,一指自己身上的粗布衣服,“本姑娘从没出过远门,只带了二两银子就出来了,路费和身上衣服、鞋子的钱都是在半路赚的!”
水如龙吐舌,夸张道:“哇?不是吧!你师父这么抠门,让你下山办事连路费也不给啊!还得你自己赚路费?姑娘,你这也忒惨了点儿!赶紧让你唐大哥给你报销,你千里迢迢跑过来,只为了给他治病,那医药费怎么也得收他的!这么大一个王爷,也不差你这点儿钱对吧?”
唐九生点头笑道:“大舅哥说的是,我这就付给灵玉姑娘医药费!”唐九生回头吩咐身边的小侍女墨香,“墨香,去叫程管事准备一些银两,酬谢灵玉姑娘。”这几天混熟了,唐九生已经不叫夏侯姑娘,改成叫她的名字了。
小侍女墨香答应一声,就要出去找管事程龙。夏侯灵玉一下急了,站起身拦住了墨香,变了脸色
,“唐大哥,你这样我就不高兴了!我送来九转还魂草救你,一是因为师命,二是因为你是唐师叔的儿子,三是因为,三是因为……”
夏侯灵玉找不到第三个理由,涨红了脸气呼呼的说道:“我吃了这么多辛苦,自己亲自上山采了这棵还魂草,为此还斩了一条守着还魂草的白花灵蛇,路上为了保护这棵还魂草,又和枯骨老魔的弟子斗法,降妖伏魔,千里迢迢的跑到安舒郡,难道就是为了你的银子?”
唐九生见她小脸气的通红,当真发怒了,只好笑道:“灵玉妹妹,坐,唐大哥是和你开玩笑呢!知道你是修道的人,你要是愿意要银子,下山降妖除魔可以有大把的银子拿,就算是凭借你师父教的其它本事,也足可以成为各路诸侯甚至帝王家的座上宾,可是哥哥知道你无意如此!”
夏侯灵玉听到唐九生这样说,气才消了大半,噘着嘴坐在一边不吭声。胖子见状,嚷道:“墨香,快出去牵一头驴来!”
墨香一脸的蒙,小心翼翼问道:“胖爷,你要我牵驴来做什么啊?好像咱们王府只有马厩,没听说有驴呐!”
胖子笑道:“一定要有头驴才可以,看看夏侯姑娘嘴巴噘那么高,足可以拴一头驴了!”众人哄堂大笑,夏侯灵玉被大家笑的不好意思,狠狠的剜了胖子一眼。
唐九生轻声问道:“灵玉妹妹你说你在通天山后山顶峰采还魂草的时候,还遇到了一条大蛇?能给我们讲讲是怎么回事吗?”
夏侯灵玉点了点头,这才一脸认真的说道:“唉,要说起这条大蛇来,我现在想想还怕着呢!”
那天,夏侯灵玉不能驭剑,更不能御剑,只好背着碧云剑爬上了通天山后山的峰顶,山上并没有通往峰顶的路,只能自己开辟道路,一路上自然说不尽的艰辛,直爬到天色渐晚,只好在峰顶下面找了个天然的岩洞,升起火堆,熬了一夜,饿了的时候,啃了两张大饼,把师哥送的大桃子也拿出来啃了。
第二天清晨起来,继续向峰顶攀登,路上又摘了些野果吃了,快中午的时候,好不容易爬上了峰顶。
原来峰顶上并不平坦,怪石嶙峋,生有各种奇花异草,还有几棵古老的松柏矗立其中。夏侯灵玉左找右找,好不容易看到师父所说的九转还魂草,九转还魂草并不是普通的那种还魂草,虽然名字相近,却完全不是一回事。
夏侯灵玉见了这棵九转还魂草,兴奋极了,刚想扑过去,猛然听到一声鹰唳,夏侯灵玉抬起头,只见到半空中有一只秃鹰在不停盘旋,却不是盯着自己。夏侯灵玉顺着秃鹰盯着的目标一看,吓了一大跳,原来是一条六七丈长的白花大蛇,长着大三角脑袋,吐着血红的芯子在草地上游荡,不离那棵九转还魂草十丈距离。
看来要想采到那棵九转还魂草,必须要过大蛇这一关,好在半空中还有那只虎视眈眈的秃鹰,而那只秃鹰的目标不是九转还魂草,却是那条白花大蛇。
夏侯灵玉不知道,那只秃鹰
不在家的时候,这条白花大蛇突袭了悬崖上的鹰窝,把几只鹰蛋都给吃了,这老秃鹰是来找这条白花蛇报杀子之仇的,只是苦于这条蛇太大,袭击了几次都没得手。
老秃鹰越加愤怒,在大蛇上空盘旋不走,随时准备突袭。而这条白花大蛇知道九转还魂草是宝贝,守着这棵九转还魂草也不肯走。
于是一鹰一蛇就在这峰顶对峙起来,不想又来了一个想带走九转还魂草的夏侯灵玉。白花蛇也算有些灵性,见这小姑娘手中拿着明晃晃的宝剑,知道她是个劲敌,又见她始终瞄着那棵九转还魂草,知道她想把那棵灵草挖走,因此越加愤怒,不停的吐着芯子想偷袭夏侯灵玉,可又要防着天上盘旋的秃鹰。
