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七十一章,冒名顶替
章冬元大醉而归,莫弟单于让手下侍卫护送章冬元回到他的府邸。说是府邸,也不过就是大商中等人家的普通四合院而已。这还是在莫弟单于的亲自安排下,章冬元才会有这种超然的待遇,其他的王爷们,更多是住在他们圆顶的大帐篷里,大夏国祖祖辈辈都是如此,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
章冬元虽然醉着,可是心里如同明镜一样,看着莫弟单于赐给他的大夏妻子在忙里忙外,忙着扶他上了床,又忙着烧水给他擦背洗脸。章冬元对这个皮肤黝黑,叫做阿苏兰的女人谈不上有太多的感情,两个人只是在一起凑合过日子罢了,这女人和绝大多数大夏女人一样,不识字。
可是这个女人却不像大夏别的女人那样喜欢勇猛彪悍的男人,而是把心思都放在了他这个连夏天都要裹着貂裘的男人身上。别的女人嘲笑她的男人手无缚鸡之力,她却骄傲的说,她男人行过万里路,读过万卷书。她还给他生了个孩子,今年有七岁了,是一个比他爹黑一些,比他娘白一些的小男孩。
章冬元的眼角流下了泪水,然后他看到他的大夏妻子慌了,她在给他擦去泪水的同时,轻轻的问他,是不是想念在大商的家了?章冬元摇了摇头,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有你在的地方,才是家!”
这个叫阿苏兰的大夏女人虽然皮肤黝黑,但是章冬元还是看到她瞬间红了脸,她大概从来没想过,这个回了家就沉默寡言的男人有一天还会和她说情话,她顿时手足无措。他一把将她搂了过来,她把脸藏在他怀里,他们喘息着,开始脱对方的衣服……
女人累了,像一只猫一样蜷缩在他的怀里睡着了,章冬元望着棚顶的天花板,想起了远方的大商国,想起了他以前的家,岭南道望海郡彭江县,城外章家庄……
章家庄,半数以上的人都姓章,基本都是同族同宗。章冬元在家里排行老二,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家里很穷,他爹章大财给地主家做长工,他娘宋小娟在家养蚕织布,才勉强养活包括爷爷奶奶在内的一家老小七口人。
四岁多的时候,章冬元就特别喜欢念书识字,经常跑去附近私塾窗根下,偷听先生念书,后来被姓彭的先生给发现了,于是彭先生就象征性收了他爹一文钱,算是学费,收下了这个穷学生。章冬元白天在私塾跟先生念书识字,晚上回家后刻苦练字,没钱买笔墨,就画灰练字,后来还真练出了一笔好字。
十五岁那年,经老师彭先生和同窗好友韩林望的帮助,章冬元才有了路费参加考试,进学成了秀才,章家庄出了个秀才,不止章冬元的父母感觉开心,连同村的乡亲都感觉到荣耀。两年后乡试,又是彭先生和韩林望资助,章冬元到了梅州郡参加乡试,放榜时,又高高的中了第八名举人。
穷人家的孩子中了举,成为了举人老爷,这可不止是光宗耀祖,更享有实实在在的特权,就算考不中进士,将来也能混个**品小官,运气好没准还能混个县令。邻村也有个姓章的秀才
,叫章东原,同样参加乡试,却名落孙山。
其实这位叫章东原的秀才,本事平平,能做了秀才都是撞天运,举人就更不用想了。不过这位秀才章东原有个好表哥名叫黄南宗,是岭南王府的二管家。
黄管家听说表弟又名落孙山,很是惋惜,无意中得知岭南道乡试第八名也是彭江县人氏,也姓章,和他表弟的名字音同字不同。黄管家大喜,亲自到章冬元家拜访,许诺只要章冬元能让他的表弟冒名顶替,无论是要房子要地要银子都可以给。章冬元一家自然拒绝,考上举人了,将来又怎么会缺房子缺地缺银子?
一见如此,黄南宗也不费话,直接打道回府,第三天晚上,章冬元全家失踪,全家都被人给绑到了岭南王府,黄南宗再次威逼利诱,“章冬元,只要你肯让出这个举人名额,我在王爷面前保你有荣华富贵!”
章冬元和家人坚决不同意,章冬元更是直接质问这位黄管家,“既然你有这样大的本事,为何不保你表弟在王爷面前有荣华富贵,非要争我这个小小的举人名额?”黄二管家拂袖而去,当天晚上章冬元全家人就在岭南王府神秘消失了。
章冬元被岭南王府一名姓程的护卫打了一掌,这掌法就是武林中鼎鼎大名的寒天掌,姓程的侍卫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觉得这举子被人冒名顶替已经够惨了,于是手下留了情,章冬元才侥幸捡了一条命。其余的家人都被另一个护卫杀死。
岭南王府夜半三更驶出一辆马车,马车上装着章冬元一家老小的尸体,拉到荒郊野岭抛尸喂了野兽。天亮时醒过来的章冬元见一家老小都已经死于非命,只有挣扎着含恨逃走,去了梅州郡守衙门状告岭南王府二管家黄南宗。
时任梅州郡守叫做陈成良,被梅州百姓骂做陈成狼,陈成狼接了章冬元的状子,大惊,这人胆敢状告王府管家?岭南王府也是一个小小举子能得罪的起吗?于是以诬告罪把章冬元下了大狱,哪知,当晚寒天掌伤势发作,章冬元又昏死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狱卒发现这人凉了,硬了,可吓坏了,赶紧报告上司,于是陈成良下令将这尸体直接抬出去埋了,狱卒图省事,托了几个混混将尸体拉走,这几个混混把尸体拉到郊外又给弃尸了。
也算章冬元命大不该死,寒天掌伤势如果不发作,章冬元就得死在恶人手里。章冬元苏醒后,知道在岭南是告不下来了,于是跌跌撞撞,一路以乞讨为生,奔京城去告状,
好不容易到了京城,一状就直接告到了大理寺,不想当时的大理寺卿颜正凡和岭南王私交甚好,于是章冬元又挨了一顿打,说他诬告王府,又被扔进了大牢,结果寒天掌再次发作,又被弃尸。
再醒过来的章冬元还想告御状,却听京城人讲,徽宗皇帝已经很久不上朝了,连宰相都见不到,何况是你个被冒名顶替的落魄举人?章冬元走投无路之际,投了河,却被一个钓鱼的老头给救了起来,这钓鱼的老头长的面如冠玉,
仪表堂堂。
钓鱼的老头听了章冬元的悲惨经历,摇头道:“你就是告到皇上那里,他也未必会给你做主,咱们这徽宗爷是出了名的混蛋,一天除了女人和丹药,什么都不管。一旦给你做主,弄不好就得掉好几个官儿的脑袋,你的脑袋能有官儿的脑袋值钱?这案子不也得其他官下去再调查吗?你家人都死光了,谁还愿意给你证明?闹到这个地步,你村里人会不怕死出来给你证明吗?再说好歹岭南王也是皇上他们家亲戚,他不向着亲戚还能向着你啊?”
章冬元被钓鱼老头说的满心绝望,只好问道:“老人家,您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我现在这是有家难奔,有国难投,方寸已乱,求您老人家给我指条明路吧!”
钓鱼的老头想了半天,“小伙子,你这事啊,在大商国是没希望了!想报仇,只有向北,逃到大夏,你读了那么多书,到了大夏那种穷乡僻壤,你还愁没有饭吃吗?万一投靠一个高官,后半生也就不愁了!”
钓鱼的老头慷慨解囊,送了章冬元二十两银子做路费,又送了他一本前朝手抄本的书《武公韬略》。章冬元千恩万谢,走的时候一定要问恩公的名字,钓鱼的老头哈哈一笑,“其实你记不记我的名字都不重要,既然你实在要问,记往我叫万德言就行了,以后咱们应该还有见面的机会!”
章冬元辞别万德言,一路向西北而去,路上把这本治国所用的《武公韬略》读到滚瓜烂熟,简直能做到倒背如流,然后把这本书给烧了。好不容易捱到边境,到了阳关,刚好遇到大夏人来掠夺财物,人口。本来一名大夏骑兵就想一刀砍死他,结果章冬元大声疾呼,“我读书万卷,难道你们大夏不需要人才的吗?”
恰好大夏的一个小王爷路过,听他这么一喊,觉得这人死到临头还这么镇静的说大话,很有趣,于是就从那名大夏骑兵手里救下了他,带了回去,这个小王爷就是后来的莫弟单于。莫弟单于把章冬元救下来之后,并没有认为这人会是人才,只是觉得这个瘦骨嶙峋的人会说大话,弄回去养着做个丑角应该能不错。
结果有一天,胡孙单于派莫弟去办一件事,莫弟走到半路却被负责把守城门的都尉给拦下,理由是没有大单于的手令,任何人不得出城!这事又紧急,大单于此时已经不在城内,等拿到大单于的手令,什么都晚了。莫弟出不去城,无计可施,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正在这时,被他当成小丑一样养起来的那个瘦男人说话了,“你既然奉大单于的命令去办事,谁敢阻挡你,你直接砍了就是了,怕什么?”
莫弟这才恍然大悟,骑上马就去办事,那守卫城门的都尉果然又来拦阻,莫弟大喝一声,“我奉大单于之命办事,谁敢挡我?”抽出腰刀一刀结果了那都尉的性命,急速出城把事办好。
从那之后,莫弟才对这个瘦男人刮目相看,又跟他聊了聊他的身世,觉得这个姓章的人好可怜,于是又把府里的婢女阿苏兰赐给他做妻子。
第二百七十二章,叶青鹤的机会
神刀门的叶青鹤杀了师父齐望嵩借机逃走后,无路可去,想来想去就来投奔有过几面之缘的朱聚贤。本来叶青鹤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朱聚贤还真没拿他当外人,第二天朱聚贤就把他推荐给了岭南王殷春。于是叶青鹤躲到岭南王府上,安心做起了护卫。
游骑将军朱聚贤正翘着二郎腿,一脸得意坐在原本属于岭南王殷春的大椅子上,王爷没在家,他就是王府里的老大。哪怕是那位相貌平平不受宠爱,只是有些家世背景的岭南王侧妃,也没朱聚贤在王府里有地位。平日里,就是王府大管家殷瑞也得对朱聚贤笑脸相迎,在岭南王府,朱聚贤比大管家殷瑞更像大管家。
即便朱聚贤做了从五品的游骑将军,他也从不穿盔甲,每天都雷打不动穿着紫色锦袍,头上别着雕花黑檀木簪子,手指上戴着殷春赐给他的碧玉大扳指。一个多月来,叶青鹤天天见朱聚贤穿成这副模样。
坐在旁边椅子上喝茶的叶青鹤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问道:“朱将军,咱们在湖州府朱家别院就认识了,到现在也有两个多月了吧?您怎么天天都穿着紫色锦袍,头上别个檀木簪子,手上戴个碧玉扳指啊?我知道您有几套紫色锦袍,天天换着穿,可是您又不是没钱,几个月如一日,天天穿这个,您也不腻味?”
朱聚贤用茶碗盖撩拨着茶碗中的茶叶,慢条斯理的答道:“也没有什么,就是觉得吉利,喜庆。你看,我穿着这紫色锦袍,从武秀才到武举人,再到振威校尉,现在又做到了从五品的游骑将军,我觉得它们能给我带来好运,所以就这么穿。有人会觉得我娶了南宫飞燕这样的女人当老婆很丢脸,可我能打开做官的门路,不正是靠着她吗?只要将来能在万人之上,丢脸?我呸!”
朱聚贤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轻轻把茶碗放下,闭上眼睛回味,忍不住赞了句,“真是好茶啊,唇齿生香!叶青鹤,你说我要是在剑南道继续混日子,怎么可能喝到这样的好茶,怎么可能成了王爷的座上客,又怎么可能做到游骑将军?我知道有些人会在背地里嘲笑我恬不知耻,献妻求荣,可那是他们妒嫉我!”
叶青鹤努力瞪起自己的小斗鸡眼,使自己的笑容看起来真诚一些,叶青鹤冲朱聚贤竖起大拇指,“朱将军有理想,有追求,有胆识,有胸襟,舍得出,拿得起,放得下,兄弟实在是佩服!”
朱聚贤摆了摆手,“说这话就假了,什么佩服不佩服的,肚子里还不是在笑我?我爹朱达常,表面上是什么黑虎门门主,其实武功不过三品,真打起来,三个我爹也打不过你,只不过是他靠着自己这些年经营起来的人脉,开宗立派挣点学武人的小钱儿,一点儿做大事的雄心壮志也没有!我有这么一个不争气的爹,也是干着急没办法!”
朱聚贤叹了口气,“你像咱们王爷,从出生就含着金钥匙,不然就以咱们王爷那……”朱聚贤突然发现自己当着叶青鹤的面说这些话不合适,随即改口道:“这特么是命,投胎是个技术活,咱们这投胎技术不好啊!可是投胎技术不好,咱们可以做点儿别的,比如帮这些投胎技术好的人干活啊什么的!”
叶青鹤点头如同鸡啄米,夸奖道:“朱将军有见地!但是兄弟我有一事疑惑,不知道将军当年是怎么娶到南宫小姐的,能
否给兄弟讲讲您当年的秩事?”
朱聚贤冷冷一笑,“有见地个屁!当年我知道南宫家有个女儿叫南宫飞燕,人长的挺漂亮,只是被她们的老家主南宫奇锋当做人肉鼎炉给祸害了,在附近名声不好。家世不好的她瞧不上,家世好的谁会娶这样一个女人?所以她一直都嫁不出去。我听说这事之后,我觉得这是机会啊,于是让我爹带着我上门去提亲,我爹好歹也是黑虎门门主嘛,毕竟南宫家的大腿粗,有些人想抱还抱不上!”
朱聚贤笑道:“别人看不上的,我却觉得奇货可居,这是什么?这就是眼光!我用八抬大轿娶回南宫飞燕,并不是为了让她帮我传宗接代,而是一种投资!因为我之前读过一本书,书中介绍说这种双修过的人肉鼎炉虽然失去了很多价值,可是床上功夫特别好,你说她有姿色,那方面功夫又好,还不需要我特殊调教,这不就是我想利用的工具吗?所以我顶着绿油油的帽子也要把她给娶回来!”
叶青鹤瞪圆了一双斗鸡眼,上下打量朱聚贤,平时王府的护卫们私下聊天,大家他们都取笑这绿帽将军没什么脑子,原来朱聚贤只是不露内秀,心中还是有些想法的。叶青鹤开始对朱聚贤刮目相看了,虽然不一定是什么好看法。
朱聚贤又喝了口茶,这才又说道:“很多人都以为,我是没志气,才娶了这么个破鞋,可他们懂什么?我早就知道咱们王爷的很多事情,我算计来算计去,我一个武举人,没人提拔再混也就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官儿,去投靠平西王爷,他手底下能人太多,也显不出我来。只有咱们家王爷手下缺人,刚好我爹和老王爷也有点儿香火情,又赶上王爷他要抓西门玉霜回去,住在我们家别院,因此我才动心走了投靠王爷这条路!这是机遇,就得要抓住!”
叶青鹤简直肃然起敬,这位朱将军原来还藏着这种心思,早就布局好了,只等着一飞冲天,叶青鹤赞叹道:“朱将军深谋远虑,小弟佩服至极!”
朱聚贤转了转手上的碧玉大扳指,“说到底,我和南宫飞燕也就是互相利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要互相照应。咱们王爷手里有大把的资源,没有王爷,我朱聚贤算个屁?我连媳妇都贡献给王爷了,至少这忠心是有了吧?可是光有忠心没有能力王爷也看不上,所以这几个月我折腾来折腾去,为了王爷的大业费尽了心思。王爷需要一条忠诚又有能力的狗,我朱聚贤刚好满足王爷的要求!”
叶青鹤手里转着白玉茶碗,嘿嘿笑道:“听朱将军您这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都说厚黑,将军您的脸皮果然够厚,心肠更是够黑!小弟自愧不如!”
朱聚贤用手指了指叶青鹤,哈哈笑了起来,“装!不实在!不过我喜欢你这一点,武功够高,深藏不露,关键时刻心又够狠!你师父齐望嵩把你视如己出,你为了活命都能把他给杀了,你还不够厚黑?其实咱们俩是一类人,所以我才跟你玩得到一起去。跟着王爷好好干吧,前程似锦!”
叶青鹤叹了口气,“朱将军,您拿我当自己人,我也跟您交心,您说,我来咱们王府也有一个多月了,王爷就让我当个护卫,就没下文了,我总感觉就凭我这能力,不止能当个护卫吧!”
朱聚贤自己又斟了一碗茶,慢条斯理的喝着,他来的时候就把听雨阁的几个小侍
女给赶出去放了假。他就是想和叶青鹤在王府偏殿的听雨阁里聊聊天,这地方清静而且雅致,很难有人靠近偷听。平时殷春有什么机密事,也都是在这里商讨。
虽然岭南王殷春长的很臃肿,可是岭南王还是读过几本书的,不是那种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草包,最起码这人很有野心。朱聚贤并不想投靠一个庸庸碌碌的主子,所以他很庆幸自己当初选择了岭南王。
朱聚贤笑了笑,“这怀才就像怀孕,时间长了别人才能看出来!你来到王府才几天?就这么急着想要出人头地?你换个角度想想,你要是王爷,咱们府上新来了一个护卫,虽然有些武功,可是这人踏实吗?忠诚吗?做事靠谱吗?对不对?肯定要慢慢考查一下嘛!”
叶青鹤一脸为难,“朱将军,您说这话那是一点儿都没错!可是吧,兄弟我只是一个护卫,整天蹲在王府里,您说咱们王府连个刺客都不来一个,我就算有心想在王爷面前表现一下,可是哪有机会啊!”
朱聚贤神秘一笑,“眼下呢,我还真有个好机会,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试试?嗯?”
叶青鹤探过身子,低声问道:“是什么好机会?能不能先给兄弟我透露透露?”
朱聚贤想了一下,点头道:“行,那我先考考你!我最恨那种投胎投的比我好,还和我作对,更和王爷作对的人!你来猜猜这个人,他是谁?”
叶青鹤左手心托着茶碗,右手拿着茶碗盖,思考了半晌,眨了眨眼睛,笑了,“投胎投的好,还和王爷作对的人,难道是说唐九生?”
朱聚贤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叶青鹤的肩膀,“行啊,叶老弟!这都让你给猜着了!”
朱聚贤咬牙切齿道:“对,就是唐九生!这个王八蛋现在还成了亲王,我他妈的呸!他凭什么?他做王爷,我能让他好过吗?不止我看他来气,其实咱们王爷更来气,你想啊,王爷的女人都让他给抢走了,结果他的地位现在比王爷还高,王爷心里能不恨他?那咱们身为属下,不该为王爷分忧解恨吗?”
叶青鹤叭唧叭唧嘴,“这个倒是,其实我也挺恨唐九生那小子,我们神刀门不就是毁在他的手里吗?虽然我师父死在我手里,可那也是他逼的呀,我还不是没办法!再说,我师父落在他手里也好不了,还不如替我死了,我将来有机会再杀了唐九生给他报仇!不过,以咱们俩的武功,就算绑到一起也干不过唐九生啊!”
朱聚贤冷冷一笑,“你呀!咱们干不过唐九生,咱们就非得在他身上下手吗?咱们不会对他身边的人下手吗?当然,他身边的人也不好下手,那咱们就从他身边人的亲朋好友里下手,只要能让他痛苦,我就开心,王爷就更开心!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过来一起喝茶了吧?”
