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三十八章,敢不从命
范成林骑着黑马,恨不能插翅飞到剑州,好在磨盘庄离剑州郡不过一百三十里路程,范成林快马加鞭,早上离开磨盘庄,下午就已经赶到剑州城南门,范成林进了城之后,在南门边上找了家叫做迎客来的客栈先住下。他打算先安顿好,再去郡守衙门投奔卫王府的人。
他前脚刚住进客栈,就听到街上闹闹嚷嚷,说是剑州城又四门紧闭了,城东来了数千人马,乃是经略使牛满地派遣来救援剑州的,没想到剑州已经被卫王府兵马拿下,那支经略使衙门来的军队进退不得,只好离城三十里下寨,固守待援。
剑州城刚易了主,正在人心惶惶之际,一听到有兵犯境,顿时一片大乱,家家关门闭户,连铺子也关了大半。范成林暗叫侥幸,再晚到一个时辰就进不来城了。当下向店家问清郡守衙门的所在,骑上黑马直奔郡守府。
范成林离郡守衙门还隔着一条街,就主动下了马,牵马步行。只见郡守衙门戒备森严,十几名兵丁面无表情,挎着腰刀分左右站立在衙门口两厢,映衬着衙门口的两个大石头狮子面目威严。
范成林牵着马,还没走到郡守衙门口二十步,立刻有五个巡逻的兵丁走过来拦住去路,巡逻的兵丁都持着红缨的长枪,带头挎着腰刀的小校喝问道:“你是干什么的?”
范成林满脸堆笑,“哎呀,兵大哥,我是从西南道禹州府来的,我姓范,特来求见卫王府的官差!”
那小校听范成林说要求见卫王府的官差,犹豫了一下,上下打量范成林,看这位穿长衫戴方巾,应该是个儒生,没准是卫王府哪位的亲朋好友,倒也不好得罪。再看牵的那匹高头大马,一定是个有钱人家的主儿,算了,还是乖乖报进去吧,这个时候不要找麻烦。要是在平时,想通传一下,不收点儿银子怎么能行?
因此那小校说道:“既然如此,请相公在门外等候,在下可以进去通传,但是不知道你要见哪位,所以在下不保证人家能见你!”
范成林犹豫了一下,他也不知道唐九生身边都有谁,也不知道卫王府这趟来剑州的官差当中谁的官儿最大。范成林想了想,问道:“兵大哥,不知道这次卫王府的官差哪位官职最大,我就见最大的官吧!”
小校一翻眼睛,心说这人真是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气!还要见卫王府来的最大的官儿,王府里出来的人本来就不是随便谁都能见的,看样子啊,这位不是王府官差们的亲朋好友,既然如此,那也就不用怕了。
想到这里,小校把脸沉了下来,“你这人有意思的很!既然要人通传,必然要报个姓名,不然报给谁?”
也就看在这人牵着高头大马,穿着长衫戴着方巾的份上,这小校才没有破口大骂。范成林见他这么说,倒也是没什么错处,叫人通报还不说要见谁,是有点儿强人所
难了,范成林犹豫了一下,大着胆子说道:“我其实想求见卫王,可是卫王不在,我就只能见卫王府来的最大的官儿了!”
那小校很不耐烦,“卫王府的官员也是谁随便想见就能见的吗?秀才,你如果在这里继续胡闹,小心被乱棍打出来!赶快走!”说着,用手去推搡范成林。
范成林无奈,不远千里从西南道逃到剑南道,不就是为了见卫王唐九生吗?好不容易有机会能见到他的手下,怎么能走?范成林急了,扯着嗓子在郡守衙门大门外喊起来了,“我要求见卫王千岁!我要求见卫王千岁!”
小校见他这样闹,也吓了一大跳,生怕他害的自己被打板子,只好说了句,“那你在这里等着!不许再闹,我进去试着给你通传一下!”
小校急匆匆到郡守府门房打了招呼,刚要进院,正巧,一个年轻的胖子从郡守衙门里走出来,和那刚转过身来的小校撞了个满怀,小校被撞了个趔趄,抬头一看眼前这个人,吓的赶紧左手按着刀柄,右腿单膝跪地行礼,“小的参见姜校尉!”
原来出来的人正是姜胖子,胖子清了清嗓子,弯腰拍了拍小校的肩头,“起来吧!什么事儿,你这么慌啊?”
小校站起身,脸上堆笑道:“姜校尉,是这样的,大门外来了一个书生,他说他要求见卫王府来的最大的官,我问他要见谁,他又说不出,我本以为他是胡闹,刚想赶他走,结果他说,他想见的其实是卫王,只是卫王不在,他只好求见卫王府来的最大的官儿了!小的本不想通传,可又怕他有要紧的事儿,给耽搁了……”
胖子一瞪眼睛,拍了拍胸脯,“我不就是卫王府来的大官么?带他来见我!”小校赶紧答应一声,转身跑出郡守府衙门,把范成林领了进来,门房把黑马牵到门房后的马厩去了。
范成林见了胖子,不由愣了一下,这么年轻一个胖子,能是卫王府来的大官?但是也没有办法,只要是卫王府来的,就算是条狗,在这郡守衙门也是大三级的嘛!范成林拱手道:“在下西南道禹州府范成林,见过卫王府来的官爷!”
胖子瞧了瞧范成林,一惊一乍道:“啥?你是从西南道禹州府来的?那不是平西王殷权的地盘吗?这么说,你和平西王殷权是老乡喽?”
范成林摇摇头,一脸愤慨道:“我和平西王不是老乡,是仇人!平西王杀我全家,又把我妹妹卖到青楼,我和他不共戴天!”
胖子突然想起来了,拍手笑道:“哦,我想起来了,你叫范成林,你爹是县令,让殷权砍了,叫范什么禹是吧?前几天我还听老唐跟我叨叨这事呢!行了,我知道了,你跟我来吧,我带你见老唐,啊,不,见卫王去。”
范成林一听,真是又惊又喜,原来卫王也在?那真是太好了!胖子拉着范成林,一路奔后宅去了。唐九生正在书房里
和夏侯灵玉、水如龙、宇龙行空等人说话,只听外边胖子大吵大嚷拉着一个书生跑了进来,“老唐,老唐,你的老情人儿来了!”说着话,把范成林拽到唐九生面前。
众人都很诧异,范成林见了唐九生,先是一怔,然后有些想笑,原来大名鼎鼎的卫王是个年轻英俊的小孩啊?心中又不太敢相信,于是微微打了一躬,拱着手小心翼翼问道:“请问,您就是卫王千岁吗?”
唐九生上下打量这个儒雅的书生,有二十来岁年纪,看着说不出的潇洒风流,心中隐隐有爱慕之意,因此笑着打趣道:“在下正是唐九生,童叟无欺,如假包换!请问仁兄是?”
范成林听说对方就是唐九生,这下可见到亲人了,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以头顿地,“王爷,在下是西南道禹州府原桐城知县范东禹之子范成林,我全家都被平西王殷权所害,请王爷为我做主!”
唐九生一听是范成林来了,喜动颜色,赶紧弯腰把范成林拉了起来,“范兄,不必多礼,快请起!我久闻令尊是难得的清官,范兄也是年轻一辈的俊彦,有心结识兄台,可惜一直没机会见面。我在游历的路上,听说你一家人被平西王殷权所害,等我父子二人想去救援时,却已经来不及了,惭愧!”
范成林被唐九生拉起,仍然在擦拭眼泪,半晌才哽咽道:“惭愧,我在恒江郡求学,不知道家里已经发生惨祸,还是父亲的好友冒死前来通知,我才孤身一人逃得性命,流落在外,一路奔了剑南道。去年冬天,被贼人擒上碧鸡寨,被迫落草为寇,只能劝那些人少杀人,少做恶。后来听说你封了卫王,节制剑南,我有心来投,却被阻止,多次劝大寨主归降,他非但不降,还斗胆称了帝……”
听范成林讲完那些悲惨的往事,唐九生点头道:“你放心,等剑州这里的事情处理完以后,我带人杀上碧鸡寨给你报仇!只是现在我要集中力量对付经略使牛满地,这厮现在兵发剑州,搞的城内人心惶惶,所以我现在还腾不出手来对付这些山贼草寇。”
范成林道:“王爷,私仇不急,倒是要先解决剑州这燃眉之急!过些日子,还请王爷派人去禹州府春意楼,救回我那可怜的妹妹!”
唐九生笑道:“令妹早就被救出来了,我爹听说你家遭难,令妹被卖到青楼,你也不知所踪之后,就派人去禹州城春意楼赎出了令妹,把她接到了江南道国师府,妥善安置。你如果想见令妹,等过些日子战事结束,我就派人把她从江南道接来,让你兄妹团聚!”
范成林这真是惊喜非常,又要下跪,唐九生赶紧把他扶住,笑道:“范兄,你这次既然来了,不如就留在我身边吧,我身边正缺谋士呢。我听说你师从贺道钧先生,想必也习得一些治国之策和兵法之类的,正好英雄有用武之地!”
范成林很激动,拱手道:“蒙王爷垂青,范成林敢不从命?”
第四百三十九章,屋里闷
范成林来到剑州郡守衙门的第二天上午,众人都聚在郡守衙门后宅的书房喝茶。唐九生笑道:“我们在这郡守衙门屁股还没坐热呢,牛满地的人就匆匆赶来了,这可怎么好?现在可是内忧外患了!”
范成林道:“王爷,此时事不宜迟,今晚就该去劫寨!他来了,就给他当头一棒,一方面是给他来个下马威,另一方面也是为了稳定城内百姓的情绪,更得让那些蠢蠢欲动的人收敛一些,这就叫做敲山震虎!”
唐九生笑道:“探马来报,那支军队大约有三千人,人数虽然不算多,却是一支精兵,现在城外三十里下寨,据探马画来的地图看,那寨子安的极有法度。听说统兵的将领叫侯敬先,是牛满地手下名将,倒也不是个容易对付的人。”
范成林嘿嘿一笑,一脸自信的说道:“王爷,当此关头,这营寨必须得劫,还得劫的漂亮才行,不然城中人心不稳,你只要劫寨成功,城里想不稳都难!”
夏侯灵玉摇头道:“既然是统兵的名将,那他初到剑州,怎么会不防着你去劫寨呢?不要偷鸡不成蚀把米!还是安稳一些的好,这剑州城墙高大坚固,护城河足有二十多丈宽,就凭他三千人马,怎么打下来这座城?”
陈成树也道:“不错!我们刚拿下剑州,先稳住内部才是上策!外患虽大,终是外患,他只有三千人马,也进不了城,怕他做什么?咱们得小心城里这帮降兵降将和降官闹起来,要是真闹起来,那才不好办呢!”
范成林摇头道:“倘若敌人源源不断的派兵来呢?如果现在城外有一万敌军,就算他不攻城,对城里的威慑也是极大,这城弄不好就要易手了!那些被俘的,被软禁的,还有一些在外面的,都要蠢蠢欲动。万一晚上有内鬼把哪个城门偷偷打开了,那不是灭顶之灾吗?”
胖子眨巴眨巴眼睛,“小范儿啊,这么说,你是有啥妙招,肯定能劫了他的寨吗?”
范成林笑道:“我倒是有个计策能劫了他的大寨,只是需要两员勇将和两三千兵马才行,只要能成功劫了他的寨,城内城外的敌人都会胆寒,城中自然就能稳下来。一石二鸟,何乐不为啊?所以这事儿,就是考验王爷的魄力!”
唐九生哈哈大笑,“这有什么魄力不魄力的,咱们光脚的还怕穿鞋的么?如果可以,本王都敢夜袭军营,去斩了那侯敬先!咱们先前才多少人,不也把剑州拿下了么?我这人别的没有,窝瓜那么大的胆子还是有的!你敢折腾,我就敢陪着。不过咱们得说好了,咱们自己的兵少,所以只能赢不能输!”
范成林装傻,憨笑道:“不知道王爷好赌不好赌,您说这世界上有必胜的赌局么?”
唐九生大笑起身,出了书房,一边走一边说道:“有没有必胜的赌局,本王的确不知道,毕竟本王来到这城中,还没来得及去赌坊过过手瘾,但是本王交给你两千五百名弟兄和几员猛将,就是赌你能胜这局,这还不够
么?”
范成林顿时神采奕奕,朗声笑道:“多谢王爷信任,范成林定不辱命!”
唐九生出了书房,站在院中天井里,望着院中两棵桂花树的叶子若有所思,风吹过桂花树的叶子,沙沙作响,唐九生纵身跃起,摘下两片桂花树的叶子,一个潇洒的转身,落回地面,把桂花叶子放在鼻子下嗅了嗅,嘴角挂着轻笑。
夏侯灵玉跟在唐九生身后,焦声问道:“唐大哥,你真觉得这个小白脸能带兵打仗?你真放心把两千五百名弟兄交给他去劫营?要是外边打输了,城里边的军队又哗变,咱们可就给人家翁中捉鳖,一个都跑不了了!”
唐九生回身,望着夏侯灵玉清澈的眼睛,温言道:“灵玉妹妹,你想想,咱们还有别的选择吗?剑州必须得守住,否则如果牛满地占了这座城,我们可有麻烦了!我们哪有兵将来抢剑州?这么一座坚城,得消耗多少兵马能打下来?咱们初到剑南,兵力奇缺,只能出奇制胜,绝不能走常规路线!”
夏侯灵玉还想说什么,想了想又长叹了一声,闭口不言了。这时,陈成树也从书房里出来了,唐九生见陈成树出来了,把桂花叶子叼在嘴里咬了一口又拿出来,像飞镖一样掷向陈成树,哈哈笑道:“陈大哥,今晚还得有劳你帮忙!”
陈成树手指轻弹,击落树叶,苦笑道:“唐老弟,你不会是想我去劫营吧?我这武功稀松平常,小师弟把我派来保护你,是想我能用法术破了叶公子的邪术,可不是因为我的武功高才派我来的,我的武功还不如小师妹强呢!况且我的法术也只能针对邪术,对于普通的阵法和武功完全无效。”
唐九生笑道:“我想你帮忙,不是叫你去冲锋陷阵,冲锋陷阵的活,有胖子他们去做,咱们不用操心!你只要随在我身边,我怕不一定什么时候叶公子又突然冒出来了,这人上次可把我弄的够呛,我被他打的从六品境直跃二品境了。再过不几天,没准又被揍上一品了。”
陈成树狂笑道:“那还不好?你这破境太猛了,随随便就二品一品,别人卡在三品一辈子都不一定上来,你这破境简直比喝凉水还容易!”
唐九生低头看了看自己的鞋尖,苦笑道:“陈大哥,哪有你说的那么容易啊,我这每次破境都是脑袋别在裤腰上,全是越级挑战高手,一个不小心,就能让人把脑袋给拧下来!每次比武升境都是惊险无比,想想我的那些对手,唉,现在我还冒冷汗呢!”
陈成树忽然轻声问道:“你已经是国师府的公子了,还么拼,值得么?”
唐九生抬起头,眼神中有些无奈,“陈大哥,人在江湖,身不由己,我爹年纪大了,已经慢慢在老去了,我身为人子,总得替他分担一些吧?况且这江湖就是这样,我不拼命,别人也可能酏要杀我,那我还不如拼了呢!也只有拼了,才会快速成长!”
天色已近黄昏,唐九生带着胖子来到后宅的花圃处,观看那株奇异的寒兰花。小
丫鬟绿儿正在专心致志的给几棵花浇水,胖子蹲在那株寒兰花旁,左瞧右瞧,忽然嘿嘿笑道:“老唐,你还别说,这玩艺儿长的是有点儿奇怪哈,要是熬汤应该能好喝吧?”
唐九生笑着在胖子的屁股上踢了一脚,骂道:“你这厮,一天就知道吃吃喝喝逛青楼!今晚你带着两千人马去劫营,你要是赢了,回来我请你去青楼,要是赢不了那侯敬先,我看你也就别回来见我了!”
胖子不屑一顾道:“胖爷才不管他是什么猴,就是金丝猴也不好使!过了今晚,胖爷我就把他关进笼子里,用铁链子拴着,到街上耍猴挣银子去!你就瞧好吧,胖爷我抡开大锤,什么他娘的猴也不好使!”
唐九生低头嗅了一下那朵寒兰花,点头赞叹道:“真香!胖子,你今晚什么时候出发?”
胖子琢磨了一下,“怎么着也得戌时准备,亥时出发,小三十里路呢!一定赶在丑时末打他一顿,叫他跪地求饶,才是胖爷我的本事!”
唐九生忽然抬起头,笑眯眯盯着正在专心侍弄花草的绿儿,“绿儿,姜校尉今晚要是打赢了,我就把你赐给他,姜校尉是本王的好兄弟,你好好跟着他!以后这剑州将军位置就是他的,你跟着他绝对错不了!要是拍马屁拍好了,你也好当个侧夫人什么的!”
绿儿的手,莫名就抖了一下,但很快挤出一个笑容,“好的,奴婢多谢王爷!”
唐九生哈哈笑道:“胖子,今晚打赢了,你就官也有了,漂亮女人也有了,还用去什么青楼?这绿儿不比青楼的花魁水灵么?”
胖子擦了一下口水,咧嘴笑道:“老唐,这么水灵漂亮的姑娘,你自己不用,却交给兄弟我,我多不好意思啊!”
唐九生皮笑肉不笑道:“你给老子少来,你进了这花圃,眼睛就没离开过绿儿,你以为我没看见吗?唉,兄弟啊,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人之常情嘛!”
胖子嘿嘿笑了起来,“既然这样,那胖爷我也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只要今晚胖爷我打赢了,剑州将军就是我的了,这个小妞也就是我的了!嘿嘿……”
掌灯时分,绿儿坐在自己的卧房里,把一张写好的纸条吹干了墨痕,塞进竹筒里,一边塞着,一边低声骂道:“姓唐的,你竟然如此侮辱本姑娘!本来我想着你的好,没有对牛大人透露你在剑州的消息,谁想到你竟然要把我赏给那头死肥猪!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
绿儿从墙角衣柜的角落里变戏法一样拖出一个鸽子笼,从笼里捉出一只蓝鸽来,把竹筒在蓝鸽脚上绑好,轻轻把鸽子揣在怀里,推开房门,见四下无人,赶紧放飞了蓝鸽。绿儿见蓝鸽腾空而去,长出了一口气,刚一转身,就觉得脖子被人给掐住了。绿儿吓的一哆嗦,只听身后那人轻笑道:“绿儿,你干嘛呢?”
绿儿听到这个声音,魂飞天外,只好哆哆嗦嗦答道:“王爷,屋里闷,奴婢出来透透空气!”
第四百四十章,伏兵四起
绿儿的卧房内,桌上点燃的两支红色蜡烛火苗突然莫名跳动起来,屋子里弥漫着一股莫名的不安气氛。
唐九生四下打量绿儿的卧房,一张小拔步床,一个半人高的红色花梨木梳妆台,一个桃红色衣柜,一个红色圆桌,两把玫瑰椅子,梳妆台下藏着两个白色绣墩,看起来有些像大户人家的小姐闺房。唐九生自己拉过一把玫瑰椅坐下,面色阴沉的望着绿儿。绿儿心虚,上前跪在唐九生面前,头也不敢抬。
唐九生冷笑一声,“绿儿,本王再问你一遍,你刚才在做什么?说实话!”
