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三十二章,凭什么
当沈笑羽的眼罩被摘掉时,已经身在一间她不认识的大屋子里,这间大屋子既豪华又阔气,像是大户人家正宅的卧房一样,屋中有一张大拔步床,窗边靠着装饰用的铜鼎,还有一对一人多高的青瓷大花瓶,花瓶里插着两束不知名的蓝色小花。桌边的桌上摆着笔筒,笔筒里插着她爹最喜欢的关东狼毫笔,桌上有宣纸,有兰州的砚台,还有青玉的镇纸,只是窗子上安着的大铁条,像是在提醒她,这只是一间豪华的牢房而已。
沈笑羽正在东张西望,忽然听到了一声熟悉的咳嗽,沈笑羽回过头,却见到一个男人从侧屋了走了出来。两个人目光交错之际,从彼此的眼神中看到了愕然,却又有惊喜,沈笑羽终于见到了她爹沈问天。沈问天依旧是往常一样的书生打扮,只是感觉几个月的时间就苍老了许多,不再气宇轩昂,一双大眼中不再有往日的神采,而是显得极其疲惫,手中常拿的那把紫色折扇也不见了。
沈问天又惊又喜道:“羽儿,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在卫王府吗?”
沈笑羽的眼泪在眼眶中打着转,撕心裂肺的喊了一声,“爹!”扑过去一把抱住沈问天,泣不成声。所有的委屈,所有的难过,终于有了发泄的地方,委屈的泪水肆无忌惮的流淌。自从五年前她娘死后,这个世界上最亲近的人就是最宠她最疼她的爹了。当然,现在还多了唐九生和水如月。
身经百战的沈问天很快就从最初亲人相逢的激动中冷静了下来,轻轻拍了拍女儿的背,小声问道:“是不是卫王府也来了人,却都中了厉信陵的诡计?”
沈笑羽泪眼朦胧,说不出话,只是用力的点了点头。她实在是想不通,本来是准备冒险突袭厉信陵,却没想到厉信陵早已经有了准备,挖好了坑在这里等着她们。没有援兵的众人简直就是在自投罗网,沈笑羽真的悔恨无比,当初真不该把唐九生和水如月等人也拉来,现在大家全都中计被擒,就如同扑火的飞蛾一样,全都有去无回了。沈笑羽抽泣道:“爹,都是女儿不好,是女儿害了唐大哥!”
沈问天叹息一声,拍了拍女儿的肩膀,苦笑道:“女儿啊,你真不该来的,只要你在卫王府一天,厉信陵就不敢把我怎么样!可是你又不会不念亲情
,必然要前来营救我,就一定会中了厉信陵的诡计!你是个好孩子,却不懂江湖的险恶,今天是咱们父女团聚之日,却也是咱们父女的毙命之时!对于姓厉的来讲,咱们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了!”
沈笑羽一边抹眼泪,一边抽抽搭搭道:“爹,都是女儿不好!女儿不顾唐大哥的劝阻,一心想来救你,结果唐大哥不放心,带着水姐姐和胖子他们一起来了,伪装成剑南分堂新来的兄弟,准备以拜山头为借口,突袭落雨堂,擒下厉信陵,却没想到中了厉信陵的诡计,我们全军覆没,外面却没有援军,都是女儿不好,把唐大哥他们也给害死了!”
沈问天叹了口气,安慰道:“女儿,你不用担心卫王夫妇的安危,就算后边没有援兵也不怕,卫王府知道王爷和王妃来了落雨阁总舵,厉信陵不敢杀他们,杀了朝廷的王爷?那落雨阁也就完了了,失去儿子的唐老国师会不惜一切代价拼掉落雨阁的。皇帝也不会放过落雨阁,毕竟卫王是他安排在剑南的重要棋子,全天下的人都在看着呢,如果皇帝不管卫王的死活,以后谁还愿意跟他混呢?”
沈笑羽听了沈问天的分析,这才略放下了心,只要唐大哥夫妇和胖子等人不出事就行了。沈问天忽然眉头舒殿,自顾自笑了起来,“咱们落雨阁杀人无数,现在终于轮到咱们被杀了,果然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不过也好,咱们一家人能死在一起也不错!黄泉路上也有个伴儿,也不孤单!好女儿,还一心想着救爹和你哥出去,爹很欣慰!”
沈问天自知大限将至,一扫满面愁云,两手抓着沈笑羽的肩膀,端详着沈笑羽的脸庞,笑道:“我女儿又长大了一些,都快成大姑娘了!爹还以为你在唐九生身边这么久,唐九生会把你给收了,没想到这个小子实在是没有眼光!我这如花似玉的女儿,他居然都没有给收了,老夫简直怀疑这小子到底是不是真正的男人!”
沈笑羽羞道:“爹!你真是为老不尊,老不正经!都这个时候了,你还有心说笑话!”
忽然窗外有人大笑道:“哎呀,还真是让人感动啊!果然是父女情深!师兄,你又是何苦来呢?你当初若是早些顺从了我,把落雨阁完全交在我的手里,落雨阁早就发展壮大了!可
惜你目光短浅,害的落雨阁空有其名,只有名声有什么用?明明是金钱和权力才更诱人啊!”
沈问天沉下脸,沈笑羽也回过头,父女两个向窗外望去,只见窗子的铁栏杆外边,是厉信陵那张其貌不扬的脸,沈问天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厌恶过这张脸,沈问天冷笑道:“厉信陵,你辜负了师父对你的期望,也辜负了我对你的信任,你还有什么脸来见我?”
厉信陵大声道:“沈问天,你凭什么做落雨阁的阁主?就因为你是我的师兄吗?就因为你比我早入门五年吗?你有什么本事?论武功,你的武功不如我,论眼光,你的眼光不如我,论智谋,你的智谋不如我……你什么都不如我,你凭什么做落雨阁的阁主?当初师父那个老东西选你做阁主,不过就是因为你的年纪比我大,家世背景比我好而已!”
沈问天冷笑一声,“师父临终前对我说过,信陵这个人,貌似忠厚老实,实则阴险狡诈,你要是用他,不是不可以,但是你要留个心眼儿,防着他!师父他老人家果然有先见之明,我只恨自己没听师父的话,才中了你奸计!你不可能把落雨阁带好的,你只会把落雨阁带上一条死路,你的贪欲之心太重,功利之心太重,杀戮之心太重!”
厉信陵拍了拍手,有人推推搡搡把沈放也推了过来。厉信陵笑道:“今天我就发发慈悲,让你们一家三口人团聚!”立刻有人上前用一把大钥匙打开房门,把沈放也推进屋里,咣当一声,又在外面把门给锁上了。
沈放望着父亲和妹妹,默默无言,一瘸一拐走向沈问天,沈问天突然见了同样被囚禁的儿子,一时间百感交集,老泪纵横。沈问天叹了口气,“放儿,爹对不住你,是爹害了你!不该说出传阁主之位给你的话!”
厉信陵咬牙切齿的冷笑道:“当初你说出这话也就算了,还说要我们这些老一辈的交出副阁主,长老和护法之位,让年轻人上去!我跟着你,辛辛苦苦,好不容易熬到副阁主的位置上,你竟然想让我交出权力!你凭什么?就凭你是我师哥?师哥,你也不要怨当兄弟的心狠,这一切,都是你逼我这样做的!”
厉信陵身后有人问道:“副阁主,我们现在就放火吗?”
第六百三十三章,真正的死因
厉信陵回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青袍武士,摇摇头,“不急!我师哥就要上路了,我得跟他再聊几句才行,死也得让他死个明白!”厉信陵隔窗望着沈放,冷笑道:“本来我是不想这么快翻脸的,我原想想着等你坐上了阁主的位置之后,再慢慢稀释你的权力,可是你爹逼我,要夺了我的权力,我怎么能容忍?我自己通过奋斗得来的东西,没有人可以把它从我手中夺走!”
沈放呆呆的望着厉信陵,没有说话,脸上也看不出悲喜。厉信陵负手站在窗前,眼神冰冷道:“师哥毕竟是师哥,我不想夺他的权,而且他多次提过要退隐,将阁主传给后辈们。我本想着再耐心等等,等师哥退下,再架空你的阁主之位,因为你的能力比你爹差的太远,而且我会让你保留阁主的名头,两全其美的事情。但我万万没想到你爹竟然要拉我们这群老家伙一同下野,所以只好先发治人了!”
沈问天望着一双儿女,犹豫了一下,还是走到了窗外,沈问天双手抓着窗子上的铁栏杆,轻声叹息道:“师弟,我没真想到就因为一个阁主之位,我们竟然走到了这一步!如果你想当阁主,你为什么不告诉我?我退位让贤给你就是了!咱们师兄弟二人虽然年纪差了十几岁,可是这些年咱们并肩作战,一点点把落雨阁经营壮大,使它成为江湖上的第一大杀手组织,容易吗?”
厉信陵眼睛中发出愤怒的光芒,“退位让贤?我用你让吗?我为落雨阁付出了那么多,没有我,落雨阁的名声能有今天这么响亮吗?记得十五年前,我们接到一单任务,三千两金子杀岭东虎典跃辉,那一年,叶知秋、傲凰和狂鹰还年轻,不堪大任,虽然师哥你的武功和那岭东虎在伯仲之间,可是万一有个闪失,落雨阁的当家人就废了。最终那一单任务是由我去做的!”
嗤啦一声,厉信陵一把撕开自己身上的麻布衣服,露出胸口上一道四寸多长,触目惊心的伤疤。沈问天看到厉信陵胸口上的伤疤,表情明显激动了起来,连握着栏杆的手也颤抖了起来。厉信陵表情痛苦,“那时候,落雨阁已经被原本排名第二的隐魂门所超越,而岭东虎黄跃辉是一品武灵境高手,想杀他谈何容易?但只要杀了他,落雨阁就会名声大振,重返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的宝座!”
厉信陵长出了一口气,表情恢复了平静,“当时我不过初入一品武成境,没本事硬拼,只能想尽暗杀的手段对付典跃辉,却都失败了,就连下毒也没能搞定他,反倒引起了他的警觉。最终我只有放弃其它手段,一直跟踪他,一个月后,终于有了机会……”
厉信陵的脸上浮现一丝笑意,“当时典跃辉在桐城和大豪土丙南决斗,两个都是武灵境高手,典跃辉侥幸惨胜之后,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离开,却躲在一个破败的庙里用气机修复内伤。他做梦也想不到我已经跟踪他一个多月,每天都寻找能出手杀掉他的机会。我在观察很久后,抓住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突然向他出手。他猝不及防,我一击得手,然而他的垂死一击,也几乎要了我的命!”
沈问天望向厉信陵的眼中有了一丝愧疚,当年他也是硬着头皮接下这单生意,本来他想亲自去杀掉典跃辉,可阁里的元老们都不同意,因为阁里的高手们经过三十年前的那场大战,都损折殆尽,连自己的师父最后也重伤不治死去了。当时阁里只有沈问天是一品武灵境高手,他若是再出些意外,落雨阁也就彻底废了。最终厉信陵自告奋勇去杀典跃辉,可是这单生意却几乎害死了厉信陵。
厉信陵回忆起这件往事,无限感慨道:“当时我杀掉典跃辉之后,几乎用光了身上的疗伤药。我故意在典跃辉身上留下了落雨阁的标志,又把他的尸首拖到一个当时不会被人发现,但两三天后一定会被人发现的位置,当江湖中人都知道典跃辉死在落雨阁杀手的手中时,落雨阁在一个月内就名扬天下!”
沈问天垂下头,轻声道:“当时落雨阁因为此事名声大噪,再度压制隐魂门重夺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的宝座,这件事,师弟你功不可没!”沈问天忽然又抬起头望着厉信陵,“可是我也没有忘记你的功劳,事后,我也是提拔重用你,把你从二等护法的位置,一点点提升到副阁主的位置,你在落雨阁的地位,已经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能给你的,我都给你了!这还不够吗?”
厉信陵忽然挥舞着拳头大声咆哮起来,大声道:“那些都是我拼命才换来的,可是你呢,你却打算把它们都拿走!你老了,不想做阁主了,难道我也要随你退隐不成吗?我心中还有热血,我还想奋斗一番,达到更高的目标,你凭什么想要夺走我的副阁主之位?我当然不服!所以我才买通了你的情人卢二娘,让她在你的食物里投了毒,只有你中了毒,我才有机会下手!”
沈问天悚然一惊,不敢相信的问道:“什么?不可能!”沈问天眼中冒出怒火,盯着厉信陵的眼睛恶狠狠道:“厉信陵,你撒谎!卢怜月她怎么可能会害我!卢怜月她不会害我的!”
见厉信陵用怜悯的眼神望着自己,一向高傲的沈问天狂乱了起来,沈问天猛揪住自己的头发,还是不敢相信这个事实,沈问天表情痛苦的问道:“卢怜月她为什么要在我的食物里投毒?她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我对她还不够好吗?她跟了我七年多,她要星星我都不敢给她月亮,她为什么还要害我?我不相信她会害我!”沈问天近乎崩溃。
厉信陵面无表情回过头,对身后的表衣武士说道:“去,把卢二娘带来,既然师兄不信,就让师兄自己问她好了!有些事,让她当面和你谈你才会死心。外面的人害你,都没害成,我害你,卢二娘也害你,你就成了阶下囚。这说明白什么问题,有时候身边的人比陌生人还可怕!”
厉信陵抬手,一道灰色气机电射而出,将院中梧桐树的一片树叶打落了下来,树叶在空中转了几个圈,缓缓落下,厉信陵拔地而起,将那片树叶抓在手中,一甩手,那片梧桐叶子啪一下钉在窗子上的铁条上,一片柔软的树叶,竟然钉入了铁条之中。可见厉信陵的内力强横程度。厉信陵重新又落回窗前,和沈问天隔窗对视,轻笑道:“师兄,我的武功又有长进了!”
见沈问天表情呆滞的站在铁窗里,没有回应他,厉信陵忽然表情戏谑道:“你信也好,不信也罢,反正这件事都已经发生了。其实多年前,我也很喜欢卢二娘,可是最终她却投入了师兄你的怀抱。这件事情发生后,我才清楚她是个什么样的女人,我倒是很庆幸她当年没有投入我的怀抱,她太狠了!不过,她好像很盼你死啊,师兄,她怕你脱困了之后找她报仇!”
青衣武士带着一个眉眼妩媚,体态妖娆的中年女子匆匆来到被临时改造成监狱的凤梧苑中,那中年女子挽着发髻,头上插着一枝金钗,金钗上有一块闪亮的蓝色宝石,一看就知道价值连城。这中年女子虽然徐娘半老,但风韵犹存,显然年轻的时候还要更加貌美。那中年女子进了风梧苑,一言看到站在窗外的厉信陵,赶紧媚笑着过去行礼,“怜月见过副阁主大人!”
沈问天见了这个眉眼妩媚的中年女子,气的全身发抖,隔着窗子厉声质问道:“卢怜月!我一向待你不薄!六年来,我对你怎么样,你扪心自问!你说你喜欢荔枝,我叫人用快马加上冰块,不顾路途遥远为你从岭南运来,你说你喜欢西域的番瓜,我不惜百金从西域为你购来,你说你喜欢西洋的蓝宝石,我为你从藩邦千金买来!可是你为什么吃里扒外,帮着厉信陵害我?”
卢怜月直起腰,望着沈问天,脸上浮过一丝冷意,不屑道:“沈问天,这事儿,可要问你自己才对呢!六年多了,我多次向你要过名分,哪怕你能给我个侍妾的名分也好,可是你呢?从来都只把我当成一只笼中的金丝雀,一个随意玩弄的宠物罢了!你高兴了就来找我,不高兴了就把我丢在近月楼,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对,你是给了我很多的金珠宝物,可是你沈问天缺那些物质上的东西吗?那些对你根本算不得什么珍贵的东西!所以,老娘我不稀罕!”
沈问天暴跳如雷,大骂道:“你放屁!我就算富甲天下,那些东西也都是我的!我给你是人情,不给你是本分!当年你男人死了之后,我怜惜你,把你接到落雨阁的总舵,为你建了那座近月楼,是因为你的名字叫怜月,取名近水楼台先得月之意!你男人活着的时候是我的朋友,他死于意外,可如果我把你纳了妾或是给了你什么名分,江湖中人一定会认为我沈问天是因为想得到你才害了你男人!”
卢怜月指着沈问天的鼻子,尖声道:“如果你真的喜欢我,爱我,你会如此在意那些人的眼光吗?你说你喜欢我很多年了,从第一眼见到我就喜欢我
,好,我原来是楚横江的老婆,你是楚横江的朋友,你对我不能有任何逾矩,那么楚横江死了之后你还用怕什么?你是堂堂的落雨阁主,你是无冕之王,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全天下谁敢对你指手划脚?”
沈问天表情痛苦道:“我和楚兄弟是好友,我本不该对你有非分之想,虽然我当年对你一见倾心,也只能把这份喜欢埋在心底。你知道,我妻子是我的师妹,师妹对我情深意重,我们夫妻琴瑟相和。虽然我沈某人是江湖上公认杀人不眨眼的魔头,可是我对妻儿老小的爱,却尤比一般人深厚!可惜不幸在十年前,我的师妹意外去世了,那时候我的小羽儿才刚刚五岁!”