叶青鹤眼前一亮,一拍桌子,“那你说吧,咱们去搞谁?!”
朱聚贤放下茶碗,恶狠狠道:“江南道西门家肯定搞不成,那可是平西王妃西门玉雪的娘家,咱们要是搞了西门家绝对会惹祸,不利于王爷和平西王爷的大业。那个姓水的娘们,她娘家就是咱们岭南道的,干脆咱们就搞他们水家好了!唐九生不是最喜欢那个娘们儿吗?咱们就想办法让那个娘们痛不欲生,生不如死!”
第二百七十三章,革去你的功名
岭南道西部有座柳泉郡,毗邻江南道,境内多山多水,天无三日晴,地无三里平,历来兵家打仗都会尽量绕开这里,这里既无地利,又不盛产米粮,也养不了多少兵,没有多大战略价值,纯属是鸡肋,弃之可惜食之无味。整个大商国最穷的道就是岭南道,而这座在岭南道都算比较穷的柳泉郡又能富庶到哪里去?
这柳泉郡只有两样好处,第一就是盛产美酒柳泉,第二就是姑娘水灵,很难想像这么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能有这么多漂亮姑娘,大商的很多官绅都以能娶到柳泉郡的姑娘为荣。说到柳泉郡最美的姑娘是谁?柳泉郡的人会告诉你,是水家的姑娘,叫水如月。
水家在城南,离柳泉郡守衙门也就五里路,家主水云东,膝下一子一女,女儿就是水如月。这位水小姐容貌秀丽天资聪颖,打小就被水云东给送到了河岳学宫深造。听说这姑娘在学宫内院的学生中也属于佼佼者,在大商国的河岳学宫就读已经很了不得,学宫内院的学生,那可都是天才级别的人物。
水家是个四进的四合院,典型的江南园林,在这穷乡僻壤的地方,能拥有这么一座堪称豪华的庄园,难免让人刮目相看。要说也难怪,家主水云东那可是经营着很多产业,什么茶庄,绸缎庄,粮行等等,有钱嘛,拥有这么座大宅子也不奇怪。水云东,身材高大,相貌俊朗,人称柳泉郡第一高手,二品武力。
水家这些天来了位客人,四十多岁,面白无须,身材中等,背着把刀,姓管,名叫管德强,是个独行侠,为人仗义,武功又高,因此江湖人送绰号管不着。管德强在水家一住就是二十多天,一直没有走,住在前院平时也不离开。听说这位管先生和家主水云东是好朋友,如今遇到什么难事,才来投奔老友的。
水云东本就热情好客,尤其这位老友当年还曾救过他的命,就更要热情招待了,顿顿有肉,餐餐有酒,偶尔还请这老友到青楼喝点儿花酒,极尽地主之谊。
这天中午,水云东和管德强开怀畅饮多时,管德强已经醉倒了,水云东才醉醺醺回到后宅上了二楼,夫人陈迎彩早让小丫鬟预备下了醒酒汤,见老爷回来了,赶紧让小丫鬟把醒酒汤端给老爷,水云东喝完醒酒汤,心里好受多了,歪在榻上,闭目养神。
夫人陈迎彩,娘家在江南道天昌府,也是大户人家的小姐,当年水云东去天昌府做丝绸生意,认识了陈夫人的老爹陈永志,接触了几天,陈老爷子一看这小伙儿挺不错,为人爽快,长的又帅,会武功,家里还有产业,就问小伙子你成家了没有?水云东当时还未娶亲,就如实回答了。
陈老爷子十分开心,大笑道:“老朽有个女儿,不谦虚的说,长相和你也算般配,也会些武功,女红也不差,性格略有些泼辣,不过倒是能持家,你要不嫌弃,到我们家见一见?”水云东是个耿直的汉子,既然老人家有意,那咱就看看吧!
也是命中注定的姻缘,两人一见面,真是郎有情妾有意。本来就是郎才女貌,两人还能互相探讨一下武功,这多好。水云东早年父母双亡,又没有兄弟,婚事自己就能做主,于是下聘礼娶了陈迎彩,娶回了岭南道柳泉郡。陈迎彩也争气,生了一儿一女两个孩子,水云东对老婆和两个孩子都爱如至宝。
水云东望子成龙,望女成凤,女儿水如月,打小就送到河岳学宫,进入内院跟随老先生秋山泽学文习武。虽然秋山泽只有二品境,可是水云东知道,老先生以前入过一品,所以放心让水如月拜师学艺。更主要是水如月的师娘古青凤的武功更高些,女弟子都是古青凤亲手带出来的。
儿子水如龙,拜山南道牛耳山火神峰的程长安为师,程长安是水云东的大师兄,是江湖上了不起的奇侠,虽然不入英雄榜,却绝不比英雄榜上大多数英雄的武功差。只是淡泊名利,因此在牛耳山火神峰上隐居。水云东把精力都投在赚钱上了,所以武境止步在二品,导致远不如大师兄,因此把儿子托付给大师兄教导。
水云东在少年的时候,曾在牛耳山火神峰拜程凌风为师,程凌风是乐天派掌门,程长安就是程凌风的儿子,也就是水云东的那位大师兄。乐天派是十大门派之一,水云东也是名门弟子。
夫人陈迎彩见老爷昏昏沉沉靠在榻上,用热毛巾给水云东擦了一下头,忍不住说了几句,“老爷,你都是奔五十岁去的人了,少喝点儿酒,多喝茶。唉,姑娘儿子都没在家,一个在山上学艺,一个跟着师哥满世界跑。好在唐九生这孩子争气,虽然吃了些苦,现在好歹也是个王爷了,要说咱们家姑娘还真是有眼光!”
水云东靠在榻上,睁开眼睛得意的笑道:“那是!也不看是谁家的闺女?我水云东的女儿,那能差得了吗?能做我水家的女婿,那必须也得是人中龙凤才行!”
今年四十多岁,看起像三十岁的陈迎彩抿嘴笑了,拍了拍丈夫的胳膊,“老爷,你知道当年我看上你哪里了吗?就是这个自信的劲儿,不止是自信,有时感觉都自负了,在你眼里呀,这天底下的男人还哪有比你好的?”
水云东歪在床上,酒醉也不忘开玩笑,“比我帅的,都没我武功好,比我武功好的,都没我帅!”旁边的小丫鬟冬儿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赶紧吐了吐舌头。
陈迎彩笑道:“老爷你啊!你看,连冬儿都笑你了!”陈迎彩忽然想起佣人陈妈说过,住在前院的管德强带了一个口袋,而且不允许任何人碰,于是轻声问道:“老爷,那管先生在咱们家住了也有二十多天了,我听陈妈说,进去打扫卫生的时候,不小心碰到了管先生背来的一个口袋,结果被他给大骂了一顿。 ”
水云东迷迷糊糊的说道:“这也正常嘛,谁还没有点儿**不想让别人知道的?叫陈妈打扫卫生的时候注意点儿就是了!”两口子有一搭没一搭的唠着嗑。
水云东刚要睡过去,忽然听到外边喊声震天,水云东一激灵,坐了起来,晃了晃脑袋,走到窗边,推开正房二楼的窗子,往外一望,哎呀,只见有兵马包围了自家的四合院。水云东很诧异,自己是武举人,经商也从不越界,和地方官的关系也还算好,官兵包围我的宅子做什么?
几年前,水家的管家余德胜打着水家旗号骗了不少人的钱财,逃去了剑南道,水云东把那些钱都给还上了,只是得到余德胜的确切消息手,派女儿带了两个护院双刀黄起万和双戟单飞庭去剑南道找他的麻烦。
这事在官面早已经结了,再说就算是因为这事儿,也犯不上派兵把庄院给包围了啊
?郡里的别驾和功曹大人,那可是没事儿就在一起喝酒的交情。
水云东正在疑惑,老管家水?慌慌张张跑进了后宅,水?一抬头,见水云东站在窗前正在发呆,水?冲楼上大声喊道:“老爷,大事不好了!院子外头来了许多官兵,说是要捉拿朝廷钦犯管德强和水云东!您快出去看看吧!”
站在楼上的水云东大吃一惊,这真是人在家中坐,祸从天上来,我人都没出柳泉郡,就成了朝廷钦犯了?别是官府搞错了吧!水云东赶紧下楼,夫人陈迎彩在后边喊道,“老爷,别慌,别和这些官差起冲突,毕竟人家是官,咱们再有钱也只是民。”水云东头也没回,答了一句,“夫人放心,我晓得的!”
心中忐忑不安的水云东带着老管家水?,急匆匆赶到前门,只见门外站着一大群捕快,还有很多官兵,看盔甲鲜明的样子,不是本郡的驻兵。水云东稳稳站在门前的台阶上,向领头的两个人望去。
带头的两个人都骑着高头大马,其中一人穿紫色锦袍,头上别着一只雕花黑檀木簪子,正转动手指上的碧玉大扳指,得意洋洋。另一位是个斗鸡眼,三十左右岁年纪,穿一身护卫的衣服,背着把单刀,看身上气机流转的程度,武境不比自己差多少。两人身后还有两名护卫,都至少有三品境。
本郡的捕头鲁从义也骑着马,一脸为难的跟在这两个人身后。见水云东从院里走出来,鲁从义悄悄摊了摊手,表示自己也没有办法。水云东点点头,人家就是吃这碗饭的,上司下的命令没法违反,毕竟端着官家的碗嘛。水云东冲带头的两个人拱拱手,“柳泉郡武举水云东见过二位官爷!”
捕头鲁从义向前提了一下马,大声介绍道:“水爷,这几位是从岭南王府来的,这位是游骑将军朱聚贤朱将军,这位是王府的叶护卫,这二位也是王府的护卫,何护卫和张护卫……”
朱聚贤啪的一鞭子抽在捕头鲁从义身上,打的鲁从义一个激灵,朱聚贤傲慢的抬起下巴,点着鲁从义,“姓鲁的,这里哪个是水爷?这里只有朝廷钦犯水云东!你小小捕头和钦犯套近乎?你是他妈的活拧了,也想被满门抄斩吧!”
朱聚贤当众羞辱鲁从义,其实就是在变相打水云东的脸。鲁从义脸色阴沉的可怕,自己好歹也是捕头,这姓朱的毫不留情面,当着众捕快和围观百姓的面抽了他一马鞭,鲁从义心中怒极了,可是这厮毕竟是从王府来的将军,又得罪不起,只有默不作声以示抗议。
水云东酒意上涌,大声问朱聚贤,“你就是从岭南王府来的朱将军是吧?好,那我请问你,我水某所犯何罪,怎么就成了朝廷钦犯了?我是堂堂武举出身,鲁捕头叫我一声水爷有什么问题?你要当众羞辱他?”
朱聚贤眼睛一翻,“哎呀,水老匹夫,你他娘一个朝廷钦犯,嚣张什么?别说抽他,等下本将还要抽你!因为你私通朝廷钦犯,本将已经奏请王爷革去你的功名,你现在就是贱民一个,见了我为何不跪?嗯?”朱聚贤还特意把这个嗯字的尾音拉长。
水云东心中暴怒,冷笑一声道:“就算你来自岭南王府那又怎么样?举人没有御批不能革除!我水云东虽然只是小小的举人,却也只认皇上的圣旨!王爷再大也不能大过王法吧!”
第二百七十四章,士可杀也可辱
朱聚贤大怒,用鞭梢一指水云东,骂道:“好你个水云东,你算个什么东西?一个小小的举人竟敢藐视王爷!你是要造反吗?”嘴里骂着,一鞭子就抽了过去。水云东气的脸色发白,闪电般一伸手,将鞭梢抓在手里,轻轻一捏,银手柄的牛皮马鞭就断成了一节一节。
朱聚贤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个姓水的还真有两下子,朱聚贤看了一眼叶青鹤,正想示意他动手,却见水云东双手负在背后,厉声问道:“既然朱将军说我是朝廷钦犯,那就说说我这钦犯所犯的是什么罪名,好叫姓水的死也瞑目!”
朱聚贤哈哈大笑,“姓水的,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家里现在躲着朝廷钦犯管德强,管德强在你的指使下,潜入皇宫,偷了陛下的冠冕朝服,以及内库的珠玉宝贝和武功秘籍,还在皇宫的墙上留名,栽赃陷害卧虎庄庄主苏庆桐!姓水的,你赶紧认罪伏法,乖乖的跟本将回去,免得在公堂之上皮肉受苦!”
水云东吃惊不小,管德强确实在自己家里,但是说自己指使管德强偷窃皇宫里的宝贝,这就是纯属扯淡了,自己和管德强已经有十来年没见了,这次管德强千里来投奔,只说是遇到了难事,要躲上一阵子。他倒是有一个口袋不让人碰,但是水云东并不知道那口袋里装的是什么东西。
水云东不由得沉吟了一下,朱聚贤哈哈大笑,“姓水的,我看你是做贼心虚了吧?”
水云东怒极而笑,“俗话说,捉贼捉赃,捉奸捉双,朱将军你有什么证据,就敢在这里胡说?”
水云东回过头,向老管家水?说道:“水?,去请管爷来!”老管家水?答应一声,飞奔进去请管德强。过了一会儿,水?把醉眼朦胧的管德强从宅子里搀扶了出来。管德强朦胧着眼睛,看了一眼朱聚贤,又看了看叶青鹤等人,等他看到捕快和官兵,管德强晃了晃脑袋,酒醒了大半,掉头就想往宅子里面跑。
朱聚贤刚想举起马鞭,猛然想起马鞭已经被水云东给弄断了,气的用手一指,“兄弟们,还不快给我拿下朝廷钦犯管德强!”众官兵答应一声,就要往宅子里冲。
管德强见了官兵就想跑,水云东心中生疑,回头一个纵身,在大门内一把拉住管德强,大声问道:“管兄弟,你先别走,你告诉我,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这位朱将军说你偷了皇宫的宝贝,有没有这回事?如果有人冤枉你,哥哥出钱陪你打官司去!无论是县里郡里道里,哪怕是刑部大堂!”
管德强唉声叹气道:“水兄,既然官兵都已经追查到咱们家里来,看来纸里包不住火了!事到如今,你也就不要隐瞒了,当初不是你许诺出三万两银子,让我到皇宫里盗出那些宝贝的吗?好汉做事好汉当,你怎么又不敢认了?”
围观的百姓都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人们纷纷摇头,指着水云东,水家的家主一向道貌岸然,没
想到竟会是这样的人!
水云东急怒攻心,却猛然间心头雪亮,水云东紧紧抓住管德强的手,声音凄苦,“管兄弟,是不是你有什么把柄被人家抓在了手里,要挟你来栽赃陷害我?”
管德强摇头,用力甩开水云东的手,“水兄,做错了事就要认,不然到了大堂之上,就要受皮肉之苦!”
管德强转过身,走出水家大门,指着水云东大声说道:“各位官差,当初是我义兄水云东许诺出三万两银子,让我到皇宫里盗取宝贝,我也是一时鬼迷心窃,信了他的鬼话,结果东西他收了,到现在银子也不给我!”
水云东如坠冰窟,气的浑身发抖手脚冰凉,这一定是有人逼着管德强做了这个局,想要弄死自己。
朱聚贤点头,装腔作势的说道:“很好,人非圣贤,孰能无过,能认清自己的罪行就是好的,你说,从皇宫里盗出的那些宝贝都藏在了哪里?如果你招了,本将回复王爷,请王爷向万岁求情,尽量免你的死罪!”
管德强一脸愤愤不平,“朱将军,水云东他把那些宝贝都藏在了他家内宅正房二楼卧屋的床底下,本来他答应给我三万两银子,可我只拿到了三百两,银子还在前院我房间的大口袋里,我苦苦等着他把剩余的银票给我,他却足足拖了我二十多天!一直到今天案发啊!”
朱聚贤冷笑道:“水云东,你是自己把赃物交出来,还是等我派人到你内宅去搜?内宅都是女眷,官兵进去一搜,传出去可是好说不好听!”
水云东听管德强这样一说,再一看朱聚贤和管德强的神色,心中已经明明白白,自己这是被人给摆了一道,现在人证物证俱在,自己就算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水云东冲水?挥了挥手,声音苦涩,“水?,去喊夫人,翻一下正房二楼卧室的床下,看看有没有管大爷所说的赃物!”水云东已经不称呼管兄弟,改叫管大爷了,显然对管德强失望已极。
水云东再次走出大门,站在门前的台阶上,缓缓闭上双眼,心如死灰,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古人诚不欺我也!
时间不大,老管家水?带着几个家人抬着一些金珠宝贝,武功秘笈和冠冕朝服走了出来,水?颤声道:“老爷,这些都是从卧室的床下翻出来的!”
水云东心底涌起一股巨大的无力感,别人布了一个局,自己却蒙在鼓里。朱聚贤放声大笑,“姓水的,你不是说捉贼捉赃吗?这些是什么?嗯?你,认不认?”
水云东仰天狂笑,震的众人耳中嗡嗡作响。水云东朗声道:“我水云东一生坦荡,从不做偷鸡摸狗的事,怪只怪我交友不慎,误中贼人的奸计,还有什么话好说?至于说我认不认,我没做过的事,当然不认!姓朱的,你也别得意,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这官司咱们打定了!”
朱聚贤一挥手,“来人,把这人给我锁起来!”众捕快手中拿着刑具面面相觑,最后都看捕头鲁从义,鲁从义无奈拱手道:“朱将军,这水云东是武举人,在没有革去功名之前,不能上刑,也不能镣铐加身!”
朱聚贤已经没了马鞭,气的要死,劈手夺过叶青鹤手里的马鞭,劈头盖脸打向鲁从义,“武你的头,举你的头!一个武举就了不起吗?他家里抄出这么多赃物,这是抄家灭门的罪过,你他妈还护着他!”鲁从义几乎气炸了肺。
水云东冷声问道:“朱将军,听你这意思我是死定了?就算现在判砍头,是不是我也有申辩的权力?总不可能别人栽赃陷害我,说什么我都认吧?”
朱聚贤鼻子里哼了一声,轻蔑的说道:“像你这样嘴硬的人,本将军见多了!到了公堂上,人证物证俱在还喊冤呢!行了,本将也不跟你废话!”
朱聚贤见柳泉郡的捕快们不肯动手,回头望向从平西王府带来的精兵,吩咐道:“把姓管的、姓水的都用绳子捆起来,给我带回王府去,水家的宅子抄一遍,看看还没有什么隐匿的赃物,然后不管男女老幼统统给我抓走,大门贴上封条!”
众官兵一拥而上,就把管德强给捆了起来,管德强束手就擒。有官兵刚把绳子套在水云东脖子上,水云东大喝一声,将绳子崩的四散飞出。水云东怒道:“士可杀不可辱!此案还没查明真相,怎么能凌辱我一家老小?姓朱的,你不要欺人太甚!”
朱聚贤猖狂大笑,流氓相毕露,指着水云东的鼻子,“姓水的,我他妈就欺负你了,我告诉你,从来都是士可杀也可辱,不服你来咬我啊?啊?你来咬来啊!”
