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我看你跪还是不跪
湖州府唐家东院,几个小丫鬟躲在厢房的屋里瑟瑟发抖,女主人水如月和西门玉霜让她们在厢房里躲着不许出去,因为东院已经被数百名黑衣人团团包围,带头的正是化骨道人和朱聚贤,当然还有平西王府的侍卫统领余东直,汪西华。
西门玉霜和水如月站在大门口和朱聚贤、化骨道人对峙,双方剑拔弩张,气氛格外凝重。
为了打破僵局,化骨道人堆出一脸的假友善,佯笑道:“水如月,西门玉霜,贫道劝你们乖乖放下武器,现在唐九生、赵灵尊、普玄、岳灵璧这些能打的人,都在一百余里开外的黄风镇,没有人能回来救你们。”
化骨道人摆了一下拂尘,在路上大摇大摆的踱着方步,转了两圈,想好了措词才又说道:“恐怕他们现在也回不来了,因为天下第三的鲁天行和第六的郑兆宗,外加十余名万寿居的杀手,以及王爷预伏在那里的上百名打手,已经将他们团团围住,他们这下插翅都难飞了!”
水如月啐了一口,“呸,你这妖道,只会妖言惑众助纣为虐,在那个殷权面前,你就活像一条断了脊梁只会摇尾乞怜的哈巴狗,我相公在的时候,你怎么不带着人来包围这里冲进来抄家呢?”
化骨道人摆了一下拂尘,一脸的不屑,“废话,兵不厌诈!况且兵法有云,声东击西,乘虚而入,贫道自知现在不是唐九生的对手,当然不会选择硬碰硬,不然不是傻了吗?只要擒下你,量唐九生也不敢不服。况且唐九生现在有没有命在还两说呢!”
西门玉霜大骂,“姓陈的,你算个什么东西,假道士一个,也配在这里指手画脚?你叫我姐夫出来说话!我有话要问他!”
头上别着一只雕花黑檀木簪子,穿一身紫色锦袍的朱聚贤,转动着手指上的碧玉大扳指,一脸得意的走了过来,离西门玉霜和水如月还有十来步远,站住身形,开口说道:
“西门玉霜,别以为你姐夫是平西王爷你就嚣张,这事你姐夫不会管的,你老老实实跟我回岭南道去,跪在我家王爷面前磕头认错,看在你这张漂亮脸蛋和你姐夫的份上,没准王爷还能原谅你。你跟着王爷,至少也是个王妃,你跟着唐九生那小子,能有什么前途?”
西门玉霜呸了一声,吐了朱聚贤一脸唾沫,“你这种献妻求荣,禽兽不如之徒,也配和姑奶奶讲话?快滚回你的岭南道,夹好尾巴做你的狗!”
朱聚贤阴森森一笑,擦去西门玉霜吐在他脸上的唾沫,还把手放在鼻子前闻了闻,一脸陶醉的表情,“嗯,人长的美,连唾沫也是香的!哈哈哈,没有关系,看在你长这么漂亮的份上,本将就饶了你,我只把你擒回去献给王爷,再由王爷发落你。”
西门玉霜大怒,挺剑就要上前去砍朱聚贤,水如月一把抓住她的胳膊,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霜儿,别被他激怒,他们人多势众,我们不先动手,能拖一会儿是一会儿,拖到相公他们
回来那是最好。”
平西王府侍卫统领余东直向前走了两步,对西门玉霜一抱拳,沉声道:“三小姐,来之前,王妃娘娘已经有令,不得伤害三小姐,所以属下也不敢造次,但是还请三小姐能随游骑将军朱聚贤回岭南道,岭南王爷答应,只要三小姐回去,他可以既往不咎,你和唐九生的事情就当没有发生过!”
西门玉霜一脸怒容,一声大喝道:“我生是相公的人,死是唐家的鬼,你叫殷春那头肥猪死了这条心吧!姑奶奶看不上他,我看见他那张丑脸连饭都吃不下!况且之前已经互换了休书,从此两不相干!大丈夫要言而有信,难道殷春还想出尔反尔吗?呸,那样做也能叫做男人?”