沈问天哀叹一声,“师妹去世之后,我每日都在对她的思念中痛苦煎熬,这样一直过了三年!直到七年前楚兄弟出了意外,死在大夏杀手的手中,我见你一个人在远城山庄孤苦伶仃的很可怜,才想办法把你带到了落雨阁总舵,我把你带到落雨阁总舵,一是为了保护你,让你不受别人的欺侮,二来是我当年对你的一见钟情,把你养在怜月楼可以圆我一个梦。不然以我沈问天的江湖地位,随便我想要找什么样年轻貌美的女子没有?”
卢怜月身体一僵,眉眼中隐约升起了怒意,指着沈问天嘲笑道:“照这么说,沈大阁主只是可怜我,不是馋我的身子了?既然有那么多年轻貌美的女子可供你沈大阁主选择,你却为什么要担着骂名,把我这样一个已经是残花败柳的女人给金屋藏娇到近月楼呢?你少冠冕堂皇了!难道你的好兄弟楚横江不是死在你的手里?你不是为了得到我才杀掉楚横江的?”
沈问天勃然大怒,戟指卢怜月精致的鼻子,眼中喷出愤怒的火焰,“卢怜月!我当年虽然对你一见倾心,可是我沈问天自认却是坦坦荡荡的人,我如何肯为了一个女人,就害了我的好兄弟?”
卢怜月大声笑了起来,声音悲凉道:“沈问天,你好不要脸!楚横江是死于杀手之手,可你落雨阁缺杀手吗?不要用什么大夏杀手的身份来掩盖我男人真正的死因,我男人后心中了一记八荒铁掌,那可是你的独门武功!虽然你想尽办法处理了那伤痕,可还是被我给认了出来!可是你沈问天权势滔天,我又怎么敢对人说出我男人死亡的真相?那我不是活腻了吗?”
沈问天气的浑身发抖,厉声骂道:“卢怜月你放屁!我沈问天怎么肯为了一个女人就出手杀了我的好朋友,好兄弟?你当我没见过女人吗?楚兄弟在江东道被大夏杀手暗害的时候,我正在两千多里外的永安城,我能分身两处去杀楚兄弟吗?我在永安又不是一个人,我当时正和原雪山普华寺的晚空长空切磋武功,每日乐此不疲,我也是后来才知道楚兄弟被人给害了!”
沈问天猛然想起了什么,大声问道:“你说什么?你说楚兄弟死于八荒铁掌?你确定?你有什么证据说楚兄弟死于八荒铁掌之下?”
卢怜月放声狂笑,“沈问天,你的演技可真好!当年我初嫁到楚家时,你和楚横江已经是好朋友了,你曾经向他炫耀说,你的八荒铁掌杀人不见血,隔着豆腐可以不打坏豆腐而杀人于无形,却又可以气机开碑裂石,尤其是可以在伤者体内留下一处不为人知的伤痕,如烈火烤过。说到得意之处,你还让他拿来一块豆腐,一块猪肉,分别给他演示,可你忘了我也在身旁,看的清清楚楚!”
沈问天一脸难以置信的望着卢怜月,又望向了脸色阴沉的厉信陵,卢怜月又道:“而我怀疑我亡夫后背的剑伤并不是致命伤,所以我深夜偷偷验了我亡夫的遗体,果然心肺间有一处伤痕,就是八荒铁掌所造成的!八荒掌伤才是他真正的死因!那伤痕和你当年演示给我们的一模一样,那些大夏独门剑的伤痕都是后来戳上去的,你还想抵赖!”
卢怜月冷笑道:“你以为我千方百计的靠近你,取悦你,自污名节,不惜以身相许是为了什么?我不过是为了给我男人报仇罢了!所以我才会一直隐忍,我一直在寻找机会,直到你师弟,落雨阁的副阁主厉信陵找到了我,我知道,这回报仇的时候终于到了!”
沈问天眼睛几乎努出眶外,怒发冲冠,沈问天望着厉信陵,声音嘶哑的问道:“师弟!厉信陵!你说,当年楚兄弟是不是死你的手里?因为这个世界上,不止我会八荒铁掌,我偷偷教过你,你也会!”
第六百三十四章,知人知面不知心
听沈问天说厉信陵也会八荒铁掌功,卢怜月不由身形一震,转回头看着厉信陵,警惕的打量着厉信陵。厉信陵故作惊讶道:“师兄,你这可就冤枉我了!你的徒弟叶知秋也会八荒铁掌功,怎么就不能是你徒弟杀了楚横江呢?”卢怜月又疑惑的转过头,望向沈问天。
沈问天咬牙切齿道:“厉信陵,你就不要再抵赖了!叶知秋当时和我同在永安,他怎么可能有时间到江东道杀了楚兄弟?天哪,天哪,杀害楚兄弟的凶手竟然是你!”沈问天痛苦的揪着自己的头发,摇头叹气,泪水涌出,沈问天一脸绝望,大声问道:“师弟,楚兄弟他义薄云天,你怎么会对楚兄弟出手啊?你怎么能下得去手啊?”
卢怜月看着沈问天的模样,绝非作伪,顿时手脚冰凉,回头呆呆望着厉信陵。这段时间,一直以为能给亡夫报了仇,哪料到却坑害了好人,杀人凶手却一直逍遥在外,甚至这个凶手还故意给别人栽赃,参与陷害别人。卢怜月在和厉信陵温存之际,还把自己报复沈问天的计划向厉信陵和盘托出,厉信陵还在一旁细心的帮她查缺补漏,两人联手,才下毒害了沈问天。
厉信陵狂笑不止,嘲讽道:“不错,当年楚横江的确是死在我的心里!你看中了楚横江的婆娘,我也看中了他的婆娘。只不过你把他当朋友,对他心慈手软,我却不会。我得不到的女人,他姓楚的又凭什么享用?所以我对楚横江痛下杀手,我准备以后慢慢的再把这个没了主儿的婆娘勾引上床。可是没想到还是师兄技高一筹,直接把这娘们儿从远城山庄带回落雨阁总舵,还给她修建了一座近月楼!”
厉信陵双臂抱在胸前,皮笑肉不笑道:“既然师哥非常喜欢这个骚娘们儿,做师弟的就成全你!我宰了她男人,师哥睡了她,倒也没什么。本来呢,我想就这样算了,不过就是一个女人,天底下的漂亮女人有的是,我要是看好了哪个女人,师哥也一定会帮我抢回来就是了!可是师哥你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决定退隐还想要把我们都拉去退隐,我怎么受得了?于是我开始勾搭这娘们,把她给睡了,让她帮我在师哥的酒中下毒!”
自从六年多以前卢怜月来到落月阁总舵,多次想对沈问天出手下毒,可是沈问天贴身护卫韩青棠等人极其警惕,沈问天日常所吃的任何食物和水果,以及所喝的茶水他都要认真查验有毒有毒,卢怜月根本就没有机会下手,她只能一直隐忍,不断寻找机会。直到厉信陵来旁敲侧击的问她,对沈问天有没有什么看法,甚至厉信陵主动勾引她。
卢怜月见自己无法凭借自己的力量杀死沈问天之后,索性又委身于厉信陵,在两个人上了床之后,卢怜月才慢慢的把自己
想要给楚横江报仇的心事向厉信陵吐露。厉信陵还对卢怜月表示了深深的同情,发誓一定会帮她报仇,一定会想办法杀死沈问天,帮她给楚横江报仇的。不过前提是,她要想办法在沈问天的酒菜里下毒。
为了防着沈问天的贴身护卫韩青棠等人起疑心,坏了他们的好事,厉信陵费尽心机才把当值的韩青棠调开,然后由卢怜月在沈问天的酒中下毒,毒倒了毫无防备的沈问天,厉信陵把沈问天软禁在凤梧苑中,这才扶植在阁中毫无根基的二等护法鲁一六做了新任阁主。从那之后,卢怜月对厉信陵死心蹋地,不求名份的跟在他身边,因为这个男人帮她报了仇,她要报恩。
可是卢怜月哪里会想到,原来所谓恩人才是真正的仇人。卢怜月欲哭无泪,直气的浑身颤抖,手脚冰凉。卢怜月指着厉信陵,声音颤抖着说道:“厉信陵,你这个王八蛋!老娘和你拼了!”卢怜月从怀里掏出一把防身的短匕首,向厉信陵猛扑了过去,她知道她的武功远不及厉信陵,可是她实在是恨透了厉信陵,哪怕只能咬他一口,也一定要咬。
厉信陵随意一抬手,把卢怜月的匕首打落在地,随后就是一记大耳光,把卢怜月打飞了出去,厉信陵轻蔑的吹了吹自己的手,啐了一口,“呸,给脸不要脸的臭娘们儿!老子睡了你是给你面子,你个残花败柳的贱女人!”卢怜月被厉信陵一耳光扇飞了出去,跌倒在两丈外的地上,嘴角流血,头一歪,昏迷不醒。
站在窗子里的沈问天望着似乎已经越来越陌生的厉信陵,艰难开口道:“师弟,如果你真的想要阁主之位,你就拿去!你想要我的命,你也可以拿去!我沈问天不遵师父遗命,自做主张教你给八荒铁掌功,结果你用我教给你的武功,杀死了我的至交楚横江兄弟,我有罪,我死不足惜!可是师弟啊,念在同门一场,师哥对你不薄的份上,师哥求求你放过我的儿子和女儿,他们是无辜的!”
厉信陵眯起眼睛,在凤梧苑的天井里踱着方步,半晌后,盯着一脸期待望着他的沈问天,指着昏迷在地的卢怜月嘿嘿笑道:“师哥,按理说,咱们是师兄弟,一个是落雨阁阁主,一个是副阁主,还一起睡过同一个女人,这世间还有什么能比咱们的兄弟情更深厚的?何况我还得谢谢师兄,你要不睡这个骚娘们儿,她又怎么会对我实言相告,我又哪会知道她是来报杀夫之仇的!”
沈问天刚想说话,厉信陵又补充道:“况且沈放和笑羽这两个孩子,是我从小看着他们长大的,也跟我的孩子相差不多,我又怎么忍心杀了他们?可是师哥你忘了,我今天杀了你,却放走了他们兄妹两个,他们将来会不回来向我报仇吗?我怎么能给自己留两个杀父仇人在这世界
上!我厉信陵做事从不像师哥这样婆婆妈妈,该狠的时候就一定要斩草除根!”
沈笑羽气恼的扑到窗边,大声道:“爹,像他这种狼心狗肺的人,你求他做什么?你把人家当师弟,人家在心里真把你当师哥吗?恐怕暗地里把你当成竞争对手,把你当成仇敌呢!一家人死在一起也没什么了不起,我就不信姓厉的永远不死,等他死了,我在阴曹地府等他,今天他杀我,到时我再杀了他报仇!”
厉信陵鼓掌,一脸讥笑着赞道:“还是我大侄女厉害,有魄力,活着的时候就连死了之后的事都安排好了!放心,既然在阳间我能杀你们父女,到阴间我也一样能杀你们父女!和我斗?你还嫩了点儿!”
厉信陵转过身,看着身后的青衣武士,面目狰狞的问道:“柴草和火油都准备好了吗?如果准备好了,就送我师哥和我大侄子大侄女上路吧!”厉信陵又转回身,望着沈问天的眼睛,“师哥,这事不能怨我,是你把我逼到了这一步的!我不杀你,你要夺我的权力,我不杀你,你出来也一定会杀我报仇,与其我死,不如师兄你死!”
沈问天眼睛通红,大骂道:“厉信陵,你这个畜牲!枉我昔日那样信任你啊!你出卖我,害了我的好兄弟,还要害我的孩子们,你禽兽不如!你不得好死……”
厉信陵猖狂大笑,笑够多时,才一脸猥琐道:“师哥,反正你也死到临头了,我不妨再告诉你一件事情,十年前,师姐之死也和我有关系!”
沈问天如遭雷击,怔怔的望着厉信陵,双手抓紧了窗上的铁栏杆,不敢相信的问道:“你说什么?你师姐的死也和你有关系?难道是你害了若灵?”
厉信陵伸出右手大拇指,轻轻擦了一下鼻尖,做了一个挑衅的动作,狞笑道:“师姐肯定不会告诉你,她和你成婚之前,我也追求过她,不过她断然拒绝了我,选择了出身更高贵的你!还为你生了两个小杂种!我能怎么办?我家世不如人,相貌不如人,武功也不如人!我只好忍气吞声,伺机报复,还好,十年前我有了机会,你不在,师姐带几个护卫离开落雨阁总舵办事,于是我就把这个消息透露给早就想杀你报仇的洛陵三野人!”
沈问天眼睛一翻,向后摔倒,气的背过气去了。沈笑羽和沈放慌忙上前扶起爹爹,捶前心,捶后背,掐人中,好半天沈问天才苏醒过来。沈问天大口喘着粗气,满心气苦,捶胸顿足道:“天哪,天哪!我这一片真心都喂了狼啊!厉信陵,我怎么就一直都没看透你,你怎么会是这样一个禽兽不如的畜牲啊!”
画龙画虎难画骨,知人知面不知心。
第六百三十五章,脱困
沈笑羽扑到窗边,气的隔着窗子想抓到厉信陵,破口大骂道:“姓厉的你个王八蛋,你貌似忠厚,你禽兽不如!”她从小就觉得这位厉师叔很阴沉,所以一直敬而远之,甚至连师叔也不想叫,只叫副阁主,看来她的直觉是对的。沈问天闭着眼睛坐在地上,面如死灰,一下就苍老了三十岁。
沈问天艰难从地上爬了起来,来到窗边,痛心疾首道:“师弟,我最后叫你一声师弟。你知不知道我最痛心什么?我不痛心失去阁主之位,也不痛心失去荣华富贵,那些都没什么,身外之物而已!让我沈问天真正痛心的是,我失去了我一直信任的师弟啊!三十年来,我们亲如一家人,我从来没防备你,甚至把八荒铁掌功倾囊相授,可我却没想到,最后害我的人会是你!这种被最亲近的人背叛的痛苦,你能懂吗?”沈问天放声痛哭,撕心裂肺,哭的像个无助的孩子。
青衣武士们已经抱来了大量的柴草,堆在了房前屋后,又泼上了大桶的火油,准备点火了。反正已经死到临头,隐忍了多天,一直试图逃脱的沈放终于大声骂道:“姓厉的,你狼心狗肺,你不得好死!今天你沈放爷爷死了不要紧,爷爷我要在地下看着你怎么死!你会死的比我今天还要惨无数倍!”
厉信陵放声狂笑,“我的阁主师哥,我那美丽动人的师姐已经在地下等了你们十年了,今天我就送你们一家人下去团聚,你们就不用谢我了!啊哈哈哈哈哈……”沈放和沈笑羽站在窗内,恨不能生吞活剥了这个害死娘亲的大仇人,可是一道铁栏杆,就阻住了他们兄妹二人报仇的所有可能。
厉信陵正在狂笑,身后有人冷冷道:“厉副阁主,你的表演可真精彩,你当什么落雨阁的副阁主啊,你应该去唱戏,演白脸,什么赛叫天,小遇春,哪个能有你厉副阁主的演技好?”厉信陵吃了一惊,霍然回头,一个人从院中的梧桐树上飘然落下,双臂抱在胸前,背后背着一把大剑,一脸严肃的望着他,正是被他下了毒以后,关押在总舵幽泉洞的唐九生。
数十名青衣武士如临大敌,一个个腰刀出鞘,紧张的盯着唐九生。本来已经一脸绝望站在窗边的沈笑羽见了突如
其来的唐九生,真是又惊又喜,兴奋的尖叫了起来,“唐大哥!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天哪,姓厉的竟然没有能困住你!”
厉信陵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为防万一,他命人把唐九生关在了戒备森严的幽泉洞,那地方防守严密,就连一只苍蝇也别想轻易的飞出来或是飞进去,可是中了化功软筋散的唐九生是怎么逃出幽泉洞,并且让警卫也没有发出任何警示的?厉信陵强忍着狂跳的心脏,色厉内荏的喝问道:“唐九生?!你不是中了毒吗?是怎么逃出幽泉洞的?”
唐九生双臂抱在胸前,一脸无所谓道:“怎么,你当你的落雨阁总舵是皇宫大内吗?我进进出出都不行了?你觉得落雨阁总舵如同铜墙铁壁一般,我却觉得它四处漏风!你能算计你师哥,能让人夺了他的阁主之位,难道你的手下就不能出卖你吗?你觉得我中了化功软筋散,难道我就不能是骗你的?我不骗过你,又怎么能找到沈阁主被关押在什么地方?”
厉信陵的鼻子都气歪了,连声大叫道:“好啊,好啊!原来我还中了你的计了!怎么,就凭你一个人,就想挑战我们高手如云的落雨阁吗?啊?谁给你的勇气?弟兄们,给我拿下唐九生!”众青衣武士答应一声,一起持刀上前,合围起来,形成一个圆形刀阵,缓缓转动起来,把唐九生围在垓下,就想拿下唐九生。
唐九生看着这些青衣武士,站在垓心一动也没动,只是望着厉信陵,冷冷问道:“姓厉的,你就不好奇,我是怎么识破你的诡计的?你就不好奇,我的卫王府到底来了多少人?”
厉信陵一脸自信道:“你不过是侥幸逃脱,就想借机吓唬我?你在卫王府还没有出发,我就已经得到了飞鸽传书,你们一行总计十余人,准备冒充突袭落雨阁总舵,看准时机擒下我,然后挟持我,向我的手下要人,逼我们交出沈问天和沈放!你们并没有第二梯队,难道不是这样吗?为防万一,我的卧底一直在卫王府打探各种消息,卫王府一直平静,没有高手离开王府,难道不是这样吗?”
