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五十三章,令狐羽井中得刀谱
严州城东孙德民家,徐氏苦苦哀求唐九生,水如月和夏侯灵玉以及令狐羽都大失所望,众人都以为徐氏有证据能证明江东王谋反呢。唐九生一脸无奈道:“徐氏,你丈夫那么大个人,他是江东王府的幕僚,他在江东王府丢了,那是你家和江东王府的事情,本王能有什么办法?你家里的人丢了,你到官府报官就行了,本王管不到这事啊!” 唐九生摇头叹息,兴冲冲来到孙家,本以为能有什么有把握的证据扳倒江东王,结果却是空欢喜一场,早知道就不来了,这娘们这不是没事添乱吗?唐九生愤然站起身要走,徐氏忽然噗通一声又跪在唐九生的面前,抱住唐九生的大腿高声道:“王爷,民女还有话没说完,王爷容禀!” 令狐羽在一旁气的都想踢徐氏两脚了,这娘们说话大喘气吗?唐九生哀叹道:“这位大姐,你有话能不能一次性说完?本王很忙的!” 徐氏无奈道:“王爷,事情是这样的,我丈夫前次回家来,曾带回来了一本薄薄的小册子,上面是江东道盟誓谋反的官员名单,是我丈夫从江东王府偷偷抄回来的。我丈夫说,江东王怕那些官员不听话,让那些官员歃血为盟,又在名单上签字画押,留做把柄。我丈夫说,这是值钱的东西,有朝一日如果有机会,可以用这名单在朝廷换来大钱的!民女本不想说,怕害了我丈夫!” 唐九生一拍大腿,“那名单在哪里?快拿出来给本王看!本王给你说,事情都到了这个关头了,你还瞒着不说才是害了你丈夫呢!你呀,说你聪明,你敢当街拦本王的驾,说你笨呢,这么大的事情你居然还隐瞒!要是殷中发起狠来杀了你全家,你哭都找不到地方!” 徐氏这才不情不愿的对令狐羽说道:“令狐将军,请随我去取册子!”徐氏起身带着令狐羽出了厢房,令狐羽跟在徐氏身后,来到西厢房门口的井边,徐氏低头向井里看,低声道:“令狐将军,这井中间的壁上有个暗道,从暗道走进去里面有间暗室,我丈夫就把那本册子放在暗室里了,我是个妇道人家,下井不方便,还要劳烦您下井把它取出来!” 令狐羽趴在井沿上瞧了瞧,这井口倒是能容他下去,令狐羽只好把辘轳的绳子都放了下去,自己顺着绳子慢慢爬下去,果然下到三丈多远时,看到左边有一个极隐蔽的石门,就藏在一块大石下,在那块大石下略凹了进去一些,站在上面井口往下看根本就看不见。令狐羽探出左手,推了一下那石门,石门轧轧作响,令狐羽这才用力把石门推开,石门后是个一人多高的暗道。 令狐羽精神振奋,纵身跃入暗道,右手提刀,左手从怀中掏出一块青色夜明石,边走边四下观瞧。暗道虽然在井底,却并不潮湿,不知道当初修建暗道的人做了什么处理。这暗道倒也不算长,十余丈远近就到了头,尽头处是一间三丈宽的石室,由青石铸成,石室简陋,只有一道小门。令狐羽推开小门,用夜明石做灯,先向石室中照了一下,见里面没什么异样,这才迈步走了进去。 只见石室内有一张大木床,床上有被褥,靠近床边有一张黑色的木桌,两把褐色的木头椅子,桌上有茶壶茶碗,靠近最里边的墙边还有一个书架,上边随意丢着几本书,除此之外别无一物。令狐羽来到书架前,只见书架上的灰已经很厚了,只有一个清晰的手印在其中一本书上,令狐羽小心拿起这本书,轻轻吹去灰尘,只见书的封皮上写着四个字,孙氏乾坤刀法。 令狐羽大奇,这孙家不是曾经的官宦世家吗?怎么还有一本刀谱?难道孙家祖上是练武的?令狐羽打开孙氏乾坤刀法,只见上面画着小人在练刀,每招每式都与自己过去习练的刀法截然不同,令狐羽把这刀谱上的灰吹了下去,小心藏进自己的怀里,这才发现刀谱的下面有本薄薄的小册子,令狐羽拿起小册子翻看,果然是记载了一些江东道官员的名字,其中就有那位死鬼严州将军楚文义。 确信无疑就是这本册子上记着那些谋反官员的名单了,令狐羽把册子也收进怀里,和那本孙氏乾坤刀法分开放,又瞧瞧了其它几本书,都是些卜卦、谶纬之类的书,令狐羽对这些卜卦的事情并不感兴趣,于是又把那几本书都丢回了书架。令狐羽心中狂喜,他痴武成狂,可如今才二品武境,这本孙氏乾坤刀法极有可能是什么失传的绝世刀法,能让他有机会百尺竿头更进一步。 要是不来这井中,怎么能够得到这样一本刀法?这叫什么,这就叫缘份哪! 令狐羽压抑住心中的狂喜转过身,离了石室,顺暗道走出来,到了石门边,先收了夜明石,又探出手抓住绳子,抓紧之后一跃而出,这才回 头缓缓关上了石门。令狐羽顺着绳子慢慢爬了上来,见徐氏正焦急的站在井口旁向下张望。徐氏见令狐羽顺着绳子爬了上来,喜出望外道:“令狐将军,那册子拿到了吗?” 令狐羽笑着点头道:“已经拿到了,走,我们去见王爷!”两人这才回到东厢房中,唐九生已经把一壶粗茶都喝完了,正在着急,见两个人回来了,这才松了口气。令狐羽从怀中掏出那本小册子,恭恭敬敬奉给唐九生,唐九生接过这本小册子,仔细观看,果然如徐氏所说,上面记着数十个江东道官员的名字。从郡守、知县到校尉、将军,应有尽有。 唐九生心中暗道,幸好江东道经略使吕准不在上面,唐九生一声叹息,“好好的江东道,已经塌了半边了!”唐九生这才面有喜色,对徐氏说道:“你能交出这本小册子,功劳实在不小,本王会派人四处查探你丈夫的行踪,不过本王的枭卫在江东道势力还远不够强,无法直接保护你母子二人的安全,这地方你们不能住了,否则我担心有天殷中会杀人灭口!” 徐氏又跪了下去,感激道:“我母子二人的性命,从今天起就在王爷的手里!”水如月把徐氏扶了起来。徐氏也是个办事利落的人,当机立断去喊上儿子,娘两个收拾随身物品,孙嘉东才十岁,是个小孩子,舍不得自己用木头制作成的玩具,什么木刀木剑的,还想带走几件,徐氏不让。 唐九生摸着孙嘉东的头,哈哈笑道:“你也别带那些玩具了,我有个徒弟,叫祖清秋,也是个小孩,今年八岁了,她就住在我家,卫王府。她有的是玩具,你随着我去卫王府读书,天天可以和她一起玩!” 徐氏已经告诉了孙嘉东,这个年轻的小伙子是卫王千岁。孙嘉东是小孩心性,摇头道:“王爷叔叔,我是男孩子,要玩刀剑这些玩具,女孩子的玩具我可不喜欢!” 唐九生放声大笑道:“我那徒弟虽然是个女孩子,可是最爱练武,整天舞刀弄枪的,一刻也闲不下来!你若去了,和她正是个好伴,不然她在王府可无聊呢,天天欺负我的大白猴子!你去了,她就有伴了,我那只大猴子的日子还能好过一些!” 孙嘉东好奇道:“王爷叔叔,难道你的家里还养了一只白猴子吗?” 夏侯灵玉在一旁打趣道:“那只大白猴子可厉害着呢,一般的武林高手都打不过它!你到了王府,就拜它为师,让它教你武功,肯定能成为一名大侠的!不过你爹是个秀才,你应该爱读书才对,可能对练武不感兴趣吧?” 孙嘉东摇头道:“我自然爱读书,可是对练武也很有兴趣。” 唐九生哈哈大笑,他见了孙嘉东之后,觉得这小子练武的根骨不错,所以才临时决定把他带去卫王府,就算不收成徒弟,教成半个徒弟也不错。唐九生拍了拍孙嘉东的肩膀,“我有个从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和你名字很像,不过他叫孙江东,现在剑南道做将军,将来我介绍他给你认识!”孙嘉东听了,兴高采烈。 此时天色已经黑了下来,既然做出带徐氏和孙嘉东离开的决定,唐九生请令狐羽带人去把外面江东王府的暗探引开。屋内,水如月和夏侯灵玉给徐氏戴了一张面皮,扮成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太婆,又给孙嘉东也换了一张面皮,仔细观察毫无破绽之后,众人这才开始行动。 水如月和夏侯灵玉一前一后跃上耳房,去找欧阳嫣然和江大义,等了一会儿,唐九生才大摇大摆带着徐氏母子从前门离开。走在路上,徐氏又惦记她养的那几只小鸡,唐九生笑道:“我会让人请你邻居帮你照看院子和你的小鸡,你放心好了!”徐氏这才安心跟着唐九生前往客栈。 等江东王府那帮暗探发现徐氏和孩子已经不见的时候,早已经是第二天上午了,那几个负责监视徐氏的暗探急的简直要投河了,等他们冷静下来之后,决定自己也跑路,免得回去给发飙的王爷砍了头。江东王殷中作梦也没想到,他派来监视孙家的人全都跑个精光。 唐九生见令狐羽等人已经把那些江东王手下的暗探引开,得意洋洋带着徐氏和孙嘉东离开孙家宅子往客栈赶,却没料到,身后还有人偷偷跟踪他。唐九生不知道有人跟踪他,当然就更不会知道这几人的身份了。等唐九生带着徐氏母子回到客栈的时候,水如月和夏侯灵玉等人早已经回到了客栈。 众人连夜聚在唐九生的房间开了个小会,江东道现在形势也很不妙,江东王和他联络的那些官员也在蠢蠢欲动。不过好在这些人还没有像岭南道和西南道那样形势无法挽回,毕竟江东王的野心没有岭南王和平西王那样大。 水如月问道:“小师哥,咱们下一步要怎么办?这江东王也不是个老实人,一旦他发现徐氏母子不在家中,一定会想办法追查这母子二人的去向,等他知道人是被我们带走了,估计在咱们在江东道要和他发生一场冲突。如果能避免冲突是最好,毕竟江东道是他的地盘,他的主场他占优势。” 唐九生笑道:“我偏偏要在他的主场打他个措手不及!令狐羽,你带几个弟兄,明早护着她们母子离开严州,直接往剑南道方向去,昼夜兼程不要停留,当然,如果中途你觉得有必要,可以到国师府再找几个帮手,毕竟能把人安全的带回剑南道是第一要务!其余人,跟我走!” 夏侯灵玉挠了挠头,嘿嘿笑道:“唐大哥,我已经猜到你要往哪里去!你是不是想去江东王府?” 唐九生点头道:“也对也不对,咱们将来肯定要往江东王府走一趟,到王府给他闹一闹,吓破殷中的狗胆,叫他短时间内不敢轻举妄动是最好。不过当务之急是把孙德民和何文娘给找出来,这两个人是人证!另外,殷中一定会想办法把他们抓到,这两个人处境很危险。不过在江东道,枭卫的实力差着,咱们还得找影卫帮忙才行!” 令狐羽听唐九生说让他带几个人保护徐氏母子回剑南道,正合他意,趁机在路上研究研究孙氏乾坤刀法,岂不是妙?他没敢向唐九生说明他在井下的石室里得了这么一本刀谱。虽然唐九生已经是武林高手,可他毕竟也是练武之一,万一要是见了这本刀谱,觉得很好,起了心思想要夺走,他令狐羽能有什么办法?因为一本刀谱和王爷翻脸? 只不过令狐羽完全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唐九生对什么刀谱都没有兴趣了,他的九转天玄诀练成之时,足可以让他的精玄剑法横行天下,还要什么刀谱? 当天晚上,唐九生夫妇和徐氏聊天,才知道徐氏叫徐文娟,她的娘家也不是什么小户人家,徐氏的娘家在江东道的永吉郡,离严州较远,才很难照顾到她母子。 徐氏的祖父徐辉寿是恢宁郡守,和孙德民的祖父关系不错,所以才定了下徐氏和孙德民的亲事,两个人是打小定下的娃娃亲。徐氏在家中排行第三,人称徐家三妹子。虽然孙德民家道中落,可是徐家并不嫌弃,仍是把三姑娘徐文娟嫁了过来,孙德民为此很是感激徐家。 这徐氏在娘家时,也是识文断字,到了夫家虽然穷苦了些,却也能吃得了苦。这徐氏十分勤快,家里的活什么都能做,养鸡纺布都能做。孙德民原来教了几个学生,混些束修过生活。后来经朋友介绍,到江东王府中去做了幕僚,徐家的日子才略见好转。 不过徐氏只有一样让孙德民不满意,就是徐氏嘴碎,总催孙德民好好读书,有时还会抱怨一下,说是在娘家生活优越,到了夫家之后就吃苦,你要是不用功,都对不起我的辛苦之类的话。说者无心,只是抱怨一下而已,可是听者有意,这孙德民心里就不舒服了。心想我孙某好歹也是位秀才相公,咱们家的家境也不至于像你说那样不堪吧? 两个人为此还拌了几回嘴,孙德民就更生气了。就这样,孙德民一直在心里记恨徐氏,这才有了和何文娘私奔这一出。 那何文娘也是识字颇多,自幼聪慧,人称女神童的。只是被媒婆诓骗,原说是许配给江东王世子殷济做侧室,哪知道到了王府才知道,是给江东王殷中做妾。江东王都奔七十岁去的人了,怎么能比得了青春年少的小伙子?而且这江东王虽然是皇室背景的人,却是个草包,胸无点墨,这位女神童何文娘就更不中意他了。 无论给江东王做了小妾,想跑是没门了,而且一旦跑了,这娘家也要跟着受牵连,所以何文娘没办法,只好忍气吞声留在王府,心里却恨的不行。甚至都有心勾搭一下殷济,想给这江东王殷中戴一顶绿绿的帽子。无奈殷济轻易不往后宅来,何文娘一直没机会。 直到她看到了孙德民之后,才起了心思,这位在王府做幕僚的秀才相公倒也生的周正,而且解风情,年纪三旬左右,又不算大,那何文娘的满腔心事,都转到了这孙相公身上,从那之后,就对江东王更看不上眼了,可是这婆娘有手段,虽然心里有了这孙相公,脸上还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只是暗中攒了些金珠宝贝,算计着哪天和这孙相公私奔去。 可怜徐氏在家,丝毫也不知道相公在外边有了一个不嫌弃他,又貌美如花的心上人。有时候,这女人的嘴碎,也能让男人反感。虽然抱怨几句不一定真有什么恶意,可是听到那话的人心里却不一定那样想。