秃鹰在半空中瞧的清清楚楚,这个姑娘是想抢走那棵还魂草,那大蛇却不想让她抢。这秃鹰也不傻,敌人的敌人自然就是朋友,于是从半空中飞下来,围着夏侯灵玉盘旋了几圈,哀鸣不止,希望能和这人类合作。
夏侯灵玉明白了秃鹰的意思,微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脯,又指了指秃鹰,又用手向大蛇做了个砍头的姿势。秃鹰看懂了夏侯灵玉的意思,点头又长唳了一声,飞上半空。
那大蛇怒极,不停的吐着芯子向夏侯灵玉示威,做出一副要吞人的表情,然后向夏侯灵玉的方向游走,准备先突袭夏侯灵玉,再回头干掉那只讨厌的秃鹰。它也想玩各个击破的把戏。
夏侯灵玉心中有些紧张,本来平时要是遇到这种情况,驭离手剑就可以了,根本就不需要近距离接触,这两天也不知是怎么了,死活就是不给驭剑,真是气死了!但是事已如此,生气也没用,抱怨也没用,反正这棵草是要定了,一定要斩了这条白花大蛇才行。
那条大蛇乘夏侯灵玉沉思之际,猛然扑了上来,立起半截身子,足有三四丈高,大三角脑袋上吐着芯子,急速闪击夏侯灵玉。
夏侯灵玉向旁边一纵身,躲开大蛇这一击,没想到那条蛇反应速度极快,夏侯灵玉刚闪出去,人还在半空,脚还没有落地,那条蛇就已经一扭身子,伸出脖子再次来咬夏侯灵玉。夏侯灵玉用手中碧云剑猛地向前一剑刺出,去刺大白蛇的眼睛。
那大蛇猛地一偏脖子,躲开夏侯灵玉的一剑,随即向夏侯灵玉喷射出一口毒液。夏侯灵玉双脚已经落地,见势不妙,猛地用气机幻化出一面气机盾牌,同时人也倒纵而出,扑向那棵九转还魂草,想要先抢到那棵草再说。
白花大蛇的毒液喷溅在气机盾牌上,连气机之盾也被毒液腐蚀的千疮百孔,喷溅到附近绿色植物上的毒液,则把植物腐蚀的立刻见黑后枯死了。夏侯灵玉大惊,更不敢掉以轻心,不停在地上用轻功游走,和大蛇玩起了游击战,抽空就在大蛇身上刺一剑。
由于上面的老秃鹰也时不时下来偷袭一下,白花大蛇分心两处,很是吃亏,恼怒的嘶嘶吐着芯子,恨不能平吞了夏侯灵玉。
可是一人一鹰同仇敌忾,根本就不给白花大蛇任何机会。
第三百八十八章,一棒双杀
一人一蛇一鹰,在这后山顶峰上大战起来,附近的大小动物早就吓的跑光了。
那白花大蛇三番五次咬不到夏侯灵玉,心生一计,回头奔向那棵九转还魂草,作势要去吞了那棵还魂草,夏侯灵玉大惊失色,要是这棵草真被这蛇给吞了,可就耽误了救人,还到哪里去找这样一棵草来?
夏侯灵玉一急之下,也顾不得许多,纵起轻功直扑了过去,想抢先拔走那棵九转还魂草,却哪里想到这是那条大蛇的诡计。夏侯灵玉马上就要扑到九转还魂草前面时,那大蛇却猛的一抡巨大的尾巴,狠狠抽了过来。这条大尾巴速度极快,后发先至,夏侯灵玉情知中计,却也闪不开了。
老秃鹰在天空中盘旋,看的清清楚楚,抓住这个机会,直扑下来去啄大蛇的眼睛。那大蛇猛的一偏头,躲开老秃鹰的一击,夏侯灵玉情急之下,弃了九转还魂草,扑向横扫过来的大蛇身子,狠狠一剑刺了上去。
碧云剑是把宝剑,切金断玉削铁如泥,那大蛇身上的鳞片虽然厚实,却也禁不住这么用力一戳,当时大蛇就被刺的血光迸溅,不过夏侯灵玉也没躲开这一记尾巴,被抽出去十来丈远,碧云剑刺进了大蛇的身体里没来得及拔出来。
那条白花大蛇中了一剑,身子被穿了个洞,鲜血直流,立刻狂暴起来,抡开大尾巴,把附近的草木全都打折打倒,碎石也被它的大尾巴抽的满天飞,秃鹰高高飞起,在半空俯视那条大蛇,夏侯灵玉则无奈远远躲在一块大石头之后,实在是靠不过去。
被刺伤的大蛇发了半个下午的疯,把附近的草木都夷为平地,连那棵九转还魂草也没能幸免,被连根拔起,晒干在地上。夏侯灵玉心痛不已,发誓一定要剁了这条大蛇。那大蛇狠命折腾了一阵子,也乏了,动作渐渐慢了下来。夏侯灵玉见身后有颗小树,靠过去,一记手刀将小树砍断,做成一根哨棒。
夏侯灵玉提着这根哨棒又向大蛇靠近,发誓要给那棵已经枯死的九转还魂草报仇,那大蛇正折腾的累,想找个地方喘息一下,却发现那个人类的小姑娘拿了根大棒子又走了过来,大蛇瞬间又被激怒,刚才就是这姑娘用剑刺伤了自己,现在就想凭借一根木棒打败自己?