唐九生鼻子里哼了一声,“厉信陵,你就是太自信了!我要不这样安排,又怎么能骗过你这只老奸巨猾
的老狐狸?我们上山的当然不止这十余个人。落雨阁总舵就如同龙潭虎穴一般,本王还没疯到以为靠十余个人就能拿下你的地步!怪就只怪你太轻敌了!事实上到你这落雨阁总舵的人真不少,不止有我王府的枭卫,还有国师府的影卫,还有从京城赶来的东卫!当然,还有我的几位高手朋友。”
厉信陵一脸紧张的看了看四周,用气机体察了一下四周的态势,随即讥笑道:“唐九生,你讲故事的本事真不错,说起来真的好吓人!只可惜,我在百丈范围内没有探查到任何一品高手的存在。这样看来,你是准备凭一己之力,单挑我们院中的所有人喽?”
唐九生挠了挠头,一脸困惑道:“原来是这样啊!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忘了给你介绍一下,我是第一梯队,自己先来的!其他人随后就到!我还忘了告诉你,你手下的很多弟兄都背叛了你!不对,也不能说是背叛,只能说这些人还忠诚于他们的老阁主沈问天,不想随你背主求荣。本王没来之前,他们没有什么办法对付你,本王来了之后,他们就有了主心骨!你可要小心,这院里的武士,也有降了我卫王府的人哪!”
躺在地上的卢怜月,手脚突然动了动,她从昏迷中醒来,睁开眼睛,虽然还有些天旋地转,但是却看清楚了厉信陵的脸。卢怜月有些悲愤的从地上爬了起来,又从自己的靴子中拔出一把防身用的小匕首,大吼大叫着再向厉信陵扑上来。当她再次冲到厉信陵的面前时,厉信陵勃然变色,一把抓住她的手腕,卢怜月半边身子发麻,大声嚷道:“你放开我,我要杀了你!”
厉信陵一把夺过她手中的匕首,当胸刺中卢怜月,卢怜月低下头,呆呆看着汩汩流出的鲜血湿透了胸前粉色的衣襟,卢怜月目光呆滞的抬起头,望着厉信陵的脸。厉信陵厌恶的一脚把卢怜月踹飞了出去,卢怜月的身体撞在院中的梧桐树上,被弹回来落地,口中吐血,头一歪,绝气身亡了。
厉信陵面目狰狞道:“弟兄们,杀了唐九生,赏千金!”众青衣武士一齐呐喊,就要冲上去剁了唐九生。
忽然听到院外一声大吼:“谁敢欺负胖爷的兄弟?”
第六百三十六章,大胖娘们
吼声里,姜胖子从凤梧苑外如同一道旋风般冲了进来,疾逾奔马,势若疯牛,把三名还来不及反应的青衣武士直接撞飞了出去,那三名青衣武士被撞飞到墙上,又掉落了下来,院中的每个人,都清晰听到三人身上骨骼碎裂的声音,这三个武士连惨叫的声音都来不及发出,就已经死于非命了。其余的青衣武士们一脸骇然的望着胖子,竟然谁也不敢乱动了。
撞死三名青衣武士的胖子晃了晃大脑袋,纵身一跃,落到了唐九生身旁,嘟嘟囔囔道:“一个个舞刀弄枪的,全都是花架子,中看不中用,都是吃豆腐长大的吗?也忒不禁撞了!胖爷只是冲过来想和他们闹着玩,竟然他娘全都给撞死了,不好玩不好玩!”青衣武士组成的圆阵被胖子撞出一个缺口后,马上有头领指挥,众武士急速收缩阵形,再度保持对唐九生和胖子的合围。
唐九生笑着怼了胖子一拳,“死胖子,你怎么这么半天才过来,速度可真慢!你这样就不对了嘛,你和人闹着玩是可以的,但是不能要人命嘛!虽然这里没有王法,但是你这事办的也太不厚道了!随便这么一撞就撞死了厉副阁主的三名得力手下,你得让厉副阁主多心疼啊!一点儿同情心都没有!”
胖子抽了一下鼻子,“他们画的地图有问题,胖爷我看着地图走错了路,后来没办法,逮到一个人才逼问出凤梧苑的位置,这才匆匆忙忙赶了过来。他们也一个个的全都没赶到,说明都走错路了呗!我说老唐哥,人家都要砍你了,你还给他们讲情?”
厉信陵见胖子竟然也没受化功软筋散的影响,随随便便就撞飞了他的三名手下,顿时觉得如同大冬天被人当头泼了一瓢凉水,冷到了骨头里。听到两个人的对话,厉信陵已经很清楚,自己这边有人投敌,并且还画了地图给他们,唐九生带来的人也很快就要赶到了,这该如何是好?厉信陵的脑子立刻急速运转起来,随即大声喊道:“王爷,我有话要说!”
唐九生面无表情的问道:“本王把你的嘴堵上了吗?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厉信陵马上换了一张笑脸,“王爷,我看这事儿可能有些误会!我本来是想和王爷谈合作的问题,您也知道,现在落雨阁都在我的手里,就算王爷想要收编落雨阁也应该和我谈嘛,合作也是咱们两个人合作,而不是王爷和沈家父女合作嘛!我师哥沈问天现在就如同废人一个,什么用也没有。如果王爷您只是想要漂亮女人,落雨阁多的是,再不济我帮着王爷搜罗一些美女来,您又何必非要这个沈笑羽呢?”沈笑羽听了,在屋内大声咒骂起来。
唐九生点点头,“嗯,你说的很有道理,咱们好像是有些误会了!所以刚才你才会喊人砍我?这样也好,本王也对你有点儿误会,等下也叫人砍你好了!你说你要和我谈合作的问题,本王敢和你谈么?一个人,为了阁主之位,可以害自己的师哥,因为争不到师姐,多年后还要出卖师姐,暗算她。因为嫉妒一个男人娶了个漂亮女人,不惜对他下毒手。这样的人,本王和他合作就不怕被他坑害?”
厉信陵脸上的肉下意识抽动了一下,随即干笑道:“那只是因为他们没有本事降住我罢了,王爷您不一样,您是什么样的人呢!武功高强,英明神武,名满江湖,我厉信陵最敬佩英雄,当然愿意为王爷效劳!”
唐九生目不转睛盯着厉信陵的脸,眼中杀机隐现,“我就是买条狗,也得看它咬人不咬人吧?眼睁睁看着这条狗连养它的主人都咬,你觉得本王疯了,还会养这样一条狗在身边?”
厉信陵先是沉下了脸,忽然又换上一脸迷人的微笑,双手咔咔响的掰着手指,又扭了扭脖子,皮笑肉不笑的问道:“看样子,王爷这是不打算给我任何机会喽?”
胖子是个急躁的性格,见唐九生有开战的意思,当即什么也
不顾,大吼一声就扑向了圆阵外面的厉信陵,挡在胖子前面的青衣武士们集体亮刀冲向了胖子,十几把铜刀齐举,一起剁了下来。好胖子,也不慌也不忙,直扑上去,硬接了十几刀,毫发无伤。胖子狞笑一声,伸出两只蒲扇般的大手,抓过两名青衣武士,把两名武士的头狠狠撞在一起,撞了个万朵桃花开,随手把两人的尸体丢到一旁。
厉信陵顿时瞪大了眼睛,这个小胖子竟然是天生的武成境肉身?青衣武士的一个赵姓小头领越众而出,挡在胖子面前,他本已经有高于三品的武境,平素在众青衣武士当中也算是佼佼者,他见赤手空拳的胖子在举手投足间就已经干掉了手下五名青衣武士,心里十分不服,他也是内功高手,而这里又是落雨阁的总舵,怎么能任由唐九生手下一个年轻的小胖子在这里逞强?
赵姓小头领把手中的铜刀丢给一个手下,双脚在地上狠狠一跺,脚下的青石板地面便寸寸龟裂,赵姓小头领大喝一起,奋勇扑向了胖子,当胸一拳打去,果然拳风呼啸,威势十足。胖子何尝把他放在眼里,不躲也不闪,任由他一拳打中胸口。赵姓小头领一拳打在胖子胸口,顿时觉得不妙,平时开碑裂石的拳头竟然如同打在一块铁板上相仿,胖子笑嘻嘻的,竟然纹丝不动。
下一刻,胖子已经伸出左手,一把掐住了赵姓小头领的脖子,把他提离了地面,赵姓小头领顿时觉得呼吸一滞,他急忙去提气机,想从胖子手里挣脱,却赫然发现自己根本就无从蓄力,丹田气机阻滞,全身气机也如同溃散了相仿,赵姓小头领肝胆俱裂,这个死胖子竟然一掐之下掐散了他的全部气机,这还是人吗?
赵姓小头领脸涨的通红,双手抓住胖子的左手,拼命挣扎,可是他却发现越挣扎那个胖子的手掐的越紧。胖子嘿嘿笑道:“你打了胖爷一拳,胖爷也得还你一拳,这样才公平!”赵姓小头领想说话,可是脖子被掐,他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在嗓子眼里发出嗬嗬的声音,赵姓小头领心中大悔,他就不该出风头,来招惹这样一个煞星,可是没出手之前,他哪里会知道这个年轻胖子的武境远超于他?
落雨阁有种说法,一等人做杀手,二等人做护法,三等人做护卫,言外之意,给阁主、副阁主做护卫的人武功不是第一流的。话是这样说,但是给阁主做护卫的人,也都是精挑细选的精壮之士,小头领的武功也不能低于三品,哪想到,他这三品武境在这位年轻的胖子面前,竟然像是假货一般。厉信陵本想出手救下赵姓小头领,不管怎么样,他的手下当众出丑,他也脸上无光。
可是厉信陵马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唐九生正眼神冰冷的盯着他,一股强烈的战斗气息正笼罩在唐九生身上,厉信陵相信,他出手解救赵姓小头领的同时,唐九生也绝对会向他痛下杀手。为了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头领把自己置于危险境地,智者不为。
胖子毫无怜悯的一拳轰在赵姓小头领的腹部,赵姓小头领立刻被这重重的一拳打的身体弓成大虾,倒飞了出去,撞在正宅的墙上,整座正宅都被撞的摇晃了起来,可见胖子这拳得有多狠。赵姓小头领撞在墙上,又被弹回地面,弓着身子捂住腹部,口中狂喷鲜血,鼻子里也有鲜血涌出来,赵姓小头领挣扎着伸出一只手,看口型似乎想说“副阁主救我”,手刚伸到一半,就停止了呼吸。
厉信陵眯起眼睛,望着面前正缓缓向他走来的胖子,谁知唐九生却忽然笑了起来,“厉副阁主还真是惜命,我只不过提起一口气机,厉副阁主就吓的不敢动手,眼睁睁看着你的手下被人打死,这样似乎有点儿不太厚道啊!”厉信陵涨红了脸,原来这个姓唐的小子只是在耍他,根本没有要出手的意思,厉信陵鼻子里哼了一声。姜胖子笑眯眯望着厉信陵,再有四步他就可以向这位副阁主出手了。
“胖子小心!”唐九生刚刚来得及喊出这句话,
一个身材雄壮的大胖娘们儿就从天而降,砸在了胖子面前,把地面砸出了一个坑来,只砸的地动山摇,尘烟四起。胖子如果再向前半步,这个大胖娘们儿就要砸在胖子身上,瞧这一砸之威,这个大胖娘们儿能把胖子一下给砸到地下去。大胖娘们身上的肥肉不停颤动,把唐九生看的目瞪口呆,这人得是吃了些什么,才能胖成这样?
凤梧苑天井里,两个胖子,两张胖脸,四个小眼睛对视,两人之间相隔只有不到一尺的距离。没有被大胖娘们砸中,劫后余生的胖子不由皱了皱眉头,向后退了两步,望着这个大胖娘们,毫不客气的问道:“我老唐哥说过,好狗不挡道,你是从哪里跑出来的肥狗,敢挡住胖爷的去路?”胖子怒了,他可不管对面是男是女,只要挡住他去活捉厉信陵的人,无论是男是女,都不是好东西。
对面的大胖娘们儿怒气上涌,她平生最恨别人骂她胖,因为她实在是太胖了。胖子是很胖,可她站在胖子面前,就如同一座肉山相仿,胖子足有两百多斤,而她能把胖子完全装下。大胖娘们儿怒吼一声,双手叉腰,那动作其实不像是在叉腰,更像是两手掐着一口粗大的水缸,“这是谁家的小胖子,张嘴就说别人胖,有没有教养,有没有礼貌啊?”
话音没落,大胖娘们儿突然一抬脚,一脚踹在胖子胸口,把胖子一脚踹出去五丈多远,胖子倒滑而出,撞倒了几名猝不及防的青衣武士。厉信陵皱了皱眉头,他叫来的这个帮手,出手实在是太莽撞了,连围观的无辜都被伤及了。胖子好不容易站稳身形,却哈哈大笑了起来,胖子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扭了扭脖子,“真好啊,这一脚真爽!”随即,众人眼前一花,一座移动的肉山又撞上了胖子。
胖子被撞的倒飞出去,这次更狠,一撞十丈有余,直接撞上了凤梧苑主宅的院墙。凤梧苑是四进的四合院,主宅的院墙由青砖修成,一丈高的院墙瞬间就被撞出一个人形的大洞,胖子从洞中飞了出去。只听院外有人嗷的一声,紧接着传来一声大叫,“哎呀我艹,胖爷你这是咋的了?咋让人给揍成这样?”是程子非的声音。
被程子非下意识接住,弄到灰头土脸的胖子怒道:“别提了,胖爷撞在一座肉山上了,所以就这样了,他娘的,竟然有人比胖爷还胖这么多!”胖子的话音还没落,又是一声轰响,蹿出院子的大胖娘们儿又狠狠给了胖子一脚,胖子再被踹出去,撞折了凤梧苑三进院子里的一棵桂树,胖子被打急眼了,嗷的一声大吼,用肚子撞上了大胖娘们儿的身躯。
毫无防备的大胖娘们儿也被胖子撞的倒回去七八步远,大胖娘们儿站稳身形,扭了扭脖子,望向姜胖子,眯起了本来就不大的眼睛,骂道:“你这个死胖子,你说谁胖呢?信不信老娘立马削死你?”
程子非伸出来的舌头差点缩不回去,一脸惊恐的望着这座会移动的肉山,“我滴个乖乖,这娘们儿……”程子非很乖觉,把下半句咽了回去,因为他发现这个大胖娘们十分忌讳别人说她胖,他可不想被这大胖娘们一屁股坐死。连胖子都被这娘们儿给撞飞了,就他程子非这小身板,在这大胖娘们儿面前,实在是不堪一击。来到落雨阁总舵的这些人,论身材只有胖子能勉强和这娘们有一拼之力。
胖子望着大胖娘们儿,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嘟囔道:“只论身材的话,这个大胖娘们儿比我姐还要威武雄壮!这么胖,谁敢娶?”
大胖娘们儿听了胖子的话,怒火更甚,再度叉腰道:“死胖子,你说谁是大胖娘们儿呢?”大胖娘儿话音未落,胖子已经大吼一声,向她奔杀了过去。大胖娘们儿也喝了一声,同样撞了上去,两座肉山在半空中相撞,一声轰响过后,各退五步,竟然势均力敌。程子非傻了眼,站在原地左瞧右瞧这对像斗鸡一样两两相望的胖子。程子非心中暗道,这两个人要是成了一对儿,也不错!
第六百三十七章,纸糊的交情
当然程子非只是在心中想一想罢了,他如果胆敢开口说出这句话,相信这两个正在敌对中的胖子绝对会联手把他给捶成肉饼。毕竟这个大胖娘们的年纪看起来似乎比姜胖子大一些,而且姜胖子已经有了两个如花似玉的老婆,又怎么可能看上这样一个像肉山一样的娘们儿?
大胖娘们儿瞪着胖子,心里也吃惊不小,她原来根本没有把这个小胖子放在眼里,谁想到这个小胖子先挨了她一脚,又挨了一撞,再挨了一脚,居然什么事儿也没有,而且还有余力撞回来,竟然和自己势均力敌,这是多么强悍的身体?从她行走江湖以来,年轻人中没有谁能够被她连搞三下还安然无恙的,大胖娘们儿的眼睛里终于有了钦佩之意。
胖子伸出右手,做了一个暂停的姿势,刚摆好了架势想要再次进攻的大胖娘们儿疑惑的停止了动作。胖子撇了撇嘴,大大咧咧道:“我说大胖娘们儿,刚才你他娘说胖爷没礼貌,你就有礼貌啦?哦,打了半天你连个名字都不报,搞的胖爷连对手是谁都不知道!这就是你们家的礼貌吗?”
大胖娘们儿如梦方醒,不好意思的捶了一下自己的脑袋,“抱歉抱歉,做为道德的楷模,年轻人的典范,老娘竟然把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记了,罪过罪过!老娘名叫杜清灵,来自辽东,我爹就是威震辽东杜子腾,我是他老人家的宝贝女儿,听说你们到落雨阁总舵找茬挑事儿,因此我爹才派我来帮厉副阁主!”