第七百五十四章,严州城影卫说消息
第二天早上吃过早饭之后,令狐羽出去雇了一辆马车,让徐氏母子坐进马车里,令狐羽亲自带着五名枭卫的狼士,沿途护送,往剑南道方向去了。唐九生却不急,趁这机会带着水如月和夏侯灵玉,欧阳嫣然和江大义在严州城闲逛了两天,每天一个新地方,总得四处瞧瞧,唐九生就揣着一个将来打仗,要用兵需要熟悉地形的心思。 第四天,唐九生才嬉皮笑脸带着水如月和夏侯灵玉,往严州城里国师府影卫的接头地点去了。国师府影卫的接头地点就在城中一家不起眼的粮行,粮行叫做福旺,俗气的不能再俗气的名字。掌柜的是个戴瓜皮帽的瘦老头,坐在柜台后边,打着算盘,柜台上睡着一只狸花大懒猫,外边来了人,那狸花猫连眼皮都不抬一下,睡的鼾声震天。 店里的伙计见来了三位客人,赶紧乐颠颠的过来打招呼,“哎哟,三位客官,是买米,买面,买酒还是打酱油啊?” 唐九生摆摆手,“我既不买米,也不买面,又不买酒,更不打酱油!少爷我来粮行里是来买一把尚方宝剑!你这里有的卖吗?有的话,请出来!” 那伙计直勾勾的看着唐九生,半晌才说道:“尚方剑是没有,拐杖有一把!” 唐九生又摇头道:“拐杖我就不要了,那是老年人用的,你如果能有块金牌也行!” 坐在柜台后的老掌柜听到两个人的对话,知道是自家人,就放下了算盘,站起身,笑眯眯问道:“客官三位打天昌府来?是公干?还是有私事?” 唐九生笑道:“都有。咱们找个地方慢慢聊吧!” 老掌柜的一伸手,往店里边让,“三位贵客,里边请!”自己带头,唐九生三人在后边跟着。老掌柜忽又回头道:“五子,好好看着店面,别又跑出去喝酒赌钱!”那伙计答应一声,也坐进了柜台后面,打起了算盘。 唐九生三人在老掌柜的带领下,穿堂而过,来到了后面的会客厅。老掌柜请三人坐了,又吩咐侍女上茶,等侍女上了茶退下之后,这老掌柜的才换了一张面孔,一脸严肃道:“不知上差到此有何吩咐?”他以为对了暗号,这几个人是从国师府来的。 唐九生哈哈笑道:“我不是什么上差,是你们家二公子!”说着话,唐九生揭下脸上戴的面皮。老掌柜的一看,是又惊又喜,国师府的这些人都认得二公子,以前过年回去述职的时候,偶尔就能看到这位二公子跑到国师大人面前淘气。 老掌柜的激动不已,赶紧跪下,大声道:“属下二等影卫牛超吉,参见二公子!”老掌柜的知道,唐九生还是 喜欢他们喊他二公子,就像在国师府时一样。至于剑南道那些人喊卫王,那是另一回事,和国师府无关。 唐九生赶紧把老掌柜的牛超吉给搀了起来,打趣道:“免礼!牛老叔,你在这严州城里做掌柜的,还滋润吧?还经常去青楼和赌场?”牛超吉一直没成家,没娶媳妇也就经常往青楼跑,此人赌技不错,还经常往赌场跑,人送绰号牛大先生。唐九生来之前,就已经做好了功课,对他已经有了解。 牛超吉脸上一红,讪笑道:“二公子,你这是取笑我了!没办法,我老牛没娶妻,所以就只能往青楼跑,不过赌场有两年没去了,这里的大小赌场都认得我,不肯让我进,我也不好戴着面皮再去,不然赢了他们的银子,他们又要和我动手!本来这事也不怨我,他们自己技不如人嘛!” 唐九生放声大笑道:“我的牛老叔,你够实诚的,你去了多输几回,少赢他们点儿银子,他们自然就不恨你了!你每次去了就是赢,有多少银子也不够你赢的嘛,赢的庄家连裤子都当了,光着屁股丢丑,他们又怎么能不恨你?其实啊,我也知道,赌场和青楼是来消息最快的地方!” 牛超吉呵呵笑道:“二公子门儿清!不过最近我收了个小徒弟,赌场他倒是经常去!就是前边柜台坐那个小五子,就是他了!”牛超吉又瞧了瞧戴着面皮的水如月和夏侯灵玉,笑问道:“这两位姑娘也是咱们府上的?” 唐九生笑道:“一位是我媳妇水姑娘,一位是我师妹夏侯姑娘!”牛超吉哎哟了一声,赶紧又要给水如月下跪,唐九生把他拉住了,“牛老叔,这又不是在外边,不用那么客气!要是在王府里,在国师府里,大家都没戴着面皮,大庭广众之下,你跪,我也不好说什么,那是规矩。今天就这么几个人,就免了吧!” 牛超吉笑道:“还是二公子通情达理,那我老牛也就不那么矫情的非要跪了!那二公子这趟是来做什么的?路过来看看,还是有什么事需要我老牛去办的?前些天我听说二公子和岭南王府的打了一架,还受了伤,我又不敢跑去楚家庄园看你,毕竟怕暴露身份,只能让人打听,后来听说二公子康复了,我这颗心才放下了!前两天又听说那徐氏当街状告江东王,二公子怎么没接状子呢?” 唐九生笑眯眯道:“我还真就是为了徐氏这事儿来的!这江东道咱们人生地不熟的,人手也不够用,我也不敢当街就接了徐氏的状子,接了之后江东王就算不翻脸,也绝对要有小动作。咱们在明,他在暗,咱们可要吃大亏了!所以我假装发怒,当场把徐氏赶走了,转过头来再接这个案子。牛老叔,您这里有没有打探到孙德民和那何文娘的消息?” 牛超吉微微一笑,捋着胡子,面有得色。唐九生就知道,来着了。牛超吉哈哈笑道:“二公子,你来的正好!我老牛还真就有这两个人的消息,不但有这两个人的消息,我还有从江东王府传来的消息,也是和这两个人有关的,不知道二公子要不要听?” 水如月和夏侯灵玉对视一眼,都很高兴,这不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吗? 牛超吉得意道:“咱们在江东王府里有线人,那王府有个风吹草动,咱们马上就知道了!那孙德民刚把何文娘拐跑了,我们就已经得到线索了,这小子带着那小娘们儿往江南道跑了,已经跑到天昌城去了,咱们的影卫一直在暗中保护这两个人,这两个人可有用了,如果要扳倒江东王,那真是举手之劳的事情!” 唐九生喝了一口茶,笑问道:“那江东王府又发生什么事情和这两个人有关的?难道他们也查到这两个人的下落了?” 牛超吉向唐九生探着身子,低声道:“那江东王世子殷济带人往天昌府去了,就是为了那两个人!不过他现在还不确定这两个人就在天昌城,估计到了之后,会联系天昌城的一些地痞、流氓、混混之类的人四处查找孙德民的下落,那两个人哪,怕是在天昌城再呆不住了!当然,在必要的情况下,咱们天昌城的影卫也就只有出手接管这两个人了。” 唐九生吃了一惊,“他们的动作还真够快呀!那殷济带了多少人去的天昌城,有没有什么顶级高手?我用不用赶回天昌城去了?毕竟我也怕这两个人出什么闪失!咱们可不能功亏一篑!” 牛超吉摇头摆手道:“二公子只管放心,据老牛所知,那江东王府只有一位一品高手坐镇,殷中怕死的很,他怎么会把一品高手派出去?那殷济只带了两位二品高手,还有十几名武境在三品以下的护卫,总共都不到二十个人,咱们国师府的影卫足以对付他们,二公子放心好了!” 唐九生站起身,笑道:“好,既然如此,我就放心了!那我既然知道他们的下落,就不用怕了。”唐九生回头道:“月儿,灵玉妹妹,咱们回去吧!” 牛超吉赶紧拦住唐九生,大声道:“二公子,你好不容易来了一趟,怎么能不喝点儿酒就走呢?不然我老牛多没面子?等下我让人炒几个小菜,咱们一定要好好喝一顿,嘿嘿,你是不知道,我这院子里埋了两坛上好的井泉酒,足有十年了!一直舍不得喝,想着哪天来了贵客再开坛。真要开了坛,那可是香飘十里,闻一闻都能醉死个人哪!” 唐九生大笑道:“好!既然牛老叔有陈年好酒,那我就留下来吃了饭再走!”
第七百五十五章,不速之客
十年的井泉果然无比香醇,连水如月和夏侯灵玉也各自喝了两杯。酒足饭饱之后,又聊了会儿天,直到天快黑了,唐九生才向牛超吉告辞,谢过他的款待,牛超吉一直送出好远才回去。到了吉祥客栈,唐九生和水如月、夏侯灵玉三人洗洗睡了,一夜无话。 第二天早上,唐九生三人刚睡醒起来,洗漱完毕,店小二就来咚咚敲门,在门外问道:“唐相公,起来了没有?您有贵客来访!”唐九生十分诧异,这是谁,大清早的来访?而且除了影卫和枭卫,谁也不知道自己住在这里嘛!唐九生很诧异的打开了房门。 只见门外是店小二,旁边还站着一个三十左右岁年纪的人,不胖不瘦中等身材,四方脸,一身蓝缎子衣服,头上戴着黑色的幞头,手里摇着折扇,一副斯文相,像是个读书人,只是身上灰尘不少,想是赶路赶的急。店小二满脸堆笑,点头哈腰道:“唐相公,这位江大爷说是您的多年至交好友,听说唐相公住在咱们店里,特来拜望!江大爷,我可是给您带到了!” 那位姓江的满脸笑容,塞给店小二一个足有五两的银锞子,“小二哥,辛苦你了,买碗酒喝去吧!”店小二的眼睛都笑得眯了起来,我的个乖乖,足足五两银子啊! 店小二赶紧打躬作揖,“谢江大爷的赏,谢江大爷的赏!”店小二心花怒放,拿着银子揣进怀里,一溜烟的跑了。 唐九生吃了一惊,这人出手好大方啊!不过从来没见过这个人,什么多年至交好友,不是胡扯吗?唐九生刚要问话,那人啪一收扇子,放在嘴前面,做了一个嘘声的手势,迈步进了唐九生的客房。唐九生大怒,这人如此无礼,不请自进,这屋里还有两个姑娘呢,你连招呼都不打就敢进屋?唐九生一把就揪住这人的衣领,就要把他丢出去。 姓江的一把拉住门,把门给带上了,怪腔怪调的讨饶道:“哎哟喂,我的老唐哥,亲爱的老唐哥,我的卫王爷,您可千万别发怒,千万别动手!您可是名副其实的武林高手,高手高高手,小弟我这武功太差劲,禁不住你一拳, 你一拳打下来,小弟可就死翘翘了!” 唐九生惊的说不出话来,这货竟然知道自己的名字?自己在柜台那里登记的时候,可是留的假名字,叫唐元的。那么这人到底是谁? 姓江的见唐九生松了手之后,仍然是一脸困惑的表情,这才鞠了一躬,哈哈笑道:“我的老唐哥,小弟是江东王的第三个儿子姓殷名江。老唐哥,你惊不惊喜,意不意外?殷江冒昧来访,请老唐哥恕罪,殷江给老唐哥请安,老唐哥吉祥,殷江这厢有礼了!” 屋里的水如月和夏侯灵玉听到外面说话的声音,听到这货自报姓名是江东王的三子殷江,也出来看热闹。两个姑娘也很惊讶,来之前,保密工作做的这么好,这厮是怎么知道我们住在吉祥客栈的? 唐九生闷声道:“你是殷江?你来这里做什么?我怎么知道你就是殷江?” 殷江嘿嘿笑道:“老唐哥,你可不厚道哇!我是以真面目示人,你却戴着面皮,这可不公平!呶,你瞧我这照身!”殷江从怀里掏出一个照身帖,递给唐九生,“呶,这可是官府颁发的!水长郡人氏,错不了!” 唐九生接过照身瞧了瞧,确实是写着殷江,再体察了一下这厮的武境,也就五品往上,连四品都没有,料想也没什么,绝对不是来搞刺杀的,就这水平,唐九生一脚就能把他给踢死。唐九生把照身丢还给殷江,不屑道:“这玩艺儿要是想造假,很难么?说吧,你来找我有什么事?” 殷江像鸭子一样怪笑了一声,这才道:“老唐哥,你可想死我了!你可不知道,我天天想,夜夜盼,终于把你给盼到江东道来了!我知道你在这里之后,骑马飞奔而来,足足跑了三天,才跑到这里,以慰相思之苦!” 唐九生沉下脸,“老子不搞基!殷江,你有没有正形的?没正形的出去!” 殷江哈哈一笑,又腆着脸道:“老唐哥,老唐哥,你可别生气!兄弟我就是爱玩爱闹,嘿嘿嘿……说实话,我这次来了确实有求于你!这么说吧,当世只有你,才能和我合作, 其他人都不行,所以我才跑到这里来找你呀,我的老唐哥!”殷江又看了看水如月和夏侯灵玉,怪笑道:“这就是两位大嫂子吧?小弟殷江,这厢有礼了!” 水如月和夏侯灵玉对视一下,彼此莞尔一笑,这个殷江八成是脑袋上有包,自己三十岁了,还管唐九生这十六岁的小子叫老唐哥,不过这脸皮厚度和胖子应该有一拼。唐九生怒了,踢了殷江一脚,但没用力。唐九生怒道:“你特么没大没小,你多大了?还管我叫老唐哥?你要是称呼爵位我没有意见,我是亲王,你是亲王的儿子,见了我之后,你是不是要磕头?” 唐九生故意捡他的便宜,殷江的老爹江东王殷中是亲王,唐九生也是亲王,所以唐九生说他是亲王的儿子,变相的骂他是自己的儿子。谁知道这殷江也不恼,又嘿嘿道:“老唐哥,别这样!我可是仰慕你已久啊!你比我小,我认你做大哥,这已经够意思了,你这便宜占的就让人伤心失望了!” 水如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这人搞笑得很。唐九生脸色难看至极,“殷江,我和你很熟吗?我见都没见过你!说,你到底见我要做什么,不然我真的把你丢出去了!” 殷江赶紧举起双手,“别别别,老唐哥你可千万别把我给丢出去,我跟你讲,我来找你,真是谈合作的事情!你不是想弄死我爹吗?咱们俩可以合作啊!你弄死我爹和我二哥,我来接班做江东王,将来绝对不会给你添乱!” 唐九生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啥?我弄死你爹,你做江东王?你脑袋上没有包吧?哪有儿子要弄死自己的爹的?” 殷江哈哈笑道:“震惊了吧?意外了吧?跟你讲啊,老唐哥,你没想到事情多着呢!快请我坐下,我跟你慢慢聊!哎呀,我这嗓子都跑冒烟了,好歹也给兄弟一碗茶喝呀!哎呀,你这么大个卫王,啧啧啧,瞧瞧这待客之道,分明就是仗着自己爵位高,瞧不起人嘛!”殷江一副泫然欲泣的表情。 唐九生毛骨悚然,事出反常必有妖,这货到底是个什么情况?