大蛇嘶吼一声,又向夏侯灵玉扑了过来,夏侯灵玉并不急于进攻,拿着哨棒围绕大蛇转开了,好在她身法轻灵,速度比疲劳状态下的大蛇快上一些,那大蛇连喷了七八次腥臭的毒液,也没有喷中这姑娘,慢慢就有些泄气了。
夏侯灵玉仗着自己速度比疲劳的大蛇快了一点儿,运足气机,接连打了大蛇几棒子,那大蛇被打的皮开肉绽。
大蛇毕竟只是个畜牲,智慧不及人类,累的要死,又连挨了几棒子,见那九转还魂草也死了,心生怯意,就想要逃走
。夏侯灵玉故意把棒子抡出风声,作势还要打,吸引大蛇的注意,那大蛇果然中计,眼睛紧盯着夏侯灵玉,生怕又挨了打。
天空中的老秃鹰看的清清楚楚,抓住战机急速俯冲下来,在大蛇眼睛上就是一啄,啄的结结实实,刚好把灯笼大的左眼啄瞎。随即转身飞上天空,又向下望着大蛇。
大蛇被啄成了独眼龙,又怒又恨又泄气,此时天色渐晚,这畜牲折腾了一下午,肚子也饿了,实在是无计可施,又想向这两个敌人报仇,又自觉力不从心,盲了一只眼,视力也不如之前,急的不停甩动尾巴。
夏侯灵玉见这畜牲受伤,有心要杀这畜牲,因此手持哨棒,气势如虹,进攻越加犀利,那大蛇毒液已经喷完,除了咬和用尾巴扫之外,只剩下一招把人卷起来勒死,可是夏侯灵玉哪里会给它这个机会?
大蛇左挨一棒,右挨一棒,被打的晕头转向,情急之下,一口向夏侯灵玉咬来,拼着命再挨一棒也要把这姑娘吞下去。
老秃鹰又抓到机会,再次俯冲而下,去啄大蛇的另一只眼睛。哪知却中了计,这蛇奸诈的很,算准了老秃鹰又会下来偷袭它,它在扑向夏侯灵玉的半路上,猛然抬头向上咬去,老秃鹰收势不住,刚好撞进大蛇的嘴里,大蛇叼着三尺多长的老秃鹰,就想咽下去。
夏侯灵玉见情况不妙,猛地跃起,运起全身气机,一棒向大蛇的头上狠狠打去。大蛇将老秃鹰咬在嘴里,得意忘形,忘了夏侯灵玉还在一旁虎视眈眈,被这一棒打了个结结实实,夏侯灵玉一棒下去,把足有小车大小的蛇头近乎打烂,哨棒也打断了。
那大蛇直接被一棒打死,身体重重的摔倒在地上,震的峰顶的地皮都晃了三晃。夏侯灵玉赶紧去死蛇身上找到碧云剑,拔出剑来,过来斩了大蛇的头,再想救老秃鹰时,发现老秃鹰已经气绝身亡了。原来这一棒子打的太狠,连蛇带鹰一起给打死了,一棒双杀。
夏侯灵玉把老秃鹰的尸体从蛇嘴里掏了出来,用碧云剑在峰顶挖了个坑,把老秃鹰葬了。这才收了碧云剑,来到已经枯萎的九转还魂草旁,捧着这颗草,伤心的泪水流了下来,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找到这棵九转还魂草,结果这棵灵草被大蛇的尾巴横扫,连根拔起在太阳下晒了一个下午,硬给晒死了。
哪知道夏侯灵玉的几滴泪水落在了九转还魂草的根上,那草竟然又舒展开了碧绿的叶子,圆圆的,令始料未及的夏侯灵玉惊喜不已,原来这草的生命力竟然这么顽强!夏侯灵玉突然又明白了,它自己的生命力如果不顽强,又怎么配得上九转还魂草这样的名字?
夏侯灵玉小心翼翼把九转还魂草捧在手心,从包袱里拿出一个化药用的小皮斗,在山上挖了些土,把九转还魂草栽了进去,又找了一处山泉水
,浇了些山泉水在皮斗里,那棵灵草的叶子越发碧绿起来。夏侯灵玉惊喜非常,小心翼翼捧着这棵灵草往山下走,路上摘了些野果子充饥。
来的时候是从山后来,下山的时候却是往前山去了。晚上走路又不得眼,路也不熟,夏侯灵玉不敢冒险,生怕失足跌下山崖摔成肉泥,只好又找了一处天然的山洞,准备休息。
却没料到,又摊上了事儿,原来这个天然形成的山洞里竟然盘踞着四五条白花蛇,这几条蛇比山顶死的那条白花大蛇自然是小的多,只有一丈长短,却也不是什么善类,洞前多有动物和人类的尸骨,显然都是被这些畜牲所害。这几条白花蛇都是峰顶那条白花大蛇所生,自然闻出了夏侯灵玉身上有亲人鲜血的味道。
这几条蛇想给亲人报仇,就猛扑上来,和夏侯灵玉打在了一处,好在这几条蛇的战斗力远不如峰顶那条大蛇,激斗了两盏茶的时间,就被夏侯灵玉全部斩杀。夏侯灵玉毛骨悚然,哪里还敢住在这里?万一半夜熟睡的时候,再蹿出两条白花蛇来,岂不是要被吞了?