程子非和胖子对视了一眼,噗嗤一声乐了出来,这样一个身材臃肿的娘们儿也敢叫做轻灵?那这世间还有什么人能配叫做沉重呢?而且她爹竟然叫杜子腾,这可真是个好名字!胖子嘿嘿笑道:“嗯,杜子腾,你爹的名字实在笑的胖爷我肚子疼!算了,关于身材的事情,胖爷就不笑话你了,咱俩半斤对八两,大哥也就别笑话二哥了!”
大胖娘们儿杜清灵听到胖子调侃她,不由得怒火又起,冲冲大怒道:“死胖子,你找死?”猛地一个前冲,一个野蛮冲撞,再度撞向了胖子。胖子不甘示弱,一脚踹了出去,想把杜清灵放倒,杜清灵不躲不闪,硬接了胖子一脚,却身形不停,继续前冲。胖子狠狠踹了杜清灵一脚,却被反弹了回来,身形还没站稳,杜清灵又撞了上来。
好一个身材臃肿却身形灵活的姜胖子,右手由拳变掌,一记手刀斩向杜清灵的脖子。杜清灵硬抗了一记手刀,继续撞向胖子的同时,拳头却直捣胖子的胸口。胖子一记手刀砍中杜清灵的脖子之后,抬手再往下按,按在杜清灵的头上,借势跃起,一记膝撞狠狠撞向杜青灵的面门。杜青灵动作好快,瞬间收拳变掌,如同闪电一般出手按住胖子的膝盖,化解了这一记膝撞。
胖子抡圆了胳膊就是一记大耳光抽了过去,这一嘴巴不会有多大的伤害,明显羞辱的意味更多。杜清灵立刻向后倒仰,肥胖臃肿的身躯几乎贴紧地面,顺势一脚蹬出,踹向胖子的小腹,
果然又快又狠。胖子伸手在杜清灵的大腿上拍了一掌,顺势倒掠而出,掠出几丈远,站在了刚才被胖子撞折的那棵桂树旁边。
由于朱从武还没跟上来,胖子也没有得意的兵器,这截桂树倒是颇合他的心意,胖子抡起胳膊,气机充盈的两记手刀斩了下去,桂树的树枝就被砍了个精光。胖子索性双手抄起被撞折的半截桂树,大吼着又扑了上来,抡起半截碗口粗细的桂树当头砸下,如同在耍一条大棍一般。杜清灵嗤笑一声,两袖鼓起,两臂架在头顶,大喝一声:“开!”半截桂树应声寸寸断裂。
一旁观望的程子非见二人势均力敌,知道自己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大喝道:“胖爷,你先和这娘们儿打着,我去看看王爷!”程子非提着刀鞘狂掠进凤梧苑的正宅,却见到水如月和夏侯灵玉从后面耳房上跳了下来,唐九生依旧在和厉信陵对峙,厉信陵手下青衣武士众多,竟无一个敢出手,厉信陵本人竟然也没有急于出手。
唐九生笑道:“厉副阁主,你和你的手下怎么都不出手呢?不然等下我胖子兄弟收拾了那个大胖娘们儿再回过头来,你这帮手下还不够他生撕的!”厉信陵并不答话,他之所以不急于出手,那是因为他没有把握能一击杀死唐九生,他是一名资深的杀手,如果杀了敌人自己也身受重伤的话,那绝对是亏本的生意,他厉信陵是不会这样做的。
十五年前,厉信陵偷袭典跃辉,在典跃辉临死前的奋力一击之下,他虽然侥幸没死,但也身负重伤,那件事给他留下了极为深刻的教训和极大的心理阴影。从那之后,只有没有八成的把握,厉信陵就绝不会再贸然出手,即便是两败俱伤也不行,何况今天落雨阁还有人不服他的管束,偷偷勾结卫王府,出卖他?就算他身负重伤后侥幸杀了唐九生,也会被赶上来报仇的卫王府人马赶尽杀绝的。他必须先把内部叛变的人找出来再说。
厉信陵已经感觉到附近赶来了几名一品高手,都不是自己人,虽然这几个的武功不过一品武成境,可是如果他杀了唐九生却因此自己受了重伤,那么就是一个二品高手也足以要了他的命。他不想和唐九生换命,在厉信陵眼里,没有任何东西能比他厉信陵的命还值钱,如果命都没有了,钱有什么用,什么阁主副阁主,那些没完成的报负还有什么用?就全都是空!
程子非见水如月和夏侯灵玉先后跳进院中,嘿嘿笑道:“王妃娘娘,夏侯姑娘,咱们现在是不是要大开杀戒了?”
水如月摇摇头,“王爷说了,积点儿德,少杀人,多救人,杀了这些武士有什么用?把笑羽和她爹她哥先救出来再说!”
王妃娘娘下令了,程子非自然不敢再多说什么,拔出刚在一名武士手里夺过的铜刀,直奔正宅房门而去,就要挪开堆开门口的那些柴草。夏侯灵玉连忙喊了一声,“蠢材,那么直挺挺的就过去,小心门上有机关!”程子非如梦方醒,刚才从被关押的余晖楼
被放出来,那是因为有内应的缘故,不然早在楼里设下的机关中死了八回了。这一兴奋,什么都给忘了。
程子非嘿嘿笑了一声,转变方向直奔窗子而去,窗下也都是堆着的柴草,立刻有十几名青衣武士直奔程子非而来,试图阻止他破窗。夏侯灵玉和水如月立刻抢上前去,用刚夺来的铜刀驱赶那些青衣武士。虽然两个人都是用剑的出身,可是面对这样一些只有四五品武境的武士,简直如同大人欺负小孩一般,三下五除二就把这些护卫全都打跑了。
只有厉信陵依然一脸云淡风轻的望着唐九生,仿佛身后的事情和他什么关系都没有,他也没有再让青衣武士们放火,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些什么。程子非刚冲到窗下,屋内的沈问天厉声喝道:“你们都退后,都闪开,不要强行破窗!窗子上有机关,只要不小心,整座房子都会垮下来的!门也碰不得!你要抓来几个熟悉机关的人,才能救我们出去!”
唐九生见厉信陵如此气定神闲,忍不住赞道:“厉副阁主果然有大将风度,可惜今天咱们必须生死相搏,不然我真打算放你一条生路!”
厉信陵微笑道:“我已经说过了,王爷的笑话讲的不错,只是光靠讲笑话不济事,在落雨阁,一切都要以实力说话,靠武功才能摆平一切,王爷带了这么几个人,就想在我这落雨阁里翻天,未免太小瞧我厉信陵了!”厉信陵话音刚落,凤梧苑主宅右侧的院墙轰然倒塌,两个胖子撞塌了院墙,从外面一起滚了进来,姜胖子就势一个翻身,骑在了杜清灵的身上,抡拳就打。
不甘示弱的杜清灵出手格挡住胖子的拳头,两个人在地上滚来滚去,互相咒骂,打的不可开交,如同街头混混厮打一样,唐九生哑然失笑。厉信陵没想到杜子腾的女儿竟然如此没身份,和一个男人打成这个德行,他原以为杜子腾会亲自来帮他的忙,却没想到老奸巨猾的杜子腾借口有要事,只派了女儿来给他助阵。
毕竟人家派了女儿前来帮忙,厉信陵又不好当场发作,只是心中暗恨杜子腾,呸,什么多年老友,一见事情不妙,马上自己就先躲起来了。当年一起喝酒吹牛逼的时候,一个个把胸脯拍的梆梆响,什么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什么有事到辽东找大哥,大哥能给你解决任何事情,等你真摊上事了,马上大哥也有事了。厉信陵愤愤不平的骂道:“一个个的假仗义,纸糊的交情!”
厉信陵正在发恨,忽然听到院外有人喊道:“王爷,王爷,小的过来帮忙了!”厉信陵脸色一变,因为他听出来,这是大护法鲁大力的声音。随后院外冲进来几个人,为首的是北方刀圣朱家富,朱家富的身后,跟着他两个儿子朱从文,朱从武,两个人一起架着鲁大力。
鲁大力无视院中的厉信陵,望着唐九生满脸谄媚的笑道:“王爷,那门上和窗上的机关小的都知道怎么破解,让小的来救老阁主出来,将功赎罪吧!”
第六百三十八章,阴险
厉信陵望着一脸谄媚的鲁大力,忍不住哀叹一声,人心不古啊!这一个个的为了保命,什么都能背叛,这叔侄二人若是没有他厉信陵的抬举,能在阁中有今天的地位?虽然说鲁一六只是个傀儡,可那也是货真价实的阁主吧?这个只知道收钱的鲁大力,就是个废物,武功不过三品上下,要不是仗着鲁一六做阁主,他有什么本事做大护法?也只配看看大门而已!
他也不想想,有什么样的将,就有什么样的兵,他出卖师姐的时候,算计师哥的时候,不也是这个德性吗?他连他的师哥师姐都算计,难道他的手下还能对他保持忠诚?
鲁大力向正宅的房门走去,他之前就负责看管沈问天,连正房的钥匙也在他的手里。就在鲁大门准备扒开柴草打开房门时,厉信陵忽然大喝一声,“鲁大力!如果你不想你叔叔马上就死的话,最好停下你的狗爪子!”鲁大力回过头,一脸不解的看着厉信陵,不知道他这话是什么意思。
厉信陵狞笑道:“你叔叔最近身体一直不好对吧?一直在咳嗽对吧?那是因为我让人在他的饭菜里下了药,有让他想女人的药,有慢慢要他命的药,解药都在我手里,除了我之外,没有人有解药,没有人能救他!如果你不想他死,就停下你的狗爪子,乖乖滚出去!”厉信陵并不信任鲁家叔侄,尤其这叔侄两个背着他开始训练僧兵之后,厉信陵就起了杀心,让手下在鲁一六的饭菜里下毒。
鲁大力又惊又怒,难怪叔叔最近身材极度不好,却仍然纵欲无度,日御十女仍嫌不够,原来是厉信陵在搞鬼!鲁大力把心一横,朗声道:“副阁主,王爷手下的人说了,已经在咱们落雨阁布下了天罗地网,你也无处可逃了,还是乖乖投降了王爷,免得被活捉后折磨至死的好!至于我叔叔,既然中毒已经成了废人,能活多久还不知道,那也是他背叛老阁主应该付出的代价!”
此时,胖子和杜清灵在院中互殴肉搏,已经被彼此打的鼻青脸肿,哪有半点儿高手风范?胖子第一次遇到这种无论从武功,到天生武成境肉身都和他旗鼓相当的人,早已经打的天昏地暗,顾不得一切了。杜清灵也同样没想到这个不起眼的小胖子竟然有如此的战斗力,她原以为不过三招,她就能把这小子打到吐血,跪地求饶。
一男一女两个胖子都兴奋无比,都想置对方于死地,彼此下手都不留半点儿情面,院中的花草,连同两棵梧桐树都遭了殃,
被两个互相推来撞去的胖子撞的东倒西歪,院墙也被撞塌了,厢房也被撞塌了几外,就差没拆主宅了。
一心求生的鲁大力不顾厉信陵的威胁,毅然扒开柴草后取下腰间的钥匙,打开了正宅的房门,等他再打开卧房的房门时,两条钢枪忽然从屋顶上穿了下来,瞬间穿透鲁大力的颅骨,把毫无防备的鲁大力牢牢钉在了地上,鲁大力惨嚎一声,死在当场。屋中的父女三人都吓的面目更色。
厉信陵这才疯狂大笑起来,自言自语道:“鲁大力,你这个蠢货,既然昨天我已经命人把你押进地牢里,又怎么会不防备你这个奸贼?我连夜让人调整了机关,你怎么也不会想到吧?打开正房房门没有任何机关,就是要你放松警惕!你怎么也想不到,随后就是鬼门关!”
厉信陵又阴森森道:“你们这些背叛我的人,全都该死!没有我,你们叔侄做什么阁主,做什么大护法?你们享受了我恩赐给你们的荣华富贵,却背叛我,就该死无葬身之地!”
程子非壮着胆子,擒过一名青衣武士,押着他向正宅卧房的门口走去,程子非离那武士有几步远,他不敢紧跟,生怕还有什么机关。如果这屋里还有什么机关,就让这名青衣武士去死好了,谁让他们跟着厉信陵作恶?
那名青衣武士战战兢兢走到门口,迈步跨过门槛的一瞬间,十几支弩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从不同方向射出,把那青衣武士钉死在当场。尤其一枝强弩把青衣武士的头颅射穿,青衣武士噗通一声倒了下去,圆睁两眼,死不瞑目。程子非吃惊不小,如果刚才自己贸然走过去,现在倒下的就是自己了,这厉信陵果然有够歹毒的。
奇怪的是,无论外面来了多少敌人,情况如何不利于厉信陵,他都一脸冷静的站在那里,似乎一切都和他没有关系一样。院中还有二十几名青衣武士活着,却一个个瑟瑟发抖,全没了往日的嚣张气焰。这些青衣武士背靠着背,刀口向外,试图自保。
唐九生忽然开口笑道:“厉副阁主,咱们俩换个地方呗?你一个人老站在那里,多无聊多寂寞啊!”
厉信陵先是一怔,随即笑了起来,点头道:“王爷就是王爷,与众不同的聪明!这都被你给看出来了?没错,这院里只有一个地方是安全的,就是我站的这个位置。不过王爷现在才反应过来,似乎有些晚了,只要我动一动,你们院中所有的人都得
死,不知道王爷准备了多少人给你收尸啊?啧啧啧,朝廷的亲王,葬礼一定会非常隆重的。唉,我厉某人没缘份,参加不了王爷的葬礼了!王爷聪明绝顶,武功盖世,只可惜要英年早逝了!”
出乎厉信陵的意料,唐九生并没有表现出任何的紧张和失望,唐九生笑道:“厉副阁主,你又忘了,我们来之前,可是做好了充分的准备,你们当年建造各苑,各院,各楼各阁的机关时,那些普通工匠都被你们给杀了灭口,不巧主持设计落雨阁总舵机关的大师车之鸣,在临行前给他师弟留了一张详细的布局图,而我们很有幸找到了他的师弟,拿到了那张机关布局图!”
厉信陵顿时手脚冰凉,当年为了保密,他秘密的处死了所有工匠,连被他劫持来主持设计的车之鸣他也没有放过,所有机关完工后,他一杯毒酒毒死了车之鸣,谁能想到车之鸣竟然看透了他的人品,给自己师弟王有胜留下了一张详尽的机关布局图,并嘱咐师弟,一定要把图藏好,如果将来有人能给自己报仇,就把图纸交给他。唐九生冷笑道:“厉副阁主,有些事情不是不报,是时辰没到啊!”
厉信陵叹息一声,无奈道:“王爷,我真服了你!既然你都已经知道这些机关了,为什么还要让鲁大力去送死?鲁大力明明可以不死嘛!”
唐九生摇摇头,“实不相瞒,我虽然拿到了总图,却对你事后改动的机关一无所知。但是这并不影响我拿下你,因为我已经在你的总舵里布下了天罗地网,而你这个罪魁祸首,已经插翅难逃了!”
在水如月和夏侯灵玉的帮助下,程子非又活捉了一名青衣武士,逼着他自己走进卧房去,同时隔空丢了三颗解药给沈笑羽父女三人。沈家父女三人吞了解药之后,沈笑羽恢复的最快,因为她中毒时间短。沈放因为年轻力壮,恢复的不算快也不慢,沈问天却因为身体和精神的双重打击,恢复最慢。
沈笑羽刚想从屋中走出,程子非喝止了她,并且让她们父女躲开。程子非喝令那名走进屋中的青衣武士再走出来。那青衣武士不知缘由,坦然从屋中走出,刚走出卧房的门,就踩到了翻板,惨叫一声,跌了下去,生死不知,屋中的沈家父女吓出了一身冷汗。
程子非愤愤的骂道:“我就怀疑这姓厉的混蛋一定留了一手阴招,要是人给救出来,他有可能在反方向再设计一个陷阱害人!这小子太阴险了!”
第六百三十九章,东卫署理千户
程子非亲自仗着铜刀,进到卧房内,回头在前开路,保护父女三人离开这座牢笼。王爷把解救沈家父女的任务交给他,他就必须保证沈家父女的安全,他不想让王爷失望。尤其王爷对沈笑羽极为关照,他怎么敢让沈笑羽受到伤害?
重见天日的沈问天,没有表现出任何激动。一向最信任的师弟,竟然是害他一家的元凶巨恶,而且在自己身边隐藏了这么久都没被发现,除了师弟太坏之外,也有自己的粗心大意。可怜的师妹,当年就是被师弟给出卖,给害死的,让沈问天如何能笑得出来。
站在院中一直没动的厉信陵,见沈问天父女三人走出了卧房,顿时像掉进了冰窖里一样,浑身冰凉。他之所以把沈问天软禁起来,就是想借机除掉这一家人,还有一个原因是他真的害怕沈问天。这头老虎一旦被放出来,是要吃人的,现在这头老虎被放出了笼子,足以使他胆战心惊。
看起来不止苍老了二十岁的沈问天终于停下了脚步,佝偻的身躯虽然不再挺拔,可是却有一种让厉信陵喘不过气的压力。厉信陵下意识的叫了一声,“师兄!”当这句师兄叫出口的时候,厉信陵就知道,他已经嬴不了了,他心里根深蒂固的观念就是这个人是他无法超越的。厉信陵突然觉得自己很失败,那种发自内心的挫败感,他一辈子都要活在这个人的阴影里。
沈问天抬起头,脸上不再有痛苦。沈问天望向唐九生,声音嘶哑,但是很坚定,缓缓道:“王爷,请把这个人交给老朽吧,这是老朽门派内部的事,老朽想自行解决,自行清理门户!”