朱聚贤笑声未绝,从半空中一道黑影扑了下来,一拳把朱聚贤从马上打的倒飞了出去,朱聚贤飞出去四五余丈远,摔在地上,从嘴角往外淌血。
一个二十岁左右,身材高大长相俊朗,两眉间有颗红色的痦子,酷似水云东的年轻人挡在水云东身前,怒视躺在地上的朱聚贤,“姓朱的,现在少爷我打你了,你不服就爬起来啊!来,我陪你打!你敢吗?”
水云东惊喜异常,“儿子,你回来了?”原来这个年轻人正是水如月的哥哥水如龙,从牛耳山火神峰回家探亲,刚好撞到朱聚贤挑衅老爹,就很不客气的给了他一拳。
水如龙转过身,一脸的不高兴,“老爹,我回来了!你这是怎么搞的,让人在家门口给欺负成这样都不敢还手?什么他娘的王府,欺负我们家人就不行!老爹,你这里等着,等下我一个个的宰过去给你出气!”
水云东喝道:“如龙,这些是官差,你不得无礼!”
朱聚贤从怀里掏出一块帕子,擦了擦嘴角的血,挣扎着从地上爬了起来,声嘶力竭的吼叫道:“叶青鹤,你还他妈愣着干什么?你他妈倒是给我动手啊!”
第二百七十五章,驿馆,驿长
河东道有座潞州郡,城外七十里有一座名为潞泽的驿馆。潞泽驿馆离潞州郡还有上百里路,潞州郡离永安城还有二百里路,所以这座潞泽驿馆地理位置相当重要。潞泽驿馆前的道路宽敞整齐,周围遍植桑竹翠柳,门前还有清澈的池塘,门楼高大,建筑精美,不知情的还以为是哪个大户人家的花园别墅。
潞泽驿驿长齐长顺,今年四十多岁,中等身材,长相尚可,齐长顺已经在这里做了十几年的驿长,每天迎来送往,经历了许多人许多事,也见多了官员们的嘴脸。这不,先前有人来打前站,通知说卫王千岁今晚会路过这里,要在潞泽驿馆歇息,驿长齐长顺的心立刻就悬了起来,我这小小的驿馆要接待王爷?
两年前,有位别驾大人上任,途经潞泽驿馆,嫌弃驿馆招待不周,抬腿就踹翻了满桌的好酒好菜,还把驿长齐长顺用绳子吊起来打,好在齐长顺所在的齐家也算是地方豪强,请出了本郡功曹大人讲和,好说歹说又去青楼请了位红倌人相陪,等这位别驾大人耍够了威风,才算罢休。
事后,齐长顺气的破口大骂,这驿长的活,真不是人干的!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只要自己不死,这驿长就得干一辈子。此时,齐长顺心中暗暗叫苦,以前自己接待过最大的官员也不过就是礼部传旨的钦差,今天来的这位可是王爷,这下不一定要被折腾成什么样了,哪位王爷会是省油的灯?
很快,一支十几人的马队停在了驿馆门外,先前报信的人点头说,这正是那位王爷的马队,驿长齐长顺虽然惊讶于这位王爷的轻车简从,但还是马上带着巡检和二十余名驿卒战战兢兢跪伏在驿站门前,迎接这位卫王千岁。
驿长齐长顺伏在地上,头也不敢抬,带头大声道:“潞泽驿驿长齐长顺、巡检骆大兴,率全体驿卒参见卫王千岁!”齐长顺恨不能把头插进地里,在这些高官显贵面前,小小的驿长实在是卑微如尘土。
齐长顺正在发抖,一个充满磁性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齐驿长请起!”齐长顺正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一个穿白色文士服的少年已经满面笑容将他搀了起来,随后那少年又对巡检和驿卒们微笑道:“大家都起来吧,不用多礼,你们要做的事情多,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吧!”
齐长顺傻了眼,声音颤抖,“卫王千岁?”白衣少年哈哈一笑,拍了拍齐长顺的肩膀,打趣道:“哪有什么千岁,还不到十六岁!本王知道你们工作辛苦,所以不用那么麻烦,反正也是我们住一夜就走,晚上只要有住的地方,再有几壶黄酒,几碟小菜就够了!”齐长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一个肥胖但不臃肿的胖子走了过来,大大咧咧道:“我说驿长大人,王爷都发话了,赶紧整几壶好酒吧,胖爷肚里的馋虫都快给黄酒两个字给勾出来了!”齐长顺这才反应过来,连声答应,忙不迭的让手下张罗酒菜。齐长顺如在梦里,这可是王爷啊,他怎么没有官架子呢?
一只白色的雀鹰在驿馆上空盘旋了两圈,落在了一身白色文士服的唐九生肩上,唐九生摸了摸雀鹰小白的头,小白亲昵的用自己的鸟脸蹭了蹭唐九生的脸。唐九生从雀鹰腿上取下竹筒,又从竹筒里取出密封的信,读完后脸色阴沉,身旁的水如月见唐九生脸色有异,笑问道:“王爷,出什么事了?”
唐九生一言不发把信递给水如月,水如月接过信,还没有
看完就已经脸色铁青,气愤道:“小师哥,我要回家去救我爹我娘!”说着就想冲出驿馆,唐九生一把拉住水如月,问道:“月儿,你要干嘛?”
水如月暴怒已极,回过头大声道:“小师哥,你没看到信上说,人家都欺负到我家人头上了,连我爹娘都给抓走,家也给抄了,我还不赶回去找他们拼命吗?!”
唐九生很认真的看着水如月,伸手捏了一下她精致的小鼻子,笑道:“你一个人回去就够了?连你爹和你哥都被人给打了,你一个人回去有什么用?难道你的亲人不是我的吗?哦,遇到这种大事也不跟相公商量商量,急了就想自己跑回去凭武力解决?看来,我还是先把你娶进家门才行,你有事才会跟我商量啊!”
水如月脸上飞红,无奈的跺了一下脚,娇嗔道:“小师哥!人家不是关心则乱嘛!你说我爸爸妈妈都让人给抓走了,我能不急?那你说,我要怎么办才好嘛?”
唐九生没回答水如月的问题,却也没松手,回过头喊道,“胖子,霜儿,去把辛大哥他们都叫来,又有事情了,咱们大家开个会商量商量!”
齐长顺亲自在前带路,将唐九生等人请进了驿馆最豪华的房间,唐九生四下看了看,还真不错,不止干净整洁窗明几亮,还相当宽敞豪华,比想像中好的太多了。齐长顺告辞退出,马上就有侍者进来献上香片茶。
唐九生自己拉了把椅子坐下,众人也都各自找座位坐下,唐九生把那封信交给辛治平和胖子等人看了,几人看完后面面相觑。唐九生脸色阴沉,嘴角露出一丝苦涩,“看到没,他们对我下手不起什么作用,就开始琢磨着对我身边的人下手了,大家有什么对策没有?都说说,我想听听大家的意见!”
辛治平沉吟了一下,抬起头面有难色,“唐老弟,这事有点儿难办,难办在人家给你未来的岳父大人挖了个坑,你还没法直接动用王权去干涉这事!毕竟人家有人证有物证,也只能交给地方官办理,而岭南道嘛,又是在殷春的势力范围,他很容易把这案子办成铁案,你要是插手,那就是藩王之争了!”
胖子不屑道:“他们是挖了个坑,就等着咱们往里跳嘛!可是你未来的岳父大人出事了,这明摆着是冲你来的,你能坐视不管吗?你刚当上王爷,这有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你呢,有人要兴灾乐祸了!还真没想到,殷春够有种,最先给了你一个惊喜!老唐你就直说,你准备咋办!胖爷跟着你,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
水如月的情绪仍然没有完全平复下来,靠在唐九生身旁,泣不成声,哽咽道:“我要回去救出我爹娘,再杀了这群害人的王八蛋!就算小师哥不去我也要自己回去!”
西门玉霜坐在水如月身旁,抚摸着水如月的秀发,轻声道:“月儿,不要伤心,吉人自有天相!相公最疼你了,路见不平他都会拔刀相助,你的事他又怎么会坐视不理呢?何况他今天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万人之上的王爷?”
沉默多时的苏庆桐笑了笑,说道:“王爷,要不让行空和秋曼先行,在暗中保护水爷一家的安危,我们随后急速南下,杀去岭南道,和殷春见个高低?”
宇龙行空点头道:“小师哥,我岳父大人说的有道理,我和秋曼先行去岭南,你们随后沿驿道骑快马跟上,一路勤换马,不过四千多里路,十余天
怎么也赶到了吧?小师姐,你也不用担心,我马上就带着秋曼先去岭南道,先把水伯父和伯母保护起来!”
唐九生掰着手指算了一下,摇了摇头,“来不及的,依着殷春等人的操行,绝对会先斩后奏,就算我们赶到,能把案子翻过来,人死也不能复生了,再说地方官杀错了人,皇上也不能把殷春给怎么样,我们杀了地方官有什么用?”
唐九生站起身,沉着脸在屋内走来走去,雀鹰小白蹲在他肩头上打盹。唐九生停下脚步,脸色决然,“小师弟,这次又要麻烦你们夫妻二人打头阵,你们先去,保护水叔叔和婶婶,今晚我和胖子骑独角马随后跟上,月儿在驿站等着,后天再让秋曼姑娘骑独角马回来接你!”
西门玉霜抱起祖清秋放在膝上,笑道:“相公,那你打算怎么安排我们娘俩呢?”
唐九生抬起头,“程子非!”坐在门口的程子非爽朗答应一声,“王爷,我在!”
唐九生笑道:“在报恩寺时,你就说你要跟着我混,你师父也把你托付给我了,那现在我有急事要去办,我把你交给辛大哥,你跟随辛大哥,一路上保护霜儿和小丫头等人,南下来找我们。”
程子非站起身,有些不情愿,“王爷,我想跟着你去打架!”唐九生假意沉下脸,“程子非,王爷才交给你第一个任务,你就想跟王爷讨价还价吗?”程子非低下头,不敢再说话。
辛治平脸色有些凝重,摇头道:“小唐老弟,这事你现在不好办哪,你不可能带着兵越界杀入岭南道和殷春翻脸吧?”
唐九生走回椅子旁,重新坐下,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香片茶,笑着说道:“辛大哥,按常理说,是应该等有司衙门来调查此案,可是你想想,我才刚刚坐上王位,人家就给我上了眼药,我要是不能一巴掌重重打回去,以后还有人敢跟着我混吗?我如果连自己的岳父岳母都不能保护,还能保护谁?”
唐九生抬起头盯着天棚,冷声道:“非常时期,要用非常手段!既然你殷春敢在太岁头上动土,那索性我就给你个下马威!让你知道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驿长齐长顺已经带领侍者将做好的精致饭食端了上来,有菜有酒,众人却都兴致不高。齐长顺见王爷沉着脸,以为是嫌自己招待不周,吓的头上冒了冷汗,躬身站在一旁,也不敢说话。唐九生偶然抬起头,看到齐长顺站在边上,笑了一下,“老齐,辛苦你了,来,坐下一起喝两杯吧!”
齐长顺摇摇头,恭敬的答道:“王爷,小的就是天胆也不敢!您老人家在用膳,这席上哪有我小小驿长的位置?”
唐九生哈哈大笑,“老齐你这个人有意思!没关系,坐下吃吧,本王命你坐下吃饭!嗯?”齐长顺给唐九生行过礼,这才战战兢兢坐在一旁跟着吃喝了一些。
唐九生笑着打趣道:“老齐,我有事,今晚连夜就得走!这两位王妃娘娘还得留在这里住两天,你把她们招待好就行了!你看,我这是有事求到你嘛,就得先拍拍你的马屁,毕竟这里你官儿最大!”
齐长顺吓的要死,自己这个没品没级的驿长算什么官儿?齐长顺咧了咧嘴,苦笑道:“哎哟,我的王爷,您说这话,您这不是要折煞小的吗?就是您不吩咐,小的又怎么敢不用心招待王妃娘娘呢?”
第二百七十六章,蛮族夫妇
叶青鹤无奈拔出单刀,却没有急着动手,只是狞笑道:“姓水的小子,你爹现在是朝廷钦犯,看这样子你不但不打算劝他认罪伏法,还准备拒捕了?”
水如龙跳下台阶,叉着腰站在路面上,狠狠啐了一口,“呸,姓叶的,你也别装什么好人,就是朝廷钦犯也轮不到你岭南王府派人来抓!圣旨下来,郡县衙门都会处理此事,有你们王府什么事?你们纯属是狗拿耗子!况且现在此案疑点重重,你怎么敢一口咬定我爹就是朝廷钦犯?”
叶青鹤咧嘴笑了起来,“牙尖嘴利的小子,人证物证俱在,还想抵赖?马上就有你哭的!”叶青鹤从马上纵身而起,单刀直入,刀身上溢出三寸刀光,直刺水如龙的前心。水如龙侧身躲过,一拳砸向叶青鹤面门。
叶青鹤并不轻敌,这个姓水的小子双脚踏在地面上一进身,地面就被劲气带起一阵阵尘土,这爆发力如此惊人,显然是位高手无疑。叶青鹤脚步轻灵,向左滑开,左手一记凶狠的手刀,去砍水如龙的右肩胛。调侃道:“姓水的,看起来你的武功不如你妹夫!”
水如龙不吭声,屈腿弯膝沉肩坠肘,堪堪避开这一记手刀,随即长身而起,踏前一步,双拳如同蟒蛇出洞,身形如同猛虎下山,身形步法与拳法配合精妙,浑然一体,围着叶青鹤,眨眼间便打出了上百拳,罡风在身体周围形成几处漩涡,拳风隐隐夹杂着音爆,真是气势汹汹,气势如虹。叶青鹤心中暗暗喝彩!
叶青鹤被水如龙的抢攻逼退出十余步,众人散开,给二人留出充足的空间动手。叶青鹤几次挥刀试图反攻,却被水如龙轻松化解,不由得焦躁起来,也不再试探,抡开单刀,使出伏魔刀法,顿时刀光霍霍,围住水如龙,两人在水家门前大战起来,水如龙赤手空拳对叶青鹤的单刀,两人竟然斗了个旗鼓相当。
水云东在一旁暗暗点头,儿子这武功明显比自己年轻时高明许多,仅凭空手都能战平叶青鹤。朱聚贤在一旁观战,心中吃惊不小,水家的小子空手都能和叶青鹤打平,而且有余力反击,再打下去,恐怕叶青鹤要顶不住了吧?
两人斗了多时,叶青鹤心中烦闷,自己一把刀竟然赢不了对方的拳头,传出去脸都要丢光了,叶青鹤大喝一声,刀速加快,刀光中隐隐有霹雳电闪之声,围观众人面面相觑,看来姓叶的护卫这是要用大招了?
叶青鹤抢身进步,一道刀光当头劈向水如龙,哪知两人交手半天,水如龙也只是戏耍叶青鹤而已,水如龙猛地一闪身,再向前一进身,一记神出鬼没的撩阴脚踢向叶青鹤裆部,速度奇快无比,叶青鹤大惊失色,躲闪不及,口中惊叫道:“哎呀我艹!”
叶青鹤裆部挨了重重一脚,疼痛难忍,丢了单刀,捂着裤裆满地翻滚,大声哀嚎,真是蛋疼到极点。围观众人都是满脸骇然,这一记断子绝孙脚,八成是真给踢到断子绝孙了。朱聚贤气急败坏,脸色难看至极,他带来这些人里边,以叶青鹤武功最高,原以为就算水云东拒捕,叶青鹤加上两个三品的护卫也足以搞定。
哪想到水家的儿子突然冒了出来,现在朱聚贤骑虎难下,朱聚贤咬咬牙,一挥手,就准备让王府的几百精兵一起扑上去,人海战术,就算累也要累死你!唯一担心的是,王爷回来看到他的精兵损失了很多,会跳脚骂人。不过只要能拿下水云东,成功给唐九生上了眼药,相信王爷也不会真怪罪的。
朱聚贤刚要下令官兵冲上去拿下水如
龙,却听到有人大笑起来,“朱将军,你带了这么多人来捉拿水云东,结果竟然连一个水家的儿子都搞不定?是不是太丢脸了嗦?”
话音未落,一个身穿五彩刺绣衣服,肌肤白晳,气态雍容,体态丰膄,脖子上戴着银项圈,一身银铃叮当响的妙龄少妇从天而降,轻轻落在朱聚贤左手边,这少妇的身法很好,落地后尘土不扬。
少妇长的千娇百媚,只是过于妖娆了些,身上香味扑鼻,朱聚贤忍不住打了一个大喷嚏。朱聚贤望着落在身边这女人,不由一愣,这娘们看起来是南疆蛮族的女人?朱聚贤心中暗道,我不认识这个娘们啊!朱聚贤脸上堆笑,“这位姑娘,本将军以前见过你吗?”
女人妖媚的一笑,“以前是没见过,现在不就见到了嗦?朱将军,人家可不是姑娘,是有老公的,是别人家的媳妇嗦!”
女子话音刚落,一个身穿黑色土布衣裤,包着黑头帕的健壮高大男子也从天而降,重重落在朱聚贤右手边,砸起一片烟尘。
男子上下打量朱聚贤,摇摇头又撇了撇嘴,“唉,媳妇,我还以为什么朱将军是高大威猛的男子,原来竟是这么一个中看不中用的小白脸!还被这样一个毛头小子给打到吐血,真是太让我失望喽!”
女人也毫不客气的针锋相对,“诶,你不要轻敌,那个水家娃娃的本领硬是要得!你要是不服气,那你上去和打他好喽,不过要是打输了,今晚可不许上我的床!”朱聚贤看着一左一右这两个从服装到说话都很怪异的蛮族夫妻,一时间哭笑不得,差点忘了自己是来做什么的。
朱聚贤犹豫了一下,问道:“二位,是不是先介绍一下自己啊?你们认识本将军,可本将军还不认识你们呢!”
那健壮高大的男人大踏步向水如龙走去,边走边笑道:“媳妇,你跟他自己介绍吧,老子去会一会水家这个毛头小子,看他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女人笑道:“你去嘛,你去嘛,我自个儿晓得和朱将军说,朱将军,我叫顾青燕,我男人叫做龙金标,我们两个打南疆来,以前王爷对我们家有恩,我们是来报恩的,我们想帮王爷的忙,但一直都没有露面。今儿听说你来捉拿水家家主,我们怕你带的叶护卫不是水云东的对手,所以暗中跟来帮忙。”
朱聚贤这才放下心来,满脸堆笑道:“那本将军就多谢贤伉俪了!”
顾青燕摇摇头,身上银铃响的更厉害了,顾青燕笑道:“朱将军,我们识字不多,你不要文绉绉的说话,我听不懂嗦!”
朱聚贤无奈一笑,对顾青燕拱手,“我是说,今天要多谢你们两口子来帮忙!”
水云东见儿子一出手,就轻松打翻了叶青鹤,心里很是高兴,自己的儿子有出息,哪个父母会不高兴呢?水云东满脸笑容的问道:“儿子,你怎么回来了?”
水如龙撇了撇嘴,“是师父让我回来的,师父前些天偶然占了一课,说是爹你有牢狱之灾,让我赶回来帮你,我这才一路急匆匆赶回来,刚好到门口时,见到这帮家伙把我们家给围起来,我就躲在一旁观察,最后才知道那个姓管的和他们是一伙的!”