绿儿战战兢兢答道:“回王爷的话,刚才奴婢嫌屋里气闷,出去在院子里透透空气!”
唐九生拿起桌上的一本《女诫》,随手翻了翻,又丢回桌上,面无表情道:“绿儿,本王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如果你还继续说谎,自然有人会处理你的,是生是死都在你自己的手里,你看着办!”
绿儿沉默不语,头上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几次想说话,却欲言又止。唐九生很明显不耐烦起来,从绿儿脸上收回目光,抬起头望向窗外,一字一顿道:“令狐羽!你的枭卫准备好了没有?”
窗外传来一声响亮的答应,“卑职在,随时听候王爷命令,请王爷吩咐!”
绿儿听到窗外传来令狐羽的声音,身子猛地一颤,闭上眼睛,眼角有泪珠滚落,半晌后轻声道:“王爷,奴婢愿意招,奴婢是经略使牛大人派来监视郡守叶大人的!”
唐九生鼻子里哼了一声,向前一探身子,“没说完,还有呢?”
绿儿这才又吞吞吐吐道:“奴婢刚才是在放飞信鸽,密信是发给城外的侯敬先,内容就是告诉他,今天晚上姜校尉要带两千人马前去劫营,请他早做防范。还有,三天前我发了封密信给经略使衙门,告诉他们剑州已失,卫王府的人马已经接管了郡守衙门。叶大人已被关进大牢,但并没有招认谋反的事情。绿儿在密信里并没有说您在郡守衙门的事情!”
唐九生瞧了瞧绿儿,低声道:“闻绿叶,你这次倒没有撒谎!那你能说说你不告诉牛满地,本王在剑州郡守衙门的原因吗?”
绿儿的脸突然红了,低声喃喃道:“奴婢,奴婢,奴婢喜欢王爷!不想让牛大人知道王爷在剑州,不然牛大人一定会派遣重兵攻打剑州,那样会危及到王爷的安危。”
唐九生瞬间啼笑皆非,“那你今晚怎么又给侯敬先写信,通知他有人劫营呢?你这不是自相矛盾吗?”
绿儿忽然气愤起来,“还不是因为王爷要把绿儿送给那个死胖子!”
唐九生不解的问道:“死胖子?你知不知道,那个胖子是江陵将军的儿子,他现在是剑州校尉,未来要做剑州将军,将来还要更进一步,可能成为二品甚至一品大员?你一个罪臣家的女儿,有什么资格嘲笑他是死胖子?”
绿儿又羞又怒,涨红了脸,“王爷,你,你竟然派人调查奴婢?”
唐九生笑道:“一张纸画个鼻子,好大个脸!还需要本王亲人派人调查你吗?只要有人在本王身边长期活动,枭卫自然会关注他(她)的一举一动。好家伙,就在我的眼皮底下,人家把信鸽都放飞了,枭卫要是还没察觉到,我看他们才是该自裁了!”
绿儿很不服气,抬起脸抗声道:“奴婢的出身是我自己选择不了的,奴婢也想贵为公主,可惜没那个命!王爷你既然能娶平民出身的许冬梅为侧妃,为什么却容不下一个倾心于王爷的绿儿?”绿儿望着唐九生,大眼睛里闪烁着光芒,似乎很有些期待。
唐九生无奈道:“那是因为许冬梅姐弟救了本王在先,是本王的救命恩人。本王何以为报?况且许冬梅她虽然出身平民,却为人正直,又是剑南道本地人氏,本王能娶了她,做了剑南道
的姑爷,这意思还不够明显吗?难道剑南的百姓还会因此反对本王不成?再说姻缘这种东西,很是奇妙,又岂是你能懂!”
绿儿听了唐九生的话,眼神里的光芒逐渐黯淡了下去,但还是摇摇头道:“王爷,奴婢还是不死心,奴婢倾慕王爷,而且自认貌美非常,琴棋书画无一不通,就算是做不了王妃,给王爷做个侍妾总不过分吧?我凭什么只能做郡守衙门里的一个小丫鬟?”
说着话,绿儿用水葱一样的手指划过自己娇嫩的脸庞,脖颈,一脸陶醉道:“我如果是个男人,都会爱上这样的自己!”
唐九生切了一声,不屑道:“闻绿叶,这个笑话一点儿都不好笑!你一个东卫和经略使衙门的双重谍子,明明四品武境却装做一点儿武功也没有,尤其在这种关键时刻,你还把本王的消息传递给经略使衙门,你难道认为本王会放心的把你留在身边吗?越漂亮的女人越危险,本王可懂得这个道理!况且姜振羽不过是长相不够帅而已,那也是人中的龙凤,你有什么资格瞧不起我的兄弟?”
绿儿大声道:“王爷,你既然知道绿儿的身份,就没有替绿儿想过吗?绿儿也不想做东卫和经略使衙门两家的谍子,可是绿儿有什么办法?我那痴呆的弟弟是东卫在养活着,我的母亲在经略使衙门做人质,我有的选吗?小小的剑州将军算什么?我所倾慕的男人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顶天立地的王爷!”
唐九生不再和绿儿说话,从玫瑰椅上站起身,冲着窗外沉声道:“令狐羽,绿儿就交给枭卫了。”令狐羽在窗外答应一声,唐九生起身向门外走去。
绿儿扑上去,抱住唐九生的大腿,大声道:“王爷,求你不要把绿儿交给枭卫,绿儿还年轻,还有个痴呆的弟弟和老母亲要养活,绿儿还不想死!”绿儿死死抱住唐九生的大腿,说什么也不撒开。
唐九生低下头,轻声笑道:“闻绿叶,你能不能活下来,取决于你自己,但是你目前不能留在本王身边,我已经把你交给枭卫了,所以,你求我也没用!”
绿儿听唐九生这样说,身子一软,瘫在了地上。令狐羽推门而入,向唐九生行了礼,唐九生抬腿走出门去,有意无意的回头看了一眼绿儿,叹息一声,大踏步离开,很快消失在夜色里。绿儿垂头丧气的瘫坐在地上,半晌后咬着牙,从牙缝里吐出来一句:“我不甘心!”
左脸上有块拳头大小青色胎记的令狐羽把绿儿从地上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狞笑道:“闻大小姐,请吧!”令狐羽押着绿儿离开她的卧房,直奔东跨院而去。随着唐九生、令狐羽和绿儿的离开,院子里很快又恢复了安静。
忽然墙角阴影处有一个人影蹑足潜踪走出来,打开隔壁另一个丫鬟的卧房屋门走了进去。屋子里没有掌灯,一个女人的声音低低道:“绿儿已经暴露了,为了安全起见,你们想办法做掉她吧!”进了屋子的男人答应一声,随后出了那间屋子,跃上屋脊,三晃两晃,踪迹不见。
午夜子时,天空中一弯新月照耀四野,剑州城东的官道上,一支上千人的队伍正沿着官道衔枚疾走,奔向鹿野校尉侯敬先的大营,这支队伍的最前头是一匹红马,红马上坐着穿一身盔甲的乡导官,乡导官身后是一匹白马,白马上是一个没穿盔甲的年轻胖子,正是姜振羽。姜胖子扛着两柄大锤,难掩一脸的兴奋。
姜胖子出身武将世家,爷爷姜太平曾任陇庭都护,后任辅国大将军,他爹姜永春是前任御前侍卫统领,现任江陵将军,胖子是个典型的好战分子,听见打仗就兴奋的不行。胖子轻声问乡导官道:“郑校尉,咱们还有多久能到那厮的大寨?”原来乡导官是剑州郡致果校尉郑重。
夜色里,郑重低声道:“姜校尉,快到了,估计还有七八里路!”
胖子笑道:“真是太好了,胖爷的大锤早就饥渴难耐了!一会儿到了地方,我一定把那只猴捉回来关进笼子
里,让他们再吹那只猴!”两人正说着话,远远见有人如疾风般掠来,那人来到胖子马前,胖子挥手示意队伍停下,那人和胖子耳语了几句,又转身狂掠而去。
丑时末,胖子的两千人马终于在郑重的带领下到达了鹿野校尉侯敬先的营寨不远处。只见营寨里闪着星星点点的灯火,营门口的几名岗哨也都打着瞌睡,一个个盔歪甲斜,东倒西歪。胖子一挥手,有军兵上前搬开拒马等物,手起刀落干掉了门口的几个岗哨,胖子紧握着两柄大锤,带领人马扑了上去。
郑重带了五百人马没进大寨,准备在外边接应。
胖子等人刚冲进大寨,没走上两百步远,猛然听到一声号炮响起,四下里灯笼火把齐明,照耀的如同白昼,众军拥出鹿野校尉侯敬先,只见侯敬先骑一匹黄马,穿一身金色盔甲,手中提着一条金色长枪,放声大笑道:“姜振羽,还不快快投降,你中了本将的计了!”
顿时伏兵四起,乱箭齐发,胖子大惊失色道:“可坏了!中计了!快,盾牌准备!”好在胖子带来这些军兵都是左手藤牌右手单刀,急切之下,军兵们围起了一个盾阵,倒也伤亡不大。
对面箭如雨下,姜胖子疯狂抡动大锤,上护其人下护其马,对面弓弩射了多时,又一阵鼓响,箭雨住了。四下里数千军马杀了上来,鼓声隆隆,喊杀声震地。胖子急了眼,“弟兄们,中计了,给我撤!往剑州方向撤!”
姜胖子带头杀出一条血路,众兵卒眼见中了埋伏,顿时也无心恋战,边战边退,夺路而走,好在营寨外有郑重带人接应,胖子带着两千军马,狼狈撤退,后边鹿野城的追兵紧紧咬住不放,胖子无奈又杀了回来,让郑重带前队,他亲自断后。
胖子正在乱军中杀进杀出,侯敬先也带领亲兵杀了过来,见了胖子大杀四方,侯敬先怒极,大喝一声,“姜振羽,你已经是翁中之鳖,还不赶快下马投降?”
胖子狂笑道:“我的猴孙子,你先少说大话,能抓住你胖爷爷再说!”胖子话音刚落,又一声号炮响,一彪军拦住去路,却是侯敬先的手下,振威校尉贺常虎,贺常虎催马上前,抡开大刀敌住郑重。
原来鹿野城的三千兵马弃了大寨,已经倾巢而出,将胖子的两千人马围在当中,以逸待劳打了起来,双方叫杀连天,声震十余里。
傍晚时,侯敬先得到了绿儿的飞鸽传书,马上准备了起来,派贺常虎带一千兵马伏在路旁,放胖子过去,等他中计逃回时再堵住他的去路。
双方死战,喊杀连天。胖子带领的剑州兵马已经走了半夜,对面却是以逸待劳,剑州兵将渐渐不支,形势危急。胖子挥舞着大锤,在军中大声吼道:“弟兄们,都给胖爷我挺住!只要挺住了,咱们就有银子,有娘们儿!”
正在这时候,猛的一声连环号炮响过,一支马队从侯敬先队伍的屁股后面杀了出来,领头的将领正是水如龙。侯敬先原以为可以轻松活捉姜振羽,哪料到敌人也伏下一支兵马,双方在官道旁的旷野上展开了拉锯战,互相杀伤。水如龙以逸待劳,把侯敬先的队伍打的七零八落。
哪知道这位侯校尉带兵颇有一套,虽然眼见形势不利,却仍然死战不退,渐次收缩兵力,虽呈败象却不乱,死死顶住剑州兵马。双方都杀红了眼,正在此时,一声连环炮响,又一支剑州的军兵从背后杀出,把侯敬先手下振威校尉贺常虎的兵马瞬间打的溃不成军。
贺常虎被人了打了个措手不及,慌了手脚,刀法已乱,郑重见贺常虎慌了,沉着冷静冲了上去,弃了马刀,双手抓住贺常虎的大刀刀柄,夺过大刀丢弃在地上,竟然将贺常虎从马上生擒了过来。
四下里火把通明,这支最后才冒头的剑州士兵们都大声喊道:“侯敬先赶快投降,卫王千岁驾到!”
侯敬先听说卫王驾到,立刻慌了手脚,心头大乱。
第四百四十一章,阵前擒敌
听到四下里喊声都说卫王驾到,鹿野城的军卒们都半信半疑,侯敬先也有些心头狐疑,可是来之前,经略使牛大人已经说的很清楚,据谍子传来的消息,卫王唐九生仍在安舒郡的卫王府没动,只派出了手下以姜振羽为首的调查人员,到剑州郡调查叶腾蛟。
牛大人先是派出章水欢和宁成刚率兵截杀卫王府调查人员,为防万一,又花了大把的金子请落雨阁杀手同来刺杀卫王府的调查人员。双管齐下,保证能有一处成功就行。后来不知为何,听说落雨阁的杀手刺杀未果,章水欢和宁成刚也没有了消息,侯敬先感叹道,这卫王府的人还真是神通广大!
再后来又听说卫王府不知在哪里弄来了几百军队摆在剑州城外,本来是疥癣之疾,牛大人却心头不稳,派自己带上三千精兵,火速支援剑州。哪料想到了剑州城外,才听说卫王府的人马已经夺了剑州城,郡守叶腾蛟也被抓了。
侯敬先顿时陷入进退两难的境地,进攻,兵力不足,明知道牛大人得知消息后肯定会派来援兵,所以此时又不能撤兵,只有硬着头皮在剑州东门外三十里扎下营寨,同时派人回报经略使衙门,又飞鸽传书回去,等待后军到来。
头一天晚上扎营在城外,侯敬先就做了准备,生怕城中派人来劫营,没想到一夜都安然无事。第二天傍晚时,侯敬先突然收到了城中谍子的飞鸽传书,说是今晚有剑州校尉姜振羽会带两千兵马在丑时寅时之间前来劫营,因此就做好了准备,伏了贺常虎在路上,准备活捉姜振羽,却没想到对手竟然兵分三路包抄了上来。
鹿野城的军兵们听到卫王驾到,都慌了起来,侯敬先厉声喝道:“大家不要慌,唐九生根本就不在这里!这是敌人的计策,快收拢阵形!”鹿野城的军兵们听到侯敬先的号令,都向内收缩阵形,谁知剑州的士兵并不阻拦,任由他们聚拢阵形,合兵一处。
郑重喝令手下军兵把被他生擒的贺常虎捆了起来,侯敬先失了左膀右臂,心中苦恼。剑州军兵把鹿野城的军兵团团包围起来,唐九生扯下面皮,骑着大白马越众而出,姜胖子、郑重等人都下马参拜,山呼道:“参见卫王千岁,千千岁!”
唐九生气运丹田,大声道:“都平身吧,今晚有人能生擒侯敬先的,赏千金!能将侯敬先斩首的,赏百金!”剑州兵马听说擒住侯敬先有重赏,都欢呼雀跃起来。
鹿野城来的残兵败将都彻底傻了眼,原来卫王唐九生真的在剑州。鹿野来的军卒都面面相觑,心生惧意,侯敬先大怒,挥刀斩了两名试图逃走的伍长,却仍然止不住涣散的军心。
唐九生笑道:“鹿野城的兄弟们,不要再跟着牛满地谋反了,牛满地没有任何前途可言,凡是今晚投降的,本王赦你们无罪,准许你们继续从军,
为国效力!先前有你们经略使衙门的宁成刚将军已经率众弃暗投明,助本王打下了剑州,本王已经奏请圣上为他加官晋爵!”
这一番话,都清清楚楚传到鹿野城军卒的耳朵里,有军卒已经开始心动了。正在这时,宁成刚从唐九生身后跃马而出,手中提着黑金枪,在阵前耀武扬威跑了一圈,一边跑一边大声喊道:“兄弟们,不要再跟着反贼牛满地了,一起投降卫王千岁吧!咱们灭了这些不忠于大商国的反贼,干一番轰轰烈烈的大事业!”
听唐九生和宁成刚这样一喊,很多从鹿野城来的军卒心生向往,提着武器,四散逃向剑州兵马,一边跑一边喊道:“不要放箭,我们是来投降的!”
侯敬先连砍了几个军卒,却也止不住士兵逃亡,侯敬先的身边,人越跑越少,最后只剩下二十来个亲兵硬着头皮围在他左右。侯敬先怒气填胸,骑在马上破口大骂道:“宁成刚,你这个反贼!牛大人待你不薄,你竟然带兵投降了唐九生,你来,我要和你决一死战!”
宁成刚也怒道:“良禽择木而栖,良臣择主而仕!牛满地身为经略使,受朝廷大恩,却不思报效朝廷,反而做了逆贼,宁某自然弃他而去!有何不妥?我是大商的将军,不是牛满地的家丁!你侯敬先公私不分,愿意做牛满地的家奴,那就随你去好了!你不能要求这些弟兄们也跟你一样忠奸不辨,是非不分!”
侯敬先忍无可忍,举起手中的黄金长枪,拍坐下黄骠马向宁成刚冲了过来,大喝道:“姓宁的,你这个不忠不义的小人,你敢和我比试枪法吗?你要是赢了,今天侯某任由你处置,你要是输了,就留下头来!”
宁成刚狂笑道:“侯敬先,既然你想死,宁某就成全你!”也拍马冲了上去,手中挥动黑金枪,和侯敬先战在一片。两条金枪并举,都恨不能生吞了对方,两个人在阵前大战了三十回合,不分胜负。两边军兵齐声喝彩,只可惜侯敬先手下人少,喝彩的声音弱了点儿。
侯敬先和宁成刚在阵前打了三十多个回合,没分胜负,侯敬先心中暗道,没想到这个姓宁的还真有些本事,半点儿也不比我弱!对方人多,我手下的士卒也基本跑光了,今晚再打下去,我绝对要凶多吉少。侯敬先又和宁成刚打了几个回合,偷眼观瞧唐九生的位置。
唐九生远离军伍,单骑突出,正一脸关切的看着两个使枪的将军比武,两个使枪的将军果然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看样子再打上一百回合也难以分出胜负。侯敬先远远望见唐九生,心中暗道,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就算现在我活捉了宁成刚也于事无补,要是杀了唐九生,那可胜过斩一百个将!
想到这里,侯敬先冷冷一笑,借着和宁成刚交手的机会,拍马直取唐九生。宁成刚一回头, 见侯敬先奔唐九生去了,吓了一大跳
,赶紧拍马来追,两个人差了有二十步远的距离。姜胖子扛着大锤,正在观战,猛然见侯敬先冷笑着扑向唐九生,不由心中大怒,两腿一夹马腹,也来战侯敬先。
侯敬先一边催马奔向唐九生,一边计算和唐九生之间的距离,明显他离唐九生更近一些,等宁成刚追上来,或是姜胖子杀到,他已经宰了唐九生了。再一看唐九生骑在大白马上,似乎吓傻了,一动也不动。侯敬先心头狂喜,心中暗叫,活该你小子命短!侯敬先举起手中黄金长枪,直刺唐九生的前心。
观战的人都离的远,就是想要救援唐九生都来不及,军兵们都齐声惊呼,就在侯敬先的枪头要刺还没刺中唐九生的一瞬间,唐九生轻描淡写的探出左手,牢牢抓住锋利的枪尖,轻轻一较力,把侯敬先从马上硬给挑了起来,侯敬先双手牢牢抓着枪杆不肯撒手,试图向前用力刺出,却如蚍蜉撼大树一般。
侯敬先被唐九生用一条左臂就轻轻举起,震惊了围观的士兵们。唐九生把侯敬先挑在半空,见他抱着枪杆仍然不肯撒手,忽然微微一笑,气机透过枪杆,猛的一震,侯敬先双臂发麻,握不住枪杆,不由自主的撒了手,噗通一声掉在地上。唐九生将夺在手里的黄金长枪掉转枪头,指住侯敬先的咽喉,喝道:“绑了!”