沈笑羽满脸担忧,望向她的老父亲,“爹,你的伤势还没有恢复,能行吗?”
沈问天和蔼的冲女儿笑了笑,“女儿,放心吧,爹还是落雨阁的阁主!”
唐九生看了看沈问天,点了点头。他和沈问天不熟,但是如果沈问天坚持要自己出手解决这件事情,他也没有意见。其实唐九生心里很有些矛盾,沈问天是落雨阁的阁主,带着落雨阁的杀手们为了钱做了许许多多坏事,如果今天事情都了结了,按大商的王法,沈问天就算被凌迟处死也是完全可以的。甚至落雨阁的绝大多数人被推出去斩首,罪名也都是够的。
胖子和杜清灵两个人疯狂互殴,在地上翻翻滚滚,一会儿胖子在上面,一会儿杜清灵在上面,不知道的还以为这是小两口相爱相杀。众人很有默契,知道胖子平时的心态,所以谁也不上去帮忙,他和女人打起来,有人再上来帮忙的话,等会儿胖子一定要要跳着脚骂人了。
胶着状态下的两个人终于分出了胜负,被杜清灵拼命抓住手腕的胖子发了狂,拼力一个翻滚又骑到了杜清灵身上,胖子愤怒的眼睛发红,咬牙切齿一头狠命的撞了下去,正撞在杜清灵头上,杜清灵顿时被撞的七荤八素,一下就晕了过去。程子非在一旁喝彩,胖子摇摇晃晃站起身,骂骂咧咧道:“可把胖爷累死了,他娘的,就没遇到过这么难缠的娘们儿!”
话音刚落,胖子噗通一声倒了下去,重重砸在了杜清灵身上,他把杜清灵撞晕了,自己也晕了过去。程子非赶紧扑了过去,用手探了一下胖子的鼻息,发现这货还活着,这才放下心,在胖子耳边
大声喊道:“胖爷,胖爷,快醒醒!”又是掐人中,又是输入气机。
凤梧苑外忽然喊声大震,随后有十几名头上戴着尖尖的帽子,脚踏白色鹿皮靴,穿着褐色锦袍,耀武扬威挎着雁翎刀的东卫番役闯进主宅的院子来。番役们自动分到两边站好,随即有一名带头番役高声喝道:“东内卫司江南分司署理千户马诚?马大人到!”众人都是一震,东卫天昌分司的署理千户,在东卫中地位极高,仅次于督公杨靖忠和掌刑千户叶兆笠,是天昌分卫的最大头目。
东卫被杨靖忠分为南北两司,北司驻地在永安紫禁城内,由杨靖忠和叶兆笠统领,过了大江从江南道开始,大商国南部的东卫各司全都归这位江南分司的署理千户节制管辖,连各道的经略使见了这位署理千户马大人都要陪着笑脸,小心翼翼的奉承,逢年过节的都要去走走后门,打点打点,生怕不小心得罪了这位马千户,这厮翻脸无情就把人抓去东卫拷打。
这位马千户虽然位不高却权重,极其风光,无愧大江以南的无冕之王。虽然名义上是署理千户,但实权极大。别说普通官员,就是负责监察百官的各级大小御使们见了这位署理千户都要腿肚子转筋,御使再牛气,也不过就是举劾百官,东卫抓人却是不需要任何理由的,只要东卫怀疑,不需要任何证据就可以先出手抓人,东卫的厉害之处就在于它虽然不能提拔你,但是它能整你。
署理千户马诚?长脸,浓眉,微须,一双大三角眼,一身蓝色的忠靖服,耀武扬威跨进院子,气焰嚣张至极,差不多要像螃蟹一样横着走路了。站在窗外一丈远自始至终没有动作的厉信陵终于心里彻底凉透了,东卫的人挎着雁翎刀闯了进来,这说明外面的所有防线都失守了。那块善能吸取兵器的天然大磁石也遭到了破坏,不然没有人能带着刀从峰下爬上来。
马诚?进了院子,大摇大摆走到院子中间,旁若无人的厉声喝问道:“哪一个是落雨阁阁主沈问天?给本官站出来!”不过这位马千户声音尖细,有些像宫里太监的声音,大约是之前在京城和太监们在一起待的时间太久了,耳濡目染受到熏陶的缘故。唐九生在一旁暗暗发笑。
正想去找厉信陵拼命的沈问天先是一怔,随即就明白,这位东卫的署理千户就是来找碴的,如今落雨阁总舵也算是日末途穷,都被东卫的人马攻进后山的凤梧苑来了,沈问天心中哀叹,落雨阁完了!沈问天苦笑了一下,拱手道:“草民沈问天,见过东卫马千户!请马千户恕草民身上有伤,不能行礼!”
马诚?大怒,戟指沈问天的鼻子,“沈问天!你这厮操纵落雨阁,在大商掀起无数血雨腥风,刺杀朝廷命官,刺杀富户,刺杀武林中人……你这厮杀人无数,罪大恶极,就应该被凌迟处死!今天见了本官还敢不跪,你知道你是死罪么?”由于愤怒过度,马诚?尖细的嗓音显得极为凄厉。
沈问天微微一笑,抗声道:“马千户,马大人!你既然到了我这落雨阁,就应该知道这不是一个可以讲道理的地方,这地方只信奉实力,实力为王!在这里,是凡跟我沈问天讲道理的,都被我的手下砍了,或是直接扔下断魂桥去了!你的东卫番役欺负百官可以,我这落雨阁可不吃那一套!”沈问天神色傲然,大有一种我
的地盘我做主的气势,马诚?见他丝毫不给自己留面子,顿时恨的咬牙切齿。
马诚?刚想喊人动手,唐九生在旁边一皱眉,咳嗽了一声。唐九生穿着一身黑色武士服,马诚?自然不认得,还以为他是卫王府的护卫,根本就没把他放在眼里。马诚?见唐九生神色间有傲慢之意,顿时火冒三丈,平时他都被人敬惯了,见不得别人在他面前嚣张。这里再怎么说也是沈问天的地盘,沈问天在这里是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马诚?倒也有些怵他,毕竟人的命树的影。
沈问天和他的落雨阁在江湖上杀人如麻,恶名远扬,就是东卫也有些忌惮,那狂鹰不就胆大包天跑到宫里去刺王杀驾了?小小的东卫在这群杀人不眨眼的强贼眼里又算个屁!马诚?本来以为沈问天听到他的名字后会给他留个面子,没想到沈问天根本不买他的账。马诚?心里有些虚了,这个姓沈的老家伙武功高强,我别不是他的对手吧?可是他现在要是当众认怂的话,传出去多没面子。
柿子要挑软的捏,马诚?决定先拿卫王府的这名年轻护卫开刀,先臭骂他一顿,出了被当众羞辱这口恶气。马诚?两眼一瞪,上下打量唐九生,撇着嘴问道:“你小子是什么人?在这里做什么?本官训斥匪首的时候,你在这里装腔作势的咳嗽什么?莫非你也是沈问天一党?啊?”
正在地上蹲着救护胖子的程子非勃然大怒,腾的一下站起身来,拔铜刀出鞘,厉声喝道:“大胆,瞎了你的狗眼!你们东卫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一个小小的署理千户又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当众对卫王千岁无礼?见了卫王还不跪下!”
马诚?吓了一大跳,他并没见过唐九生,卫王府要围剿落雨阁通知了东卫,但是没说卫王也要上山,所以东卫对唐九生上山之事一无所知。马诚?心中有些疑惑,对程子非的话并不大准信,卫王手下一堆猛人,完全没有必要冒着生命危险亲自跑到落雨阁总舵来呀!
马诚?围着唐九生转了几圈,左右前后瞧了瞧唐九生,又瞧了瞧程子非,他见程子非颇有气势,倒不像是在作伪,马诚?冷笑一声,“那你又是什么人呢?你说他是卫王他就卫王了吗?我还说我是卫王呢!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他是卫王?啊?”
程子非冷笑一声,伸手从怀里掏出一面银色腰牌来,随手丢给马诚?,一脸不屑道:“姓马的,瞪大你的狗眼看清楚了,这是我们卫王府的腰牌,我就是王爷的护卫队长程子非!你见了王爷不跪,该当何罪?”
马诚?一把抓过银色腰牌,仔细看了看,果然是卫王府的卫队腰牌。马诚?立刻怂了,马上来到唐九生面前,撩起忠靖服的下摆,就要跪下磕头,嘴里嚷道:“王爷恕罪,下官有眼无珠,不知王爷在此,请王爷恕罪!”
唐九生懒得和他计较,抬手道:“行了,起来吧,别跪了,不知者不罪,都站在一边看热闹吧!本王准许沈问天自行清理门户!你们不准随便插手!”
马诚?擦了一下头上流下来的冷汗,恭声道:“谨遵王爷之命!”马诚?回过头,望着手下东卫的番役们,大声道:“王爷在此,你们都不得轻举妄动!”他手下的番役齐齐答应一声,都在心中笑马诚?,这下丢脸丢大了!
第六百四十章,图穷匕见
马诚?此番带领东卫数百番役上山,原是存着趁火打劫的心。他知道沈问天这些年带着落雨阁的杀手们四处接单,杀人放火,没少赚黑心钱,他想趁机捞一笔,压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了唐九生。可马诚?是什么人,那可是老奸巨猾,随即一脸谄媚的笑着,跑到唐九生身边恭恭敬敬的攀谈起来,丝毫不受刚才的事情影响。开玩笑,能在东卫混到南司署理千户,岂能连进退都不懂?
沈问天见唐九生给自己撑腰,心中已经明白唐九生所想,心无挂碍,大踏步向前,来到厉信陵面前,“厉信陵,咱们两个的事情该做些了结了!之前你欠我的人命,今天都得一并还给我!”
厉信陵嘿嘿笑道:“好啊!有本事你来拿啊!只怕你没本事拿走!你会的武功我都会,有些武功我练的比你还精,你凭什么杀我?要杀也是我杀你才对!怎么,现在你身上的药劲儿过了,又能蹦跶了?其实我不服你已经很多年了,可是你在阁中的势力大啊,我也没办法,只能一直隐忍,今天是个埋人的好日子,正好咱们较量一番,也好叫你输的心服口服!放心,我还认你这个师兄,等你全家都死了之后,我会把你们好生安葬的!”
沈问天怒喝一声,欺身而上,一拳打向厉信陵的胸口,拳风呼啸,果然威势十足,不愧了在江湖上的威名,虽然沈问天的年纪比厉信陵大了些,但是任谁也都能看出来,这位落雨阁的老阁主是有一身真本事的。
既然知道唐九生早已经在防着他布下的机关,厉信陵索性舍弃了机关,大踏步前冲,撞向师兄沈问天,拳怕少壮,他要利用自己年龄和体力上的优势打倒师兄,然后再趁众人慌乱之机逃走,这些年他厉信陵没少在拳法上面下功夫,尤其师兄私相传授的八荒铁掌,更是勤于去练,简直有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架势。师兄当时还很欣慰,说是八荒铁掌终于不至失传。
厉信陵蓦地想起往事,想起当年师父那个老东西,死活不肯传授八荒铁掌功给他,还说什么我厉信陵心术不正,就你这个老东西心术正吗?厉信陵想起当年跪求师父传授武功,可师父却偏心,只教师哥的时候,心里忍不住愤愤不平起来,狠狠啐了一口,骂道:“老而不死是为贼也,老贼,你不是喜欢沈问天吗?
今天我就把你的爱徒也送下去陪你!”
沈问天和厉信陵的身形在空中交错而过,彼此站在三丈开外,背对着背,彼此心知肚明,对方中了自己一掌。沈问天缓缓转过身来,脸色苍白,望着厉信陵的背影轻笑一声,“可惜了这副好身手!要是能走正道就好了!当年真不该传你八荒铁掌功,果然是个劲敌!”沈问天把已经涌到嗓子眼的那口血强行咽了回去,他不能给出受了伤。本来他身上的伤势就没好,只是吃了解药恢复了一些内力而已。
厉信陵猛然双脚点地,一个倒纵就纵了回来,一记手刀重重砍下,砍向沈问天的头顶,沈问天认得这记手刀叫做开炉式,取开颅之意,只要劈中对手,对手多半要从头到脚被劈成两半,沈问天的身体倒滑而出,厉信陵的掌风擦着沈问天的鼻翼而过,沈问天顿时觉得鼻子都隐隐生疼。沈问天心中暗道,这人要是再潜伏几年,必是仅次于叶知秋的阁中第二高手无疑!
沈问天刚避开厉信陵的一记手刀,便提起气机直涌至手腕处,伸手去叼厉信陵的手腕。厉信陵缩手,转身,再出手,身体如同水中游鱼,右掌狠狠拍在沈问天胸前,沈问天躲闪不及,被一掌打中胸口,沈问天狂喷出一口鲜血,全喷在了厉信陵的脸上,厉信陵忽然大叫一声,双手捂着眼睛大声嚎叫起来。原来沈问天吐出的血中有毒,厉信陵的眼睛沾上了毒血,一时间视线已经模糊不清。
厉信陵一个翻滚,滚到院中右边的梧桐树下,厉信陵急忙从怀中掏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两枚白色药丸,丢进嘴里嚼了。厉信陵气急败坏的大骂道:“沈问天,你这个该死的老杂毛,你比武不过,竟然暗算老子!”
沈问天厉声狂笑,“厉信陵,这毒当初可是你下的,你反倒骂到老夫头上来了,你说老夫冤不冤?”厉信陵一怔,转念一想竟然无话可说。这毒果然是他所下,现在算是一报还一报吧!厉信陵用身上所穿青色锦袍的袖子狠狠擦了一把脸,把脸上的血迹擦干,心中暗骂,这也真是倒霉透了,中了这么个毒!
原来沈问天已经算计过,现在这种情势下,卫王府枭卫,东卫,国师府影卫都上了山,落雨阁已经不可能再存在下去了,为今之计,只有想办法除了厉信陵,再向卫王府求饶
,甚至求收编,才能让儿子女儿和手下众弟兄活下去,除此之外,别无他法。而这个厉信陵,又是必须除去的绊脚石,让他逃走都不行,不然将来他一定会向儿子和女儿报复的。
而自己的身体中毒太深,已经活不了多久了,现在除了拼命之外别无他选。万一能成功拼掉厉信陵,表示出诚意,能让唐九生起了怜悯之心,落雨阁才能有一线存在下去的可能。为了这一线可能,他必须拼了这条老命。刚才他中了厉信陵一掌也是故意的,他知道身上所中的剧毒就算吃了解药,也无法在短时间内完全复元,何不借机害一下厉信陵?
厉信陵哪里知道沈问天是故意算计他,自己服了解药心中懊悔,早知道就早些杀了这个老家伙,而不是给他下毒,现在好,把自己也结结实实坑了一把!厉信陵服下了解药,不敢急于攻击,采取守势,以气机向体外逼出残余的毒气,一边缓缓和沈问天周旋,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他要先保住自己这条命,最好能杀掉沈问天,再伺机逃走。
沈问天身上的文士服开始鼓荡飘摇,身体周围的空气中出现层层如同水波一样的有形波纹,随后空气竟然堆叠出层层叠叠的透明云朵,肉眼清晰可见,云朵抖动了起来,随后空气中又出现大大小小的漩涡,围着沈问天的身体极速旋转,外层空气水波,中间是透明云朵,内层是空气漩涡,傻子也看得出来,沈问天这是把气机外放,显然是极高深的内功。
沈问天身形如同游鱼,围着厉信陵转了起来,把采取守势的厉信陵圈在了当中。厉信陵面不改色,仿佛根本不受任何影响。任由那些有形的空气波纹不断侵蚀他外放的黑色护身罡气,同是师兄弟,他当然知道师兄后面伏着的凶险杀招,所以他并不急于出手,一旦出手过早,先倒下的一定是他。彼此熟识对方的招式,比拼的就是耐力,谁先出错谁先死。
厉信陵任由体外蔓延的黑色护身罡气被空气波纹一层一层剥落,如同闲庭信步一般在师兄布下的气机中游走,空气波纹把黑色护身罡气蚕食殆尽的时候,空气波纹也终于消耗完了。厉信陵猛地向沈问天撞去,手中突然多了一柄闪着青光的短剑,短剑剑身龙鸣作响,青色剑气萦绕,瞬间便破开了层层叠叠的透明云朵。图穷而匕见。
第六百四十一章,你必须去死
厉信陵的青色短剑破开透明云朵后,已经离沈问天近在咫尺,可沈问天并没有出现厉信陵想象中的慌乱,而是自信的笑了起来,厉信陵清晰听到沈问天在他耳边说了句,“师弟,我就知道你会出剑!”厉信陵牙关紧咬,手中短剑瞬间便攻出十余剑,剑剑不离沈问天身上的大穴,虽然他知道师兄的杀招就在后面,可是他似乎根本不计自己的生死,要和师兄同归于尽一般。
由沈问天气机凝成的几十个透明空气漩涡骤然凝聚在一起,立刻转变成为一个红色空气漩涡,大放绚丽的红色光芒,旋转着撞向似乎铁了心要孤注一掷的厉信陵。
就在厉信陵手中短剑即将和红色空气漩涡撞在一起的一瞬间,厉信陵的身体猛然急速后撤,果断弃剑,倒滑而出,速度极快,红色的空气漩涡瞬间就绞碎了那柄青色短剑,以及青色短剑上附着的青色剑气,声音咔咔作响。剑身和剑气被红色空气漩涡绞碎的瞬间,便化为乌有,仿佛在这个世界上从不曾存在过一样。
而此时的厉信陵,早已经撞向了在房门口认真观战的沈笑羽。厉信陵狞笑起来,谁也不会想到,他做出破釜沉舟的姿态,却是以进为退,想要劫持沈笑羽。他早就已经算计好了,既然唐九生喜爱沈笑羽,就绝不会看着沈笑羽受伤害,沈问天同样疼爱自己的女儿,见女儿落入他手,也必然不敢苦苦相逼,只要自己得手,这两个人必然投鼠忌器。这不是一本万利的事情么?
