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三章,剑州新校尉
剑州城东门大开,上千军兵在剑州校尉安重宝的指挥下,直奔卫王府扎在城门外不远处的营地,有卫王府的小校远远望见,立刻报进中军帐,唐九生下令胖子带一百士兵当道拦住敌军,其余士兵立刻收拾东西,拔营起寨,火速退兵老爷岭。这些士兵早就准备好了,闻令立刻行动起来。
安重宝见对面只留下百余军兵对敌,余者都赶着马车拉着辎重逃走了,轻蔑的大笑起来,“娘的,留这点儿人殿后?还不够老子塞牙缝的!早知道昨天就出城干你们了!”安重宝带兵直逼了过来,喝令弓弩手放箭,顿时官道上箭如雨下。
胖子抡圆双锤,拨打雕翎箭,百余士兵都躲在早已经准备好的巨型盾牌后,组成无死角的盾阵,连头都不露。安重宝见箭雨无效,马上喝令弓弩手闪开,枪兵组成方阵向前出击。
两个百人队的枪兵结成步阵,步伐整齐冲向卫王府兵马,胖子见对方轻敌,居然直接派枪兵冲锋,回头大喝一声,“放箭!”自己闪到一旁。卫王府的士兵们立刻放下盾牌,有数十名士兵端起连弩,向毫无防护的枪兵步阵放起箭来,立刻有几十名枪兵中箭,倒地哀嚎起来。枪兵步阵中间顿时出现一个巨大的缺口。
胖子见枪兵步阵出现缺口,心头狂喜,一马当先,狂吼一声,“弟兄们,扔了盾牌,跟我冲!”胖子抡开大锤,闯过枪兵步阵,直扑在阵中指挥的安重宝而去,安重宝急忙喝令将旗校尉变换军旗,前排两百刀兵摆好阵势,试图阻住胖子。
刀兵们刚刚列好阵型,胖子就已经挥舞着大锤冲到眼前。胖子手中两柄大锤抡开,把刀兵们砸的人仰马翻,上百名王府士兵在砍散了枪兵之后,也跟着杀进阵来,双方短兵相接。胖子率领上百士兵在安重宝的阵里横冲直撞,剑州郡前部的兵马被打的四散奔逃,溃不成军。
中军的安重宝怒不可遏,喝令身边的弓弩手放箭,弓弩手刚把弓弩举起,胖子已经杀到面前,胖子一催马,那匹大白马凌空跃起一丈多高,飞进弓弩手阵中,胖子不管三七二十一,一顿狂锤乱打。
那些弓弩手都吓的屁滚尿流,弃了弓弩,各自逃命去了。安重宝怒气填胸,抄起流星锤就要去战胖子,却被身边的致果校尉郑重一把拉住。
致果校尉郑重苦苦劝道:“安校尉,万万不可!你是军中主将,任务是指挥军队,不能单打独斗啊!你要是有个闪失,这支队伍谁来指挥?况且说咱们还有后手呢!”
哪知胖子见安重宝要自己冲上来,回马就走,大声吼道:“卫王府的兄弟们,给我撤!”早就是之前交待好了的,都是依计行事,所以卫王府的军兵掉头就走,还从容拾起地上的盾牌,胖子提着大锤在后边亲自断后。
安重宝怒气冲冲,又重新整理队形,以中军做前队,后军做中军,让被打残了的军队重新聚拢,负责殿后。安重宝率领上千士卒继续追击胖子,同时派致果校尉回城调集援军。安重宝已经看出,胖子和这百余人不过是诱饵罢了。
可安重宝率领的这支军队也仅仅是试探对方实力而已。让安重宝始料未及的是,
双方交手就这么一会儿功夫,他就白白损失了百余名士兵,可胖子那边却连一个受伤的士兵也没有,安重宝真是气的头上冒烟!他想立刻就把损失捞回来,先吃掉胖子和这百余士兵,再去追杀前边那些人。
可卫王府负责断后的百余名士卒头也不回,只管闷着头走路。姜胖子亲自断后,离安重宝的前锋队伍只保持三百步左右距离,胖子一边走一边运足中气,大喝道:“来呀!胖爷在前边等着你们来送死!我们在前边有埋伏,你们这些孬种,懦夫,敢来追赶你胖爷吗?”
安重宝见胖子挑衅,也运足中气回骂道:“死肥猪,有种你别跑,你站住,咱们再打!你信不信我把你的屎给打出来!”
胖子狂笑,停下了马,“胖爷这里有热乎的,你要吃就快来呀,胖爷在这儿等你!”
安重宝心中暗喜,只要你不跑,我就有办法捉住你!双方除了主将骑马之外,都是步兵,脚程都不快,远远仍能看到唐九生等人赶着马车,不紧不慢的走在官道上,向老爷岭方向撤去,瞧那速度,分明是在挑衅,欺负安重宝追不上。
此时,安重宝的军队已经离城有七里路了。剑州城东门的吊桥放下,城门大开,回城调集援军的致果校尉郑重,率领上千骑兵出城追了上来。马蹄声隆隆,震的大地晃动。要知道,剑州只有这一千骑兵,全都给拉出来追赶卫王府的士兵了,可见安重宝势在必得!
本来叶腾蛟不想调兵追击唐九生,可是安重宝用刀逼着他出兵,恰好此时经略使衙门飞鸽传书,经略使牛满地已经下定决心和卫王翻脸,派了三千兵马火速增援剑州,就要在剑州城外把卫王府这支只有五百人的军队吃掉。同时又派出军队封锁通往鹿野城的道路,还给平西王殷权写了封求援信。
牛满地并不知道剑州城外这五百多士兵就是他的手下,剑州城里同样不知此事。
在这种情况下,安重宝先带了一千步兵出城试探,如果情况不妙,会果断撤回城里,安重宝还让一千骑兵随时准备出城追袭,后边又有两千步兵候命,随时等待增援。剑州郡八千驻军,已经全部进入战备状态,安重宝已经下定决心要和卫王府的兵马决一死战。
一千骑兵在致果校尉的带领下,很快在城外十里处追上了安重宝的队伍,安重宝见骑兵追了上来,大喜,立刻吩咐步兵让路,自己亲自带着骑兵追赶胖子,眨眼就追上这百余步兵,胖子立刻让步兵们结好盾阵,然后单人独骑堵在路上,放声狂笑,“安重宝,剑州城已经被卫王的伏兵占领,你还不快快下马投降?”
安重宝见胖子被包围了,却仍然如此笃定,心头狐疑,回头向剑州城方向望去,远远的只能看见城中浓烟滚滚。那些骑兵听说剑州城被卫王的伏兵占领,都慌了手脚,回头望去,果然望见剑州城方向冒着浓烟,都惊疑不定。
胖子大声吼道:“骑兵弟兄们,现在剑州已经被卫王的军队拿下,你们都是我大商国的好儿郎,你们的职责是保家卫国,你们既不是安重宝的私军,也不是叶腾蛟的私军,你们属于剑州,属于卫王,属于朝廷!现在安重宝这个反
贼竟然胆敢追杀卫王府的士兵,已经罪无可赦,本将奉卫王令,诛杀安重宝这反贼!你们只要不追随这反贼,本将保你们无罪!希望你们继续为朝廷效力,在疆场随本将博他个封妻荫子!”
胖子这套话都唐九生预先吩咐好的,好不容易才背下来。安重宝手下那些骑兵听了胖子的话,都犹豫起来,互相交头接耳,如果剑州真的没了,他们还能去哪里?难道放着官兵不做,上山去做土匪?
安重宝脸上肌肉抽搐,提起流星锤喝道:“弟兄们,不要听他胡说,谁能杀了这头死肥猪,老子赏银五百两!”安重宝无奈之下,准备亲自上阵和胖子交手,只要打败了这胖子,士气自然恢复。
胖子见安重宝那边已经军心涣散,得意的哈哈大笑起来。安重宝身后的致果校尉郑重轻声问道:“安校尉,如果剑州真丢了,那我们现在要怎么办?别人我不管,我只听你的,你吩咐吧,你说打狗我绝不撵鸡!”
安重宝叹了口气,“咱们已经没有退路了,只有努力向前,砍死这头死肥猪!牛经略使派来的援兵已经在路上,大不了到时咱们再合兵一处,夺回剑州!”
郑重咬牙切齿望着胖子,点头道:“好!既然这些当兵的不听话,咱们两个一起上,先干掉这头死肥猪,稳定军心!”说着话,拔出马刀指向胖子。
安重宝叹息一声,身边就剩下这么一个忠心耿耿的了!安重宝点头道:“好,我们一起上,你左我右,咱们夹击这头死肥猪!”
郑重点头道:“好咧!咱们一起干掉他!”郑重立刻催马向前,就要去砍胖子。郑重和安重宝两个人就要擦肩而过时,郑重突然面色狰狞了起来,手起刀落砍向安重宝,安重宝就觉得脑后一股凉风,还没等他反应过来,就已经人头落地。
郑重一刀砍了安重宝,翻身下马,提起安重宝的人头,转过身向众骑兵大声道:“弟兄们,反贼安重宝已经被我斩了!卫王已经赦免大家从贼的罪过,从今天起,咱们就是卫王府辖下的骑兵,不会有人再敢克扣我们的军饷了!这位胖爷以后就是我们的剑州校尉,代理剑州将军!”
胖子大喜,“好小子!养兵千日,用兵一时,果然是好样的!”
郑重提着安重宝的人头,大步来到胖子马前,单膝跪倒,“末将剑州郡致果校尉郑重,参见剑州校尉!”
安重宝一死,那些骑兵立刻群龙无首,见致果校尉郑重说这个胖子是新任剑州校尉,既然有了新头领,跟谁还不是混呢?立刻都翻身下了马,跪倒一地,纷纷参见剑州校尉。
胖子乐的嘴都合不拢了,从马上翻身跳下来,把大锤放在一边,先把郑重扶了起来,“郑校尉请起!”随后又大声道:“兄弟们都起来,都起来,以后咱们就是一家人了,你们都是我的部下,跟着胖爷我吃香的喝辣的,干他娘的反贼!”
郑重点头道:“对,干他娘的反贼!”立刻有人跟着大声吼道:“对,干他娘的反贼!”
那天下午,剑州城东门外,声震四野:“干他娘的反贼!”
第四百二十四章,一山不能容二虎
剑州郡守衙门大堂之上,卫王唐九生沉着脸坐在公案之后。夏侯灵玉和胖子一左一右,站在唐九生身后。剑州郡守叶腾蛟跪在大堂之上,主动招认了强抢民女,巧取豪夺以及贪腐等事,但坚决不承认参与谋反一事,打死也不认。胖子气的面目狰狞,走过去像拎小鸡一样拎起了叶腾蛟,甩手就是两记大耳光。
叶腾蛟的牙被胖子打飞了两颗,脸立刻就肿了起来,肿的如同猪头一般,叶腾蛟像杀猪一样的惨叫了起来,可惜就是不认参与谋反的事情。这小子为了活命,也是豁出去了,一口咬定没有这事。唐九生知道用刑他也不会认,喝退了胖子,叫人带傅尔聪上来对质。
同样被俘的城门校尉傅尔聪被衙役推搡着上了大堂,出面指证叶腾蛟。身材高大的傅尔聪见了唐九生,双膝一软,就跪倒在了大堂之上,此时的傅尔聪已经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只是不停的磕头,“王爷,饶命啊!小的什么都招!”
夏侯灵玉见他这个德性,冷笑一声,轻声道:“白长了这么大的个子,骨头软!”唐九生不动声色用胳膊肘拐了夏侯灵玉一下,示意她不要乱说话,他骨头软才好问话嘛!忠诚只针对于自己一方,至于敌人,他骨头软要来助攻,这不是好事吗?
此时,剑州城的校场里,大约有三千军队被集中起来训话,这些人都是叶腾蛟的嫡系,虽然叶腾蛟在城中的势力已经被瓦解了,但是还需要扭转这些人的思想才行,不然这些人在背后捅刀,那可实在是要命了。
之前唐九生不急着进入剑州,正是因为剑州八千驻军有五千以上都是属于牛满地控制,他们只认叶腾蛟和牛满地,不认卫王。就算当时进城突袭抓了叶腾蛟也没用,他们仗着人多势众,必然会举兵反抗。
所以唐九生才带着胖子和五百余精兵在城外诱敌,就是要引他们分兵出城。城内早已经有了内应,只是城内驻军太多,无从下手,就算是内应冒险打开了城门,前来征讨的军队也处于人数上的绝对劣势,而剑州这一仗,不容有失。剑州是剑南道的西大门,高城深池,只靠硬攻多半是要吃亏的。
长石镇上,马奎两次追袭都没能救出马元禄,情知不妙的马洪文便已经让人飞鸽传书通知了叶腾蛟和牛满地,两人闻讯都做了防备。牛满地听说卫王府派员调查叶腾蛟,很是警觉,立刻派出宁成刚和章水欢率领精锐步兵赶往老爷岭,阻击卫王府的调查人员,却没想到会是唐九生亲临。
牛满地还不放心,又派人花一千两金子雇佣落雨阁杀手截杀卫王府调查人员,恰好此时落雨阁最强杀手叶公子来到剑南分堂,听说是要截杀卫王府人员,很有兴趣,自告奋勇前来,落雨阁剑南分堂堂主洛玉涵非常高兴,以为叶公子出马,必然万无一失。却没想到叶公子会因为装逼而遭了雷劈。
叶腾
蛟认为经略使衙门派出的人必然会成功,所以轻视了城防,等到唐九生兵临城下的时候,他才慌了手脚,当然也只是点起了数千人上城防护。要不是安重宝带人出城准备袭击唐九生的营地,唐九生还真没什么办法撬开剑州的大门。
鹿野城,气象宏伟戒备森严的剑南道经略使衙门仍然像平时一样,大小官吏各司其职,忙个不停,一派繁荣景象。府邸后宅草树堂,经略使牛满地仍然一身便装,盘膝坐在花梨木案几后,满面笑容,桌上是四个精致小菜,一壶黄酒,酒爵和碗筷。
看来牛满地真的是从小饿怕了,连用来会客的草树堂也摆了一些腊肉等食物,看起来不伦不类,可牛满地不管那些,他只要自己感觉安心就好。
牛满地对面的花梨木案几后,盘膝坐着一位峨冠博带的老书生,方面阔口,皮肤有些黄,正是牛满地的首席谋士洛秉商,洛秉商面前的案几上,和牛满地摆着一模一样的酒和菜,人所皆知,牛满地对洛秉商一向不薄,几乎言听计从,洛秉商也尽心竭力,宾主相得。牛满地能在剑南道站稳脚跟,全靠洛秉商的谋划。
洛秉商,字德功,是江东道严州郡人氏,和西门玉霜的老爹西门元杰手下的师爷宋仕龙是同乡好友,严州郡盛产师爷,严州师爷以博学多识,睿智精明,处事周全而闻名于大商官场,以至于高官们都以身边能有一位严州师爷而自得,只有平西王殷权等人例外。
牛满地轻啜了一口酒,笑问道:“德功,我们先是派了宁成刚、章水欢带七百精兵赶奔剑州老爷岭截杀卫王府调查人员,随后又派出三千人马赶往剑州,再加上剑州的驻军,料想那突然出现的剑州城东门外的数百卫王府士兵已经不足为惧,那么,目前剑南的形势你以为如何?下一步我们应该怎么做?”
洛秉商沉吟了一下,小心翼翼答道:“大人,学生以为,目前不宜对剑州形势过于乐观,虽然先前卫王府只派了几个人去调查叶大人,可是我们并不知道卫王府是否存有欲擒故纵的手段,你看,这突然冒出来的数百卫王府士兵不就很说明问题吗?至少说明卫王府不像表面上看起来那么老实!”
牛满地想了想,点头道:“嗯,德功所虑甚是!但是仅凭数百士兵能有什么作为?卫王府最近老实的很,他不老实又能怎么样呢?至少他最近新招降的那些山匪都是些乌合之众,短时间内不能形成战斗力不说,还要分出一部分兵力去防范这些大头兵哗变,我听说唐九生对此也很是焦头烂额!他哪里腾得出手对付我们?”
洛秉商哈哈一笑,“大人,不管卫王府方面怎么做,至少剑州对我们是必争之地!手中有了剑州,我们进可以攻,退可以守,这鹿野城虽然繁华,只可惜它不占地利!所以不要管卫王府的动作,我们必须把剑州牢牢控制在手里,剑州在我们手里,剑南道就在我们手里,所以晚生
建议对剑州增兵!”
牛满地放声大笑道:“德功,你这就多虑了!我敢打保票,就以目前的形势来看,唐九生半年内腾不出手来对付我们!等他把屁股坐稳了,我的人马也招募的差不多了,到那时候,我们先对湖州郡下手,再把摇摆不定的连山郡摆平,随后吃掉那块飞地宣通郡,那样的话,剑州、湖州、连山、松山、宣通、鹿野就都在我们的手里了,就让唐九生抱着安舒和江州两郡去哭吧!而且江州还得面对平西王!”
洛秉商摇头道:“大人,您说的很对!但是账不是那么算法,表面上看,形势确实是这样的,唐九生暂时动不了我们,可是站在他的角度看,剑南道又是他必须拿下的。按常理来判断,他现在实力明显不如我们,虽然说现在他把宣通、安舒、江州、湖州都搂在怀里,连山又在摇摆,可他明显消化不了,就算是匪患都够他头疼一阵子了。可是,如果换了是您,您会按常理出牌吗?”
牛满地讥笑道:“他不按常理出牌又能怎么样呢?从他出任卫王以来,各郡的郡守大多没有去安舒郡参拜过他,我也没有去见过他,当然他也没来见过我,我们都没有把彼此放在眼里,难道他心里没有数吗?他在剑南道令行不通,虽然他派人抓了马元禄,想查办叶腾蛟,可他还能有什么作为?凭那几百人就想夺走剑州?简直是痴人说梦一样!”
洛秉商叹了口气,“自从唐九生来了剑南道之后,坊间有传言说,剑南道有两个王,一个卫王,一个牛王,卫王是唐九生,牛王自然说的就是大人您了。大人请想,一山不能容二虎啊,唐九生怎么会容忍剑南道有两个王同时存在?”