父子两个正说着话,却见到那个从天而降的高大男人龙金标缓缓向水如龙走来,水云东父子二人猛然神情剧变,如临大敌。这个名叫龙金标的男人虽然神态自若,却杀气磅礴,如同银河倒泻。水如龙不由自主
提起气机,肌肉紧绷,袍袖鼓荡,气机向体外一圈圈荡漾开去,空气如水中波纹一样出现一圈圈涟漪。
虽然水如龙在中原人里也算身材高大,可这个从南疆来的龙金标却比水如龙还要高出半个头。龙金标见水如龙一副戒备森严的样子,大笑道:“水家的小子,你确实很厉害,现在让龙爷来和你过过手,看你究竟有多大本事!”
龙金标猛然纵身而起,跃在半空,急如流星坠落,一拳当头砸下,气势不凡。水如龙并不躲闪,双臂交叉在头顶,硬抗了这一拳,他见龙金标也是赤手空拳,一时兴起,想看看对方的武境到底有多高。龙金标这一拳力大无比,直接把水如龙砸的双脚深陷地面一尺多深。
水如龙心中暗道,好大的力气!龙金标双脚落地,向前弹身而起,身体在空中划出一个弧度,又是一拳重重砸下,水如龙再硬接这一拳,却又被砸下一尺多深,这一拳好重,水如龙被震的嘴角溢出了血丝。
龙金标不等水如龙从坑里跳出来,再度跃起,挥拳砸下,三拳过后,水如龙嘴角流血,被砸进地面三尺多深,土已经没了腰。
一旁观战的朱聚贤又惊又喜,这个南疆蛮子果然武功高强!朱聚贤大叫道:“好功夫,打的好!”顾青燕在一旁笑吟吟不语。
水云东见儿子被龙金标砸进坑里,大惊,抢身向前,连连向龙金标挥拳,试图拦住龙金标,龙金标连声冷笑,“那就让你们父子二人一起上好了!”水如龙借机从土坑中跳了出来,父子二人在自家门前,双战龙金标。
龙金标号称神拳无敌,天生神力,是南疆最有名的拳术高手,以一敌二,仍然稳占上风,把水家父子二人打的连连后退,龙金标边打边笑,“都说你们中原武功博大精深,现在看来真是徒有虚名,你们父子都号称高手,我看武功也就不过如此而已!”
水家父子面红耳赤,水云东一边还击一边沉声说道:“我水某人的武功不过二品境,何足道哉!嘿嘿,你这南疆来的蛮子不过是井底之蛙,没遇到过真正的高手,所以才敢在这里大放厥辞,我中原武功好的小朋友都照样能把你给打趴下!”
龙金标一拳震退水云东,讥笑道:“姓水的,你现在就只剩下这张嘴的功夫了吧?”
水云东和水如龙父子二人肩并肩靠在一起,水云东叹了一口气,“儿子,你快走吧,去你妹夫家求助,咱们父子不是这蛮子的对手!再等一会儿就走不了了!”
水如龙大声道:“爹,我不走,死也不走!我们两个合力杀了这个蛮子!”
龙金标放声大笑,“联手杀了我?水家小子你真是不知天高地厚啊!”龙金标直撞而来,双拳打向父子二人,速度极快,父子二人想躲都躲不开,龙金标左拳打在水如龙胸口,右拳打在水云东胸口,把这父子二人打的倒滑出去,直直撞上水家的大门楼,硬生生将大门楼撞倒撞碎,烟尘四起。
水云东从地上艰难爬起身来,吐出一口黑血,“儿子,你还不快走!”
水如龙擦去嘴角的血迹,大怒,“爹,我不走,我今天要和这蛮子拼了!”
水云龙大怒,“你这孩子,糊涂啊!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快去求救还有希望,不然咱们父子今天都死在这里,谁来给我们报仇?”
水如龙无奈,咬牙切齿纵身跃上围墙,三晃两晃踪迹不见。
第二百七十七章,本王不要面子的吗
宇龙行空和苏秋曼已经先行起身,赶往岭南道,暗中保护水云东夫妻,唐九生在驿馆的房中匆匆写了一封信,写完后,吹干,小心翼翼折起来,塞在细竹筒内,绑在雀鹰小白的脚上。唐九生推开窗子,一扬手,小白振翅而去。唐九生又写了一封密折,封好,交给齐长顺,让他派驿卒加急送往宫中。
胖子和唐九生吃饱喝足后,向水如月等人告别,两人一同乘骑独角马,沿官道向南疾驰,直奔江南道天昌府。路上,唐九生无限感慨,已经快三年没回天昌府了,自己几年前在国师府后花园种的那棵小樱桃树,怕是已经果实累累了吧?
独角马的速度自然奇快无比,可思乡心切的唐九生恨不能立刻飞到天昌城。两个人共骑一匹独角马,尤其胖子一个人顶三个人的体重,唐九生就略减缓了前行的速度,途中两人找了家客栈休息了一夜,直到第三天上午才赶到天昌城。
进了天昌城北门,唐九生兴奋的举起双臂大吼道:“天昌城,我唐九生回来啦!”
路边一个卖菜的大妈抬起头看了唐九生一眼,嘴里嘟囔道:“这孩子怕是神经病吧?”胖子狂笑不止,唐九生也不好意思的笑了,这大妈真不给面子!
两人骑着独角马,穿街过巷直奔国师府,到了国师府门口,唐九生和胖子跳下马来,门房里走出一个不认识的老太太,把想进门的两个人给拦了下来,老太太上下打量两个人,大声问道:“小伙子,这里是国师府,不能随便进,你们找谁啊?”
唐九生大声道:“大娘,我就是这府上的,我叫唐九生,唐扶龙是我老爹!”老太太瞧了瞧唐九生,似信不信,“小伙子,你说国师是你爹,那你有什么证据啊?”
唐九生哭笑不得,我得怎么证明我爹是我爹?刚在街边被卖菜的大妈骂完,现在又被看门的大妈为难,我真是太难了!
唐九生猛然想起来,“大妈,你是童大妈是吧?童亮大哥是我的好朋友啊,几年前我还和童大哥去过你家呢!”童大妈上下打量唐九生,摇摇头,记不起来了。
其实也不能怪童大妈,几年前唐九生是小孩,现在已经是少年,变化大了。胖子狂笑,“老唐,今天你要怎么证明你是唐九生?不然今天咱们俩就得让童大妈给拦在门外了!”
唐九生尴尬的笑笑,这位门房的童大妈还挺负责的,唐九生拍了拍脑袋,回家一高兴,居然犯二了。唐九生哈哈大笑,“童大妈,你去叫我爹出来,他还能不认识他儿子吗?”
谁知童大妈摇摇头,“老爷不在家,三天前就出去了!”
唐九生一脸无语,随即又嬉皮笑脸道:“童大妈,那您随便叫府里一个老家人出来,管家啊,丫鬟啊,仆妇啊谁都行,只要是府里的老人儿,他们肯定都认识我!”三个人在门口正说着话,院里边有个丫鬟探出头来,大声问道:“童大妈,你在门口和谁说话?”
童大妈回头答道:“哦,是两个小伙子,有一个说他是咱们家二少爷唐九生,可是我不认得二少爷啊!”
唐九生眼尖,认出说话的丫鬟是府里的二等丫鬟秋兰,唐九生大声喊道:“是秋兰姐吗?是我啊,我是二少爷,我回来了!”
叫秋兰的丫环听到唐九生的声音,尖叫着从府里面跑了出来,一直跑到唐九生身边,拉着唐九生的手,上瞧下瞧,一脸兴奋,叽叽喳喳的说道:“哇,真是二少爷哎,二少爷,你长高了,也帅多了!哇,二少爷,听说你当王爷了,诶,不对啊,当王爷出行应该好大的排场,你怎么就带了一个这么胖的随从啊?……”
胖子瞪起眼睛,“这位秋兰姐姐,人不可以貌相的啊,胖爷我虽然胖了些,可是我厉害着呢,打起架来能以一当百!”
唐九生一旁点点头,表示赞同,“我胖子老弟是很厉害,打起架来确实能以一当百,吃起东西来更厉害,能以一当二百!”
秋兰噗嗤一声笑了,“二少爷,那您就是说,这位胖爷是个饭桶了?”
胖子气的简直要倒仰,唐九生放声大笑,笑够了,这才对童大妈说道:“童大妈,这回您老能让我进去了吧?”童大妈也不好意思的笑了,唐九生回头问道:“大妈,我爹没在府上,他去哪里了啊?”
童大妈笑道:“二少爷,老爷他前几天就带着人去岭南道梅州郡了,说是去救你的岳父岳母!你大舅哥还在咱们府上养伤呢!”
哎呀,唐九生一拍手,果然是亲爹,这关键时刻,想儿子之所想,急儿子之所急,老爹带着人赶去救急了!唐九生一拍大腿,“行了,胖老弟,咱俩干脆直接奔岭南道梅州郡吧!”
胖子点头叫好,两人纵身骑上独角马又要走,小丫鬟秋兰在后边喊道:“二少爷,你这回来也不进府里喝口茶,不看一眼你未来的大舅哥吗?”
唐九生回头笑道:“秋兰姐,现在还不行,我们现在要赶去梅州郡救我岳父岳母,等再回来的时候,我肯定看看我大舅哥,大家坐下来喝喝茶,再和你们聊聊天,然后在府里转几圈!哦,对了,我在后花园种那棵小樱桃树长大了没有?”
秋兰远远的喊道:“嗯,长高了,都已经开花结果了!过些天就能吃了!”
岭南道梅州郡,岭南王府正门口,堵着几百名铁甲森森的不速之客,全都骑着高头大马,盔明甲亮,背着强弩,手提长枪,腰挎马刀,阵形整齐,是一支极其精锐的铁甲骑兵。队伍最前头的是个身披紫色大氅的中年男子,骑着大白马,提着金色的龙头拐杖。
中年男子身后跟着两名侍从,同样骑着高头大马,只是衣着很朴素,一个戴着红色面具,另一个戴着黑色面具。
岭南王府门口站岗的八名护卫吓了一大跳,这支声势如此骇人的铁甲骑兵是从哪里来的?看起来比王府中最精锐的三千精兵还要精锐的
多,这支数百人的铁甲骑兵大白天就敢公然堵在王府门口是什么意思?领头的人疯了吗?
当值的护卫头领左手按着腰刀,壮着胆子问披着紫色大氅的中年男子,“喂,这里是岭南王府,你带着这么多骑兵想要干什么?你想造反吗?”
骑马的中年男子神态威严,冷声道:“麻烦你进去通报一下,就说天昌府护国法师唐扶龙要见岭南王殷春,叫殷春出来见我!”
护卫头领听到唐扶龙的名字,吓的不轻,战战兢兢道:“唐老国师,我们王爷不在家,您有什么事儿,在下可以帮您转达!”
唐扶龙摇摇头,“那你就叫管事的出来吧,我并不希望马踏岭南王府!”
“呀,谁他娘这么大口气,还要马踏岭南王府?”护卫回头一看,乐了,从王府里边晃出来的这位穿紫色锦袍,头上别着檀木簪子,手指上戴着碧玉大扳指,手中还摇着金折扇,正是游骑将军朱聚贤。
朱聚贤摇着扇子走到王府门口,站在高高的台阶上往门外一看,当时就吓了一大跳,朱聚贤用扇子一指唐扶龙,色厉内荏的问道:“大胆!你们是什么人?怎么敢到岭南王府来撒野!”
唐扶龙骑在马上,上下打量朱聚贤,反问道:“你又是什么人?敢站在老夫面前指手划脚,大放厥辞?”
朱聚贤摇了摇手中的扇子,稳了稳慌乱的心情,大声道:“本将军是岭南王府游骑将军朱聚贤!你是什么人,竟敢带领军队堵住王府大门?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唐扶龙身后带红色鬼脸面具的侍从催马向前,傲然问道:“哦,原来是一个小小的从五品游骑将军,那你见了唐老国师为何还不跪下?”
朱聚贤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谁?唐老国师?!”朱聚贤吓的差点儿犯了心脏病,唐扶龙来了?唐扶龙怎么会带人杀到岭南道来?他不奉圣旨竟然敢私自调兵离开江南道,他胆子也太大了吧!
朱聚贤站在王府门口的高大台阶上,色厉内荏的大声质问道:“唐扶龙,没有圣旨,你怎么敢私自带兵离开驻地?你怎么敢私自带兵堵住王府大门?你既然身为国师,理应更懂得我大商国的王法,你,你知罪吗?”
唐扶龙仰天大笑,带红色面具的侍从厉声责问道:“二品以下官员见了国师都要下跪,你个小小的游骑将军,为何不跪?”
朱聚贤厉声道:“国师从不离开天昌府,我怎么知道你们是不是假冒的?”
戴红色面具的侍从勃然大怒,从马上掠下,一个燕子抄水就掠到了朱聚贤的面前,一脚踢在朱聚贤的腿弯,朱聚贤扑通一声跪倒在地。那侍从抡起手掌就抽了两个大耳光,“见了国师还敢不跪,掌嘴!”
忽然听到后边有人大声质问道:“老国师,你不奉圣旨,就私自带兵闯到本王府上,又纵容手下殴打我府上的官员,本王不要面子的吗?”
第二百七十八章,老东西,吃死你
骑在马上的唐扶龙回过头,只见肥胖而且臃肿的殷春骑在一匹西域汗血宝马上,正晃着大脑袋,一脸不满的望着唐扶龙。殷春那身板,那重量,实在让人担心他胯下的那匹马会被他给压死,殷春身后紧紧跟随着十几个护卫,上百名精兵,还有三辆带篷的马车。
殷春大概也怕自己把这汗血宝马压死,翻身就要下马,一个机灵的仆役赶紧上前跪在马旁,殷春踩着这仆役的后背慢慢下了马。看的在场的众人心惊胆战,生怕殷春把这仆役给踩成了肉饼。不过看来这仆役会些武功,被殷春踩了一下竟然还活蹦乱跳的。
唐扶龙带来五百骑兵,殷春又带回来一百多人,岭南王府门前的小广场就被两伙军兵占去了好大一块位置。两伙人怒目相向。
唐扶龙冷冷一笑,“岭南王,你这话就不对了吧?本国师带着五百骑兵来到你岭南王府是不假,可是我还没带着人闯进你的王府,而只是站在你王府大门口,你就给我安个私闯王府的罪名?至于你那手下挨揍,是因为什么原因你不清楚吗?一个从五品的小小游骑将军,见了国师都敢不跪,仅仅掌他的嘴都是看在你岭南王的面子上!”
朱聚贤见殷春回来了,哭嚎着从台阶上爬起来向殷春跑了过去,国师府戴红色面具的侍从并未阻拦他,而是任他跑过去。朱聚贤抱住殷春的大腿,跪在殷春面前,哭的梨花带雨好不凄惨,“王爷,王爷您可回来啦!您要再晚回来一会儿,小的就见不着王爷了啊!王爷,王爷,你可一定要给小的做主啊!”
殷春很不耐烦,低头做势踹了朱聚贤一脚,“行了行了行了,你一个大老爷们,堂堂的从五品游骑将军,哭成这样,丢不丢人?啊?再说了,今天这事就是你不对!见了老国师你都敢不跪,这事儿啊,实在是说不过去!他手下打你两耳光踢你一脚,已经算是轻的了!老国师要是一怒之下向皇上参你一本,罚俸都是轻的,弄不好你这官帽子都得给摘喽,连本王都得担一个治下不严的罪名!”
殷春训斥完了朱聚贤,抬起头笑眯眯望着唐扶龙,“老国师,这是哪阵风儿把您给吹来了?来来来,到我府上坐一会儿喝点儿茶,消消气,您看您跟一个狗奴才置什么气呢?他不过是我们殷家的一个忠实走狗,狗奴才而已!”殷春特意把“殷家的忠实走狗,狗奴才而已”,说的咬牙切齿。
唐扶龙听了殷春的暗讽,并不以为意。把右手的金色龙头拐杖交到左手,伸出右手掸了一下紫衣上并不存在的灰尘,皮笑肉不笑的问道:“王爷,今天我唐扶龙来了,你那奴才不跪我,我还真懒得理他,那你是不是得跪啊?”
殷春表情夸张的大笑,缓缓来到唐扶龙马前,抬起头望着唐扶龙,一脸不在乎的表情,“老国师,你这就强人所难了吧!二品以下官员见了国师要跪,可我殷春是堂堂的王爷,我怎么能跪你呢?你唐家倒是有块御赐金牌能让我跪下,可是据本王所知,那块金牌好像在你儿子唐九生身上!再说你现在已经被贬为三品护国法师,已经不是国师了,又凭什么让本王跪你?按理说,你小小的三品护国法师应该跪我这个岭南王才对!”
唐扶龙在马上探身,望着殷春,露出老奸巨猾的笑容,“嗯,岭南王这话貌似很有道理,唐家的御赐金牌确实在我儿子唐九生身上,而且老夫也确实被贬为三品护国法师,但是王爷你年纪轻轻,记性却不大好,我被贬为三品护国法师是不假,可是后边还有‘权国师府事’几个字,你怎么忘了?更重要的是,我唐家还有个比御赐金牌更重要的东西,难道王爷你真不知道吗?”
殷春瞧了瞧唐扶龙,一脸疑惑,“唐扶龙,你说这话,本王还真不明白!之前呢,你唐家有两样东西我害怕,一个是你国师的身份,另一个就是那块御赐金牌,除此之外,你还有什么让本王怕的,麻烦你提醒我一下?”
唐扶龙仰天狂笑,笑够了,才低下头,一脸笑意看着殷春,扬了扬左手足有一人高的金色龙头拐杖。
“岭南王,你认识这个龙头拐杖吗?大概你没有什么印象,也对,国师一般情况是不会拿这个拐杖出来的,毕竟有御赐金牌也就够了!不过呢,老夫可以告诉你,这个金色的龙头拐杖,是大商太祖皇帝赐给国师府唐家的,可以上殿不参,下殿不辞,见王不拜,上打昏君,下打谗臣!你说,它有没有用呢?你要不要跪呢?”
殷春打了一个激灵,心中暗悔,好像多年前听父王提起过,国师府有个什么龙头拐杖能上打昏君,下打谗臣,平时根本没人在意这个东西,刚才见到这老家伙提着这个拐杖我就应该记起来嘛,怎么竟然给忘了?
殷春赶紧脸上堆笑,“老国师,我怎么会让您给我下跪呢?您当年可是我父王的好友!您也知道,本王一向爱开玩笑,刚才就是跟您开玩笑了嘛!您可别往心里云!但是不知老国师兴师动众来到我岭南王府有什么公干?貌似本王也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吧?”
唐扶龙看着殷春,明知故问道:“老夫有件事想要问问王爷,王爷这是从哪里回来呀?瞧这风尘仆仆的样子,难道是从西南道回来的吗?”
殷春脸上的笑容明显僵硬了一下,但马上就恢复正常,哈哈笑道:“老国师,你可真会开玩笑!根据大商宗藩条例,藩王不得擅离封地,本王一向小心谨慎,又怎么敢违反宗藩条例呢?本王这几天在府里呆的有些闷了,所以带着人马出去打打猎,打些山鸡、野兔、狍子、野猪什么的!呶,都装在那三辆马车上!”
唐扶龙瞧了瞧殷春,点了点头,“哦,原来是这样,那看起来王爷你还是蛮知法懂法守法的嘛!不过,我的亲家水云东被人给抄了家,没收了财产,听说是你岭南王府的游骑将军朱聚贤带人所为。但是据老夫所知,大商宗藩条例规定,未有实职的藩王不得干涉地方政事,王爷是不是越权了?”