余东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叹了一口气,退了回去。化骨道人一声冷笑,“哼哼哼,我说什么来着?这两个娘们就是不见棺材不落泪,不到黄河不死心!待贫道上前,拿下这两个丫头,绑了回去,姓水的那个娘们献给王爷,西门玉霜交给朱聚贤,又何必废什么话呢!”
汪西华拔出腰刀,面目狰狞的笑道:“道长说的对!兄弟们,抄家伙给我上,今天唐家这个院子,除了这两个女人要捉活的之外,其余鸡犬不留!”
院外有上百名黑衣人都拔刀在手,踩着碎步围了上来,旁边的几条路口早就被黑衣人堵住,任谁都不给进,附近的居民哪见过这个阵仗,吓的躲在家里都不敢出门。
化骨道人要抢头功,拂尘一甩就直奔水如月而来,想要生擒水如月。水如月娇叱一声,拔剑在手,一剑刺出,直刺化骨道人的咽喉,化骨道人一甩手中的拂尘,就想借势粘住水如月的宝剑,水如月手腕一翻,剑走偏锋,去削化骨道人的手指。
化骨道人提起气机,左手去抓水如月的剑尖,想要空手入白刃,水如月冷笑一声,剑往下走,去刺化骨道人的小腹,化骨道人拧身撤步,避开这一剑,又空手去夺水如月的剑,一旁的汪西华抢步上来,一刀劈向水如月,水如月闪身躲过。
一旁,朱聚贤和余东直一起向前,想控制西门玉霜,西门玉霜手中宝剑一摆,直刺朱聚贤的胸口,双方在唐家东院的大门口战作一团。
两个姑娘如何能是一群虎狼之徒的对手,正在危急时刻,从院内飞出一名女子,一脚就把余东直手中的刀给踢飞了,一个转身一耳光又打飞了朱聚贤。
门外这些大胆的狂徒全都一愣,只见这个出手的女人穿青色大氅,左手握着一把古剑的剑鞘,瓜子脸大眼睛,身材匀称,三十多岁年纪,长的颇有几分姿色。
化骨道人上下打量这女人,眼前一亮,怪腔怪调的说道:“哎哟,这不是山神庙前那个姓余的娘们儿吗?这娘们武功不错,长的更不错!道爷我喜欢!来,来,来,兄弟们快把这个娘们拿下,这个娘们啊,今天道爷我收了!”
原来从院内闯出来的是余晓冬,之前岳灵璧等人去
追殷胜,她留下来负责保护宅中的女眷。余晓冬也不吭声,拔出剑来直取化骨道人,化骨道人一摆手中拂尘,和余晓冬战在一处,两人境界相仿,竟斗了个旗鼓相当。
余东直已经把刀捡了回来,和汪西华、朱聚贤配合,来斗水如月和西门玉霜。水如月单挑余东直和汪西华当中的任何一个都没问题,但是一起上来两个就明显不是对手了,西门玉霜刚刚能和朱聚贤打个平手,看看形势危急。
正打的不可开交,形势危急之时,在村口负责堵路的黑衣人被人打的像潮水一样退了回来,不停的喊,“有官兵过来了!不知是哪里来的官兵!挡不住了!”
只见一个彪形大汉骑着高头大马,穿盔带甲提着马刀,看装束是个校尉,这校尉指挥五六百名兵丁将这些黑衣人团团围住,骑邓校尉怒道:“弟兄们,都给我围起来,哪个敢跑就弓箭伺候,他娘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这群匪徒胆敢强抢民宅,强抢良家女子!还他娘有王法吗?”
朱聚贤慌忙带着几个人过来,远远就喊道:“这位校尉,误会了,误会了!我是岭南道游骑将军朱聚贤,是自己人!”
那校尉骑在马上破口大骂,“去你娘的自己人,朱聚贤你这条绿帽狗,还不快睁大狗眼看清楚大爷我是谁!”
朱聚贤仔细一看,见过,这是前阵子在当阳县和唐九生、胖子夜闯朱家别院的重来,听说这货现在是什么铜雀校尉,朱聚贤一瞪眼,撇着嘴问道:“我是从五品的游骑将军,你个小小的校尉见了我为何还不下马?”