夏侯灵玉砍了一截木棒,收集了一些松油,拿出火折子,点燃做了个火把,慢慢向山下摸去,中途又找到一个干净的山洞,探测完毕没有发现兽类和蛇类的踪迹之后,拾来了一堆干柴湿柴,点起篝火,在四周撒了些硫磺掺杂雄黄的驱蛇粉,这才啃了两张大饼,抱着九转还魂草睡去。
她和这些蛇搏斗了半个下午加半个晚上,也是累的够呛,但身在山中,不知道会出现什么猛兽,仍然睡的不踏实。不一会儿就惊醒了,醒了就给火堆再添些柴火,支起耳朵四处听听,除了松涛阵阵,偶尔有鸟鸣猿啼之外,再没有其它的声音。于是又睡了过去。
正睡的香,猛然听到一声虎啸,夏侯灵玉吓的半死,赶紧睁开眼睛,拔出碧云剑,只见十余丈外,有一只大老虎正望着她,却畏惧火光,不敢靠近,只能远远的咆哮着。夏侯灵玉心头狂跳不止,虽然身怀绝学,但是仍然本能的害怕这种猛兽,急中生智,从柴堆里抽出一根正燃烧的松木,运足气机向老虎掷了过去。
那燃烧的松木砰一声砸在老虎身上,还烧着了老虎的一片毛皮,老虎受到惊吓,狂吼一声掉头逃走了。夏侯灵玉这才松了一口气,再也不敢睡了,抱着碧云剑撑到天亮,天亮时,急匆匆下山去了。没想到在下山通往成德县的路口,却遇到了洪无迹和陈重凌两个奸贼。
唐九生等人听到夏侯灵玉采这棵还魂草所遇到的惊险,都为之动容,唐九生望着夏侯灵玉,拱手道:“灵玉妹妹,多亏了你,让我怎么感激你好呢?”
夏侯灵玉微微一笑,“唐大哥,我觉得为了你,吃什么苦都值得!”一句话,把唐九生说的脸红了起来。这句近乎于表白的话,把众人逗的都大笑起来。
第三百八十九章,捉鬼收银一百两
胖子听夏侯灵玉说她因为还魂草还和枯骨老魔的弟子动过手,笑问道:“夏侯姑娘,你说你和枯骨老魔的弟子斗法,这是怎么回事,能给我们讲讲吗?”
夏侯灵玉有些尴尬的笑道:“别提了,枯骨老魔派来他的徒弟给我捣乱,想抢走这棵还魂草。我刚得了这棵还魂草,在下山的时候就遇到两个自称山贼的人,他们向我要买路钱,我哪里有?于是就动手打了起来,他俩一个背着刀,一个拿着一根黑色的魔杖,我把他们打退了,用黑竹魔杖的人会妖术,把我的袖子都给烧焦了!”
唐九生叹道:“这枯骨老魔真的除了好事不干,什么事都要干啊!他徒弟鲁天行前阵子在湖州府和我们做对,结果被洛凤扬大叔给收拾了,他现在竟然又派徒弟给你捣乱,这枯骨庵究竟是想做什么?难道不想混了,想从江湖上被斩草除根吗?”
夏侯灵玉惊奇道:“唐大哥,你叫我大师哥什么?洛大叔?你爹和我师父是师兄弟,你不是应该叫他洛大哥才对吗?”
唐九生微笑道:“我叫他洛大叔是尊敬他,你小师哥辛治平我就只叫他辛大哥了!”
夏侯灵玉摇摇头,“不能理解你的称呼,算了,我也懒得管你们怎么称呼!一个多月前,我正在通天山后山的试剑坪上修习内功,鲁天行驭着魔龙跑到了通天山,他想让魔龙吞了我,我就把他的魔龙斩断一只角,他对我动了杀机,幸好师父救了我,现在想想心头还怕怕的!”
胖子在旁边一听,大惊失色道:“啥?前阵子洛大侠在湖州刚屠掉了鲁天行的魔龙,他这么快又练出了一条?这速度够可以啊!”
唐九生皱眉道:“他原来就练出过魔龙,只不过是被斩了而已,假以时日,他应该还是有本事能再练出魔龙来,其实洛大叔只是警告他少作恶而已,没有赶尽杀绝的意思,现在看来他是不长记性!唉,说到洛大叔,也不知道他和魔岸一战的结果如何!”
夏侯灵玉握紧了小拳头用力一挥,冷笑道:“魔岸一定不是我大师哥的对手!我大师哥已经是武圣巅峰了,魔岸没有机会赢他的。我师父说鲁天行也是在武圣境,不过还差的远,想必魔岸和鲁天行应该能有一战之力!那枯骨老魔有一大堆徒弟,有几个也不算弱,不过这次来找我捣乱的陈重凌和洪无迹却是两个饭桶!”