跑到面前的胖子都已经抡起大锤,正准备把侯敬先一锤砸死,结果听到唐九生这句话,硬生生把大锤给收了回去。宁成刚也是惊喜异常,刚才急切间,忘了卫王武功超群这事儿了,宁成刚翻身下了马,把黑金枪插在地上,单膝跪倒向唐九生行礼,大呼道:“卫王威武!”
唐九生无比神勇,在阵前生擒了侯敬先的壮举,惊呆了两边的士兵,听到宁成刚大呼卫王威武,这才反应过来,齐齐举着刀枪大吼,“卫王威武!卫王威武!”
侯敬先叹了口气,心如死灰。原想生擒唐九生,没想到却被唐九生给生擒了。侯敬先闭上眼睛,输的心服口服,心中暗道:难怪他年纪轻轻就做了卫王,果然有过人的本领,就凭他在这阵前拿下我的手段,牛大人手下根本就没有人能在他手下走过十个回合。
有军兵上前,把侯敬先绑了,侯敬先手下不降的二十来个亲兵见侯将军被擒,还试图来救,却被众军兵上前,团团围住,都给缴了械。剑州的军兵欢声震地,把鹿野城的降兵降将押解回城。
水如龙带了几百军兵,去把侯敬先空着的大寨也给扫荡了一遍,全都给拆了拉回城去。
第二天上午,满城人都知道卫王到了剑州,还在两军阵前生擒了经略使衙门的将军侯敬先,城中的人心马上就安定了下来。卫王如此神勇,还怕什么牛经略使?
很快,城中又有信鸽飞向了鹿野城,唐九生和枭卫都佯作不知,只等牛满地发兵来攻城。
第四百四十二章,斩将夺旗
唐九生在阵前生擒了侯敬先,让人把他绑了,押到郡守府衙门大堂之上。唐九生坐在公案之后,众将分立两厢,唐九生不怒自威,举起惊堂木,重重拍在公案之上,大喝道:“侯敬先,本王到此,众多名将都来归降,你怎么敢不降?”
侯敬先怒气冲冲把脸扭到一边,厉声道:“唐九生,你要杀就杀,我侯某人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算英雄好汉!”
唐九生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从公案后站起身,上前亲手解开侯敬先的绑缚,拍着他的肩膀笑道:“侯将军,本王早就听说你是一员不可多得的将才,因此有心收你在麾下。将军既然饱读兵书,必然是忠义之人,牛满地是大商的反贼,你侯将军应该保大商不保牛满地才对啊!”
宁成刚也激动的上前,大声道:“是啊,你侯敬先好歹也是条汉子,要保也是保一方百姓的平安,而不是助纣为虐嘛!你看,自从这牛满地做了经略使之后,横征暴敛,咱们剑南道多少百姓因此流离失所,落草为寇的?我原来是没有办法,好歹也是穿着身官衣,只有硬着头皮在他手下做事,现在卫王来了,为什么不跟随卫王做些有益于百姓的大事?”
侯敬先沉吟了半晌,一脸为难道:“我并不是不想降,只是我一家老小还被牛大人扣押在鹿野城,我在这里降了,家里人就有性命之忧,我能怎么办?”
唐九生微微一笑,“侯将军不必心急,我已经派出骁卫的弟兄去鹿野城接你的家眷了!用不了几天,你就可以和家人团聚!”
侯敬先闻言大喜,这才上前跪拜唐九生,朗声道:“败军之将侯敬先,谢卫王千岁不斩之恩,卫王千岁千千岁!”
唐九生笑着搀起侯敬先,环顾四周,大声道:“本王得到剑州并没有什么值得欢喜的,如今得到侯将军,宁将军,郑校尉,还有在座的各位人才,才是最值得高兴的事情!”
郡守衙门大堂之上,宁成刚带头大呼,“卫王千岁,千岁,千千岁!”堂上响起震耳欲聋的呼声,几乎快要把大堂的棚顶掀开了。
唐九生笑问道:“侯将军,你手下的将士们不肯归降,还要劳你大驾去劝劝他们!”
侯敬先点头道:“好说,王爷放心,末将自会去劝说他们!”侯敬先出了郡守府衙门,来到校场上发表了一番演说,鹿野城来的军兵见侯将军都降了,大多死心塌地都跟着降了。原来剑州的士兵还有一些心中不服的,见鹿野城的士兵都甘心归降,也多多少少受到些影响。
还有些不太服的,在下面说些风凉话,侯敬先大声问道:“各位,说起剑南道带兵的名将,我侯某人好歹也算得上一号,连我都降了,你们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卫王奉诏前来剑南总督
兵马,节制军民,是有朝廷支持的,我们不顺朝廷,难道还要继续执迷不悟效忠反贼?等着满门抄斩吗?”
立刻有原来手下的小校站了出来,“我们愿意跟随将军归顺卫王,效忠朝廷!”校场上,数千降卒振臂高呼卫王千岁。
唐九生吩咐摆宴,给侯敬先压惊,给众将庆功。众人欢聚一堂,觥筹交错。席间,侯敬先笑问道:“昨晚分兵三路去劫了我的大营,是谁的主意?”
胖子笑着指了指范成林,范成林笑着站起身道:“是不才的主意!侯将军,敝人知道你是剑南名将,咱们算是不打不相识,在下先干为敬!”说完举杯一饮而尽。侯敬先见他是个文弱书生,竟然也懂兵法,也就笑着把酒喝光,二人都向对方展示自己的杯底,彼此大笑。
宇龙行空笑着上前举杯道:“在下宇龙行空,敬侯将军一杯。昨晚我在你的营帐里转了一个大圈,你在中军帐布置人马埋伏的事情,都是我给你泄了底!”说罢,哈哈大笑,众人也都笑的前仰后合。
侯敬先也很吃惊,自己的军营里进了人,不光自己,连身边的几十号亲兵竟然都丝毫没有察觉,这人的本事不可谓不高,因此心中对宇龙行空十分钦敬,两人也干了杯。宁成钢等经略使衙门的旧将也都上前敬酒,侯敬先都一一干了。
席间极有气氛,众人频频给唐九生敬酒,唐九生心头畅快,来者不惧,都口到杯干。当夜大醉,众人尽欢而散。
第二天上午,唐九生召集众人在郡守衙门二堂议事,范成林笑道:“各位,叶腾蛟失了剑州,现在连侯将军也率军反正归顺了王爷,牛满地绝不会对此善罢干休的,一定会再起兵来争夺剑州,剑州初定,民心未附,需要大家同心戮力才能保住剑州!”
宁成刚点头道:“范公子所言甚是!如今我和侯兄都归顺了王爷,对牛满地的士气必然是一大打击,等他再发兵到城下时,我和侯兄上城劝说他们归降,虽然他们不一定就归降,可是也必然打击他们的士气,正合了兵法上所说的攻心为上,攻城为下!”
胖子在一旁大笑道:“行啊,老宁!胖爷我原以为你是个只会舞枪弄棒的武夫,原来还藏有这样的心机,还会用计!”
宁成刚笑着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打趣道:“胖爷,你也太小瞧在下了,我好歹也在河东书院喝过几年墨水的嘛!”
夏侯灵玉噗嗤一声乐了起来,“难怪宁将军生的这么黑,原来是喝多了墨水导致的!那你再喝点儿面汤,再喝白回去多好!”众人都大笑起来。
胖子晃着大脑袋道:“如果牛满地再派兵来,胖爷就抢先出城给他来个下马威,叫他不敢小瞧卫王府,不敢小瞧咱们城里这些精兵猛将!
贺常虎前晚在阵前被郑重生擒,自觉得没有面子,挺不起腰杆说话,听胖子说要给那些鹿野城来的军兵来个下马威,也点头表示赞同,还嚷道,如果真有鹿野城的兵马到了,他愿意去打头阵。
城里开始准备防御攻城的器械,弓弩这些就不用说了,又准备了一些滚木礌石之类的东西,范成林又派出流星探马四处哨探,四天后,果然从鹿野城来了上万兵马,把剑州城四门都堵了起来。剑州城刚安定下来的人心,又有些惶惶了。好在范成林有主意,让说书的先生在书场和茶馆里多讲讲唐九生擒敌杀贼的故事。
很快剑州城中的人都知道,那神勇无比的卫王正在城内坐镇,这样看来,似乎城外那些围困州城的贼寇也就不那么重要了。在书场和茶馆里,到处都是听书的听众,唐九生的事迹,很快就传遍了剑州城。
宁成刚和侯敬先、郑重等人分别上了城头,试图劝降鹿野城的士卒,毫无意外的被乱箭射了回来,不过围城士卒的士气,确实受到了一定程度的打击。唐九生让人写了上千封劝降信,趁天黑的时候,用弓弩把劝降信射到对面敌方的军营中。
结果不出意外,叛军中立刻人心浮动,鹿野城的将领只好强行搜营,把那些劝降信都搜出来烧毁了,还责打了一些收藏劝降信的军卒,更是搞的怨声载道。
贺常虎暗自想到,鹿野城来了上万大军围住剑州,总在城里躲着也不是办法啊!还得打仗才能解决根本问题。因此贺常虎向唐九生请令,要出城去会一会那些鹿野城来的精兵强将。唐九生本来不允,贺常虎却坚持要去,还向唐九生立了军令状,说自己保证一定斩将夺旗。
唐九生拗不过他,只好给了他一千人马,还让胖子在后边辅助他。贺常虎欢欢喜喜点起一千人马,杀出东门,要和鹿野城来的反贼一决生死。
姜胖子扛着大锤站在一旁观敌掠阵,贺常虎抡起大砍刀,纵马出阵,要找对面的将军校尉切磋切磋。对面也有个不服气的校尉,名叫林北鹤,提着一条花枪来战贺常虎。双方在阵前大打出手,三十回合后,贺常虎用拖刀计斩了林北鹤。鹿野城的败兵一片大乱,奔回大寨去请统兵官霍云生给林北鹤报仇。
剑州城这边,立刻有军士回去报信,说是贺校尉在阵前砍死了敌将林北鹤,整座郡守府的人们闻言都大喜,范成林命人在功劳薄上给贺常虎记上一功。
霍云生听说林北鹤阵亡,心中大怒,匆匆穿上盔甲,提起宣花大斧出了营,来给林北鹤报仇。贺常虎砍了林北鹤,正在阵前耀武扬威,却见对面有个骑着白马,提着宣花大斧的人冲了过来。两个人互报了姓名官职,开始在阵前对砍起来,大刀对大斧,在阵前像走马灯一样盘旋不息。
第四百四十三章,气走陈成树
整座剑州郡守衙门里,最高兴的人莫过于别驾郑文松了,因为他不是牛满地的嫡系,就被一直按在剑州别驾的位置上动弹不得。三甲进士出身的郑大人官场不得意,也就只好时不时的光顾青楼,流连风月,连小妾也纳了五房,谁叫郑大人官场失意呢,也就只好混个情场得意了。
没想到卫王唐九生犹如神兵天降,迅速查办了郡守叶腾蛟,又把一直远离剑州权力核心的郑文松提拔上位,让他“暂权剑州府事”,虽然仅仅是个“权”字,但大家都心知肚明,只要郑大人把政事办好了,不出什么纰漏,那么去掉权字也就指日可待了。
因此这几天郑文松兢兢业业的办事,连新纳的小妾也没有时间去宠幸,青楼也不再流连了,让紫燕楼的一众莺莺燕燕幽怨不已,花魁头牌都望穿了秋水,只盼着郑大人能早日登门。她们哪里知道,这位郑大人天天板着脸,坐在明镜高悬的大堂上,一丝不苟的处理公务,偶尔还要去请教一下王爷,哪抽得出时间逛青楼?
难得今天阳光灿烂,在送走了代理郡守郑文松之后,唐九生搬了把椅子,坐在郡守府后院主宅的天井里,嘴里叼着一片金桂的叶子,望着院中两棵高达三四丈的金桂发呆。时已初冬,阳光晒在唐九生身上,绝不酷热,而是暖洋洋的。剑州这地方就这样,不会太冷也不会太热,只要天上有太阳,天气就不会冷。
虽然四门都已经贴了告示,虽然听说卫王坐镇郡守衙门,虽然听说卫王要查办郡守叶腾蛟,可是前来状告叶腾蛟的百姓仍然寥寥无几。唐九生心里很清楚,百姓们不是怕别的,是怕万一牛满地的兵将打下剑州,谁状告叶腾蛟肯定会被秋后算账。如今之计,只有再次击败城外的贼兵,稳住局势,才会有人敢来告状。
唐九生皱着眉头想着对策,城外的上万敌军可不好对付。虽然城中算起来也有万人,可是真正能供自己驱驰的人马也就是宣通郡来的三千人,以及宁成刚的五百余人,郑重等人的三千人马。侯敬先的两千多人马以及剑州的其余五千人马都是牛满地和叶腾蛟的嫡系,都是迫不得已才投降的,目前还不能完全信任。
剑州城内,手里能动用的有六千多人马,不能完全相信的却有七千多人马,所以只要打起来,就只能赢不能输。前几天晚上突袭侯敬先大营的时候,其实足足调去四千多人,对外谎称两千人,这才赢下了劫营一战。也初步稳定了军心,鼓舞了士气。
其实算下来,侯敬先本人没什么问题,可毕竟他从鹿野城带来的士卒不是他的私军,忠诚度并不好说。牛满地和叶腾蛟在剑南盘踞了这么多年,恐怕那些士卒对牛满地叶腾蛟的忠诚度比对他这位卫王还要更高一些,这样的士卒,他可不放心带出去打仗,也许对面的武将一声吼,就会有人叛变跑过去了。
而且自己还要分出一部分兵力弹压地面,还要留一部分守城,怎么算都捉襟见肘。虽然枭卫已经把剑州的情况用密报的形式发回了安舒郡,可唐九生对卫王府的情况并不乐观,老天要不要刮风下雨唐九生不知道,但是自己手底下有多少兵马,他还是心里有数的。
现在敌人已经兵临城下,再从江州、湖州等地调兵救援剑州速度太慢,远水不解近渴。只是单纯守城的话,唐九生又怕城被围的时间长了,城内的降兵哗变。唐九生嘴里叼着金桂叶子,坐在椅子上眉头紧锁,要怎么才能打赢这场仗呢?还真是费思量啊。
唐九生正在发呆,有人在后面轻轻环住了他的脖子,小小的手掌有些粗糙,并不娇嫩,显然是自幼练剑导致的。
这个人用脸轻轻的蹭着唐九生的脖子,唐九生感觉有些痒痒的,唐九生嗅到她身上很熟悉的香味,立刻笑容温暖起来。唐九生吐出口中的金桂叶子,轻轻抚摸了一下她的小手,回头问道:“灵玉,你怎么不出城去看你胖子哥和人打架?”
夏侯灵玉轻轻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颤动着,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最近就是越来越喜欢和唐九生撒娇了,也许是情窦初开吧。夏侯灵玉轻声笑道:“陈师哥
已经和他们出城去了,我还去干嘛?我的大王爷,你又一个人在这里发什么呆?又在想嫂子们了?”
唐九生头也不回的大声道:“珠儿,再搬把椅子出来!”远远的珠儿答应一声,从屋内搬出了一把椅子放在了唐九生右侧,唐九生示意夏侯灵玉坐下,夏侯灵玉坐在唐九生右边,笑眯眯望着唐九生,眼神火热。唐九生受不了她火辣的眼神,讨饶道:“灵玉妹妹,你千万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我会发抖的!”
今天夏侯灵玉盘起了发髻,头上插了一支金步摇,垂下七八颗大小不一的宝蓝色珠子,穿了一件孔雀蓝的小夹袄,一条深绿色的喇叭状裤子,脚上是一双紫色绒面的小靴子,看起来挺娇俏的。夏侯灵玉故意妖里妖气道:“呀哟,我的大王爷,您这常逛青楼的人,也会有害羞的时候?可真是难得!”
唐九生哈哈大笑,挠了挠脑袋,有些尴尬的道:“我去青楼能做什么?也就是去看看那些漂亮姑娘,我也只是看看而已,毕竟我什么都不做了。在天玄诀五转之前,再漂亮的姑娘我也是不能碰的!”
珠儿站在唐九生身后,听到唐九生说这话,眼神里满是嘲笑,她在嘲笑前几天被枭卫带走的绿儿,当时绿儿还想王爷宠幸她,可惜咱们这位王爷现在和太监也差不了多少!
夏侯灵玉忽然严肃了起来,话风一转,“唐大哥,其实你一个人就可以搞定的事情,为什么要调集千军万马?”
唐九生不由一怔,笑着问道:“灵玉,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夏侯灵玉笑道:“就像前几天晚上,你先后调了四千多人去劫营,结果在两军对垒时,你自己举手投足间就生擒了侯敬先,既然是这样,干嘛不自己去,单枪匹马干掉侯敬先?又省兵又省粮,何苦劳民伤财?只要亲自杀到经略使衙门,干掉经略使牛满地,不就万事大吉了吗?”
唐九生摇头道:“你这丫头呀,想的可真简单!第一,牛满地不是一个人在战斗,手下有一堆文官武将为他服务,杀了牛满地也许很容易,但是你能保证他的手下不起兵叛乱吗?第二,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乱军之中,谁敢保证没有什么奇人异士隐藏在军中?到时出师未捷反被擒,岂不堕尽士气?”
夏侯灵玉大笑起来,“原来唐大哥你也怕死啊!”
唐九生诧异道:“我活的好好的,干嘛要轻身犯险去找死啊?我一个人为了杀一个贪官污吏而死了,与家何益,与国何益?我只要坐在这剑南道的卫王府,或是坐在这剑州郡守衙门的大堂之上,那些大小官吏就要摸摸自己的乌纱,琢磨着是不是得给百姓办点儿好事,免得被卫王斩首,你说哪个更有用?”
夏侯灵玉刚想再嘲讽唐九生几句,却只见范成林急匆匆从院子外面走了进来,脸上满是焦急的神色,见了唐九生,范成林赶紧拱手道:“王爷,出事了!”
唐九生知道范成林是个稳重的人,他要说出事了,一定是大事,因为小事他自己就处理了。唐九生站起身问道:“范大哥,出什么事了?”
范成林叹了口气,“王爷,两军阵前出事了,贺常虎被鹿野城来的将军霍云生给阵斩了!”
唐九生真是吃了一惊,脱口问道:“我不是派胖子去给贺常虎掠阵了吗?再说陈大哥也去了,他们不会坐视贺常虎被杀啊!”
范成林叹了口气,“别提了,据探子回报,贺常虎先是斩了鹿野城一个叫做林北鹤的校尉,霍云生是赶来给他报仇的。霍云生先是和贺常虎动手,打了二十个回合没分胜负,拨马就走,贺常虎不知是计,在后面紧紧追赶,姜校尉见情形不对,赶紧追了上去,哪知那霍云生会一种妖法,先是迷住了贺常虎,回头就是一斧头,把贺常虎给斩了。姜校尉慢了一步,没能救下贺常虎,结果自己也中了法术,掉下马来。”
唐九生大惊失色,慌忙问道:“那我胖子老弟怎么样,不会也被砍了吧?”