重来直接一口痰吐到朱聚贤脸上,“去你娘的游骑将军,你个绿帽龟死王八,你以为这是在岭南道吗?你还在你重来大爷面前耍官威?你胆子有多肥,还敢来动我老大的女人,你在这里就是个打家劫舍的贼,信不信老子现在就剁了你?”
朱聚贤擦去脸上的那口痰,阴森森的道:“姓重的,你今天死定了!别以为你手头有几百个小兵,就能猖狂到无法无天,湖州郡守都不敢动我,你一个小小的杂号校尉又算个什么东西?”
朱聚贤一摆手,“弟兄们,给我干掉这个不识好歹的货,干掉了要钱我给钱,要女人我给女人!”
几十号黑衣人一起上前,就想去动重来。重来一脸狞笑,“还真他娘有不怕死的,好,大爷我成全你!放箭!”
弓弩齐发,当场就射倒了十几个黑衣人,其余的黑衣人都以兵器拨打射来的箭矢,纷纷后退,朱聚贤大惊失色,没想到重来真敢让人放箭!
双方正在僵局,只听路口有人一声大吼:“平西王爷驾到!”
化骨道人和朱聚贤等人大喜:“王爷来了!王爷来了!”
朱聚贤向重来伸出中指,挑衅道:“重来,你个不识抬举的王八蛋,这下王爷他老人家来了,我看你跪还是不跪!”
第九十二章,这个世界上,拳头最大
只见一拔十六个挎刀的黑衣人开道,又一拨百余名黑衣人众星捧月一般,簇拥着十几个人抬着的红色大轿,来到唐家东院门前,水如月、余晓冬、重来等人都没见过殷权,都想瞧瞧这位名动天下,能止小儿夜啼的平西王爷倒底长的是如何凶神恶煞。
落轿后,头戴善翼冠,身穿亲王蟒服的殷权从十几个人抬的大轿上一脸道貌岸然的走下来,环视四周,众人一见之下,不由大为惊奇,只见这位王爷生就一副好皮囊,面如冠玉,相貌堂堂。
殷权望着已经退回门口台阶上的西门玉霜,只是点了点头,没有说话。殷权望着站在台阶上提着剑的水如月,眼中放出异彩,这个姓水的漂亮女人,他已经决定要抢回王府。
化骨道人带着朱聚贤、余东直、汪西华和几百名黑衣人一起跪伏在地,行大礼参拜王爷,场面相当壮观。只有门口的水如月、西门玉霜、余晓冬,以及重来带着几百个兵丁站在那里纹丝不动。
殷权笑容可掬,一抬手,“诸位免礼,都平身吧!”汪东直、朱聚贤等人才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土,站在路的两边。
重来骑在马上看着殷权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可惜了啊,长这么帅,却他娘是个乱臣贼子,不忠不孝的东西!”
朱聚贤闻言大怒,转过头骂道:“重来,你个王八蛋,平西王爷来了你敢不下马跪拜?!”
重来骑在马上,一副没见过世面的表情,皮笑肉不笑地问道:“哦?这里还有位王爷?抱歉问一下,哪一位是王爷,来,也让我这小小校尉开开眼界!”
殷权站在大轿前面,望着拒不下马的重来,不怒自威,“你是什么人,见了本王敢不下马?来人,给我拖下马来,剥下盔甲,乱棍打死!”殷权两侧的众黑衣人答应一声,就想上前拖重来下马,重来身边众兵丁呼啦围在重来身前,拔刀相向!
重来不慌不忙,举起手中的马刀指着那些想上前来的黑衣人,“他娘的,都给老子站住!再往前一步全都给你们射成刺猬!老子是个只会带兵打仗的粗人,别他娘欺负老子读书少,穿一身蟒袍坐个十几个人抬的红轿子就是王爷啦?你怎么不说你是玉皇大帝下凡?”
殷权脸色阴沉,怒喝一声:“本王是平西郡王殷权!这身亲王的蟒袍是当今圣上所赐!谁敢假冒?”