胖子眯起了眼睛,一脸好奇的笑问道:“夏侯姑娘,快给我们讲一讲那两个饭桶的事迹!我们几个小板凳和瓜子茶水都准备好了,在这里等了半天,你这迟迟也不开工!哪像一个说书的先生啊?”
夏侯灵玉横了胖子一眼,“你这个死胖子,既然想听书为什么不拿赏钱出来?”胖子哈哈大笑,并不介意夏侯灵玉骂他。夏侯灵玉见众人都是一副认真脸,显然都很想听,这才慢悠悠讲起了前些天发生的事情。
陈重凌和洪无迹在路口被夏侯灵玉打败后,仓皇逃走,奔到成德县买了新衣服,各自弄了张新面皮戴上,乔装改扮,又买了两匹劣马,约定了暗号,分开行动,准备找机会伏击夏侯灵玉。以夏侯灵玉的本领,他俩硬拼是肯定不成了。
夏侯灵玉不能御剑飞行,只能徒步赶路,等她走到成德县时,天色已晚,只有找了家小旅馆住下,住店一晚上要四十文钱,夏侯灵玉颇为心疼,四十文钱,在山上得抄一晚上《道法真经》才能换来这些钱的!那也没办法,不能扛着房子走路,更不能睡大街吧?
第二天早上,夏侯灵玉到街上胡乱吃了两个包子,喝了一碗粥,一路打听,来到县城边上的马市,想买一匹马代步。夏侯灵玉一向不食人间烟火,哪知道马匹的价格,问了一匹劣马,又不是宝马良驹,竟然要七十两银子!夏侯灵玉急了,身上总共才带了二两多银子,买个马腿还不够呢!这可怎么办?
夏侯灵玉左思右想,只有想办法赚钱这一条路可走了了,于是对马贩子一笑,“大哥,我向你打听个事,这附近有没有谁家里闹鬼闹妖怪的,我善会降妖捉怪,这两天我手头正紧,想找份降妖的兼职来做一下!”
那马贩子四十多岁,是从辽东来的精壮汉子
,瞪起眼睛上下打量秀气的夏侯灵玉,摇了摇头,嗤笑道:“你这小姑娘家家的,还降妖捉怪嘞,你不被山贼抢回去做压寨夫人都是好的了!不买马就不要闹,不要影响我做生意!”
说着话,那马贩子转回身去摸了摸枣红色劣马的脖子,自言自语道:“这是什么世道,连这么年轻的小姑娘都学会吹牛了,吹这么大的牛,脸都不红一下,实在是看不懂啊!”
夏侯灵玉涨红了脸,被人小瞧,如何能忍?虽然师父说过不要和俗世之人一般见识,可夏侯灵玉仍然难以忍受。夏侯灵玉运足气机,随手一推那匹枣红色劣马,那劣马哪里受得了她的神功大力?一个趔趄就坐在了地上。平常人很少见到马坐下,那马贩子被吓了一大跳,上下打量夏侯灵玉,惊疑不定。
旁边卖马的另一个瘦高的马贩子听到两人对话时,就开始留意夏侯灵玉,见她随便出手一推就把一匹大马弄的坐下了,很是惊奇。
瘦高的马贩子笑道:“哟,没看出来,这么漂亮文弱的一个小姑娘,竟然会武功?你善会降妖捉怪?你要是真有这个本事,我给你介绍一个买卖,城外三十里有座童家庄有位财主叫童仕和,他家闹鬼两三年了,请了无数和尚道士,谁也没治住那恶鬼,反倒被那恶鬼打的鼻青脸肿,你要不要去试试看?”
夏侯灵玉闻言大喜,拱手道:“这位大哥,那童家庄在城外哪里?请大哥带我去,等我捉了那妖怪,赚了银子我分给你一些!”
那瘦高的马贩子摇了摇头,“姑娘,我已经给你指了路,从这里出了城沿官道往南走三十里,就有座童家庄,你自己去吧,找不到路可以向人打听,只要是本地人,人人都知道这件事!你要是真有本事挣了童家悬赏的银子,那你就去挣好了!那恶鬼万一知道是我透露了消息给你,它再找我算账可怎么好?”
夏侯灵玉听他这样说,也没有办法,只好谢过那位马贩子,出了破破烂烂的马市,出了成德县南门上了官道,直奔城南三十里的童家庄而去,她倒要看看在童家作妖的究竟是什么恶鬼,有什么本领!
急匆匆赶路的夏侯灵玉却没发现,远远的有一匹马跟在她后面,马上的骑士戴着大斗笠,蒙着面纱,看不清面孔,但是手里提着根长棍子。
城外没人,夏侯灵玉纵起轻功狂掠而去,路上几次停下向人打听童家庄所在的方位,半个时辰后,果然来到这处传说中的童家庄,庄子真不算小,有四五百户人家,以砖瓦房居多,看样子很富裕,完全是个小集镇的规模。夏侯灵玉进了庄,向路边大柳树下正在下象棋的几个老头打听童仕和家。
那几个下象棋的老头听见这姑娘打听童仕和家,都赶紧抬头,像看怪物一样看着她。
有个白胡子老头摇了摇头,叹气道:“姑娘,你打听童仕和家做什么?他们家闹鬼,青天白日里都会丢砖头瓦块出来砸人,请来无数和尚道士都被那恶鬼杀的屁滚尿流,连官府捕快进去查看也被恶鬼吸了魂魄,村里人都离他家远远的,还好那恶鬼一直不出童仕和家,不然一村人都要跑光了!”