范成林摇摇头,“那倒没有,霍云生
一斧头下去,没能把姜校尉砍死,后边陈成树就带人冲了上去,霍云生见咱们这面人多,就提了贺常虎的人头,纵马逃走了!现在陈成树带着昏迷不醒的姜校尉,和上千人马正在撤回来的路上,探子先回来报告战况了!”
夏侯灵玉几乎一下从椅子上蹦了起来,“啥?人家都用了妖术,我陈师哥还站在那里看热闹吗?他……”夏侯灵玉气的发抖,心中暗骂陈师哥太没用了!
唐九生长出了一口气,冷静了下来。反过来劝夏侯灵玉道:“灵玉,不要埋怨,难道陈大哥希望己方有人阵亡吗?战场上的情况瞬息万变,有伤亡也是难免的事情,好在胖子没有被生擒,不然那才叫大麻烦呢!”
夏侯灵玉怒气不息,刚刚发育起来的小胸脯气的直颤,直接朝院子外面飞奔而去了。唐九生在后面喊她,她赌着气,连头都不回。
唐九生苦笑了起来,胖子天生武成境肉身,虽然挨了一斧头,倒也不至于有生命危险,只是贺常虎被阵斩太打击士气了,本来他斩了林北鹤,已经是大功一件,可惜了是先赢后输,城里又要因此人心惶惶了。
陈成树先让人把胖子送回郡守衙门医治,自己把一千名军兵带回军营,这才掉头回到郡守衙门。他到衙门口刚下了马,就见夏侯灵玉风风火火的跑了过来。
夏侯灵玉来到陈成树面前,怒气冲冲问道:“陈师哥!你去观敌掠阵,人家都已经用妖术了,你还站在一旁看热闹,眼睁睁看着我们的人被敌人砍死吗?”
陈成树哭笑不得道:“小师妹,事发突然,谁能想到那个霍云生会用妖术啊?贺校尉先斩了林北鹤,又和霍云生打平,霍云生逃跑,贺校尉就在后面追赶,还是姜校尉说的,霍云生武艺不低,诈败必有诡计,就先追了上去,我也是随后追上去,等我赶到的时候,已经出事了,我只有冒死把姜校尉救回来。”
夏侯灵玉脱口而出道:“陈师哥,你好没用!”
陈成树被夏侯灵玉一句话气的脸色通红,他本来是很喜欢小师妹的,可是这几天,天天都看到小师妹围着唐九生转,眼神里都是爱慕,可恨那唐九生还爱理不理的,陈成树早就心中有气。陈成树赌气道:“谁能有你的唐大哥有用?这么年轻就做了藩王,我可没有一个当国师的爹,更没有他武功高,还没他长的帅!”
夏侯灵玉被陈成树抢白了两句,真是气坏了,狠狠的一跺脚,红着脸道:“你是坏人,我再也不睬你了!”说完,掉头跑回衙门后宅去了。留下陈成树站在那里,气的脸上青一块红一块,走也不是,留也不是,一旁站岗的军兵都忍不住窃窃私语起来。
陈成树一咬牙一跺脚,娘的,小师妹又不理我,我还回来做什么?满腔热血化作冰冷,默默回到下处拿了包裹,到马厩里取出马匹,飞身上了马,背着剑往城东去了。
东门的戍卒虽然认得陈成树,但这是战时,没有令牌也不敢私自放他出城,陈成树怒极,当场拔剑砍倒了一名小校,喝道:“卫王派我出城有急事要办,急切间没有拿令牌,谁敢拦我,与此人同罪!快快开门!”那些戍卒知道他是卫王身边的人,顿时慌了手脚,只好打开城门,放他出去了。
陈成树单骑直奔官道上敌军大寨而来,早有鹿野城的哨探报了回去,大寨里的霍云生听说城里有人单剑匹马闯营,怒不可遏,提斧上了马,只带了部下亲兵来迎战,陈成树正在气头上,也不说话,抡剑就砍,霍云生不知道他的名字,只知道他刚才带人把胖子救了回去,倒也不敢轻敌,举起大斧相迎。
两人在阵前厮杀了三十多个回合,陈成树武艺高些,只可惜力量弱了些,霍云生膂力很强,武功差了些,双方倒也勉强战了个旗鼓相当。陈成树见不能取胜,不再恋战,虚晃一招,忽然纵马冲了过去,霍云生以为他是去搬救兵了,也不追他,传令叫士兵不要放箭,任他去找人来,到时先打援兵。
哪知道陈成树并没有去搬救兵,而是气的直接骑着马回通天山了。
第四百四十四章,需要一次胜利
胖子被几个士卒抬进了郡守衙门后宅,唐九生见胖子牙关紧咬,脸色铁青,人事不省,心中很是焦急,赶紧叫人去请城里有名的大夫,剑州城的名医周大夫来了之后,翻了翻胖子的眼睑,看看了舌头,又号了号脉,也说不出是什么病,只好硬着头皮开了些益气安神的药。
随后请来的几个大夫莫不是如此,唐九生急的直转圈,正想要问当时在场的陈成树到底是什么情况,下人却回报说,陈先生没和任何人打招呼,背着包袱骑上马不辞而别了。唐九生更急了,一问详情,才知道是夏侯灵玉发脾气,把陈成树给气跑了。唐九生好无奈,不能再骂夏侯灵玉了,她也不是有心的。
夏侯灵玉后悔不已,说要亲自去把陈师兄给追回来,被唐九生给拦住了。唐九生苦笑道:“我的妹妹,咱们别卖一个搭一个好不好?城外那人会妖术,咱们又没有办法破解,现在出去不就是送死吗?陈大哥既然会法术,定有破解之法,你也不必担心。”
唐九生其实心里很着急,现在剑州城四门被围,又怕陈成树出城被人给擒住,可是就算让夏侯灵玉出城去也不一定就能追回陈成树啊!搞不好夏侯灵玉再让人家给擒住,那形势可就不妙了,可现在胖子又昏迷不醒,可如何是好!
唐九生愁眉不展,只好叫人请来了两名当时在场的校尉和士兵,详细询问当时贺常虎是如何中招的。
当时在场的胡姓校尉拱手道:“王爷,当时贺校尉纵马去追那个霍云生,追到马头对马尾的时候,贺校尉刚举起大刀要砍,那霍云生却猛的回头,嘴里喷出一股白色的烟雾来,把贺校尉裹住了,贺校尉就一头栽下马,人事不省了,那霍云生抡起大斧就把贺校尉的头给砍了下来。”
旁边的小兵补充道:“姜校尉本来已经发现情况不妙,追了上去,姜校尉见贺校尉中计落马,急着去救时,早已经来不及了,姜校尉很愤怒,抡锤去打霍云生,没想到他又喷出烟雾来,把姜校尉也给喷下马,抡起大斧就是一斧头砍下,结果却没能把姜校尉的头砍下来。等陈大侠带我们赶过去救人时,霍云生已经下马捡起贺校尉的头逃走了。”
唐九生听他们两个把当时的情况说了一遍,感觉此事十分棘手,因为以前从没遇到过这种情况,过去自己看过的书上也没有记载这种妖术,偏偏会法术的陈成树又被气跑了,这可如何是好?
唐九生正在着急,猛然想起辛治平来,哎哟,突然就有一种胖子有救了的感觉,唐九生赶紧来到书房,匆匆写了一封信封好,绑在雀鹰小青的腿上,把雀鹰小青放飞了,让它回王府报信,这才长出了一口气。
夏侯灵玉听说陈师哥负气走了,气呼呼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越想越窝火,这个陈师兄真是没出息到极点了,自己只不过在气头上骂了他一句,说他没用,他就真的气跑了。瞧瞧,三十
多岁的大男人,还和唐九生争风吃醋,我说你没用还说错了?夏侯灵玉越想越怒,不行,我得把他给追回来!
想到这里,夏侯灵玉收拾起小包裹,拿起碧云剑,急匆匆推开房门,却一头撞在了唐九生的怀里。唐九生苦笑道:“灵玉,你就不要闹了!陈大哥被气走了,现在还不知道什么情况,胖子又昏迷不醒,难道你也要离我而去吗?”
夏侯灵玉的脸红了,只好喃喃道:“我不是要离你而去,我只是想去把陈师哥追回来,我不懂法术只会武术,所以这种破解妖术的事,我帮不上你的忙,陈师哥他懂法术,才能破了霍云生的妖术,所以我要去把他给追回来!”
唐九生轻轻揽过夏侯灵玉的小蛮腰,把她抱在怀里,柔声道:“傻丫头,别去追了,你又不知道陈大哥去了哪里,现在城外全是敌军,万一你单枪匹马的出去有点儿闪失,你叫唐大哥怎么办?”
夏侯灵玉被唐九生这轻轻一抱,呼吸不由自主的急促了起来,身上都酥软了,偎在唐九生身上,轻声问道:“唐大哥,在你心里我真的有那么重要吗?”
唐九生心中苦笑,不用这个办法根本留不住这丫头,这丫头一旦死心眼起来,什么事都做得出来。唐九生只好点头道:“傻妹妹,你在唐大哥心里怎么会不重要呢?听大哥的话,不要胡闹,你一旦跑出去,唐大哥会更惦记,在这关键时刻,你总不能让唐大哥弃了一城的人,再去追你吧?”
夏侯灵玉把脸埋在唐九生怀里,心头狂跳,脸上飞起红霸,自己都感觉脸烫的不行了,夏侯灵玉轻轻抱着唐九生的腰,轻声呢喃道:“唐大哥,灵玉只听你的,你不要灵玉走,灵玉就留在你身边,不会让你担心的。”
唐九生点头道:“好妹妹,你如果要走,一定要和大哥说明,大哥会安排人随行,不准你私自行动,一旦你有个闪失,唐大哥对不起你师父和师兄们不说,更对不起你,你千里迢迢来帮大哥的忙,大哥有义务保护好你!”
两人正在说悄悄话,冷不防身后有人咳嗽一声,唐九生和夏侯灵玉都吓了一跳,夏侯灵玉赶紧松开抱着唐九生的手,两个人向咳嗽的人望去,却是水如龙。水如龙一脸尴尬,“妹夫,不,王爷,城外那些贼寇开始作妖了,把贺校尉的头颅挂在杆子上,四门展示,说是叛贼的下场。”
唐九生大怒,转身走出了院子,一边走一边骂道:“这是活拧了吗?大哥,你去让人把林北鹤的头也摆在一辆车里,在城中游行,告诉老百姓,这就是来攻打剑州的下场!他们斩了我们的校尉,我们还不是同样斩了他们的校尉?”
水如龙答应一声,随着唐九生往出走,一边走一边小声问道:“妹夫,我知道我妹她们都不在身边,你很寂寞,不过你小子这手段可以啊!把这个小辣妹也给泡上了?改天传授给我点儿技术呗,我在情场
上一向不给力,聊几句话就把姑娘都给气跑了!”
唐九生苦笑道:“大舅哥,你看我这像泡妞的样子吗?我要是不拦着她,她就要出城去追她师兄了,城外全是敌军,她一个姑娘家的跑出去,万一有点儿闪失,我怎么办?这是下下策,不是为了泡妞!我练着九转天玄诀,现在根本不能近女色,你不管给我多漂亮的姑娘,我也只能是看着!”
水如龙听的一愣一愣的,“啊?你不喜欢人家姑娘,那你还抱着人家,抱那么紧?”
唐九生瞪了瞪眼睛,不满道:“我有说我不喜欢她吗?这么漂亮可爱又有点儿小刁蛮的姑娘,谁会不喜欢呢!可是你让我娶一大堆老婆,真心养不起啊!”
水如龙差点没骂出声来,心中暗道你小子少给老子鬼扯,娶了一堆漂亮老婆还不满足,我妹那么漂亮的花都让你这头猪给拱了,还在外边勾三搭四,要不是看在你是王爷,武功又比我高的份上,真想揍你一顿才能解我心头之恨。不过这念头他也就在心里想想而已。
两人说着话,已经来到二堂,范成林正安排人手,准备把林北鹤的头装在车上,拉着满街游行,给老百姓看。范成林见唐九生来了,大喜,赶紧过来拱手道:“王爷,城外把贺校尉的头挂在杆子上,四门展览,想打击我们的士气,在下正准备安排人把林北鹤的头也装在车上展览。”
唐九生笑道:“我正有此意,你只管安排人去办吧!你办事,我放心。”
范成林神秘一笑,“王爷,还有一个事儿你没想到,这林北鹤是牛满地的小舅子,他上阵寸功未立,就死在了贺校尉的手里,所以那霍云生才如此震怒,跑出来用妖法杀人,其实就是为了对牛满地有个交待。牛满地把小舅子交给他,结果第一阵就折了,你说好笑不好笑?”
唐九生一听,心头大喜,笑道:“原来如此!那更得把这情况说明了,咱们在四门和菜市场等处都贴上告示,告诉大家,牛满地小舅子的项上人头就是被贺校尉给砍下来的,我看他们在城外还折腾的有意思没有!”
范成林点头道:“好咧,你只管等着,我会安排的好好的,不就是打心理战吗?小菜!对了,姜校尉的情况怎么样了?”
唐九生摇摇头,苦笑道:“胖子这个是中了妖术,不是医药能治的,我已经给辛治平大哥去信了,咱们还得等。这几天咱们就先忍一忍吧,不要出城作战了。”
范成林却摇了摇头,“王爷,不要怕,咱们该战还是得战,闪击一次,小胜就收兵,稳定一下城内的军心民心即可。我们现在迫切的需要一次胜利,当然最好是有技巧性的胜利,而不是正面硬刚。我怕硬刚吃亏,毕竟输了太打击士气。”
唐九生忽然眼前一亮,笑道:“需要一次技巧性的胜利?我有办法了!”
第四百四十五章,好大一颗光头
剑州城东门外十里,大大小的营寨星罗棋布,看似杂乱无章,却暗藏玄机,暗合着天罡地煞的排位,最中央的一座自然是中军帅帐了。此时,身高八尺,面如重枣的宣威将军霍云生正坐在帅帐中生闷气。牛满地把小舅子林北鹤交给他,想让小舅子随他到战场上立些战功。
于是霍云生把林北鹤放在自己大帐下带着,没想到他出去巡视营寨的时候,林北鹤趁这么个功夫点起五百人马去城下挑战,结果被贺常虎用拖刀计给砍了。走的时候牛大人千叮咛万嘱咐,一定要把林北鹤带好,现在这林北鹤的人头还在敌人手里,我该怎么向牛大人和牛夫人交待?
夜色已深,霍云生心中烦闷,自己倒了两碗酒喝了。哪想到越喝越清醒,心中不住打鼓,牛大人说了,他岳父就这么一个儿子,全家人像宝贝一样的宠着。虽然林北鹤弓马娴熟,但是从小骄纵惯了,出发的时候,牛满地还担心他小舅子不听号令,还把自己的佩剑解下来交给了自己,现在怎么办?
想了半天,也没有什么好办法,霍云生无奈又喝了一碗酒,把酒碗放在案几上,伏案而卧。霍云生刚趴在案几上,只听外边亲兵朗声道:“报告宣威将军,校尉郝摇旗求见!”
霍云生从案几上抬起头道:“那叫他进来吧!”帐外亲兵答应一声。
时间不大,帐外有一个穿着银色盔甲,腰间悬刀的校尉撩起帘子走了进来,叉手施礼道:“末将郝摇旗,参见宣威将军!”
霍云生摆摆手,“郝校尉不必多礼,请坐吧!这么晚了,你怎么还不睡啊?”
郝摇旗自己找了凳子坐下,微微一笑道:“末将知道宣威将军为林校尉阵亡的事情心头烦闷,只是事出意外,也是没办法的事情,唉,常言道,瓦罐不离井边破,将军难免阵前亡,打仗这种事情谁也没有办法,刀枪无言……”
霍云生烦恼的摆摆手,打断了郝摇旗的话,苦笑道:“我难道能把这话说给牛大人和牛夫人听吗?是,林北鹤是没听我的将令,导致自己兵败身死,可是做为主将我也有责任啊,现在我正统着兵,牛大人也许不会把我怎么样,可过一段时间呢?牛大人会不会动我?也未可知啊!”
郝摇旗朗声道:“将军,您可以用贺常虎的人头把林校尉的头换回来,妥善处理后,运回鹿野城,不管怎么样,总得让他有个全尸,也算对牛大人有个交待了。”
霍云生点头道:“也只能如此了!好吧,就听你的,你去把贺常虎的头用木匣盛敛了,我明天亲自到城下,向卫王唐九生提出交
换人头,我想他也不会不同意的,也就权当是对牛大人和牛夫人的交待了。唉,摇旗啊,还得麻烦你帮我起草一封给牛大人的书信,我现在心乱如麻,简直不知道要从何处下笔。”
郝摇旗站起身,拱手道:“末将遵命,末将马上就去办,请将军放心!”说着话,又鞠了一躬,倒退出帅帐。郝摇旗出去后,用黑色木匣盛敛了贺常虎的人头,准备明天和唐九生交换,又以霍云生的口吻拟了一封书信给牛满地。
当晚,郝摇旗把贺常虎的人头交给两名亲兵,让他们两个看着贺常虎的人头,两个亲兵心中很不高兴,心想这叫什么差使?大半夜的安排我们俩守着一颗人头,这多瘆的慌?可是也没有办法,上面指派下来的任务,总不能说我不干吧?
两个亲兵也有办法,偷偷弄了点儿酒,两个人一边喝酒一边偷偷骂街,喝了些酒,胆子也就大了,守着那颗人头也就不那么怕了,果然是酒壮怂人胆。两人喝着喝着,就有些高了,一个亲兵骂道:“就他娘仗着是经略使大人的小舅子,敌人也像你爹你娘你姐姐姐夫一样惯着你么?瞎逞能,结果兵败身死,多不值!”
另一个亲兵笑道:“甭管他,不干我们的事,反正咱们校尉安排咱们两个守着那姓贺的人头,咱们守着就是了!明儿换回了那姓林的头颅,咱们校尉还不得给咱俩发点儿银子花花?”
另一个校尉骂道:“就那抠门样子,还给你点儿银子花花,你就别作梦了,不让你掏银子安葬姓常的就已经是烧高香了!”两人正发着牢骚,就觉得脑后一疼,眼前一黑,不因不由的都晕了过去。
等两个人再一睁开眼睛,天已经亮了,再一看桌子上盛人头的黑匣子,已经踪迹皆无。两个人当时吓的亡魂皆冒,今天还要拿这颗人头换回林北鹤的人头呢,现在拿什么去换?两人急的二目如灯,桌上桌下翻了个遍,又在营帐前后搜找,根本连影子都没有。
刚好郝摇旗也睡醒了,出了自己的帐篷,见那两个亲兵慌慌张张正找着什么,很诧异的问道:“你们俩干嘛呢?”两个亲兵眼见得瞒不住了,一起跪倒在地,哀求校尉大人饶命,说是贺常虎的人头不见了。
郝摇旗乍一听,也是吓了一大跳,冷静下来一想,自己这边的士兵不可能把一颗人头藏起来,那样毫无意义也毫无用处。唯一存在的可能,就是城中派来了高人,在营寨中把人头给偷回去了。郝摇旗想到这里,赶紧来到中军帐。
刚到中军帐外,就听军帐中霍云生在破口大骂几个亲兵,骂的极其难听,祖宗十八代都被骂了个遍,那些亲兵也不敢还嘴。郝摇旗
在帐外大声道:“末将求见宣威将军,有要事回禀!”