重来高高坐在马上,趾高气昂用马刀一指殷权,“你他娘的敢在这里冒充王爷?我们老大跟我说过,大商宗藩条例明确规定,藩王不得擅离封地!藩王擅离封地者,夺爵除国,重者赐死!除了他娘的假王爷,哪位王爷敢不遵祖训,违反宗藩条例擅离封地?那是活拧了吗?嗯?!”
重来一脸大义凛然的表情,“再说了,老子是皇上钦命的校尉,只知道食君之?忠君之事,你他娘就真是王爷也得遵守大商国的王法!我身为铜雀校尉,带兵剿匪身披甲胄,
见了王爷行个军礼也没有什么不妥!况且现在我还没搞清你的身份,怎么能胡乱行礼?”
站在路旁的朱聚贤忍无可忍,上前几步,气的用手指着重来,威胁道:“重来,你好大的狗胆!见了平西王爷不但不跪,还敢口出狂言,还反了你了!难道你不是大商的臣子吗?难道王爷不是帝子龙孙吗?你见了王爷凭什么不跪?就凭这一点,就能将你斩首示众!”
重来哈哈大笑,“我呸!”又向朱聚贤脸上吐口水,朱聚贤这次倒学乖了,纵身跳到一边。重来又瞪眼骂道:“你们是群什么东西?光天化日之下,无视王法,包围民宅,强抢民女!就冲这一点,本校尉就可以把你们全都宰了,就是圣上他老人家在此,也只会褒奖我!”
重来将马刀归鞘,又大声问道:“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如果这位真是什么平西王爷,我就想请问问你,你擅离封地,还在此纵奴行凶,强抢民宅,是何罪过?啊?你说啊!”
殷权一张白脸气的发紫,紫又转黑,殷权把手一挥,“赶快给我拿下!拿下!”殷权带来的上百名黑衣人提刀一拥而上,就想去抓重来,重来把手一挥,“放箭!”百余名弓箭手又射倒了十余个黑衣人,其余黑衣人一边拨打雕翎箭,一边后退,乱作一团。
殷权暴跳如雷,大吼道:“都是一群废物!羽鹤童君,快给我拿下这个逆贼!”只见黑衣人队伍后面一声答应,从众人头上掠过一个身高三尺刚过,面如十岁孩童,却须发皆白,项下挂着个长命百岁金锁的老小孩,正是羽鹤童君。
羽鹤童君蹦到重来面前几步,双手随意一分,重来身前的这些军兵不因不由就倒向两边,连滚带爬。羽鹤童君围着重来的大马转了两圈,上下打量了一番.翻了翻眼睛,撇着嘴问道:“你是个什么官儿?见了王爷为何不下马跪拜?”
在决斗会上,重来已经见过这位羽鹤童君,是英雄榜排名第十的高手,和青牛宫老掌教佟根生打了一百回合不分胜负。重来嘿嘿笑道:“老子是铜雀校尉,这里没有什么王爷,只有一群欲图行凶强闯民宅强抢民女的贼寇!”
羽鹤童君冷冷一笑,“哦?你可真是好大的胆子!敢说王爷和王爷的手下是贼寇!还敢放箭射死王爷的护卫,今天不拿下你,我如何向王爷交待?别人还以为我们王爷手下都是废物脓包和软蛋呢!”
说完这句话,羽鹤童君有意无意的回头看了一眼化骨道人和那些黑衣人,化骨道人涨红了脸,心中暗骂。
重来哈哈大笑,“好,小老头,既然你说这位是王爷,那我就问问你,唐家所犯何罪?你们竟敢光天化日到这里来抢人?听说除了两个女主人,还要杀个鸡犬不留?谁给你们的权力在这里胡乱杀人?这里是大商国的湖州府,是有王法的地方,不是谁都可以在这里任意妄为!”
羽鹤童君摇摇头,举起自己的拳头,一脸的陶醉,“你说的
那些话,我一句也听不懂,我只知道这个世界上,拳头最大!”
重来只是眨了一下眼,眼皮一合一开的功夫,羽鹤童君已经一拳打碎了马头,身穿甲胄的重来在马背上一个后空翻落地,再一个滚翻,躲开倒下的马尸,脸色苍白。
羽鹤童君看了看自己的拳头,脸上笑容灿烂,撅起两撇白胡子,“小子,现在叫你的人马都退下,我可以不杀你!”