第七百五十六章,二王密谈
殷江和唐九生聊天的功夫,夏侯灵玉出去了一趟,过了好半天才回来。刚才殷江误以为夏侯灵玉是唐九生的老婆,夏侯灵玉也没有出声纠正,反倒心里很开心,最后还是唐九生告诉殷江,这位是夏侯姑娘,是我师妹。殷江倒也不以为意,他找唐九生可不是来查唐九生的家谱的,他只需要对唐九生身边的每个人都表示尊敬就行了。 唐九生坐在椅子上,不停打量殷江,殷江嘻嘻哈哈,全不以为意。唐九生问道:“殷江,咱们也甭打哑谜,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你找我到底有什么事情?” 殷江大笑道:“老唐哥,我叫殷江,今年三十二岁。至于说我为什么喜欢叫你老唐哥,那是因为我崇拜你!你做了许多我想做都没能做成的事情,而且是在这么年轻的时候。不叫你一声老唐哥,都不足以表达我内心的敬意!实不相瞒,你在街上拒绝接受徐氏状告我爹时,我就已经知道你必然会接了这个案子了!” 殷江摇了摇折扇,得意洋洋道:“实不相瞒,为了得到关于你的一切消息,我可是煞费苦心,花钱买通许多人,搜集所有能搜集到的,关于你的奇闻秩事,甚至连你最喜欢吃怀珠河里的鲤鱼我都知道!所以根据我对你的了解,我推测出你一定会接了这个状告我父亲的案子!否则那就不是你唐九生了。” 听到殷江这样说,唐九生不禁哑然失笑,这还真是个怪人!唐九生微笑道:“请喝茶!”殷江也不客气,端起茶碗仰起脖子,把那碗茶一饮而尽。唐九生又道:“你这人倒是有些意思,你搜集那么多关于我的事情做什么?” 殷江哈哈大笑,啪一下收了折扇,把脸凑向唐九生,一脸神秘道:“你是咱们大商国的传奇人物,十一岁就中了天昌府的举人,十五岁做了王爷,入了一品境,打败无数武林高手,我可是极其的崇拜你!要不是我身为江东王的三儿子,我真要天天蹲在国师府门口,等你出来,只为了看你一眼。唉,可惜我这辈子没托生成女人,不然我一定要嫁给你!”殷江一脸幽怨的表情看着唐九生。 哎呀我去,唐九生差点没被殷江给恶心死,鸡皮疙瘩掉了一地。唐九生摇头道:“太可怕了!你要是个女人,还长成这个德行,还要嫁给我,我看我还不如出家去做和尚算了!恶心死人不偿命是怎么着?” 两人正说着话,夏侯灵玉从外边回来了,附在唐九生耳边说了几句话,唐九生点点头。殷江用扇子拍打着手心,嘿嘿笑道:“你们一定是找什么人核实我的身份去了!唉,跟你们讲了,我就是江东王的三儿子殷江,你们偏不信!” 竟然被他猜中了!夏侯灵玉刚才出去找影卫的人,打听一下殷江的情况,根据影卫提供的消息是,殷江和他爹还有二哥的关系不好,夏侯灵玉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十分惊讶于殷江的聪明。殷江对夏侯灵玉哈哈笑道:“别羡慕哥的聪明睿智,没办法,哥就是这么出众!不然哥今天也不会坐在这里和卫王聊天了!” 唐九生点了点头,面无表情道:“嗯,猜的不错,确实是让人核实了一下你的身份,这你也不能怨我,换成是谁也不可能不怀疑你的身份。说吧,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你找我有什么事情!” 殷江收敛了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坐直了身子,一本正经道:“老唐哥,你拒绝了徐氏状告我爹的时候,整个严州城都震动了,我手下的人自然也知道了这个消息。事实上我的人也在监视徐氏的一举一动,至于我为什么让人监视孙家,那是因为我不希望那对狗男女坏了我父亲的大事!我还偷听了我爹和我二哥的对话,知道他要往天昌府去寻找那对狗男女!” 唐九生不动声色道:“说下去!” 殷江笑道:“我手下的人在监视徐氏母子的同时,却意外发现了你带人去了孙家,后来你派人引走了我爹派去的暗探,你带着徐氏母子离开,我的人就在后面跟踪你,一直到了这个客栈。随后他们飞鸽传书给我,当我确定你在严州之后,火速骑马赶了过来,机会难得,我可不想和你失之交臂!” 殷江又道:“我大哥死的早,我爹却阴差阳错因为我大哥的死,而成了亲王。我爹有五个儿子,世子却只能有一个,就算不能世袭罔替,至少世子做郡王是没问题的,人往高处走,我当然也想做世子。可是我大哥殷清死后,就是我二哥殷济名正言顺的做世子。如果大哥还活着,我身为三子,什么都不会想,世子之位理应是他的。可惜,现在我二哥是世子殿下,我当然不服!所以我要争一下!” 殷江一脸坦然道:“帝王家发生这样的破烂事,你也不会觉得稀罕,就算是一般的大户人家,有这样的事发生也不稀奇!我也不装清高,家产谁都想分,毕竟靠自己白手 起家太难了!我没有贬低老唐哥的意思,如果你不是国师的儿子,恕我直言,你做不成大商的亲王,这个世界就这么现实!无论你老唐哥怎么挣扎都改变不了这一点!” 唐九生双手抱住后脑海,眯起眼睛靠在椅背上道:“说下去!说重点!” 殷江一脸真诚的表情,“所以我也要争世子之位,我自认为我的能力比我二哥只强不差,这几年,我表面上斗鸡走狗,实际上暗地里培养了一群死士准备夺权。我爹和二哥投靠岭南王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可是我觉得岭南王成不了大事,但王府的决策权不在我的手里,我也没有办法。所以我一直在尝试寻找外援,最终我的目光落在了国师府和卫王府。你们有需要,我也有需要!” 唐九生缓缓问道:“何以见得?” 殷江激动道:“老唐哥,我知道你志在天下,所以我就想着,一定要跟你混!你的志向大,能力也强,殷权和殷春绝对不如你!你们唐家以国师的身份在咱们大商经营了快三百年,单论起来,哪个藩王也没有国师府的实力强大,尤其唐家这一代又出了你这样的人物,不争天下实在是对不住老天爷的厚爱!” 殷江站起身,走到唐九生面前,“老唐哥,带兄弟一起干吧,成功之后给我一个世袭罔替就行了!” 唐九生坐直了身子,摇头道:“我没有兴趣争夺天下,天下姓殷,也许还要持续些年。唐家虽然实力强大,可是知天乐命,不会有非分之想的。你自己想一想,唐家已经做了三百年的大商国师,什么时候有过觊觎皇位的想法?对了,你怎么会有这种想法?你就确定投靠了我,我就会对你好,不会卸磨杀驴?” 殷江哈哈笑道:“老唐哥,这缘于了解!你看看那些跟了你的人,无论是什么姜振羽,高重阳,孙江东,哪怕曾经是牛满地手下的宁成刚,或是恭王的手下金成章,哪个不在你手下混的风生水起?我若真心投靠了你,你又怎么会对我不好?” 唐九生沉默不语,忽然又道:“人都是会变的,你就不怕我变了心?如果你想投靠我,我倒是可以向皇上推荐你,只是如果你坐在江东王的位置上,你又能为朝廷做些什么?我可不想走了一个殷中,又换上一个比殷中还阴险的人。毕竟大权在握,人很容易失去理智!” 殷江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用扇子拍着手笑道:“我这人呢,别的没有,自知之明还是有的!就以我的心胸视野吃苦程度,做个现成的王爷,吃喝玩乐有余,你若让我去争什么天下,治理天下,我可没那个本事!有多大的力气,干多重的活,犯不上累死累活!至于我爹和我二哥那种人,嘿,就是拎不清,想拿好处也得知道自己的斤两啊!” 殷江又道:“就依殷权和殷春那两个玩艺儿的操行,就算真的得了天下,到时也要翻脸!再说他俩也没有那争天下的命,就凭西南道和岭南道这两个地方,这辈子也别想争天下,要说在关内道的秦王还差不多!所以我可不想跟着他们混,你若是能把我扶在江东王的位置上,我欠你的人情,干嘛不好好的跟着你混?” 唐九生和水如月对视了一眼,水如月嫣然一笑,好意外的事情。唐九生心中好笑,这位殷江真是快人快语,语不惊人死不休。唐九生道:“你这么实在的把心里话都告诉我,就不怕我转头把你卖了?” 殷江摇头晃脑道:“就以我对你老唐哥的了解,你不可能干这种事情!不然还是你老唐哥吗?你是个聪明人,说复杂就复杂,说简单也简单,人都是相互的,你敬我一尺,我敬你一丈,过去咱哥俩没什么交情,现在只要出于共同的利益捆绑在一起,不就有交情了吗?难道你希望江东道落于他人之手?” 唐九生盯着殷江的眼睛,沉声问道:“好,那咱们做个假设,你要是做了江东王,你要做些什么?以你的实力,你能稳住江东道吗?” 殷江笑道:“老唐哥,我又要说实话了,就以我殷江的脑子,坐在江东王的位置上,那还是稳的,我爹和我二哥如果死了,江东王府就是我最大,我名正言顺可以成为世子,接任江东王。这几年我暗中也培养了一些得力的手下,稳住江东王府不成问题,而且你要知道,朝廷在江东道有经略使,经略使管理江东道大半的事情,我做为江东王能有多少事情需要我处理?” 殷江摇着扇子,叹息道:“多少事,只要名正言顺,就可以做的” 唐九生终于说出了自己心底最大的疑惑,“你就是好好的,不争世子之位,也不会混的太差,何必多此一举,争夺江东王之位?万一失败了,就要身首异处,岂不是惨?” 殷江表情痛苦,“我娘死在了殷中的手里,他是我的爹,却 也是我的杀母仇人!殷济和我不是一个娘,他和殷清才是一个娘。他们的娘是正妃,我娘是侧妃,我娘就是死于他娘所吹的枕边风。我娘走后这些年,我就像一条夹着尾巴的狗一样,在江东王府小心翼翼的活着,见谁都是一副笑脸,让人感觉人畜无害一样。我爹和我二哥根本不在意我,倒是那老婆娘时不时的派人窥视我。” 殷江表情忽然轻蔑起来,“可是谁能知道我心底的真实想法呢!只要我不死,我就能熬死那个歹毒的老妖婆,老妖婆一死,我就可以复仇!五年前,那老婆娘终于得了病,一命呜呼了!再也没有人防着我,更没有人会在意我的小动作,谁都知道我是个废物,只知道喝喝酒搞搞女人,所以我才能在声色犬马的同时,暗中培植自己的势力!” 唐九生鼓掌道:“精彩!继续!” 殷江眼神坚毅,“我若想报仇,只靠自己的力量根本办不到,只有求助于人,你说当今天的天底下,还有谁比我的老唐哥更靠谱,更值得合作呢?再说了,既然我爹投靠了殷春,那我就必须得选择老唐哥,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咱们为什么不合作?况且此时你也正是用人之时,我在此时来投奔你,咱们岂不是一拍即合吗?” 唐九生笑道:“好一个殷江,你倒是对时机把握得很准啊!既能隐忍又不缺乏智慧,牛人!你我素未谋面,你对我这个陌生人却如此坦诚,肯将心中的想法直言相告,我唐九生对你刮目相看!你这算真君子,还是真小人啊?” 殷江淡然道:“你就算我是个真小人吧!你想,我掉在狼窝里,随时可能被人弄死,要想活下来,不隐忍怎么办?还好我那个爹杀妻不杀子,否则我也就完了。再说我如果实力不够就出来骂人的话,当时倒是能爽一下,过不了一炷香的时间就得被老妖婆砍头,可是那不是我殷江要的结果啊,我还要给我娘报仇呢,我怎么能先死?要死的话,也是我的仇人先死!” 殷江又笑道:“老唐哥,我在之前也通过一些事情了解了你的为人,不然我也不敢硬着头皮来找你,说我坦诚,我也是没办法,除了投奔你,我也无路可走。但是那两个私奔的狗男女要是敢去永安告状,我是一定会弄死他们的!无论如何,我得想办法保住江东王府的地位,如果我爹被夺了爵,那我就什么都没有了!” 唐九生点头道:“真诚!自己的利益,不能容忍外人插手,这我能理解。不过事情应该走不到那一步,那两个人已经被国师府的影卫暗中保护起来了,不会闹到永安城去的。保护他们两个人,就是准备对江东王府动手,好在你来的及时,那我就改变计划,毕竟扶持一个新王爷上位控制住江东道的局势,更符合目前的状况。” 殷江哈哈笑着跳了起来,伸出手和唐九生击掌道:“成交!” 唐九生又道:“你也别高兴的太早,如果你做了王爷,殷春过来找你合作,你能做到哪一步?” 殷江认真想了一会儿,才答道:“自然是拒绝他了!不然我一旦搅进去,以我在江东道的势力,远不如他殷春实力强大,他要吃掉我的人马,控制江东道怎么办?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 唐九生摇头道:“错!一定要答应他,不但要答应他,还要用心跟他合作!” 殷江一脸疑惑,想了想忽然大笑起来,得意道:“老唐哥,我明白了,你这是在给殷春下套啊!你让我和殷春合作,无非就是想让我做卧底,就是为了掌握他那里的真实情况,到关键时刻再给他致命一击对吧?你就不怕我假戏真唱,真和殷春合作了?” 唐九生不动声色道:“你今天来找我合作最看重的是什么?我能扶你上位,自然也能拉你下马,你要是觉得翅膀硬了,大可以试试!我相信,平西王府我能走一遭,你的江东王府不会比那里更戒备森严吧?” 殷江大笑道:“果然够霸气!真是我的老唐哥!那我就回去把老头子搞死,在路上设伏再杀了殷济,江东王府就属我最大,等我顺理成章接任了王爷之位,再有国师府和卫王府的帮助,可以说王位稳如泰山。到那时候,我表面和殷春结盟,内里却和老唐哥同穿一条裤子,将来天下大定之时,我也是功臣!” 谁知唐九生却摇头道:“以子弑父,大不义也!况且你家老头子是王爷,哪有那么容易下手?再说杀两个人风险大得多,你不如杀一个人,你搞定殷济就可以了,殷济一死,其余三子当中,数你年龄最大,你当仁不让可以做世子。你那已经是风烛残年的老头子先是被人勾搭走了小妾,随后又白发人送黑发人,怎么能不受刺激?等他天年之后,你再按部就班做你的王爷!” 殷江赞道:“不愧是我的老唐哥,果然高明!”
第七百五十七章,得来全不费功夫
殷江和唐九生一起吃过中饭,小酌了两杯之后,又聊了足足三个时辰,商量了一些细节之后,天色就要黑了。殷江向唐九生告辞,唐九生亲自送了出去。出了客栈之后,殷江一脸贱笑道:“老唐哥,将来有机会咱们哥俩可得到青楼去潇洒潇洒!水长郡的鸳鸯楼里,可有好几个漂亮的姑娘!” 唐九生笑道:“你这厮啊,先搞定你的位置,青楼急什么?等你屁股下那把椅子能坐稳的时候,就是把整座青楼都搬你们家去,也没人会过问的!”殷江哈哈大笑,摆摆手叫唐九生不要送了,牵着马大摇大摆离去。 殷江先找了家客栈住下,准备第二天带人赶往天昌城去杀殷济。送走殷江之后,唐九生回了房,三个人都如释重负,在屋中坐着聊天。水如月笑问道:“小师哥,你确定殷江可靠吗?他说的话可信度有多少?” 唐九生揉了揉鼻子尖,笑道:“莫信直中直,须防仁不仁!他能混到如今的田地,身负杀母之仇,又被人凌辱却隐忍不发,你还真相信他是一朵白莲花,他连他爹和他哥都算计,外人又算个屁!再说可靠不可靠也都谈了!而且灵玉也从影卫那里得来了消息,说是殷江和殷中、殷济的感情不怎么好,既然如此,咱们不如借力打力,还省了自己动手!” 夏侯灵玉在一旁摇头道:“搞不懂你们这些男人,一天天尔虞我诈的!” 唐九生哈哈大笑道:“你以为每个人都跟你一样是只人畜无害的小白兔吗?你看,殷江都不信我把徐氏赶走是真的不管这件事了,殷中和殷济也不完全相信我的表现,殷济还不是带人赶往天昌府去抓那对野鸳鸯了?跟你讲吧,我必须在这个时候帮殷江一把,希望他能记住我今天的恩情,这也算是一种投资吧!” 水如月笑道:“殷济身边也有高手,不知殷江的手下能不能济事?他说殷济带了两名二品高手去天昌,我只怕殷济背后还伏有一品高手在暗中不露面。” 唐九生不屑一顾道:“肯定会有一品高手的,不过咱也不管他,爱有什么高手不高手的,咱们只在暗处,暗中帮殷江一把就行了。只要殷江能宰了殷济,就算成功,殷中那老家伙知道又一个儿子死了,一惊一怒一吓,还能活几天?到时我们扶殷江上了位,至少初期他要听话,他要是敢不听话,办了他还不容易?” 夏侯灵玉却道:“我看殷江所说非虚,他倒是对唐大哥了解很多,肯定是下了一番功夫的,以他现在这种情况,找唐大哥结盟就是最好的选择。他虽然很有些吊儿郎当的,却是个聪明人!聪明人好办事,相信他会在利益面前,做出对他最有利的选择。” 唐九生颔首道:“只要殷江能和楚子烈联手,把江东道守好,对我们的形势就大大有利,至少他们能拖住殷春一阵子就好。我们最大的优势是背后靠着皇上,皇上加封什么都是实在的,不像殷权只能用嘴许愿,至于将来能不能真正实现,还要看天意。剑南道能不能挡住殷权父子,那就要听天由命,毕竟我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动手。” 水如月胸有成竹道:“小师哥你放心,依我看殷权这两年是不会动手的,他的兵源吃紧,现在动手虽然初期他能占些便宜,可是随着战线拉长,他就傻了,他分不出那么多兵力守住占领的城池。相信他和他手下的谋士也会算这笔账的。” 唐九生笑道:“幸亏先帝把殷权他爹扔到了西南道,若是在中原地区的繁华地带,还真不好说鹿死谁手,这位老平西王着实有两下子。我看咱们干脆撤出江东道吧,过一阵子江东王府闹起来,咱们只要在后边给加把力就行了,派些枭卫和影卫过来,再让楚子烈派些兵马暗中支援殷江,就足矣。不然咱们蹲在江东道,皇上怕真要疑心我们有别的企图了!” 夏侯灵玉瞪眼道:“你这么忠心于他,他要是还敢乱想,我去永安割了他的头!” 唐九生赶紧上前捂住夏侯灵玉的嘴,苦笑道:“我的小姑奶奶,你说话小点儿声,这要是给人听见,传到皇上的耳朵里,那可不得了!到时真怀疑咱们想夺了他的江山了,我给殷江解释了半天,他还半信半疑呢!搞了半天很多人都认为我惦记着殷家的江山呢,又有几个人知道我对殷家的江山没兴趣?” 水如月笑道:“你看,一堆人见了你这卫王就要跪,你不让他跪,他还以为你对他有什么看法呢!做王爷就已经很爽了,做皇帝岂不是更爽?要说权力这东西,连我一个女子都觉得很有诱惑力,那么很多人都惦记着更进一步呢!权力能让一堆人围着你转,因为你不能决定他的生,却能决定他的死,还能决定他活的好不好,谁不喜欢这样的能力?” 唐九生躺倒在床上,轻声道:“其实我早就看透了,你 看一个江东王的位置,就能让殷江起了杀掉他爹和他哥的心!所以我才不喜欢争权夺利,可是这世上的人活在世间,不能争权夺利他们反倒觉得活得不痛快。可怜我生在国师府,摆脱不了这东西的影响,也就只能勉为其难的好好用一用了。我的想法更简单,既然我的权力来自皇帝,我就对他负责,帮他搞好剑南道。” 夏侯灵玉坐在床边搂着水如月的腰笑道:“殷江和你不一样,你再强也是外姓,殷江可是正宗的帝子龙孙,不知他将来强大了之后还会不会甘愿受你控制。” 唐九生盯着天花板,根本不去想这些事情,半晌才迷迷糊糊道:“我控制他干嘛?