牛满地不屑一顾道:“哼,他唐九生不过是一个靠爹才发达起来的人,有什么资格和我相提并论?他也就只能倚仗他的爹,再加上那个连太监都弄不过的皇帝而已!我算了一下,如果现在我和他翻脸,似乎实力还有些不够,所以我想积攒一些实力,熬几个月再动手!”
洛秉商叹道:“大人,您还等什么时候呢?他要是在剑南道真的站稳了脚跟,麻烦就大了!他奉旨而来,这是先天的优势,再加上这个人善于笼络别人,他武功又高强,还有国师和皇帝给他撑腰,所以才迷惑了一大批人!他现在都已经开始对您左膀右臂开始动手了,您还有什么好犹豫?要动手,就趁现在!趁他翅膀还没硬,就动了他是最好!”
牛满地犹豫道:“德功啊,我也想动手,可是我觉得时机不成熟,现在平西王那边没动静,咱们单靠自己在剑南道折腾,恐怕只会招来朝廷的大兵压境!”
洛秉商摇了摇头,“大人,成大事者需要有足够的眼光,现在不动手,咱们就要被他给蚕食殆尽了!其他还在观望的人就会倒向唐九生,他现在敢去动叶腾蛟,也就敢动大人您!叶郡守和大人您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
第四百二十五章,算无遗策
剑州郡守衙门后宅,有几个小丫鬟正在伺候花花草草,唐九生悠闲的踱着方步,倒背着手走进后宅,几个小丫鬟一起万福道:“参见王爷!”
唐九生点点头,示意她们平身,自己慢悠悠来到花圃前,望着时近冬日依然吐着芬芳的各色鲜花,盯着其中的一棵兰花看了半天,忽然抬头问道:“这株花很名贵吧?”
小丫鬟绿儿媚笑道:“启禀王爷,您面前的这株叫做寒兰,在剑州花市价值百金!”
唐九生奇道:“它不过就是一株花呗,寒兰又不是名花,哪里值得上百金?又不是什么灵芝仙草,千年人参!哦,开在初冬,开的比别的花漂亮一点儿,就值了钱了?我怎么不信!那梅花还傲雪呢,也没见听说价值百金吧!”
绿儿偷笑道:“王爷,这株寒兰呢,有几样好,所以才价值百金!王爷请看,这兰花开出了梅瓣,所以高于普通兰花的价格,它又香气四溢,远超其它的同品种兰花,所以又要加价,而且您看,它是与众不同的红色,在这初冬季节如此艳丽,而它的叶子又如此之奇,上面两个叶子三叶,下边又像马蹄莲一样,又可爱又诱人,俗话说,物以稀为贵,这样的兰花到哪里去找?价值百金还是奴婢少说了呢!”
唐九生点点头,笑道:“好,难得它值这么多钱!郡守衙门里有这么多奇花异草,这叶腾蛟还真是附庸风雅啊!”
小丫鬟绿儿听见唐九生提起叶腾蛟,展颜一笑,脸上泛起了红晕,“王爷,现在这满园的奇花异草都是您的,就连我们……奴婢也都是属于您的!”
唐九生哈哈一笑,摸了摸鼻子,有些尴尬的问道:“好姑娘,你这张小嘴可真是甜,哦,对了,你叫什么名字来着?本王公务繁忙,又给忘了!”
绿儿抿嘴一笑,“王爷,您可是日理万机,难免贵人多忘事的,奴婢叫绿儿!”
唐九生拍了拍脑袋,做恍然大悟状,“哎呀,你看我这脑子,对,你是叫绿儿!你来郡守衙门有多久了?”
绿儿笑道:“王爷,奴婢来到这里快一年了!”
唐九生点头道:“好,你把这些花儿伺候的很好,本王很喜欢!行,你好好干吧,把这些花养好,本王亏待不了你!哎呀,有花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对吧?”说完嘿嘿的笑了起来,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绿儿。
绿儿面现喜色,却又瞬间收敛,赶紧上前躬身万福,“奴婢谢王爷恩典,王爷千岁千千岁!”
唐九生笑骂道:“别胡扯,什么千岁千千岁,本王也不贪心,能活一百五十岁就很高兴了!我爷爷连一百岁都没活上呢!那行,你们忙吧,本王再四处转转!”说着话,唐九生又倒背着手离开了。
绿儿等几个丫鬟在后边万福施礼道:“奴婢恭送王爷!”
等唐九生走远了,另一个丫鬟珠儿斜眼看了看绿儿,用手指轻戳绿儿的额头,笑骂道:“绿儿,你这个小骚蹄子,哎哟,看你刚才见了王爷
那个劲儿!王爷是长的帅,你也不能把那骚样儿都挂在脸上啊!王爷权倾天下,人长的又帅,能缺女人吗?听说几位王妃娘娘都长的国色天香呢,哪轮得到你这个小妖精!”
绿儿扭着腰肢向后宅走去,一边走一边不屑道:“国色天香又怎么样?很了不起吗?再漂亮又怎么样?她们现在在王爷身边吗?王爷现在想女人了,她们能伺候吗?哼,没听说过近水楼台先得月?”
珠儿看着绿儿离去那妖娆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嘴里喃喃不知道骂了些什么。另外两个丫鬟笑着劝珠儿不要理她。
郡守府花园假山后的阴影里,唐九生低声问道:“发现她有问题了吗?我就是觉得她有些不对劲儿,你要说她有问题呢,她对这些名贵花卉倒是如数家珍,倒真像是个养花的人。可她一个穷人家的孩子,又不是花匠世家出身,别说这些名花的贵贱,怕是连花名都认不全!”
只听一个人低声答道:“王爷,暂时没发现她有什么问题,放心,属下会让人一直盯着她的!”唐九生点头,挥挥手示意他退下,那人隐入黑暗中。
黄昏时分,绿儿从房间里走了出来,打开房门,四下瞧瞧,没发现院子里有其他人,赶紧伸手从怀里掏出一只短嘴大眼两翼白色的蓝鸽来,绿儿一扬手,那只信鸽振翅而去,转眼消失在天空中不见了。
绿儿长出了一口气,她却没发现,她身后的房脊上坐着一个人,那人把绿儿的一切都尽收眼底,但是并没有任何动作,只是在鼻子里轻轻哼了一声。
经略使衙门后宅的草树堂,洛秉商和牛满地都已经半醺,洛秉商乘醉道:“蒙大人器重,学生在您身边小有十年了,几乎是算无遗策,这次卫王府绝对是背后有小动作,虽然现在还不知道他们要怎么动,但是肯定不会老实不动就是了!派往剑州的斥侯没有消息,宁成刚和章水欢也没有任何消息,恐怕剑州危险了!”
牛满地笑道:“德功,剑州离我们也有几百里路,斥侯在路上遇到了什么不好说,但是宁成刚和章水欢都是勇将,不会出什么差错的,尤其章水欢对本官忠心耿耿,所以不用担心!剑州有八千驻军,其中有上千骑兵,就凭卫王府那五六百人,济什么事?都不够包饺子的!”
洛秉商摇头道:“大人,事情怕是没有那么简单,咱们吃亏在没有及早建立一支有效的情报队伍,现在看来,仅靠着军中那些斥侯是远远不够的。平西王先行了一步,他的血影堂现在已经成形了,他的情报系统完善,兼带暗杀任务,相比之下,我们落后了,我们也应该建立类似的情报机构才行!”
牛满地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嗯,德功言之有理,我们确实应该尽快把这件事情提上日程,不然处处受制于人!”
洛秉商拱手道:“大人,既然咱们派出去三拨斥侯都没有音讯,那我们不应该在这里呆等剑州的消息,可以考虑暂时借助一下血影堂的力量,让他们帮我们查一查剑州的情况!还有,为防万一,学生准备去一趟西南道,联络平西王,准备起兵,至少也要让他的军队装成匪徒来帮
我们一把!”
牛满地咬了咬嘴唇,表情有些纠结,“德功,借助血影堂会不会显得我们的斥侯太没用了?至于平西王,他恐怕不会直接起兵帮我们的,他的力量离争夺天下还有一段距离,所以才找我们大家联盟,你让他公然起兵,他是不会做的,咱们跟他换一个角度,也会是同样的选择吧?”
洛秉商苦笑道:“大人,现在没有时间考虑这些了,学生准备连夜启程赶往禹州府,去劝说平西王爷,咱们现在可是一根绳上的蚂蚱,要是唐九生把剑南道给完全掌握在手里,将来他平西王起兵的时候,日子可就不好过了!没想到完全没有权力的小皇帝,竟然能下出这样一步惊天妙手来!”
牛满地望向棚顶,半晌后无奈一笑,“我看他不过就是瞎猫碰到死耗子,他也不知道剑南道要怎么办,病急乱投医,才选了唐九生做卫王。”
洛秉商想了想,咬牙道:“大人,为防万一,学生建议您以经略使衙门的名义,分头从江州郡调三千兵马,从湖州郡调五千兵马,从连山郡调五千兵马!为免打草惊蛇,不调松山郡兵马,对那三郡的郡守,也只说是调兵剿灭鹿野城悍匪张元元,保管神不知鬼不觉!”
牛满地一怔,“德功,调这么多兵马来做什么?况且按大商律,经略使单次只能调动最高五千兵马!除非有圣旨特许,否则视同谋逆!”
洛秉商奸诈一笑,“大人,单次最高调动五千兵马,咱们从各地调的兵都没有超出上限啊!调来的这些兵将,在我们手里,那就是我们的!我们多一千人马,卫王府就少一千人马可用。我们现在手头有万余兵马,剑州有八千,再加上这些调来的军兵,总计三万有余,不够灭掉唐九生?况且剑南道离永安三四千里路,等永安得到消息,是什么时候了?等皇帝点齐讨伐我们的人马,剑南道大事定矣!”
牛满地一脸为难,咂嘴道:“德功,你这计策是够毒,可是现在这么急,是不是太仓促了?毕竟卫王府只是要调查叶腾蛟而已,我们如果现在就动手,那就等于摊了牌,就完全没有退路了啊!必须得干到底才行了!”
洛秉商轻轻摇着酒爵里的酒,低声道:“大人,如果不出学生所料,恐怕剑州现在已经丢了!如果手头有了这两万多人,我们完全有实力把剑州夺回来!剑州刚丢,唐九生刚到,人心不稳,咱们数万人马兵困剑州,城里必然一日三惊,人人怨恨唐九生,到那时里应外合,何愁剑州不定?”
两人正在草树堂说话,外边有人朗声道:“报!”牛满地和洛秉商对视了一眼,这一声是驯鸽人发出来的,说明有密信到了。
牛满地轻声道:“送进来我看!”外面立刻有一位驯鸽人哈腰走了进来,紧行几步,来到牛满地面前,极其恭敬的双手奉上一个小竹筒。牛满地接过小竹筒,驯鸽人向牛满地施了一礼,倒着退出草树堂。
牛满地从小竹筒里取出密信,展开才看了密信的开头,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看完以后,长叹一声,把密信丢给洛秉章,“德功啊,真被你给料中了,剑州,丢了!”
第四百二十六章,坐山观虎斗
落雨阁剑南分堂堂主洛玉涵空欢喜了一场,原以为叶公子去刺杀卫王府派往剑州的调查人员是小事一桩,却没想到本阁第一杀手叶公子竟然也有失手的时候!
原来叶公子半路跟踪唐九生、夏侯灵玉和胖子三人,意外认出了唐九生的身份,他就没急着下手,想当众杀死唐九生,让人知道叶公子的厉害,同时为落雨阁立威,但他却不知道他的一举一动都没能逃脱东卫暗探的眼睛。
当然,此时骁卫刚刚成立,东卫和骁卫目前关系还算是融洽,双方属于合作关系,所以东卫立刻把这个消息通知了骁卫。得到消息的辛治平果断派出令狐羽等人保护唐九生,又唯恐令狐羽等人不是叶公子的对手,把刚刚赶来卫王府的师兄陈成树也派去暗中保护唐九生。
陈成树虽然武功不算高强,但是胜在会些法术,利用法术可以有效压制对方的武境。把这一切都安顿妥当之后,辛治平才长出了一口气。
这边,祁思远根据东卫和骁卫的线报,知道唐九生临时捉拿马元禄已经引起了叶腾蛟和牛满地的警觉。祁思远和辛治平、水如月等人碰头商量了一下,一致认为牛满地盘踞在鹿野城,虽然他手下总计有上万人马,可是鹿野城是四战之地,孤城一座,无险可守,不足为惧,反倒是高城深池的剑州更为危险。
如果这群人弃了鹿野城,逃去剑州,据险扼守,短时间内初到剑南道根基未稳的卫王府绝对拿不下剑州,那剑南道的形势可就不妙了。西要防着剑州郡出兵,南要防着平西王殷权,东要注意周王殷傲,那可真是腹背受敌。
祁思远眼光敏锐,认为机不可失,时不再来,决定以小博大,趁着牛满地和叶腾蛟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果断出手,先剑州后鹿野,将两边分化瓦解,不给他们合兵在一处的机会。
商量完之后,祁思远立刻飞鸽传书给宣通郡的水如龙和宇龙行空等人,以卫王令,调宣通郡三千军马星夜兼程直扑剑州,骁卫也同时出动人手,随时准备肃清剑州郡和鹿野城派出的斥侯。同时决定以唐九生和胖子等人为诱饵,将剑州城内八千军马吸引一部分出城,给宣通军马创造机会。
唐九生在老爷寨接到小青的传信,正是祁思远的密计,因此带几百人马大模大样摆在剑州东门外,吸引叶腾蛟等人的注意。却没想到,叶腾蛟这人胆小怕死,先和安重宝就出兵一事发生矛盾,安重宝一怒之下,派人抓了叶腾蛟,自毁长城,搞的他一出城,城内就群龙无首,乱作一团。
致果校尉郑重是前任剑州将军郑铁桥的侄儿,早对安重宝和叶腾蛟嚣张跋扈不满已久,无奈人在矮檐下,怎敢不低头,敢怒而不敢言。剑州还有三名低阶校尉也对叶腾蛟等人不满,而东卫渗透到剑州又非一日,早已经掌握了这一重要情况,东卫把这些宝贵的消息都共享给了骁卫。
所以两边飞鸽传书之后,城里的程子非和东卫潜伏在剑州郡的番役一起秘密拜会了致果
校尉郑重,又拜会了三名对叶腾蛟不满的低阶校尉,说明自己来自卫王府,奉卫王命令前来剿除叶腾蛟,旁边又有东卫番役出面作保,因此郑重和三名低阶校尉慨然应诺做为内应。
祁思远定下了骑兵出城后由郑重斩杀安重宝的计策,又让三名低阶校尉在安重宝分兵出城,剑州守军实力下降之后,开启剑州北门,将城外潜伏的宣通兵马放入。宣通兵马入城后,在水如龙和宇龙行空等人的带领下,先守住了城门,随后封锁郡守衙门,缴了兵房的印信,又在三名校尉的配合下,牢牢控制了城中的兵营。
剑州城东门外十里,郑重砍了安重宝之后,那四千剑州兵群龙无首,无奈只有降了卫王。唐九生凭空多了一千骑兵,乐的嘴都快合不拢了,因为骑兵实在太珍贵,太难打造了。
原来就和叶腾蛟不一条心的那些官和兵,听说卫王进了城,瞬间就沸腾了,纷纷来降,剑州梦幻般易主。程子非和唐九生分别训话后,剑州几千被解除武装的士兵都老实了,郡守被抓,统兵校尉被杀,还有什么好折腾的?既然卫王不追究谋反的罪过,那就降了呗,跟谁混不是吃粮呢?
幸福来的太突然,唐九生原以为除掉叶腾蛟都要费尽心力,却没想到祁思远送了他这样一份大礼!唐九生对祁思远的下一步安排更期待了,连胖子也笑的灿烂如花,“老唐,你可真是捡到宝了!这祁先生真是个人才啊,好有魄力,下这么大的一盘棋,手都不抖一下,连你卫王都敢拿来当鱼饵,够狠啊!”
唐九生哈哈大笑,怼了胖子一拳,“死胖子,你这是夸人还是损人呢?”
胖子挤眉弄眼道:“肯定是夸嘛!自己人,夸一夸怎么了?有这么一个优秀的谋士,你得省多少心啊!这人要是在殷权那边,恐怕你要哭了吧?嘿嘿嘿……”
听说剑州已丢,牛满地慌了手脚,酒也喝不下去了,拿着杯子不停的唉声叹气,“哎呀,德功啊,真如你所料,这个卫王实在是太阴险了!本官万万没想到,他竟然敢对剑州下手!剑州这一失,咱们的主动权就没有了!如你所说,这鹿野城是四战之地,守是不容易守的,那咱们下一步怎么办?”
洛秉商沉吟了一下,“大人,咱们还按原计划行事,从各郡调兵过来,与此同时,趁他们不备,火速出兵夺回剑州,学生亲自去一趟西南道禹州府,去见平西王殷权,向他阐明利害,请他出兵援助我们,事情发展到现在,只靠咱们自己是摆不平了,只有双管齐下,或许有转机,否则咱们真得披发入山了!”
牛满地点了点头,从案几后站起身,在草树堂内踱着方步,半晌后又道:“除此之外,好像也没有什么好办法了,现在是我不动手,他已经先动手了。事情已经发展到这一步,不由我们做主,不还手也得还手!现在就是你死我活的局面,要么站着死,要么跪着死。德功,我亲自带兵去打剑州如何?”
洛秉商摇头道:“大人,斩将破敌这是将军们的事
情,您只要稳坐鹿野城指挥就好了!平西王那边交给学生去做,您也不用担心,成与不成,学生都会火速返回。现在趁卫王府还没有反应过来,赶紧动手,但是动作一定要快,他们夺了剑州,相当于是下棋的先手!要想反先,就必须心够狠,还要出其不意!”
牛满地点头,先是安排手下两大护卫何立冬、范伟弘率五十名骑兵跟随洛秉洛商入西南道,然后急匆匆离开草树堂,开始调兵遣将攻打剑州,同时发出经略使衙门的调兵文书,调湖州、江州、连山三郡兵马到鹿野城剿匪,还派人知会了嫡系的松山郡守庞冲,让他随时准备对剑州用兵。
禹州城平西王府慕良阁,殷权歪在卧榻上,一脸阴沉看着血影堂送来的密报,世子殷跃恒和程济嘉坐在一旁,都若有所思。殷权盯着密报看了良久,才把密报放下,坐直了身子,沉声问道:“程先生,我们怎么办?剑南道已经开始由暗斗转为明争了,剑州已失,现在咱们不出兵,牛满地可能就撑不下去了!”