重来站起身,缓缓拔出马刀,长出了一口气,坚定的摇了摇头,老大走之前,托付他照顾好两个嫂子,因为东西两院精锐尽出,两个大院都已经空了。既然老大把我当兄弟,那我重来就半步也不会后退!你想伤害老大的女人,那就请从我们的尸体上跨过去!
重来轻蔑的看了一眼羽鹤童君,回过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士兵兄弟,毅然决然的挥了一下手,“放箭!”重来心里很清楚,对于这种排名英雄榜前十的高手,普通弓箭是毫无意义的,可是,此时重来想表明的只是一种态度。
漫天箭雨落下时,羽鹤童君脸上浮现一丝嘲讽的笑意,他不闪也不避,在那些落下来的箭支离他身躯还有一尺时,就再也不能前进分毫,那些箭支哀鸣着颤抖着,然后一寸一寸的化成灰烬,粉身碎骨。
下一刻,重来眼前一花,他已经闻到了死亡的气息,羽鹤童君的拳头离他的前额不足一寸,拳上的罡风已经打碎了他的头盔,重来真的无法避开,羽鹤童君速度实在太快了。
挥拳而出的羽鹤童君狞笑着,他刚刚捶碎了重来的马头,这一拳他要捶碎重来的头,因为重来不听他的话,他最恨不听他话的人。重来以为自己必死无疑,羽鹤童君也这样认为,然而那突如其来的一拳,打在了羽鹤童君的胳膊上。
羽鹤童君打向重来的一拳就这样偏了,没打到重来,自己的臂骨却痛彻心扉。
两步外,站着穿灰布褂子的老者,正是他打了羽鹤童君一拳。而此时的重来,已经被闪电般掠到身边的昭武校尉孙宗诚拖到了一边,孙宗诚满头大汗,如果他再慢一步,重来就要死在羽鹤童君的拳下,而唐九生走的时候叮嘱他,关键时刻要出来帮重来。
羽鹤童君如临大敌,因为来者不善,能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隐匿气息还能一拳打中他的,绝对是一品武成境以上的高手。愤怒的羽鹤童君盯着眼前穿灰布褂子的老者,咆哮了起来,“你是谁?!”
老者微微一笑,对他倒是很和善,“老夫是大内侍卫统领司空靖。”
司空靖转回身,看着平西王殷权,朗声道:“大商国平原大公主驾到!诸位还不快快接驾!”
殷权脸色难看至极,按大商律例,郡王要对大公主、长公主、亲王行跪拜礼,可是他殷权并不想跪任何人,包括当今圣上,更何况这位只是大公主?
第九十三章,王爷能否赏个馒头
殷若楠就站在唐家东院的青石台阶上,站在水如月的身前,平西王殷权的脸色难看,殷若楠的脸色同样难看,因为平西王殷权面对本朝唯一的一位大公主不行跪拜礼,只是对她拱手作了个揖,轻描淡写说了句:“臣平西郡王殷权,见过平原大公主。”
对从小锦衣玉食,高高在上,娇生惯养的殷若楠来讲,这是**裸的侮辱。在宫中,除了父皇、母后、皇兄和贵妃等几个娘娘之外,哪个不要对她行礼?这殷权真是无礼至极!
殷若楠涨红了脸,就要当众斥责殷权,已经来到她身边的司空靖微微摇了摇头,这些日子和公主殿下朝夕相处,他如何能不明白公主的想法,所以示意公主殿下万万不可。
殷若楠强压下怒火,看了看司空靖,司空靖低声道:“公主殿下可让殷权的属下全部退下,然后让重来也带兵退下,叫殷权到院中天井来,单对单,就算翻脸失了体面,知道的人也不会多,不至于家丑外扬。”
殷若楠默默点了点头,指着那些黑衣人,厉声道:“平西王殷权,本公主在此,你还不让他们都退下?”