殷春一脸惊讶,“哎呀,老国师,您的亲东水云东是谁啊?本王压根就不认识他啊!又怎么会派人去抄他的家呢?本王实在是冤枉,多半是您手下的人把消息搞错了吧,本王怎么会办这种事情!”
唐扶龙看了一眼站在殷春身后的朱聚贤,冷笑道:“朱将军,我有件事要问你,你是不是带着人跑到柳泉郡水家抄家,还抓走水云东一家,还指使手下打伤了水云东的儿子水如龙?”
朱聚贤假意笑道:“老国师,查抄水家嘛,是有这事!的确是我带着捕快和官兵查抄了水家,不过我们王爷并不知情!而且,我是受柳泉郡守所托,才带兵去抄了水家。因为水云东是朝廷要犯,武艺高强,号称柳泉郡第一高手,郡守衙门无力抓捕,因此来函向王府求助,请求派高手协助,末将这才调兵去参与了围剿!”
唐扶龙盯着朱聚贤的眼睛,“朱将军,那么说,你是有功无过了?好,既然你说是协助柳泉郡守衙门抓人,老夫姑且相信你所说是实,那你怎么还把水家人给绑到了岭南王府呢?岭南王府什么时候成了有司衙门,还有权处置地方上的案件了?嗯?”
朱聚贤哈哈一笑,“老国师,您老误会啦!我之所以带人把水云东押到岭南王府,那是因为水云东和朝廷钦犯管德强有关联,管
德强已经招认,他之所以潜入皇宫偷窃当今圣上的冠冕朝服,金珠宝贝和武功秘笈,都是受水云东的指使,而且是人证物证俱在,赃物也在水云东家里查抄了出来!”
朱聚贤向前走了几步,又道:“水云东被抓之后,柳泉郡守衙门怕有人把钦犯水云东劫走,所以才请求将一干人犯押到王府看管,而且在当晚审讯过后,郡守衙门已经派人将一干人犯押送永安,现在水家人已经不在王府了,不信您可以带人进入王府搜察!您要是能搜出来水家人,末将认罚!”
唐扶龙大笑,“朱将军真聪明,这么轻易就把皮球踢给老夫了,没有圣旨,谁有权力随意搜查王府呢?对不对?你说人不在王府,不过就是欺负我这个糟老头子不能随意搜查王府罢了!那我如果在王府搜出来水家人,朱将军该当何罪啊?”
朱聚贤鼻子里哼了一声,不慌不忙答道:“老国师,在王府是不可能搜出来水家人的,水家人在两天前就已经押解送往京城了,末将绝不敢欺瞒国师大人!”
唐扶龙大笑,“水家人被押解送往京城,有谁可以作证?老夫只知道水家人被押解进了岭南王府就再也没有出来过!”
朱聚贤摇头道:“不可能,不可能!当时还是末将亲自带人将水家人护送离开王府的,王府还派出了几名侍卫和五十精兵,协助郡守衙门的官差和上百兵马押解水家人,一路离开岭南道往京城方向去了!这可是钦案,当然要圣裁才能定夺!”
殷春一脸怀疑的看着朱聚贤,冷声问道:“朱聚贤,你小子当着老国师的面可不要撒谎!水家的人到底在不在咱们王府上?怎么本王就出去打了几天的猎,竟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儿?可笑啊,本王身为王爷,王府里出了这么一档子事,本王却一无所知!你小子还瞒着本王做了多少事情?赶快从实招来!”
朱聚贤嘿嘿笑道:“王爷,这几天您带着人马出门打猎散心,小的接到柳泉郡门衙门来函求助,总不能坐视不理,也不好因为这么点儿小事就打扰你的雅兴,所以末将自做主张处理了这件事情,但王爷您放心,水家人现在绝不在王府,确实是押解送往京城永安了!”
殷春笑道:“老国师,既然朱聚贤这么说,那想必水家的人一定是押解送往京师了,您要是不相信,那您就请来圣旨,带兵搜查我的王府,只要您能在我的王府里搜出水家人,本王就立刻斩了这个隐匿钦犯的朱聚贤!您看怎么样?”
唐扶龙点点头,“好,既然王爷都这么说,老夫就相信王爷一回。既然王爷是去打猎了,那就分老夫一些猎物,王爷没有什么意见吧?”
殷春脸上堆笑,“老国师说笑了,怎么会呢!猎物都在车上,老国师自己去选就好了,想要什么拿什么,给本王留一点就好!”
唐扶龙拨转马头,来到三辆装着猎物的马车前,用龙头拐杖撩起第一辆马车的车帘,看了看车内成堆的山鸡野兔野猪等猎物,点了点头,“嗯,那老夫就选这头野猪吧,这野猪呢,最爱祸害老百姓的庄稼,老夫最喜欢吃野猪肉了!”
带着红色面具的国师府侍从上前,从马车上轻轻提起那头野猪,随即跃上马背。唐扶龙回头看看殷春,笑道:“那老夫就多谢王爷的猎物,改天再来叨扰王爷吧!”随即一挥手,“撤!”
五百马队动作出奇一致,排成纵队,跟在唐扶龙身后,向官道疾驰而去,扬起一路的烟尘。殷春望着唐扶龙带兵远去的背影,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狠狠的啐了一口,“呸,你个老东西!吃死你!”
第二百七十九章,英雄,饶命
眼见唐扶龙带着兵马离开,穿着一身便服的殷春才长出了一口气,伸手擦去头上的冷汗,自言自语道:“可吓死本王了!”殷春回过头,用手指点着朱聚贤,心有余悸的说道:“朱聚贤,你差点儿把本王给害死!唐扶龙这老家伙也是你能惹得起的吗?早跟你讲了,做人做事都要低调,该跪就跪,你怎么又去捋虎须?”
殷春说着话,倒背着手走在前头,向王府大门走去,刚走到门口的石头狮子旁边,殷春猛然停下脚步,回头问道:“朱聚贤,你说唐扶龙这个老家伙该不会假装离开,随后又杀个回马枪吧?算了,夜长梦多,不能再等了!你今晚赶紧想办法把水家的人都……嗯?”殷春做了个砍头的手势。
朱聚贤一脸谄媚的笑容,点头道:“是,王爷,小的今晚就把这件事给办了!末将没想到唐扶龙这老家伙胆子这么大,竟然敢公然带着五百骑兵就跑到咱们岭南道来!他怎么这么大的胆子?三天两夜的急行军,跑了近千里路,真难为他!可惜,强弩之末,势不能穿鲁缟,他也就是跑这里来吓唬人罢了!”
殷春点点头,随即又皱眉道:“嗯,这老家伙确实挺有魄力,不过我还是不明白,他既然是来救人的,怎么人没救出来,就这样带人撤走了?难道他真的相信水家的人已经被押解送往永安了?不应该啊,这老狐狸怎么可能上这种当?不管他,从现在开始,咱们府里要加强戒备,进出府门都要严加盘察,无事不得随意外出!”
朱聚贤答应一声,像哈巴狗一样跟在殷春身后,带着十几个护卫进了岭南王府。上百精兵不能走王府正门,在管军校尉带领下,走侧门进入营地。
殷春痛痛快快洗了个澡,换了身衣服,带着朱聚贤来到偏殿听雨阁喝茶聊天。有小侍女上来献茶。
殷春用手指敲了敲桌子,“朱聚贤,刚才当众我没说你,你说你这事办的,当时制定这个计划的时候,就是把水家人抓来直接咔嚓了,你怎么还留活口?留活口就是给我们自己惹麻烦!如果唐扶龙刚才真带着人冲进王府,真能把人给找出来,咱们是不是骑虎难下了?”
朱聚贤小心翼翼站在殷春身旁,用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水,低声道:“王爷,小的这不是为您考虑吗?咱们将来要起事,少不得银子!那姓水的可是家资巨富,在外地也有产业,小的这不是想多抠出点儿银子嘛!您想,他们是咱们的敌人,咱们根本没必要客气,能多弄出一两银子是一两银子,您要是不放心,小的现在马上就去地牢把姓水的一家都给宰了!”
殷春摇摇头,“反正都特么这样了,让他们多活一会儿也无所谓,难道他们还能飞上天去?晚上你去拷打一下水云东,问清他银子都存在哪几家银号,他家的店铺分号在什么地方,都给摸清了,然后咱们去给他一锅端了!怎么也能榨出个十来万两银子吧!”
朱聚贤一脸贱笑道:“是,王爷!小的马上就去办!”殷春示意朱聚贤坐下一起喝茶,朱聚贤陪着笑脸,斜签着身子坐在旁边,小口小口喝着茶。
殷春端起茶碗,用茶碗盖撩拨了几下茶碗中的茶叶,闻了一下茶水的香气,一脸陶醉,殷春喝了口茶水,把茶碗放在桌上,靠在椅背上,满意的叹了口气,“还是在府里爽啊!这几天在路上坐着马车太颠簸了,茶也没的喝,可把本王给折腾惨了,足足瘦了有十几斤!”
朱聚贤笑道:“这也没办法的事,有些事情小的可以
办,可是几位王爷歃血为盟,这事小的可没法代劳,所以就只能辛苦王爷亲自去办!”
殷春突然想起了什么,嘿嘿笑道:“哎呀,殷权身边那几个女人确实都不错,本王享用了几个晚上,爽的很,可是要跟你老婆比起来,还是差了那么一大截!朱聚贤,今儿晚上还得让你老婆来侍寝,离了她,本王总觉得缺点啥呢?要不你干脆把她休了,本王把她养在王府,再赐给你几个年轻漂亮的女人,怎么样?”
朱聚贤一脸贱笑道:“王爷,俗话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妓,妓不如偷,再好的女人,天天放在自己身边也就没意思了!就得这样才有意思,要不,王爷您今晚换个环境,到我家里去?啊?”
殷春一脸坏笑,“朱聚贤,还是你小子对本王忠诚啊,连老婆都能舍出来!等将来咱们成了大业那天,本王一定赐给你很多漂亮女人!其实就现在,只要你想要,本王也能给你一堆漂亮女人!”
朱聚贤赶紧跪倒在殷春面前,磕头有声,大声道:“王爷,王爷的大事一天不成,朱聚贤不敢以女色为重!等将来王爷您坐上龙椅那一天,您就是赐给小的上千个美女,小的也敢收下!在这之前,小的真不能以女色为重啊,王爷!”
殷春大喜,上前搀起朱聚贤,“好,本王知道你的忠心,你跟着本王好好干!本王亏待不了你,等本王登基那天,也封你一个王爷,给你个大将军当一当!也让你位极人臣,权倾天下!”
朱聚贤嘿嘿笑道:“那小的就先谢过王爷了!那今晚,王爷您到我们家去?”
殷春一脸猥琐的笑容,“这种事情,本王自己悄悄去就行,你就不用跟着了,今晚你就留在王府里,你是要处置水家那些人也好,还是你看中王府里的哪个侍女,你自己看着办,反正本王今晚要到你家去!啊哈哈哈……”
官道上,国师唐扶龙带着五百铁甲骑兵从南门出了梅州郡城,一口气奔出二十多里路。正巧官道路边有座靠山的小村庄,唐扶龙放缓了马速,在村口带住了马,回过头吩咐道,“兄弟们,我们先在村头休息一下,埋锅造饭!”
时近中午,骑兵们各自下马,有人负责在草地上放马,有人站岗放哨,有人负责做饭,更多的人抓紧时间休息。戴着红色鬼脸面具的侍从很疑惑,低声问道:“国师大人,我们回江南道不是应该往北走吗?怎么从南门出城往南来了啊?”
唐扶龙哈哈大笑,“我什么时候说现在就回江南道了?哦,难道老夫带着五百骑兵一路疯狂南下就是为了到岭南道转个圈就走了?等下我们再去打些野味,然后把那野猪也给一起烤了,好好休息一下,天黑时杀回去,今天晚上咱们还有大事要办呢!”
唐扶龙话音未落,雀鹰小白已经在头顶上空盘旋了,唐扶龙望向天空,哈哈大笑,伸出手臂,小白缓缓落下,唐扶龙从小白脚上绑着的细竹筒里抽出密信,看完后掏出火折子烧了,从随身的小包裹里拿出纸、毛笔及小瓶墨汁来,匆匆写了一封信,吹干后小心塞进细竹筒。
唐扶龙抽出靴中短刀,在野猪身上割下一小块肉,喂给小白,唐扶龙抚摸着小白的羽毛,微笑道:“慢点儿吃!一会儿去见小生子,他还会喂你的!”
一直跟在唐扶龙身后戴红色面具的侍从又轻声问道:“国师大人,二少爷在信上怎么说?”
唐扶龙笑道:“如我们得报的消息一样,水家人根
本就没离开岭南王府,朱聚贤这个小子瞪着眼睛说瞎话,殷春帮他打马虎眼!那三车猎物倒真是打来的,只可惜不是殷春打来的,这小子一路狂奔了十来天,今天早上才进梅州郡,他哪有时间去打猎?晚上咱们就杀回梅州郡,给他来个翁中捉鳖!”
小白很快把那小块野猪肉吃完,唐扶龙一伸手臂,小白振翅而去,唐扶龙望向天空,喃喃道:“三年啦,终于可以见到我儿子了!”
天色渐晚,吃过晚饭的朱聚贤在王府中散步。
遇到朱聚贤的丫鬟仆人都笑脸相迎的打招呼,“朱将军!”朱聚贤微笑着点头回应,气氛看起来十分融洽。朱聚贤一路穿堂过廊,左拐右转,来到后花园旁的卧云轩,卧云轩晚上无人,朱聚贤左右瞧瞧没有人跟随,从怀里掏出一把钥匙,打开门,闪身进去。
朱聚贤在里边悄悄掩上门,蹑足潜踪来到卧云轩的书房,书房墙上镶有一块夜明石,照的书房里通明。书房里有一张檀木书桌,两把椅子,靠里边有两排檀木书架,书房里弥漫着檀木的香气。朱聚贤走到里边的檀木书架旁,在檀木书架上层摸到一个机关,轻轻按了下去。
听到咔的一声响后,朱聚贤轻轻一推这个书架,书架移位,墙后赫然出现一条四尺多宽,一人多高的通道来。朱聚贤进了通道,又在左边墙上按了一下机关,书架再次滑回到原位。再有人进到书房,也万万不会想到书架后会有条通道。
朱聚贤满脸笑容,顺着通道住里边走,通道的两边墙上,每隔两三丈远就镶着一块青色夜明石,照耀的通道里如同白昼一般。
朱聚贤顺着通道的台阶向下走了有二十几丈远近,面前是一道铁门,朱聚贤掏出钥匙,打开铁门,推开,向里边走去,走了几丈远,又是一道铁门,朱聚贤再掏出钥匙打开铁门,里边有人喝问道:“谁呀?”
朱聚贤答道:“是我,朱聚贤!”铁门里面有个男人笑道:“原来是朱将军!怎么,今晚又要审问那个姓水的?”
朱聚贤推开铁门走了进去,原来这道铁门后边是一个大牢房,里边关着几十号犯人,有四个狱卒模样的人正坐在桌前打牌,朱聚贤笑道:“谁说不是呢,这个老小子,害的老子觉也睡不好!”
朱聚贤来到一间牢房前,简陋的牢房里,一个破床板,上边铺着草席,别无它物。水云东的夫人陈迎彩戴着枷锁镣铐,给关在里面。朱聚贤笑着走了过去,陈迎彩见朱聚贤来了,气愤的走到牢门边,大声道:“姓朱的,快放我们出去!”
朱聚贤大笑,伸出手捏住陈迎彩的下巴,一脸轻薄的说道:“这个老妞儿,真有几分姿色,可惜年轻时没遇到,不然大爷要好好爽一爽,啊哈哈哈……”
陈迎彩气的向朱聚贤脸上啐了一口唾沫,愤愤的骂道:“畜牲,流氓!”朱聚贤并不生气,伸出手把陈迎彩吐在他脸上的唾沫擦了下来,放在鼻子前闻了闻,一脸猥琐的笑道:“香!大爷我喜欢!”
正在打牌的四个狱卒也跟着一起猥琐的大笑起来,一个胖狱卒怪声怪气的笑道:“朱将军,你要是喜欢,今晚就在这里跟那老妞儿洞房吧?”
笑着笑着,四个狱卒都没了动静。朱聚贤突然觉得脖子后一凉,就听到有人说到,“你要是敢动,我就是一刀!”
朱聚贤亡魂皆冒,赶紧大声嚷嚷:“我不动,我不动!英雄,饶命!”
第二百八十章,能忍不能忍
岭南王府的地牢里,朱聚贤被人给五花大绑了起来,四个狱卒都被人给宰了,尸体横在一边。朱聚贤肠子都悔青了,早知道这样,早就动手把水家人都给杀光了,真不该贪那点儿银子啊!
宇龙行空已经把水家的人都从牢里放了出来,水云东吃过唐九生给的疗伤药,感觉身上好受多了。
唐九生笑眯眯坐在朱聚贤面前,身后站着杀气腾腾的胖子,唐九生笑问道:“朱将军,别来无恙啊?你刚才胆敢调戏我岳母大人,你觉得我该怎么处理你比较好?”朱聚贤刚想说话,怒气冲冲的水云东冲过来就是两记大耳光,朱聚贤被打的嘴角流血,嗷嗷惨叫。
水云东这几天被朱聚贤折磨惨了,只恨不能杀手宰了他,现在终于有机会了,难道还会留着他?唐九生回头看了一眼胖子,笑道:“胖子,朱聚贤要是再敢叫一声,你就把他宰了,不用给我留面子!”
胖子爽快的答应了一声,一脸狞笑道:“好的,没问题!干别的不行,要说折磨人这事儿,胖爷我最拿手了,我先点了他的哑穴,再割了他的耳朵,再割鼻子,再割舌头,再剜眼珠!保证把这个兔崽子伺候的爽死!”朱聚贤吓的立刻不敢出一点声音了。
唐九生笑道:“朱聚贤,本王问你两件事,你最好老实交待,第一件事,这些天殷春去哪里了?做什么去了?第二件事,栽赃陷害我岳父是谁的主意?你只有这一次机会,你老实回答,我就留你一条狗命,不然我就让胖子把你给宰喽,他手里拿那把刀,可是快着呢!”
胖子掂了一下刚从狱卒手里夺来的钢刀,阴森森的笑了。朱聚贤吓的魂不附体,哀求道:“王爷,饶命啊!王爷!小的不敢隐瞒!岭南王这些天去了西南道,和平西王还有另外三家王爷歃血为盟。至于栽赃陷害你岳父,这是我家王爷的主意,小的只是按我家王爷的意思去办!我家王爷一直恨你夺走了西门玉霜,就想出了这么个主意报复你!”
唐九生点点头,“好,那我问你,管德强是谁收买的?现在他人在哪里?”
朱聚贤吞下一口口水,喉咙动了动,“王爷,管德强是我家王爷收买的,王爷派我带人把管德强的家人都给绑了起来,只要他不从,我们就杀他全家,他自然不敢不从。王爷当面许诺,只要他按王爷的意思办,事成之后,会给他一个都尉做一做!管德强被软禁在王府的风雅轩里,每天都有人给他送饭的!”
站在一旁的水云东长叹了一声,陈迎彩在水云东身后轻声道:“老爷,你恨姓管的吗?”
水云东苦笑了一下,“当年他曾救了我一命,现在就算还给了他,大家两清了,何恨之有?”