程济嘉摇头道:“王爷,现在咱们如果公开动手去打唐九生,就等于和朝廷撕破脸,那就只能起兵了。春天的时候,咱们还只有五万人马,到现在手头也不过就六七万人马,还要留一两万人防守西南道,最多能派出四五万兵马进攻江州,突回国那边短时间内也派不出兵来帮忙,咱们这点儿兵还不够争天下的!”
殷权苦笑道:“程先生,现在如果不去救牛满地,剑南道是必丢了,牛满地绝对不是唐九生的对手,就以唐九生那个折腾劲儿,连寡人和殷春他都敢得罪,难道还会把牛满地放在眼里?况且他是殷广加封的亲王,奉命节制剑南道各级官员军民,有天然的合法性,做事也理直气壮。”
坐在一旁殷跃恒扶了一下头顶的束发紫金冠,笑着问道:“如果给岭南王、周王等人都去信,大家一起出手,那也就是咱们公开起兵了,以大家现有的兵马,夺下剑南道肯定是没有问题,至于江南道,就不好说了吧?”
这些日子,殷权开始让儿子殷跃恒也参与处理西南道政务,以培养接班人。
程济嘉微微一笑,胸有成竹道:“王爷,咱们不是不出兵,只是不能直接出兵去攻打剑南!咱们可以派出一支军队,伪装成山匪,直扑江州城西的通安县,打破通安县,绕道江州以北,多走数百里路,进入剑南境内,去救牛满地。这边,您亲率一军,直达江州南门,以追剿流寇为名,试试看能不能直接通过江州!”
程济嘉又道:“然后咱们把牛满地保送进剑州就撤回来,让他以剑州为根基,和唐九生对抗,牵扯唐九生,消耗唐九生。他们在剑南内斗,咱们暗中资助牛满地,坐山观虎斗,尽量让唐九生在剑南道站不住脚,咱们闷头在西南道继续发展实力。”
殷权眼前一亮,殷跃恒却脱口而出,“哎呀,程先生真是好主意!还是你老奸巨猾,啊,不,老谋深算!”
三人面面相觑,一起大笑起来。
第四百二十七章,兵困通安县
江州郡城西百里外的通安县,有红色盔甲的探马一路狂奔进了南城门,直奔县衙,向通安知县洛正勇报告有紧急军情,西南道方向有一支不明身份的队伍正急速向通安县城开来,离通安县已经不足三十里,那支队伍至少也有三千人马。
知县洛正勇闻讯,惊的面如土色,立刻点起县里近两千驻军上城防护,同时四门紧闭,收起吊桥,又派人去团练分所请童亮童教头。洛正勇刚安排妥当,那支不明身份的队伍已经抵达通安县南门外,却原来是一伙装备精良的土匪,打着烈焰山大寨的旗号,在城外嚷着要攻城。
洛知县站在城头,正在惊叹这支土匪如此势大,却只见更远处尘土飞扬,更大的一股土匪也随后赶来,原来先前这三千土匪只是前锋部队。洛知县望着城外黑压压的土匪,吓的差点儿从城头上跌落,一连声的喊道:“快去请童教头来!”
昨天下午,江州团练教头童亮来到通安县的团练分所,检查团练分所的征兵和训练情况,住在通安县没走,也幸亏童亮没走,不然真不知道洛知县要如何才能守住这小小的通安县城。
童亮和窦延年正在团练分所的演武场上,看团练分所的黄教头带着李大锤和手下练勇演习阵法,只见有县衙的衙役王七气喘吁吁跑上演武场的小看台,大声嚷道:“童教头,童教头,城外有大批土匪犯境,知县大人已经带领人马去了南门,兵丁都上了城墙防护,差小的前来请童教头!”
正在观看阵法演练的童亮愣了一下,大批土匪犯境?这好啊!正愁没地方练兵呢,有人送上门来了!童亮站起身,先让练勇停止演习阵法,随后大大咧咧问那衙役道:“有多少土匪啊?能把知县大人给惊成这样?”
衙役王七吐舌道:“小的也没看到,不过听说至少有三千土匪!”
李大锤耳朵尖,听到有土匪犯境,乐了,有土匪可太好了,天天练武不就是为了打人吗?这下可以拿土匪练手了!李大锤三步并做两步走,嬉皮笑脸蹦上看台,扛着大铁棍喜气洋洋问道:“三千土匪啊?太好了!正愁没地方下力呢!”
童亮吓了一大跳,“有多少土匪?三千?!这是哪里来的土匪啊!这么多土匪,这是准备攻占通安县城吗?”一旁的窦延年也吓了一大跳,一下就来了三千人马,那这一定是个大山寨!
几个人正在嚷着,又有衙役白五强飞马赶到,只见衙役白五强面无人色,“童教头,知县大人有请啊!城外的土匪不止三千人,那三千人只是先头部队!后边来的那些土匪遮天蔽日,至少有万余啊!我的天哪,这辈子没见过这么多土匪!”
童亮惊的几乎跳起来,“什么?!万余土匪?!哪个山寨有这么多土匪?你确定来的是土匪吗?”
衙役白五强点头,
带着哭腔道:“童教头,错不了!我刚才跟知县大人上了城头,城外那些人确实是土匪!不是正规军队的装束!这下县城要是给打破了,咱们全都被土匪给生吞了!”
童亮静了静心,喝道:“别慌!李大锤,点齐练勇,我们要上南城门,准备防护!”李大锤答应一声,带着练勇们去团练分所的武器库,分发了武器,准备弓弩箭矢盾牌,要去南城门参战。
童亮和窦延年骑马出了团练分所,直奔县城南门,一路上童亮的心里都在打鼓,心中暗道,通安县怎么会有上万贼寇来犯,闻所未闻,别是平西王的人马装作土匪吧?殷权这么快就想造反了?
两人很快来到南城门,快步登上城门楼,只见洛知县正在城头上惶惶而股栗,洛知县回头见了童亮和窦延年,可见了救星了,赶紧过来拉着童亮的手,“哎呀,童教头,贼人势大啊!本县实在独力难支,谢天谢地,幸好有你和窦教头在!”
童亮拍了拍洛知县的肩膀,“洛大人,不要慌,来,让我看看!”童亮和窦延年来到城楼垛口处,向下一望,好家伙,城外这几里见方的平地上,铺天盖地的都是匪徒,分成了好几队,正在做攻城的前期准备工作,童亮暗暗心惊,对面确实有上万兵马。
城下有个大胡子匪首骑在高头大马上,离南城门约有一箭之地,身后跟着四五十号精壮汉子,挎刀背弓,一个个气势汹汹,那大胡子匪首见城楼上露出几个人的身子,后边有人簇拥,显然是城里的官员。
大胡子匪首喝道:“城上的赃官给老子听着,老子们是烈焰山的好汉,前来向你们借些钱粮,限你们一个时辰内开城投降,老子就饶你们不死,否则的话,等老子们打破城池,就把你这满城的人,不分老幼统统杀光!”
洛知县听这匪首如此恐吓,顿时吓的六神无主,可怜巴巴的望着童亮,“童教头,我们该怎么办?”
童亮冷冷一笑,“洛大人,不要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不就是万把的土匪么?咱们城里要兵有兵,要将有将,他有攻城之法,我们有御敌之策,多准备盾牌弓弩滚木礌石,他要攻咱们就守,对打就是了,谁怕谁呢?你真以为开了城投降他们就会放过我们?”
洛知县听童亮这样说,才稍微有了点儿主心骨。童亮站在城头上,大声嘲笑道:“我的儿子,你要攻城就来呀!谁怕谁呀!来来来,不来攻城你就是我亲儿子!”
大胡子匪首听了童亮的话,大怒,向身后一挥手,“放箭!”身后一个神箭手转了出来,弯起强弓对准童亮,嗖一箭射来,那神箭手膂力奇强,一箭就射向童亮的面门,那支箭疾若流星快似闪电,眼见得就要射中童亮,童亮似乎给吓傻了,连躲都不躲一下。
说时迟那时快,童亮的左边伸过一只粗糙的大手,在
那支箭离童亮的面门还有一寸时,稳稳的抓住了那支雕翎箭,随即反手掷了回去,那名神箭手措手不及,立刻中箭翻身落马,城上城下一片哗然,只见那抓住雕翎箭又反手打死神箭手的人,正是神拳无敌窦延年。
大胡子匪首又惊又怒,本想偷袭立威,却没想到偷鸡不成蚀把米,原来对面还隐藏有高手?城上的士兵情不自禁的欢呼起来,立刻士气大振,城下的群匪却被这一手反杀弄的灰头土脸,那神箭手做梦也想不到自己会出师未捷身先死。
童亮笑道:“我儿,你这种偷袭的手段可真不光彩!”
大胡子匪首气的面目狰狞,挥手道:“上,给我填平护城河!”这大胡子匪首是殷权手下的明威将军郝正通,化装成匪首,带领一万五千人马来攻打小小的通安县城。郝正通根本就没把这小县城放在眼里,连攻城的器械都没带全,他原以为,他上万的大兵压境,县城这些人就得吓的弃城而逃。
哪想到这些人不但不逃,还在城上叫起阵来,简直是士可忍孰不可忍?
一大群匪徒驱赶从城外村里掳来的上千百姓,让他们推着数十辆装着土石的箱车向护城河进发,箱车三面有盾,可以有效防止城上的弓箭。匪徒们经过城外贺家村时,把这几个村的青壮年都给掳来,想让他们把护城河填平,然后准备架桥越过护城河。如果城上的有人放箭,射死的也是老百姓,还能消耗城里的箭矢。
上次杨全胜为了救童亮,出手宰了殷权手下的几十号骑兵之后,史翠花一家收完庄稼之后,就吓的搬家了,搬到了通安城里,所以这次匪徒们劫掠百姓,史家才侥幸逃过了一劫。
幸好童亮来江州做团练教头之后,认为通安县的护城河太窄了,雇佣了当地许多百姓,自己还亲自带着民壮动手,把护城河从四丈挖到了七丈,一个月前才完工,没想到今天就派上了用场,这点力气真是一点儿也没白费。
城下百姓被人驱赶着,推着厢车试图填平护城河,城上士兵有选择性的放箭,射倒了一些填土的人,城外那些试图填平护城河的人怕死,动作立刻慢了下来。化妆成匪首的明威将军郝正通气的暴跳如雷,亲自上前,举刀砍死了几名百姓,让手下校尉硬逼着那些百姓向前送死。
童亮在城上眼睁睁看着那些百姓上来送死,心如刀割。回头看了看,李大锤刚好带着练勇上了城头,童亮让守城的士卒先不要放箭,和洛知县商量了一下,在练勇和士卒间选了一百自愿的敢死队,多给金银,由李大锤带着出城,袭击那些驱赶百姓填护城河的土匪。
李大锤兴冲冲扛着大棍,带着一百敢死队饱餐战饭,在城内凑齐了一百匹战马,一百骑兵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出了城,直扑那些匪徒。那些匪徒万万没想到,城里这些人居然还敢反击,立刻乱作一团。
第四百二十八章,弱爆了
李大锤一马当先冲出城来,仗着天生神力东挡西杀,前来阻挡的匪徒纷纷被李大锤击落到马下。本来那些匪徒声势十分浩大,作梦也没想到城里这些人居然还有胆子反击,立刻惊慌失措,乱作一团,正在殴打那些百姓的匪徒也丢了棍棒皮鞭四散奔逃,被李大锤带人追杀的哭爹叫娘。
李大锤冲那些被掳来的城外百姓喊道:“快快进城!”数百名老百姓趁乱逃向大开的城门,一窝蜂涌进城去,才得了活命。这是童亮定下的计策,就是要救这些百姓,当然这些百姓进了城,童亮会带人盘查他们的身份,以防有奸细混进城中。
城外,李大锤带着上百骑兵赶走那些殴打百姓的匪徒后,突然掉头冲向敌将郝正通,马蹄声隆隆,尘烟四起,夹杂着匪徒们哭爹喊娘的的惨叫声。明威将军郝正通的几十名亲兵反应很快,立刻向前,挡在郝正通前面,大吼道:“保护将军!”
话音未落,已经有近半数亲兵被李大锤率领的这支骑兵砍下马来。李大锤实在骁勇,一条大铁棍抡开,上砸敌人下砸马腿,郝正通情知不敌,在亲兵保护下仓皇向后撤退,先行逃命去了。这一百骑兵已经和匪徒们绞杀在一起,群龙无首的众匪又怕放箭会伤到自己人,有劲也使不上,城外一片大乱。
李大锤乘着乱势,带着百名骑兵耀武扬威在敌阵中大杀了一通,又活捉了一名看来是小头目的匪徒,随即带众人掉头狂奔回安通县,这一通好杀,城外丢下数百具匪徒的尸体,李大锤带的人马不曾折了一人一骑。
到了城门口,李大锤亲自断后,百名骑兵渐次退入城内。等那些匪徒反应过来,试图来追击,却被城上乱箭射退。见人都退进城里,洛知县喝令收起吊桥。
李大锤得胜,雄赳赳气昂昂上了城头,洛知县见了李大锤,真是喜出望外,连声道:“李壮士真英雄也,万军丛中杀来杀去无人能挡!本官终于知道什么叫做万夫不挡之勇了!有李壮士和窦教头、童教头在,通安必然万无一失!”
童亮虽然没洛知县那么乐观,却也不悲观,之前童亮看重通安的战略位置,因此多次跑到通安县,又搞城防又抓练勇,果然功夫没有白费。洛知县知道童亮是郡守大人跟前的红人,所以一直都很尽力的配合,今天又和童亮站在城头之上,共同指挥军队守城,就此结下了深厚的战斗情谊。
洛知县即刻让人拷问被李大锤抓回来的俘虏,那歪着嘴的俘虏被练勇押到洛知县面前,还挺硬气,不仅什么也不说,还嚣张的扬言道:“等我家大寨主率人打破城池,一定会把你们杀个鸡犬不留!”李大锤怒不可遏,上前就是一脚,正中那俘虏的裆部,那俘虏立刻倒了下去,捂着裤裆满地打滚哀嚎不止。
众练勇见那匪人的惨状,都觉得下体一紧,李大锤骂骂咧咧道:“好,你有种!你最好能给老子一直强硬到底,不然老子会让你知道什么叫生不
如死!打破城池就鸡犬不留是吧?老子就先让你没鸡用!不招?没关系,我有的是办法让你招!”李大锤面目表情恶狠狠的,还真吓坏了旁观的不少人。
城外郝正通收拢了手下的败兵,冲冲大怒,先斩了一名临阵脱逃的伍长立威,随即带着手下这些兵将杀回来复仇。那些大头兵推着装满土的厢式战车,又来填埋护城河,城上童亮不动声色,命令弓箭手先不得放箭,在士卒和练勇当中挑选了五十名箭法精湛的弓弩手,伏在城上不得露头,童亮只站在城墙垛口处向下观望。
城下的匪徒们见城上并不放箭,就放心大胆的向护城河中填土。那些假冒的匪徒正填河填的火热时,城头上忽然传来一声梆子响,五十名神箭手猛地站起身来,开始精准射杀。匪徒丢下了百余具尸体,其余的匪徒慌成一片,掉头逃走,跑出了弓箭的射程之外。
郝正通更怒,连砍了两名败兵,那些士兵既恨且怒,却什么办法也没有。郝正通恨的咬牙切齿,骑马带着数十亲兵再来到城下,冲城上大骂道:“姓童的,老子知道这是你的阴谋诡计!只要让老子打下通安,一定会把你全家都杀光!”
童亮露出头,趴在城墙垛口上大笑道:“我的儿,你何必说这种大话?要是能打下来这城,你就不会站在城外吹牛逼,早就动手了!”
郝正通怒极,喝令弓弩手上前向城上放箭,童亮早就让人把盾牌支了起来,士兵和练勇都躲在盾牌后面避箭,郝正通让手下抬着弓弩向城头乱射了半天,城上却只有寥寥几人中箭,而且都是射中四肢,不是致命伤。郝正通趁机让那些士兵继续推土,前来填埋护城河。
那些弓弩手在城下向城上射了半天的箭,城上却都一点儿动静也没有,也就泄了气,猛然又是一声梆子声响,城上正躲藏的弓箭手猛然又冒了出来,城上箭如雨下,又射倒了一群弓箭手和填土的假匪徒。城下又是一片大乱,四散奔逃,哭爹叫娘的声音传来。郝正通的亲兵赶紧举起蛮牌给他防护。
郝正通只恨自己太轻敌了,来的时候攻城器械大半都没带,什么云梯车、冲车全都没有,原以为这么一座小县城,一万五千人可以轻松拿下,却没想到原来四丈宽的护城河变成了七丈宽,搞的搭桥强渡都没那么容易了。郝正通无奈,只有先收兵回营,另想主意。
天色渐晚,城外的匪徒们已经安营扎寨完毕,通安城已被团团围住,郝正通认为,必须要拔掉这座县城才敢安心进入剑南道,不然后路被断,粮草不济,他怎么去支援牛满地?可他万万没想到会出师不利,这座小小县城就把他搞的如此狼狈。郝正通把中高级将校都召集到中军帐,要连夜讨论出一个对策来。
李大锤率人在城上防护,以防敌人趁夜袭击,同时不忘让人四处收集那些匪人射上来的箭支,敌人来送箭,岂能不要?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到时用他们的箭再射他们。洛知县派主薄孙文恭去安置那些从
城外逃进来的难民,有了吃住之后,等这些人缓一缓,就可以跟着守城,无形中又多了几百生力军。
洛知县和童亮把那被俘的匪人带到了通安县衙二堂,那名匪徒依然嘴硬,不肯招认自己的真实身份。愤怒的洛知县先让人掌嘴,那匪人被打的满嘴流血,一张歪嘴都被打正了,却不肯招。洛知县又让人把他拖下去打了二十大板,打的皮开肉绽,依然不招。
大怒之下的洛知县又喝令衙役上了拶指,那人两手血淋淋,哀嚎不止,最后疼的晕了过去,洛知县让人用凉水把他泼醒,结果这人苏醒过来后只是大声哀嚎,嚎了一阵子又痛骂洛知县是狗官,死活就是不肯招,洛知县又气又怒又无奈,这他娘是个滚刀肉啊?