殷权犹豫了一下,看了看左右,点点头,指着羽鹤童君,化骨道人,朱聚贤,余东直,汪西华说道,“你们五个留下,其余人都退下!”五人一起答应一声。
余东直转过身,看着一个黑衣人的小头领,低声道:“周夏至,带着弟兄们下去,记住不要离开太远,如果听到我打唿哨,半盏茶的时间内能赶过来最好。”
一身黑衣的护卫周夏至低头抱拳,沉声道:“属下遵命,请余统领放心!”转身带着数百名黑衣人鱼贯离开,有人过来把那些被弓箭射死的二十多名黑衣人尸体抬走。
殷权望着殷若楠,皱了皱眉头,指着重来和他手下那些弓上弦刀出鞘的士兵问道:“大公主,那这些人就不用退下吗?”
殷若楠看了一眼重来,重来却看了看水如月、西门玉霜,见两个小嫂子对他微笑点了点头,示意没有问题,这才收刀归鞘,对两位小嫂子抱拳拱手,“二位嫂嫂,有事就喊俺一声,俺离这里不会太远!”
重来又对殷若楠、司空靖和孙宗诚、余晓冬拱了拱手,“公主殿下,大统领,孙校尉,余姑娘,在下先告辞了!”
重来一挥手,众兵丁也都收刀归鞘,列队离开唐家东院门口,由重来亲自断后。当重来经过殷权身边时,殷权语气轻蔑,却像是自言自语,“也是胡子一把的人了,却认一个乳臭未干的娃娃当老大,还一口一个嫂子,你恶心不恶心?”
重来昂着头走过去,一边走一边爽朗的回应,“你管得着吗?老子我愿意!我就是看他顺眼,就是尊敬他,就是发自内心想叫他一声老大,就你这德性的,一个月给一万两银子老子也不稀罕伺候你!”
殷权若有所思,忽然又大笑起来,回头
问道:“如果一个月一万两银子不行,那十万两银子,一百万两银子呢?我就不信,这个世界还会有谁和钱过不去!”
风中远远飘来重来的声音,“这根本就不是钱的事,纯属人品问题!我承认钱这东西非常重要,那也得跟对老大才行,为了钱就无恶不作,大爷我做不到,道不同,不相为谋。所以说要是跟着你这种人啊,我得憋屈死!”
站在台阶上的殷若楠做了个请的手势,殷权沉着脸带着五个手下进了唐家的东院。天井里的海棠树下,小丫鬟们已经摆好了桌子和椅子,茶壶和茶杯。
殷权坐在椅子上,表情严肃,殷权身后站着他五个手下。殷若楠坐在另一边的椅子上,身后站着司空靖和孙宗诚。至于西门玉霜、水如月、余晓冬三人,则在旁边摆了张小桌,三人坐在另一棵海棠树下喝茶,好像殷若楠和殷权与她们无关。
太阳已经有些偏西,殷权喝了口茶水,脸上满满都是嫌弃的表情,这种不上档次的茶水、茶叶,怎么配得上他平西王的身份?殷权出生时,他爹殷彻是平西亲王,所以殷权从出生起就是生活在蜜罐里。
至于永安城坐在龙椅上的那位,无论是他本人,还是他那爱美人不爱江山的爹,在殷权眼里又算得了什么?那龙椅本来就该是我爹殷彻的,现在就应该是我殷权来坐,凭什么要由殷广和他爹那对没出息的父子去坐?就像眼前这位平原大公主,她凭什么让我殷权跪拜,她配吗?
殷若楠望着殷权那张愤愤不平的脸,咬着嘴唇不知从何说起,还是殷权率先开了口,“不出意外,唐九生和普玄那些人已经死在黄风镇了,你们已经失去和寡人谈判的资本,寡人只是不想当众背负杀死公主的罪名罢了,至于这个叫水如月的女人,寡人今天要定了!”
水如月盯着殷权的脸,满脸都是讥笑,“你这个人很有意思,在外边就自称本王,我,到了这个院里,就自称是寡人,你就不怕哪天真的成了孤家寡人?你真就不怕本小姐把你给阉了?让你从此再也祸害不成女人?你还想抢我回去,凭你也配?”