宣威将军霍云生余怒未息的道:“进来吧!以从后面进帐不用报了,这些废物也看不住的!”
郝摇旗撩起帘子进了中军帐一看,吓了一大跳,原来霍云生光着头,坐在案几后怒气冲冲,面如重枣的一颗大光头,怎么看着怎么喜庆。郝摇旗突然很想笑,又赶紧忍住了,拱手道:“将军,您这是?”
霍云生骂道:“昨晚本将喝醉了,哪知半夜里有人进了军帐,把我的头发给剃了个精光!他娘的,这群废物在帐外守了一夜,竟然连军帐里进了人都不知道,这要是本将的脑袋被人割了,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你说冤枉不冤枉?”原来霍云生就是为了这件事骂这些亲兵。
郝摇旗一脸苦恼的回答道:“将军,这也不足为奇,我那两个亲兵守着贺常虎的人头,却没想到半夜那盛人头的黑匣子被人给盗走了,是连黑匣子一起端走的,你说可笑不可笑?”霍云生听了这句话,几乎吐血,敢情自己的军营是厕所,别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啊。
俩人正在大眼瞪小眼,外边有人慌慌张张喊道:“报,报告宣威将军,小的,小的有要事回禀啊!”
霍云生一听这惊慌失措的动静,准没好事!只有没好气道:“进来说话!”
军帐外的人答应一声,撩起帘子来到军帐中,看装束,应该是哪个校尉的亲兵。那亲兵一抬头,见主将光着个大脑袋坐在案几后面沉似水,当时就吓了一大跳,张口结舌道:“小的参见将军!将军,大事不好了,我家校尉的头被人给割了!”
霍云生拍案而起,怒道:“说清楚些,谁的人头被割了?”
那人慌忙道:“启禀将军,小的是鹰击校尉仇正里的手下亲兵,今早起来的时候,发现我家校尉躺在行军床上,流了一地的血,只有身子,头没了。小的吓坏了,这才赶紧来报告将军!”
霍云生恼羞成怒,拿起桌上的令箭筒向那亲兵砸了过去,怒骂道:“养你们这群废物有什么用?你们一个个的都有什么用?敌人在我这营寨里来去自如,想杀谁就杀谁,还把本将的头给剃光了!这是**裸的挑衅啊!视我这大寨的防守如无物!”
那亲兵被令箭筒砸中,也不敢动,令箭哗啦一声,撒了一地。霍云生拔出腰刀,声嘶力竭的吼道:“马上给我集合人马,本将现在就要去攻城!唐九生,你个王八蛋,实在是欺人太甚!有种你在阵前和我明刀明枪的动手啊!派人潜入寨中算什么本事?”
第四百四十六章,迫在眉睫
剑州城中,一派喜气洋洋的景象,酒馆茶肆书场,都有说书先生在卖力的讲说一段新书,夜斩鹰击尉。说的正是卫王唐九生派人夜探敌军军营,盗回了阵亡校尉贺常虎的头颅,同时又给敌军主帅霍云生剃了个光头,还把敌军鹰击校尉仇正里的人头割下,现在城外敌军人心惶惶,人人自危,睡觉都要带着铁脖套。
问都不用问,这又是范成林的主意,但是老百姓就对这些事情喜闻乐见,很快全城百姓都知道这件事了。唐九生派宇龙行空将贺常虎的头颅盗回,又当众致祭,许诺向朝廷奏报,将贺常虎封妻荫子,以悼其忠心为国的功劳,随后又把敌军校尉仇正里的人头在城中巡展。
更狠的是,唐九生开了表彰大会,把出城作战迫降侯敬先的那四千多军队本月都加了三倍军饷,基层军官也各有封赏,还餐餐加肉,阵亡的士兵也都发给高额抚恤,作战勇猛的士卒给予提拔重用,顿时军心大悦。很多人来参军打仗就是为了混口饭吃,现在有三倍的饷银,那能不高兴吗?没得到实惠的士兵能不眼馋吗?
很多士兵都盼着下次打仗的时候卫王能带着他们,恐惧的情绪会传染,同仇敌忾英勇作战的情绪同样会传染,昨天还人心惶惶的剑州城,一下就人心安定下来,人们又重新对卫王、对朝廷树立起了信心。加上卢方平和程子非协助练兵,城内降兵降将的风气面貌都焕然一新。
夏侯灵玉偷偷问唐九生,“唐大哥,为什么不让宇龙大哥把霍云生的人头砍下来?那样既解气又过瘾,还能让城外的兵将群龙无首,又能鼓舞士气,一举多得,何乐而不为?”
唐九生摇了摇头,笑道:“你这小丫头只知其一,不知其二。林北鹤是牛满地的小舅子,牛满地本来是把他交给霍云生,让霍云生好好带着他,能够在战场上熬出战功,结果林北鹤却死在阵前,你说牛满地和他的老婆能不能恨霍云生吗?只不过霍云生现在带兵在外,牛满地没法直接动手。但是两个人的心里都是互相提防着。咱们留着霍云生,趁乱再浇点儿油上去,他们早晚狗咬狗,何乐而不为呢?”
夏侯灵玉听唐九生这样说,忍不住大笑了起来:“唐大哥,你实在是太坏了!”
唐九生一脸坏笑道:“你想,宇龙行空既然能给他剃个光头,自然也能拿下他的脑袋,他能不怕吗?况且还有个校尉在睡梦中被砍了头,他手下的人难道不怕死吗?咱们不打他也不骂他,可他霍云生既怕牛满地弄他,又怕我们弄他,走投无路之际,他要怎么办才好?到时候没准咱们还能不战而屈人之兵呢!”
自从宇龙行空夜探军营,割了仇正里的项上人头之后,城外霍云生的日子就难过了起来,他手下的校尉和士卒们已经到了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地步,生怕正睡着觉脑袋就搬家了。所以很多兵油子晚上睡觉都要戴着铁脖套。
霍云生恨的牙根都痒痒,却又心底害怕,只得加强了防卫力量,虽然知道这种防卫程度在高手面前根本没什么卵用,可是多少也能有点儿心理安慰吧。
牛满地派出霍云生带万余人兵困剑州之后,心里也不踏实。他派出小舅子林北鹤跟着霍云生,虽然说是有给小舅子上战场建功立业的打算,却也包含着让小舅子暗中监督霍云生的意思。可他小舅子虽然勇武,毕竟是个纨绔子弟,牛满地难免心里有顾虑,又怕他不听霍云生的管束。
这天,霍云生的飞鸽传书先到了经略使衙门,说是卫王唐九生突然出现在剑州城中,而且已经率部击败了侯敬先部的三千兵马,侯敬先被迫率众投降,随后又提到林北鹤在阵前被贺常虎斩首,已经捐躯的消息,又提到自己已经斩了贺常虎给林校尉报仇,再后面无非是属下无能,请牛大人责罚之类的话。
牛满地
拿着这封信,头疼心疼胃疼肝也疼,简直不知道要怎么办才好,在书房里足足呆坐了一个时辰,才亲自拿着这封密信去后宅告诉夫人林北婷,林北婷听说弟弟死在阵前,当时急火攻心,嗷的一声就晕了过去,牛满地慌的又是喷凉水又是掐人中,好不容易才把林北婷弄醒。
林北婷苏醒过来之后,先是嚎啕大哭,随即咬牙切齿破口大骂起来,先骂贺常虎和唐九生,又骂霍云生,再骂牛满地,那几个人都离的远,够不着,可牛满地却在身边。这林北婷撒泼打滚,把牛满地骂的狗血喷头,一无是处,牛满地虽然知道夫人是心疼弟弟死的惨,可一直这么骂他也受不了啊,脸都丢光了。
牛满地实在没忍住就顶了两句嘴,结果林北婷就像疯魔了一样,冲上来挠他的脸,大吼大叫道:“牛满地!你还我的弟弟!都是你,非要逼着他去上什么战场建功立业,结果害他的身死沙场!那个霍云生根本就没把你放在眼里,竟然违背你的命令,让我弟弟去和人动手,我弟弟死的冤啊……”
几近崩溃的牛满地忍无可忍,狠狠甩了林北婷几个大耳光,破口大骂道:“林北婷,放你娘的屁!我把林北鹤放在霍云生身边,本意就是想让霍云生保护他,不过是想让他镀镀金,将来好有资历在军中掌控实权,我怎么知道林北鹤会擅自出战,以致遭遇不测?”
牛家的丫鬟仆妇都吓的要死,哪个敢过来劝架?全都躲的远远的,生怕被波及到。这两口子对骂对打多时,最后两个人都累了,瘫坐在地上一起大骂霍云生,都认为这件事的罪魁祸首就是霍云生。林北婷坚持让牛满地宰了霍云生给她弟弟报仇。牛满地也深有恨意,“霍云生,枉本官这么信任你啊!”
牛满地又想了想,陪笑道:“夫人啊,现在霍云生正带着万余人准备攻打剑州城,咱们现在还不能直接和他翻脸,等所有事情都办妥,剑州也打下来之后,咱们再徐徐图之!”发过疯的林北婷也冷静了下来,两口子关上门商量此事,仇是一定要报的,只不过不能在这关键的时刻逼反霍云生。
此时,洛秉商已经动身去了西南道,现在还没有消息,于是牛满地自做主张,又调了五千兵马杀奔剑州,既然已经确定卫王唐九生在剑州,那他一定要赌一把。事情闹到这个份上,已经没有退路,牛满地决定孤注一掷。
从一个放牛娃熬到如今封疆大吏的经略使,他牛满地的赌运一直很好,今天他要和唐九生赌一赌生死,把大多数兵力都投入剑州,即便鹿野城丢了也在所不惜。牛满地心里清楚,剑州虽然偏僻了一些,但战略价值比鹿野城重要的多,毕竟易守难攻。同样的兵力,他在剑州可以游刃有余的守城,可是在鹿野,他就要四处分兵,很容易被人各个击破。
况且从剑州出兵,北可打宣通,南可击江州,向东可以到达鹿野、安舒。这么好的地方,怎么能不夺回来?
牛满地负着手,站在书房外天井里望向天空中的白云,喃喃自语道:“我牛满地本来就只是个放牛娃,我有什么好担心失去的呢?此战如果能成功,从此我就是剑南真正之主,就算输了,我也无非就是披发入山,一无所有呗!”牛满地的眼神里充满了渴望,那种对权力的渴望。
权力是种好东西啊,它能让人疯狂,能给人带来名利地位,能让别人心甘情愿俯首称臣,牛满地望着天空中的云朵,恶狠狠的狞笑起来,“唐九生,很快我就要让你跪在我的面前,俯首称臣!”
剑南道鹿野城,又有五千兵马在壮武将军林贯芹的带领下直扑剑州,此时鹿野城的防务已经空虚,牛满地不得不把县衙州衙的衙役捕快都抽调出一部分来充门面,牛满地计算了一下,从湖州、江州、连山调集的人马应该在五六天以后开始陆续到达。出于安全考虑,牛满地又向松山郡发布了调兵令。
当然,松山郡守萧成是他的嫡系,调三五千兵马过来就是毛毛雨。为防不测,他必须把军队都牢牢攥在自己手里,手头有钱有粮,再有了兵,他牛满地还怕谁?
牛满地并不知道,有一支三千人的精兵已经从安舒郡出发,星夜兼程奔向剑州郡,统兵主将是大戟金成章,先锋官是校尉黄宗凌。另有王妃水如月和侍女沈笑羽以及十二名精壮枭卫随行,一路上这支队伍保持急行军,击溃了多股山匪,直扑剑州,要去解剑州之围。
另有一支万余人打着烈焰山大寨旗号的的队伍,绕过通安县,渡过玉峦江,此时已经过了江州,一路烧杀抢掠无恶不做。这支队伍避开了所有戒备森严的高大城池,只打些小乡小县夺些钱粮,穿越高大的陵雅山脉,又渡过了剑南腹地的野渡河,从鹿野城和湖州的交界处穿过,向剑州方向奔去。
剑州很快就将成为整个剑南道的焦点,一场迫在眉睫的大战已经在所难免了。
安舒郡卫王府,枭卫大统领辛治平已经接到唐九生的飞鹰传书,知道胖子中了妖术,昏迷不醒的消息,辛治平查了一下相关的法术书籍,没能找到解决方案,正在头疼之时,有王府护卫小头领洪大千进来通禀,说门外有一个名叫祖清秋的小姑娘自称是卫王的大弟子,带着一个邋遢的中年和尚求见卫王。
辛治平大喜,连声道“快请!”,立刻率人迎了出来。祖清秋跟随在护卫洪大千身后,依然是那副天真烂漫的样子,蹦蹦跳跳进了卫王府,四处打量师父的新家,咋舌道:“好大的王府,做王爷果然威风!嗯,长大了我也要做王爷!”
迎出来的辛治平听到这句话,忍不住放声大笑起来,打趣道:“哎哟,祖姑娘这是准备做女王了啊?”又对那邋遢和尚拱手道:“古怪秃驴,辛治平有礼了!”
原来那个和祖清秋同来的邋遢和尚,竟然是古怪和尚。前阵子,祖清秋在小寒山寺拜在古怪和尚门下,学习炼丹之术,祖清秋是小孩心性,爱热闹,在寺里住了一个多月,就再也呆不下去了,闹着嚷着要去剑南道卫王府找师父,还必须得拉着她的光头师父一起去。
古怪和尚性情虽然古怪,对他这徒弟却好的很,欣然同来。这师徒二人一路化缘(要饭)而来,从小寒山寺一路来到剑南道,遇到有缘的人,古怪和尚就赠一两颗丹药济世救人。两个人足足走了快两个月,才走到剑南道安舒郡。两人进了郡城,向人打听卫王府的位置,有人热心,指了方向。
师徒二人来到卫王府门口,祖清秋自报姓名,请门口站岗的护卫进去通报。那八个护卫见这和尚如此邋遢,本来不想进去通报,可是这小姑娘穿着打扮明显是一身富贵气象,因此护卫小头领洪大千考虑再三,还是进去通报了。洪大千心里又怕这两个人是骗子,那样少不了被王妃娘娘责骂,因此先来见辛治平。
辛治平性格和蔼,爱开玩笑,就算这两个人是骗子,也断不至于受到责骂,因此洪大千先来见辛治平。辛治平早已经听说祖清秋拜了古怪和尚为师,本来他也和古怪和尚有过一面之缘,所以见面打趣他,也就不奇怪了。
古怪和尚见了辛治平,挤眉弄眼道:“姓辛的小子,你简直不把老子放在眼里,等老子见了你师父,一定大大的告你一状!”
辛治平上前在古怪和尚胸前怼了一拳,大笑道:“秃驴,你赶快去告状,告的慢了我都瞧不起你!”又一把搂过古怪和尚,“秃驴,你来的正好,我有件事解决不了,愁的头发都快要白了!我估计当世也没有几个人能解决,你也许是几个能解决这个问题的人其中之一。”
古怪和尚不屑道:“你小子解决不了的事情能是什么大事?要是你师父解决不了的,那才叫大事呢!”
第四百四十七章,追敌
明毅堂里,众人都落座,祁思远虽然不是江湖人士,却也久闻古怪和尚的大名,彼此见礼。古怪和尚是个性急的人,拉着辛治平的手问道:“小子,你刚才说什么事情是你解决不了的?说出来,让老子听听!”
辛治平把姜胖子被妖术所伤,昏迷不醒的事情说了一遍,古怪和尚皱着眉头沉思半晌,忽然笑道:“这肯定不是中毒,中了再古怪的毒号脉也能号出来。不是中毒,必然就是妖术,既然是能让人昏迷的妖术,那就必然是夺人三魂七魄的了!只要在这方面下手解决就好了。”
杜若听说救命恩人古怪和尚来了,赶紧携着西门玉霜的手来到明毅堂见这古怪和尚,杜若见了古怪和尚,合十笑道:“大和尚,你可是请都请不来的稀客,这是哪阵香风把你给吹来了?”
古怪和尚也合十笑道:“杜若施主,贫僧是个无拘无束的人,哪里去不得呢?我这徒弟非嚷着来见她师父,我也就只好随她来了,不然这一个六七岁的小孩子,贫僧还能让她自己来不成?我贫僧在小寒山寺不过是客居,又不可能像你们王府一样人手众多,可以派人护送她过来,少不得只有贫僧自己亲自过来了!”
西门玉霜见了古怪和尚,只是合十发笑,并不说话。祖清秋赶紧来见过两位师娘,站在一旁笑眯眯问道:“二师娘,三师娘,两三个月不见,你们都越来越漂亮了呐!对了,师父和大师娘呢?”
西门玉霜过来拉着祖清秋的小手,笑容温暖,“小秋儿,你师父去剑州郡查办郡守叶腾蛟去了,却没想到会被牛满地的上万叛军给困在剑州,如今你大师娘带着兵马赶去剑州救你师父了!”
祖清秋听西门玉霜这样说,不由得吃了一惊,忙问道:“二师娘,在这剑南道师父不是官最大的人吗?还有谁敢忤逆他老人家的意思?”
杜若笑道:“自然是剑南道官位第二大的经略使牛满地了!”
祖清秋笑着摇头道:“三师娘,这你可瞒不了我,我的三位师娘可都是王妃娘娘,那不比经略使的官更大吗?所以我看这牛满地排不上第二,最多能排在第五位就顶天了!”
西门玉霜笑的前仰后合,“秋儿,你这孩子可真有趣,经略使在这剑南道里,经济、军事、行政什么都管,哪是不出王府大门的王妃能比的?也就只有王爷能压他一头了,这不,他就不服气,带着兵将闹了起来,还想杀了王爷呢!”
古怪和尚不以为然道:“老子给唐九生这小子相过面,他有做王爷的命,却没有夭折之相,所以这牛满地老小子就是瞎折腾。手中掌握着半个道的兵力,就觉得自己牛气哄哄,有一争天下的实力了?还差得远呢!不闹的话,没准能有机会封侯拜相,这么一闹就成了反国的逆贼,人人得而诛之了!”
辛治平点头道:“理是这么个理,可是有多少人能看那么清?尤其这种心中有些志向的人,都不甘心久居人下,西南道那位平西王殷权还不是一样的?到了一人之下万万之上,有机会能更进一步时,很多人都是把持不住的,这也算是人性的弱点吧。要是老唐,我猜他不会这样想,也不会这样干。”
古怪和尚不以为然道:“争来夺去有什么意思?唐九生虽然不热衷于权力,可是情债满身,还不是一样活的累?我看一般人都不如贫僧,天作被地当床,天地间游走,逍遥自在,无牵无挂,多好!”
辛治平哈哈笑了起来,斜着眼打趣道:“古怪秃驴,你就不要吹牛了好不好?你是长的丑没人要,不然有几个像大小王妃这样姿色的美人对你有情,你还能老老实实做和尚?早就还俗了几回,儿子生了一堆了!”