坐在洛知县公案旁边正在沉思的童亮忽然抬起头,先请洛知县屏退了左右,二堂之上,就只有洛知县、窦延年、童亮,还有那名被擒的匪人。童亮望着被折磨到奄奄一息的匪人,微笑问道:“小子,我已经知道了,你不是什么山匪,你是平西王殷权的手下,对吧?”
那匪人的屁股已经被打的鲜血淋漓,只好趴在地上。听童亮问他是不是平西王的手下,先是一怔,随即骂道:“什么平西王殷权,老子就是被他所逼才反上烈焰山!老子恨不能抽他的筋,剥他的皮!”
那匪人脸上细微的表情早被童亮看在眼里,童亮哈哈大笑道:“小子,你就不用装了,我刚才仔细观察了你们填护城河的过程,那装砂土的厢车可不是来自什么烈焰山寨,那是平西王府才能打造出来的!那种厢车的材料和制作工艺只有你们平西王府才有,你休想骗我!”
那匪人思索了一下,艰难的吐了口带血的口水,笑骂道:“什么平西王府才有,那厢车是我们从禹州城楼颖县抢来的!”
童亮冷笑不止,站起身走到那匪人身边,蹲在他面前,盯着他的眼睛冷笑道:“你继续撒谎!只要我提到殷权,你就赶紧扯到别的地方去!从楼颖县抢来的厢车?你哄鬼呢!小小的楼颖县哪来的这么多厢式战车?难道楼颖县弄这么多战车是要攻打自己吗?这东西只有攻坚和野战的军队才会有!”
那匪人不说话了,只是用仇恨的眼光看着童亮,半晌后吐了一口血水在童亮脸上,笑道:“老子就是不招,随便你怎么问!”
童亮用袖子擦了一下被吐到脸上的血水,用力拍了拍那匪人的脸,阴森森笑道:“你招不招都没有关系,我还会再让人出城捉些俘虏回来的,不是每个人都像你这样嘴硬!等我拷问出来了,我再让人慢慢的伺候你,点天灯,下油锅,或是千刀万剐都可以考虑让你尝试一下,你觉得怎么样啊?”
那匪人气急败坏道:“姓童的,你不是人,你简直就是魔鬼!”
童亮冷冷笑道:“我只对那些已经没有了人性的人才会心狠手辣!论起打仗,你们这位假冒的大寨主简直弱爆了!”
第四百二十九章,不服你来呀
童亮已经认定通安县城外这支万余人的队伍不是什么匪徒,就是平西王的人马换了一身皮,不然大商国现在有哪个山寨能聚集这么多人马?能凑齐三千人的山寨都已经是大山寨了,况且这些匪徒是从西南道来,一心想谋反的殷权还能容忍他眼皮底下有上万人的山寨存在?
虽然童亮不知道殷权打的什么鬼主意,但是殷权派出这些人马,兴师动众来攻打通安县城,那肯定不是来做慈善的。童亮已经想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这座通安县城是无论如何也要守下来的,如果城破,城里这三万百姓可就要遭殃了。
县城里原有两千驻军,加上练勇,以及城外逃进来的民壮加上城里的青壮年,凑齐五千人应该不是大问题。尤其守城一方占据地利,五千对一万五千人,只要不出差错应该能顶的住,走上城头的童亮兴奋的握了握拳头,这可是他第一次指挥打仗,一定要打好!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童亮蹲在城头和李大锤聊天,窦延年站在一旁若有所思。李大锤兴灾乐祸的笑道:“童大哥,下午的时候,城外那些人白白给我们送了一万多支箭!真是及时雨,雪中送炭啊!”
童亮大笑,“多多益善,咱们能守住城还得多谢他们帮忙!”说着话,童亮站起身,趴在城墙垛口上看着远方敌营的点点灯火,喃喃道:“不过咱们这护城河的某些地方已经让他们给填掉三分之一了,所以今晚还得麻烦你出城劫个营,打击一下他们的士气。大锤啊,今晚劫营可就有一定风险了,你愿意冒这个风险吗?”
李大锤嘿嘿笑道:“童大哥,原来我倒不怎么喜欢打打杀杀的事情,可是自从跟了你之后,懂了很多道理,死一个大坏蛋就可能救下来很多老百姓,那这坏蛋要不要杀呢?肯定要杀的。所以这战场厮杀的事情也未必就是坏事,再说了,我李大锤没爹没娘,无牵无挂,就算头掉了也就碗大个疤!”
童亮沉下脸,“大锤,不要胡说!好好的活着,留着有用之身,那么多事情等着我们做呢,怎么能动不动就要死要活的?呸呸呸,童言无忌!”
李大锤放声大笑,“童大哥,你还真有意思,这个你也信?”
童亮叹了口气,“对于亲近的人,我就信!我就希望他们能过的好一点儿,平平安安的。”童亮说到亲近的人,没来由就想起了史翠花,苦笑道:“下个月我就要娶顾文琴过门了,这顾家可是大户人家,怠慢不得,听说顾家大小姐是个才女,希望她能是个贤内助!唉,只是我心里还惦记着史翠花,总觉得有点儿对不住她!”
李大锤不以为然的摆手道:“我也看不懂你们这斩不断理还乱的关系。还是我这样老哥一个,一人吃饱了全家不饿的孤家寡人好啊!什么娇妻美妾,我就完全用不着为了这些事操心!”
童亮微笑道:“你呀,也就是嘴上这样说,缘份到了的时候,就是永安城的城墙也挡不住,突然有一天你发现你喜欢上了谁家的姑娘,你就知道相思刻骨的滋味了!就算她长相平平,只要你足够喜欢她,也会觉得她就是天仙!”
旁边
忽然响起洛知县猥琐的笑声,“天仙在哪啊?我的童大教头!城外大兵压境,大敌当前,你童教头居然还有闲情逸致在这里研究天仙,哎呀,真是难得的好兴致啊!说的我都想请你去翠香楼了!”
童亮和李大锤一起转过身,只见洛知县身后跟着一个提着灯笼的衙役,童亮见洛知县满脸愁容还强颜欢笑的样子,突然觉得有些好笑,“洛大人,你今晚不早些休息?”
洛知县挑了挑眉头,摇头叹道:“童教头啊,这城外上万的贼寇来攻城,叫本官如何能睡得踏实啊?要是能把这些贼寇打退,本官陪你到翠香楼住上它一个月!”
童亮哈哈大笑,指着洛正勇打趣道:“到翠香楼住上一个月?洛大人,你就算有这个心,怕是到时也没那个力了吧!”李大锤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然后马上把笑憋了回去,一本正经站在城头往下望,装作什么也没听见的样子。
皮肤白晰的洛知县脸一红,好在是晚上,灯笼下也看不出什么,洛知县赶紧转移话题,“对了,童教头,你说这帮匪徒会不会夜里来偷填护城河,乘夜来攻城啊?”
童亮琢磨了一下,摇头道:“不好说,不过我已经决定让大锤带人夜袭他们的军营,咱们白天在城上已经看到他们的粮草所在之处,晚上去给他点把火!让他们好好的旺一旺!”
洛知县闻言先是一惊,随后追问道:“童教头,别是那些人故意引我们上钩,才把粮草营的方位展示给我们看的吧?再说,堆放粮草的地方一定会重兵把守,咱们去突袭是不是有点儿冒险?毕竟咱们的实力远不如他们!我看咱们还是想着怎么把城守好才是上策!”
童亮摇了摇头,“洛大人,敌众我寡,咱们得趁他不备,主动出击,有的时候,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人无横财不富,马无夜草不肥,富贵险中求,不冒点儿险简直都对不起卫王的器重啊!”
洛知县一脸骇然,他原以为童亮是郡守大人的人马,哪知道他的后台竟然是王爷。洛知县肃然起敬,不敢再说话了。一直沉默不语的窦延年忽然道:“我看那个大寨主的武功不过四品,我今晚突袭一下他的营帐,宰了他或是擒了他如何?”
旁边忽然有人轻笑一声,笑声中充满了讥讽之意,窦延年身躯一震,以他二品巅峰的实力,都没感觉到身旁还有其他人存在,那这个人是高手啊!童亮、洛正勇、李大锤、窦延年都回过头来,只见一丈外站着一个人,身高三尺刚过,有些矮胖,面如十岁孩童,须发皆白,项下挂着个长命百岁的金锁。
窦延年倒吸了一口凉气,向前踏出一步,不动声色把洛正勇、童亮和李大锤护在身后。窦延年厉声问道:“你是什么人?夤夜到此何事?”
那三尺来高的矮胖小老头上下打量窦延年,倒背着手,腆着肚子叹了口气,“老夫叫羽鹤童君,在这里听你们几个吹了半天的牛逼,听说你们还要去劫营烧粮草?姓窦的,你就更牛逼了,一个二品巅峰的人,大言不惭说要去偷袭那边的大寨主,谁给你们的勇气?”
听到对方是羽鹤童君,窦延年的
头发都立起来了,我的个乖乖,这个矮胖子就是号称天下第十的羽鹤童君?
旁边有个持着长枪的小卒正在站岗,回过头却看见羽鹤童君大喇喇的站在那里,正在威胁洛大人和童教头他们。那小卒又不是江湖人士,哪里知道羽鹤童君是个什么东西,就算有人告诉他羽鹤童君是个食物,他都能相信。
那小卒哪里知道羽鹤童君的本事?不管三七二十一,平端着大枪就刺了过来。羽鹤童君头都没回,负在身后的右手略一抓,就把大枪的枪尖抓在手里了。羽鹤童君随手抓起大枪,就把那不肯撒手的小卒举在半空中,随手向城墙外一丢,黑暗中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随后是砰的一声响,小卒掉到了城下,再也没有了声息。
几丈高的城墙,这小卒这样摔下去肯定是没命了。窦延年眼中冒火,两人离着明明不到一丈远的距离,可他想救人都来不及!这羽鹤童君实在是太可恶了!
羽鹤童君斜着眼,不屑一顾的问道:“姓窦的,你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是什么意思?怎么,想和老夫打上一架?老夫许久没和高手过招,手早就痒了,这样,我让你半个身子,你只要能接我十招,今晚这几个人我一个都不杀,放了你们,如何?”
窦延年沉吟了一下,心中暗道:这人说他只用半个身子和我动手,只要能接住他十招,就不杀我们,那倒真可以试一试!我设法拖住他,让洛大人和童教头他们先跑,召集来足够的人手,还怕你个球!想到这里,窦延年点头道:“好!咱们一言为定,以十招为限!”
羽鹤童君漫不经心站在那里,双脚不丁不八,仰头望着天空,竟然完全无视窦延年的存在。窦延年心头火起,却先给童亮使了个隐晦的眼色,示意他赶紧走。童亮摇头,示意自己不走。窦延年无奈,抢身进步就是一记黑虎掏心,打向羽鹤童君的心口。
哪知窦延年这一拳刚打到羽鹤童君心口上,拳头就像被吸住了一样,再也攻不进去,却也收不回来了。窦延年大惊失色,运足气机拼命的往回拽自己的拳头,却发现根本无济于事。窦延年涨的脸通红,又气又怒,拼命往后撤步,却无法脱开。
窦延年正在用力想把拳头拽回来,羽鹤童君突然诡异的一笑,松开了气机,窦延年立足不稳,噔噔噔倒退了七八步,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童亮和李大锤大惊失色,一左一右上前扶起窦延年,窦延年伏在童亮耳边,低声道:“童相公,你们快走!”
童亮尚未答话,羽鹤童君跨前一步,阴森森道:“想走?走哪里去!门都没有!今晚老夫要把你们几个废物都宰了,再打开城门把城外的那些饭桶都放进来!”
童亮摇摇头,站起身冷声道:“我不管你是谁,你都不能在这里嚣张!”
羽鹤童君仰天狂笑道:“娃娃,你好大的口气!没人敢和老夫这样说话!”羽鹤童君话音刚落,就被突如其来的一脚踹翻在地。
一个蒙面的黑衣人出现在羽鹤童君面前,冷冷一笑道:“没人敢和你这样说话?好大的口气!老爷我就敢这样和你说话!不服你来呀!”
第四百三十章,劫营
羽鹤童君从地上爬起来,借着城头灰暗的灯笼光芒,打量着眼前的黑衣人,羽鹤童君脸上阴晴不定。能在他没有察觉的情况下,轻易把他打翻在地,那一定是个高手。
他恍惚记起自己见过这个黑衣人,只是城头的灯笼光芒太微弱,他看不太清楚对方,于是羽鹤童君带着心中的不确定问道:“你是谁?我们是不是见过面?”
见蒙面黑衣人出现,童亮和窦延年对视一眼,都长出了一口气,只要杨全胜在,那就不怕了。前些天杨全胜把大嗔和尚揍的他妈都不认识,最后还给活埋了,这人的武功远非一般人可比,应该也能胜过羽鹤童君。反正高手过招,最是值得期待,洛知县接过灯笼,赶紧让身边的衙役去叫人过来帮忙。
杨全胜向前跨出两步,身上散发出的气势十分惊人,羽鹤童君不由自主的向后倒退了两步。杨全胜冷声道:“我们确实见过面,第一次是在湖州的朱家别院!还有,在江州城外,你和巫是云、郑兆宗联手袭击谁了?至于我的名字,如果你知道了就得死,那你还想知道吗?”
羽鹤童君恍然大悟,这就是那天晚上在湖州朱家别院,从自己手里救走唐九生的黑衣人了。羽鹤童君的心沉了下去,当晚黑衣人一脚踹飞了化骨道人,自己和被踹飞的化骨道人撞在了一起,就倒地不起了。虽然有自己身负重伤的原因,另一方面也证明这个人的武功绝顶高强。
还有,那天在江州城外,这个黑衣人更是打伤了天下第八的锦袍无常鬼巫是云,羽鹤童君心生怯意,和这样一个对手作战,自己绝无胜算。羽鹤童君嘿嘿笑道:“阁下武艺高强,在下不是对手,告辞!”说完一转身纵起轻功就想逃走。
童亮等人看的很清楚,只见杨全胜身形如同鬼魅,远比羽鹤童君速度更快,立刻掠到羽鹤童君身前,挡住了他的去路。羽鹤童君心头大震,略一思索随即倒掠而出,心中暗道,我用眼睛看着你,我倒要看看你是怎么追上我的!
只见杨全胜身形一晃,眨眼又已经转到了他的身后,羽鹤童君虽然看见杨全胜转了过来,却躲闪不及,撞在了杨全胜的身上。
羽鹤童君知道自己逃不掉了,心头大骇,知道这人明明是在戏耍自己,可自己竟然毫无办法。两人之前并没有正式交过手,但是杨全胜见过唐九生和羽鹤童君交手,因此自信的对唐九生说过,二十招内可以杀死羽鹤童君,当非虚言。羽鹤童君立刻一脚倒踢,一脚踢向杨全胜的胸口。
他个子太矮,站在地上踢不到杨全胜的头,只好踢杨全胜的胸口。杨全胜在鼻子里笑了一声,一掌挥出,重重砍在羽鹤童君的腿上,羽鹤童君感到腿上传来一阵剧痛,立刻抱着大腿,毫无形象的大叫起来。童亮和窦延年等人都兴灾乐祸的笑出声。
羽鹤童君站在原地双手高举过头顶,惊恐大叫道:“黑衣大爷,别杀我,我投降!”
杨全胜冷冷道:“投降可以,但不要想试图逃走,否则我保证你会死的很难看
!你不是已经离开平西王府了吗?怎么还到这里来杀人?说,是谁派你来的!”
羽鹤童君什么想法也没有,只想保住自己的小命,立刻乖乖答道:“我确实是离开平西王府了,现在我是落雨阁的杀手,是有人出钱要买童亮的脑袋,所以我才奉命前来!我来杀童亮可不是报私仇,我也是受人钱财,与人消灾!黑衣大爷,你是真正的高手,求大爷饶命!”
杨全胜讥笑道:“那你还想不想知道大爷我的名字了?”
羽鹤童君赶紧摇头,一脸谄媚的笑道:“大爷你武功如此高强,小的怎么配知道你的名字呢?只要大爷不杀小的,不管你问什么,小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窦延年望向羽鹤童君,眼神中都是鄙视,他当初在湖州府输给唐九生,立刻辞去湖州郡守苏家的教头之职,如果唐九生要逼他讲出郡守家的任何重大事情,那他是绝对不会说的。在窦延年看来,羽鹤童君骨头软,是没有气节的象征。可是在羽鹤童君眼里,只有自己活命才是最重要的。
城外,匪徒们的中军大帐中,灯已经熄了,明威将军郝正通已经进入了梦乡。白天的攻城闹剧闹了一整天,没占到任何便宜还损折了六七百兄弟,郝正通气不打一处来,又怕王爷知道了追究他的责任。好在晚上开会时,有部将给他献上一条可以拿下通安城的妙计,他这才安然入睡。
军营中,劳累了一天的假山匪们都已经进入了梦乡,连负责警戒的岗哨们也都打起了瞌睡。黑暗中,一支队伍悄悄向假山匪们的营寨方向摸了过来,人衔枚马裹蹄,半点儿声息也没有。
这支几百人的队伍靠近营寨大门时,立刻有士兵上前轻手轻脚把营门外的拒马等障碍物都移开,又悄悄干掉了营门口正要打瞌睡的岗哨。带头的人骑着高头大马,手中提着一条大铁棍,正是李大锤。
带着这些军兵摸进了军营之后,李大锤一挥手,军兵们立刻分兵三路。李大锤带一百骑兵直扑粮草营,另一队直奔中军帐,还有一路就留在营寨外围,不知要做什么。
李大锤带着着一百骑兵逼近粮草营,先用弓箭解决了外围的岗哨,随即命人破开粮草营的栅栏,把携带来的桐油都泼在粮草上,点燃火箭,一支支火箭射了出去,粮草立刻燃起大火,当晚有些小风,火借风势,风助火威,顿时火光冲天。睡着的防护兵丁们被粮草烧着的噼啪声惊醒,都冲过来手忙脚乱的救火。
再说那名负责防护粮草的校尉名叫胡必列,喝高了正睡在帐中,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大喊走水了,立刻惊醒了。胡必列惊慌失措的钻出了帐篷,刚一露头,嗖一声响,一支不知从何处飞来的雕翎箭立刻把他穿了个透心凉。胡必列应声倒地,脚一蹬,归西了,可怜这货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么死的。
李大锤发一声喊,众骑兵弓弩齐发,忙着去救火的匪徒们纷纷被射倒在地,随即众骑兵在粮草营外不断冲杀乱砍了起来,把近处营寨赶来救火的匪徒都给砍倒。
留在营寨外围的三百士兵以十人为一队,散在外围的营寨边上,见粮草营已经着了火,立刻大呼小叫起来,“粮草营走水了,快去救火!”营帐里匪徒们正睡的香,忽然听到外面乱纷纷嚷成一片,说是失火了,立刻都胡乱穿上了衣服,跑出去冲向粮草营方向,赶着去救火。
这些匪徒跑出去还没多远,身后又发一声喊,回头一看,每隔一座营寨就有一座营寨失火,至少有数十座营寨都起了火。这些匪徒乱作一团,也不知道是要去救粮草还是要救营寨,李大锤带来的三百士兵乘乱在火光中砍起人来,营寨外围顿时乱成了一锅粥。
睡梦中的明威将军郝正通被喊杀声惊醒,从被窝里坐起来,大声问道:“卫队长,外面什么情况?”