他也是个大活人,将来也要当王爷的,当王爷的不能独当一面还叫什么王爷?我没有那种控制欲,随便他在江东道怎么折腾,哪怕他背后骂我也没关系,只要他能把他那一亩三分地弄好,老百姓能夸他几句贤王,那也就算是我的功劳了!” 夏侯灵玉嘲笑道:“没看出来,我们这位卫王千岁还有这么高尚的理想呢!” 唐九生大言不惭道:“那是!将来我的封地上,老百姓都会以卫王为荣!” 水如月笑道:“你们也别闲聊了,我这瞌睡也上来了,咱们洗洗先睡了吧!是不是明天咱们也走了?” 可半天都没听到唐九生回答,水如月和夏侯灵玉正在诧异,忽然听到唐九生已经鼾声如雷,夏侯灵玉哈哈大笑起来,“咱们的卫王睡着了!”水如月也笑。 她们倒是睡了个好觉,殷江却是半宿都没睡着,和几个随后赶来的手下一起研究到天昌府之后怎么对殷济下手。毕竟殷济手下明面上就已经有两名二品高手。一个侍从叹道:“三公子,要是落雨阁还在的话,咱们花些银子就能搞定这件事,又何必自己动手?” 殷江却摇头道:“这事最好咱们自己动手,指望别人可不好,指望别人更容易走漏风声。这事儿要是给谁传出去,那热闹可就大了!老头子要是知道了,还不得把我给剥皮了?他那心思可都在老二身上呢!” 江南道天昌府,不愧是江南道最繁华的地市,真正是车如流水马如龙,路上行人如潮,街两边店铺鳞次栉比。城中最好玩的几个去处之一,就有城南的天桥。天桥下杂耍艺人很多,耍猴的打把式卖艺的卖大力丸狗皮膏药的,当然也有卖棉花糖和糖稀、糖人的,什么枣糕,肉包子,大饼……卖什么吃食的都有。 一个穿文士服,有三十多岁的书生挽着一个其貌不扬的女人,杂在人群中看人卖艺,一个车轴一样的汉子站在场地中间把一柄四五十斤重的铜锤丢到半空中又接住,又耍了起来,直耍的风雨不透,人群中传来阵阵喝彩之声,不断有人往场地中间的铜盆里扔银钱和铜钱,打的叮叮当当响。 那名其貌不扬的女子身份却好,前凸后翘,在人群中甚是醒目,有两个混混在后边瞧到那女子身材如此之好,凑过去刚想伸手摸一把占占便宜,谁知那女子一回头,好大一张麻子脸,把两个混混吓了一跳。其中一个混混摇头道:“妈哟,长了这样一张麻皮的丑脸,就不要出来吓人了嘛!”那女人喃喃骂了一句什么,大概是什么砍脑壳之类的话。 两个混混大怒,瞪着眼睛撸胳膊挽袖子就要过来动手,那麻子脸的女人更气了,回头望着那穿文士服的男人道:“你不是一向说你家传的刀法很强么,怎么到了这里连两个混混都敢欺负你喽?” 中年书生很显然并不想和混混发生冲突,见不是事,赶紧弯腰鞠躬,脸上堆笑道:“二位爷,拙荆是随我从乡下来,初到贵宝地,她个妇道人家,不懂事,也不会说话,还请二位爷高抬贵手,别和她一般见识!” 混混见他说话和气,听口音又是外乡人,也不把他放在眼里,一个混混骂道:“你们这些外地佬一个个的都该死!娶个老婆这么丑,还好意思带出来吓人!”嘴里骂着,一抬脚就踹了过来。 哪知那穿文士服的中年书生笑着一抬手,那混混就噗通摔倒在地上,另一个混混大怒道:“好小子,敢和你卢八爷动手!”上来抡拳就打。那中年书生又是一扬手,轻轻往怀里一带,动作却是奇快,这个混混也摔倒在地上,半晌爬不起来,哎哟哎哟叫个不停,显然受了伤。 中年书生对那麻子脸婆娘摇了摇头,叹气道:“唉,我毕竟是个读书人,和人动手打架也是不得已的!”那婆娘见书生把两个混混打倒在地,显然很满意。 围观的百姓见有人打架,都过来瞧热闹,有人就赞道:“都说人不可以貌相,这位相公果然好武艺!”那中年书生见老百姓都不看热闹,改成看他们两口子了,有些慌,拉着那麻子脸的丑婆娘赶紧跑路了。 号称卢八爷的混混从地上爬了起来,捂着腰哼哼唧唧道:“这小子好大的力气!七哥,在咱们的地头上让人欺负忒没面子,干脆咱们找大哥去吧!就算一个人打不过,咱们大家一起上总有胜算!他娘的,在天桥这地方还能让人给欺负了!”卢八说着话,把郑七也从地上扶了起来。 不怕没好事,就怕没好人,有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说话了,“卢八爷,那丑婆娘和她男人就住在隔条街的连升客栈,你要找人打他,就往连升客栈去就对了!” 两个混混听了,忍着腰疼,撒脚如飞的去搬援兵了。旁边有人埋怨道:“你跟那两口子无怨无仇的,说那个干啥?唉,这下这两个外乡人算是惨了!”那位也有些后悔,不过话已经出口了,后悔也没用。有好事的人就往连升客栈方向去了,要看打架,那书生的武功似乎不算低,和混混的头头有一拼。 那两个挨了打的混混跑回了城南关帝庙去搬援兵。刚进了关帝庙,就见十七八个混混拥在那里,在看一张像是榜文的纸张,凑过去一瞧,是画影图形,图上是两个人,一个是身材窈窕的貌美女子,另一个是位中年书生。混混头头何大力嚷道:“兄弟们,这两天招子放亮些,要是看见图中这对男女,赶紧报来,抓住了有一千两银子的赏钱呢!” 郑七和卢八一瞧,眼前一亮,那图中男子似乎和刚才打他们的男子有些相像,另一个女人身材有八分相似,就是脸远没有这个好看。郑七嚷道:“老大,我们刚在天桥那里让人给打了,打我们的那个书生和这图中的人很像,只是脸略方了些,那女人没有图里这个好看,一张大麻子腰,不过那身材是**不离十!” 何大力又惊又喜,“这两个人在哪里,快带我去!” 郑七道:“刚才听人说,这两个人住在连升客栈,咱们到连升客栈去找,管保能找到!” 连升客栈是个分号,总号在剑南道,也算是客栈里有名的了,老板叫陈二贵,本地人,极有势力,不好惹。混混里的军师宋二狗转了转眼珠道:“咱们都去,不要和掌柜的闹翻了,只说这两个人得罪了我们,查实他们在客栈就行,咱们就守在客栈外边不远处,他们不可能不出来,只要一出来,咱们就……嗯?”宋二狗做了个掐脖子的动作,一群混混轰然叫好。 卢八瞧着图上的两个人,笑问道:“老大,这两个人是谁啊?值一千两银子?” 何大力笑道:“听说是他娘从什么江东王府里私奔出来的,男的是什么先生,女的是个小妾,人家王府里派人过来拿他们回去,连升客栈里的两个男女要真是这两个人,嘿,那咱们可就发达喽!” 郑七问道:“那他们叫什么名字啊?” 这群混混里唯一识字的宋二狗道:“男的叫孙德民,女的叫什么何文娘,哥几个,还愣着干什么?走啊!”二十来个混混叫嚷着,一拥往连升客栈方向去了,到了连升客栈附近,混混们分成三队,守住附近的路口,等着拿人。宋二狗一个人大摇大摆的往连升客栈门口走去了。 连升客栈是座四合院,门口左边是马厩,里边拴着至少二十几匹马,外边大幌子上面写着斗大的连升客栈四个字。一个小二正提着茶壶急匆匆的从耳房走出来,一抬头见了宋二狗,赶紧站住了,皮笑肉不笑的问道:“哟,这不是宋二哥吗?今儿是什么风把你吹来了?”小二也怕这群混混来找麻烦,影响生意。虽然说大老板有实力,可是混混这种东西,能不招惹尽量不招惹。 宋二狗笑道:“我有两个朋友住在你们客栈,一男一女,两口子,男的姓孙,女的姓何,男的三十多岁,女的年轻,最多有二十岁,要不你帮我找一找?找到了请你喝酒” 小二皱了皱眉头,“一个姓孙,一个姓何?怕是没有这么样的两口子!”小二心想,这八成不是什么朋友,是冤家吧? 宋二狗笑道:“没事,我自己站在柜台这瞧瞧,万一遇到了呢,是不是?你放心,保证不影响你生意!”小二无奈,提着茶壶自己去了。宋二狗进了客栈,就站在柜台边上,和掌柜的有一搭没一搭的说话。 两个人正说着话,刚好那中年书生从一间屋子里出来,和宋二狗打了个照面,宋二狗感觉这个人和画形图形上的孙德民很像,就是脸方了些。宋二狗只做不认识,继续和掌柜的说话。那中年书生和掌柜的说起,中午要四个小菜,一壶酒,掌柜的连声答应。 中年书生转身走了,宋二狗忽然在后边大喊一声,“孙德民!”中年书生下意识的答应了一声,却猛地回头,望向宋二狗,面如土色。宋二狗大喜,真是得来全不费功夫,白捡来的!宋二狗撒脚如飞就跑出了连升客栈。
第七百五十八章,混混的悲哀
身为天昌城的老混混之一,何大力今天已经三十二岁了,混混也是吃青春饭的,何大力知道,再过两年自己就打不动了,那时候就只有攒点儿银子回老家了,可他现在还没有攒下一文银子,从来都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他心里也急,可是急也没有办法。这不能不说是做混混的悲哀。 何大力很看重今天的行动,只要能抓住这个孙德民,就有了银子,有了银子,就有了翻身的资本,谁愿意一辈子都做混混?何大力身为一群混混的当家人,那叫一个难啊,这几年想带人去街边店铺收点儿保护费都不敢。只能想办法讹几个外乡人,还不能给官府知道。 以前老国师没来的时候,天昌真是混混们的天堂,只要能打点好官府的差爷们,可以在自己的地盘内横行,收沿街店铺的保护费那只是开胃菜,随时往地上一躺讹一些外乡人,甚至有些胆大的连绑票都敢做。可是,自从老国师唐扶龙来了之后,天昌官府突然就对混混们严厉了起来,好日子一去不复返。蹲在街角的何大力愤愤的骂了一句,“狗X的国师!” 蹲在街边角落的混混们看到宋二狗在客栈大门口打出双手狠狠握拳的手势,都欢呼雀跃起来,这说明孙德民就在连升客栈。混混们仿佛已经看到了行走的一千两银子,混混头子何大力满心欢喜,自己手下有二十多个兄弟,却很久没有干票大的了,最近三五天才能吃上一顿肉,平时菜汤里只漂着几片菜叶子,兄弟们都饿的没有力气打架,一个个报怨不止。 如果这一千两银子到手,何大力准备拿走三百两回老家,其余的七百两,除了给军师宋二狗一百两,提供消息的郑七、卢八每人五十两之外,其余每个人都可以分到差不多三十两银子,而且更重要的是,还能和那个什么江东王府的世子积攒点儿微不足道的香火情。要说平日里,在一个王府的世子眼里,混混们算个屁?王府的卫兵就能把他们撵成狗。现在终于有了机会攀高枝。 何大力的武功自然算不上太高,六品武境左右,如果他的武境高,还用做什么混混?只要有了四品武境,到国师府或官府混个差使就不算难了。你见过有哪个高手拿了街边小商小贩的一只鸡,噌一下蹿上房跑路了?那些高手们有高手的游戏规则,越强的人赚钱越轻松。如果能有二三品的实力,就是在郡守府当个教头,或是去中等帮派当个供奉也没什么难的。 久处社会底层的何大力也不是没有梦想过攀上高枝,哪怕没有肉吃,能跟着什么世子公子的混口肉汤喝也行。何大力很努力,很努力的想摆脱自己的出身,只是一个混混想翻身实在太难了。尤其他选择的人生路不是正道,而是做了混混,想翻身就更难。 前几年有个叫松皮的混混运气好,意外从几个外地流窜过来的小痞子手里救下了一位别驾的夫人,还护送那位别驾大人的夫人回了家,结果别驾夫人吹了吹枕边风,第二天松皮就被别驾大人抬举到官府里做了个班头,真是做梦都要笑醒了,可那种机会几百年能碰上一回呢?时也运也命也。 把江东王府世子殿下要活捉孙德民消息传递给他们的,是天昌郡守衙门的左贼曹万东林,虽然左贼曹只是郡守衙门的小官吏,可是在混混们眼里,那就已经是平日里根本高攀不起的了,平日里和混混们打交道的都是衙门的捕快,连捕头都不大搭理他们。这次是贼曹把大小混混的头头们聚在一起,每人发了一张画影图形,上面有孙德民和何文娘的画像。 左贼曹万东林说得很清楚,这两个人是从江东王府逃出来的下人,尤其何文娘是江东王的爱妾,被王爷手下那位不正经的幕僚带着私奔了。王爷愤怒不已,发誓只要能拿住孙德民和何文娘,就赏白银千两,还能享受和江东王世子殿下逛青楼的荣耀,世子殿下还答应帮着办一件事情。 何大力等大小混混的头头们听了,口水都要流一地了,尤其像何大力这种混 的比较惨的混混头头,能搭上江东王世子这艘大船,简直做梦都要笑醒了,所以何大力发誓,他一定要想办法干成活捉孙德民的大事。或许是天都助他何大力,他拿着画影图形正琢磨怎么立下这不世功劳的时候,郑七和卢八跑了回来,而且准确提供了孙德民所住的客栈,这让他怎么能不开心? 他不止是开心,简直是欣喜若狂,白花花的银子就从天上掉下来了。只是何大力有些奇怪,不是说那孙德民是个书生,不会武功吗?他怎么把郑七和卢八打的如此狼狈?难道情报有误? 只是宋二狗站在连升客栈门口激动的手势已经表明,这个人就是孙德民,绝对无误。何大力稳了稳心神,确定了这两个人在连升客栈就好办。当然连升客栈不是那么容易进的,客栈的幕后大老板陈二贵十分有实力,他的姐夫就是本郡的兵曹,而他的二舅就是天昌府的前任郡守宁文雷。得罪了这样一位爷有什么好处? 宋二狗颠颠的跑到何大力面前,眉飞色舞手舞足蹈,嘿嘿笑道:“老大,那个人果然就是孙德民,错不了!我在他身后喊了一声他的名字,他下意识的答应了!”众混混听了宋二狗的话,都一阵兴奋,这下银子可跑不了了。宋二狗有些为难的是,不能脑子一热就冲进去拿人,在陈二贵的地头上,那样那无异于作死。宋二狗很委婉的表达了自己的看法。 何大力笑呵呵道:“二狗,你的顾虑有些道理又没道理,若是咱们打着江东王府的旗号,效果又会不一样了吧?那两个人,一个人是王爷的爱妾,一个王爷的家奴,是王府想要抓回去的人,谁敢拦着?” 宋二狗摇头道:“老大,这事不那么容易,毕竟那位江东王的家丑不想外扬,否则就不会让左贼曹万大人私下来找我们这些混混谈了。真想直接抓人,那位世子知会了天昌的官府,直接四门贴告示不就行了?还用找咱们介入?找咱们,那就是想在尽量降低影响的情况下拿人。” 何大力摸了摸光溜溜的下巴,点头笑道:“老二,你说的有道理!既然这样,我们就在外边等吧,你刚才喊了他的名字,已经是打草惊蛇了,这厮绝对不敢再住在连升客栈,怕是要连夜逃走,咱们在这里守株待兔就是了。只是郑七和卢八说这小子会武,轻松就把他俩打趴下了,估计武功还挺高,咱们能不能顺利拿下他?实在不行,找人通知一下左贼曹万大人吧?” 宋二狗想了想,摇头道:“老大,若是左贼曹一插手,可能我们的赏银就拿不到那么多了,咱们还是靠自己吧!”何大力嗯了一声,吩咐手下人守住路口,绝不允许那个孙德民在咱们眼皮子底下逃走。 一个姓朱的小混混眼尖,大声嚷道:“老大快看,连升客栈里有两个人出来了,男的和那孙德民长的一个德性!”何大力和宋二狗一起望了过去,谁说不是呢? 连升客栈在街中间,两头都被混混们堵住了。何大力发一声喊,带着混混们提着木棍和匕首从街两边快速向孙德民和丑女何文娘狂奔了过去,街人偶有路过的行人,见了混混们这个架势,早就吓的魂飞魄散,自动让开了一条路。孙德民也万万没想到,得罪了两个混混会被人追到客栈来,正带着何文娘想走,却被人给围上了。 身着紫色罗裙的何文娘吓的大叫一声,体如筛糠。孙德民见两边冲上来足有二十人,也红了眼睛,看来今天势必要鱼死网破了,孙德民把手里的手袱塞在何文娘手里,大喝一声,向何大力扑了过去,他看出来这个人是头头,擒贼就要先擒王。孙德民三步并作两步,眨眼便蹿到了何大力面前,劈头就是一拳。 何大力瞳孔瞬间放大,这一拳的拳速超乎他的想象,何大力尽力歪头向旁边躲避,躲避的同时不忘挥出手中的大棒砸向孙德民的肩膀,棒长拳短,孙德民并没有闪,肩头挨了一棒的同时,一拳已经打中了何大力的下巴,何大力被孙德民一拳打倒在地,倒 地的瞬间何大力手中的棒子摔脱了手。何大力在晕厥的前昔,终于喃喃出一句,“不是说是个秀才,不会武功吗?” 孙德民忍着肩头的痛,三拳两脚又打翻了五个混混,不过身上也挨了几记棍子。战斗力不强,只靠脑子活络吃饭,留在最后面的宋二狗最先发现形势不妙,这个孙德民远比想像中战斗力强悍啊,宋二狗见老大和五个兄弟被人干翻在地,当机立断拉住离自己不远的混混卢八,喝道:“卢八,快去请贼曹万大人带人来!其余给我挡住姓孙的!” 先前被孙德民一拳打趴下的卢八心有余悸,没敢冲在最前头,听到宋二狗的一句话,答应一声,掉过头飞奔向郡守衙门方向,给万贼曹报信去了。 一盏茶的时间后,孙德民已经把二十来个混混都打翻在地,包括最奸猾的宋二狗。孙德民也已经气喘吁吁头发蓬乱,头巾也被打掉了,孙德民回过头,望着吓的蹲在客栈门口不敢动的何文娘,何文娘身前躺着一个混混,胸口中了一匕首,那个死不瞑目的混混怎么也没想到这个丑女人会毫无征兆的给了他一刀,果然最毒不过妇人心。 到了天昌城就住在城中龙隐寺的江东王世子殷济心情很不好,来到天昌城已经有四五天了,明察暗访也毫无头绪,似乎那对狗男女根本就没有在天昌出现。昨天晚上不得已见了本郡的左贼曹万东林,向他求援。结果今天上午万东林就把天昌城大小混混的头头召集在一起,布置下活捉孙德民的任务。 毕竟混混们更熟悉天昌,以往官府想破案,有些事情也少不了混混们的帮忙。殷济于是向万东林承诺,出千两白银做赏金,能活捉孙德民送到他面前的,还可以奖励青楼三日游,外加世子殿下承诺的帮忙办一件大事,相信无论是天昌的哪个混混在如此条件的诱惑下都会动心。 殷济负着手,站在寺里的高级寮房门口,叹息一声。殷济心里也憋屈,他那个爹一直不死,他就只能蹲在世子的位置上,不得进一步,做世子总是不如做王爷舒服啊!尤其爹和殷春打成一片之后,孙德民和何文娘带着这个机密逃出王府,简直就是灭绝之灾啊!他之前不是没劝过他爹要慎重,可他爹得意忘形之际,把这件事情告诉了颇为信任的孙德民和何文娘。 往往害你最惨的,就是最了解你的身边人,这老头子怎么就不懂得这个道理呢?如果这两个狗男女把这消息告诉了唐扶龙或是唐九生,江东王府的好日子也就到头了。前些日子岭南王府的人伏击天玄门时,都没能搞定唐九生,反倒害的周王府损失了一位一品高手李承栋,这就足以证明卫王唐九生的恐怖。 殷济很害怕待在天昌城,这是唐扶龙的眼皮底下,他恨不能立刻宰了那对狗男女,马上回到江东道,他怕唐扶龙借机收拾他,这里是唐扶龙的地盘,想在这里干点儿杀人灭口的事情,实在太危险了。 龙隐寺的寮房分两等,普通香客住的寮房,达官贵人住的高级寮房。达官贵人住的寮房都是二楼带隔间的,不止隔音效果好,还有梨花木的家具,甚至带着拔步床,一点儿也不逊色于普通大户人家的卧房,除了没有侍女,吃饭没有肉之外,殷济感觉住在这里简直就是过着地主一样的生活。 殷济望着普通寮房的香客们络绎不绝的赶去大殿敬香了,他却没有动,他来到龙隐寺的目的不是敬香,这龙隐寺的监寺了明和尚是他的俗家师父,教会了他武功,这位了明不但是龙隐寺的监寺,还是他们江东王府的秘密供奉,就是被安插在天昌城,监视国师府的一举一动。 一名江东王府的侍从急匆匆跑了过来,面有喜色道:“二公子,二公子,万贼曹那里有消息了,那对狗男女现身了!” 正在烦恼的殷济眼前一亮,太好了,来了这么久,不就在等着这一刻吗?殷济的阴郁心情一扫而光,大声笑道:“好,太好了!他们在哪里?”