夏侯灵玉笑道:“老人家,我就是法师,是通天观无玄道长的弟子,擅会降妖捉怪,正是为了捉拿那恶鬼而来!”
白胡子老头很诧异,再次上次打量夏侯灵玉,“小姑娘,不要说这种大话!前年童家也曾请了通天观的道士,叫什么云飞道长的来捉这恶鬼,结果那云飞道长不敌那恶鬼,被恶鬼提着丢出大门来,满脸是血,狼狈不堪的逃走了,你一个小小姑娘家,能有什么本领?快快回去,不要枉送了性命!”
夏侯灵玉倔强,怎么肯回头?况且通天观中从来没有什么云飞道长,想必是什么野路子出身的假道士,打着通天观旗号招摇撞骗的歪货,就这么砸了通天观的招牌,难怪这两年到通天观请师父降妖捉怪的人都少了!夏侯灵玉见打听不出消息,当下也不理那几位老人,大步流星直奔庄中走去。
一边走一边想到,既然这童仕和是大财主,他家一定是门楼高大,只要找大户人家一问,必然能问到了。夏侯灵玉走不上一里路,就见到路边有
一处独立的大四合院,院墙十分高大,大门楼是朱红色的蛮子门,只是大门紧闭,看样子有些破败。夏侯灵玉心中暗道,这想必就是童仕和家了?
夏侯灵玉到了门前,拍打门环,大声问道:“这里是童仕和先生家吗?有客来访!”
街上有几个乡民远远见了这情景,都替这小姑娘捏了把汗,这童仕和家也是一般人能去得的?夏侯灵玉拍打了半天大门,大门这才吱呀呀打开,一个穿着绸缎衣服,一看就是财主,只是有些垂头丧气的微胖中年人打开了大门,看见夏侯灵玉就是一怔,因为这姑娘面生,他不认识,再说这两年也没人敢到他家来串门。
夏侯灵玉拱手问道:“请问这里是童仕和先生家吗?”
那垂头丧气的中年人点头道:“我就是童仕和了,请问姑娘你有什么事?”
夏侯灵玉笑道:“原来你就是童仕和先生!那最好不过了!我是通天观无玄真人的弟子,听别人说你家中闹鬼,因此特地前来帮你捉鬼的!”
童仕和见她年纪幼小,又听她说是前来捉鬼的,大惊失色道:“姑娘,你不要闹!我家里不曾闹鬼!不曾闹鬼!”说着话,咣当一声就关了大门,在里边闩上了门。
夏侯灵玉没想到一句话就把童仕和吓成这样,赶紧又敲门道:“童先生开门,你不要怕,我法力高强,善能降妖捉怪,捉个恶鬼更不在话下的!”
童仕和隔着大门大声道:“这位姑娘,算我求你了!你不要害我,快快去吧!你别捉不成鬼,再被鬼给害了,我童某人早已经断了这个念头,你快快去吧!我还想保住一家老小的性命!”
无论夏侯灵玉怎么拍门,童仕和都不再开门,夏侯灵玉无奈,围着童仕和家的四合院转起了圈,童仕和在门里再听不到门外夏侯灵玉的声音,这才长出了一口气,生怕那恶鬼听见了又要打他,他是真被这恶鬼给吓怕了!
夏侯灵玉转着转着,转到童家四合院的后边,纵身一跃,轻轻跃上后罩房的屋顶,向下观瞧,只见第三进的院中长满了荒草,死气沉沉,听不见半点儿人的声音。夏侯灵玉飘身落地,再回头瞧那后罩房,门紧锁着,门锁都生了锈,显然很久没人居住了。
夏侯灵玉蹑足潜踪来到东耳房后面,见廊道也锁着门,沉吟了一下,转身离去,跃上后罩房,出了童仕和家。
时近正午,夏侯灵玉在童家宅后的小街上向人打听,走出半里路找了家小饭庄,买了一大碗牛肉馅饺子,饱餐了一顿,喝足了饺子汤,坐在饭庄养精蓄锐。既然童仕和不肯接待,她总不好饿着肚子来和恶鬼打架,先吃饱了再说吧!
在饭庄歇了半个时辰,夏侯灵玉背起包袱,左手握着碧云剑剑鞘,再来到童仕和家后面,跃上后罩房,落了地,走到东耳房后面,又跃上矮小的东耳房,向主宅的院中观瞧,只见院中童仕和正和一个管家模样的人说着什么。夏侯灵玉暗自奇怪,他家既然有管家仆人,怎么会自己去开门呢?夏侯灵玉哪里知道,这就是那恶鬼吩咐的,不许管家仆人去开门。
见管家模样的人去了前院,童仕和往正房大宅方向走来,夏侯灵玉抓准时机轻轻跃下,两个起落,就来到童仕和面前,用剑比着他的脖子,把他拉到了东耳房前,童仕和看清了面前的人是谁,不由亡魂皆冒,这个姑娘她是怎么进来的?