殷权眯起眼看着水如月,掩饰不住的笑意,“好一匹烈马,真有味道,寡人喜欢!应该说,姓唐的小子真有眼光。你是除了西门玉雪之外,寡人所见过最漂亮的女人,当然你还年轻,还有成长的空间,也许有一天会超过西门玉雪也未可知,这么漂亮,死了多可惜,寡人会心疼的!”
水如月啐了一口,“你也太瞧得你自己了,你连我相公的一个小脚趾都不如!不过是依仗投胎投的好,你才能做了个王爷,这要是投生在一般人家,就你这种志大才疏的废物,能不能讨上老婆都是个问题!”
西门玉霜冷着脸问道:“二姐夫,你这次来,真的准备抢水妹妹回去?你放着唐九生这样极有潜力的连襟不要,却要抢他的老婆,你是猪油蒙了心吗?你对得起姐姐吗?”
殷权哈哈大笑,“什么连襟,不能为寡人所用的人,能力越大,对寡人的大业威胁就越大!成大事者不顾家,这么浅显的道理你都不懂,果然你们这些女人都是头发长见识短!”
殷若楠一脸抓狂的表情,“殷权,难道你想造反吗?”
殷权冷冷一笑,把手中的茶杯摔个粉碎,面目狰狞的道:“什么叫造反?这天下本来就该是我殷权的!这座江山是你爹那个废物从我爹手里夺过去的,他凭什么?他凭什么?他要才无才,要德无德,都是太祖的子孙,凭什么他做皇帝?”
殷若楠愤怒的站起身,怒吼道:“凭什么?凭我爹是爷爷的嫡长子,是大商国名正言顺的储君!你爹是有才能,可是那又怎么样?心狠手辣,为了争夺皇位连亲兄弟都下得去手,七叔就是死在你爹手里,别以为我不知道!”
殷权瞪起要杀人的眼睛,狞笑道:“他除了比我爹早生了几年,还有什么本事?搞女人倒是一绝!他文不能安邦,武不能定国,大商的江山几乎垮在了他的手里!还生了一个屁用都没有的废物,坐在龙椅上,连太监都敢欺负他!”
殷权也站起身,激动的在天井里走来走去,挥舞着双手咆哮道:“你爹是如此的恨我爹,自己的亲兄弟封了亲王,不放心!要给丢在大商国最穷的西南道!还不能世袭罔替!我只恨我爹还不够心狠手辣,否则哪里还轮得到那个废物坐上龙椅?”
殷权脸色恢复了正常,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这院里的人,除了西门玉霜、水如月之外,都给我杀掉!”
化骨道人立刻跪在殷权面前,“王爷!那个余晓冬也不要杀,就请赐给贫道吧!”
殷权意外的看了一眼化骨道人,突然笑了起来,“行啊,老道,没看出来你还是个痴情的种子!好,寡人答应你,余晓冬不杀,活捉之后赐给你,漂亮女人杀了太可惜!”
化骨道人欢欢喜喜叩了个头,笑道:“谢王爷恩典!”旁边的余晓冬无名火起三千丈,自己就这样成别人的战利品,随便分了?
羽鹤童君扭了扭脖子,皮笑肉不笑的问道:“你们几个谁想先上路?我送他一程!”
司空靖豪迈的大笑,“出宫时,圣上千叮咛万嘱咐要老夫一定照顾好公主殿下,那就请从老夫开始吧!”
羽鹤童君笑道:“好啊!来啊!”说着话,一纵身到了司空靖面前,一拳打出,带着风声,威势十足。司空靖也不客气,出拳相迎,两人在院中打在一处。不到十个回合,羽鹤童君一拳砸在司空靖背上,司空靖栽倒在地,人事不知。
羽鹤童君仰天狂笑,“下一个是谁?”
众人面面相觑,面有惧色,余晓冬硬着头皮就想上前和羽鹤童君动手,猛听到门外有人大喊一声,“哎呀,平西王爷,能不能赏小要饭的一个馒头啊?”