第七百五十九章,复仇
天昌城外,栖凤山下,租了辆马车仓皇出逃的孙德民和何文娘已经慌不择路,逃离了官道,来到了山脚下的无人区,却仍是没有躲开殷济等人的追杀。不止殷济带人追了上来,连以何大力为首的混混们也追了上来。殷济手下十余名高手,人人黑衣背着单刀,刀柄上都拴着红布条,显得十分整齐。相比之下,混混们就比较惨了,一个个鼻青脸肿,形象狼狈,手中的武器不是木棍就是匕首。 三十余人在殷济的指挥下,将孙德民所乘的马车团团包围在一片树林边上。孙德民已经跳下了马车,携着何文娘的手,站在马车边上,年老的车夫淡定的抱着马鞭,眯着眼睛吸着他的旱烟袋,似乎并不在这些杀气腾腾的人。下巴都被孙德民打歪的何大力站在殷济几步远的地方,喃喃道:“跑的比兔子还快!” 殷济见孙德民已经下车,也弃了马跃下地面,拔出宝剑,指着赤手空拳的孙德民狞笑道:“孙德民,你再跑啊!” 也许是船到桥头自然直,孙德民并未露出惊慌之色,反而哈哈笑道:“世子殿下,你来的正好,我老孙可是等候你多时了!” 殷济狞笑着走向孙德民,“等候本世子多时?算你还有自知之明,知道逃不出我的手心!你以为你逃出王府,本世子就找不到你了?笑话!本世子知道你这个人狼子野心,不止想拐走那贱人,还想借此机会出卖我们父子升官发财,可是本世子又怎么会让你如愿?你是自裁,还是要本世子派人让人送你一程?” 孙德民拍了拍手,面无表情道:“你父子都没死,我又怎么会先死呢?我知道你能找到我,可那是我想让你找到我!天下之大,找一个人何其之难!不然我带着文娘随便找一个小郡小县一藏,你到哪里去找?想必世子殿下一定不知道我为什么要让你找到我们,对吧?” 殷济见身陷绝境的孙德民竟然会如此冷静,倒也十分意外,笑道:“愿闻其详!” 孙德民放开何文娘的手,大笑道:“那是因为有人想要你的命,你知不知道我为什么会带着文娘逃到天昌城,而不是去永安?” 殷济摇了摇头,不屑道:“本世子为什么要去猜?你只管说就好了!” 戴着面皮丑陋无比的何文娘忽然一把撕下自己脸上的面皮,微微一笑,众混混眼前一亮,这小女子果然生的明眸皓齿,美艳动人,混混卢八更是呆立当场,手中的棍子不觉脱手掉地,引来众混混的一片笑声。郑七低声道:“真他娘的好看!就是红袖阁的头牌也不过如此!” 郑七有幸见过一次红袖阁的头牌明珠姑娘,那是天昌首富王化云宴请京中来的贵客时,请明珠姑娘去陪客,恰好郑七路过红袖阁门口,明珠姑娘的青色面纱被风吹起,被郑七看见。郑七只看了一眼,当即失魂落魄,直勾勾望着明珠姑娘,傻在那里不会动了。明珠姑娘见了郑七的呆样,莞尔一笑,直接把郑七的魂都笑飞了。从那时起,郑七才知道,绝美的女子不是没有,是他们平时接触不到而已。 何文娘开口说话了,声音清越,婉转动听,如黄莺出谷。何文娘冷笑道:“殷济,你还记得中原道子君州的姜文焕家么?你还记得你们父子为了谋夺他家从西域得来的一块蓝宝石,派人行凶,杀了他全家,还放火烧了他们家的祖宅的事么?”一个极其漂亮的姑娘,如果声音还动听,那简直让人沉迷,众混混如痴如醉。 殷济的身子不由自主抖了一下,但马上用剑指着何文娘,厉声喝道:“你在胡说些什么!我父亲是江东王,他堂堂的王爷,要什么没有,稀罕去夺什么姜家的一块石头?想必你知道,咱们王府中有座万宝堂,万宝堂里奇珍无数,宝石翡翠,珍珠玛瑙无计其数,会 为了一块石头杀人全家?你也太瞧不起我们王府了!” 何文娘呵呵笑道:“殷济,你就不要嘴硬了,王府里的万宝堂我又不是没去过,我亲眼见了那些藏在万宝堂中的宝贝,其中就有姜家的那块石头!你一定会奇怪,姜家的石头我为什么会认得,对吗?因为我姓姜,是姜文焕最小的女儿!我因为自幼身体不好,被我父亲送到了龙影山习武,很少人知道姜家还有我这么一个姑娘,所以我才因此逃过了一劫!” 原来如此!殷济眯起了眼睛,那就难怪了!殷中当初知道姜家有块宝石,就想花一万两银子买来那块石头,放进万宝堂,可是姜家压根不卖。殷中十分恼怒,于是他们父子商量了一下,决定去抢。 当初可是他殷济亲自带人夺走了姜家那块石头,乘夜杀了姜家三十八口,把姜家灭门,自认为一个活口没留,没想到还有一个漏网之鱼。殷济面目狰狞的笑道:“好,太好了,你不说,我还不知道呢!那今日新仇旧怨咱们一起了结,就让本世子把你斩草除根!” 何文娘凄然道:“我曾经想过刺杀你爹,可是我一个弱女子,就算习了武艺,也不过四品武境,想要杀一位权柄赫赫的王爷报仇,几乎没有可能!于是我忍辱负重,买通你王府的管家,甘愿为妾,才混到了你爹身旁!我准备刺杀你爹的时候,却意外知道你爹勾结岭南王,我如果杀了你爹,不过是死了他一个,可若是我把这件事捅到朝廷或国师府,死的就是你全家!” 殷济点头笑道:“好!好歹毒的女子!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今天你还是落在了本世子的手里!弟兄们,给我动手拿下这个贱人!就地斩首,不要手下留情!”江东王府的众打手一起答应一声。殷济回头看了看那些混混,心中暗道,等一下我要把这些人也斩草除根,不然他们要传出去我夺了姜家宝石的事情,王府的脸面就丢光了!
第七百六十章,一个好心一个善良
殷济完全没想到,何文娘竟然和他有灭门之仇,不过这傻娘们既然当众说出这件事,那他并不介意送她下地狱,本来今天他也是带人赶来杀人的,知道这个消息就更坚定了他斩草除根的想法。江东王府的万宝堂,大半的东西都是巧取豪夺来的,像何文娘这样因为一块宝石就被灭门的家庭也不在少数。 殷中父子对此并没有任何愧疚,他们的逻辑很简单,大商国是殷家的江山,姓殷的王爷看上了你家的东西,你不卖就是死罪。至于你说你的东西价值二十万两银子,可王爷只给了一万两,这个并不在商量的范围内,因为江山姓殷,他随时可以让你人头落地。 混混们跟着几名王府高手狐假虎威的冲了上来,混混们知道姓孙的比较能打,可王府的高手在前面,就没有那么怕了,毕竟可以在高手后面捡漏,而且在世子面前表现的好一些,更有利于拿到赏银,至少情报是他们提供的。孙德民一声大吼,和江东王府一位叫做洪明冲的教头动起手来。 那个赶车的老头忽然在众人眼皮底下消失了,不过没人注意他,因为所有人都没把他放在眼里。 洪明冲是实打实的三品武境,孙德明交手两下便被对方打翻在地,一个混混见有机可乘,便冲上来用匕首捅向了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的孙德民,混混的匕首离孙德民胸膛还有一寸时,洪明冲忽然面露狞笑,一脚踢在了混混的后心,混混飞出去三丈多远,摔在地上挣扎了一下,嘴角流血,两腿一蹬,一动不动了。 何大力瞬间红了眼睛,那是已经跟随他六七年的兄弟马国保,竟然被江东王府的教头给打死了,何大力声嘶力竭的冲殷济吼道:“世子殿下,是自己人啊!” 殷济望着何大力,忍不住微笑起来,这个不长脑子的傻小子,你一个混混,居然天真的把王府世子和他手下的打手当自己人?那你不死还有天理吗?你能站在我身边,那是因为之前你还有利用价值,现在没有了,那就去死吧!殷济笑容迷人道:“哦?是吗?自己人啊,可你不觉得你知道的太多了吗?” 一直冷眼旁观的宋二狗最先反应过来,宋二狗知道事情不妙,赶紧一把拉住何大力的手,“老大,我们走了!带弟兄们走!”宋二狗望着殷济,勉强挤出一个媚笑,躬身道:“世子殿下,银子我们就不要了,我们就是冲着江东王府的面子,前来帮忙的!”宋二狗又赶紧望向傻愣在一旁的天昌郡左贼曹万东林,“万大人,既然贼人已经束手就擒,我们就放心了,咱们回见!” 何大力还想要争辩,宋二狗真急眼了,一个大耳光抽了过去,“忙已经帮完了,不撤还等着喝喜酒吗?弟兄们,都走了!撤!”说出最后一个撤字时,宋二狗都要哭了,老大你这个傻蛋,现在还不跑等着被灭口吗?宋二狗撒脚如飞,先跑了。有两个混混见军师跑了,撒脚如飞也逃走了。 只有何大力还在据理力争,“世子殿下,是自己人啊!那个姓洪的居然杀了自己人!”何大力不是不明白现在面临的危险,可是他舍不得那即将到手的一千两银子,有了银子,他可以做许许多多事情,如果这位江东王世子愿意把银子给他,他可以不介意那个兄弟被杀这件事,死了一个人,其他人还能多分一些。他更愿意相信,那个姓洪的高手是不 想他的兄弟抢了功劳。 殷济笑了笑,点头道:“对,你说的太对了!洪明冲,你这种人太残忍了,你怎么能胡乱杀人呢?人命关天,你竟然下得去手!还不快过来给这位何爷道个歉?” 此时洪明冲已经把孙德民打倒在地,用麻绳捆了起来,等着世子殿下审问过后再一刀割了头,如今听到世子喊他给何大力道歉,立刻痛快的答应一声,一个箭步便蹿了过来,何大力一惊,想躲却已经来不及了。洪明冲狞笑着,一刀捅进何大力的胸膛,还用力的拧了一下,何大力痛极,手里握不住棍子,棍子当的一声掉在地上。 洪明冲拔出刀来,何大力胸口鲜血喷溅而出,噗通一声倒在地上,挣扎着问道:“世子殿下,为,为什么……要……杀我?” 殷济呵呵笑着,走到何大力面前,蹲在地上轻声道:“对,你说要一千两银子的赏钱,我都差点儿给忘了,放心,我会烧给你的!你就安心的去吧!”何大力死不瞑目。殷济站起身,望着宋二狗和两个混混逃走的身影,冷声道:“去给我追上他们,一个活口都别留!” 洪明冲答应一声,带着两名高手纵身追了上去,另一名教头贺西川早已经带着人在砍杀那些已经吓的两腿颤抖的混混们了。片刻功夫,就只有一个尿了裤子的混混还站在那里。殷济笑眯眯走到两腿颤抖的左贼曹万东林面前,把手中的宝剑递给了万东林,眉毛一挑,“万大人,嗯?” 姓万的好歹是个贼曹,不能杀了他,杀了他地方官府一定会追察到底,弄不好就查到江东王府的头上,殷济可不想看到这样的结果。那么唯一的办法就是让姓万的也杀人,只要他杀了人,这件事他也就脱不了干系,他就只能闭嘴。他要是真敢不杀,那就绝对是潜在的威胁,也就不用留他了。 万东林哆哆嗦嗦接过宝剑,望向那个尿了裤子的混混,狠下心走上前,一剑捅进那混混的胸膛,鲜血溅了他一脸。殷济面无表情的拍手道:“万大人果然有胆色,本世子喜欢!”万东林明白,这一剑下去,就是他的投名状,他从此就是江东王世子的人了,这一剑他若不刺下去,自会有人用刀砍向他。万东林闭上了眼睛,这些无辜的混混,真不该搅进这个局来。 可是人为财死,鸟为食亡,他有什么办法?他之所以攀上江东王世子这个高枝,还不是为了能再往上爬一爬,他万东林也不想一直做个小小的左贼曹啊!万东林在混混的尸体上把宝剑上的鲜血擦干,把剑还给了殷济。殷济这才温言道:“万大人,也别怪本世子无情,这样的事情泄漏出去,对大家都不好!你放心,你的前程就在我的手里!” 万东林立刻单腿打千,跪在殷济的面前,“世子殿下放心,从此以后,万东林甘愿为世子殿下驱驰!”殷济笑着搀扶起万东林,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示嘉许。 此时,洪明冲已经宰了宋二狗等三个逃走的混混,提着人头回来了。殷济使了一个眼色,贺西川就带人在附近开始挖坑,准备掩埋这些尸体。 殷济双手负后,笑眯眯来到被捆起来,跪在地上的何文娘的面前,殷济弯下腰,用两根手指轻佻的端起何文娘美丽的下巴,“何文娘,不,应该叫姜文娘才对,你家人死光了, 你想为他们报仇是吗?现在本世子就送你下去和他们团聚!瞧瞧这小脸蛋,真可惜喽!” 姜文娘狠狠的啐了一口血痰在殷济的脸上,殷济呵呵一笑,用袖子将血痰擦去,随即手上用力捏住姜文娘的下巴,“贱人!本世子这辈子最恨的就是有人敢背叛我!你若忘了那些仇恨,老老实实待在王府,就算老头子百年之后,本世子看在你年轻貌美的份上,也未尝不会考虑把你纳为小妾!放着现成的荣华富贵你不要,非要和本世子作对,好,那本世子就成全你!” 殷济站起身,回过头,踢了一脚被捆成粽子的孙德民,恶狠狠道:“为了一个死贱人,你竟然背叛王府,背叛我爹!放着就要到手的正五品前程不要,也要带着这死贱人逃走,可真是难得你对她的这份痴情!本世子就成全你们这对苦命的鸳鸯,这样的话,你们在黄泉路上也不孤单!” 殷济抬起头望向天空,桀桀怪笑道:“本世子可真是个好人哪!” 姜文娘忽然大声道:“殷济!我们两个有血海深仇,你要杀我,我没有什么意见,你若不杀我,我早晚也要杀了你。可是孙先生是无辜的,他是被我牵累才要救我的,你放他走吧!就算你剐了我,我也没有什么可怕的。当初我狠心进了你们王府,宁愿**于你爹也要刺杀他时,我就早已经想好了可能会死!” 孙德民摇头道:“文娘,你不要求他,他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王!人生自古谁无死,我在救你出火坑,带你到国师府告状之前,早就想好了一切!这几年,我在江东王府,亲眼看到他们父子鱼肉百姓,巧取豪夺,早就已经愤恨无比,只恨不能手刃了这对贼父子!什么是贼,这些姓殷的才是最大的贼!咱们两个人能做了半个月的夫妻,我已经知足了,能和你死在一起,我孙德民死而无憾!” 殷济放声大笑,笑出了眼泪,“瞧瞧这对苦命的鸳鸯吧!死到临头还互相谦让呢!没事,你们不用谦让,待会儿你们两个一个都逃不掉,全都在死在这里,本世子让谁死,谁就得死!放心,本世子虽然心狠手辣,可是对重情重义之人还是佩服的,我会让人单独挖个坑,把你们两个葬在一处!” 殷济回过身,一摆手,“动手吧!”洪明冲和贺西川答应一声,一起上前,举刀就要刺入两人的心脏。 眼看两个人就要死于非命,忽然响起一声睛天霹雳般的大吼,“住手!”这一声吼,震的众人耳膜生疼。殷济回过身看时,却是那赶车的老头从车底下钻了出来,原来这老头刚才吓的钻进了马车下面。洪明冲和贺西川都停下了手中的刀,两个人对视一下,都很惊讶,听这一声吼,这老家伙的武境怕是不低于二品。 赶车的老头拍打了一下自己所穿灰色短褂上的灰尘,拎着马鞭撩起了马车的车帘,马车内,有一个人慢吞吞的走了出来,跳下车,朗声笑道:“二哥,你跑到天昌城,原来就是为了杀人哪?杀人可不对哟,杀人触犯大商王法,就算你是江东王世子也不行。因为兄弟我听说,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的!哎,当兄弟的实在是善良,所以不得不出来提醒你一下!” 殷济望着马车里钻出来的这个人,又惊又怒道:“殷江,你要做什么?”原来从马车里走出来的这个人,竟然是他的三弟殷江。
第七百六十一章,一声吼,老车夫