童仕和赶紧把夏侯灵玉拉进了东耳房,这才低声道:“姑娘,你何苦来趟这趟混水?我家这恶鬼伤了二三十个道士和法师,就算不被打死也都被打伤了,它还能吸人魂魄,你治不了它的,快走吧!”
夏侯灵玉冷笑一声,“我可不管它是什么鬼,今天这事儿我管定了!你说说,这鬼是怎么个形象,又是怎么个害人法?本姑娘今天要替天行道,除了这恶鬼!”
童仕和叹了口气,把家里这鬼的情况一五一十向夏侯灵玉讲了,夏侯灵玉听完后冷笑一声,“这有什么难?不过是你请来的法师和道士本事不够罢了,今天我就替你家除了这个恶鬼!不过咱们说好了,我捉了这鬼,要收你一百两银子!”
第三百九十章,青面獠牙
童仕和苦笑道:“姑娘,一百两银子对我童某人来讲不算什么,我家大业大,你就要是五百两银子我也拿得出!只是你不知道这鬼的厉害!它青面獠牙,来无影去无踪,能飞沙走石,吸人魂魄,道士和法师被打跑不说,连官府的捕快也被它吸了魂魄,我是怕它怕的要死,只恐怕你不是它的对手,枉自送了性命,又连累我全家不得安生!我请一次法师挨一次打,真的是被打怕了呀!”
夏侯灵玉很奇怪,“听你的意思,你家这恶鬼它不杀人了?”
童仕和唉声叹气道:“谁说它不杀人了?最开始我家有几个仆人逃走,就被这恶鬼吸了魂魄,死相极惨!从那之后,我这一家老小二十几口人,除了管家童茂,没有人敢出大门半步,只有童茂偶尔出去买些米粮,连我名下的几家商铺也都转让了出去!它还霸占我的小妾,锁在东厢房中,我曾趁他不在的时候去私会我的小妾,结果被那恶鬼知道后暴打了一顿,半个月下不了地,现在我还哪里敢去!”
夏侯灵玉失声道:“这恶鬼好生蹊跷!它随时都在么?”
童仕和摇头道:“这恶鬼不是随时都在,有时白天来,有时黑天来,有时不在,有时又全天都在,但无论它在不在,似乎都对我家里的事情了如指掌,我因为请法师来降它,被它打的遍体鳞伤,所以我也不敢惹他,更不敢再找法师来了!”
夏侯灵玉点头道:“好,我来的事情你且不可声张,我等下去东厢房见见你的小妾,对了,你的小妾她叫什么名字?”
童仕和道:“我那小妾是从青楼中赎出来的,名叫白巧儿,极其貌美,想必这就是那恶鬼看上她的原因吧!”
夏侯灵玉又问道:“童先生,你这宅子里除去仆人丫鬟之外,直系亲属有几个?”
童仕和答道:“我有一妻,一妾,妻子生有一儿一女,加上我老娘和寡居在此的妹妹,其余十几个都是仆人和丫鬟了!我有两个弟弟都不在本县,听说我这里的事情后,我两个弟弟也曾请过几回法师来降魔,结果法师都被恶鬼给打跑了!”
夏侯灵玉点头道:“你去吧,想办法约束好你家人不要出来!我自有办法收拾这恶鬼,但是你万万不要对任何人讲起我来了这件事,哪怕是你老婆你儿子也不行!否则走漏了风声,拿不住那恶鬼,你一家人都要受害!”
童仕和点头道:“我知道轻重的!但愿姑娘能捉住那恶鬼,我是对这件事不抱任何幻想了!愿老天爷保佑你啊,姑娘!”童仕和向夏侯灵玉告辞,悄悄出了东耳房,回到正宅,装作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夏侯灵玉听童仕和这样一说,心中大概有个数了,拿出几张黄纸,画了灵符,提好碧云剑,把随身的包袱先藏在
东耳房的柜子里,站在东耳房窗子向外张望,见院中没有人出入,这才轻轻推开东耳房的房门,回身轻轻掩上门,再听听正房也没有什么动静。
好个夏侯灵玉,艺高人胆大,纵身一掠,已经来到东厢房门前,用手咔嚓一声拧断门锁,闪身进了屋,回头观瞧,厢房三间,两明一暗,夏侯灵玉也不声张,回身将门轻轻带上,将门闩好。
只听右侧的屋里有一个女人慵懒的声音传了出来,“死鬼,今天怎么白天就来了?”
夏侯灵玉心中生疑,也不说话,直奔右侧屋子而去,撩起门帘一看,屋内摆设齐全,桌椅板凳梳妆台一应俱全,还有一张拔步床,拔步床上,一个妖媚的女人斜靠在枕头上,媚眼如丝,手里端着一个铜锅玉嘴的旱烟袋,正在吞云吐雾。
这个妖媚的女人就是童仕和的小妾白巧儿,白巧儿见走进屋来的竟然个年轻漂亮的小姑娘,很是意外,鼻子里哼了一声,“怎么,老爷又忍不住买了个漂亮小妾回来?买多少回来不都是羊入虎口吗?难道还想靠这个巴结他?哼!”