古怪和尚吹胡子瞪眼道:“人各有志,岂能相同?你这人好色,难道别人都要和你一样好色吗?真是的!老子眼里哪有什么美人,众生都一样!自己俗不可耐,就以为别人都和你一样!你又是不出家人,怎么知道出家人的乐趣!还说老子长的丑,老子年轻的时候,可比你帅多了!”
辛治平笑道:“是是是,你年轻的时候很帅,我不敢和你争,但是这世界上大多数男人都和我一样,爱美女爱金钱,你不能否认这一点吧?出家人毕竟是少数,况且有些出家人也六根不净呢?我虽然不是出家人,却未必不懂出家人的快乐!秃驴,你快去剑州郡救了姜振羽,我知道那就是你的乐趣了!”
古怪和尚回嗔作喜,又赞道:“嗯,这话倒是说到我心坎里去了,你这小子倒也不是完全混蛋,可见无玄这牛鼻子能收了你做徒弟,也是有一定眼光的!既然唐九生在剑州有难,贫僧也不敢多留,这就去救那姓姜的小子了!”说着话,把酒葫芦摘下来,仰头喝了两口,一副心满意足的样子。
杜若和西门玉霜慌忙挽留,古怪和尚却笑道:“贫僧先去剑州,救了那姜振羽施主再说,你们这王府不错,贫僧和唐九生这小子也算有些交情,回头贫僧肯定要来住上几日!你们到时不要赶我走就是了!”
辛治平打了个哈哈,“你这秃驴倒是一点儿也不客气,这样,姜振羽那里情况也危急,我给你备一辆马车,你去追水弟妹和那三千精兵吧!追上了一同进城去救人!路上小心,现在这剑南道可不太平,到处都有匪徒。”
古怪和尚笑道:“管他有多少匪徒,老子都不需要动手就能把他们全部毒倒,你也不必慌,安心蹲在王府,等待老子胜利的消息吧!小小夺魂术,何足道哉,老子手到病除。”
辛治平大笑道:“秃驴,你可轻点儿吹,我看到满天的牛在飞啊!”众人都笑起来,古怪和尚也不以为忤。祁思
远见他疯疯癫癫,一会儿自称老子,一会儿自称贫僧,心中暗笑,真是人不可貌相,谁能想到这么个邋里邋遢疯疯癫癫的和尚就是江湖中大名鼎鼎的古怪和尚呢?
古怪和尚做事爽利,说走就走,辛治平也不挽留,吩咐人给他备了一辆马车,又拨给他五十骑兵开道。祖清秋听说古怪和尚要去剑州,也嚷着要去。古怪和尚无法,只好也带上了她。一师一徒坐上三匹马拉的马车,向辛治平、杜若等人告别,离了王府,快马加鞭直奔剑州而去。
一路上饥餐渴饮晓行夜宿自不必说,足足追了五天,才在桃源县追上了水如月的这支队伍,水如月听说古怪和尚和祖清秋来了,实在惊喜异常,又一问他们,才知道姜胖子中了妖术,这几天水如月和金成章等人只顾带领军队狂奔着赶路,路上遇到的山匪都被他们杀散了,并没有听到剑州方面有什么新的消息。
祖清秋见了大师娘,可有了能让她撒娇的人了,赖在水如月怀里都不想离开,后来被沈笑羽嘲笑了,才红着脸离开水如月的怀抱。祖清秋有些奇怪的问道:“沈家姐姐,你爹还没来接你回家吗?”
沈笑羽笑着打趣道:“我已经是无家可归的人了,以后只有跟着你师父混,还望祖大小姐多多关照!”
祖清秋老气横秋的答道:“你放心,本大小姐深得师父师娘宠爱,一定多在师父师娘面前多说你的好话!”
一行人一边赶路,一边嘻嘻哈哈,两天后终于赶到了老爷岭,没想到撞到了霍云生的哨探。霍云生也是久经战阵,就怕卫王府有援兵赶来,因此每天都派出哨探,哨探出来至少有六七十里,今天刚好撞到了卫王府援军的前锋。
先锋校尉黄宗凌见这五六个人穿着盔甲带的马刀轻弩,一看就是哨探,情知不妙,这可不能让他们回去报信,因此带着五百骑兵在后面紧追不舍。那几名哨探见这些骑兵打着卫王府的大旗,一定是唐九生的人马,也许是先头部队也不好说。现在被人给盯上了,赶紧纵马狂奔而去,试图逃回去报信。
黄宗凌带着五百骑兵狂奔追来,试图用弓弩解决对手,一轮箭雨过后,有三名靠后些的哨探中箭落马,跑在最前面的两名哨探刚好在弓弩射程之外,仍然狂奔。黄宗凌急了眼,一马当先追赶剩余的两名斥侯。连发三箭,都因为射程问题没能射中。黄宗凌急出了一头的冷汗。
两名斥侯也吓的不轻,仗着自己骑术好,死命的往大寨方向跑。这一转眼,又追出三十多里路,黄宗凌的五百骑兵已经远远的把金成章的部队甩在了后面。黄宗凌眼中冒火,哪里还管得许多,非把这两个杂碎处理掉不可。不然他们回去一报信,自己这边的情况就暴露了,不利于出奇兵。
正追着,路边小道上忽然伏兵四起,喊杀震天。
第四百四十八章,但缓须臾死
黄宗凌听到路边小道上忽然伏兵四起,喊杀震天,先是吃了一惊,等再仔细看,对方只有一百人左右的样子,原来是霍云生部下的斥侯队在这里扎了一座小小营盘,正在这里造饭,午饭刚做好,还没来得及吃,就见自己的弟兄被人追砍,这些人弃了锅灶,出来想拦住黄宗凌的队伍。
黄宗凌手下这五百骑兵都是精锐轻骑,人人马刀轻弩,战力非凡,这阵子和黄宗凌四处剿匪,配合相当默契。黄宗凌执意要吃掉那两名斥侯,因此并不打算停留,一边狂奔一边对左右两侧紧紧相随的执戟长说道:“分三百骑兵出去把这些人包饺子,一个都别放过!我带人继续追前边这两个!”
两名执戟长答应一声,打了个唿哨,带着三百人马回头就包抄了过去。黄宗凌丝毫不受影响,带领两个百人队继续狂追。两名斥侯边狂奔边说话,大个子斥侯道:“你去回报霍将军,有卫王府的援兵到了,我再回头顶一下,给你创造逃走的机会,不然他们穷追不舍,我担心咱俩一个也跑不了!”
小个子斥侯还来不及回答,大个子已经掉转马头,端起连弩,对着冲在最前面的黄宗凌就是一通狂射。黄宗凌一个镫里藏身,躲过十余支弩箭,黄宗凌一闪,刚好身后有名骑兵中箭,掉下马来。黄宗凌大怒,挽起强弓回射,没想到这大个子马术也不错,侧身躲过这凶狠的一箭,拔刀直冲向黄宗凌。
好黄宗凌,高高举起马刀,也向那大个子斥侯冲去,两马一错镫,黄宗凌明显技高不止一筹,将大个子斥侯的一刀躲开,随手一刀,把大个子的头一刀砍落。大个子的尸体翻身坠马,那匹马又跑出去上百步才站下。就这么交手的功夫,前边的斥侯又和黄宗凌拉开了一定的距离。
黄宗凌一边狂追,一边计算马力,一边计算自己和这小个子斥侯的距离,箭壶里只剩下三枝箭,已经不能再乱来了。黄宗凌突然心生一计,一边催马,一边取下硬弓来,望着小个子斥侯的后心,拉圆硬弓,却没有搭箭,只是一撒手。
小个子斥侯正在狂奔,忽然听到背后一声弓弦响,一定是敌人放了暗箭,赶紧向左一侧身子,试图躲过这一箭,哪知,并没有看到箭支飞过,小个子斥侯心中有些疑惑。
黄宗凌再次拉满弓弦,又空射了一次。小子个子听到弓弦响,下意识的又躲了一次,却仍然没有箭支飞过。小个子斥侯心中疑惑,难道这厮是没有箭了,故意拉弓弦响着吓唬我?应该就是了。
黄宗凌再次拉开弓弦,又放空箭,那小个子还是吓的躲了一下,依然没有箭支飞过。五次空弦之后,那小个子再也不躲了,心想后边
追我的小子太坏了,明明已经没有箭了,还在这里吓唬人!
小个子斥侯冷冷一笑,轻声道:“小子,你射不中大爷我,大爷我可就要对不住你了!”小个子斥侯把自己的硬弓也摘了下来,从箭壶里摸出两枝雕翎箭来。这小子是斥侯里的精锐,所以大个子才愿意以死换下他。小个子斥侯姓董,擅于射箭,每次都可射出两枝箭连珠,百分百中。
黄宗凌已经把手下甩出二三十丈远,一马当先追在前边。一边追还一边紧张的观察小个子斥侯的动作,见他摘了弓,就知道他想放箭。黄宗凌连眼睛都不眨一下,又虚拉了一次弓弦。然后黄宗凌不动声色,从自己的箭壶里,拿出最后三枝雕翎箭,搭在弓弦上,黄宗凌是神箭手,有小陆基之称。
陆基是前朝一位箭术大家,箭法高明,出神入化,被尊为箭神,那么黄宗凌被称为小陆基,箭术自然非同小可。一箭三星是黄宗凌日常练出来的一项绝学,三枝箭能射敌人的三个不同部位,通常情况下,至少会有一箭命中对手。
黄宗凌一扬手,弓弦响时,董姓小斥侯也已经回头,他见黄宗凌又一拉弓弦,仍然没有箭支飞来,心中暗自好笑,这人明显是虚张声势吓唬人。董姓小斥侯回过身,躲都不躲,手中硬弓一扬,两枝箭一起飞出,一枝箭射向黄宗凌的咽喉,另一支箭射向黄宗凌的小腹。
黄宗凌这才真正把三枝连珠箭射出,第一枝箭和董姓小斥侯的上面一枝箭撞在一起,箭头撞箭头,一声清脆的响声过后,两枝箭都应声而落,与此同时,第二枝箭和董性小斥侯射向黄宗凌小腹的那支箭相撞,两枝箭再次落地。黄宗凌射出的第三枝箭在空中飞向董姓小斥侯,那小子却毫无知觉。
噗嗤一声响,董姓小斥侯痛彻心扉,那枝雕翎箭从后心穿透了纯铜的护心镜,顿时血光崩溅。董性小斥侯心中一沉,完了,老子中计了。原来这厮使诈,他手中还有雕翎箭呢!箭头从后面的护心镜射入,又从前边的护心镜射出,董姓小斥侯知道自己完了,活不成了。
可是死之前,他一定要把卫王府援军赶到的消息报回帅帐,这样死了也不白死。至少能让前边死的几个兄弟死得其所,尤其是齐大个儿回去以身犯险拦住身后这个狂追不舍的校尉,就是为了自己创造逃离的机会,自己又怎么能辜负同袍?
董姓小斥侯的伤口在不停滴血,可他不敢拔出这枝箭,这枝箭不拔出来,他还能活一会儿,如果现在拔出来了,立刻就得死人,他可不想现在死,他要暂缓须臾死,把情报送回去再死,这是斥侯的职责。董姓小斥侯伏在马背上,头都不抬,只是夺命狂奔而已。
黄宗凌见董姓小斥侯中了自己一箭,地面上滴滴答答都是他身上的血落地,心中暗自佩服,果然是条硬汉子,要不是在两军阵前,没准能嘻嘻哈哈聊聊天喝喝酒,交个朋友什么的。可惜现在是以敌人的身份在对战,绝不能手下留情!
董姓小斥侯又跑出十几里路,他默默的计算距离,此时离大寨已经不足五里远了。只是他的神智已经渐渐迷乱,只能仗着最后一点儿力气,不咽下最后一口气而已,心头迷乱的董姓小斥侯又挣扎了一下,渐渐感觉视线模糊,神智昏乱,董姓小斥侯哀叹一声,这下要完了。
黄宗凌在后面紧紧追赶,眼见董姓小斥侯伏在马背上已经摇摇欲坠,心头狂喜,只要干掉这个敌人,霍云生就不会知道有卫王府援兵到了,晚上咱们再打他个措手不及!
猛然间,前边有人大吼一声,提着大砍刀迎了上来,是一个骑黑马长着黄色胡须的方脸大汉,那方脸大汉放过董姓小斥侯,抡刀杀向了黄宗凌。黄宗凌暗道一声可惜,让那董姓小斥侯跑了!
声若巨雷的大汉抡动钢铁大砍刀,恶狠狠扑向黄宗凌,他要拦住这个校尉装束的人,放董姓小斥侯回去报信!想也不用想,这人肯定是和卫王唐九生一伙的!
黄宗凌无奈抡起马刀,和这大汉战在一处。身后,卫王府三百名精锐轻骑兵已经把百余名斥侯围了起来,双方互相杀伤,三百精锐骑兵以损失了十余人的代价,把这百余名斥侯全部宰了,这才再次追了上来。
两百名一直跟随黄宗凌的骑兵都带住了马,看自己家的先锋官和敌人交手,黄宗凌和对方对砍了几刀之后,心头一沉,这人的武功可不低,而且刀沉力猛,绝非寻常人可敌,好在仗着刀法精妙,还可一战。
两个人在官道上好一通厮杀,地面上尘烟四起,这边两百名骑兵给自己家的校尉加油助威,那势单力孤的大汉却并不因此怯场,依然和黄宗凌打的有攻有防。
董姓小斥侯终于跑近了营地,营门口放哨的士兵远远望见自己家的探马回来了,赶紧打开营门迎接。董姓小校尉拼尽全力张了张嘴,试图说出一句敌袭,却没能够成功。翻身坠下马,死了。
营门口的岗哨见自己家的斥侯坠马而死,身上中了深深的一箭,赶紧疯狂的往大营里面跑,去报告将军。
在帅帐中坐定的霍云生正在沉思,帐下有亲兵喊道:“将军,我方斥侯逃回营寨,已经中箭身死!”
霍云生吓的一激灵,卫王府的援兵到了吗?这速度,够快啊!比我想像中还要快一些。霍云生狞笑起来,来多少,收多少!
第四百四十九章,杀人箭
董姓小个子斥候虽然已经坠马身亡,但毕竟是逃回军营才死,已经算是给霍云生带回了情报。百余名斥候只逃回来了一个,这还不说明问题吗?这队百名斥候里,有两名校尉,一个是董姓小个子,另一个就是转回头杀向黄宗凌的大个子斥候。尤其姓董的小个子校尉是霍云生军中的神箭手,还是霍云生的干儿子。
年近四旬身材高大的霍云生来到帐外,脸色阴沉的可怕,蹲在地上再次查看小个子斥候董铁的尸首。箭是从后心射入,又从前心穿出,两道护心镜和铠甲都被射穿,说明此人力道奇大无比,董铁是校尉,军中的神箭手,却被别人射杀,那不用想,对方一定是更牛的弓箭手了。
随着传令官传令下去,霍云生营帐中所有士卒已经进入了最高戒备状态。己方斥候死绝,如同一声平地惊雷,吓坏了这些士卒。这百余名斥候是霍云生亲手打造数年而成,都是军中的精英,却一战尽殁,对手该是多么可怕的实力?虽然霍云生有信心战胜这些敌人,可是士卒们却明显士气低落。
前几天敌人夜袭营寨,斩了校尉仇正里的头,还把主帅剃了个大光头。现在斥候又死绝了,用脚趾头也能想清楚敌人有什么样的实力,卫王府的实力太可怕,也难怪士卒们会士气低落。
霍云生紧张的思考着,他迫切需要一场胜仗来挽回军心。卫王府的援兵恰好在这个时候到了,那不如就用他们开刀吧!霍云生开始调兵遣将,把三百精锐骑兵调出,霍云生骑上马,带着三百骑兵出发去突袭敌人,同时让三千步兵随后赶上,要和敌人决一死战。
黄宗凌和那名骑黑马长着黄色胡须的方脸大汉在官道上厮杀的正凶,两百骑兵在一旁呐喊助威,那灰衣方脸大汉丝毫不怵,一把大砍刀耍的如同出水蛟龙一般,黄宗凌和方脸大汉斗了三十回合,不分胜负,那大汉力气极大,黄宗凌累的浑身是汗,又怕刚才狂追数十里马力乏了。
又斗了数合,黄宗凌心中暗道,这厮手段高强,这么打下去难以取胜,不如用箭法胜他。想到这里,黄宗凌虚晃一刀卖了个破绽,掉头就走。那方脸大汉哪里肯放弃,呐喊着追了上来,黄宗凌沿着官道斜刺里向剑州城方向跑了下去。那两百名骑兵见主将不能取胜落荒而走,也急忙赶了上来。
黄宗凌和灰衣方脸大汉的距离约有三十几步远,大汉和两百骑兵的距离有五十步远,都紧追不舍。黄宗凌想射那大汉,那大汉却想杀死黄宗凌,又怕被众骑兵包围,所以都是紧催马匹,马蹄声隆隆,跑的一片尘烟四起。那两百骑兵想放箭,可是主将和敌人一前一后,又怕误伤主将,不敢下手。
剑州城东门外方圆几十里都是平旷的土地,时已初冬,庄稼早就收完了,一眼望去一马平川,因此双方都不怕会有伏兵。黄宗凌边跑边回头偷眼观看,那方脸黄须大汉紧追不舍,看看双方距离不过三十步开外。黄宗凌悄悄摘下硬弓,伸手在箭壶中一摸,猛然想起,最后三枝箭都射了小个子斥候。
这一惊非同小可,没有箭了,心里的胆气一下就没有了,只有沿着收割完的农田跑了下去。边跑边想,我且用弓吓唬他吧,想到这里,回过身,拽开弓弦,猛的一撒手。后边正在紧追的方脸黄须大汉也怕黄宗凌有什么计策,因此虽然追赶敌人,却丝毫不敢放松警惕。
方脸黄须大汉猛然见敌人一回身,手里拿着硬弓拉满了一撒手,听的清清楚楚是弓弦响了,当时吓了一大跳,赶紧伏在马背上,却没听到箭支飞过去的声音。大汉心头疑惑,抬起头一看,对方又拿着硬弓瞄准自己,又是弓弦响,吓的赶紧一个镫里藏身,又没见有箭支飞来,正在疑惑,又是弓弦响,还是没有箭支飞过。
那方脸大汉心中明白了,这厮敢情是没有了弓箭在耍我玩呢?冷笑一声,回身也拿下弓箭,暗道,待我射你一下看看!张弓搭箭,一箭射向黄宗凌的后心。那大汉的箭术不及黄宗凌,
这一箭准头差了些,黄宗凌却猛地一闪身,一伸手,就把这支雕翎箭抓在手里,这只箭比黄宗凌用的轻了些。
黄宗凌手里有了箭支,心中暗喜,大小子,你的死期到了!黄宗凌再次回身,箭已经搭在弦上,三十步左右将对方的脸看的清清楚楚,黄宗凌这一箭射出之后,由于用力过猛,弓弦也被拉断了。这支箭离弦而出,不偏不倚,正中大汉的面门,那大汉哎呀一声,跌下马来。
黄宗凌用的是那大汉的雕翎箭,比自己所用的箭轻多了,所以一箭没能将大汉的头颅穿透,只射进了三寸左右。黄宗凌拨转马头,来到大汉坠马处,见那大汉躺在地上,砍刀丢在一旁,双目圆睁,已经死去,眼中满是惊骇和不甘,黄宗凌暗叫惭愧,要不是对方送箭,今天自己就悬了。虽然不是自己的箭,但只要是能杀人的箭,就是好箭。
那两百骑兵见主将已经射死敌将,顿时欢声如雷,黄宗凌割了那大汉的头颅,悬在马脖子上,带兵准备撤回。毕竟刚才那小个子斥候已经逃回军营,己方已经暴露,此时马力已乏,不能再战,赶紧撤回去休息才是。刚才追的太急,后边管理马匹的官员也没跟上,就想再战也要换马才行。
这边马队刚掉头,后边官道上面马蹄声隆隆,尘土蔽日,应该是有大队敌军杀了过来,看样子至少也有数百骑兵。黄宗凌不敢迎敌,和众骑兵撤了下去,半路上遇到自己三百正赶上来的三百骑兵,己方伤亡十余人,全歼了对方百余斥候,黄宗凌闻讯大喜。
再回头看,敌方骑兵穷追不舍,显然是要给斥候报仇的。黄宗凌率五百骑兵急退,只要后边大戟金成章的主力部队跟上来,吃掉数百骑兵就不算是大事。
再说金成章和水如月这支两千五百人的步兵,出了老爷岭,就见到一马平川,在山地间行走了数日的压抑心情立刻一挥而散,水如月正在高兴,半空中一声鹰唳,水如月抬头,见到了在半空中盘旋的雀鹰小青。水如月喜出望外,向小青招手,小青立刻落了下来,水如月取下密信,看完后吃了一惊。
原来唐九生在信中说,城外敌军主将霍云生会妖术,校尉贺常虎中了妖术昏迷,被霍云生砍了头,胖子也中了妖术,昏迷不醒已经五天了,现在城中高挂免战牌,不敢出城迎战。唐九生嘱咐水如月和大戟金成章不可轻敌,如果遇到霍云生,一定要多加小心,切不可和他单打独斗。
水如月叫侍从唤大戟金成章过来议事,不一会儿功夫,大戟金成章来到水如月的马前,恭声道:“卑职金成章参加王妃娘娘!”水如月就把唐九生的信递给了金成章,金成章接过信看了一遍,不由得一脸为难,要说拼阵法拼智谋拼武功,金成章都不怕,可是面对妖术这种东西,能有啥好办法?