只听营帐外有人答道:“报告将军,是粮草营走水了!已经有人赶过去救了。”
郝正通听说粮草营失火,先是吓了一大跳,随后又听说有人赶过去救火了,这才略放下心,骂骂咧咧道:“他娘的,粮草营无缘无故怎么会失火?等下把胡必列给老子抓来,老子要亲自打他四十军棍!”
郝正通话音刚落,就听帐外有人喝道:“你们是什么人?”随即是“啊……”的一声惨叫,郝正通听到惨叫的声音,立刻知道是自己的亲兵副队长郝大鹏,郝大鹏是郝正通的族弟,十分得他信任,所以担任他的亲兵副队长。
随后营寨外响起了刀剑相交的喊杀声,有亲兵大喊道:“快,保护将军,有人劫营!”郝正通心头一惊,赶紧快速穿上甲胄,惊慌之下,连皮靴都穿反了。郝正通穿戴整齐,左手提着一把椅子,右手提着腰刀,来到帐篷门口,右手用腰刀撩起门帘,左手把椅子丢了出去。
帐篷外立刻有人把那把丢出来的椅子砍成了粉碎,郝正通这才跳出了帐篷,闪目观瞧,只见自己的二十几名亲兵正和上百人动手,亲兵们虽然战斗力不弱,但对面人多,三四个人打一个,略占上风。有名大个子亲兵不敌,已经被砍倒在地,对面立刻有人上来补刀,大个子亲兵倒在地上,两腿抽搐,眼见得活不成了。
把自己刚丢出去的椅子砍碎的是对面两名年轻士兵。郝正通大怒,提刀就想冲进战团,那两名砍碎椅子的士兵立刻向郝正通扑来,郝正通闪身撤步,一刀砍倒了一个士兵。再一转身,又躲开背后砍来的一刀,以左手按下那把单刀,右手手起刀落,又把另一名士卒砍倒在地。
郝正通发恨,冲进战团把对面瞬间砍倒了三个人。郝正通的武功虽然不算太高,却也有四品武境,打一般士卒以一打十不在话下。那率人来偷袭郝正通的执戟长见情况不妙,打了声唿哨,大喝道:“兄弟们,情况不妙,撤!”
一群人立刻转身逃走,边打边撤向营寨之外。怒气冲冲的郝正通正要去追赶,一旁跑过气喘吁吁的亲兵队长鲁二,大声提醒道:“将军,还是粮草营要紧!”
一句话提醒了郝正通,郝正通赶紧大声叫道:“鲁二,备马,我们先去救火!”
第四百三十一章,妙计
营寨里四处火光冲天,喊杀声震天,一片大乱。营寨外围负责放火的三百士卒在砍杀了数百敌人之后,聚在一起,边打边撤,缓缓向通安城方向后退,此时,有上千红了眼的匪徒在一名校尉带领下,在后边穷追不舍,转眼追出了五六里路,离那有序撤退的三百士卒越来越近。
前来追袭的校尉心中暗喜,只要能把这几百来劫营的士兵斩首或活捉,足以将功抵罪,因此那校尉大喊道:“兄弟们,快给我追!斩首一级发五两银子!”匪徒们听说斩首有钱拿,立刻仗着人多势众,奋勇追来,双方短兵相接,叫杀连天,赶来杀人放火的三百士卒明显人少,情况十分危急。
那校尉却万万没料到,屁股后又有百余士卒跟了上来。原来是从中军帐方向刺杀郝正通未成的那支队伍也逃出了营寨,带队的执戟长见友军势危,突然率着百余兄弟冲了上来,跟在群匪屁股后面一通狂砍。黑暗中也不知敌人有多少,匪徒们顿时一片大乱,哭爹叫娘,四散奔逃。
李大锤带来的四百士兵聚在一起,按原计划徐徐退向通安城方向。那些匪徒们在经过一阵短暂的慌乱后,重新聚拢。发现对面似乎只有三四百人马时,立刻胆气又壮了起来,上千匪徒在那名校尉的带领下,继续在后面追击。
正在此时,李大锤带着上百骑兵从粮草营方向也撤了下来,刚好撞上这伙追赶友军的匪徒,李大锤发一声喊,上百刚烧完对方粮草士气正盛的骑兵像打了鸡血一样,嗷嗷叫着冲进敌军中乱砍了起来。屁股再度被袭,而且对方还是骑兵,这群匪徒立刻溃不成军。
匪徒们再次溃败之后,已经失去了追击的勇气,垂头丧气向营寨方向撤退。李大锤带着人马兴高采烈返回通安县城,查点人数,阵亡五人,轻伤十余人,可是烧掉了对方粮草营,还砍死对面至少数百人,可谓是大获全胜,美中不足的是没能干掉或活捉对方大头领。
即便如此,洛知县和童亮也都喜上眉梢,这场胜利实实在在,烧了粮草,对面还怎么坚持?只是不知道对面那糊涂的统兵官要如何向平西王交待。
等郝正通带着人马赶到粮草营时,只见满地的死尸,粮草也已经烧的差不多了,罪魁祸首李大锤早已经带人跑路了。郝正通捶胸顿足,悔恨交加,身为统兵官,夜里竟然不防劫营,实在太失败了。主要是他没想到城里那么点儿人马,竟然有胆子敢来劫营。
为了防止粮草发生意外,郝正通还特意把粮草营设在了营寨附近,以方便救援,却没想到负责看守粮草的校尉胡必列却因为这一点而轻敌,饮酒误事,最后导致兵败将亡。郝正通恨的咬牙切齿,恨不能把胡必列给鞭尸了,可是鞭尸又有什么用?反正粮草营也被人给毁了。
很快,伤亡数字也统计了上来,连死连伤上千人,且
由于粮草被烧,导致士气低落。郝正通安排军医官救治伤者,安排手下校尉带人收敛阵亡者遗体,忙完以后才回到中军大帐。有亲兵进来倒茶,郝正通愁眉苦脸挥挥手,示意他出去,唉声叹气起来,手下上万人要吃饭,粮草营却被烧了,这可如何是好?
再说,如果王爷追究起来,自己要摊上大事了。好不容易才熬到明威将军,虽然没有什么实际职权,可至少品级在,费尽了心思求爷爷告奶奶才当上这次的统兵官,还有人在王爷面前说自己不适合带兵,这一下不是给了人弹劾自己的口实?
我怎么这么笨,怎么不想着白天敌人敢出城砍人,晚上就有胆子劫营?郝正通恨的直扇自己耳光。转眼已经天亮,郝正通这个愁啊,拿出酒壶倒了酒,自斟自饮,借酒浇愁起来。郝正通正坐在中军帐里自怨自艾,外边有亲兵飞跑进来报告,“启禀将军,何超校尉押送粮草已经到了军营外面!”
郝正通听说校尉何超押送粮草到了军营外,才感觉心里略有一点点安慰,至少万余大军不至于饿着肚子了。再者,何超是郝正通的好友。郝正通丢了酒杯站起身,赶紧迎了出去,这可真是及时雨啊!郝正通还没到营门口,就远远见到几十辆粮草车排成一字长龙,徐徐向营寨方向而来。
校尉何超见明威将军亲自迎出来,赶紧甩镫离鞍下了马,紧跑几步来到郝正通身前,拱手躬身施礼道:“卑职参见明威将军!卑职押粮迟到了一日,请将军恕罪!”
郝正通赶紧上前,拉着何超的手,苦笑道:“何老弟,幸亏你晚来了一日,不然今天我们可能连饭都吃不上了!你带着粮草赶来,就是这两天来唯一的好消息!”
何超吃了一惊,“将军,发生什么事了?”
旁边有小校嘴快,说了句,“何校尉,昨晚咱们的营寨被人劫了,粮草都给人烧光了!”郝正通看了那多嘴的小校一眼,没有说话,脸上通红,心里很是惭愧。
何超听说营寨被劫,粮草被烧,先是呆了一下,随即叹息一声,安慰道:“没事,胜败乃兵家常事,我们再打回来就是了!”
郝正通吩咐士卒把粮草拉进营里,就堆放在中军帐旁的几座营帐里,随即又强颜欢笑,把何超请进中军帐,聊起天来。郝正通把昨天白天输了阵,损失数百人,晚上又被劫营,烧了粮草的事说了一遍,叹道:“何老弟,老哥我实在是时乖运蹇,甫一带兵,就捅了这么大的篓子,死伤近两千士兵,粮草也被人给烧了!”
何超见身边没人,摇摇头,毫不客气的指责道:“郝大哥,你这可不是运气的问题!白天输了一阵,晚上更得防着敌人劫营啊!昨天要是兄弟我在这里,粮草营断不至于被烧!身为主将,更得比其他校尉想的多、看的远才行,毕竟这上万兄弟的性命可都在你手里攥
着呢!难怪之前有人说你不适合带兵!”
郝正通看了一眼何超,心头十分不悦,输了一阵,又被劫营,现在何超又当面指责他,他心里怎么能好受?郝正通站起身捋着胡子,气的浑身发抖。
何超也知道自己的话说重了,不好意思起来,想要把话圆回来,又道:“郝大哥,你也别伤心了,胜败乃兵家常事,如果你能把通安城打下来就能将功赎罪了。容兄弟多句嘴,王爷给你的命令是让你进入剑南道驰援牛满地,你在这里和通安县耗着什么劲儿?”
郝正通叹道:“我如果想带兵进入剑南道,不打下通安县的话,粮草如何运过去?”
何超冷笑一声,“你既然带着万余军队进入剑南道,那还回来做什么?难道不能找个地方占山为王?一方面可以劫掠剑南道州郡,叫他们不得安宁,另一方面也能给牛满地助威,就像一颗钉子一样楔入剑南道,削弱唐九生一方的实力,何乐而不为?何必为了一城一地的得失和他在这里耗着呢!”
郝正通不由眼前一亮,虽说官道从通安县城穿城而过,可是城东的小路也不是不能绕过通安县城啊,何超说的有道理,谁说杀进剑南道就一定要回头呢?中原不是更大吗?反正王爷早晚要起兵的,不如自己带着一队人马杀入剑南道,负责给王爷做些前期的准备工作。
郝正通暗骂自己没脑子,赶紧笑着让亲兵摆上酒菜,要和何超喝几杯。何超摆手道:“郝大哥,吃饭是可以有的,酒就别喝了,现在是两军阵前,喝酒误事!昨晚胡必列要不是因为贪酒,怎么会误了大事?”
一番话说的郝正通脸上又红又白,只好点头道:“好,何老弟说的太对了,喝酒的确误事,那大哥先自罚三杯!”说完,倒满一杯酒,一饮而尽,再倒一杯酒,又一饮而尽,再倒一杯酒,还没等喝呢,何超劈手就把酒给夺了过去。
何超沉声道:“郝大哥,别喝了!还是想想这仗怎么打吧!”
郝正通笑道:“何老弟,你真是一言提醒梦中人,我是不会在这城下和他们耗着了!白天我再施一计试试,如果不成功,今晚我带人连夜从城东小路绕过通安县,到剑南道中部占山做大王去!你如果愿意同去,你来做二当家好了,咱们兄弟联手,管他什么唐九生唐十生!”
何超疑惑道:“大哥,你有什么妙计,说出来,兄弟帮你参谋参谋!”
郝正通附在何超耳边说了自己的计策,何超想了想,犹豫道:“大哥,这计策好是好,只怕城里的人不上当!现在的人,都鬼机灵着呢!”
郝正通道:“管他们上当不上当呢!就玩这最后一把。赢了我们有通安县,输了,我们就从城东小路绕行,直插剑南道!他想和我耗着,那索性我就不回来了!”
第四百三十二章,神威凛凛李大锤
何超的到来,解了郝正通的燃眉之急,使郝正通有了尝试一下新计策的资本,不然这些人连粮草都没有了。通安县南门的城头之上,李大锤和童亮等人正在聊天,李大锤趴在城头上向对面望去,挠了挠头,一脸疑惑的问道:“童大哥,你说他们奇怪不奇怪,昨晚粮草都被烧了,他们今天居然不撤?”
童亮望着远方的敌军营寨,见对面四平八稳,没有什么动静,也有些疑惑,但却很坦然的答道:“烧不烧他们粮草是我们的事情,撤退不撤退是他们的事情,也许人家又有什么妙计也不好说呢!永远不要低估别人取胜的愿望,我们只管把城守好,让这一城的百姓活命,就是我们的职责所在了。”
窦延年笑道:“老夫原来混迹江湖,虽然也有过行侠仗义的举动,总不及今天来的痛快,能和你们一起守住这座城,救下一城百姓的性命,真是人生一大快事!”
童亮忽然想起了史翠花的老爹史铁柱,那老头当初不是一直嘲笑自己不会种田,没有用吗?童亮自言自语道:“种田汉有种田汉的用处,读书人有读书人的用处,这世界上只要每个人都能各司其职,世界就是美好的。可惜有些人就是贪心不足,所以我们的世界才会屡屡陷入灾难!”
李大锤听童亮这样说,并不反驳,只是瞪起眼睛警惕的望着城下,童大哥读书比自己多,懂的道理自然也比自己多,反正童大哥说要他带人出城去救人,他就去救人,童大哥说要他带人出城去劫营,那他就去劫营,你看,两次都大获全胜吧?所以听童大哥的话,总归错不了!
吃过午饭,守城的士卒都有些倦怠,正在这时,城外又有了新情况,那些匪徒又押着一些看似新抓来的青壮年和老弱妇孺来填护城河了,依旧和昨天一样,推着三面有挡板的厢式战车,一方面可以抵挡城上的弓箭,另一方面又可以拉土。
李大锤赶紧跑过去,推醒正在城门楼上盖着块破毯子打盹的童亮,“童大哥,童大哥,那些匪徒又开始填护城河了!”
童亮睁开惺忪的睡眼,把破毯子掀开,站起身扭了扭脖子,清醒了一下,这才抄着袖,和李大锤来到城墙边一看,果然城下那帮贼寇又押着百姓来填护城河了。
李大锤眼见得护城河被越填越窄,真是急了眼,“童大哥,我们是不是放箭?不然再这样搞下去,护城河要被他们填成平地了!那可真是无险可守了!”
童亮没有回答李大锤的问题,而是自言自语道:“这些匪徒想干什么?又想消耗我们的箭支?他明知道我不愿意伤害百姓的嘛!难道想让我把这些百姓救进城来,消耗我们的粮食?更没道理嘛!这又不是两国交兵,你可以困我一两个月甚至半年,你虽然是假扮的,但名义上也是匪徒嘛,过不了几天就会有大批官军赶来剿杀你,你比耐性怎么比得过我?”
李大锤见童亮在城头皱着
眉头踱起了方步,却没有回答自己的问题,倒也没有再追问,他知道童大哥正在思考对策,所以不敢打扰童大哥。只是李大锤心里很不爽,只能眼睁睁看着这些贼寇逼着百姓一点点填平了护城河,可自己却没有任何办法,他娘的,这仗打的真窝囊!
李大锤气的在城头上直转圈,真想提着大铁棍出城再杀几个贼寇出出气,过过瘾。
童亮再次趴在城墙垛口向下望去,只见那些贼寇正鞭打那些百姓,嘴里骂骂咧咧的,催促他们动作快点儿,有名妇女动作慢了些,立刻有贼寇举起刀,狞笑着砍了下去,那妇女惨叫一声,栽倒在血泊之中。
李大锤眼看着那妇女被砍死,当时气的暴跳如雷,“童大哥!你看到没有,城下在杀人放火了啊!我现在就带人出城去,先宰他几个再说!”李大锤怒气冲冲喝令身边的练勇去备马,自己提了铁棍就想走下城头,打算出城去杀敌。
童亮回头喝了一声,“大锤!你急什么?难道我不急?难道只有你想杀那些贼寇?可是城外有上万的贼寇啊,就算他们都伸出脖子成排的跪在地上让你砍,你也得砍到刀缺口,手发软!逞一夫之勇算什么本事?能救下这些百姓才是真本事!”
李大锤又气又急,连声嚷道:“童大哥!那你说要怎么办嘛?眼睁睁看着他们填平护城河来打城?眼睁睁看着他们在城下杀那些老幼妇孺?这他娘的怎么能忍?我恨不能把这些贼寇都生吞活剥喽!”
童亮没好气道:“坐一边等着去,待会儿会有用到你的时候!”李大锤忍着一肚皮的气,站在城墙垛口处望着城下,咬牙切齿,三番五次想冲出城去,都被童亮喝止了。窦延年虽然也有心出城,可是既然主事的童亮没发话,那必然有他的道理,可童亮只是呆呆的望着城下那些百姓,也不说话。
闻讯赶来的洛知县也趴在城墙垛口上望下去,见那些百姓被人驱赶着填埋护城河,也是望之兴叹,真有一种狗咬刺猬,无从下口的感觉。放箭,必然误伤百姓,不放箭,就得眼睁睁看着他们把护城河填平,甚至下一步,这群杂种很有可能让百姓在前边攻城。
无可奈何的洛知县急的在城头上直跺脚,叫苦道:“哎哟,我的童教头,你说这事闹的,这可怎么办才好啊!可真是急死人了!”