陈迎彩问道:“那你为何长叹一声?”
水云东黯然道:“夫人,你知道对我来讲最痛苦的事情是什么吗?就算万贯家财散尽,我也还能再赚回来!我最痛心的是朋友的背叛,你懂吗?”
入夜,梅州郡城南门已经关闭,城门校尉和五十名值夜戍卒正在喝酒打牌,忽然听到城门外官道上马蹄声震地,校尉一脸惊恐地爬上城头向下望去,只听城下有人喊道,“开门开门!国师大人要入城!”
城门校尉借着月光向下望去,只见城下至少有几百骑兵,城门校尉大声道,“深夜看不清楚,别说是国师大人,就是皇上来了也得等明天天亮才能进城!”话音刚落,身后寒光一道,人头已经落地。
身后几人杀散把守城门的戍卒,将吊桥放下去,城门打开,放唐扶龙和五百骑兵入城。原来白天唐扶龙已经在城内留下了几个人,就等着半夜开城。唐扶龙带着五百骑兵,直接杀奔岭南王府,马蹄声震动大地。
正在朱聚贤府上和南宫飞燕鬼混的岭南王殷春在睡梦中,猛然听到震地的马蹄声响起,殷春嗷的一声从床上蹿了起来,脑子里嗡的一下,大声道:“坏了!我中计了,肯定是唐扶龙那个老家伙又杀回来了!”
殷春从床上爬起来,慌慌张张就要去点灯,躺在被窝里的南宫飞燕嗲声嗲气问道:“王爷,您不睡觉,爬起来做什么?”
忽然听到黑暗中有人笑着问道:“岭南王,你不好好睡朱聚贤的老婆,这是准备要去哪啊?”殷春大吃一惊,厉声喝问道:“谁?你是谁?”
那人哈哈大笑道:“你把灯点起来不就知道了吗?”
南宫飞燕听到有陌生人进了房间,吓的嗷一声,从床上跳起来摸到火折子,点亮了床头的蜡烛,只见唐九生笑眯眯翘着二郎腿坐在卧室门口的一把椅子上,南宫飞燕扯过来床上的毯子先把自己裹了起来,惊慌失措的问道:“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
殷春一把将南宫飞燕推倒在床上,恨声道:“这小子就是唐九生!诶,唐九生,我的护卫呢?”
唐九生笑了笑,“殷春,你那
两个饭桶护卫喝高了,掉进了厕所,现在喝没喝饱我不知道。对了,你见了本王也不下跪吗?”
殷春咬牙切齿,“唐九生,你不要欺人太甚!我为什么要跪你?就因为殷广封了你一个屁都不是的王爷?你夺走了我的西门玉霜,我恨你一辈子!今天你是在我的藩地,你还想怎么样?都说按宗藩条例,藩王不能擅离封地,那你凭什么离开藩地?你就不怕我到皇上那里告你?”
唐九生大笑,“我让你去告,你快去告,啊!我告诉你,第一,我现在还没有就藩,第二,皇上允许我离开藩地!这次等我回去,我就把西门玉霜娶了做王妃,哎,你说你气不气?气不气?”
殷春一声怒吼,“唐九生!你这个王八蛋,我和你拼了!”殷春一头撞向唐九生,唐九生坐在椅子上,抬腿一脚把殷春踹倒在地,南宫飞燕尖叫着,从床头摸出一把匕首,刺向唐九生。唐九生面无表情抓住南宫飞燕手中的匕首,轻轻一捏,那匕首断成一寸一寸,落在地上。南宫飞燕如见鬼魅,惊倒在地。
唐九生走上前,把倒在地上挣扎不起的殷春拎了起来,一连打了十几个大耳光,把殷春打的嘴角流血,殷春本来就臃肿的脸直接成了大猪头,唐九生冷笑道:“殷春你有种,敢和我作对!还敢欺负我岳父一家,你信不信今晚我会弄死你?”
殷春嚎叫道:“唐九生,我和你势不两立!你他妈太欺负人啦!你他妈抢了我的女人,还逼我给你下跪,现在竟然又跑到我家门口来欺负我,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啦!”
唐九生点点头,“嗯,你说的对,这种事,确实是个男人都不能忍!”唐九生从怀里掏出一把明晃晃的匕首,望着殷春,一脸温情的笑容,“那我现在就把你阉了,你就不是男人了,就可以忍了,对不对!”
唐九生把魂飞魄散的殷春按在桌子上,举起匕首捅了殷春一刀,一刀捅在了屁股上,殷春一声惨叫。唐九生笑眯眯的问,“这种事你现在能忍吗?你要是不能忍,快点儿告诉我,我给你一刀痛快的!怎么样?”
殷春痛哭流涕,“唐九生,算我求求你了,你特么给我一刀痛快的吧!别这么折磨我!”
唐九生笑道:“没问题,我不折磨你了,等一会儿我把你俩捆在一起,吊在城门楼上,明儿早晨起来,岭南的老百姓就会发现,他们的王爷和朱将军的老婆睡在一起,唉,殷春哪,你说这样刺激不刺激,惊喜不惊喜啊?”
第二百八十一章,大招憋好了没有
南宫飞燕从地上爬起来,顾不得身上春光漏泄,手忙脚乱把受伤后趴在地上的殷春扶上拔步床,殷春趴在床上,捂着肥硕的屁股哀嚎不止,鲜血不断从伤口中涌出,南宫飞燕手忙脚乱从桌子的抽屉里翻出金创药,小心翼翼帮殷春包扎伤口。殷春被唐九生折磨的近乎精神崩溃,趴在床上声嘶力竭的大骂唐九生不是人。
殷春的惨叫声,惊动了朱家内宅的丫鬟侍女仆妇们,今晚朱聚贤并没有回家,而殷春是天黑时偷偷溜进来的,除了南宫飞燕的两名贴身丫鬟,其余十来名丫鬟仆妇并不知道后宅里进来了男人,冷不丁听到有男人大声哭嚎,后宅的女人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顿时乱作一团。
黑暗中有人穿错了衣服,有人穿错了鞋子,但谁还顾得上这些?南宫飞燕的贴身小丫鬟摸出钥匙打开垂花门,跑到前院找管家求助,于是管家又跑出去找郎中。
唐九生并没有把殷春弄死,当他把殷春按在桌子上,用匕首捅向殷春屁股的时候,瞬间感觉到黑暗中有一个人在盯着他,此时唐九生刚好背对着这个人。这个静静潜伏在黑暗中的人,绝对是个高手,唐九生感觉到这个人身上暴涌的杀意,就像是一只隐藏在密林深处的豹子,随时准备扑出将猎物一击毙命。
唐九生果断决定不杀殷春,他这一刀下去绝对能捅死殷春,但自己的后背百分百会挨上不止一刀,用自己的命去换殷春的狗命,那实在是太不值了。唐九生继续调侃殷春,但全神戒备自己的身后,而隐藏在黑暗中的这个人似乎也感觉到了唐生的戒意。当唐九生放开殷春,提着匕首向门外走去时,这个人并没有动。
提着匕首的唐九生大踏步来到朱家内宅的天井里,转回身,一个披着灰色大氅的老者倏忽出现在唐九生的视线里,灰衣老者颧骨突出,眼窝深陷,鹰钩鼻子,形容枯瘦,面无表情如同幽灵。
灰衣老者离唐九生有两丈远,站定,两眼直钩钩的盯着唐九生。静静的夜里,屋檐下挂着的灯笼散发着惨淡的光芒,瘦骨嶙峋的灰衣老者在灯笼的光芒下显得面目可憎,就像刚从地狱里爬出来的鬼一样,让人望着就脊背发凉。
唐九生无声的笑了,“你是谁?你是收钱来的杀手,还是殷春的贴身死士?”
灰衣老者伸出摸了摸自己的鹰钩鼻子,声音有些嘶哑,沉声说道:“唐九生,你敢伤害我家王爷,那我邢不二也必须在你身上插一刀!”
唐九生一脸诧异,惊声道:“哦?原来你就是邢不二?!久仰久仰!”
名叫邢不二的灰衣老者略有些诧异,“怎么,你知道我?”
唐九生挠了挠头,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嘿嘿笑道:“不好意思,没听说过!”
唐九生将手中的匕首抛向邢不二,那把从朱聚贤怀里搜出的匕首离开了唐九生的手,就如同一只青色的飞鸟,在半空中忽上忽下,忽左忽右的盘旋,唐九生大大咧咧笑道:“邢不二,我刚才就是用这把匕首捅伤了你家王爷,你有本事用它捅回来好了!”
邢不二见唐九生调侃他,并不生气,只是微微颔首,“好!”话音刚落,人已经急速跃出,伸手去抓那把悬在半空中的匕首,唐九生用气机驭使着那把匕首在空中急速闪躲。
身披灰色大氅的邢
不二在空中掠过,身法飘逸的如同一只灰鹤,速度明显更胜一筹,邢不二伸出手将那把匕首抓在手里,轻轻一抹,切断唐九生驭使匕首的气机,又轻轻落地。
刑不二嘴角翘起,笑意阴冷,“唐九生,现在到我了!”邢不二右手握着匕首,猛地一个前冲,如同一道疾风袭来,枯瘦的左手如同鹰爪,来抓唐九生的衣领。邢不二速度极快,眨眼就到了唐九生面前,身后留下了一道灰色的残影。
见邢不二扑来,唐九生向后倒掠而出,勉强没被邢不二抓到,可衣袖却刺啦一声被邢不二给扯下一块,唐九生倒吸了一口凉气,这人好快的速度!几乎和宇龙行空有一拼了!
邢不二一击不中,更不留手,向前又扑,再度袭来,唐九生纵起凌波闪,在邢不二的追击下,左躲右闪,狼狈不堪,连拔剑的时间都没有,唐九生更庆幸自己刚才没有杀掉殷春,不然后心绝对被戳上十几刀都不止。这老家伙武境和自己相当,速度却比自己快上太多!
朱家内宅天井里,匕首的光芒让人眼花缭乱,庭院中两棵桂树的树枝和树叶被剑气砍中,摧残,在空中凌乱的飞舞。只不过片刻功夫,那两棵桂树就已经被剑气给砍的只剩下了树桩,唐九生的衣衫也被纵横的剑气给割成了乞丐服,已经缓过神的唐九生只是凭借一双拳头和邢不二抗衡,还是没有拔出背后的七情剑。
邢不二一边追击唐九生,一边讥讽的笑道:“小子,你不是嚣张吗?想跑出老夫的手心,门都没有!”
唐九生一边闪躲一边抽空打出两拳,嘻嘻哈哈道:“邢不二,等下我从这院里出去,他们肯定会问我,这一身大窟窿小眼子的,是不是刚和狗打完架!”
邢不二眼中第一次有了怒意,冷哼道:“姓唐的小子,你的本事虽然不是很高,可嘴是真够欠的!什么时候你能把本事练到嘴皮子这么厉害,那就不错了!小子,你有什么遗言,赶快留,看在你年纪轻轻武功尚可的份上,老夫在你的祭日上多给你烧几张纸就是了!”
打斗过二十几个回合,唐九生已经大概摸清了邢不二的身法规律,有了预判,形势略微好转了一些,唐九生不以为然的笑道:“邢不二,你还真是不要这张老脸啊!你像我这个年纪时,有三品境了没有?给我烧纸?我可不缺你这样的孝子贤孙!”
邢不二倾尽全力挥舞着手中的匕首,一边刺向唐九生周身的大穴,一边讥笑道:“牙尖嘴利的小子,江湖是靠实力说话的地方!有句话叫做慧极必伤,几十年来,老夫见过多少像你这样眼高于顶自命不凡的年轻人,却都中途夭折了。你不要张狂,今晚能活着走出这个院子再说!”
唐九生哈哈笑道:“老匹夫,老杂毛,你就这么自信能打赢我?信不信今晚我把你打死,和你家王爷埋到一块儿!”
邢不二急怒攻心,突然再次加速,身法如电,天井里重重的灰色残影将唐九生裹在当中,青色的匕首刹那就已经刺出了几百次,唐九生顿时觉得呼吸困难,连护身罡气都被剑气给划开。一不留心,唐九生的肩头上中了一匕首,顿时流出血来。邢不二如猫戏鼠一般,笑容可掬,“小子,你还敢嘴欠吗?”
唐九生大叫一声,“疼死爹了!”直挺挺躺了下去,在地上砸起一片烟尘。
邢不二一脸狐疑的弯腰查看,紧盯
着唐九生,生怕这小子暴起偷袭,邢不二自言自语道:“这小子搞什么幺蛾子?”
话音没落,房顶上一个人趁着邢不二的注意力都在唐九生身上,直直撞向邢不二的后心,把邢不二撞出五丈多远,直接砸进朱家正房的墙里,房子晃了几晃,墙上也尘烟四起,那个人撞飞邢不二之后,借力弹到唐九生身旁,伸手把唐九生拉了起来,原来是姜胖子!
赤手空拳的胖子伸出双手扭了扭脖子,嘎嘎作响,胖子一脸得意的笑道:“老唐,别装死了!咱俩是最佳搭档,配合的多好,你把这老家伙哄的一愣一愣的,我就借机把他给撞飞!哎呀,你先歇会儿,喘口气,让胖爷我来对付他!”原来唐九生早已见到胖子站在房上,胖子以手示意,所以唐九生演了这一出苦肉计。
邢不二大喝一声,运起内力将墙体崩开,邢不二跳到院中,满脸灰尘,怒不可遏,终日打雁,却被雁啄了眼,竟然被这两个小兔崽子给合伙算计了!邢不二咬牙切齿骂道:“你们两个小王八蛋!今晚邢爷爷就送你们两个归西!”
胖子走上前,左拳在前右拳在后,摆了个要打架的姿势,哈哈一笑,“老家伙,你来割胖爷一刀试试看!别看你胖爷身上的肉很多,却从来舍不出一块肉来,从来都只有胖爷割别人的肉!虽然你这老家伙身上割完了也没有二两肉,那也没有关系,胖爷就当吃鸡骨架了!”
邢不二狞笑道:“自不量力的小子,偷袭老夫一下就觉得自己了不起了?娃娃,你还差得远哩!”暴怒的邢不二像条疯狗一样扑向胖子,倾尽全力在胖子身上割了几十刀,当然,邢不二割了胖子几十刀,却也挨了胖子几记老拳。
邢不二惊讶的发现,自己明明在小胖子割了几十刀,却只在小胖子身上留下了些许白印,他自己倒是被这死胖子的几记老拳打的隐隐生疼。邢不二咦了一声,惊讶的问道:“小胖子你是天生武成境的肉身?难怪这么嚣张!”
胖子嘿嘿笑道:“一般一般,大商第三!”随后回头问道:“老唐,你大招憋好了没有?这老小子这顿转悠,把胖爷转的晕晕乎乎,胖爷要顶不住啦!”
唐九生翻了个白眼,“胖子,你任务完成了,殷春在卧室里,你看着办吧,至于油炸、清蒸还是生煎,怎么办都行!”
死胖子嘿嘿一笑,直接冲进了屋里,“那我可就不客气啦,殷春,你家胖爷来啦!”
邢不二头也不回,恶狠狠盯着唐九生,阴森森笑道:“他是天生武成境肉身,你可不是,那就让老夫先解决了你,回头再慢慢折磨他!”
唐九生打了个哈哈,首次主动进攻,纵身扑向邢不二,一记重重的手刀当头劈下,一道橙色无形剑气撕裂空气,邢不二一惊,手中匕首上青色剑气暴涨,重重迎了上去,两道剑气撞在一起,气机爆裂的声音不绝于耳。邢不二这才惊讶的发现,姓唐的小子实力不弱啊!
胖子兴奋的冲进正房卧室,想抓个活的岭南王玩玩,却扑了个空。卧室里没有殷春的踪迹,床上只有酥胸半露的南宫飞燕一脸平静的坐在那里,南宫飞燕见胖子闯进卧室,从床上站起身,妖冶的笑着,抛了个媚眼,“哟,这位大爷,来玩玩嘛!”
胖子差点儿没吐了,这娘们儿在搞什么?胖子咧了咧嘴,“南宫飞燕,殷春呢,死哪去了?”
第二百八十二章,逃走
南宫飞燕妩媚一笑,深情款款向胖子走来,“哟,这位大爷,真不巧,您来的晚了点儿,王爷他早就已经走了!如果大爷不嫌弃,奴家愿意侍寝,不知大爷有没有兴趣!”
胖子厌恶的看了南宫飞燕一眼,啐道:“呸!南宫世家的脸都让你给丢光了!”
南宫飞燕泫然欲泣,“我丢南宫世家的脸?当年我爹把我献出去,送给南宫奇锋做人肉鼎炉,南宫家那么多男人,有哪个敢站出来为我说一句话的?我只是一个弱女子,我没有伤害任何人,我只是想活下来,我有错吗?”
胖子冷笑一声,“这一句话里,你带了多少个我字?南宫飞燕,你太以自我为中心了!形势所迫时,你想活下来没有错,可是你破罐子破摔,成了一个人尽可夫的婊子难道很光彩?”胖子转身退出卧室,大声嚷嚷道:“老唐哥,殷春跑了!”
卧室里南宫飞燕叉着腰,望着胖子的背影妖里妖气的骂了一句,“呸,别以为老娘不知道你们这些臭男人,一个个的都是假道学,假正经!拉良家女子下水,劝风尘女子从良,说的就是你们这群东西!”
南宫飞燕拉过一把椅子,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顾影自怜,手指轻轻滑过自己娇嫩的脸庞,忽然笑了起来,“人生苦短,只可惜了这张花容月貌的脸,很快就要人老珠黄了!”
胖子抱着双臂在门口观战,天井里唐九生和邢不二又斗了三十多个回合,唐九生已经身中十几刀,虽然没有被刺中要害,可看起来鲜血淋漓的很吓人。让人奇怪的是,唐九生却越战越勇,非常兴奋,邢不二一脸骇然,这姓唐的小子难道有受虐倾向,身上中了这么多刀还如此开心。
邢不二心中有了些惧意,这两个小子都不正常,一个不怕刀砍,另一个越砍越勇。其实邢不二是一时之间没反应过来,胖子虽然是天生的武成境肉身,可是武境还未入一品,最多算是准一品,普通刀子解决不了的,用宝刀或是内力气机就完全可以解决,至于唐九生,也同样是内力就可以解决,可邢不二非要靠刀剑,那也就怨不得别人了。
当年邢不二和朱达常一前一后加入岭南王府成为护卫,朱达常武境不过三品,只是亲随护卫当中的普通一员,邢不二靠着一品武成境,成为岭南王府护卫统领,一晃二十年过去了,朱达常仍然在三品境晃悠,花甲之年的邢不二却已经突破了一品武灵境,人的天赋不同,努力不同,结果也自然不同。
只可惜邢不二武境虽高,却因为在王府里待久了,日子过的太安逸,自然就失去了血性,不像唐九生和胖子等人混江湖,随时可能会面临生死搏杀。两个武境相近的人生死相向时,一个畏畏缩缩怕死,另一个却悍不畏死,用脚趾头想想也知道谁会赢,邢不二此刻就是犯了这个错,见唐九生越战越勇,就慌了手脚。
胖子没有说错,唐九生确实在憋大招,鸣龙刀毁了之后的日子,唐九生只有七情剑可以用,因此在路上一直在研究剑林山庄所赠的那本《洗尘剑法》,《洗尘剑法》不是独立的剑法,要求苛刻,要求习练者必须三品武境以上,又要求根骨奇佳,而且必须依托于其它剑法方能发挥它的威力。
就因为如此繁杂苛刻,所以才不容易练,偏偏唐九生每项条件都达到了,天玄门的精玄剑法也算得上是上乘的剑法,至于雷光剑法和万花剑法,虽然算不上很上乘的武学,只要勤加习练,达到中等偏上也不成问题。天玄门的功夫向来是入门极易,想达到高深武境就难了。
如今有了洗尘剑法的加成,唐九生心中很稳,虽然他轻功不如邢不二,但内力却和邢不二旗鼓相当。并不是唐九生有受虐倾向,他还有更深一层的考虑,所以才被邢不二狠狠虐了一顿。唐九生感觉已经差不多了,大喝一声,从背后拔出七情剑,只见剑身上橙光流转。
邢不二见了七情剑,惊喜异常,这把剑长有四尺,剑身通体有橙光流转,虽然不知道这剑的名字,但一看就是宝贝,邢不二起了贪心,想把这柄剑从这娃娃手中夺来,占为己有。
邢不二冷笑一声,“娃娃,你无非就是见老夫手中这把匕首短,想仗着剑长占便宜罢了,老夫岂会怕你?对了,你这剑有名号吗?”