白巧儿刚说完,就发现不对,这姑娘手里提着剑,眼神凌厉,哪像个小妾的样子?白巧儿刚想喊,一把冰冷的宝剑已经横在了她的脖子上!白巧儿吓的一哆嗦,颤声问道:“你是谁?你想干什么?你不要乱来,不然我要喊人了!”
夏侯灵玉冷冷道:“不许动,你要是敢喊一声,我一剑就割了你的脑袋!说,你和那个鬼到底是怎么回事?别想骗我!你瞒得了童仕和,可瞒不了我!”
白巧儿神色惊惶,强辩道:“我不知道你在说些什么!你去叫老爷来!”
夏侯灵玉冷笑一声,“你不说是吧?那好,我就先割下你的左耳,你如果还不说,我再割下你的右耳,还不说就割了你的鼻子,再不说就是左眼,右眼,左手,右手,你敢喊一声,我就割下你的头!老实交待,那个鬼是不是人假扮的?”
白巧儿抖作一团,旱烟袋也掉在了床上,结结巴巴道:“女侠,饶命!我也是被他胁迫,迫不得已呀!谁愿意服侍一个鬼呢?天天被关在这屋里,连出去晒个太阳也不能,这哪是人过的日子!可是我也没有办法,他瞪眼就要杀人,我为了活命也就只有委屈求全了!”
夏侯灵玉呸了一声,怒道:“少花言巧语了!你骗得了童仕和,却骗不了我!看你的脸色,可不像晒不到太阳的样子!你多次出卖童仕和,把童家的情况都告诉了那个鬼,难道不是想谋夺童家的产业?说,这院里还有谁和你是同伙?那个童茂是不是你们的同党?”
白巧儿大惊失色,她自以为那个鬼的手段高明,打跑了无数的法师道士,童仕和再也没有胆子请什么法师道士来降魔了,哪想到不知哪里来的
毛丫头,似乎一切尽在掌握之中一样!白巧儿摇摇头,“女侠,不是你想的那样!”她一边说话一边琢磨要怎么编谎话骗这姑娘。
夏侯灵玉眼睛里不揉沙子,一看她的神色就知道她准备撒谎,手中剑轻轻往下一划,白巧儿的脖子上立刻被宝剑划了个一寸多长的口子,当时就流出血来,白巧儿从前就以卖笑为生,哪吃过这种苦?当时痛的就想要大叫,夏侯灵玉的宝剑往上一指,指住她的嘴巴,咬着牙冷笑道:“敢叫一声我就杀死你!”
白巧儿咬牙忍着痛,惊慌失措道:“我不叫,不叫,女侠你千万别杀我!”
夏侯灵玉问道:“从现在开始,我问你答,有半句谎言我就宰了你!那个鬼叫什么名字?是哪个门派的? ”
白巧儿答道:“他叫大痴,是从千魔山毒龙寺来的,武艺高强,接近一品的武功,他图谋童仕和家的产业不假,可这童家的宅子底下据称隐藏有前朝的宝藏,这才是他动心的原因!我原来在吟风阁做红倌人时,就和他情投意合,后来他听说童仕和把我强赎出来做了妾,他也就追了来,一是为了地下的宝藏,二是为了我!”
夏侯灵玉心中暗道:“果然被我猜中,根本就不是什么恶鬼!原来只是一个武林高手,凭借着装神弄鬼的手段来害人!可恨这毒龙寺的和尚,不守清规戒律,图财图色杀人放火,不铲除他简直天理难容!”
白巧儿哀求道:“女侠,我也是迫不得已,求你不要杀我!”
夏侯灵玉轻笑一声,“好,我不杀你!可是也不能就这样算了啊!”说着话,两指一戳,将白巧儿昏睡穴点中,将她往拔步床里推,用毯子盖上,装作睡觉的样子。夏侯灵玉刚忙完,就听见有人推门没推动的声音,夏侯灵玉不慌不忙,从屋里轻轻走出来,来到了门前。
只听门外有个男人焦躁的声音道:“那个姓童的活拧了,居然把这把锁给弄坏了!你大白天在屋里闩着门做什么?偷汉子吗?”
夏侯灵玉也不吭声,猛然拉开门闩,外面的男人毫无防备,几乎一头栽进屋里,好在功夫出奇的好,在就要摔倒在地上的一瞬间,手一按地面,借势反弹起来,夏侯灵玉一脚早踢到了他后心的穴道上。
这个青面獠牙的人来不及闪避,后心大穴上挨了一脚,立刻身子麻了半边,哎呀了一声,叫道“不好!”猛地向前一蹿身子,想躲开偷袭,却用力过猛,咚一声撞到了墙上,夏侯灵玉跟身进步,又是一脚,这人武功略弱于夏侯灵玉,又猝不及防的先挨了一脚,已经失了先机。
青面獠牙的人猛的平移身子,想躲开这一脚,眼前却闪光一闪,一把冰冷的宝剑已经横在了脖子上,他就一愣神的功夫,身上软麻穴被点中,立刻瘫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