厉信陵准备劫持沈笑羽,以她为筹码,逼这些人放自己走,然后他逃离落雨阁总舵,再把这丫头占为己有。要说这丫头,越长越漂亮,越长越像她死去的娘了。想起那个当年毫不留情拒绝自己的师姐,厉信陵表情狰狞,恨恨道:“他娘的,老子得不到你的人,就霸占你闺女!”
在一旁观战的沈笑羽心思都在爹爹身上,生怕爹爹受伤,对厉信陵她是毫无防备的,正旁观大战的众人也都是措手不及,距离较远的唐九生和水如月、夏侯灵玉等人更是束手无策,等沈笑羽反应过来,刚尖叫出声的时候,厉信陵的手就已经抓到了她的袖子。
千钧一发之际,一支破空而来的弩箭带着尖啸的哨音,射向了厉信陵的后心,厉信陵虽然扑向沈笑羽,却也眼观六路耳听八方,他偷袭别人,更怕别人偷袭他,他比谁都怕死。凄厉的弩箭哨音,着实惊到了厉信陵,如果这支弩箭射中了他,绝对不死也是重伤,那时候恐怕他就逃不出落雨阁了,电光火石间的一转念,他决定保住自己,厉信陵手上一缓,身体骤然加速横掠而出,堪堪避开这一箭。
厉信陵很幸运的躲开了这一箭,当然也就没能擒住沈笑羽,只来得及扯烂了沈笑羽的一只衣袖。而沈笑羽就没那么幸运了,厉信陵玩命一样的闪开,那支弩箭没有射中厉信陵,却正中沈笑羽的胸口,沈笑羽仰面跌倒,一声惨叫。
事发突然,众人都蒙了,等众人反应过来,那个放箭的人已经从屋顶上坠地,急如流星般掠来,一把抱住了倒向地面的沈笑羽,在沈笑羽还未倒地之前,将她稳稳抱住,随即一个箭步,蹿到了唐九生身旁,单膝跪地,将沈笑羽双手托给唐九生,沉声道:“王爷,请恕属下莽撞!”
唐九生低头看时,这个放箭的人正是枭卫统领汤若英,再看沈笑羽,只见沈笑羽牙关紧咬,已经昏过去了。唐九生关心沈笑羽心切,见她中箭,真是又惊又怒,正要发火,汤若英却笑道:“王爷,这支箭上没有箭镞!”汤若英话音刚落,一群锦衣武士已经呐喊着从院外冲进院中,同时,正房和厢房的顶上,也有数十名锦衣武士现出身来,持着弓弩指向院中,这些人全都是枭卫。唐九生大惑不解。
一身紫色锦衣的汤若英单膝跪在唐九生面前,嘿嘿笑道:“王爷,这支箭上没有箭镞!之前我和枭卫的兄弟们约定,用这支响箭作信号,我怕混乱中误伤自己人,所以就去除了箭镞,用棉花把箭头包裹了起来,结果我看到厉信陵想偷袭沈姑娘,急切之间就向他放了箭,弟兄们听到响箭的哨音,还以为是我按约定发出了暗号,也就全都现身了!”
唐九生又惊又喜,低下头去再看沈笑羽时,果然那支响箭已经掉在了地上,原来沈笑羽只是被汤若英箭上附着的气机打晕,背过气去而已,绝对不会有生命危险,唐九生大喜过望,用力拍了拍汤若英的肩膀,赞道:“你小子,行!今天你立功了!回头本王嘉奖你!”
汤若英大喜,立刻咚咚叩头道:“属下谢王爷!”仓促间躲开一箭的厉信陵这才发现自己中了计,鼻子都快气歪了,他娘的,本来是已经煮熟的鸭子,竟然在嘴边飞走了!他真想奔过去一把掐死汤若英,可是等他看到眼中冒火的唐九生时,瞬间便胆怯了,此时的唐九生眼神凶狠,简直要把他给生吞了一样!
厉信陵猛然感觉脊背发凉,他慌忙转过头,却看到表情狰狞到可怕的沈问天。沈问天双臂间抱拢着一个巨大的红色漩涡,红色漩涡缓缓旋转,沈问天向他缓缓走来。厉信陵知道,这老家伙这是抱着同归于尽的心思,这个红色气机漩涡,就是从八荒铁掌功演化而来的,只要给沾上,不死也是重度残疾,他那把青色短剑是把不可多得的利刃,可在红色气机漩涡面前就脆弱到如同纸糊的一样。
红色气机漩涡看似旋转的十分缓慢,却蓦地一分为四,再由四变八,封住了厉信陵周围八个方位。沈问天表情严肃,双掌不停的在空中以气机画出圆形,缓缓向前,催动那些缓慢旋转的气机漩涡,气机漩涡慢慢向厉信陵靠拢,厉信陵还在惊愕的时候,那些气机已经逐渐融为一体,形成一道淡红色半透明的气旋。
这道强大的红色半透明气旋足有十余丈高,风声呼啸,气旋中间飞沙走石,将厉信陵困在当中。厉信陵紧张至极,鼻翼上冒出了汗水,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闯出这道气旋,如果不能闯出去,那就要被气旋绞碎,连骨头渣都不会剩下。
红色气旋将地面上的尘沙卷起,速度越来越快,院中的枭卫武士和东卫番役迫于气机压力,纷纷后退,连先前一脸嚣张的马诚?也面有惧色,向后退出十余步。只有唐九生抱着沈笑羽,蹲在地上没有动身,唐九生无视院中两人的打斗,用气机缓缓替她疗伤。水如月和夏侯灵玉一左一右站在唐九生身前,如果那道红色透明气旋席卷而来,她们准备联手将它挡下。
厉信陵心里很快就有了对策,脸上浮现出一丝阴冷的笑意,厉信陵自言自语道:“我的好师哥,仅凭这样的小手段就想杀了我?你也太小瞧我厉信陵了!”
虽然两人隔着淡红色的半透明气旋,沈问天却清晰感觉到厉信陵身上气机暴涨,师兄弟二人已经很久没有较过技了,沈问天并不知道此刻厉信陵的真实武境,但是他知道,就算之前同场较过技,这个心机深重的师弟也绝对会把自己很好的隐藏起来,绝不会提前暴露真实武境。
在淡红色的气旋中游走的厉信陵发现红色气旋越收越窄,可供他腾挪的空间越来越小。厉信陵忽然大喝一声,将全部气机都凝在右拳之上,形成一个巨大的黑色气机龙头,悍然一拳轰出,一声尖锐刺耳的响声过后,黑色气机凝成的龙头就被红色半透明的气旋绞碎了,化成一团黑色雾气,眨眼就消散不见了。
就在黑色气机消散的一瞬间,红色半透明气旋上出现了一个肉眼可见的裂纹,正如厉信陵之前
所料的一样。厉信陵心头狂喜,闪电般伸出双手,抓向红色气旋的裂纹处,手上附着重新生成的黑色气机,大喝一声,硬生生将那道红色透明气旋的裂缝撕得更大。厉信陵屏住呼吸,身体跟随着红色气旋一起急速旋转,手上再度加力,红色透明气旋的裂口越来越大,从一尺到两尺,再到三尺四尺……
厉信陵面目狰狞,将那道红色半透明气旋硬给撕成了两半,红色半透明气旋瞬间便已灰飞烟灭,连那点儿淡淡的红光也都消失不见了。沈问天胸口如同遭到一记重锤袭击,手捂胸口,一口鲜血又喷了出来。沈问天呼吸急促,脸色惨白的如同一张白纸一般。
此时,沈笑羽已经幽幽醒转,见爹爹吐血,忍不住惊呼一声,“爹爹!”就想从唐九生怀抱里冲出去,扑过去扶住她爹,唐九生将沈笑羽紧紧的抱住,低声道:“不要去,你爹在布局!”沈笑羽望着唐九生,表情疑惑。唐九生又低声道:“你要相信我,更要相信你爹,他爱你们兄妹两个,也爱落雨阁的这些弟兄!”
唐九生又补充了一句,“虽然他不是什么好人!”沈笑羽哭笑不得,有这么安慰人的吗?唐九生不再说话,搂着沈笑羽站起身,望向厉信陵和沈问天。
厉信陵撕裂了那道强大的气旋,脸上充满了自信的光芒,朗声道:“师哥,你已经老朽了!连你苦心练就的气旋都已经被我毁掉,你还能有什么招术能战胜我?我答应我不杀你,但是你要向唐九生为我求情,让他放我走,从此以后,我不会再来找你一家人的麻烦,也请你不要找我的麻烦!咱们就此成为陌路最好!”
沈问天狠狠啐了一口,牙齿上都是红红的鲜血。沈问天轻蔑笑道:“厉信陵,我只能代表我自己,你以为唐九生会给我面子?我在他眼里算什么?我替你向他求情?他能不能让我活下来都未可知!你以为他喜欢我女儿就会放过我?有些事情就是皇帝亲临,也没有办法解决!你和我,双手都沾满了鲜血,逃到哪里又有什么用呢?只能用你我的鲜血来清洗那些血污了!”
厉信陵无奈的叹息一声,“师哥,你太执迷不悟了!本来我想和你联手打天下,可你却执意想退隐,结果我们就闹成了现在这个样子!师哥,如果我们兄弟二人能够同心协力干一番大事的话,大业何愁不定?可惜你一叶障目,不见泰山,只顾着自己的安稳日子!你杀了那么多人,凭什么还想过安稳日子?那些死去的冤魂能允许吗?他们活着的亲人朋友能允许吗?”
厉信陵越说越激动,“成大事者不顾家,什么妻儿老小,有什么了不起?只要有钱有权,年轻漂亮的姑娘有的是,想娶几个娶几个,想生几个孩子生几个孩子!我只奇怪,你为什么就不能合理利用我们手里的力量,想办法夺了永安?如果你能做了皇帝,我做个大将军也不错!可是师哥,你怎么就那么糊涂,非要和我生死相向呢?这世界上只有永恒的利益,哪有什么永远的敌人?”
沈问天眯起眼睛,伸出右手,脸上是温情的微笑,“师弟,果然还是你看的长远!你说的对,在利益面前,什么亲情友情爱情,统统都不值一提!师弟你说的简直太对了,一定要利益至上!所以今天你必须去死!”沈问天再度冲向了厉信陵,一掌当头劈下。
厉信陵气恼道:“沈问天,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沈问天冷笑道:“我早就已经戒了酒,敬酒不吃,罚酒就更不会吃了!你厉信陵害了我妻子,害了落雨阁里那么多好兄弟,夺了我的阁主之位,还要杀死我们父子三人,你背信弃义,手段阴狠,傻子才会信你的话!难道你坑我坑的还不够惨?我疯了,还会再和你合作?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
第六百四十二章,是你死
愤怒至极的沈问天,出手便是八荒铁掌功中的第一式,铁掌拓荒,一掌当头劈下。当初沈问天把八荒铁掌功传给师弟时对他抱了多大的希望,此时心中便有多大的失望。他原以为这个木讷寡言,从来都是站在自己身后坚定支持自己的师弟是上天对自己的恩赐,却没想到最终这个最亲近的师弟却是自己一生最大之敌,真是莫大的讽刺。
厉信陵知道八荒铁掌功威力巨大,并不硬接,而是闪身躲过,围着沈问天转来转去,偶尔出手撩拨一下,旋即便退,围着沈问天只是游走。厉信陵身形飘忽不定,如同鬼魅,显示出极强的轻功,而他这套轻功,却是沈问天见所未见的。厉信陵也练了八荒铁掌功,知道这功法的威力巨大,但也深知它的弱点,那就是极其刚猛因此导致气机消耗巨大,难以持久。
厉信陵心里很清楚,此时周围强敌环伺,自己的援兵却迟迟没有来,他不想也不能在这个时候就倾尽全力,不然一旦失手,就得死在这里。他心里已经盘算好了,一旦冲出重围,就直奔各道的分堂,能拉走几个分堂主就拉走几个分堂主。凭他厉信陵的本事,只要拉走一批骨干精英,能在很短的时间内就再打造出一个新落雨阁来。
一身青衫的沈问天大袖飘摇,头上雾气蒸腾,显然已经倾尽全力向厉信陵进攻,沈问天只攻不守,杀机勃勃,他只恨不能一掌就拍碎厉信陵的项上人头,厉信陵心中也焦急,生怕唐九生等人冲上来夹攻,他可不想就像一条死狗一样被人打死在这里,他还有大好的人生要享受。
沈问天攻势越发凌厉,勃发的气机如同潮起潮落,一波刚平,一波又起,要不是厉信陵仗着自己轻功卓绝几次侥幸逃脱,恐怕此刻便已经伤在了沈问天的掌下。饶是如此,厉信陵的身形也如同沧海中的一叶扁舟,在沈问天强劲的掌风中飘摇,好像随时都有倾覆的危险。
厉信陵暗暗心惊,没想到师哥的八荒铁掌功竟然能达到如此境界,他虽然也练了八荒铁掌功,但是扪心自问,他的这门功夫比起师哥来可不止略逊一筹,略逊两筹也是有的。厉信陵更起了杀心,这样的师兄留不得,不然有朝一日绝对是心腹大患。虽然之前沈问天被厉信陵给算计了,但那只是沈问天大意了,太相信师弟和卢怜月而已。
围观的唐九生等人也十分讶异,他们都感觉到沈问天的气机绵长而充沛,就如同春天的大江之水,生生不息,丝毫不显出半点儿疲态,很难想像这是一位年已六旬的老者,而他的对手,正是他正值壮年的师弟。他师弟竟然被他逼的还不过手,只能不停的游走闪避。果然不愧是天下第一杀手组织的当家人,有本事。
唐九目不转睛看着沈问天向厉信陵痛下杀手,只有这种生死搏命所用出的招式才更有借鉴意义。他向来擅于在与人搏杀时,偷学对方的招式,现在有现成的机会供自己借鉴,还不用自己亲自玩命,这种难得的机会唐九生又怎么能放过?唐九生看的如痴如醉,连程子非喊醒了胖子,夏侯灵玉过去和大胖娘们杜清灵打起了招呼的事情都没看在眼里。
厉信陵终于被沈问天逼急了,师兄招招都是痛下杀手,他已经躲不起了,身上本就有些破烂的麻布衣服已经被沈问天的气机扯的七零八落
,活像一个乞丐。厉信陵正在焦急,忽然听到院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似乎有许多人跑了过来,随后厉信陵听到有人大吼道:“快快快,都快进去,副阁主就在里面和人动手!”
随后众人就见到厉信陵手下总管仇大人和二护法尤正威带着十余名提着铜剑的黑衣武士闯进了凤梧苑主宅院中。院中正瞧热闹的枭卫和东卫的人马立刻不约而同的向后退去,给他们留下了往里面走的通道,通道的尽头,就是正在疯狂厮杀的沈问天和厉信陵。似乎枭卫和东卫都打定了主意不参与这场落雨阁的内斗。
仇大人见厉信陵形势危急,已然被沈问天逼的左躲右闪,立刻一甩拂尘,大喝一声,“快,都过去帮副阁主!”十余名黑衣武士答应一声,手中提着铜剑一拥而上。水如月和沈笑羽不约而同望向了唐九生,都用眼神向他求援,想让枭卫的人马冲上去拦住那些黑衣武士,却没想唐九生摇摇头,不同意枭卫现在参与厮杀。
见唐九生执意不肯救自己的爹爹,沈笑羽十分生气,就想冲上去帮忙,却被唐九生一把拉住,唐九生轻声道:“你爹如此神勇,别说过去十几个武士,就是再来五十名武士,他们也占不到任何便宜的,你爹有他的想法,你不要坏了你爹的好事!”沈笑羽挣扎了半天,可实在挣不脱唐九生的手,气的直跺脚,趁机低下头,狠狠一口咬在唐九生手上,唐九生疼的一抖,却搂的更紧了。
带人赶过来“救驾”的仇大人是厉信陵铁杆心腹,对厉信陵可谓忠心耿耿,对沈问天却毫不感冒,甚至背地里还对沈问天品头论足,嗤之以鼻,仇大人多次嘲笑沈问天,只知道杀人赚钱,却胸无大志,志不在天下。仇大人相当佩服厉信陵,一直认为男人就应该像他们副阁主一样胸有大志,志在天下,那才叫真男人。
沈问天见厉信陵来了帮手,越加愤怒,一双肉掌上泛起青色的气机,衬着一身青衫,颇为出尘,沈问天突然转身,几个兔起鹘落就用铁掌拍碎了六七名黑衣武士的头颅。片刻功夫,以沈问天为圆心,地上就躺了七八名黑衣武士,一个个被拍的脑浆迸裂,其余的**个黑衣武士面有惧色,不敢再上前,只是虚张声势的呐喊,谁也不敢上前。
厉信陵见黑衣武士人数如此之少,不由怒道:“仇大人,这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你怎么只带了这几个人过来?啊?”厉信陵心急如焚,就这么点儿人马,还不够人家塞牙缝的,这仇大人跟了他这么多年,不像是不稳重的人哪,今天这是怎么了?