童亮没有回答洛知县的话,仍然紧张的盯着城外的人,突然眼前一亮,计上心来。童亮笑道:“李大锤,点齐五百壮士下城,准备过去砍人,外加救人!”李大锤听到终于可以出城杀贼了,兴奋的答应一声,刚想跑,童亮却又喊住了他,附在他耳边交待了一番。
童亮马上又喊来通安驻城校尉王如松,吩咐他带两百名弓箭手,埋伏在城门内,依计行事,王如松领命去了。童亮又吩咐执戟长胡成奎带三百人马守在王如松身后,胡成奎也带人去了。只留下洛知县一头雾水,任他怎么问,童亮也不告诉他原因,只是站在
城头望着城下发笑。
很快,通安城南门大开,吊桥放下,李大锤一马当先杀出城来,直奔驱赶老百姓填河的贼寇而去,那些贼寇见城中有人杀出,立刻弃了那些百姓,向自己家营寨方向逃去。李大锤带着两百人追赶了一会儿,也退了回来,其余三百人早把那些百姓带向吊桥方向,准备救回城内。
刚到吊桥边上,一个很是精壮的练勇小队长,名叫苗二奎的,大声吆喝道:“马上就要进城了,老幼妇孺在前,青壮年在后,依次排队进城!不要乱了次序!否则就把你们丢在城外!”
一个大个子壮汉不服气的嚷道:“大爷,后面那些土匪眼看就要追上来了,不快快进城一会儿全要死在城门口了!现在还哪有时间排队,大家赶紧跑进城里保住小命才要紧啊!”
练勇小队长苗二奎冷笑道:“这个就不用你操心了,看见没,那边来多少人也有李大将军在后边挡着呢,你只管按我说的去做,不然小心老子把你当奸细!看到没有,老子手里的刀子可不长眼睛!”说着话,摆了摆手里的单刀。
这时,李大锤和带出来的两百人已经和对面追上来的精兵动手打了起来,双方叫杀连天。这边三百练勇强行把老幼妇孺和青壮年分成两队,让老幼妇孺先进了城,让青壮年在后边断后,一些青年男子不满,在后面嚷嚷,大有动手的架势。
苗二奎恶狠狠骂道:“童教头肯收留你们就不错了,还他娘挑三拣四!刚才城上要是放箭,你们一个都活不了!不知好歹的玩艺儿,把你们救下来还在这里叫唤,信不信,再嚷嚷老子就把你们扔在这里,留给贼寇!”
那些青年男子见苗二奎这样说,只好忍气吞声,跟在老幼妇孺身后,慢慢向大开的城门走去。三百练勇在前保护老幼妇孺先进了城,李大锤带人和追兵打的热火朝天,李大锤浑身溅满了贼寇的鲜血,带着两百弟兄在贼寇丛中杀了个三进三出,那些贼寇被骁勇的李大锤杀到人仰马翻。
李大锤带着兄弟们冲回了吊桥边,忽然身后有人喊道:“大锤兄弟,救救我们!”李大锤回头一看,原来是带出来的两百弟兄里有五个人落了单,被几十名贼寇围在当中,看看不支,形势十分危急。李大锤大吼一声,“你们在这里护住吊桥,等我回来!”说罢,抡起大棍纵马就杀了回去。
李大锤抡起大棍,如虎如羊群,瞬间将那几十个贼寇打的落花流水,四散奔逃,李大锤先让那五个兄弟撤了回来,李大锤单人独骑横棍而立,怒发冲冠,恶狠狠骂道:“你们哪个想死,尽管放马过来,爷爷包送你们下地狱!”那些贼寇面面相觑,竟无一人敢上前应战。
几十丈开外,混在乱军中的明威将军郝正通望着神威凛凛的李大锤一声叹息,“这个李大锤真是一员勇将啊!要是我们的人就好了!”
旁边的何超道:“但愿我们的计策能够成功!”
第四百三十三章,阴谋败露
老幼妇孺在三百练勇的保护下,先进了城,随即被练勇们护送到安全地带。那五百多名填河的青壮年老百姓刚进了城门,就被两百名弓箭手给包围了起来,驻城校尉王如松骑在马上,手执弓箭,笑容阴冷,“你们这帮贼寇,已经中了我们童教头的计策!赶快投降还有一条生路,否则就把你们都射成刺猬!”
立刻有人跪地大叫道:“军爷,冤枉啊!军爷,你们弄错了,我们是城外贺家村、史家村的良民,不是贼寇啊!是贼寇把我们捉来填埋护城河的,我们可不是有意要冒犯军爷,请军爷明察,求军爷开恩哪!”
“是啊,是啊!我们都是良民,不是什么贼寇!军爷开恩哪!”又有一群人跪倒在地,苦苦哀告。王如松身旁有名士兵听了这些人的哀求,一脸疑惑,轻声问道:“王校尉,我们是不是搞错了?”
王如松一声冷笑,“童教头何等精明之人,怎么会出错?这些人都是贼寇假扮的百姓!昨天童教头就已经问过救下来的百姓,他们都说村中的青壮年被抓到这里填河来了,村里已经没有什么青壮年了!他们这五百多人,一定都是贼寇精挑细选出来的精兵,准备里应外合夺取我们城池的!”
有个跪在地上的“百姓”大声叫冤道:“军爷,我们都是好百姓,被贼寇掳来这里填河,好不容易得那李大将军相救,这才侥幸逃出一条生路,军爷,你为何要污蔑我们是贼寇啊?草民不服!”
王如松哈哈大笑,“那好,你们都排好队,一个一个走出来,分别登记留名,等下会有人把你们分开押上县衙大堂,待我们查清身份后,如果是良民,自然当堂释放,如果是贼寇,那就对不起,一定要凌迟处死!”
那叫冤的“百姓”猛然从地上跳起,振臂高呼道:“兄弟们,这丘八污蔑我们是贼寇,这等的指鹿为马,诬良为盗,我们不如反了吧!”
那些人一片哗然,鼓噪道:“反了吧!反了吧!”都从怀里抽出短刀,向官兵扑了上来。王如松一箭向那叫冤的贼寇射去,同时喝道:“放箭!”两百名弓箭手毫不犹豫,箭如雨下,几轮箭雨下去,就射倒了三百余人,剩余的两百人离弓箭手们已经不足三十步远,弓箭手们立刻收弓闪到一旁。
执戟长胡成奎早带着三百官兵杀了上来,双方短兵相接正打的激烈,李大锤已经带着两百弟兄撤进城内,城上士卒火速收起吊桥,将试图冲进来增援的贼寇们乱箭射退,李大锤又是一马当先,把那些进了城的贼寇打死了十几人,其余百余名贼寇见势不妙,都扔了短刀,跪在地上苦苦求饶。
洛知县喝令军卒上前,将那些贼寇绑了,都丢进县衙大牢,等候审讯。城头上,童亮望着离城门不远处被乱箭射退正愁眉苦脸的郝正通,放声大笑道:“我的儿子,你的阴谋败露了!偷鸡不成蚀把米的感
觉好受不好受?想和童大爷玩混水摸鱼的把戏?你还嫩了点儿!”
何超低声道:“郝将军,我们的计策被识破了,怎么办?要强攻吗?”
郝正通摇了摇头,苦笑道:“算了,这座城的城墙不算低,我之前轻敌,也没有带那么多攻城的器械,硬拼只会损失更多人马。咱们今晚绕到城东的小路,摸过去,咱们弃了这座城,直奔剑南道腹地,老子就不信,就这城里这些人马能拦住我们上万大军!”郝正通心灰意冷,连和童亮对骂的力气都没有了。
原来这座通安城,只有南门是开阔地,东西两面都是险峻的山峦,东门外一里多远,有条山间小道,可绕过通安城到达城北,只是崎岖难行,不适合大兵团作战。先前郝正通已经派出三千人马绕道北门,却因为地势原因,无法两面夹击。所以郝正通早知道城东可以绕过去,只是要放弃大半的辎重。
虽然郝正通心有不甘,却也没有什么办法,再拖两天打不下通安城,愤怒的王爷非把他给砍了不可!郝正通无可奈何,只有铤而走险,准备轻兵突进剑南道,去救失了先机的牛满地。只要能救下牛满地,王爷自然不会追究他在通安城下受挫的事情。
至于失陷在通安城中那五百余贼寇,郝正通根本就没把他们的生死放在眼里,那些人只不过是他升官路上的垫脚石,死就死了,死不足惜。自古以来都是一将功成万骨枯,只要自己能升官发财,死一些人有什么了不起?假如自己战死了,平西王会把自己当回事吗?小人物只是大人物手里的棋子而已!
通安县衙二堂,洛正勇审讯那些落网的贼寇,那些人的回答出乎意料的一致,就是前些天,他们的明威将军郝正通带着他们叛离了殷权,成为了流寇!第一仗就想打下通安,杀入剑南道,到剑南道流窜作案。
童亮自然不信这样的鬼话,肯定是军官忽悠他们这些底层的士兵,如果有人带走了平西王手下一万五千人马,殷权会坐视不理?开什么玩笑!平西王全部的兵力加起来也不过就六七万人马,一下损失一万五千人,他都不带人飞奔着赶上来,那还是平西王吗?
只是童亮看破却不说破,他想看看城外的郝正通还有什么咒念。结果一个下午过去了,直到晚上,郝正通都没有再来大举攻城了,只是派人到城西骚扰了一下,看样子是去试探一下城西的地形。洛知县见他们并没有来攻城,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把心放回了肚子里。
当天晚上三更天,有士卒来报告童亮和洛知县,说城东的山中,火把星星点点,犹如天上的星星一样多。童亮心知这些人是绕道东山中的小路,要绕过通安县,直插剑南道腹地了。童亮这才又放走了一只信鸽,通知郡守金达忠,叫他小心提防。
原来的计划是等这些人攻城的时候,请郡守大人从江州城
中拨出三千兵马,几员猛将,袭击这些贼寇的侧翼,如今看来是不需要了,这些贼寇已经连辎重都放弃,准备孤注一掷了,原有的计划没能赶得上变化。
第二天早晨天亮后,童亮和洛知县再上城头观望,果然那些贼寇已经收了营帐,城外已经一个贼寇的影子都看不到了,贼寇们果然已经绕道离开通安了。
这边,平西王殷权听说明威将军郝正通带人围了两天,都没能打下孤城一座的通安县,当时就气的暴跳如雷,刚准备派人去督战,便得到了血影堂死士送来的消息,说是郝正通已经带人绕过了通安,直插剑南道腹地搅局去了!
殷权听说郝正通已经过了通安县,立刻也点起兵将,杀向江州南部的油桐县城,油桐县城墙低矮,无险可守,怎么能抵挡住殷权的万余大军?知县保德衡听说平西王爷亲至城下,战战兢兢在城头上向殷权行礼,“请问王爷带着这么多兵马到我这小县有何贵干?”
殷权大怒道:“保德衡,寡人手下有明威将军郝正通谋反了,带走了寡人手下的上万军队落草为寇,现已经绕过通安,进了剑南道,寡人正要去追赶他,你赶快开了城门,放寡人过去,不要耽误寡人的大事!”
保德衡正在犹豫,殷权身旁闪过护卫统领汪西华,汪西华弯弓搭箭,一箭正中保德衡的纱帽,保德衡吓的魂飞天外。汪西华在城下高叫道:“姓保的,你赶快打开城门,不要误了王爷的剿匪大计,不然我下一箭就射死你,莫怪言之不预!”
保德衡扶着纱帽上的雕翎箭,魂不附体,体如筛糠,战战兢兢道:“列位,快快快,大开城门放王爷进城!”
旁边师爷马和盛轻声道:“大人,此事不妥啊!平西王擅离封地本已经有罪,何况他还带着上万的军队要进入剑南道!这几乎等同于谋反啊,朝廷岂能置之不理!大人,一失足成千古恨,咱们不如关上城门,回家睡觉,只管装聋作哑置之不理,就算他在城外大骂,哪怕弹劾我们也不怕,我们是依国法行事而已!”
见平西王在城下大骂,保德衡的苦胆都被吓破了,生怕平西王带人打进城来,心里哪还有什么国法,活命才是第一要务。因此保德衡不听师爷马和盛的劝告,执意让人大开城门,放进了平西王带来的上万军队。
殷权倒也没有食言,果然带着上万军队穿城而过直奔江州城,途中并未停留。保德衡这才对马和盛说道:“马师爷,你看,平西王果然是守信之人!说不带兵停在油桐县城,果然就没有停下!”
马和盛一句话也说不出,心里苦闷极了,晚上的时候,悄悄给保德衡留了一封信,等到天亮城门刚打开时,马和盛已经骑着劣马出了油桐县,不知所踪。
江州城南门外,殷权高举马鞭,叫那守城校尉去喊郡守金达忠。
第四百三十四章,请神容易送神难
江州城南门外的开阔地上,平西王殷权立马仰头,正和站在城头上的郡守金达忠对话。
金达忠向城下望去,只见这位平西王穿一身赤金打造的甲胄,手里拿着一条赤金马鞭,腰中悬一把鲨鱼皮鞘的宝剑,那宝剑鞘上每一面都镶着七颗宝石,按赤橙黄绿青蓝紫七色排列,剑名冷锋,乃是当世名剑。殷权胯下是一匹西域进贡来的玉兔白马,再加上面如冠玉,看起来十分干练精神。
金达忠暗暗叹息,单单就殷权这一身装备,何止价值万金。再往殷权身后看,依次排列的是五百名精壮的黑甲骑兵,是大名鼎鼎的平西王府卫队黑骑军,五百骑兵都悬着制式马刀背着制式弓弩,果然威武雄壮。
高大的城头上,郡守金达忠穿一身官服,身边是侄儿金韵章,身后是郡里几名大小官吏和数十军兵。金达忠面对着嚣张跋扈的殷权,依然不卑不亢,拱手笑问道:“下官见过平西王爷,但不知王爷为何带兵越境,来到江州境内?”
殷权仰头高声道:“金达忠,我西南道有数千叛军和山匪勾结,落草为寇,反出西南道已经有几天的时间了,这伙贼寇约有一万五千余人,前天已经杀到了江州通安县,今早我又得到消息,说这伙强贼已经越过通安县,杀向了剑南道腹地,寡人因此率兵一路追来,誓要剿灭这伙贼寇,为民除害,今天特向你借道过江州!”
金达忠满脸堆笑,再次拱手道:“王爷,您要带兵过境不是不可以,但是需要有兵部的文书或是皇上的圣旨,或是有卫王千岁的调兵令也行,否则的话,咳咳……”金达忠明知道殷权没有这三样东西,所以有意的咳嗽了两声,作出一脸为难的样子。
殷权闻言大怒,扬起手中赤金马鞭一指金达忠,厉声喝问道:“金达忠!寡人带兵剿匪,那也是为朝廷办事,兵是朝廷的兵,将是朝廷的将,寡人不过是带着他们来剿匪,向你借过江州而已,你还和寡人争什么文书圣旨?”
金达忠微微一笑,“哎呀,王爷,下官也是为朝廷办事,保境安民是下官的职责所在,遵纪守法也是下官的职责所在,王爷没有兵部的文书,皇上的圣旨,也没有卫王的调兵令,下官如何敢私放王爷入城、过境?真那样做了,下官就得被满门抄斩!况且下官已经调集数千精兵,火速去救援通安了。再者,那些贼寇已经进了剑南道境内,理应交由剑南道地方官员处理,王爷又怎么可以不奉诏而越境剿杀?”
殷权怒道:“寡人姓殷,这大商的万里江山也姓殷,寡人理应为殷家的江山出一份力!况且这群贼寇里有一部分是从西南道叛逃而出的乱兵乱匪,寡人如何管不得?”
金达忠笑道:“王爷,您带着这几百骑兵虽然精锐,又如何能战胜一万余人的贼寇?古人云,千金之子,坐不垂堂,况且王爷乃帝室贵胄,千金之躯,怎么能以身犯险?这剿匪之事嘛,应该是校尉和将军们的事情,王爷以为如何?”
殷权骑在马上,昂然道:“寡人并非只带了这几百骑兵,后面还有万余人马被玉峦江所阻隔,眼下正在想办法征集民船,很快就会渡过江来,就不劳你金大人费心了,金大人还是快快开城吧!前边油桐县知县保德衡就很明事理,早就乖乖开城让本王过境了,为何江州就不行?”
旁边金韵章向前迈出一步,在城头拱手躬身道:“王爷,根据大商宗藩条例,藩王不得擅离
封地,如今王爷不但擅离封地,还带万余精兵越境,知道的人说是王爷带兵剿匪,不知道的人还以为王爷是要谋反呢,小生只恐怕坊间流言对王爷不利!王爷既然是皇亲国戚,理当更应该带头遵守国法才是啊,请王爷三思!”
金达忠脸一沉,向金韵章大声呵斥道:“畜牲,不得无礼!王爷面前,哪里有你说话的份?王爷是咱们大商的帝室贵胄,也是你能横加指责的吗?要不是王爷大人大量,宅心仁厚,你就要人头落地了,还不快快向王爷谢罪!”
殷权已经明白,金达忠是绝不会开城的了,强忍着胸中的怒气,佯笑着问道:“金郡守,你身边的书生是什么人啊?竟然敢面斥寡人,有胆色!寡人喜欢!”
金达忠陪笑道:“王爷,这是犬侄金韵章,一个小小的监生,胡乱说话,有辱王爷清听,请王爷一定不要和这小畜牲一般见识!畜牲,你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快给王爷陪罪!”说着话,给金韵章使了个赞许的眼色。
金韵章假作不情不愿,躬身再向殷权施礼,“王爷,小生刚才是随便胡说八道了几句,现在已经知错了,请王爷恕罪,不要和小生一般见识!不过大商的王法不可废,小生斗胆,请王爷退兵!”
金达忠大怒,上前一步,一把扯过金韵章的衣服领子,“小畜牲,王爷已经原谅你了,你还敢继续胡言乱语!真是气死我了,还不快快给我退下!”
金韵章故意噘着嘴道:“凶什么凶嘛,本来我说的就是实话!身为大商的王爷,不是更得守法吗?”
金达忠气的目瞪口呆,挥手作势要打,“你这畜牲!还敢顶嘴!”金达忠回过头,望着殷权一脸谄媚的笑道:“这小畜牲不懂礼节,我这就回去好好的教训他!王爷息怒!王爷慢走,下官就不送了!”说着话,推搡着金韵章离开城头,金韵章仍然一脸不服气的样子,想要争执些什么。
南城门外,殷权鼻子里冷哼一声,右手一挥赤金的马鞭,大声道:“撤!”自己先掉转马头,拍马离开。五百黑甲骑军动作整齐的掉头,跟上殷权。护卫统领汪西华在后边马上加鞭,追上殷权,不解的问道:“王爷,咱们就这么撤了啊?”