殷江穿着一身黑缎子面的衣服,头上戴着黑色的幞头,手里摇着青色折扇,斯斯文文向殷济鞠了一躬,这才又嘿嘿笑道:“二哥,俗话说,得饶人处且饶人,既然他们两个人如此的相亲相爱,你不如饶了他们吧?这些年你杀了那么多人,也差不多了,临死之前,积点儿德行点善,到阎王爷那里也少遭点儿罪?啊?” 殷济实在是不明白,老三这个废物从家里跑到天昌府来做什么,他说这话又是什么意思?他又为什么会躲在车里面,和这对狗男女在一起?殷济怒极反笑,“老三,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别告诉我,你看好这个女人了!听你这话,难道你还想为她杀了我不成?” 殷江摇了几下扇子,这才冷冷笑道:“二哥,你也太瞧不起兄弟了!兄弟我可不是那种‘本世子看在你年轻貌美的份上,也未尝不会考虑把你纳为小妾’的人!兄弟可以不念亲情,但是人伦还是要的,我可害怕别人嘲笑我连爹的女人都不放过!” 殷济脸一红,刚才他确实是在得意忘形时说过这样的话,没想到给藏在车里的殷江听了去。殷济恨恨道:“好啊,殷江,你可以啊,躲在车里偷偷听我们说话!你有胆子,今天居然敢向二哥出言挑战,你有种!怎么着,那个赶车的老不死就是你的倚仗吗?你可真笑死我了!” 洪明冲如临大敌,挺着手中的单刀走到殷济身旁,悄悄附耳说了几句话,眼睛却一直盯着那个赶车的老头,殷济一边听一边点头。殷江却并不着忙,在地上摇着扇子,踱着四方步,似乎在思考着什么。 赶车的老头突然甩动手里的马鞭子,啪啪两下,把孙德民和姜文娘身上绑着的麻绳给抽断了。老车夫这才摸起放在马车辕上的旱烟袋,用火石擦着了火,把烟点燃,狠狠的啯了一口,慢悠悠吐出一口烟雾,一副怡然自得的样子,仿佛根本就没把王府的两个教头洪明冲和贺西川放在眼里一样。 这老车夫越是如此淡定,洪明冲心中越是恐惧,那一手甩鞭碎绳和一声吼的绝技,证明这个老家伙绝非等闲之辈。洪明冲向老车夫拱了拱手,壮着胆子问道:“这位老前 辈,看样子你的武功确实很高,你是什么人,能报上个名号吗?为什么会和我家三王子在一起?” 脱了困的孙德民和姜文娘赶紧揉着身上被麻绳绑麻了的地方,随后两个劫后余后的人激动地抱在一起,良久,孙德民才松开手,用力抓住姜文娘的手,生怕她飞了一样。如果这位江东王府的三王子不肯亮相的话,刚才两个人恐怕已经一命呜呼了。 老车夫吸了一口烟袋,吞云吐雾起来,半晌后才笑了笑,“我也不是什么老前辈,只是国师府的一个老马夫,老车夫而已。平时喂喂马,有时赶赶车,关键时刻杀杀人什么的,嘿嘿,没什么了不起!” 老车夫往前走了两步,来到驾车的白马旁边,嘴里叼着大烟袋,拍了拍白马的脖子,这才又把烟袋捏在手里,叹了口气道:“唉,我老人家老了,所以越来越喜欢和这些畜生打交道,畜生呢,永远是畜生,可是人呢,有时候却不是人!”拉车的白马亲昵的用脖子蹭了蹭老车夫的胸口。 洪明冲的脊背直冒凉气,这个老家伙是从国师府来的?老车夫忽然想起了什么一样,咧开嘴,露出因为吸了很多年烟袋而黄黄的牙齿,意味深长的笑了,缓缓道:“哦,对了,你刚才问我是什么人,让我报上个名号,我从马车底下钻出来的时候,就已经自报过名号了呀!” 洪明冲愣了一下,喃喃道:“什么意思?从马车底下钻出来的时候已经自报过名号了?” 洪明冲回过头,一脸疑惑的望着贺西川,贺西川也是一脸蒙逼的望着洪明冲,显然他也没听懂。洪明冲只好又回过身子,望向拿着旱烟袋的老者,洪明冲的身子猛然一震,如遭雷击,但仍是不敢确定的问道:“难道您老人家就是很多年前,在江湖上大名鼎鼎的一声吼?” 老车夫吧嗒吧嗒嘴,笑道:“哎哟,居然还有年轻人记得老夫的绰号?真是难得!老夫还以为没有人记得我老人家了呢!哈哈哈,真是难得啊,老夫真开心!”老车夫轻轻一跃,又坐在了车辕上,盘腿抱着马鞭,闭目养神起来,仿佛面前这些人都和他无关一样。洪明冲汗流浃背,不过都是冷汗。 冷眼旁观了多时的殷济终于明白了,原来殷江竟然和国师府的人勾结在了一起,这个老车夫是殷江从国师府请来的!殷济的心里燃起了熊熊怒火,愤怒的咆哮了起来,戟指殷江,大声道:“殷江!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竟然去勾结国师府的人!你对得起爹吗?你对得起我吗?” 殷江放声大笑,啪的一声收了折扇,讥笑道:“二哥,你这话可就不对了啊!我是和国师府合作,什么叫勾结嘛,难听死了!怎么,我就不能和国师府合作,就非要和你和殷中那个为老不尊的东西勾结在一起害人才是对的吗?” 殷江指了指姜文娘,啧啧道:“你看看你们父子两个人,一个为了一块破石头,就杀了人家的全家,另一个七老八十了,还占了人家的身子,你们两个这么不是东西,难道我殷江能和你们这样的人同流合污吗?对得起爹吗?对得起你吗?当年你们杀我的娘时候,对得起我们母子吗?我隐忍了这么多年,为了什么?不就是为了今天的复仇吗?” 殷济癫狂大笑起来,“殷江,原来你还为当年你娘那个贱人被我娘整死的事情而耿耿于怀,可是你以为小小的国师府就能罩住你吗?唐扶龙仅仅是权国师府事,他已经不是国师了!你抱他的大腿,那可真是抱错了!他能给他什么?他什么都给不了你,他自己都什么也不是!” 殷济轻蔑道:“爹是堂堂的江东王,你二哥我是堂堂的江东王世子,我们都姓殷,整座大山的江山都姓殷!你若是肯匍匐在我的脚下,看在咱们是同一个父亲的面子上,我怎么也会考虑让你吃上一口残汤剩饭,怎么也不会让你流落街头嘛!殷江,怎么,你还不给我跪下?只要你肯给我跪下,我就饶了你,咱们还是兄弟,我就忘了刚才你说的那些诛心的话!” 殷江笑容可掬道:“殷济,你可真是我的好二哥!我给你跪下?不,从今天起,你就已经不是什么江东王世子了,江东王世子已经是我了,我才是未来的江东王!要跪也是你跪我才对!只要你跪我,我就让你死的体面一些!以王侯之礼葬了你!怎么样,好歹我们也是亲兄弟,你要不要考虑考虑?”
第七百六十二章,不堪一击
殷济气的浑身发抖,拔剑在手,指着殷江,恨恨的骂道:“好啊,殷江,你这个披着人皮的畜生!原来你一直都在觊觎我的世子之位!我承认,你的演技很好,骗过了王府里的所有人,骗过了爹,骗过了我娘,也骗过了我!我一直以为你是个废物,却根本没想到,你竟然胸有如此大志!真是难得!” 殷江打开折扇,摇了几下,冷冷道:“哼,我要是没有韬光养晦的功夫,早就死在你们母子的手里了!今天谁也阻止不了我复仇,你殷济更不例外!只可惜你娘已经死了,我没有什么办法,只有将来把她刨坟鞭尸以解心头之恨!而你呢,就是挡在我成为世子路上的最大绊脚石,所以你必须得死!至于那个老糊涂蛋,他也得死,不过唐九生已经劝过我,我不能杀他!” 殷济目眦欲裂,“殷江!你这个畜生,难道你还想弑父杀兄吗?” 殷江切了一声,不屑道:“别太拿自己当回事,要死就痛快的去死!我已经说的很清楚了,不弑父,但是杀兄是可以考虑的!反正咱俩又不是一个娘生的,你娘又是谋害我娘的凶手,而你又挡住了我成为世子的路,所以你就必须得死!你死了,那老家伙惊吓过度肯定也活不了多久,到时我就是江东王,明白了吗?” 殷济忍无可忍,向殷江狂奔而来,宝剑高高举起,大吼道:“殷江,我要杀了你!” 殷江吓的一把丢了折扇,掉头就跑,围着马车转起圈来,一边跑一边冲着老车夫大声喊道:“一声吼,老爷爷,可是你在国师大人面前一口答应下来要保护我的!现在殷济这小子要杀我啊,你管不管?救命啊!” 在场的众人都傻了眼,刚才这殷江还一脸怒气的要杀殷济,怎么一转眼就怂了?这画风转变也太大了吧?老车夫一声吼坐在车辕上,摇了摇头,自言自语道:“这熊孩子,也太怂了!他拿着一把破剑追砍你,你就不能把他干翻喽?你瞧瞧他拿剑那样子,哎哟, 一看就是个菜鸡,随便一指都能戳翻的玩艺儿!” 殷江一边跑一边躲着着殷济的劈砍,苦着脸嚷道:“一声吼,我的老爷爷,他在你眼里是个菜鸡,可是在我这里不是啊!你老人家武功高强,我是比菜鸡还菜的啊!你说他要把我砍死了,谁陪着你老人家喝酒呢?是不是?你看我带来那三坛子井泉,都给你老人家自己喝了,我还不够意思吗?” 一声吼见他哀求的可怜,这才呵呵笑道:“好吧好吧,就看在你那三坛子井泉的面子上,我就救你这一回,不过咱们可说好了,你让我杀了他可以,他那些手下我可不管,你自己打发走!哎呀,至少有两个二品,还有三个三品,还有五个四品,都是不好对付的主儿,林子里边还藏了一个一品,可他娘的吓死我老人家了!” 虽然一声吼嘴上说着可吓死我老人家了,可是他的脸上却没有任何害怕的意思,反而是一脸凶相,简直感觉要吃人一般。一旁的洪明冲心里害怕,可是又矛盾极了,毕竟他们是跟随世子前来的护卫,如果世子在他们的手里有什么闪失,回去王爷绝对饶不了他们,他还不想死,而且只要跟着王爷,以前就有大好的前程,他来到江东王府已经三年了,不就是为了银子和前程而奋斗吗? 坐在车辕上的老车夫一声吼忽然探出手中的旱烟袋,戳在了殷济的腿上,殷济半边身子一麻,噗通一声,摔倒在地,手里的剑也摔飞了出去。殷济惊恐大叫道:“洪明冲,贺西川,快救驾,快救驾啊!这老匹夫真动手了!” 索性豁出去了!洪明冲咬了咬牙,回头望向贺西川,“兄弟,今天躲不了了,爱谁谁,并肩子上吧!”洪明冲拔刀扑向了一声吼,表情悲壮,仿佛下一刻就要冲上断头台一样,贺西川虽然也听说过一声吼的名声,可是那毕竟是很多年前了,现在江湖上早没有了这个人的传说,还有什么可怕? 贺西川也拔刀扑了上来,两个人一左一右,夹击老 车夫一声吼。老车夫扬起右手的旱烟袋,轻轻架住了洪明冲恶狠狠砍下来的钢刀,左手一扬马鞭,重生抽在贺西川的腰上,顿时就把贺西川抽翻在地上,贺西川只觉得自己的腰上剧痛,仿佛被大石砸过一般,二品武境的贺西川再也忍不住痛,发出撕心裂肺的一声惨呼:“啊!”钢刀脱手而出,掉在了地上。 殷济差点儿没被吓死,他眼里的贺西川那可是真正的高手,贺家刀法,鼎鼎大名,贺西川又在刀上浸淫了二十年,二十年苦功,岂是一般人能比?可是竟然架不住这老车夫的一鞭?难怪他随随便便戳了自己一下,自己就爬不起来呢,殷济的眼中满是惧意,就像活见了鬼一样。 三品武境的洪明冲,手中的刀再也落不下去,眼睁睁看着功夫比自己更高的贺西川,就那样随意的被人打翻在地。洪明冲就如同三伏里,突然被人一桶凉水当头泼下,那个寒意,直透到骨子里,洪明冲握着刀,呆呆发愣。一声吼大约是不耐烦了,随意用烟袋往洪明冲的肋下一戳,洪明冲便被戳翻在地。 一声吼皱了皱眉道:“你们王爷也太小气了吧?天天都给你们吃豆腐,不给你们吃肉喝骨头汤的吗?瞧瞧你们一个个软的,全他娘的是软蛋!真他娘的气死我了,这江湖是一年不如一年,一代不如一代,就你们这样的手法,还好意思去当什么王府的护卫,要是碰到真正的高手,几个回合就得让人家给打死!护卫,护谁?连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不堪一击,不堪一击!” 一声吼正在气哼哼的,忽然有人大喝一声,“洪奔雷,你不要倚老卖老,有本事你别欺负这些后生,让我来和你打!”树林中飘身而出,一个满头白发的老者如同鬼魅一般,来到老车夫一声吼面前一丈处,随手拍了两下,倒在地上的洪明冲和贺西川顿时就觉得身上轻松了,被一声吼打痛的地方也不痛了。 两个人又惊又喜,从地上爬起来给这白发老者道谢,白发老者不屑的摆摆手。
第七百六十三章,多谢你自投罗网
白发老者披着一件白袍,身上衣服裤子都是白色,连鞋袜也是白色,连脸和眼睛都是白色的,那个形象让人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大猴子成精,只是掉进了面粉堆里一样。白发老者身后背着一对白色的骨头形鬼爪子,但不知道是用什么材料打造而成,在夕阳光下反射着精光,让人望着不寒而栗。 白发老者又把殷济也扶了起来,随便在他身上捏了两下,殷济的手脚就能活动了,殷济知道他是王府的神秘供奉,对他连连称谢,白发老者把殷济放在身后保护了起来,这才抬起头骂道:“洪奔雷,你倚老卖老,欺负这些后生算什么本事?有本事咱们打上一架,老夫不打死你算你命硬!哼,老夫也知道,你打他们几个就是为了逼我出来而已!” 绰号一声吼的老车夫洪奔雷望着白发白袍的老者眉开眼笑,打趣道:“杜猴子,原来是你这个老东西,果然每个王府都藏了一个老妖怪!一晃咱们也有十几年前没见面了,原来你这老东西躲在了江东王府!怎么,江东道的饭能吃惯吗?跟着江东王害人攒了多少银子了?够娶媳妇没?要是够娶媳妇了,就去把你那小倩妹子娶回去吧!” 其实老车夫洪奔雷已经很留手了,不然洪明冲和贺西川早已经重伤倒地不起了。老车夫的一掌下去,开碑碎石只不过是小小的开胃菜而已。远远超出一般一品武夫的武境,他不想杀人,自有他的道理。 大概小倩是白衣老者的心病,那个被称为杜猴子的白发老者并不回这个问题,却对洪奔雷讥笑道:“咱们彼此半斤八两,你不也躲在国师府吗?老子看你这老家伙是越活越回去了,几个后生也值得你出手?怎么着,你躲在国师府给唐扶龙当马夫当车夫挺上瘾啊?还帮他出来劫杀我们世子,老夫去劫杀一下你们的卫王怎么样啊?你想不想看到结果?肯定特别刺激!” 洪奔雷大笑道:“我给唐扶龙当马夫当车夫强比你给江东王当狗腿子好啊!宁给好汉牵马坠镫不给赖汉当爹!唐扶龙的名声好还是殷中的名声好,你也不去民间打听打听?什么叫人心向背你懂吗?我劫杀你们世子怎么了,他不得人心啊,你去劫杀一下卫王试试,看看他不把你打出屎来!说穿了,咱们不过是各卫其主的事情,你装什么大尾巴狼?” 杜猴子怒极,一身白袍无风自动,两只白色的眼睛精光暴 射,拔下背后的白色鬼爪子,大喝一声,扑向了坐在车辕上说笑的洪奔雷,疾逾奔马。洪奔雷果然不再像对付洪明冲和贺西川那样随意,立刻从车辕上飘身而起,人在空中,喝了一声,手中烟袋锅一摆,直取杜猴子的双眼,杜猴子一偏头,左手中的鬼爪子横摆,去抓洪奔雷的烟袋锅。 洪奔雷左手的马鞭子早卷向了杜猴子的腰,杜猴子面露狞笑,右手所持的鬼爪子去抓那条牛皮制的马鞭子,闪电般踹出一脚,踢向半空中洪奔雷的下三路,洪奔雷双脚齐出,在杜猴子的脚上点了一下,一声闷响过后,一股白烟在两个人脚上冒出来,显然是内力相撞造成的景象。 人在半空中的洪奔雷借势一个倒纵,翻回马车棚顶,马鞭子自然也没有能扫中杜猴子,可杜猴子的鬼爪子也没有能够抓中马鞭子。洪奔雷笑道:“猴子,你的身法果然还是像年轻时那样敏捷,那样风骚,不错不错,没有把你练的那些功夫都吃了!看来还是想着你的小倩妹子!” 杜猴子也已经落回原地,瞪眼道:“洪奔雷,你打不过老夫,就开始用心理战术?” 洪奔雷站在马车棚顶上随风而动,打了个哈哈道:“打你还用心理战术?你也太拿自己当回事了!话说当年就因为你缺了五两银子,你那老相好的小倩就被人给勾搭走了,你难受不难受?现在你跟着江东王卖身,所攒的银子应该够买一千个小倩了吧?” 杜猴子忍无可忍,大吼一声,“洪奔雷老匹夫,我要杀了你!”杜猴子虽然知道洪奔雷是故意刺激他,可仍然无法忍受他的当面羞辱,五两银子,小倩,是他一生心头上的痛,杜猴子头上的白发根根立起,双脚再点地,气机在草地上炸出两个小洞,一双鬼爪子再抓向洪奔雷。鬼爪子上白色蒸气氤氲,显然已经用了上乘的内功,洪奔雷手中马鞭子横卷向杜猴子的双脚,就想把杜猴子抽个倒栽葱。 殷济提着剑,一脸阴沉的靠向孙德民和姜文娘,他自信,没有一声吼洪奔雷这个老匹夫挡路,他一个人就可以打两个。殷济右手提剑,左手向孙德民伸出,冷着脸威胁道:“孙德民,你现在最好把名单交出来!本世子可以让你留个全尸!你指望那个老糟头子,他显然碰上了对手,自顾不暇!现在谁也救不了你,你只能自己救你自己!乖,别闹,把你誊写的名单交出来!” 还没 等孙德民答话,离着四五丈远生怕受伤的殷江摇着折扇嘿嘿笑道:“二哥,你这就不对了,要打也是咱们哥们动手不是?你想杀要他们,我就偏要救他们,就是不让你如意,你气不气?不过你气也没用,兄弟就是不给你留面子,就是要找你的麻烦!你有麻烦我就开心!” 殷济一挥左手,指向殷江断喝一声,“洪明冲,贺西川,给我先拿下这个死鸭子嘴硬的废物!你不打他,他永远不知道什么叫做疼!”洪明冲和贺西川一起答应一声,冲向了殷江。两人一个是二品武境,一个是三品武境,都远比殷江高,殷江见势不妙,掉头狂奔逃走,噌一声跃出一丈有余,再跃又是一丈有余。殷济见状冷笑道:“你这没出息的废物,什么也没学会,只学会了逃跑!” 殷江一边逃一边回头嘻嘻笑道:“打不过就跑,不然到时候想跑都没机会!二哥,你有本事自己来抓我啊,我只怕你练武练了这么多年,还是废物点心,抓不到我!”殷江哈哈大笑而去。 殷济怒不可遏,回头命洪明冲、贺西川等人一起上去拿下孙德民和姜文娘,他要亲自去追殷江,他要自己捅死殷江,灭了这个隐藏在王府的内奸,败类,让他去追随他的老娘而去。洪明冲望着殷济的背影,担忧的喊道:“世子,让属下去追吧,世子还是留在这里坐镇比较好!” 已经气疯了的殷济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大吼道:“你们赶紧给我拿下孙德民和姜文娘,否则我回来的时候要翻脸不认人!”殷济提剑,单枪匹马追赶同样落了单的殷江,他自信以自己四品以上不到三品的武功拿下殷江就是小菜一碟,连这么个小菜鸟都拿不下,让他殷济将来如何统领江东道?殷济咬牙切齿,在后面狂追不舍,殷济的轻功不错,两个的距离从大丈逐渐拉到了四丈远近。 殷江跑的气喘吁吁,一边跑一边回头看,见殷济狂追不舍,怒道:“你还真追起来没完哪?告诉你,你再追我让人放狗子了!”殷济根本不理他,只管尽力追赶。哥两个转眼间就已经跑出三里路,再也听不到任何打斗的呼喝声,殷江忽然停下了脚步,转回头望着殷济,气喘吁吁,却一脸笑容道:“二哥,多谢你自投罗网!” 殷济吓了一大跳,左右看看,却什么也没有,殷济提着剑大笑道:“你小子怕是失心疯了吧?在胡说些什么?”