仇大人大声道:“启禀副阁主,属下带着数百名黑衣武士,已经将这座凤梧苑围了起来,副阁主放心,他们一个都跑不了!”厉信陵听见仇大人这样说,心才略放下一些,刚才心急,什么都顾不上,现在听仇大人这么一说,才好像突然回魂了一般。
沈问天打倒了七八名黑衣武士,全都是一掌毙命,现在谁帮着厉信陵,谁就是他的敌人,他绝不会心慈手软的。沈问天见其余的武士都给自己吓破了胆,一个也不敢上前,这才掉过头,又奔厉信陵而来,厉信陵见有了援兵,心头大定,这才奋起威风,直取沈问天,拳风霍霍,不再留力。师兄弟二人同时跃起身,同时向对方的胸前用双掌拍去。
四掌
在空中相对而撞,轰然有声,如同春雷绽放。二人各自在空中一个倒空翻,落回原地。沈问天似乎内力差了一些,落地后又悄然退了两步,才勉强站稳身形,可是沈问天在试图稳住身形时,不经意间踩碎了脚下一块青石板,显然是内力略逊于厉信陵,没有控制好力度造成的。沈问天的眼睛中忽然闪过一丝倦意,却转瞬即逝。而这一切,都没有逃出厉信陵的眼睛。
厉信陵心头狂喜,虽然这老家伙拼力相搏,可此时已经感觉他有些力不从心了。果然八荒铁掌极其耗费内力,果然化功软筋散还在起着作用。厉信陵终于开始主动进攻了,他从死去的黑衣武士手中捡起一柄长长的铜剑,耍了两朵剑花,便驭起剑起,一路向沈问天滚了过去。厉信陵平时很少出剑,只有遇到劲敌的时候才会出剑,但是只要他一出剑,那就必然要伤人,十几年来从无例外。
沈问天望着厉信陵手中铜剑挥舞,剑气吞吐如狂潮一般,却面无表情的立在当场,任由厉信陵驭着剑气滚向他的怀里。当第一波剑气终于到了沈问天面前已经不足一尺的时候,沈问天终于开始动了,双脚猛踏地面,在地面踏出两个深坑,人如流星般跃起,急速脱出剑气的覆盖范围,向半空中狂掠而去,似乎明知不敌,想要借机逃走。
厉信陵抬头望向半空中极速掠去的沈问天,面目狰狞道:“想走?没那么容易!”厉信陵拔地而起,人随剑走,直刺沈问天的后心,一道黑色流光袭向沈问天。哪知沈问天忽然一式千斤坠,再度迅速坠回地面,抄起一名死去的黑衣武士掉落在地面的一柄铜剑,撩起几幕剑雨,剑气纵横,将剩余的几名黑衣武士全都斩杀在剑下。总管仇大人和二护法尤正威手忙脚乱,好不容易才避开沈问天的杀招。
沈问天转回身,望着仇大人和二护法尤正威,阴森森道:“本阁中所有追随这个叛徒的人,都得死!如果你们不想死,就放下武器退出去,我可以既往不咎!否则,就与这个叛徒同罪!”沈问天话音未落,厉信陵已经在空中扑了下来,一剑刺向沈问天的头顶。沈问天手中铜剑向斜上猛地刺出,两柄铜剑的剑尖闪电般抵在一起,厉信陵借势下压,想杀死沈问天。
师兄弟两个人的剑尖紧紧抵在一起,厉信陵双手握剑,不断催动气机加力,妄图一举扑杀沈问天。沈问天脸色凝重,右手持剑,和师弟卯上了,沈问天既不躲闪,也半步不肯退让,厉信陵浮在半空,人与剑,与沈问天的剑形成一个一字,一字一顿道:“师兄,我们现在决一生死,怎么样?”
沈问天面无表情,从容答道:“不是决一生死,是你死!”
旁观的仇大人和二护法尤正威彼此对视一眼,一起点头,这师兄弟二人在此时僵持不下,现在不上去帮忙还等何时?两人发一声喊,仇大人抡起拂尘,尤正威手持长剑,一起扑了上去,对正和厉信陵拼剑不能分身的沈问天痛下杀手。沈笑羽急的头上冒汗,想扑上来帮她爹的忙,却被唐九生紧紧环住腰肢,半步也动不得。沈笑羽气的不停打唐九生的手,唐九生只是笑,既然松手也不说话。
仇大人的拂尘重重打在了沈问天的头上,尤正威的剑也即将刺中沈问天的后心,两人心头狂喜,看来今天就是沈问天的毙命之期!
第六百四十三章,天绝地灭
仇大人的拂尘重重打在了沈问天的头上,还没来得及高兴,猛然就觉得一股巨大无比的力量从拂尘上反弹了回来,仇大人甚至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就被弹飞了出去,一头撞进凤梧苑的正房墙上,将正房的墙上撞了个大洞,仇大人惨叫一声,生死不知。
二护法尤正威的剑刚刺到沈问天后心处,沈问天的右脚突然一式倒踢紫金冠,踢在尤正威的剑身之上,将尤正威的剑踢上了半空,尤正威不由得一呆,没想到飞上半空的那柄剑忽然在空中掉过头来,如同一柄长枪一样当空刺下,速度极快,快到将破风之声都远远甩在了后面,一切都太快了,快到尤正威根本就没有反应的余地。尤正威被这一剑当胸刺穿,那柄剑透体而出,将尤正威的尸体牢牢钉在地面。
一切都不过是在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事情,在空中和沈问天比试内力的厉信陵瞳孔紧缩,他不会想到师哥有如此凶悍的绝技,竟然全力和自己比拼内力的时候,能分心将自己手下两大高手打的一死一重伤。要知道仇大人和尤正威都是二品顶尖,在一品门槛徘徊的高手。别说是在偷袭,就是正面交手硬刚,在两人联手的情况下,厉信陵也不能速胜二人。
厉信陵的手背全都是流出来的冷汗,原以为自己一直在扮猪吃老虎,却没想到师哥比自己还狠,藏了这么多本事,平时自己根本就没有发现。厉信陵的心一下就沉了下去,温暖的春日里,他却手脚冰凉,如坠冰窖,虽然明知他所做的事情都是徒劳,却仍在不停输出内力,试图压制沈问天。厉信陵心中不停的转念,怎么办?今天要怎么才能逃出师哥的手心。
旁观的沈笑羽这才松了一口气,原来唐大哥早就发现爹的企图了,沈笑羽有些不好意思,用手轻轻抚摸唐九生的手,以示对自己刚才动手打他的歉意。唐九生微微一笑,笑容中却有些苦涩,别人没看出来问题,唐九生却看的清清楚楚。谁也不会想到,此时貌似气定神闲的沈问天,体内经脉中气机却如同开锅了一样,都快要沸腾爆炸了。
因为沈问天练了南宫家的元宗秘法,当年他和南宫羽冰交换,用本门的地坤诀换了南宫家的元宗秘法,就是怕有一天危急时刻能够用上。在他被囚禁的这些日子里,虽然因为化功软筋散的原因,他的武功半点儿也用不上,可是记在脑中的元宗秘法却被他翻了出来,就算什么武功也不会,两个
月的时间也有机会达到一品境。
而他所习练的元宗秘法还是用最绝的方式,从后往前,倒着练的。因为南宫羽冰告诉他,倒行逆施的元宗秘法强横无比,但是结局一定是形神俱灭,因为这个武功实在太逆天了,习练者从来都没有好下场。三年前,南宫羽冰做梦都想向南宫奇锋复仇,于是秘密的四处搜罗武功秘籍,和有过几面之缘的沈问天做了交换,沈问天也没想到三年没过,他换来的元宗秘法就派上了大用。
当沈问天被软禁起来,亲耳听到鲁大力得意忘形的说出厉信陵的毒计,就是想借助他为诱饵,骗回他的女儿,再把他们父子三人统统杀掉以绝后患时,沈问天就已经出离愤怒了,他已决心和厉信陵同归于尽,换取儿女的安全。只是他的化功软筋散的毒没有解的情况下,他练了元宗秘法也施展不出。天幸唐九生的人把他救了出来,使他有机会施展元宗秘法。
刚才随意杀死尤正威,正是元宗秘法的威力。这些人都不认得元宗秘法,可是唐九生见过南宫羽冰使用元宗秘法,沈问天举手投足间,唐九生就已经明白了,所以他才放心的阻止沈笑羽,也不让枭卫的弟兄们参与进去,因为他知道,在这种情况下,沈问天一个人就足以搞定厉信陵和他的手下。但是沈问天的下场也会很惨,而且唐九生没有任何办法帮到他。
沈问天望着悬浮在半空中还在苦苦加力的厉信陵,微笑道:“厉信陵,我没有骗你吧?你看我杀你的手下,就如同杀死一只蚂蚁一样,你觉得我会放过你吗?你如果识相,就乖乖弃剑投降吧,我可以让你留个全尸,毕竟你曾经是我的师弟!”
厉信陵头上大滴的冷汗落了下来,他发现沈问天的内力源源不断涌来,隐隐有压倒他的趋势,厉信陵突然出声哀求道:“师兄,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知错了!求求你看在我和你做了二十多年师兄弟的份上,放过我吧!我不想死!我发誓我滚出落雨阁,再也不回来,找座破庙剃光头做个和尚,每日里念经为师姐和死去的弟兄们超度亡魂,隐姓埋名的过完下半生!”
沈问天听厉信陵提到亡妻,顿时心神激荡,突然觉得丹田一痛,隐隐有控制不住体内气机的迹象。沈问天强忍住就要喷出的一口血,长叹一声,“晚了,一切都来不及了!本来可以活的好好的,你非要选择一条绝路!放心,要死咱们
也是一起死,到阴间我也还要找你报仇的,你不要以为一死就能了之!”
厉信陵猛然感觉到沈问天体内的气机隐隐有溃散的迹象,不由心头狂喜,难道师哥刚才使用八荒铁掌功用力过猛,已经气机消耗殆尽,油尽灯枯坚持不住了?天呀,老天不绝我厉信陵啊!厉信陵再猛然加力,催动体内的气机,尽全力和沈问天一搏,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沈问天终于坚持不住,开始向后倒退了,一步,两步,三步,沈问天不停向后退退而去。厉信陵脸上浮现狰狞的笑容,他一定要借这个机会彻底杀死沈问天再走,绝不留后患!沈问天不停的向后倒退,一直退无可退,后背已经顶在了正宅的墙上。厉信陵不断催动气机,他只看到沈问天的脸已经由白变紫,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厉信陵放声狂笑,“师哥,你就安心的去死吧!”
站在台阶上一直冷眼旁观的沈放,忽然身形动了,掠到天井中拾起一柄从黑衣武士手中掉落的长剑,掉头直扑向厉信陵,他等了这么久,就是要等这样一个机会,他知道自己技不如人,所以他选择在后面偷袭,争取一击就杀死厉信陵。
沈放手中长剑的剑尖堪堪指在厉信陵的后心后,猛然间,天地变色,大地颤抖,半空中突然凝形出数千柄由气机形成的长剑,借天势而来,缓缓刺下,地下的泥土也都从地面凸起,凝成一柄柄长剑,向上刺出,天下的气机之剑,地下的泥土之剑,如同犬牙交错,将凤梧苑主宅的半个天井都涵盖在内。
厉信陵忽然发现自己动不了,眼睁睁看着那些长剑从上从下向他刺来,厉信陵惊叫一声,提起全部气机相抗,试图躲过这一劫。沈问天表情无比轻松,八荒铁掌功之所以号称八荒,是因为天地间的任何事物都可以借用来杀人,只是滥杀无辜会有报应而已。
八荒铁掌中,这最强的一招名叫天绝地灭,一旦施出,再无转圜的余地。气机之剑和泥土之剑覆盖范围内的所有生命,都没有活下来的可能。
而此时沈放也被夹在了这狭小的空间中,进退不能,看来沈放也得死在这里了。沈问天望着沈放,笑容有些凄苦,“傻孩子,你跑过来干什么?爹能杀了这个大恶人!”沈问天忍不住叹息一声,他要怎么才能救下儿子呢?他不想儿子就这么死了,他还年轻,是沈家未来的希望。
第二百一十章,大战前的宁静
二人在屋里商量妥当,胖子留下,唐九生出去。石城大侠侯楚才十年来都一直住在晴川公主府,自然对地形极其熟悉,天还未亮,在黑暗之中唯恐有人偷袭,当下也不声张,重重推开门,随手丢了一把椅子出去,房上果然几十枝弩箭泼洒而下,将那把檀木椅子射了个粉碎。
唐九生和侯楚才、胖子都吃了一惊,原来屋顶上埋伏有这么多敌人!唐九生低声道:“外面人多,天又黑,现在出去要吃大亏,我们先不出去,等一等天亮些再说吧!”侯楚才点头,又丢了一把椅子出去,房上又是一阵箭雨泼下。
侯楚才隔一会儿丢一把椅子出去,反正每丢一把椅子出去就是一阵箭雨。前后丢了六把椅子出去,随后又丢枕头、被子,天黑,房顶的人也看不清楚,反正只要屋里有东西出来,他们就放箭。过了一阵子,在屋顶上埋伏的弓弩手们才反应过来似乎有些不对劲,有人破口大骂了起来。
侯楚才哈哈大笑,这群蠢才啊,深夜本是偷袭,你这一张口骂人,不就全都暴露了?侯楚才这才拔出宝剑,跳到院内,手中宝剑舞成一道青色光幕,将自己全身裹住,果然又是一阵箭雨泼下,却都被侯楚才用剑拨落。
唐九生本来还想拖到天亮再出去,可是见侯楚才自己跳了出去,又怕他一个人吃亏,也只能硬着头皮提着鸣龙刀跳到院中,客房所在的院子是个大四合院,天井宽大,侯楚才和唐九生背靠着背,借着星光向屋顶观望,只见屋顶上密密麻麻的都是人影,持着弓弩和兵器。屋顶这些人见放箭没有什么用处,都呐喊起来。
侯楚才提着宝剑纵身就想跃上屋顶,屋顶上的那些人怎么会让他这样随意就跳上来?居高临下的这些人抢先出手,弓弩和各种兵器一起招呼下来,侯楚才人在半空,见根本无机可乘,只有用剑护住自身,无奈只能先落在地面。
侯楚才正在慌乱,只听得四下里喊声大起,公主府的数百名护卫在统领郭从山的带领下,打着灯笼火把,左手持盾右手持刀,将客房团团围住,还有部分护卫冲进了天井,顿时将院里院外照耀的如同白昼相仿,屋顶上夜袭的那些人无处可藏。
原来这些人刚才在屋顶呐喊,惊动了府中的护卫。护卫统领发现有大批不明身份的人夜闯公主府,伏在客房屋顶图谋不轨,因此分了一部分护卫出来,将客房团团围住,又紧急调集了一百名弓弩手,屋上屋下弓弩互射,地上不断有人中箭跌倒,房上也有人中箭跌下来,惨叫之声不绝于耳。
借着灯笼火把的光亮,唐九生看清了屋上这些人,领头的竟然是前些天射杀东卫番役的那名黑衣女杀手。其余那些人有陌生的也有熟悉的,其中一人让唐九生吃惊不小,正是前些天在江州打伤自己的锦袍无常鬼巫是云,这人在四大杀手中排名第二,上届英雄榜上排名第八。
除此之外,熟悉的面孔还有大嗔,澹台剑雄,羽鹤童君,万寿居的四大使者等人,还有那位在齐兰山救走落雨阁少阁主沈放,长相和狂鹰极其相似的那位不知名杀手。这些人有落雨阁的杀手,有万寿居的杀手,也有平西王府的人,不出所料,果然这几伙势力搞在了一起。
站在屋顶右手持轻弩左手挽着藤牌的黑衣女杀手娇笑道:“唐九生,你小子命可真大,连纯元子的吸魂之法都没能杀死你!不过你的好运终于到头了,今晚我看你还能逃到哪里去?”
唐九生打了个哈哈,笑道:“什么祭魔妖坛吸魂之法,那都是小事,不过你们这帮家伙为了追杀我,无所不用其极,简直到了丧心病狂的地步!其实,我对姑娘你一直很好奇,如果方便,何不请摘下面罩留下芳名?就算死,也得让我知道死在谁手里了吧?”
黑衣女杀手用轻弩指着唐九生,啧啧
叹道:“你们瞧瞧这个人,都已经死到临头了还这么油嘴滑舌的,可见平时也是个色狼无疑了!不过告诉你也无妨,姑娘我叫沈笑羽,你不会还想问我今年多大年纪了吧?”
唐九生狂笑道:“沈姑娘真是冰雪聪明,在下正想请教姑娘的芳龄!”此时两人一个在屋顶,一个在天井,这番对话哪像是要生死相搏的样子?就好像是朋友在亲聊天一般。越是如此,屋顶上的那些杀手们越是紧张。大战前的宁静。
两个人正在说着闲话,却见辛治平提着根打狗棍从隔壁的屋子出来了,原来这兄弟也是和唐九生一样的心思,想在屋里熬到天亮再出来动手。后来见唐九生和侯楚才已经出来了,辛治平也只好戴上面皮跟了出来,出来后一看房顶这些人,乐了,“哎呀,今儿来的挺整齐啊?正方便一网打尽!”