唐九生嘿嘿一笑,信口胡诌道:“你问这剑的名号啊,告诉你也没啥,我们家祖上都是杀猪的,因此这把剑叫做屠猪,你想要吗?你怕不怕我用屠猪把你的头给砍下来?”
邢不二大怒,“你这娃娃,死到临头还逞口舌之快,也算是没谁了!今晚就看是你屠了老夫,还是老夫屠了你!”
邢不二年轻时也曾练过一套雾雨剑法,虽然不是很强悍,但是施展出来非常好看,只不过是后来武境到了一品,空手也能伤人杀人,反倒把剑法给耽搁了。今晚拿到一把匕首,就把这匕首当做了短剑用,邢不二展开雾雨剑法,剑光点点如同落雨,又如同浓雾,剑光霍霍让人眼花缭乱,将唐九生裹在当中。
七情剑有四尺长,匕首却只有一尺长短,前人早就总结出来经验,一寸长一寸强,一寸短一寸险,唐九生双手持定七情剑,却戏耍邢不二,玩起了防守反击,其实他是想偷学一些其它剑法,博采众家之所长,取长补短。唐九生先用七情剑护住全身要害,偶尔抽空还一下手,剑招凌厉无比。
邢不二见这小子每次还手都狠辣无比,有些心惊肉跳起来,一个不小心,灰色大氅就被七情剑戳了个洞。邢不二又惊又怒,更起了心要夺下这把宝剑,唐九生怎么会不知道他的心思?因此边打边故意示弱。
邢不二见这小子不过如此,也就是偶尔剑招有亮点罢了,心里就更痒痒的想夺了这把剑,两人又战了有二十个回合,站在一边观望的胖子有些不耐烦了,大声嚷嚷道:“老唐,你不快点把这老家伙搞定,还准备请他吃明天的早饭吗?”
唐九生笑道:“不急,不急,马上就把这老家伙宰了炖菜吃!”邢不二怒发冲冠,怒吼连连,这两个自大成狂的小子真以为你邢爷爷的武灵境是摆设?是砧板上的肉可以任你宰割吗?邢不二的剑法越来越急,已经不是雾雨,快成了暴雨了。
猛可里,唐九生大喝一声,手中七情剑施出精玄剑法中最具威力的三式之一,“倒转天河”!一道橙色匹练自下而上划出一道弧线,撩向邢不二的下阴,小腹,胸膛和咽喉,邢不二大惊,人向左跃出的同时,手中匕首如同投枪,掷向唐九生面门,堪堪避开这一记倒转天河。
唐九生这一记倒转天河在收势时,刚好将那把匕首击落,剑气的余波将朱家后宅正房的墙体劈出一道两丈长的豁口来,屋里南宫飞燕吓的抱着两个小丫鬟尖叫不止。
邢不二手中没了匕首,更加慌了,双脚一点地,蹿上屋脊就想逃走,旁观的胖子早已经一声怒吼蹿了起来,几乎和邢不二同时跃上屋顶,胖子对着邢不二的后心重重一拳打去,邢不二仗着身法快,向前一弯腰,身体柔软的如同棉花一样,堪堪避开这记凶狠的直拳。
哪知胖子又一拳跟到,邢不二躲闪不及,被一拳结结实实砸中后心。邢不二被打的嗷一声惨叫,向前一蹿身,忍着痛,头也不敢回,一路狂奔不知逃到哪里去了,这老家伙的身法真快,胖子眼见自己是追不上了。
胖子笑嘻嘻跳下屋顶,“嘿嘿,这老家伙跑的比兔子还快!老唐哥,你没事吧?猜你又在为天玄诀而挨揍,所以胖爷也就不吭声了。”
唐九生点点头,笑道:“没错,就是为了天玄诀而挨揍,功夫越高的人打我,对我越有裨益。既然殷春也跑了,那咱们去见我爹和我岳父吧!”
胖子笑道:“唐大爹刚到岭南王府救出你岳父,没见到你,就问我,小胖子,小生子哪去了?我说你来了朱聚贤家捉奸,唐大爹不放心,就让我赶紧来接应你!”
岭南王府,带兵杀到的唐扶龙将骑兵分为几队,围住王府各门,亲自带着五十名骑兵和两个侍从杀进王府,直奔王府后面的卧云轩,岭南王府的丫鬟侍女仆役,人人惊恐,吓的躲在屋内不敢出来,有几个不知死活的护卫出来阻挡,都被唐扶龙的两个侍从打的落花流水,抱头鼠窜。
殷春不在,朱聚贤被擒,大管家殷瑞也被吓的六神无主,好不容易才找到躲在偏殿发抖的侧妃娘娘请教要怎么办,这位侧妃倒是想的开,回复道:“就算王爷在家也挡不住,那咱们就更挡不住了!那为什么还要挡?随他们去吧,等王爷回来再说!”殷瑞也无法,只好大家躲灾就是了。
之前宇龙行空和苏秋曼跟踪朱聚贤,早就将地牢的情况打探的一清二楚,因此唐九生上午给老爹写的信上,也将此事说明。唐扶龙人还没到,就已经知道水云东一家关在哪里,因此进了王府就直奔卧云轩而来,想要救出水家人。
红面具侍从和骑兵们守在卧云轩外,唐扶龙自己带着黑面具侍从进了卧云轩,刚好胖子和宇龙行空、苏秋曼押着朱聚贤,带着水家人从地牢里往外走,唐扶龙见了水云东,亲亲热热过去搂着水云东脖子,“哎呀,亲家!可算见到你啦,我唐扶龙来的晚了些,害你受苦了!”
水云东被唐扶龙闹了个大红脸,水云东拉着唐扶龙的手,“哎呀,国师大人,因为我一家人,还得劳您的大驾亲自来救我们,又让你和岭南王结怨,我真是惭愧的很哪!”
唐扶龙笑着拍了拍水云东的肩膀,“亲家,你说的这叫什么话嘛?咱们是亲家,是亲戚,谁欺负我的亲家了,我还坐视不理,那还叫什么亲戚嘛?对不对?传出去也让别人笑话嘛!殷春这个兔崽子,满嘴胡说,说你已经被押解送往京城了,等我逮到他肯定要好好的修理他一顿,给亲家你出这口气!”
唐扶龙看到小胖子和宇龙行空,却没看到唐九生,笑着问道:“小生子呢?”
胖子哈哈大笑,“今晚殷春去睡朱聚贤的老婆,我老唐哥赶去绿帽将军家捉奸了!老唐哥特恨殷春,是找他报仇去了!”
唐扶龙瞧了一眼朱聚贤,抬腿踹了他一脚,朱聚贤被唐扶龙踹的龇牙瞪眼,又不敢吭声,只能倒吸几口凉气。唐扶龙骂道:“你瞧瞧你这出息!完全没有夫妻之义!自己的媳妇成了别人的玩物,你还挺自豪是怎么的!你裤裆里的鸟算是他娘的白长了,不是个爷们儿!”朱聚贤低头不语。
唐扶龙一笑,“小胖子,还得麻烦你去朱聚贤家接应一下小生子,殷春身边应该也有高手侍卫!”胖子答应一声,如飞一般出了卧云轩,直奔朱聚贤家而去。
第二百八十三章,二转天玄诀
殷春惊慌失措,经南宫飞燕的指点,他从朱家后宅卧室床下面的地道逃了出去,从地道里逃出来之后,殷春回头看看,身边一个护卫、侍从也没有,真是凄凄惨惨,货真价实的孤家寡人。殷春嘴里咒骂着唐九生,捂着受伤的屁股,一瘸一拐走向岭南王府,还没到王府门口,就见大队的骑兵打着灯笼火把堵住王府大门。
殷春以前哪遇到过这种事情,在岭南道,他就是老大,谁敢带人把他的王府大门给堵住?殷春愣在那里,心乱如麻,不知怎么办才好,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里去。有个骑兵小队长提着马鞭四处张望,偶然一回头,刚好看到殷春站在那里发愣。
白天来的时候,这些骑兵已经见过殷春的模样,提着马鞭的骑兵小队长乐了,“哎呀,这不是那个什么岭南王吗?抓住了可是大功一件哪!”
骑兵小队长拨转马头,直奔殷春而来,殷春本来受了伤屁股就疼,跑也跑不快,被骑兵瞬间就给追上了,小队长一马鞭打在殷春后背,殷春顿时摔倒在地,几十号骑兵打着灯笼火把,一拥围了上来,将殷春围在中间,殷春趴在地上,屁股上伤口崩裂鲜血淋漓,殷春哀嚎不止,堂堂的岭南王,一辈子也没这么窝囊过!
殷春心里恨意滔天,趴在地上,心里不停咒骂唐九生,唐九生你个王八蛋,夺我未婚妻,又三番五次羞辱我,本王和你势不两立!不共戴天!殷春正发着恨,唐扶龙和五十骑兵以及宇龙行空、苏秋曼等人护着水家人已经出了王府大门。
朱聚贤已经没有什么用,被宇龙行空踹了一脚后就给释放了,朱聚贤如蒙大赦,逃回听雨阁不敢再露头,生怕这帮人反悔再把他给抓回去剁了。
唐扶龙真是一点儿也不客气,在王府里指指点点,让人到马厩把岭南王府的好马牵出来几匹,套好了几辆马车,请水家的女眷都坐上马车。水家的男人们也都各自找马,大家骑上马,一齐出了王府。正好遇到殷春被骑兵们给抓到,
骑兵把殷春押到唐扶龙面前,唐扶龙毫不客气,狠抽了殷春几马鞭,殷春堂堂藩王当众受辱,真是无地自容!
正闹着,唐九生和胖子也回来了,众人见唐九生衣衫褴褛,都吓了一跳,刚才走的时候衣服还好好的呢,这是怎么了?
唐九生上前拜见老爹,唐扶龙大笑,搀起儿子,摸了摸唐九生的头,又捏了捏儿子的手臂,笑容满面,“人长高了,也壮了,还帅了些,现在又做了王爷,不错不错,果然是我唐扶龙的儿子,有种!”唐九生也忍不住笑了,这个老爹啊!
宇龙行空来到
唐九生身边,一脸诧异,笑问道:“小师哥,你这是怎么了,刚和狗打完架吗?怎么一身新衣服都给撕烂了?”
胖子在一旁大笑,“老唐哥为了提升武境,和殷春手下一条叫什么邢不二的狗打了一架,身上的衣服就是让邢不二咬烂的!我跟你说,宇龙老弟,那个邢不二的轻功不次于你!胖爷我打了他一拳,刚想追他,一起步他就把我甩出了几丈远!”
宇龙行空笑着怼了胖子一拳,“滚你的!小屁孩一个,整天想给别人当大哥,赶紧滚一边撒尿和泥玩去!”
唐九生走上前,拎着殷春的衣领,笑容满面,“殷春,你要再敢骚扰我的亲朋好友,我就杀到岭南王府,割了你的头挂在王府大门上!别以为自己姓殷就能高枕无忧,你讲道理,我也讲道理,你要是不讲道理把我给惹急了,我会比你更不讲道理,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痛!”
唐九生拍了一下殷春受伤的屁股,殷春一声惨叫。唐九生笑眯眯问道:“疼吗?”殷春疼的直发抖,只好点了点头,“疼!”
唐九生又拍了一下殷春的屁股,殷春再次惨叫一声,唐九生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殷春,你给我记着今天疼起来的滋味,你要是再敢私底下用这些下三滥手段,我保证下次捅的就不是你的屁股了,懂吗?”
殷春泪流满面,抽抽搭搭的答道:“懂,懂,我懂了,我再也不敢了!王爷你饶了我这一回,我一定闭门思过!”
唐九生掐了一下殷春的脸,笑了笑,“记着,你在我岳父家搜刮了多少银子和宝贝,都给我乖乖吐出来,一文不能少都给我送到天昌城国师府,听到没有?至于那个陷害我岳父的管德强,我岳父已经说了,念在他曾救过我岳父一命的份上,不杀他。但皇宫盗宝一案,我知道你小子也在背后使坏了,所以你必须向大家有个交待!至少得把东西还回去!”
殷春抽抽搭搭,点头答应。宇龙行空已经把独角马牵了过来,苏秋曼骑上马先行,回潞泽驿馆去接水如月。有骑兵牵过一匹岭南王府的大马,唐九生翻身上了马,大笑道:“乡亲们,回家喽!”一百骑兵在前开道,马蹄声震地,众人北返天昌府。
殷春啜泣着,望着唐家父子带队北返,又恨又怒又气又怕又难过,心里真是五味杂陈。殷春一瘸一拐进了岭南王府,管家殷瑞上前,战战兢兢搀着主子去了听雨阁,躲在听雨阁的朱聚贤见了殷春,跪倒在地放声大哭,“王爷,小的对不起您啊!我恨自己怎么就不听您的,早把水家人杀了就没有后面这些事了!”
垂头丧气的殷春摇了
摇头,“幸亏你没杀水家人,真杀了水家人,今天晚上唐九生都能把本王给宰了偿命啊,这小子干的出来!”几名侍女搀扶脸色惨白的殷春爬上了睡榻,刚爬上睡榻,殷春就瘫软在床上,嘴里哼哼道:“快去叫王太医来!”
朱聚贤咬牙切齿发恨道:“我们的兵马还是不够强,不然就让唐家父子和他麾下的五百骑兵永远留在岭南!”
殷春闭着眼睛,趴在床上哼哼道:“朱聚贤,不要灰心,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第七天上午,众人安全回到天昌府。得到苏秋曼的报信,水如月知道家人已经安全了,就没有急着赶回天昌府,而是随着众人到永安去接晴川公主和铁顿,过一阵子大家再一起回天昌府。
回到家的唐九生请老爹和胖子、宇龙行空帮忙安顿岳父岳母一家人。唐九生马上跑回自己的小屋子,爬上床结跏趺坐。这次之所以挨邢不二的打,就是为了突破境界。
又一次突破武玄境后,唐九生运用丹田中的储能丹把经脉和丹田中的内力和气机提纯压缩,经过大约一个时辰,内力提取完成。
此时,唐九生再内视丹田,发现丹田里那颗气机储能丹中,青色压缩能量球聚集在一起,光球的亮度明显比以前有所提升,更清亮了一些。
唐九生让小丫鬟秋菊烧了两桶热水倒进大澡盆,又要了一条毛巾,唐九生吩咐小丫鬟,不管屋里发生了什么,也不管是谁来了,非请勿入。
唐九生闩好了门,将毛巾叼在嘴里,轻车熟路将残余的内力聚集在丹田,压缩后,形成黑色能量炸弹。唐九生以气机做药引,引爆了这颗黑色能量炸弹,天玄诀再次炸盘,一声巨响,浑身衣衫破碎。
外面守着的小丫鬟虽然听到巨响,但之前已经得到了唐九生的吩咐,因此并不敢过来打扰。
唐九生在剧痛中晕了过去,人事不省,一盏茶的时间后,唐九生醒转过来,爬进大澡盆里泡澡,洗去身上黑红黑红的污血,洗完后说不出的神清气爽。唐九生换好衣服爬上自己的床,坐在床边内视丹田,武境二转七品。
储能丹在丹田里,亮度比以前高了一些,偶尔闪烁一下青色的光芒,证明着它还存在。
唐九生放下心,坐在床上结跏趺坐,默默运转了一遍天玄诀,半个时辰后,唐九生长出了一口气,倒在床上,喃喃道:“都说吃多少苦,享多少福,可是哥累啊!”
回到阔别三年的家,唐九生终于安下心,沉沉睡去,一觉醒来,已是天色黄昏。
第二百八十四章,再别天昌
唐九生睡了三年来最安心的一觉,还有哪里比在自己家里睡觉更安心?唐九生从自己舒适的大床上坐了起来,回头环视自己的卧房,很难想象国师家的二公子会住这么一间普通的卧房。卧房内唯一值钱的物件就是墙上挂着那幅墨兰图,那是本朝大家程韵承的墨宝。
程韵承为人性格孤僻,什么王公贵族想买他的字画他根本就不卖,根本就不把这些俗人放在眼里,也就是看在唐扶龙的面子,才赠送了这么一幅画,唐扶龙为此得意洋洋了好几天,偏偏唐九生喜欢这幅画,于是就被唐九生要来挂在了卧室里。
除此之外也就是一张福寿绵长雕花镂空的架子床,一张褐色梨花木的小巧桌子,两个绣墩,小桌上有个青瓷花瓶,里边插着一束长寿花,靠墙边一个小小梨花木书架,小书架上有那么十几本书,诸如什么《太公兵法》《青轩阵图》之类的兵书,还有几本《东厢记》《炎汉春秋》之类的杂书。
唐九生从床上爬起来,脱了睡衣,换上自己的文士服,走到书架面前,书架一尘不染,显然唐九生离开家的这三年,有丫鬟侍女经常来打扫这间屋子。唐九生望着书架发了一会儿呆,又推开卧房的小窗,映入眼帘的依然是小时候经常在上面玩耍的那片草坪,只是草坪上面没有了母亲、大哥和两个姐姐。
物是人非啊,唐九生悲从中来。唐九生出了自己的卧室,又来到隔壁的小书房,小书房两排书架上摆满了书,经史子集都有,这些书,在唐九生年纪尚幼时就已经看过接近一半了,不用父母亲督促,他在家时每天都会读书到深夜。
檀木小书桌上,笔墨纸砚依旧摆放的整整齐齐,唐九生嗅了嗅,书房里依旧是熟悉的书香、墨香。小书房里的围屏是先帝徽宗所赐,徽宗皇帝工于书画,屏风上的字画就是徽宗的御笔,这东西可是稀罕物,现在要是拿去拍卖场,那绝对是价值不菲,这样的东西在市面上不会再有第二件了。
当然,离开家在河岳学宫学习的日子里,唐九生习武的时候比看书更多,秋山泽是个严厉的老师,弟子们练武不刻苦就会挨打挨骂,对于唐九生,秋山泽要比对待其他弟子更严厉一些,秋山泽坚信,自古严师出高徒。
虽然没少被师父责骂,但唐九生并不恨秋山泽,每当他有了些成绩,武境又提高时,秋山泽都能欢喜的大醉一场,看着这个得意弟子眼神中满是欣慰。
唐九生想起了师父的死,想起了秋雨农这个师门的败类,唐九生不会放过秋雨农,唐九生相信,坏人的报应不管来早来迟,总之是会来的,别的事他不一定敢说肯定能行,但是收拾秋雨农这件事,他自信完全有这个实力。
小丫鬟秋菊见公子推开卧房的窗子,笑眯眯端着一壶贡茶进了卧室,却发现公子不在,秋菊瞧了瞧隔壁的书房,原来公子正在站在书房发呆,“二公子,你醒了?先喝碗茶吧,今天的晚饭很丰盛,所以可能要晚些。国师大人说,等您醒了,让您活动活动就出去吃饭。”说着话,秋菊斟了一碗茶放在书桌上。
国师府这些丫鬟有意思的很,秋兰称唐九生为二少爷,秋菊就坚持叫二公子,反正随便她们怎么叫,唐九生并不介意,就是直接喊唐九生,他也不会介意。
唐九生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端起青瓷碗慢慢喝起了茶水,唐九生喝了一会儿,放下茶碗,看着长相清秀的秋菊,调侃道:“秋菊,三年没见,你也长成大姑娘喽!不过咱们家的丫鬟名字就是俗气,什么秋菊、秋兰的,哦,还差个秋波!”