金成章猛然想起,黄宗凌带人追赶敌方斥候去了,途中还有人回报,说对方百余斥候被全歼。金成章心中不安,生怕黄宗凌遇到霍云生吃了亏,那可就不妙了,于是传令全军,加速前进,速去援救黄宗凌,这支步兵队伍开始加速前进。步兵毕竟是步兵,在平地上再加速也追不上骑兵。
这支队伍离开老爷岭山口,走出了有二十里远近,正行走间,见前面官道上尘烟大起,一前一后两拨骑兵,正是黄宗凌部往回撤。金成章这才放下心,立刻传令军队架起弓弩,长枪手短刀手一并排开,准备应战。
黄宗凌率骑兵正往回奔,远远见自己一方队伍已经摆好阵型,心中大喜,率骑兵奔回本阵。两百步开外,霍云生率三百精骑正穷追不舍,猛然见到敌方大队军马已经摆好阵型,立刻大喝了一声,率兵冲杀了过来,想要撕开一个突破口,顺便看看敌军的战斗力如何。
金成章站在阵中,放过自己一方骑兵,见敌人胆敢冲阵,倒也佩服对方的勇气,狞笑一声,喝令放箭。军旗官挥舞军旗,示意弓弩手开弓放箭,数百弓弩手分三拨放箭,敌方有三十多名骑兵应声落
马。骑兵速度太快,没有机会再来一轮,弓弩手立刻有序退后,长枪手向前,以长枪枪尖朝外竖起,专克骑兵。
霍云生见对方阵法严谨,难以下手,竟然率骑兵在阵前兜了个圈子,离骑兵阵还有三十多步远,掉头而去了。这倒大大出乎金成章的预料,他原以为霍云生损失了三十多名骑兵,必然大怒冲阵,没想到对方竟然输得起,掉头走了。金成章隐隐有些不安,敌军骑兵的主将太冷静了。
黄宗凌见敌人撤退,这才骑着马来到金成章面前,把之前的战斗过程一一向金成章说明,金成章点头赞许,把卫王的来信说了,黄宗凌暗叫侥幸,要不是因为考虑马力的问题,他都准备回头一战了。也幸好他没有回头,不然单枪匹马对上霍云生,绝没好下场。
霍云生见对面军队阵形严整,自己带兵冲了一下就吃了小亏,不由心中暗暗赞叹,这统兵的将领应该是员名将,自己兵少,不可轻敌,随即带领两百多骑兵撤回,等随后的增援部队到了,再和对方开战也不迟。
金成章见敌人撤退,命数百军兵上前,拾起射出去的箭弩,箭弩只要没坏,是可以循环利用的。军中打造箭矢颇为耗费时间,所以能回收的就要回收利用。时间不大,士兵们已经将战场打扫完毕,射死射伤的敌方马匹都宰了肉,腌制起来,就地取材解决食物问题,三千人一天要吃的食物是非常惊人的。
黄宗凌来参见王妃水如月,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水如月夸奖了他一番,黄宗凌兴高采烈。随后大戟金成章命众军兵进食午餐,今天中午吃的是面条,既长力气,做的又快。吃完午餐后,又以行军队列开拨,走不上十里路,远远见官道上有一支队伍拦住去路。
这支队伍约有三四千人,正是霍云生带出来的三千多马步军卒。金成章马上指挥队伍从行军队列转换成战阵,双方剑拔弩张,对峙起来,霍云生出马,叫对面主将出来答话,门旗影里,大戟金成章带着黄宗凌和数十骑兵一起出阵,水如月带着沈笑羽、祖清秋、古怪和尚等人在一旁掠阵。
霍云生手中横着大斧,破口大骂道:“本将军是牛经略使帐前大将霍云生,统兵万人,在此专候卫王府的鼠辈多时了,对面的鼠辈,快快报上名来!”
金成章冷笑一声,“本将金成章,奉卫王令前来讨贼,你还不快下马投降?”
霍云生瞪眼道:“哦,原来你就是大戟金成章,我家牛经略使帐下有雄兵数万,名将百员,坐镇剑南,雄视天下,现在正招兵买马,我早就听说你大戟金成章的名号,何不来我家牛经略帐下共图大业,将来也不失封侯之位!”
金成章放声狂笑,“什么牛经略使?不过是个欺世盗名的反贼罢了,早晚被剿灭!俗话说,食君之禄忠君之事,可笑你家牛满地,食君之禄却背反朝廷,就是个目无君父,不忠不义不仁不孝的小人,你霍云生也不过是个从贼的混帐,无胆的鼠辈,还敢在阵前胡言乱语!”
霍云生大怒,拍马抡大斧直取金成章,“鼠辈,你敢和本将单挑吗?”
金成章哈哈大笑,“这人仗着自己会妖术,就要和人单挑,本将才不上当,弟兄们,放箭!”几十号骑兵一起放箭,黄宗凌张了弓却不射箭,只是紧紧盯着霍云生。霍云生见对面放箭,只好一边拨打羽箭,一边拨转马头,他刚转一身,黄宗凌就一箭射出,正中霍云生左臂。
霍云生中箭,忍不住大叫一声,提着大斧败归本阵。回到阵中,霍云生咬牙忍痛拔出羽箭,仔细一看,正是射死董铁的那种羽箭,心中明白,放这箭的人就是射死董铁的人。霍云生咬牙切齿问左右道:“你们有没有看到是谁放的箭?”
有小校尉卢彰指着黄宗凌道:“将军,就是那个白盔白甲人。”
霍云生望着黄宗凌恨恨道:“早晚我要生擒此人,千刀万剐!”
第四百五十章,是骡子是马
两军终于在官道上对打了一仗,霍云生感觉自己一方不占什么优势,赶紧带人撤了。金成章怕敌人有埋伏,也不追赶。回到军营后,有探马进来报告,说是在城外的田地里找到了校尉窦大勇的遗体,头已经被人割走了。
霍云生闻讯后怒不可遏,窦大勇是他的手下第一猛将,跟随他多年,多有战功,没想到莫名其妙死在这剑州城外。这才几天的时间,他接连损失两员大将,连自己也不幸中了箭,实在是焦躁到不行。霍云生处理完箭伤后,把手下大小校尉和幕僚都召集到中军帐,商讨对策。
有手下校尉胡求仁站起来提建议道:“将军,属下认为,我们应该把所有兵将都撤来东门,先吃掉这支卫王府的援兵,然后再考虑攻城的问题!不然我们没有办法应对现在的情况,万一被前后夹击就危险了。”
胡求仁的提议得到了大多数校尉和幕僚的支持,但也有少部分校尉表示反对,因为一旦其余三门同时撤围,城外容易运进去物资,本来剑州就城墙高大,易守难攻,敌人一旦运进去足够的物资,将来再想攻城就更加难了。
霍云生听了众人的争论,也有些举棋不定,正在这时,有小校进来报告,“启禀将军,有经略使衙门飞鸽传书。”霍云生赶紧接过信来看了,看完后,面有喜色。
校尉胡求仁见霍云生面有喜色,在一旁笑眯眯问道:“将军,是不是经略使衙门有援兵来了?”霍云生听胡求仁这样说,面有异色,原来信中所说和胡求仁所猜相同。
霍云生大笑道:“胡求仁,真没看出来啊!你来我军中已经有四年了,一直默默无闻,今天竟然能猜中如此机密大事,好的很,本将要抬举你!”当即将胡求仁任命为忠义营管军校尉,让他统领忠义营上千军兵。所谓千军易得,一将难求,说的就是这种情况了。
胡求仁大喜,上前拜谢了霍云生。霍云生得知壮武将军林贯芹已经率领五千兵马在赶来剑州的路上,当即决定,坐等林贯芹到来,不动另外三门的兵马,一定要困死剑州城。
再说金成章,胆大心细,率军从田野中行进,绕过霍云生的营寨,到城下五里下了寨,却不进城。
城内军民人等知道卫王府又有援兵到了,顿时士气大振,金成章这支队伍护住东门,不知为什么也不急于开战,坐等良机。水如月带着祖清秋、古怪和尚和沈笑羽等人进了城,唐九生见了水如月,大喜,只有夏侯灵玉见了水如月略有伤感。人家明媒正娶的大老婆来了,她就得往后站。
古怪和尚和唐九生等人见过礼,就要查看胖子的情况,胖子还一直在昏迷不醒中。古怪和尚在检查了一番之后,更确定了胖子中的妖术叫做夺魂术,夺魂术是一门邪术,从大夏传来,这些年在中原地区已经绝迹。所以一般的法术和毒术书上见不到也很正常,辛治平对此束手无策也很正常。
古怪和尚从怀里掏出一个绿色小瓷瓶,从瓶中倒出一颗红色丹丸,约有拇指甲大小,给胖子服了下去,胖子吃了这颗药丸后,虽然没醒过来,却明显感觉气色不再灰败,脸上也有了红润。
唐九生这才心里踏实了下来,赶紧吩咐人摆上酒席,宴请古怪和尚。
席间,古怪和尚提起这夺魂术,百年前也曾害了一些中原人。夺魂术就是从一个叫耶律安康的人那里传出来的,耶律安康就是曾经大夏国毒师宗的宗主。
古怪和尚倒是有破解的方法,只是又要筑法坛,麻烦一些。唐九生笑道:“你要筑法坛,到我王府的后花园去,那里地方大,又有猿兄护法,错不了!”
当晚,古怪和尚就在卫王府后花园布起了法坛,并没有要很多人护法,只有大白猿坐在一旁看着。那白猿十分通灵,见了古怪和尚就合十致意,古怪和尚乐的嘴都合不上了。一人一猿在后花园里像老朋友一样聊了半天,把唐九生和水如月逗的在一旁也笑了半天。
晚上的时候,水如月和唐九生住在一间房里,小别重逢自然是胜新婚,只可惜唐九生抱着如花似玉的大美人,却啥也做不了,只能聊天,心里别提多憋屈了。夏侯灵玉虽然知道这一点,但回到自己房中,仍然感觉心里酸酸的,她又哪里知道,隔壁沈笑羽的心里也是百味杂陈呢!
水如月和唐九生聊着天,忽然想起福顺镖局的老板俞德胜来,于是娇嗔着问道:“小师哥,你总说要给我报仇,那福顺镖局的俞德胜,怕是让你给忘了吧!”
唐九生这才想起来这码事,拍了拍自己的头,满脸歉意道:“小师妹,真的很不好意思,这些日子忙,早把俞德胜忘到九霄云外去了!这样吧,明早起来,我就陪你去福顺镖局把俞德胜给办了!直接镖局一查封,人也扔进大牢里,不就完事了!”
水如月笑道:“我也就是说说笑笑,一个小小的俞德胜算得了什么?先解了剑州之围再说吧!好汉不吃眼前亏,那俞德胜是个人精,我估计那家伙听说你来了剑州,早就逃的无影无踪了,你现在想抓他,还哪有那么容易,他还能坐在镖局等你来抓不成?”
唐九生故意道:“就算他跑,本王也要追杀他到天涯海角,好叫他知道,我唐九生的老婆是别人惹不得的!我老婆大人除了卫王本人之外,那是谁的面子也不给!”
水如月笑道:“你呀,就是皮厚,安慰你几句,你也当真,哼,这么大的事都能给我忘了,等你天玄诀五转之后,看我怎么罚你!”
唐九生也笑道:“俞德胜在城里,我还真不放心,我怕他把城里布防情况出卖给城外的敌人,所以咱们明天必须去拜会他一下。”夫妻两个说笑了一会儿,唐九生赶紧让水如月安歇了,这些日子水如月和三千军马一直在赶路,也累的不行了。
唐九生出了卧房,来找自己的大弟子祖清秋,就来到了沈笑羽房中。祖清秋和沈笑羽住在一起,所以想要见祖清秋,那沈笑羽也就不得不见。唐九生看到沈笑羽有些幽怨的眼神,也不好多说什么,只装作看不见,和她俩打过招呼之后,问了祖清秋一些刀法上的问题,祖清秋对答如流,唐九生这才放心。
毕竟祖清秋是自己的顶门大弟子,对她要求严格些总没有错就是了。当下又把祖清秋叫到院中,看她在院中演习了一遍刀法,随口指点了几
句,看样子这丫头这些日子虽然在和古怪和尚学炼丹,刀法上却没有松懈。唐九生很欣慰,只要刻苦就好。其实不管人有多好的天赋,只要不练也是白搭。
天赋加勤学苦练,才能成就武道高手,千古以来都是如此。唐九生自己就是天才,自然知道这一点。唐九生没有睡,悄悄叫来宁成刚、程子非和卢方平,让他三人引一千军马出城,埋伏在大戟金成章营左两里处,以防别人劫营,三人领命而去。
果然后半夜,霍云生手下校尉顾竺海奉命率两千兵马来劫营,却没料到金成章早已经有所准备,双方混战了一场,不防宁成刚和程子非、卢方平率军在后面袭击,将顾竺海打的大败,损失了近半数人马,顾竺海只能仓皇带人撤退了回去。金成章大获全胜,宁成刚三人又移营到右侧。
霍云生见顾竺海带着残兵败将垂头丧气的回来,知道是中计了,气的乱骂,不顾左臂箭伤疼痛,亲自带两千人马又来劫营。没想到又中了埋伏,仗着他有法术,金成章认出了他,不敢让人去追,霍云生这才全师而退,心中就更恨金成章了。
第二天天亮,宁成刚、程子非和卢方平才向金成章告别,率军回城去了。此时,唐九生已经带着水如月、沈笑羽、祖清秋带着数十衙役赶奔福顺镖局在剑州的总号,到了一看,却原来福顺镖局的大老板俞德胜,早在两个月前就已经把买卖转让,自己带着家眷离开福顺镖局了。
俞德胜是个精明人,唐九生做了卫王,早晚会来剑州,到时他万一追究自己在水家做管家时骗人钱财的事情,岂不是大大的不妙?因此俞德胜把生意转给了郭令明,自己已经跑路了。唐九生和水如月只见到了镖局的副总镖头温天龙,温天龙见了唐九生,又惊又喜,赶紧跪地磕头。
唐九生笑着把他扶了起来,打趣道:“天龙,咱们好歹也是故人,本王可是指着你挣钱呢!”说的三个人都哈哈大笑起来,三个人叙了一会儿旧,温天龙坚持要请唐九生吃饭,唐九生笑着拒绝了,说事情多,改天请温天龙到郡守衙门一起吃饭,反正短时间内也离不开剑州,到时还得请温镖头给找点儿活挣银子。
温天龙笑着答应了,他也不敢强留唐九生吃饭,现在唐九生已经贵为亲王,哪是他一个镖局的小镖头能高攀得上的。唐九生和水如月没能遇到俞德胜,也就没能收拾成他,乘兴而来,败兴而返。不过见到温天龙,唐九生还是很高兴,温天龙在剑州也算地头蛇,将来还是有用的。
回到郡守衙门后,唐九生站在剑州地图前,和水如月开始分析敌军形势。有一名枭卫的汉子进来送上密信,唐九生打开一看,吃惊不小。原来枭卫得到消息,说是经略使衙门又派了五千人来增援霍云生,已经在赶往剑州的路上了,不超过三天准能赶到,请卫王多加防范。
唐九生刚打发走这名枭卫的汉子,又接到一封枭卫的密信,原来从西南道进入剑南道的那支贼寇,也已经过了鹿野城,奔剑州来了。唐九生冷笑道:“难得,这些鸟人都凑到一起了,也好,我也不用四处去找你们,咱们就在这剑州城下,真刀真枪的好好干上一仗!是骡子是马,咱们得遛一遛才知道!”
第四百五十一章,内讧
三天后,壮武将军林贯芹已经率领五千兵马赶到了剑州城外,下寨在霍云生大寨之旁左侧,并派人请霍云生过来相见。霍云生听说林贯芹派人相请,欣然前往。两人讨论了一下目前战局,都不约而同的想到让城中潜伏的人马配合,打开城门,突袭进去,只要有一部分兵马进了城,那剑州就唾手可得。
林贯芹和霍云生一样身材高大,只不过霍云生的脸比他的脸白多了。林贯芹请霍云生喝酒,席间,林贯芹醉醺醺道:“霍将军,我这次来的时候,牛大人有吩咐,要让你把军马交出来,由我来做统兵主将,你来做副将配合我。”
霍云生闻言大怒,伸出手来问道:“既然是牛大人吩咐,可有公文?拿我来看!”
林贯芹皮笑肉不笑道:“霍将军,你这话就伤人了!牛大人只吩咐你配合我,却没有给我什么公文,难道我还能向牛大人去要公文不成?你要公文,你自己去向牛大人要好了!”
霍云生忍无可忍,霍然长身站起,拔出腰间所悬的佩剑,挥剑砍去案几的一角,大声责骂道:“我出征前,牛大人将佩剑交与我,给了我便宜行事的权力,军中有不服约束者,即可用此剑斩去报来!姓林的,你要不要伸出脖子来试一试,看看这把剑锋利否?”