屋顶上的大嗔手持一根钢管,狞笑道:“彼此彼此!我们也觉得你们凑的很整齐,也想把你们给一网打尽呢!难得今天都凑在一起!”
辛治平叹了口气,“贼秃,你也配和我们相提并论?你要是不服,你下来,咱俩单挑?”辛治平嘴上说着话,脑子却在极速的转着,看样子这帮家伙是有备而来,今晚绝对是场硬仗,不死也得扒层皮下来。
黑衣女杀手竟然轻轻放下左手的藤牌,将面罩摘了下来,果然是一张年轻貌美的脸庞。唐九生笑道:“姑娘你长的可真好看!既然你在落雨阁,又姓沈,那么你和落雨阁主沈问天是什么关系?”
沈笑羽笑道:“你这个人着实有些意思!你是准备打架呢,还是准备查我的祖宗八代呢?”
唐九生嘿嘿笑道:“姑娘说笑了!我怎么可能要查你的祖宗八代呢?查三代就不得了了!”猛然间,还在说话的唐九生纵身而起,直取屋顶的沈笑羽!巫是云等人大吃一惊,这小子玩阴的!
第二百一十一章,明知山有虎
两个人正说着话,唐九生双脚一点地,猝然而起直扑沈笑羽,身法之快如同一阵疾风掠过。在屋顶上绝大多数人还没反应过来时,人就已经扑上了屋顶,就想伸手去擒沈笑羽。在另一侧屋顶上的巫是云反应最为迅速,先是一挥手,青色罡气如同一道青色闪电划破夜空,撞向扑袭沈笑羽的唐九生,试图拖住对方。
与此同时,巫是云飘逸的身形像一只掠过夜空的彩色大鸟,手中不知何时多出的匕首骤然闪现青芒,直刺唐九生后心,攻敌之所必救。巫是云只希望沈笑羽不要被吓傻了,只要她能做出一定的合理反应,避开唐九生这一击,自己随后赶到,就可以替她解围。
其实,刚才唐九生在和沈笑羽对话时,就已经偷眼把房上这些人都瞄了个遍,大概做了一下战力对比。自己一方就算不守着狂鹰、铁顿、贺纯举等人,即便再加上公主府所有护卫帮助也毫无胜算,敌人明显是要在这里放手一搏,几乎精锐尽出,连平西王殷权也毫无掩饰的派出了羽鹤童君。
此时,老爹派来保护唐九生的影卫杨全胜在他强烈要求下,另有去处,并未跟随唐九生北上。所以以现有实力和这样强大的敌人硬碰硬不是明智之举,唐九生已经发现离沈笑羽最近的两个黑衣护卫武境不算太高,一个二品一个三品,所以瞬间就做出擒贼擒王的决定。
事发很突然,沈笑羽的应变却奇快,身形向后退的同时,手中轻弩已经击发,弩箭一声尖啸破空而来,打向唐九生面门。唐九生面不改色,探出金色气机覆盖的左手,轻描淡写抓过箭头,随手掷向沈笑羽左侧那名黑衣护卫。那名黑衣护卫措手不及,胸膛瞬间被箭头穿透,惨叫一声跌倒,从屋顶滚落到院中,气绝身亡。
沈笑羽身形向后暴退时,唐九生的左脚已经踩在了屋檐上,此时巫是云挥出的那道罡气已经临近唐九生的后背。唐九生没有回头,竟然用后心硬生生抗下这道罡气的大半,罡气的余波将客房的屋脊震塌了半边。
唐九生虽然被这罡气撞了一个踉跄,却借着这股力向前又一纵,再度扑向沈笑羽,迅速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几乎和沈笑羽脸贴着脸。沈笑羽右侧的护卫完全没有料到唐九生会借力前冲,所以一刀就劈了个空。
唐九生狂喜,闪电般伸手扼向沈笑羽的咽喉,机敏的沈笑羽试图自救,丢弃手中的轻弩和藤牌,以掌根去击打唐九生的下颔,没想到唐九生竟然是无赖打法,迅急一偏头,一张口咬住了沈笑羽的右手,沈笑羽被咬的一声惨呼,咽喉却已经被唐九生牢牢锁住,立刻动弹不得。
沈笑羽身旁两三丈远处有两个蒙面人想有所动作时,却已经晚了。沈笑羽落入唐九生手中,那两个人相视摇头。
随后扑向唐九生人还在半空中的巫是云完全没有料到自己会弄巧成拙,反而间接帮了唐九生一把。巫是云愤怒的骂了一声,正想跟上云刺死唐九生,却感觉身后一股劲风骤然袭
来。原来辛治平洞若观火,见巫是云想去救援沈笑羽,便舞动打狗棍偷袭巫是云,巫是云救援已是不及,便转回身用匕首去削打狗棍。
辛治平一击不中,并不恋战,旋即又退回了原位,仰头哈哈大笑起来。巫是云见已经失去机会,于是也落入院中,收起匕首,望着辛治平,气的脸色铁青。
屋顶上,唐九生牢牢扼住沈笑羽的咽喉,忍住那口血硬是没有吐出来,巫是云罡气一击的威力远比他想像中还重。唐九生挟持沈笑羽跳回院中。落雨阁由沈笑羽带来的那些杀手们投鼠忌器,也不敢贸然出手,生怕唐九生一怒之下就扭断沈笑羽的脖子。
沈笑羽被扼住喉咙,一张粉脸已经憋成了红脸,唐九生对沈笑羽大喝一声,“叫你的人赶紧滚!”沈笑羽挣扎着挥了挥手,示意落雨阁的人都离开,屋顶之上,落雨阁的杀手们面面相觑目瞪口呆,只有无奈的退走。
在客房下团团围住这群杀手的公主府护卫们上来拦住去路,瞬间就被那些杀手砍翻了四五个,护卫们这才知道厉害,发一声喊,赶紧让路,让这些杀人不眨眼的魔头离开。长的极像狂鹰那名杀手向唐九生喊话:“唐九生,有话好说,不要伤害我家小姐!”
唐九生只是怒喝了一声:“滚!”那名杀手愤恨的看了唐九生一眼,默默跟随大嗔等人退出公主府,估计回去商量对策去了。这一切都是在电光火石间发生的,等其余人反应过来时,已经尘埃落定。
身材矮小须发皆白的羽鹤童君气的吹胡子瞪眼,站在屋顶上盯着唐九生恨恨的道:“我就说这个姓唐的小子无比奸诈,一定要用计才能胜之,你们却非要霸王硬上弓,这下好了吧,赔了夫人又折兵!”
沈笑羽拼命用手拍了拍唐九生的胳膊,示意他轻些,自己快要憋死了。唐九生略松了一松手,嘿嘿笑道:“羽鹤童君,你家王爷现在胆气壮了,连掩饰都不掩饰,公然派你出来,这是要举起大旗谋反了吗?”
羽鹤童君气哼哼的骂道:“什么狗屁倒灶的王爷!我已经离开平西王府多日,不为殷权那蠢才效力了,现在是单干!只要有人出钱,我就愿意为他出力。”
唐九生奇道:“那是谁出钱买你来的?落雨阁的人都撤了,显然你没有加入落雨阁啊!”唐九生心念一动,恍然大悟,“难不成又是雷逸尘那个老家伙?”
羽鹤童君大笑道:“唐小子,你还真是聪明伶俐,被你一下就给猜中了!就是雷逸尘那老小子雇我和巫是云来杀你的!”一旁的巫是云几乎气到吐血,别人一问就乖乖的交待出雇主,这个羽鹤童君哪里是缺心眼儿,简直就是没心没肺啊!
唐九生苦笑一下,这个雷逸尘已经疯了,只要不杀掉自己就寝食不安,生怕有朝一日自己会给灵仙姑娘报仇。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落雨阁的人一撤,就只有巫是云,羽鹤童君,澹台剑雄和他的手下,以
及万寿居的杀手们,此时双方几乎势均力敌。正在这时,只听远远的马蹄声和喊杀声再次响起,原来公主府的护卫去调动了附近郡治的上千驻军来援。
巫是云眼见今日的谋划又成了画饼,愤恨的跺脚,转身离去,羽鹤童君也随后离去。乾坤堂的澹台剑雄见势头不妙,一招手,带领自己的手下也撤退了,公主府的护卫刚吃过亏,不敢拦阻,自动让开一条路。
万寿居的四大使者还带着抬棺材的几个杀手傻愣着,先是见落雨阁的人撤了,随后又见武功最高的这几位都已经走了,这才反应过来,刚想走,护卫们调动的晴川郡上千名马步军兵赶到了,辛治平等人也加入战团,双方混战了一场,驻军损失不大,倒是万寿居几个抬棺材的杀手用自己抬的棺材把自己给埋了。
万寿居的四大使者慕容长平等人落荒而逃,辛治平等人也没有心情追赶。唐九生硬撑着将沈笑羽点了穴道押进屋内,进了屋,就一口血喷了出来。
胖子慌作一团,急忙拿出内伤药给唐九生服了,唐九生挣扎着爬上床,结跏趺坐,运用内力气机疗伤,辛治平一手抵住唐九生后心,以气机注入唐九生体内,想了想,又拿出鸣龙双珠辅助。
得知敌人退去,水如月等人才簇拥着晴川大长公主从寝殿赶了过来,原来刚才怕敌人对公主不利,何云洛和女侠们都守在晴川公主身旁寸步不离,外边都交给公主府的护卫们照应。
半个时辰后,疗伤的唐九生才缓过一口气,之前为防敌人袭击唐九生身上穿着麒麟软甲,正是麒麟软甲抵消了一部分伤害,不然巫是云这重重一击足够唐九生在床上躺半年了。唐九生又吐出几口淤血,才感觉心头舒畅了一些,于是让水如月把沈笑羽押了过来。
沈笑羽一脸幽怨望着唐九生,刚才她几乎被唐九生给掐死,手也被唐九生重重咬了一口,已经留下了深深的牙印。沈笑羽一脸不满的问道:“唐九生,你是狗啊?还咬人!”水如月见沈笑羽居然敢骂唐九生,大怒,伸手就想打她耳光,唐九生轻轻摇了摇头,水如月这才恨恨的把手放下。
脸色苍白的唐九生面无表情,只是轻声问道:“你没想到会被我擒获吧?”
沈笑羽冷哼一声,“要不是巫是云这个蠢蛋自做聪明出手帮了倒忙,你此刻已经被二老给擒走了!”
唐九生微微一笑,“你旁边故意留了两个菜鸡就是想引我上钩,在你身后两三丈远隐蔽气机的那两个人,想必就是落雨阁的二老了?”
沈笑羽先是吃了一惊,随即反问道:“既然你已经知道有高手埋伏为什么还要向我出手?”
唐九生靠在床头,喘了一口气,才缓缓说道:“俗话说,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俗话又说,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俗话还说,舍不出孩子套不着狼……”沈笑羽立刻哭笑不得,这人真是贫嘴,都这样了,还贫呢!
第二百一十二章,贫僧来也
晴川公主府前殿温香阁,满满一屋子的人,持着一雄一雌虎头铁拐杖的落雨阁二老嬴红烈、安常秀厚着脸皮和唐九生谈判,提出愿意用五千金换回沈笑羽,靠在椅背上的唐九生哈哈大笑,一脸轻蔑的问道:“这样,我给你们六千金,买下沈笑羽做丫鬟,如何?”
满头银发,手中持着雄虎头拐杖的嬴红烈苦着皱巴巴的一张老脸,无奈道:“唐公子,我们愿意还回赤焰灵石,外加五千金,只要您肯放回我家小姐!或是唐公子您还有其它什么条件,您只管提,只要我们能办到的都行!”
屋内众人面面相觑,原来赤焰灵石真是这伙人弄走的,辛治平这个气啊,忍不住跳起来就要打人,长着一张寡妇脸的死老太婆安常秀伸出雌虎铁拐杖拦住辛治平,用漏风的牙齿含糊不清的说道:“这位先生,那块石头也不是我们两个盗出来的,你何必冲我们发火?”
旁边坐着的胖子一听这话,顿时火冒三丈,“我管是你们哪个偷的,反正只要是你们落雨阁的人偷的,那冲你们要就没有问题!先把石头交回来,再谈沈笑羽的事情,否则连你们两个为老不尊的东西也一起扣下!”
安常秀斜眼看着胖子,冷冷一笑,大喇喇的说道:“就凭你们几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也想留下我们二老?别说小小的公主府,就是皇宫大内,我们二人也是想去就去想走就走,就是杨靖忠他也拦不住!真要是怕你们,我们也就不来了!”
辛治平狂笑道:“这话说的,真霸气!我喜欢!不过我看你是典型的本事不大脾气不小!没挨过揍是吧?给你狂成这样!要不咱们俩出去比划比划试一把?”安常秀气的在地上顿了一下铁拐杖,站起身就要向外走。
靠在椅背上的唐九生咳嗽了一声,讥笑道:“怎么,你是来找打架的?你家小姐呢?也不打算要了
?”嬴红烈赶紧给安常秀使了一个眼色,示意她不要冲动,安常秀这才怒气冲冲的坐下。
唐九生一脸狞笑着说道:“你们就是说破了天也没有用,随便你们开出什么条件,我也不会放了你家小姐,这次我要把她带到京城,直到和大夏来的那个什么剑侠使团打过交道之后才会放了她!在这期间,你家小姐就是我的婢女!懂吗?老子管你们高兴不高兴!”
脾气火爆的安常秀怒不可遏,腾的一下站了起来,又想冲过来动手,嬴红烈赶紧伸出手拉住她,其实嬴红烈心中同样暴怒,之前少阁主的腿被打断,现在小姐又被擒,一旦被阁主知道,那这一趟所有出来的人都要受到重重的责罚,做为落雨阁的二老,阁主之怒如何可怕,他们夫妻二人可是见识过的。
嬴红烈努力挤出最后一丝笑容,咬着牙说道:“唐公子,与人方便与己方便!大家都是在江湖上混口饭吃,公子又何必苦苦相逼?”
忍了很久的唐九生终于暴发了,端起面前的茶碗泼了嬴红烈一头一脸的水,大声骂道:“方便你老母!这一路上,你们落雨阁不停的追杀,追杀,追杀,哪一天你们不像苍蝇一样嗡嗡的围着我们转?哪一天我不得提防你们的袭杀?哦,现在我抓了你们小姐,你就跑来给我装可怜,对不起,老子可不是你想像中的烂好人!”
血往头上涌的嬴红烈瞬间暴起,右手虎头拐杖径直点向唐九生的腰间,唐九生毫不迟疑,以左手抓住拐杖就向身后一拽,嬴红烈借势向前一扑,想要以铁顶功来撞唐九生,唐九生右掌一记手刀直砍嬴红烈脖颈,嬴红烈出左手来挡,唐九生变手刀为爪,去扣嬴红烈的脉门,嬴红烈反扣。
这边辛治平也和安常秀动起手来,几人翻翻滚滚打出了温香阁,温香阁内一片狼藉,桌椅板凳茶壶茶碗碎了一地。在殿前的小广场上,四个人捉对厮杀,打成一团,
胖子等人本来想上前帮忙,却被唐九生喝退。
这一路上唐九生也是恨透了落雨阁,什么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规矩都抛在了脑后,此时他恨不能把落雨阁的人杀个鸡犬不留。嬴红烈也是吃惊不小,原以为唐九生受了伤,就没把他放在眼里,哪知动起手来却发现这小子远比想像中可怕,双方是一言不合就动手。
嬴红烈咬紧牙关,想置唐九生于死地,落雨阁二老的信条从来都是:既然动手就不要心慈手软留活口。那边安常秀同样吃惊,对面这位到底是谁?武境之高远远超出她的想像,她原以为不出十个回合就可以将对手拿下,哪知道打了十余个回合,她自己倒是险象环生了。
辛治平也憋着气,从西南道费尽千辛万苦弄回来的赤焰灵石还没焐热就让这帮玩艺儿给偷跑了,现在还腆着脸提出用来换沈笑羽,本来东西就是我的,你凭什么拿出来当交易的筹码?还有比这更不要脸的行为吗?真是人不要脸,天下无敌!
两人动手打过二十个回合,安常秀渐感不支,急忙退向嬴红烈的方向,想夫妻二人双杖合一共同对敌。辛治平猜到她的心思,偏偏不让她得逞,先跃到嬴红烈的方向挡住她的去路。安常秀心急如焚,头上冒了汗,再打下去,撑不到十个回合她就要栽到这个无名氏的手里。
嬴红烈久战唐九生不下,又见妻子苦撑不住,情知不妙,狂挥虎头拐杖想借此逼退唐九生,哪知唐九生见他这样更不肯退,进攻的更加急了起来,嬴红烈反倒被空手的唐九生逼的向后连退了几步,离安常秀更加远了。
辛治平见大功即将告成,更是狂舞打狗棍,每棍都不离安常秀的周身大穴,安常秀急的不行,想跑又跑不了。正在落雨阁二老情况危急之时,只得前殿正脊之上有人大喝一声,“唐九生,你真是欺人太甚,不要猖狂,贫僧来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