秋菊莞尔一笑,“名字俗气不俗气,秋菊不敢说,不过在咱们府里做下人倒是很幸福,老爷公子小姐们都和气,夫人活着的时候更和气……”
秋菊见唐九生脸色一变,知道自己失言了,赶紧低下头,低声道:“二公子,对不起,是秋菊多嘴了!”
唐九生摇摇头,从椅子上站起身,踱到书架前面,轻声道:“秋菊,咱们家在永安城也有一座大宅子,京城的国师府比天昌这座大的多,而且更加富丽堂皇,虽然我小时候在那里也生活过两年,可是我更爱天昌的这座宅子,你知道为什么吗?”小丫鬟秋菊摇了摇头,见公子并没有怪罪她的意思,这才放下心来。
唐九生笑道:“永安城是帝都,天子脚下,自然比天昌城繁华的多,但是天昌的烟水气,是永安不能比的,天昌气韵清逸,书香气十足,出去喝碗茶,喝杯酒,小二哥都能子曰诗云几句,去青楼喝喝花酒,名妓也能和相公们唱和,这是我喜欢它的原因之一,但更重要的原因是,我在这里有过一个幸福快乐的童年!”
唐九生从书架上拿起一本古旧的《论语》,随手翻了翻,又放回书架,双手负在身后,又说道:“娘走了,大姐二姐都远嫁他乡,大哥不争气,我出去游历,天昌的家里就只有我爹自己,虽然府里有很多人,虽然他每天有很多事情需要处理,可是我相信夜深人静的时候,他心里一定很想念娘,一定很想念儿女,也一定很寂寞。”秋菊站在一旁,默然无语。
唐九生沉默半晌,笑道:“不提这些了,秋菊,咱们走吧,吃饭去,我饿了。”秋菊答应一声,主仆二人一前一后出了书房,踏着雨花石铺成的路面,穿过月亮门,来到另一个院子的迎宾阁。天昌城的护国法师府有大大小小九个院子,唐九生幼年所住的院子叫麒麟园,是老爹亲自命名的,寓意是我唐家又出麒麟儿。
迎宾阁是国师府招待贵客的地方,今天水家人脱险,而且来到了唐家,举家团聚,如此喜事,那必须要庆贺一番,唐家从家主到仆役,人人喜气洋洋。侍女仆妇们早已经将迎宾阁中的桌椅擦抹好,又预备下茶酒器皿,很快又开始传菜。
晚餐极其丰盛,酒是名酒柳叶青,开坛酒香四溢,真是琼浆玉液琥珀杯,至于菜肴,那更是说不尽的美味,还珠河时鲜的鲈鱼,月潭湖所产的鲜虾,螺蛳,栖凤山的獐狍野鹿,东海的鲍鱼、牡蛎,南海的海参,文鳐,以及天昌的肥牛,乳猪,各种时令小菜等等许多,让人眼花缭乱。
席间,欢声笑语,觥筹交错,唐扶龙起身代表唐家欢迎水家人的到来,水云东又起身代表水家表示感谢,其余人也纷纷起来敬酒,席间,水如龙和唐九生、胖子、宇龙行空等人较量些拳法剑法刀法,说到酣畅处击掌大笑,好不快活。一直饮宴到深夜,宾主都大醉而归,尽欢而散。
为防止殷春报复,水家人暂时不会再回岭南柳泉郡,最多留几个人打扫一下
庭院,不至破败就好。水家人都暂时安顿在唐家的月韵园,准备等殷春赔完银子之后,再另行购置宅子。
儿子回了家,唐扶龙欢喜的很,爷两个在书房一直聊到深夜,期间,唐九生问起老爹,自己是北上接水如月、西门玉霜、铁顿等人回来,还是先去封地?唐扶龙哈哈大笑,“儿子,这种事别做选择,就办第一件事好了,其余的事儿,慢慢来。如果你那封地上缺人,爹可以给你提供几个人帮忙!”
爷两个一直聊到天快亮了才睡。睡觉前,唐九生又去祭拜了母亲的灵位。
第二天吃过早饭后,唐九生带着胖子、水如龙、宇龙行空来到自家的演武场,几人切磋了一番,唐九生二转七品的实力,可以和五品高手一较高低,但是和胖子他们打,自然远远不如,可是唐九生却极其兴奋的和胖子打了一架,胖子也毫不留手,把唐九生狠狠修理了一顿。
旁观的水如龙目瞪口呆,不知这哥俩到底有多大仇,而且江湖上久传妹夫身为鸣龙刀主实力高强,怎么只有七品的武境?被胖子一顿暴打之后,唐九生回去修习天玄诀,第二天仍然如此。连挨了三天的打,唐九生的武境从七品升为六品,具备了和四品武夫一较高下的实力。
水如龙没想到,只用几天的时间妹夫的武境就已经从七品跃入了六品,水如龙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唐九生笑着告诉大舅哥,自己这叫天玄诀,挨打了升境才快,水如龙这才恍然大悟。之后每天早晨起来,水如龙和胖子都要在演武场上狂虐唐九生,唐九生也是甘之如饴。
转眼在家里已经住了七八天,水如龙的伤势痊愈,唐九生的武境也稳定在了二转五品,胖子和水如龙再打他,武境提升也是有限了。唐九生决定启程北上,去永安接水如月、铁顿等人,顺便再把落雨阁沈笑羽一事给解决了。
走之前,唐九生把胖子叫来,委托他到剑南道安舒郡自己的封地去搞定王府一事。唐九生拟了一道王旨,又盖上了卫王印章,把王旨交给胖子。之前皇帝殷广已经把安舒郡原来那座安舒郡王府赐给了唐九生。
当初那位安舒郡王就是因为修建郡王府时僭越,把一座郡王府硬是给修成了亲王府的大小。后来有御史参了这位王爷一本,遵照宗藩条例,这位安舒郡王因此被夺爵,给赶出了安舒郡王府,偌大的一座郡王府就此废弃了。
恰好这座按照亲王府标准修建的郡王府可以为唐九生所用,只要接手后改造成一下就好,又省钱又省力,更是免去了新造王府的劳民伤财。胖子乐颠颠的答应了,胖子最喜欢有财发,赚钱的感觉,胖子实在抵挡不了。当唐扶龙听说之后,又派了国师府一个叫唐忠的管家,去协助胖子。
等水云东听说这件事以后,把水如龙叫来,嘱咐了一番,把水如龙也派去协助胖子,说是要历练一下儿子。于是胖子和水如龙,唐忠带着国师府十几个家人上了路赶往剑南道安舒郡,改造新任卫王的府邸。
唐九生也向老爹和岳父大人告别,戴了一张新面皮,带了些散碎银子和几百两银票,单人独骑出了国师府,向北而去了。他要去接回水如月等人,这次唐九生可真是做了王爷,名副其实的孤家寡人,连一个随从都没有。
第二百八十五章,无情最是帝王家
辛治平和水如月、西门玉霜一行人到了永安。水如月和西门玉霜带人住进了永安城的国师唐府,而驸马辛治平要进宫面圣。
永安城的国师唐府,有二十来个院子,远比天昌城的国师府规模更大,更富丽堂皇。不过这座国师府,只有唐九生的大哥唐九德带着妻妾们和一些年老的家人住在这里。
唐九生的大哥唐九德,年近四十,在武道上没有多高的天赋,曾经尝试学文更是狗屁不通,本来身为国师府长子,是最有希望继承国师之位的,但是这家伙不爱读书,不爱习武,每天不是泡在青楼,就是飞鹰走犬,不务正业到极点,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
唐扶龙无奈 ,只有把希望寄托在小儿子身上,对他也就绝了这个念想。
先帝徽宗看在国师的面子上,曾加封唐九德为正四品的忠武将军,按理说,有个好爹罩着,就这么在忠武将军的位置上混吃等死也没问题,可惜这位唐九德老兄不争气,和一群大小纨绔们花天酒地,直到有一天,唐九德闯下了大祸,在青楼争风吃醋时把宁王世子打成了重伤。
儿子被人打成重伤,宁王如何能忍?因此告了御状,徽宗震怒之下,将唐九德革职,看在国师的面上,只打了二十廷杖,这下连小小的忠武将军也没了。被革职后的唐九德更加堕落,娶了一堆妻妾,每日里醉生梦死。
唐九德被气愤的唐扶龙打了一顿之后,干脆经商。有国师府这棵参天大树做后台,经商也容易,唐九德大赚了一笔。于是文不成武不就的唐九德更加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做个富家翁足矣!”每天忙完生意上的事,就在家和青楼之间转来转去,阅尽人间春色。
唐扶龙被贬为护国法师之后,完全离开永安,永安的这座国师府就是唐九德的天下。唐九德见两个弟媳妇带着一群人来到国师府,就拨出一个院子给她们居住,又吩咐管家安排侍女、仆人等等事宜,一家人,不能失了礼数。
除此之外,大家平时连唐九德的面都见不到。好在来之前,水如月和西门玉霜已经听唐九生讲过大哥的事情,也就见怪不怪。
永安皇城,承乐宫春来阁,皇帝殷广正歪在榻上,和晴川大长公主殷媚和驸马辛治平聊天,余福、文秀像往常一样,站在皇帝身旁,有两名小宫女正给皇帝和公主驸马打着扇子。面前的桌上,摆着几盘时鲜的水果,有蟠桃有香梨香蕉,还有这个时节难得见到的青枣。
辛治平昨晚入宫,拜见皇上以后就随晴川公主住在了承乐宫里。在晴川公主没出嫁前,这座承乐宫就是属于她的。
晴川公主殷媚吃了小宫女喂到唇边的一颗从山南道进贡来的青枣,笑着问道:“皇上,你是一国之君,到今天就只有这么一位正宫娘娘,三宫六院就这么空着?你说,偌大的一座后宫,就这么空了一半,我都替你惋惜!”
殷广苦笑道:“姑妈,你又不是不知道,先皇走的时候,给朕留下了这么一个烂摊子,朕虽然学了一些治国之术,可是朕手中的权力你是知道的,朕自己都活的不痛快,干嘛还让更多的人跟着朕一起受苦?皇后是先皇所定的太子妃,朕没办法,只能册封她为皇后,不然就连皇后朕都不想要!”
晴川公主点点头,“皇上的苦衷,我自然是知道的,可是如今国无储君,藩王们怎么能不觊觎大位?皇上不娶妻生子,又怎么能人丁兴旺呢?本来咱们这一支男丁就少,你还不急着绵延子嗣,姑妈都替你急啊!”辛治平
也点头。
殷广靠在榻上,无奈道:“姑妈,您也知道,现在天下这局势,朕还哪有心思在女人身上?这些藩王们,一个个的恨不能自己坐上这个大位!朕不止没有妃嫔,朕还没有太皇太后,没有皇太后,朕的至亲之人,就是您,还有朕的叔叔秦王殷海,还有妹妹殷若楠,除此之外,还有谁?朕有事想找个人商量都找不到啊!”
殷广愤懑道:“先皇的庙号虽然是徽宗,可是真的美好吗?朕身为他的儿子,不好去当众指摘他的不是!朕要是先皇,真就把皇位传给自己的弟弟秦王,自己去做个藩王,到封地上去醉生梦死好了!而不是坐在皇位上,三四个月不上朝,不理政事,搞乱这个国家!”
殷媚大笑道,“皇上,吃个桃子消消气!按说呢,先皇有些事情确实做的过分了些,而且先皇又不听劝,就连我也没有办法。”
殷广摇摇头,“姑妈,朕现在手里能直接管辖的,只有陇庭,辽东,山南,江南这么屈指可数的几个道!其余的各道多多少少都有大小藩王们的影子!前些天好不容易把剑南道分出去给了唐九生,唐九生做了剑南的藩王,朕睡觉都能安稳一些!”
殷广激动的从榻上坐了起来,“就像殷权,朕知道他要谋反,他也知道朕知道他要谋反,但是朕得装作不知道他要谋反,他也知道朕装作不知道他要谋反!朕为什么一直忍着他,甚至赐给他亲王袍服?是因为朕怕他现在就起兵谋反,朕现在没有能力吃掉他啊!朕只能忍着!”
辛治平点点头,“皇上说的是,但是殷权的实力现在还不足以谋反,他撑死就只有五万兵,就算打下剑南道他都守不住!”
殷广苦笑了一下,“如果只有殷权一个,不用朕,就是杨靖忠都能想办法消灭他!可是现在岭南王殷春,周王殷傲,昌乐郡王殷桧,靖南王殷不让,他们都想谋反,他们联合起来的势力有多大,姑妈,你们能想像吗?如果再跳出来几个王爷呢?所以朕现在只能安抚他们,不能把他们一下全都给逼反喽!”
殷广从榻上站起身,愤怒的在地上走来走去,“现在想夺走朕的皇位的,全都是姓殷的,全都是太祖的子孙!如果他们是真正的贤能之人,朕倒愿意禅位给他们,可是他们都是些什么东西?都是凭借父辈的余荫坐上王位,却贪心不足之辈!就像殷权,整个西南道都叫他弄的乌烟瘴气,鸡飞狗跳,朕怎么能放心把皇位交到这种人手上?”
殷广的脸上浮现出一种深切的悲哀,“朕能依靠的人,除了姑妈,秦王和妹妹之外,全都不姓殷!就连大家唾弃的杨靖忠,都比这些藩王们忠心!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昨晚,朕接到一份奏折,是一份八百里加急的奏折,是岭南王殷春弹劾国师唐扶龙和卫王唐九生的,你们说,可笑不可笑?”
正吃着香蕉的殷媚有些疑惑,把香蕉咽了下去,这才问道:“殷春?他弹劾唐扶龙做什么?”
殷广冷笑道:“殷春弹劾唐扶龙和唐九生父子二人,擅离职守,擅自带兵越境闯入岭南道,不奉诏却带兵强行闯进他的岭南王府,抢走了朝廷钦犯水云东,并且刺伤了他本人,他因此弹劾唐家父子二人。”
辛治平笑道:“水云东这人我知道,号称柳泉郡第一高手,是乐天派的弟子。水云东是水如月的父亲,而水如月是唐九生的未婚妻。唐九生是去岭南王府救他未来的岳父大人了。皇上,这岭南王和唐九生有仇,看样子岭南王是想做个局杀死水家人,以报复唐九生。”
殷广点点头,“你这样说朕就明白了,但是不知道唐老国师为何带兵杀进岭南道,闯进岭南王府啊?唐九生一个人就足可以搞定殷春了嘛!”
辛治平大笑,“皇上,就算唐九生搞定了殷春,他一个人浑身是铁,又能捻几根钉?他一个人,要如何把水云东一家安全带出岭南道?若说是被上千兵马围住,唐九生自己倒是能脱险,可他岳父一家人怎么办?况且,前几天唐九生还在河东道,他是骑着独角马赶回去的,万一他途中有事,唐扶龙又没有出兵,那水家就完了!”
殷广皱了皱了眉头,“这殷春能和唐九生有什么仇啊?”
辛治平微笑,“西门元杰家的三女儿,叫做西门玉霜,本来已经许配了殷春,可西门玉霜嫌弃殷春长的既肥且丑,逃婚去了。西门玉霜在逃婚的途中,遇到了唐九生,两个人成为朋友。殷春去追赶西门玉霜,赶到了剑南道,和保护西门玉霜的唐九生爆发了冲突,唐九生拿出唐家的御赐金牌,逼殷春下跪,还逼殷春写下休书,相当于唐九生从殷春手里夺走了西门玉霜。你说殷春能不恨唐九生吗?”
殷广点头笑道:“原来如此,能让殷春追到剑南道,那想必西门玉霜很漂亮了?”殷广拍了拍自己的头,笑道:“哎呀,朕想起来了,既然是西门元杰的女儿,那肯定漂亮了!坊间有云,‘大商三美,玉雪为魁。’连姑妈这样的国色,都只排到第三,那西门玉雪得有多美?她的妹妹,那也不用说了!”
晴川公主殷媚哈哈大笑,“唐九生的两个媳妇都很好看,姓水的姑娘更胜一筹!”
殷广笑道:“能让姑妈都夸奖的姑娘,那一定是极为漂亮了!朕才只有一位皇后,唐九生却坐享齐人之福啊!朕羡慕妒嫉恨啊!妈妈,你说姓水的姑娘比西门玉霜还漂亮,那她得有多美?”
晴川公主笑道:“现在看来,姓水的姑娘和姑妈不相上下,再过两年,那姑娘发育好了,还会比现在更漂亮一些,那时候姑妈可是人老珠黄,就比不过人家喽!如果大商国再选美的话,我想姓水的姑娘能入选前三吧。”
殷广不由呆了一下,“姑妈,叫你这样一说,我都想见见这位水姑娘了!”
晴川公主笑道:“水姑娘和西门姑娘都在永安的唐家国师府了,你要是想见见,姑妈明天就叫她们到宫里来,你不就能见到了!”
殷广脱口而出,“好!”说完之后,又觉得有些不妥,讪讪的笑道:“这不是正说着殷春弹劾唐扶龙的事吗?怎么又扯到这上面来了!”
殷广叹了口气,“无情最是帝王家,想抢朕的皇位的,都是朕的这些堂兄堂弟!如今,殷春弹劾唐扶龙,朕该怎么办呢?唐扶龙带兵闯进岭南王府,殷春这么一闹,其他的藩王也人人自危,谁不怕有人带兵闯进王府?况且这些藩王早就看唐扶龙不顺眼,就着这事肯定也闹,朕既不能真动唐扶龙,又得给殷春一个交待,顺便着还要打一下殷春的脸,好为难啊!”
殷广在地上踱来踱去,苦苦思索对策,猛然眼前一亮,大声道:“余福,叫魏德海去拟旨,革去唐扶龙三品护国法师,着唐扶龙戴罪立功,暂权国师府事。着宗人府派员,赴岭南道训斥岭南王殷春,殷春以藩王身份,公然干涉地方政事,违反大商宗藩条例,削一县之地!再有藩王无实职而干涉地方政事者,夺爵!柳泉郡守私下交通藩王,着革职,抄家!”
辛治平在一旁哈哈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