殷权冷冷一笑,“不撤又怎么样呢?难道咱们在城下等着吃灰?他金达忠死活不开城门,难道寡人还要亲自率众攻城吗?寡人可是来剿匪平叛的,理当国家法纪!这下任谁也不能说寡人对匪患置之不理了吧?寡人可是亲自带兵平叛的!哼,难道以为寡人真不知道他金达忠不会开城吗?”
汪西华想了想,突然笑起来,“王爷,你说他万一胆子小,真开了城门,您要怎么办才好呢?”
殷权一脸奸诈的笑容,“以寡人对他的了解,他是不会给寡人开城的!不过他要真的大开城门,那寡人当然要带兵进入剑南道剿匪了!不过,到时就是两地贼寇联手,平西王兵败,卫王也死于乱军之中,那时剑南道易主,可就不是本王的错了!本王是来剿匪了,可谁说本王就一定要打赢了呢?是不是这个道理?”
汪西华一怔,随即伸出大拇指赞道:“王爷英明啊!”
江州郡守衙门,内宅书房,刚唱完双簧的金郡守伯侄二人哈哈大笑,让嚣张跋扈的平西王在城下吃瘪,是多么快乐的事情。
笑完了,金郡守拿出刚到的经略使衙门调兵文书,
翻来覆去看了,一脸狐疑的问道:“这是什么意思呢?调江州郡三千人马到鹿野城剿匪?鹿野城有不下一万五千人马,什么匪剿不得?还需要到江州来调兵!”
金郡守拿着这角调兵文书,正在捉摸不定,却见师爷顾森满面笑容来到书房,拱手道:“大人,童教头从通安回来了!”
这位顾师爷是江东道严州郡人氏,三十多岁,温文尔雅,是个不第的秀才,前些日子适逢老家有事,回家处理事情,过了三四个月才回来,所以错过了和唐九生等人见面,一直引为憾事。顾森回来之后,和童亮等人交好,常去团练公所和童亮下棋,也常和童亮等人流连青楼。
金达忠听说童亮从通安回来了,心头大喜,连声道:“快请,快请!”时间不大,顾师爷把童亮带进后宅,金达忠和金韵章早已经在书房门口等候了。童亮身后跟着窦延年,两个人都是满面尘灰,风尘仆仆的样子。
童亮和窦延年都向郡守大人行礼,金郡守抢上前,拉住二人,亲亲热热的让进书房,童亮把通安的战事向金郡守说明。原来轻敌的明威将军郝正通由于没能打下通安,只有绕过通安直入剑南,童亮和窦延年、李大锤带兵从北门出去追杀了一阵,就退了回来。
贼寇们丢在城外的辎重都被童亮带人缴获到城内,此战算是大获全胜。见通安已经平安无事,童亮这才带着窦延年离开,走时让李大锤辅助洛知县守城。童亮和窦延年刚出城不到二里,功曹宋世清和校尉陈勇等人率领的三千援兵也到了通安城外,两下见面,宋世清见贼寇已经撤走,也就带兵回江州交令了。
金达忠把经略使衙门的调兵文书拿了出来,递给童亮和顾森,两人看完后,也是一头雾水,因为鹿野城兵力充足,经略使衙门确实没有从江州调兵的必要。童亮沉思半晌,忽然道:“难不成咱们这位经略使牛大人想要拥兵自立了?”
顾森想了想,摇摇头道:“卫王到了剑南道之后,牛大人的地位确实有些尴尬,坊间都讲剑南有二王,卫王和牛王,可是就算他拥兵数万,又能怎么样呢?朝廷一旦断了粮饷,就靠剑南一道之地,怎么能维持得了很久?况且卫王也在,怎么会坐视他在剑南坐大?”
金达忠笑道:“可是如今他的调兵文书已下,命我在五日内派出三千人马火速赶往鹿野城剿匪,我总不好抗命不遵吧?五日内,就算我想请示卫王,只要不用六百里以上加急,也来不及到卫王府跑个来回啊!再说这事儿怎么好用六百里加急到王府汇报?牛大人知道了还不得气疯啊?所以本官很是为此头疼!”
童亮不以为然的笑道:“郡守大人,你现在就可以调兵遣将了,让信使在这里等候好了,只推说需要备办军需,然后在第五日的上午,派出军队前往鹿野城。提前带兵将领打招呼,让他们路上慢慢走,反正他又没规定什么日期必须到!这边派快马加急到卫王府请示,如果情况不对,赶紧再派快马把军队追回来就是了!”
金郡守想了想,一拍桌子,点头道:“好主意,那就这么办!”
顾师爷笑着补充道:“真要是情况有变,咱们就根据具体情况行事,这三千人马也可以占住鹿野城的一个县,等待援军嘛!”
童亮拍手笑道:“老顾,果然有你的!到时咱们这位经略使大人可就是请神容易送神难了!”书房内,四人放声大笑。
第四百三十五章,宋家悔婚
安舒郡,富丽堂皇的卫王府外,有一名乘鹤从天而降,名叫杨柳的女子坚持要求见王爷。王府大门口站岗的有八名护卫,当值护卫小头领洪大千手按腰刀,一脸不耐烦,“你一个民女有什么资格求见卫王?都像你这样,动不动就要见王爷,王爷一天还不得累死啊?”
名叫杨柳的女子见护卫小头领洪大千不肯进去通报,索性直接跪在王府门口,大声喊冤道:“民女杨柳,有冤要诉,我要状告剑州郡碧鸡山碧鸡寨的匪首郑大强,那郑大强有三千兵马,自称皇帝,还封了文武百官,僭越犯上,大逆不道,难道我不可以到卫王府首告吗?”
听说她告人谋反,洪大千这才慌了,对其余七名护卫说道:“哥几个,看好了她,我进去禀报王爷和王妃!”七名护卫一起答应一声,小头领洪大千这才左手按着腰刀刀柄,一溜小跑跑进王府,还没跑上两百步,王妃水如月、西门玉霜和杜若三人正带着几个侍女嘻嘻哈哈从里面走了出来。
护卫小头领见了三位王妃娘娘,赶紧单膝跪倒在路边,大声道:“卑职洪大千参见三位王妃娘娘!小的有要事回禀王爷和王妃娘娘!”
原来唐九生是微服私访,卫王府里的人大半都不知道王爷不在府中,每天睡在明毅堂的那名假王爷是铁顿,铁顿戴着仿唐九生脸的面皮,每天在府里走动,造成一种唐九生仍在的假象,只有几位王妃和祁思远、辛治平以及枭卫的头头脑脑们知道王爷不在府中。
西门玉霜轻声笑着打趣道:“洪大千,你起来回话吧,能有什么大事啊,把你这六品前程的大护卫给吓成这副慌慌张张的样子?”
洪大千从地上爬起来,躬身侍立在一旁,恭敬的答道:“启禀三位王妃娘娘,今天咱们府外来了一名女子,她说她叫杨柳,要求见王爷和王妃娘娘,首告一个什么剑州郡什么山寨谋反的山贼,姓郑,说是自封为皇帝,因此小的不敢隐瞒,才急匆匆的跑进来,没想到在这里就遇到三位王妃娘娘!”
本来这种称帝造反的山贼并没什么了不得,哪里都有这种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可水如月一听反贼是在剑州,立刻柳眉倒竖,凤目圆睁,这还了得,小师哥就在剑州呢!水如月立刻道:“洪大千,你马上去带那女子进来见我!”洪大千赶紧答应一声,撒脚如飞,去领杨柳进府。
水如月一脸认真的模样,惹的西门玉霜和杜若一起大笑起来,西门玉霜望着杜若,笑着调侃道:“只要什么事情一和她的小师哥相关,就算是一条狗,她也会重视起来的!”
水如月鼻子里哼了一声,轻轻用手指掐住西门玉霜的脸蛋,假意怒道:“说的好像你自己不重视,不惦记他一样,昨晚也不知是谁在梦里还要小唐亲她一下呢!”杜若在一旁笑的前仰后合,西门玉霜正要反掐水如月的脸蛋,外面洪大千已经远远的带着那名女子走了进来。
西门玉霜咳了一声,不闹了,在外人面前,总要保持形象的。洪大千把杨柳带到水如月三人面前,大声道:“这三位就是王妃娘娘了,你有什么话就对三位王妃娘娘讲吧!”然后一脸庄重道:“王妃娘娘,卑职告退!”
水如月挥挥手,轻笑了一下,示意他退下。水如月这一笑,洪大千差点儿没摔倒在那里,愣了好一会儿才头晕目眩的退了下去,心说,我的天,我们这位大王妃笑起来简直太好看了,简直让人目眩神摇啊!我们的卫王真是太有福气了。将来我
要是娶个老婆,能有大王妃一半漂亮就是祖上积德了!
杨柳赶紧跪倒,“民女杨柳,参见三位王妃娘娘!”
西门玉霜笑问道:“你叫杨柳?不必多礼,起来跟我们走吧,到大王妃的知足苑去坐一会儿!”
说着话,三位王妃带着侍女,直奔后面的知足苑而来,杨柳在后面小小翼翼跟随,一面偷眼瞧这王府,果然雕梁画栋,富丽堂皇,杨柳心中暗暗想道,看这王府这样豪富,难道这位王爷也是位纨绔子弟?她哪里知道,这里以前是安舒郡王府。
杨柳随着三位王妃来到知足苑,水如月带她们到了知足苑的暖阁里坐下,暖阁十分宽敞,中堂画是雪中的梅花,一左一右各有条幅,分别写着是:竹雨松风梧月;茶烟琴韵书声。笔力遒劲,不知是哪位大家的手笔。暖阁里的桌椅也都是檀木制成,桌上玉瓶里插着时鲜的花朵,幽雅的香气若有若无。
暖阁里有床榻,有桌有椅有屏风,还有大花瓶和鱼缸,室内布置的雅而不俗。水如月歪在榻上,展颜笑道:“都坐吧,晴儿,去给杨柳姑娘搬个椅子来!”侍女晴儿答应一声,赶紧去搬了个青色莲花的绣墩出来,放在卧榻旁边,杨柳身旁。
杨柳赶紧躬身万福,不安的道:“折煞民女了,三位王妃娘娘在此,哪里有民女的座位?”
西门玉霜笑着对杨柳说道:“既然大王妃让你坐,那你就坐吧,你太客气了她反倒不高兴。咱们王府里呢,王爷和大王妃都不是太讲究这些俗气的规矩,只看中忠诚两个字!”杨柳无奈,只有谢过王妃娘娘,轻轻的坐在绣墩上。
小侍女晴儿、诺儿忙不迭的给三位王妃娘娘端茶倒水,又是端水果,晴儿又想要来给水如月捶腿,水如月笑骂道:“我又不是七老八十了,你捶什么腿呢?”
水如月歪在榻上,上下端详杨柳,这姑娘中人之姿,虽然身上的衣服有些破旧,可是看形象举止,应该是官宦人家出身,极有规矩,因此问道:“杨柳,我看你不像是普通的民女,请问你家乡是哪里?父母都是何人?又为何要首告那什么剑州的反贼?”水如月不问还好,一问起来,杨柳顿时泪如雨下。
旁边侍女晴儿见杨柳哭了,可不高兴了,噘起小嘴问道:“杨柳姑娘,你哭什么呢?你如果有什么委屈,说出来,三位王妃娘娘在此,还怕没有人给你做主?”
说的西门玉霜和杜若也笑了起来,西门玉霜道:“晴儿这孩子说的不错!说吧,你有什么委屈,都说出来,真有不平之事,我们给你做主就是了!”
杨柳这才抹了眼泪,回答道:“民女多谢三位王妃娘娘!多谢晴儿妹妹!民女杨柳,是剑州郡碧鸡县人氏,今年十七岁。我爹杨白泉,是岭南道望海郡陵平县知县,我爹膝下只有我这一个女儿,我原是许配了剑州碧鸡县宋家的二公子宋硕林,宋家是十里八乡有名的财主,家主宋石屏,原是做过郡守的,因为年迈致仕在家。”
小侍女晴儿煞有介事的说道:“哦,这样说来,你们两家也算是门当户对了!”
西门玉霜笑着嗔道:“晴儿,你这个小蹄子,越发不庄重了!学了几个词,就敢乱嚼舌根,还不老实在一旁听着!”晴儿吐了吐舌头,果然不敢再接话。
杨柳又道,“我娘死的早,我和爹相依为命,爹疼我,怕后娘给我气受,就没有再续弦。今年年初
,我爹身患急病,药石无效,驾鹤西去了。我爹平日是个清官,没有多少家财,全仗着祖上留下的产业过活,我爹故去,县衙也住不得了,况且我一个姑娘家也不会营生,就想扶着爹的灵柩回到故乡安葬,也算落叶归根!”
水如月点头道:“你做的对,正该如此!”
杨柳叹道:“谁想我扶着爹的灵柩回到故乡,宋家原是指望着我爹在官场能混的得意,好提携一下他家中子弟,如今我爹这一去,家中只有我一个女儿,又无三亲六故可以依靠,难免家道中落,我刚到家,得知消息的宋家竟然悔婚,派人送来了一封休书!”
晴儿忍不住又怒道:“这宋家也太势力,太过份了!”西门玉霜瞪了晴儿一眼,晴儿一缩脖子,不敢再言语。
杨柳望了一眼晴儿,黯然道:“这也算是人之常情,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也不怨宋家,这样的家庭,倘若我嫁过去了,爹又没了,那才叫惨呢!”众人听杨柳这样说,都纷纷点头,这话倒是不错的。
杨柳又道:“我回了家之后,要给爹安葬,爹临终前嘱咐过,要把他葬在碧鸡山上,和娘葬在一起,他们两个人就团聚了。而且坟墓在山上高处,他们就算在九泉之下也能看到我,只要我过的好,他也就安心了。”几人闻言,都为之动容,真是可怜天下父母心。
杨柳道:“我想把爹葬在碧鸡山上,有乡亲说这几年山上有一伙强贼会打劫行人,但是一般人家的白事,这些山贼是不会为难的。我听他们这样说,也就没太往心里去。去的时候确实没事,哪想到回来的路上,遇到了一个叫孙斜眼的山贼,这个人是山上最坏的贼,没有之一,他竟然带人把我强抢到山上,欲行非礼之事。”
晴儿听说杨柳遇到了山贼,很是紧张,忍不住又问道:“然后呢?”猛然想起西门玉霜叫她闭嘴,赶紧低下头,又忍不住拿眼角的余光看西门玉霜生气了没有。西门玉霜笑着戳了一下她的额头,晴儿这才放下心来,原来王妃娘没有真的生气。
杨柳回忆起往事,脸上容光焕发了起来,“我原以为自己就要完了,打定主意受辱后一定会跳崖自尽的,哪想到山上的三寨主范成林来了,他喝止了孙斜眼,还把孙斜眼赶走,又把我带到了他们山上的‘皇宫’,把我交给了他们的‘皇后’娘娘,做了宫女,这才保住了我的清白。”
西门玉霜笑道:“皇后娘娘?难道那山上的真土匪假‘皇帝’也有三宫六院吗?”
杨柳摇头道:“没有,山上女人不多,那假皇帝郑大强的后宫只有一个‘皇后’和两名‘宫女’,那‘皇后’名叫贺梅春,原是碧鸡县丞的夫人,被郑大强抢到山上做了压寨夫人,人长的虽然美,但是心肠狠毒又善妒。所以我每天和她形影不离,曲意逢迎,所以那假‘皇帝’倒也不敢打我的主意。”
水如月一声叹息,“也真难为你了!三寨主叫范成林?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
杨柳道:“他原是西南道禹州府桐城知县范东禹的儿子,平西王要纳他的妹妹做妾,他爹范东禹不同意,结果被平西王满门抄斩,只把他的妹妹卖到了青楼,好在范成林他在外边求学,得好心人报信,才侥幸逃得性命,后来被抓上山寨,被二寨主简让救了下来,才不得已做了三寨主。”
水如月恍然道:“我记起来了,王爷提过他,还说他不知所踪,原来他在山寨里!”
第四百三十六章,贵人多忘事
杨柳把范成林在碧鸡寨得罪了“皇后”贺梅春,以及自己报恩,骗得令箭救他逃下山的事情说了一遍,晴儿那丫头又笑道:“我看你和这位范相公倒是天生的一对呢!他爹是知县,你爹也是知县,他先救了你,你又救了他,这不是门当户对是什么?我看哪,到时就让王妃娘娘赐婚,你们两个人就好白头偕老!”
西门玉霜笑着打趣道:“我看分明是你这小蹄子想嫁人了,便赖在别人身上,好,少不得王爷回来的时候,我禀明了王爷,把你嫁出去,嫁个如意郎君,也遂了你的心愿!”晴儿听西门玉霜这样说,竟然脸上飞红,低下头不言语了。
杜若鼓掌大笑道:“果然女大不中留,霜儿姐姐一句话,说到晴儿的心坎里去了!”
水如月也笑了起来,轻嗔道:“你们这些疯丫头啊,唉。也不知道你那范相公有没有逃离了虎口。他要是逃离了虎口,少不得我真的赐婚你们,你们两个这才叫缘份呢!”
杨柳听水如月这样说,起身盈盈下拜,“民女多谢王妃娘娘!”
几人正在暖阁中说说笑笑,唐九生的贴身侍女墨香从外边匆匆走了进来,来到榻前万福道:“奴婢墨香见过三位王妃娘娘!辛驸马和祁先生说,剑州有密信到了,有请三位娘娘到明毅堂议事!”