林贯芹大怒,也站了起来,同样拔出佩剑在手,喝道:“姓霍的,你的剑能杀人,难道我林某人的剑就不能杀人了吗?经略使大人有令,让你交出兵权给我,你有什么不服?”
霍云生一脚踢翻案几,汤菜酒水洒了一地。霍云生冷笑道:“我手里有牛大人给的佩剑,可以先斩后奏,你有吗?你既然说牛大人让你解除我的兵权,那你总得拿出证据来吧!你不可能动动嘴就让我交出兵权吧?统兵用兵是军中头等大事,岂能如此儿戏?你有文书就拿来,没有就闭嘴!”
林贯芹怒气填胸,他来之前,牛满地还真说这样一句话,让他夺走指挥权,只是没有写公文给他。牛满地其实是想借这次机会,看霍云生的反应,现在牛满地已经不相信霍云生了,他甚至怀疑林北鹤的死就是霍云生故意为之,否则怎么解释唐九生派人潜入军营,杀了校尉仇正里,却只给霍云生剃了个光头。
当下宴会不欢而散,霍云生怒气冲冲回到营寨,余怒未息,把忠义营管军校尉胡求仁叫来陪他喝茶聊天,霍云生已经把胡求仁视为心腹,把刚才发生的事情和盘托出,又问道:“求仁老弟,你说我现在该怎么办?
我也不知道到底是不是牛大人的意思,还是这个林贯芹故意以势压我?”
胡求仁想了一会儿,拱手道:“将军,既然将军视胡某为心腹,以此等机密事相问,那胡求仁就说说自己的看法吧。身为大将在外统兵,却被上位者怀疑,这是很危险的。主疑臣必诛,臣疑主必反,主疑臣不诛则臣必反,臣疑主不反则主必诛。我只能说现在将军你危险了,何去何从将军自己定夺!”
霍云生沉吟半晌,面有难色,“求仁老弟,前几天林北鹤死在贺常虎的手里,这想必是牛大人怨恨我的原因所在了。而我杀了贺常虎,又结怨了城中的卫王,卫王必然也不能容我,回牛大人那里是不可能了,卫王那里也不能去,我现在岂不是进退两难?”
胡求仁笑道:“将军,两军对垒,各卫其主,杀了对方的武将原也没什么。耳闻卫王这人很大气,心胸宽广,你要降他,他正在用人之际,也必然不会为难你。况且那贺常虎也是降将,不是卫王的本部人马,他未必会因为一个贺常虎就恨你入骨。牛大人既然怀疑将军,那这里是真的呆不住了。”
霍云生又问道:“我是当事者迷,所以要问你这个旁观者。假如我现在打下了剑州,赢了这一仗,牛大人还会不会怪我?还是说能冰释前嫌?”
胡求仁摇头道:“这事卑职不好说,不过林北鹤是牛大人的小舅子,牛夫人一定恨着你,只要她吹枕边风,将军,你还是很难保全自身的。”
霍云生很是悔恨,仰天一声长叹道:“想不到我霍某人被一个妇人嫉恨,竟到了走投无路的境地!可怜我家小都在鹿野城,我要是就此反进剑州投了卫王,一家老小的性命也就没了!留在这里又恐怕遭小人加害,真是忠也难,孝也难!”
胡求仁悄声道:“将军,小声些,小心隔墙有耳。卑职给将军分析形势,将军可自己定夺,牛大人先派了侯敬先率三千人马来增援剑州,又派将军率一万余人来到剑州,此时又派林贯芹率五千人马至此,算下来,鹿野城已经派出接近两万人马,还能有多少兵马?此时必然城中空虚!”
霍云生眼前一亮,低声问道:“你的意思是说,让我派人火速接出家眷?或是我直接打回鹿野城,将牛满地擒了?”
胡求仁摇头道:“将军,打回鹿野城是下策,将军这一动,林贯芹必然有所察觉,他岂能不给鹿野城去信?牛大人如果知道将军率军回去攻打鹿野,岂能不做任何防备?到时牛大人一怒之下,
将军一家老小恐怕性命难保!”
霍云生又问道:“既然怕林贯芹泄露消息,那我不如在此处先除了林贯芹可好?”
胡求仁又摇头道:“将军请想,既然那林贯芹已经说出奉命接管大人手下的兵马,他又岂能不做任何准备?他手下有五千兵马,咱们这东门外不过四千余人,一旦谋事不密,打草惊蛇,那林贯芹先下手,甚至可能当众拿出牛大人的手谕来,就算手谕是假的,也足以撼动将军在军中的威信,那时候将军你怎么办?”
霍云生笑道:“这事好办,大不了我把四门的兵马都撤回来,我就不信咱们手下的万余人马敌不过他五千兵将!”
胡求仁仍然摇头,“卑职只怕在调兵回来的过程中,消息就已经走漏了,况且一万对五千,也不是说稳胜之局,毕竟林贯芹他手里可能有什么手谕之类的东西能动摇将军的威信。没准他已经写好了东西,绑在信鸽上就放飞了,到时将军一家老小怎么办?所以去攻打他也不妥。”
霍云生为难道:“可我现在两手空空,我总不能这样就去见卫王,他如何能相信我?况且我一家老小在人家手里捏着呢,我就算谁也不投靠,拉着一支队伍占山为王,哪个军兵又想去当贼寇呢?那我只能一边想办法救出一家老小,再想其它办法了!”
胡求仁笑道:“就算将军救出一家老小,牛大人也是怀疑你的,我想在牛大人这边,将军的前途已经渺茫了,到时只能看看卫王那边如何了。总之,先救出家眷是上策。将军可称病,这几日在帐中不出,外边的事情就交给我的忠义营,我只拿着你的佩剑黑着脸挡在营门口,任谁来也是不见!”
霍云生大喜,站起身,上前拉着胡求仁的手笑道:“老天使我在这个时候得到你,真是天不灭我啊!”
胡求仁也躬身道:“卑职能得到将军的提拔,不胜荣幸,将军就是胡某人的伯乐!胡某人必定效忠于将军!”
霍云生解下牛满地的佩剑,双手奉给胡求仁,“胡老弟,外边的事就多多拜托了!”
胡求仁微微一笑,“将军,属下愿意效劳!能为将军尽一份力,乃是属下的荣幸,至于什么林贯芹,呸,他算个什么东西,我胡某人又怎么会把他这样的小人放在眼里?”
霍云生满脸堆笑拉着胡求仁的手,又说了一会儿体己话,胡求仁起身告辞而去,走到营帐门口时,胡求仁的脸上突然露出了诡异的笑容。
第四百五十二章,毒师门
大夏国中部,有一座军镇龙翔州,龙翔州和大夏的其它城市一样,地广人稀,幅员辽阔,屯有上万精兵。龙翔州现任城主名叫吴宗泽,是少有的外姓城主。大夏的几大姓氏有耶律、赫连、慕容等等,城主们以这几大姓氏为主。
吴宗泽出身于大夏七大宗门之一的毒师门,之所以能做龙翔州城主,也是和毒师门有直接关系。毒师门现任宗主叫丹毒祖师,正是前些天应枯骨老魔之请,派弟子给唐九生下毒的那位。传说中这位丹毒祖师性情古怪,喜怒无常,擅长毒药和妖术,令人闻风丧胆。
丹毒祖师座下有十余名弟子,以七杰为最闻名,七杰分别戴着七色斗笠,赤橙黄绿青蓝紫,但却不是以这个顺序排下来。其中,以戴红色斗笠的耶律杨芳最大,以戴绿色斗笠的付宗训最小。
毒师门就在大夏国龙翔州境内西南方向的毒师山上,毒师山是很奇特的一座孤立山峰,通体以白色为主,少有绿意,在龙翔州城墙上就可以远远望见毒师山。可是却没有多少人有胆子到毒师山上探险。顺着毒师山的山路一路走上去,白骨累累,少说也有几千甚至上万,都是上山求毒或是来报仇的人留下的。
阴风惨惨的毒师山,仅看外表不见一丝生机,就算有人侥幸爬上山去,位于山腹中的毒师洞也是噩梦般的存在。毒师洞是毒师门的宗门所在,门前立着两尊一丈五尺高的骷髅雕像,相隔两丈,手中拄着石雕长剑,两尊骷髅雕像的眼睛平时是闭着的,只要两尊骷髅瞪起血红的眼珠,江湖上一定会掀起血雨腥风。
尤其毒师门第七任宗主耶律安康曾开创夺魂术,一度祸害的大商武林不得安宁,最后被大商国通天山通天观观主无玄真人杀死。毒师门的现任宗主丹毒祖师是第九任宗主,绝少下山参与江湖争斗,大多数时间都在毒师山上悟毒道。
丹毒祖师虽然很少下山,可是却威名远播,连大夏国的皇帝莫弟也对丹毒祖师敬畏有加,甚至大商国的武林人士也谈之色变。前些日子,丹毒祖师应枯骨老魔之请,派座下六名弟子前往大商,去卫王府投毒,准备毒杀卫王唐九生。却不料弄巧成拙,意外帮唐九生打开了时灵时不灵的慧眼。
此时,毒师洞内最深处的有处洞穴,光线并不算太昏暗,洞穴顶上镶着一块三尺见方的青色大夜明石,将洞中笼罩着一层青色。洞中的地面上,是大大小小的骷髅头,布满了地面。有四名白衣侍者扶着白色的骷髅杖,四个人都面色惨白,像鬼一样,侍立在洞中一丈多高的王座前。
石头的王座在洞穴的尽头,王座上雕着三个白色骷髅头,王座之上端坐着一个穿紫衣,披紫色长袍,戴黑色骷髅面具的人,黑色面具后,两只灰色的眼睛不带半丝感**彩,冰冷,可怖。他的两只手各扶着一个雕在王座扶手上的骷髅头,似乎是一尊魔王在俯视着座下魔界众生。
王座两旁也有两尊骷髅拄着剑的雕像,和洞门口的大雕像一模一样,只是个头小了些,只有五尺多高。王座前两丈外,跪着一个穿黑衣背着宝剑的男人,黑衣男人约有三旬年纪,以头顿地,流着泪苦苦哀求道:“师尊,大师姐和两个师弟都被唐九生杀死,请师尊一定要为大师姐和两位师弟报仇!”
王座上坐着的人开口说话了,声音冰冷,似乎没有一丝感**彩,“几个废物而已,联起手都没有能打败唐九生,还有什么用?死了就死了吧!”说着话,伸手抓过一只试图从王座上跑过去的血红老鼠,用手轻轻一捏,就将那红色老鼠捏死了,随手丢下王座。那阴冷的声音似乎是个女子。
黑衣人把那只红色老鼠丢进嘴里,大嚼着吃了,场景令人不寒而栗。黑衣人吃了红色老鼠,却不肯起身,仍然跪在地上,“既然师尊不肯为师姐和师弟们报仇,那弟子恳请师尊放了付师弟,弟子要和付师弟一起为师姐和师弟们报仇!”
王座上的人很不耐烦,声音尖
厉的问道:“连你师姐都死在唐九生的手里,你带着那个废物去了又有什么用?他不是刚被唐九生打败吗?哼,连死的勇气都没有,这样的懦夫,就关在毒灵窟里喂毒鼠好了!还放他出去做什么?丢我的脸吗?丢毒师门的脸吗?”
黑衣人跪在地上磕头,“师尊,唐九生的武功高不可测,是弟子见过的年轻人中最强者,据称也是大商武道百年来最难得的天才,师姐和师弟们输给他并不丢人。付师弟打不过他,逃跑也是有情可原,付师弟不逃走回来报信,师尊又怎么会知道师姐和师弟的死讯呢?”
王座上的人哼了一声,没有再说话。黑衣人再次磕头,直磕的额头流血,“师尊,一旦外人知道,我的师姐和两位师弟都是死在唐九生的手里,一定会看轻我们毒师门,更会看轻师尊您啊!师尊号称丹毒祖师,在江湖上享有盛名,可您的三个得意弟子却都死在唐九生的手里,外人会怎么看我们?”
坐在王座上的丹毒祖师忍无可忍,喝道:“四使者,把他拖出去,和那废物一起关进毒灵窟里喂毒鼠!”座着侍立的四个白衣使者一起答应一声,有两名白衣使者上前拖起黑衣男子,黑衣男子听说要被关进毒灵窟里喂毒鼠,面不改色,只是长叹一声。丹毒祖师怒道:“你叹息什么?”
黑衣男子苦笑道:“弟子生死事小,只怕我们的毒师门从此要一蹶不振了。师祖好不容易才把毒师门打造成今天这个样子,弟子们也都格外珍惜本门名声,似乎只有师尊您不在意?弟子是担心它成名百年,却毁于一旦!”
丹毒祖师放声狂笑,“毒师门历经三百载,到我这里已经是第九代宗主,虽然百年前有所波折,但在江湖上仍然是让人闻名丧胆,谈什么毁于一旦?简直是危言耸听!不过死了一两个不成器的弟子,我们毒师门就没有了?信不信我把唐九生捉来,让他也做毒师门弟子?”
黑衣男子大声道:“师尊,唐九生是大商的藩王,他怎么可能来做毒师门的弟子?您在大商的确是有两个不成器的外门弟子,可是唐九生他不一样啊,这个徒弟您是收不了的!”
丹毒祖师怒道:“滚蛋,干你什么事?押下去,关进毒灵窟里喂毒鼠!”两名使者把黑衣男子拖了出去,黑衣男子没有大喊大叫,任由两名白衣使者把他拖走。丹毒祖师余怒未息,阶下还有两名使者站着,左边的使者扶着白色骷髅杖,欲言又止。丹毒祖师斜了一眼那使者,“图鲁尔,你有什么话要说?”
图鲁尔躬身道:“宗主,鲁正并不知道您受了伤,您为什么不告诉他?”
丹毒祖师冷哼一声,“我和魔岸,两个人联手都没打赢洛凤扬,还不够丢人吗?虽然说洛凤扬中了我的毒就一定会跌境,但是我的腿断了,武境也暴跌,这事能告诉别人吗?传出去毒师门的脸都丢光了!现在我去不了大商,难道他们几个笨蛋去了就能杀掉唐九生?已经死了三个人了,就不觉得丢脸吗?”
图鲁尔又道:“宗主,可否让我们几个联手去杀死唐九生?”
丹毒祖师无奈的用手捶了一下王座上的骷髅头,“杨芳她们都没能办成的事情,你们就能办成了?你们四个不过都是二品境,杨芳已经一品武成境,都没有办到啊!我专门为他配制的毒药也没能把他毒死,难道你们比我还强吗?”
图鲁尔很不服气,抗声道:“宗主,图鲁尔不明白!耶律杨芳她们是死于正面冲突,又不是死于下毒!我们是毒师宗,是以用毒为主,为什么要放弃本门的优势和敌人硬拼武功?如果我们四个出马,可能唐九生早就已经被毒死掉了!”
丹毒祖师冷冷的看了一眼图鲁尔,“幼稚!你小觑大商的英雄吗?大商的能人异士比我们大夏更多,想杀唐九生的人多了,投毒暗杀都有人做过,哪一个成功了?我听说连巫是云都没能成功!你们去了,能确保除掉唐九生而不是被人家除掉吗?不要太自
以为是!”
图鲁尔以手中的白色骷髅杖顿地,大声道:“宗主!什么事情没有试之前都不要妄下断言,宗主现在受伤,不能亲自出马,自然是由我们四使者出面来搞定这件事情。谁敢欺我们毒师宗无人,我图鲁尔一定要让他付出代价!别人搞不定的事情,未必我们毒师宗就搞不定!”
丹毒祖师怒极,左手虚扬一下,一片白色的冰晶突然毫无征兆的出现在图鲁尔面前,然后悄无声息的钉在了他的左腿上。丹毒祖师喝道:“图鲁尔,你屡次顶撞宗主,目无门规,罚你到冥月洞中面壁一个月,受冰寒透体之苦!”
另一名使者听到图鲁尔要到冥月洞面壁,受冰寒透体之苦,顿时瞳孔放大,显然这刑罚极为可怖。图鲁尔却似乎并不以为意,只是以手拄着骷髅杖,单腿跪地,大声道:“谢门主不杀之恩!但图鲁尔绝不认为自己有错!如果图鲁尔有机会,一定会杀掉唐九生,一定会的!”
丹毒祖师把脸扭到一旁,既不回头看他也不说话。图鲁尔从地上站了起来,以手撑着白色骷髅杖,瘸着腿慢慢走出洞穴,向左侧方向的通道走去,显然冥月洞就在这通道的深处了。
另一名额头上有个月牙的使者犹豫了半天,还是低声道:“宗主这样安排,属下实在是智慧有限,看不懂,恳请宗主示下!”
丹毒祖师无奈道:“丹察诺,连你也看不懂?我的腿伤和内伤都没有好,不能南下大商。以图鲁尔等人的武功和智谋,到了大商只有被唐九生碾压的份,唐九生身边能人众多,难道让图鲁尔等人去送死吗?我把他们丢到洞里,是希望他们慢慢反省,能明白我的苦心!如今我们宗门后继力量薄弱,再死几个就可以解散了!”
丹察诺摸了摸额头上的月牙,似懂非懂,“难道宗主也是打算报仇?只是迫于形势和现实,不想现在去报仇?”
丹毒祖师点头,“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现在我受伤,本宗又一下就折损了三个最有潜力和资质的下一代弟子,我能让其余弟子去报仇吗?明摆着他们现在的实力也做不到,去了就是送死。可是现在他们都在火头上,怎么劝说他们也不会听的,所以我才要把他们丢进洞里去反省。做人,要能忍一时之气,不然像杨芳一样,锋芒毕露,无非就是夭折的下场。”
丹察诺躬身道:“属下明白了!宗主英明!”丹毒祖师挥了挥手,示意丹察诺退下。丹察诺向丹毒祖师行礼,扶着手中的骷髅杖,离开了洞穴。
丹毒祖师这才向左边墙角落里的阴影说道:“弟子参见师叔!恕弟子腿疼,不能给师叔行礼!师叔,你老人家还是这么爱开玩笑!”
一个如花似玉只是脸色惨白的青年女子从墙角的阴影里走了出来,微微一笑,“我听见你在教训你的弟子,总不好出来说话,不然他们让我劝你,我要怎么办呢?难道还要端出师叔的架子来训你?你做的对,人要能忍一时之气。像我们这种已经活了上百年的老妖怪,考虑的事情自然和年轻人不一样!”
只是看起来年轻的女子又道:“我本来就不愿意管宗门的事情,就是你师父活着的时候,我也从来不管这些事情,我是一个喜欢清静的人,嫌烦!我那徒弟巫是云出手两次,都没能搞定唐九生,你的徒弟就更不行了。你现在受了伤,没法出手,我要是出手,通天观那个老东西肯定也会出手的。”
丹毒祖师苦笑道:“那个老家伙如果出手,恐怕枯骨老魔头和师叔你联手也打不过他吧?”
那女子微微一笑,“我们两个?差远了,就算我们两个联手斗那老东西,恐怕还不如你和魔岸联手斗洛凤扬呢!我可不去做送死的事情。这些熊孩子,就是没吃过苦头,百年前,我师父惹的那场大祸,差点儿让那老东西把咱们宗门给灭了!要不是你师父跪在地上苦苦哀求,加之他动了恻隐之心,世上还哪有什么毒师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