第七百六十四章,一箭射偏
四周是一片松林,兄弟二人在松林间的一块空地上对峙,殷江已经不再跑了,露出了一脸轻蔑的神情,那神情,分明就是把殷济当成了一盘菜一样。 殷江摇着折扇,呵呵笑着,可是脸上却不见任何笑容,“我失心疯这事都被你给知道了?没意思,没意思,大家一起演戏,你居然也不配合一下!二哥,说实话你若没有那样肯出手害死我娘的娘,我也不想杀你,又或是大哥活着,世子之位没有你和我什么事,我也不必要杀你。可惜啊,你娘害死了我娘,我只好找你娘的儿子报仇!” 殷济仗剑在手,冷笑道:“这个笑话一点儿也不幽默,你想杀我,凭你的本事也配?这世界上能杀我的人很多,你却不是其中一个!”殷济大喝一声,一剑向殷江当胸刺去,殷江不躲不闪,收了手中折扇,啪的向前一指,抵住了殷济的剑尖,扇子和剑相碰,叮的一声脆响。 剑与扇子相撞之时,兄弟二人相隔不过五尺距离,殷江笑容阴冷,殷济突然觉得一股奇寒的大力袭来,殷济手中宝剑的剑身被折扇硬生生挤压出一个半圆的弧度,殷济被弹的一个转身,噔噔噔倒退回去七八步远,脚上和剑上连消带泄,尽力泄去那股大力,这才勉强站稳了脚跟。殷济瞳孔紧缩,吃惊道:“殷江,你在哪里练的武功?怎么竟然比我还高些?” 殷江轻笑道:“我的二哥,这下你中计了吧?我说你抓不住我,激你一下,你就沉不住气,疯狂来追我,追上来有什么好处?你自大成狂,偏偏要自投罗网,那也就不要怪做兄弟的心狠手辣了!”殷江骤然进身,一扇子捅向殷济的胸口,殷济毫不客气,举剑来削殷江的手指,殷江左手迅急变成鹰爪,一把抓住殷济的剑身,就要用力掰断宝剑。 殷济大惊,急向后拽,殷江的左手如同老虎钳一样,紧紧握住剑身,殷济哪里能拽得回?殷济只觉得一股股阴寒的力量传入他的体内,迅速涌进丹田,片刻功夫,殷济就觉得吃不消了。已是初夏的季节,殷济却觉得自己如同掉进了冰窟窿一样,浑身发抖,抖的牙齿格格作响。殷济既拽不回自己的宝剑,也脱不了身,被殷江的内力牢牢吸住,无奈只能大声吼道:“殷江,你这是用的什么邪门武功?” 殷江轻轻一抽,从已经浑身僵硬的殷济手里抽出宝剑,殷江把宝剑在手里掂了一下,将剑柄握在手中,呵呵冷笑道:“二哥,你真的是个废物,离开那些护卫,就连一个大镖局的镖头都能打败你!今天你会死在自己的剑下,这是你自杀,可怨不得兄弟我啊!见了你娘,代我问她一声好!”殷江狞笑着,就要把剑刺进殷济的胸膛,殷济吓的魂飞魄散,可是被冻在那里,全身僵硬根本动不了。 千钧一发之际 ,只听到一声暴喝,“殷江,休要伤害世子殿下!”一个穿黑衣的汉子,如同疾风一般,从一棵大松树上掠下,穿黑衣的汉子手中是一把绑着红布条的单刀,单刀当头剁向了殷江,单刀上附着黑色的刀气,其势如雷,滚滚而来,大有泰山压顶之势。 殷江这一剑下去就算能刺死殷济,自己也绝对要被劈成两半。殷江反应奇快无比,剑已经刺出去了,可在半途便突然转向,向上去迎那把单刀,与此同时,殷江的双脚在地上一点,人便已经拔地而起,向后倒跃而出,他大约判断出,自己不是这个人的对手,不可力敌。也幸亏他判断正确,果断闪开,否则绝对被砍倒在地。 当的一声响亮,殷江手中的宝剑便被单刀磕的飞了出去,宝剑在半空中打了一个旋,扑哧一声,扎进了一棵松树,没入松树中半尺多深。殷江倒飞而出,已经平稳落地,宝剑不是他的兵器,所以他也不在意,只是给这突如其来的黑衣汉子吓了一大跳。 殷济本已经绝望,可突然跳出来的黑衣汉子让他又重新燃起希望的火苗。殷济大声道:“段常生,快救我!殷江他要杀我!” 被称作段常生的黑衣汉子,正是殷济此行的两大明面上的保镖之一,另一个就是同样二品武境的贺西川。段常生自视甚高,刚才那些王府的护卫屠杀混混之时,他根本不屑于出手。同样是二品武境,段常生已经在二品的巅峰,贺西川却只是刚入二品,所以段常生并不把贺西川等人放在眼里。段常生最常说的一句话就是:“像我们这种就要入一品境的高手……” 所以此人在江东王府也并不讨喜,大半的护卫都不喜欢他,只有洪明冲等少数几个护卫敬佩他的武功,偶尔的和他逛一下青楼什么的,可是段常生本来就不屑于和这些人来往,护卫们嫌他装,他嫌护卫们菜,大家互相看不上,当然朋友也没得做了。段常生大多数时候都是混在人堆里最沉默的那个,有什么事也习惯于独来独往。 刚才正是他见殷济追了上去,不放心,这才背着刀随后而来,后来段常生见兄弟两个在这里聊天,他也就不吭声,悄悄的潜伏在松树上,看这哥俩说些什么。等到殷江出手要杀殷济时,段常生知道,再拖下去世子殿下就要嗝屁了,这才猛地蹿下树来,悍然向殷江出刀。毕竟世子要是死了,他们这伙人就什么都没有了。 殷江定了定神,看清楚这个人是段常生之后,微微一笑,“我当是谁,原来是我们王府的大高手段指挥。怎么,段指挥要阻止本世子杀了这蠢才么?” 段常生哭笑不得,冷哼一声道:“三王子,你这话就未免搞笑了!世子殿下殷济才是真正的世子,你不过是个侧妃生的庶子罢了!你怎么敢冒称世子?” 殷江狂笑道:“天命无常,唯有德者居之!你们的这位二王子,杀戮成性,草菅人命,封地内的百姓提起他的名字都咬牙切齿,像这种人,有什么资格继任做江东王?只有我殷江,胸怀大志,腹有良谋,才是江东王的最佳继承者!殷济这种人也配和本世子相提并论?段常生,你信我的话,就站在我这边,本世子将来对你绝对差不了!” 此时殷济正在极力的调动气机,排除丹田内的寒气,初夏的天气,殷江的脸上身上竟然结了一层厚厚的冰晶,殷江的头上蒸气氤氲,远远望去,比那杜猴子更像是位高手。殷济在排除寒气的同时,也在侧耳细听两个人的对话,当他听到殷江说到他才是世子时,终于忍不住怒骂道:“殷江,你这败类,你算什么东西,也敢妄称世子?段指挥,你杀了他,回去让我爹再给你晋升两级!” 段常生喜出望外道:“多谢世子殿下!”段常生提着刀,大吼一声扑向了殷江,单刀狂砍,刀刀不离殷江的脑袋和胸膛,殷江的武功比起段常生还是要差一大截的,更何况他手里的武器只是把扇子?殷江左躲右闪,狼狈不堪。正在调整内息的殷济见状放声大笑,得意至极。 殷江见形势对自己极其不利,忽然打了一个唿哨。哨音刚落,嗖嗖嗖嗖,从四面八方的树上飞来几十支弩箭,射向了正在追杀殷江的段常生。猝不及防之下,段常生为了保命,只能尽力的一个翻滚,滚到了一旁,同时手中单刀狂挥,耍开了一趟地堂刀法,把那些弩箭都一一砍落。 站在地上正运气驱寒的殷济忍不住一声大喝,“段指挥,好功夫!”段常生一个翻身站起,唰唰唰在身前舞了几个刀花,先将自己护住,才敢往四下的树上望去。嗖嗖嗖,十余名穿捕快青衣的人从四周的树上掠下,将段常生和殷济都给围了起来,人人手中持着弩-弓。殷济从喜到惊,厉声喝问道:“你们是什么人?” 只见树上又翻身跳下来一个穿绿色衣服的人,这人看起来慈眉善目,有四十岁上下的样子,手里端着一把宝雕弓。这个跳下树来,也不说话,突然拉圆了弓,一箭向段常生射去。段常生作梦也没有想到这人的一箭威力有如此迅猛,段常生下意识的一刀劈出,试图劈开这支箭,但他的动作还是慢了些。 羽箭呼啸而来,在段常生一刀劈出的瞬间,那支离弦之箭突然加速向前,赶在刀锋劈到羽箭之前,一箭钉透了段常生的肩胛,这支箭的余势未衰,将段常生带着疯狂倒退,把他牢牢钉在一棵松树上。箭头入树,铮然有声。堂堂的王府护卫竟然抵不住一支小小的羽箭,可见射箭这人的武功有多高明了! 射箭的中年人竟然叹了口道:“唉,久不动弓,竟然射偏了,罪过,罪过!”
第七百六十五章,影子捕快
殷济瞪圆了眼睛,王府里护卫武功最高的就是段常生,可段常生竟然躲不过这人正面放出的一箭,这是多么骇人的一件事情。殷济本就被殷江的极寒劲气搞的浑身发冷,这一下就更是冷到了心里,殷济回过头,看了看围过来的那些青衣捕快,色厉内荏的喝道:“你们是什么人?你们要干什么?” 青衣捕快们都收了弩-弓,人人拔出雁翎刀,缓缓向殷济围了上来。放箭的中年人扭了扭脖子,嘿嘿笑道:“你应该听说过国师府有影子护卫,而我们是影子护卫的兄弟,影子捕快!我们奉老国师之命,陪着江东王府的世子殿下诛杀反贼,你满意么?” 殷济的剑已经丢了,只好摆出一个虚步,左拳在前,右拳在后,装模作样的随着围上来的影捕们转动着身子,殷济心中暗暗叫苦,早知道就不过来追了,这下好,自己要完蛋,段常生也要完蛋,这才是赔了夫人又折兵!殷江却在一旁哈哈笑道:“二哥,你完了!你看看你带来的人,叫什么名字?断长生,明摆着活不成了嘛!” 放箭的中年人刚把宝雕弓背在背上,听到殷江这样解释段常生的名字,不由得哈哈大笑大来,笑得捶胸顿足道:“这个解释有趣,实在是有趣!” 殷济冷哼一声,不屑道:“殷江,你这废物,竟然勾结咱们王府的敌人!爹知道了,一定会想砍死你!你实在把我们王府的脸都丢光了!段常生对我们王府忠心耿耿,你竟然侮辱他的名字,如果取个名字就有用的话,起名叫万岁,就能活一万年了吗?” 殷江又摇着扇子嘻嘻笑了起来,“二哥,你好歹也曾经是咱们江东王府的世子殿下,怎么一点儿幽默感都没有呢?咋地,段常生断了你的长生,你就不难过吗?”殷江突然掠空而起,双脚踩住一棵松树,把插在松树上殷济的宝剑拔了出来,翻身又落下地步,掠到殷济的面前,殷济见了殷江手中的宝剑,心知今天绝对难逃一死,不由得心如死灰。 殷济收了虚步,长叹一声道:“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殷江,我的三弟,你就这么急着置我于 死地吗?从小到大,我何曾对你下过这样的死手?不然你能活到今天?可你为什么就急着要我死呢?我死了你当世子,继承王位,我不死你难道就不能继承王位吗?三弟,你就放我一马吧,我宁愿放弃世子之位,也不想死!”殷济噗通一声,跪在殷江的面前,泣不成声。 殷江瞧了瞧跪在面前的殷济,用宝剑指着殷济的头,摇头道:“打虎不着,反被虎伤!你娘杀我娘的时候,又何尝不是怕我娘夺了她的正妃之位?像这种豪门间的地位争夺,就是你死我活!谁仁慈,谁就死,我今天若对你手下留情,难保你将来不报复我!我能去请动国师府帮忙,显然不会对你心慈手软!” 被钉在松树上的段常生忽然大喝一声,一掌劈断了钉在左肩胛上的雕翎箭,忍着伤口窜出来的鲜血,狂吼着猛扑向殷江,他虽然被钉在树上,可是他手中的单刀却从未脱手,段常生掠空而来,手中单刀直刺殷江,试图救下剑下的殷济。殷江听到段常生的狂吼,可是却连头都没有回,仍然一剑缓缓刺向殷济的脖子。 殷济面如死灰,抬起头怔怔的望着殷江的脸,望着殷江的眼睛,显然已经放弃了反抗。段常生的单刀离殷江还有一尺远时,射箭的中年汉子突然疾速跨前几步,用右手两指挡住了段常生的单刀。射剪的中年汉子呵呵笑道:“怎么,你段常生竟然不把我何太穷放在眼里吗?还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杀人?” 段常生大怒,暴喝一声,“滚开!”抬腿就去踹那名叫何太穷的汉子。何太穷倒掠而回,双手负在身后,笑容可掬,段常生一脚落空,正要再去劈砍殷江,却眼见得自己的刀身从刀柄之上断掉,当啷一声,掉在了地上。原来何太穷竟然用两指一挡之下,就震断了段常生手中的钢刀。段常生呆若木鸡。 殷济忽然眼中暴发出异彩,在剑尖即将刺中咽喉的时候,一个翻滚,堪堪避开了致命的一剑,一把从靴中拔出一把匕首,恶狠狠扑向了殷江,他何曾认输等死,一切都不过是障眼法罢了,殷济这突如其来的举动,倒是殷江搞的一愣,一愣神的功夫,殷济便已经离他不到三尺远了。影子捕快们都惊 呼不止,想上来帮忙,却被何太穷给喝止住了。 好殷济,舒展双臂,一把匕首不要命的抢攻,刀刀都不离殷江的胸口咽喉,根本不防自己身上的任何要害,竟然是一套搏命的打法。殷江给他突如其来的一闹,突然乱了阵脚,只好慌乱的向后连退,他本不善于用剑,手中的剑反倒成了累赘,殷江躲了几下,还是躲的慢了些,左肩中了一匕首,立刻鲜血直流。 受了伤的殷江反而狂性大发,丢了手中的剑,一把握住殷济手中的匕首。再度向殷济的匕首灌注寒气,试图冻住他。殷济刚吃了一回亏,怎么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第二次?立刻用力向回拽匕首,那又哪里拽得动?殷江正在暗喜,却瞬间瞳孔紧缩,原来殷济的这把匕首竟然是子母匕首,殷济按动匕首柄上的机关,唰的一下拽出了一把小匕首。 两人近在咫尺,殷江根本来不及反应,殷济心头狂喜,提着匕首跟身进步,向前猛刺,一匕首刺中了殷江的胸膛,殷济咬着牙,恶狠狠地用匕首在殷江的胸膛里拧了几下。围观的影子捕快们都傻了眼,殷济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刺中了殷江。段常生忍不住拍手道:“太好了!”只有负手在身后的何太穷一脸不以为然。 殷江中了一刀,却面色如常看着殷济,再度出手,抓住了殷济的手腕。殷济大叫一声,右手手腕已经被殷江给掰断了。殷江呵呵笑道:“二哥,咱们在一个院子里长大,你那点儿小心思,当兄弟的怎么会不知道呢?这些年来,一直都是我知你,你却不知我啊!我早防着你,内里穿着软铠的,你把我刺的好痒!” 殷济面如土色,手腕上传来一股剧痛,又一股阴寒之气传入体内,冻结了丹田。殷济忍不住跪地哀嚎起来,“三弟,我错了!你就饶了我吧!” 段常生目眦欲裂,扑向了殷江,一掌打向殷江的头顶,却没想到,在一旁虎视眈眈的何太穷再度进身,将他一脚踹飞了出去,段常生躲闪不及,被一股奇大无比的力量撞飞了出去,撞在一棵松树上,咔嚓一声,将那棵松树撞成两截。段常生脑中嗡的一声,便晕了过去,人事不知。
第七百六十六章,这还是人吗
马车旁,杜猴子和洪奔雷一场大战,地覆天翻一般,四周的大小树木都被两人的气机撞的七零八落,半空中两个飞来飞去,劲气纵横,白色的劲气不消说,就是杜猴子,灰色的劲气便是洪奔雷了。远远观战的孙德民笑着调侃道:“这两个老家伙打架,简直比一群野猪对树林的破坏力还大!”