水如月听说剑州有信到了,顿时喜形于色,站起身带着西门玉霜和杜若去了明毅堂,走的时候把杨柳托付给墨香,让她妥善安排杨柳的住处。
卫王府明毅堂中,辛治平、祁思远、水如月等人围坐在桌前,传看枭卫的密报,每个人都面沉似水。
原来枭卫从剑州飞鸽传书而来,说经略使牛满地铤而走险,图穷匕见,命手下万余人马包围了剑州城,剑州城中原有牛满地的一部分死党,听说牛满地带兵攻城,都蠢蠢欲动起来,好在唐九生和胖子手段强硬,才把事情勉强弹压下去。剑州城中,百姓旦夕惊惧,人人草木皆兵。
但是让人感到更糟糕的是,江州郡守金达忠派人送来了告急文书。
来自江州的告急文书中称,有一万余名西南道的贼寇攻打通安县不成,随即绕过通安县,杀进了剑南道腹地,目前去向不明。平西王殷权曾以剿匪为名,率精兵万余想借道江州,被金达忠伯侄二人斥退。
文书末尾又称,经略使衙门有调兵文书到达江州,要求调江州郡三千兵马去鹿野城剿匪,事关重大,金达忠不敢隐瞒,来信到王府汇报此事。
祁思远心有余悸道:“幸亏金郡守的告急文书来的及时,牛满地兵困剑州,又从江州郡调兵,显然已经是决定鱼死网破了,
咱们也得果断出手!不然他从五个郡至少还能调去两万余兵马,到那时咱们可就被动了!唉,我还是小瞧他的速度了,这人比我想像中更有魄力!”
众人纷纷点头,正在交头接耳商讨对策时,一名锦衣枭卫匆匆走了进来,来到祁思远面前,躬身行礼,把一封文书双手呈给祁思远。祁思远点点头,接过文书打开一看,倒吸了一口凉气,原来是湖州府发来的文书,文书上面说经略使衙门要从湖州调兵五千到鹿野城剿匪。
还没等这名枭卫的汉子离开明毅堂,另一个枭卫的汉子也匆匆走了进来,同样拿着一份文书,祁思远打开一看,是连山郡郡守向王府汇报,说经略使衙门发调兵文书调兵五千,去剿灭鹿野城悍匪张元元。
祁思远拍案而起,勃然大怒,“好你个牛满地!竟然在三郡调兵万余,这是想吃定了我们啊!”祁思远把两份文书分别递给水如月和辛治平,众人传看之后,都很骇然,这牛满地心机够深啊!
水如月问道:“祁先生,辛大哥,这事要怎么处理比较好?”
祁思远闭目不答,半晌后睁开眼睛,狠狠道:“松山郡是这老贼的嫡系之一,现在必须得动一动!先把郡守调来卫王府述职,只要郡守一离开,咱们马上动手,把松山郡的兵营控制住,只要军卒乱不起来,松山就在我们手里。至于湖州,连山,江州的兵马,我们马上派出使者持卫王令,半路截下这几支军队!”
辛治平抚掌笑道:“好,在这几支军队刚好快要进入鹿野城时,就为我所用,咱们就直接动用这几支军队讨伐牛满地!牛满地万万不会想到,他忙了半天,是为我们做嫁衣裳!”
祁思远想了想,站起身,来到身后的剑南道沙盘地图前,拿起一根棍子点着剑州的城墙,眉头紧锁,喃喃道:“可是,王爷现在剑州,剑州被困,必须要一支兵马去解救王爷,可咱们还能到哪里找来一支军队呢?难啊!”
水如月望着沙盘地图,噗嗤一声笑了出来,“祁先生,你可真是贵人多忘事,你怎么把咱们眼皮底下的安舒郡给忘了!”
祁思远一拍脑袋,恍然大悟道:“哎哟,谁说不是呢!安舒郡的兵马也可以调动嘛!我这一着急啊,竟然把安舒给忘了!可是毕竟剑州路途遥远,急行军过去也得十日以上,而且还需要一员大将统兵,那么,由谁统兵比较好呢?”
水如月慨然道:“你祁先生和辛大哥两个人坐镇王府,由我亲自统兵去救王爷!”
辛治平笑道:“弟妹,你亲自带兵去救老弟当然没有问题,可是还需要一员统兵大将,懂兵法的那种!”
坐在最外边的王长龙朗声道:“如果没有合适的人选,我可以统兵,当然大戟金成章能去带兵更好!他是统兵的不二人选,既能带兵又能打!至于说我,练兵统兵都不算弱,可是武功就不是我的强项了!”水如月这才想起大戟金成章,不由眼前一亮,众人也纷纷点头表示赞同。
祁思远赞许道:“好,我这就把金成章调回来。可是王妃娘娘,宣通郡只能调出三千兵马给你,王府本部兵马要在各处弹压地面,毕竟新近投降来的一部分兵马忠诚度不够,还要防备牛满地狗急跳墙,还要调出一千兵马入松山郡,接管松山。而且从西南道流窜进来那万余兵马目前还不知所踪!”
水如月点头,自信的答道:“我知道的,毕竟咱们刚到剑南,一切从头开始,现在的兵力有限,难免捉襟见肘,三千兵马足够我解救剑州了!王爷在剑州有三千从宣通调去的兵马,加上他先前收编的五百精兵,还有剑州本身投诚的三千兵马,他只要能维持住剑州城内,我就负责收拾剑州城外!”
辛治平掰着手指头算了一下,笑道:“可怜哟,枭卫目前能调给你王妃娘娘的,只有区区十二个人!”
水如月自信的笑道:“兵贵精,不贵多!要是统率上万人的大部队,那可麻烦着呢,我还不习惯!好了,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我们立刻分头准备吧!”
祁思远笑问道:“王妃娘娘,如果路上遇到牛满地的军队堵截,你准备怎么办?”
水如月冷笑道:“如果是小股敌人就歼灭,如果是大队人马就击溃,谁敢挡我的去路谁就去死!我带领兵马,力争十天内赶到剑州郡,尽快解剑州之围!”
众人都起身,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去了。水如月把家里的事委托给西门玉霜和杜若,然后收拾好行装,挎上水月剑,骑上大白马,正准备出去校场点兵,这时,沈笑羽背着行囊从常乐轩跑了过来,大声道:“王妃娘娘,奴婢听说你要去剑州救王爷,奴婢也要同去!”
水如月犹豫了一下,答应了,“好,既然你想同去,那就同去也好,我正需要帮手!”沈笑羽见水如月答应了,立刻眉开眼笑起来,跑到马厩牵了一匹雄骏的桃花马,翻身上了马,跟随水如月去校场点兵。
当天水如月选了二千五百精兵,五百骑兵,粮草也准备了一些,第二天上午,接到调令的大戟金成章带着校尉黄宗凌一同赶来卫王府。黄宗凌就是当初从恭王府跑出,传话给金成章,告诉他王爷薨了那个校尉,来到剑南后,唐九生安排他们两个旧同事在一起统兵。
水如月走之前,又特意跑去嘱咐杨柳,安心的在王府等待范成林的消息。
第四百三十七章,黑马救主
碧鸡山半山腰,简让率领众喽罗追上了范成林,当众用刀刺死了范成林,之后有喽罗提出割下范成林的头回去交差,结果被简让拒绝了。简让说,要让范成林留下最后的体面,留个全尸。简让弯腰捡起范成林左手中的令箭,站在路边,呆呆望着范成林的遗体,良久后叹了口气,带领众喽罗回山寨缴令去了。
简让带人离开约有半个多时辰,范成林所骑的那匹黑马跑了回来,在范成林尸体旁打着响鼻,先是用头蹭了蹭他的脸,又用牙咬着他的衣领提起来,试图唤醒主人。刚才简让对范成林出刀时,黑马被吓跑了,简让一刀刺死范成林,心情差到了极点,自然无心去追一匹马,也就随它去了。
没想到黑马蹭着范成林的脸,范成林的手和脚真就动了动,随后范成林慢慢睁开眼睛,首先看到的是一张长长的马脸,随后映入眼帘的是天空中半轮残月。
范成林看到黑马的马脸时,心想,唉,二哥竟然把这匹马也给宰了!等他看到天空中的残月时,心中又想道:原来阴曹地府也有月亮么?那匹黑马看到主人醒了,似乎很高兴,不停的打着响鼻。范成林感觉到胸口处很疼痛,用右手轻轻碰触了一下胸上的伤口,差点又痛死过去。
他突然感觉自己左手中似乎握着什么东西,于上慢慢把左手抬到眼前,鼻子里闻到药丸的香气。范成林有些疑惑,我手里哪来的药啊?
范成林突然感觉药的味道有些熟悉,猛然想起,这是简让的独门疗伤药金创丹。范成林瞬间明白过来,原来简二哥对自己出刀之前,已经存了救下自己的心,所以下刀有分寸,他不想杀了自己,还借着拿走的令箭的时机,给自己手里偷偷塞了颗金创药。
原来是好友刀下留情,自己才能活了性命,范成林顿时就觉得心头一暖,身上不由自主生出了力气,他挣扎着爬起身,从马背上摘下水囊,就着清水把金创丹服下,又从马背上的小包袱里取出一件旧衣服,用小刀割开,把自己的胸前伤口缠起来。这才慢慢坐在路过,缓了两盏茶的时间,药开始生效了。
此时,夜色深重,黎明尚早,深秋时分,凉意森森,好在剑南道气候尚好,四季无雪,倒也不至于冷死在路上。范成林心中暗道侥幸,今晚还好是磕头二哥简让来追,要是换个山寨的其他人追上自己,自己就死定了。
范成林突然又想起救自己出来的杨柳,也不知道这姑娘有没有逃出虎口。范成林自己身受重伤,也不敢回去查看,只有挣扎着爬上马背,黑马顺着山道一路走了下去。范成林虽然吃了金创丹,但毕竟失血过多,头晕目眩,也不敢起身,伏在马背上,信马由缰,总之黑马走的是下山的路,离山寨越远就越安全。
天色很快亮了起来,那匹黑龙驮着范成林上了官道,往剑州郡方向走去。范成林满身血污伏在马背上,一看就是遭了劫匪了,路上偶尔有人遇到的,也不敢多管闲事。这年月,兵荒马乱的,谁知道谁是什么身份?别救了人惹一身麻烦,被官府的捕快诬为劫匪可就麻烦了。
范成林也不知道黑马走了有多远,他只喝了两次水囊里的清水,伏在马背上强撑着,虽然他感觉伤口很疼痛,可是要活下来的意志支撑着他,他心里只有一个念头,想活下来,就得离山寨远些,再远些。终于,又累又渴又饿又困又乏的范成林再也撑不住了,他头晕目眩眼前一黑,又坠下马来,不省人事。
范成林坠马处,就在一个庄子的路口。黑马见主人又坠了下来,不肯独自离去,只围着主人转,打着响鼻。此时,天刚过午,正巧有个卖豆腐的老陈头推着双轮的豆腐车要回家,这老头刚在四里地外的集市上卖完豆腐,哼着小曲就要到家了,远远的,望见路口有匹黑马围着一个倒在地上的人打转。
那黑马见有人过来了,赶紧跑到老陈头的豆腐车前,又是打响鼻,又是叼着老头的衣服角,往范成林身边扯,这黑马有灵气,竟然知道找人来救范成林。卖豆腐的老陈头本来心眼就好,一见这匹黑马这样,心中就是一动,心想这人是犯了什么急病,掉到马下来了?
老陈头走近一看,原来是个书生打扮的人,满身血污,身上绑着件撕开的衣服,眼见得胸前还有伤口,原来是遭了劫匪了?哎哟,这可不得了!得赶紧救人,失血过多人就得死了,那还得了?老头赶紧把这豆腐车拾掇了一下,把豆腐板都立起来,费了好大劲儿,把范成林搬上了车,又把这匹黑马的缰绳也拴在车上。
老陈头推着空豆腐车就往庄子里面走,黑马在身后跟随。老陈家离官道边不算远,半里多地,独门独院,两明一暗三间屋子,此时路上也没有什么人,所以没人看到老陈头推了一个人回家。
老陈头到了家,先喊老伴和女儿出来帮忙,把范成林抬到里屋的床上,又出来把黑马拴在屋后,填了些草料。这才向老伴和女儿说明这件事,说在路口这匹黑马过来拦路求救的事儿,老太太和姑娘也都啧啧称奇。
庄子小,只有几十户人家,没有人懂医术,四里地外的花家集才有大夫,救人要紧,老陈头赶紧骑上自家拉磨的毛驴去找大夫。半个时辰后,孙大夫背着个药箱子,骑着驴和老陈头一起回来了,孙大夫先看了看范成林的伤势,这才对老陈头讲,“这人的伤挺重,但是不致命,需要静养一段时间。”
老陈头听说伤不致命,这才放下心来,孙大夫给范成林清理了一下创口,又开了内服外敷的一堆药,老陈头千恩万谢,要给药钱,这位孙大夫人也不错,只收了半价,嘱咐了一些注意事项,比如不能吃辛辣的东西等等,这才骑上驴放心的去了。
范成林服过药,老陈头又让女儿给他喂了些粥。吃了药,又喝了粥,范成林这才醒了过来,睁开眼睛一看,一个穿蓝花布衣服的大姑娘正坐在床边的凳子上,瞪着一双大眼睛望着自己,把范成林吓了一大跳。陈家的姑娘见他醒了,喜出望外,连声向外屋喊道:“爹,娘,你们快来,这位相公醒了!”
躺在床上的范成林挣扎着想坐起来,一脸茫然的问道:“姑娘,我这是在哪啊?”
姑娘笑道:“是在我家!我爹看你昏倒在路上,把你给救了回来!”两个人正说着话,老陈头从外边进来了,见范成林醒了,很高兴,“哎呀,小伙子,你可醒了!”
范成林听姑娘说,是姑娘的爹救了他,那肯定就是眼前这老头了,挣扎着就想下地给老头行礼,“多谢老人家救命之恩!”
老头赶紧过去按住他,“小伙子,你身上伤重,先不忙行礼,等你好了再说!你身上这是什么情况?遭了劫匪了?”
范成林没急着回答老头的问题,而是问道:“老人家,这是什么地方?离碧鸡山有多远?您老贵姓啊?”
老头笑道:“小伙子,我姓陈,是个做豆腐的农村老头,大字也不识一个。你这是遭了碧鸡山那些强盗的毒手了吧?我们这庄子叫磨盘庄,离碧鸡山大概有一百二十多里路,那碧鸡山上的强贼倒不会打我们庄子的主意,因为我们这庄子太小,而且穷,他来了也抢不到什么去,总不能抢我小老儿的几块豆腐吧?”
范成林听说离碧鸡山有一百多里路,他们也不会来,这才略放下了心,就把自己的来历大概说了一遍,说自己姓范,是西南道人氏,是个秀才。自己的爹原来是个县令,颇有清廉为民的美名,就因为平西王相中了自己妹妹,强要抢去为妾,爹爹不肯,就被平西王抄家灭门,妹妹被卖去青楼,自己在外求学,得好心人报信,才侥幸逃
脱。云云。
老陈头听说范成林一家被平西王殷权所害,义愤填膺道:“可惜你爹是个清廉的好官,就这么被平西王给害了!这平西王不干好事,我在这剑南道都知道他的凶名,你放心,小伙子,这种人坏事干多了,将来不得好死!你只管安心在我这里养伤,庄子上人少,也没有什么坏人,你不用担心。”
范成林和老陈头又聊了一会儿天,才知道老陈头叫做陈满堂,他老伴陈刘氏,娘家的名字叫刘二妮。
陈满堂的女儿叫陈桂花,今年十六岁了,还没许配人家。是秋天生的,所以起名叫桂花。在陈满堂四十七岁这年,才生了这个女儿,也算老来得女,老两口子疼爱的不行,虽然这姑娘不识几个字,可操持家务那是一把好手,勤劳能干。
陈满堂笑着告诉范成林,你这匹黑马挺有灵气的,在路上拦下我,找我来救你,范成林很讶异,原来这匹黑马还能救主,不由叹息一声,真是良马比君子,一匹良马,比某些畜牲都不如的人强上百倍。陈满天陪范成林聊了一会儿,怕范成林劳累,就让他先休息了。
第二天,庄里有人见到陈家屋后拴着一匹黑马,好生奇怪,这老陈头就是个做豆腐的,哪有钱买这样一匹高头大马?这匹马至少也得值一百两银子以上。老陈头直接答复庄上的乡亲,说这马是我表侄的,我表侄住在西南道,大老远的来探望我,要在我们家住上一阵子。
庄里人眼界浅,还不大准信,借口跑到陈家来串门,见到了躺在床上的范成林,陈满堂又说我侄儿远来,贪赶路程,感染风寒,要卧床休息些日子,庄里人见这人是书生打扮,说话又有礼貌,看样子是大户人家的子弟,这才不言语了。
范成林包袱里还有十几两碎银子,就要拿出来赠送给老陈头,老头坚决不肯收,说我救你不是为了银子,范成林也笑了,“老爷子,救命之恩,不是这点儿银子能报答的!我给你银子不为别的,我在这里吃住,还得让您和大娘、妹子一起伺候我,这就是买粮买药的钱,这钱总不能让您出吧?”
陈满堂哈哈大笑,“范相公,慢说是人落了难,就是平时日子出门,谁家还能顶着房子走路吗?你一个书生,能吃多少喝多少?等你身体将养好了,再做打算!这事不急!”说什么也不肯收他的钱。范成林也无法,只好想着将来有机会怎么报答这一家人吧。
时光荏苒,一个月时间转眼就过去了,范成林的伤也大好了。这期间,孙大夫来了两回,都是给范成林检视伤口,外加开药换药,孙大夫这人医德不错,从没和别人讲过范成林身上中的是刀伤。再加上简让那颗金创丹确实效果不错,范成林总算保住了这条性命。
这段时间,范成林和陈家三口处的关系也非常融洽,就像一家人一样。虽然这陈桂花的模样算不得上等,倒也端正可爱。这姑娘隐隐对范成林有些意思,又怕人家是个秀才相公,瞧不上自己这农村姑娘,所以也不敢开口。范成林除了养伤之外,满脑子想的都是将来怎么报仇,心思自然也不在这上面。
这天下午,陈满堂卖豆腐回来,无意中提起,百里外的剑州郡,有卫王唐九生的人马把郡守叶腾蛟给擒下了,陈满堂拍手称快,说这叶郡守才不是东西呢,抓的好,省着他祸害老百姓!范成林听到唐九生的名字,心头一动,赶紧上前详细问清情况,才知道是卫王府出兵来到剑州郡。
范成林一听到这个消息,是再也坐不住了,早就有心去投卫王,这机会不就来了么?范成林把自己想要投奔唐九生,为家人报仇的想法和这陈满堂一家三口说了,陈满堂一家三口人都是明事理的人,纷纷表示支持。范成林这才收拾了行装,告别了恩公陈满堂一家三口,骑上黑马赶奔剑州郡,要去投奔卫王唐九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