姜文娘挽着孙德民的手臂,莞尔一笑,甜蜜的偎依在孙德民胸膛,一脸幸福的小女人模样。这个中年书生,听说了她的家仇之后,毅然决然的要帮她报仇,还带着她一路狂奔来到了天昌府,求见唐老国师。随后又有三王子殷江来到天昌城,径直向唐老国师提出条件交换,这才换来了国师府的帮忙。
在街头上和混混们的那场冲突,不过是演戏,引蛇出洞罢了。殷济躲在龙隐寺里不肯出来,那人多嘴杂的龙隐寺可不是杀人之处,只有把他引出来,到荒郊野地才好下手。刚才殷济带来的十几名护卫,多半都被擒下捆了起来,出手的既有国师府的影卫,也有殷江带来的护卫。殷济做梦也没想到,他被殷江、国师府和孙德民、姜文娘给合伙算计了。
姜文娘柔声道:“相公,只要你不嫌弃,我给你做小妾也很开心,我想给你生许多宝宝,漂亮的宝宝!”
孙德民爽朗大笑,轻轻拍了拍姜文娘的脸蛋,“你这傻姑娘,再生又能生几个?又不是小猪小狗,一窝可以生好几个!只要你在我身边,你能幸福快乐的活着,相公就开心了!那三王子请我们将来在江东王府助他做一番大事业,我们已经答应了,大约短时间内离不开江东王府了!”
姜文娘媚眼如丝道:“只要能和相公在一起,哪里都是幸福,报了仇,我也就没有那么多想法了,这辈子我就跟定你了!”
孙德民笑着按了一下姜文娘娇小的鼻子,“只要你不嫌相公既老且丑又穷就好!”两人打情骂俏,一旁的国师府影卫和殷江手下的护卫们都艳羡不已,这么美丽的一个小娘子,谁看见不眼馋?
和洪奔雷动手的杜猴子好不容易
忙里偷闲,在半空中往四外一望,肚中暗暗叫起苦来,只见殷济带来的十几名护卫都被人给拿下了,他已经是孤掌难鸣,如今又被洪奔雷缠住,半点儿胜算也没有。本来他以为自己躲在江东王府,实力大有长进,就不把洪奔雷放在眼里,哪想到洪奔雷这老小子同样大有长进,而且比他还有长进,再打二三十个回合,他非输了不可。
如今殷济迟迟不见归来,虽然有段常生跟了去,怕也是凶多吉少,杜猴子知道,自己一方绝对是中了人家的计策。杜猴子无奈,一声大喝,“洪奔雷,老夫突然想起今天还有一件要事没做,先失陪了,你可敢和老夫约个时间,约个地方,叫上几个朋友一起去打吗?”
洪奔雷哈哈大笑起来,摆手道:“杜猴子,我小的时候和人家打架,要输了的时候,我也会找这个借口,叫人家在那里等着,我去找人,或是改天约战,然后我就趁机溜掉!你这家伙颇有我儿时的风范!”
杜猴子见自己的缓兵之计被人家看破,顿时恼羞成怒道:“老夫还怕了你不成?接招!”一团白色劲气在空中带出数十道残影,从各个不同角度打向了洪奔雷,洪奔雷大喝一声,精神抖擞,浑身灰色气机暴涨,以双手在半空中划出一道道圆弧,竟然将那些白色劲气连同残影都收了起来。
眼见自己的得意之技被洪奔雷瞬间破掉,杜猴子大惊失色,只好硬着头皮道:“好,老匹夫,再接我绝招!”杜猴子再度大喝一声,一道道白色劲气隔空打向洪奔雷,洪奔雷见这些劲气虽猛,招式却很寻常,不由有些疑惑不解。正在此时,杜猴子长笑一声,人已倒掠而出,闪电般扑向了正在郎情妾意的姜文娘。众人都猝不及防,一起惊呼起来。洪奔雷也如影随形而来,却哪里来得及救人?
老匹夫杜猴子心中早就盘算好了,这个娇滴滴的小娘子十分美貌,在江东王府的时候他就已经垂涎三尺,只可惜不能得手。今天是个好机会,就算逃走,也要把这小娘给抢走,让这小娘做了自己的禁脔,岂不美哉?所以他虚晃一招,便直奔姜文娘而去。杜猴子的轻功可算武林中一绝,又是有
心算无心,洪奔雷就是想救姜文娘也来不及了!
首先反应过来的是和姜文娘最近的孙德民,急切间孙德民大吼一声,挡在了姜文娘面前,试图阻止这老匹夫掳走姜文娘。孙德民的武功离杜猴子相差何等之远,又如何能挡住这老匹夫?红了眼睛的杜猴子暴喝一声,“滚开!”便一掌扇飞了孙德民。
说时迟那时快,四品武境的姜文娘在杜猴子这等老妖怪面前,毫无反抗之力,眼看就要被抓走。忽然一声尖啸,一支势大力猛的雕翎箭破空而来,射向了杜猴子的右手,杜猴子若是不停手,仍去抓姜文娘的话,便要被一箭射穿右手。杜猴子怪叫一声,猛地抽回右手,堪堪避开了这一箭,这一箭好凶,箭上附着的气机把杜猴子的手刮的隐隐生疼。
杜猴子就在空中顿了这么一下,洪奔雷便已经一拳砸向他的后心。电光火石间,杜猴子便已经明白,今天绝对不可能掳走这个小娘了,杜猴子毫不迟疑,横掠而出,再次倒飞出去,在空中几个匪夷所思的转向,避开了随后的三箭,便如同流星一样,没入林间,眨眼间消失不见了。
姜文娘奔到被杜猴子一掌打飞的孙德民身边,抱住孙德民,焦声问道:“相公,你怎么样啊?”
孙德民吐出一口血,勉强挤出个笑容,“没事,死不了!”便晕了过去。姜文娘吓的面目焦黄,抱着孙德民放声大哭起来。
洪奔雷皱了皱眉头,向前拉起孙德民的手腕,将气机注入孙德民体内,摇头道:“这个娃娃,练武的天赋也算不错了,可怎么这么菜,一把年纪了四品境都勉强?女娃娃,你也别哭,有老夫,他死不了,过几天管保还你一个活蹦乱跳的相公!”
姜文娘听洪奔雷这样说,这才放下心来,破泣为笑道:“多谢洪老前辈!我家相公练武才不到一个月,就已经有如此气象,老前辈,你还说他菜吗?”
洪奔雷瞪圆了眼睛,望着昏迷中的孙德民,一脸不可思议道:“啥?不到一个月就四品境?娘咧,这他娘的还是人吗?”
第七百六十七章,师父救我
一身黑衣的江东王世子殷济脸色苍白,站在松林间的空地上,他木然望着他的三弟殷江,他怎么也不敢相信,这个十几天前还亲亲热热叫他二哥的弟弟,现在会如此毅然决然的要杀死自己。殷济身前,浑身浴血的段常生,竭尽全力击退了国师府四名影捕的联手袭击。还好何太穷已经离开,不然段常生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挡下他几招。
段常生拄刀在地,趁着敌人退下去休息的空档,张开大嘴不停喘着粗气。他知道,敌人并未尽全力,就是想要拼消耗,拼死他。十六名影捕,最低的武功也接近四品,其余都在三四品之间,对他这个二品境巅峰的高手,单打独斗自然是死路一条,可是四个人联手进攻,便不容小觑,何况这些人一心拿他做磨刀石,四人联手与他斗五七个回合,便换另外四人来。
左肩有伤,一身疲惫又无可奈何的段常生心情悲愤,他一心想杀死面前敌人,可是他知道凭自己做不到,如果要他向这些人投降,他也做不到。他的职责就是保护世子殿下的安全,临行前的时候王爷千叮咛万嘱咐,“段常生,此生济儿的安危就托付在你身上,你一定要保护好他的安全,必要时,你可以死,但是济儿不能死,明白吗?”
当年,江东王殷中在扶余城,从虎口下救出了段常生,对他有救命之恩,现在王爷交给他的任务,他段常生非要完成不可。王爷的话,言犹在耳,他段常生可以死,但世子不能死!段常生笑容苦涩,今天就是他回报王爷救命之恩的时刻。段常生低声道:“世子殿下,跟着我,咱们冲出重围你就快走!外面还有弟兄接应,你逃走就还有机会活下来,属下在这里替世子殿下殿后!”
段常生忽然一转身,大喝着主动进攻,双手持刀扑向挡住退路的四名影捕,他决心拼力一搏,打出一条生路放走殷济。殷济看了看这位已经浑身是血却仍在以死相拼的王府护卫,无限感慨,想杀他的是亲弟弟,想他逃出生天的却是一个和自己没有血缘关系的外人,造化弄人啊!四名影捕被已经疯狂搏命的段常生逼的连连后退,殷济拔脚紧跟在段常生身后。
殷江见殷济随着段常生逃走,不动声色弯腰拾起掉落在地的宝剑,他始终有个执念,就想让殷济死在他自己的剑下。殷江把扇子插在腰间,提着殷济的宝剑,狂掠而去,向已经冲出包围圈的殷济追去。
段常生好不容易把殷济从包围圈里救了出去,突围的过程中,他又中了两刀,一刀砍在背上,一刀砍在腿上,不过他也借机砍死了两名影捕,相比之下
,他赚大了。段常生望着殷济逃走的背影,声嘶力竭的吼道:“世子殿下快走!”段常生回过头,持刀横在胸前,厉声大笑道:“兔崽子们,来吧!段大爷皱一皱眉头就不算好汉!”
十四名影捕一拥而上,将段常生团团围在中间,双方几乎同一时间大喊出一声,“杀!”段常生心知必死,因此竭尽全力也要拖住这些影卫,他要创造条件让世子殿下逃走,至于这里是不是他的埋骨之地,他已经不在意了。段常生势若疯虎,和十四名影捕缠斗在一起,双方打的难解难分。段常生再也无暇他顾。
殷济疯狂的逃出一里路,再回头看看,身后并没有人追来,殷济长出了一口气,再回过头时,却骤然停住了脚步,因为殷江已经笑吟吟提着宝剑拦住了他的去路。殷济身子一震,望着面前这个无论如何也不肯放过他的冤家,下意识倒退了两步。很快,右腕上的疼痛传来,他这才想起,自己的右腕已经被殷江掰断,殷济只好抬起左手,气恼道:“把剑还我!”
现在面前没有了其他人帮忙,殷济反倒冷静了下来。想活命?不是不可以,只要宰掉眼前这个亲弟弟,就能活下来。狭路相逢勇者胜,殷济决定放开手搏一把,什么世子,什么王位,此时都已经不重要,他只有一个目标,他要活下来。殷济的凶性被激发出来,眼睛充血,恶狠狠盯着眼前这个一心要取他性命的兄弟。
殷江竟然哈哈一笑,把宝剑丢还给他,一脸的不屑道:“你不过是跟了明那秃驴学的这几招剑术,说实话你那剑术真不怎么着,也不知道了明是收了钱不干事,还是故意教你藏拙?你那两下子,若说杀鸡屠猪或许够了,碰到三品以上高手,根本不够看!”
殷济接剑在手,胆气更壮,殷济用左手持剑指着殷江,冷笑道:“不够看?说的好像你就是三品以上高手一样!你大概还不知道,我的左手剑法比右手剑法更胜一筹吧?殷江,今天我和你必须拼出个你死我活,谁活着谁就回去继续做世子,你说怎么样?”
殷江拔出插在腰带上的折扇,笑容阴冷道:“死到临头了,你还在跟我玩这种文字游戏!你不就是想说你杀了我之后,继续回去做你的世子吗?我隐忍了十几年,就是为了今天能把你给踩成扁柿子!我杀了你,看你还怎么回去!”都是一身黑衣的兄弟二人望向对方,异口同声喊出一声,“杀!”两个同时向对方掠云,如同两朵黑云,骤然撞在一起。
旁边的树林中,探出一颗鬼头鬼脑的光头,那颗光头锃明瓦亮,只是头上有三颗戒疤,原来是个年
轻的和尚。年轻和尚看了一眼正在性命相搏的兄弟二人,回头向树林中小声问道:“了明师叔,世子殿下和殷江已经打起来了,我们是现在上呢?还是再等一下?”
一个沉闷的声音在树林中回答道:“不急,再看一看!只要殷济没有生命危险,我们就不要插手,这正是锻炼他的好机会!他将来要做江东王的,需要面临一些险境来考验,磨炼一下他的心性,得让他自己成长,我们不能时时处处都护着他,拔苗助长从来都不是好事!”
原来树林里隐藏的是龙隐寺四大高手之一的的监寺,了明和尚带着人为殷济助阵来了。殷济是了明和尚的俗家弟子,正是由了明和尚开手教会了殷济剑法。了明和尚在江东王府待了三年,教了殷济三年武功,师徒二人的感情还算不错。而了明身为江东王府的秘密供奉,一直潜伏在天昌城龙隐寺,根本不为外人所知。这次江东王飞鸽传书,请他保护殷济,并帮忙除掉孙德民和姜文娘,了明自然答应。
殷济对殷江恨之入骨,把一套狂山剑法施展开,宝剑舞的虎虎生风,把殷江裹在一团剑光当中,好在殷江的本领也高,才凭着一把折扇和殷济斗了个旗鼓相当。两人翻翻滚滚斗了十几个回合,殷济心中惊诧不已,他毕竟右腕受伤用不上力,左手剑法虽然高明,却仍然是难以战胜殷江。殷济的头上冒了汗,剑法开始散乱了起来。
殷江面露微笑,看来这位二哥顶不住了,再过几个回合就有希望把他杀死了,殷江的折扇上再度加力,殷济被逼的疯狂后退,又过了三个回合,殷济折扇虚点一下,点向殷济的左腕,殷济猛地用手中宝剑去削殷江的手腕,宝剑长折扇短,谁有优势自不必说。可殷江手中扇子忽然一翻,结结实实点中剑身,殷济的手腕发麻,宝剑脱手飞上半空。
殷济大惊失色,还来不及反应,殷江便已经腾空而起,一把抓住落下的宝剑,唰唰唰连出三剑,殷济慌忙后退,却还是被剑尖指住了咽喉,殷济呆呆望着殷江手中的宝剑,哑口无言。殷江冷笑道:“二哥,你服不服?”殷济闭目不答。
猛可里,路边的密林中一声怒吼,“殷江小儿,放开我儿!贫僧来也!”一个光头的胖大和尚斜披僧衣,袒肩露乳从密林中跃出,举起铁禅杖,直奔殷江而来。铁禅杖上,铜环相碰,叮当作响。正是龙隐寺的监寺,了明和尚。
殷江和殷济都吃了一惊,一起歪头向旁边看去,殷济见了了明,真如同溺水之人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惊喜异常,殷济大声吼道:“师父,快来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