第九十四章,好刀法,没砍着
天井里,羽鹤童君不到十招就打倒了司空靖,殷权真是洋洋得意,都说唐九生聪明,这下失算了吧?殷权笑的很阴险,他不光要让手下打倒这个院子里的人,除了水如月、西门玉霜、余晓冬这三个女人他要抢走之外,其余的不论男女老幼一律杀光。
余晓冬无法,只好起身,准备迎战这位还没有摞起的三块豆腐高的羽鹤童君,自己这边除了司空靖,只有她是一品武成境高手,可是这位羽鹤童君至少是武灵境中级以上,虽然小唐走之前有过交待,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出来,可是眼睁睁看着水如月她们被抓走?她真做不到。
羽鹤童君望着对面站着这位漂亮女人咧嘴笑了笑,自己打倒她,轻而易举,就当是做好事,给化骨那个老道抢个媳妇回去,羽鹤童君刚要动手,猛听到垂花门外有人高喊了一嗓子,“哎呀,平西王爷,能不能赏小要饭的一个馒头啊?”
喊声里,一个右手拄着打狗棍,左手端个青花瓷破碗,衣衫褴褛满脸灰尘长着一双大眼睛的小乞丐走进天井。
这小乞丐看起来也就十六七岁年纪,远远的见到殷权,连忙哈腰打招呼,“哎哟,我的平西王爷,小的都有三天没吃饭啦,您老人家可是西南道这边一等一的富户,施舍个馒头给小要饭的吧!”
殷权哼了一声,虽然他还不知道这个小乞丐的底细,但是他可没傻到会认为在这种时候能跑到唐家院子来要饭的会是个真乞丐,殷权沉着脸问道:“小子,不要装神弄鬼,你到底是什么人?”
小乞丐提着打狗的棍子嘿嘿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王爷英明!既然如此,那我也就不装了,我这趟来,本来是想跟王爷化两个馒头,看这架势,王爷连馒头渣也不想给我,那馒头我就不要了,我干脆把王爷抓走,平西王府肯定出个高价把王爷赎回去,那我就赚大了!”
听说小乞丐准备绑了他,再向平西王府索要赎金,殷权不由大怒,目视余东直、汪西华,厉声道:“给我拿下!”余东直、汪西华拔刀在手,一左一右围了上去,但是二人却感觉不到小乞丐身上有任何的气机流转。两种情况,一种是一品高手,另一种就是完全不会武功。
小乞丐面露微笑,“啧啧啧,二位统领要一起跟我过招,还真把小要饭的放在眼里啊!小要饭的实在是深感荣幸!来来来,让二位统领看看我平日和狗打架时练出的一套身法,
如果二位统领比疯狗还厉害的话,那就一定能打赢我!”
余东直和汪西华都气的要死,平日里在王府,大小护卫们哪个敢不尊重他们?就是大管家吴德打招呼也得笑呵呵的。今天这个小要饭的叨叨了半天,就是转着弯骂他俩是狗,余东直冷笑道:“小乞丐,希望你手上的本事比嘴上的本事高,不然今天你会死的很难看!”
小乞丐笑眯眯把打狗棍和破碗放在旁边的墙根下,笑道:“好说好说,这个要求我一定满足你俩,一定会让两位统领死的很难看,要多难看就有多难看,其实无论你俩死不死都挺难看的,你家王爷倒是长的挺好看,可惜心黑啊,所以我劝你俩不能只看脸!”
余东直气的直发抖,前冲两步一刀当头劈下,力沉势猛,一看就是在刀法中浸淫了多年,一旁的殷权忍不住叫了声好!小乞丐当时就被吓傻了,站在那里目瞪口呆,躲都忘了躲,余东直心中暗喜,原来这小子只是说大话,这分明是一个不会武功的饭桶嘛!
哪知刀离小乞丐头顶还有一寸,小乞丐猛然一个前趴摔在地上,口中念道:“哎哟我的妈呀!这刀好亮,可吓死我了!”这一摔,刚好把这一刀给躲过了。余东直惊骇不已,这小乞丐好快的身法!
提着刀在一旁要上不上的汪西华也是大吃一惊,我的老天,这身法!汪西华也不敢看热闹了,两人提刀夹击小乞丐,一时间天井里刀光纵横,风声呼啸,连本想和余晓冬动手的羽鹤童君也住了手,站在一边观看。
院里的其他人都是在看热闹,只有余晓冬、化骨道人和羽鹤童君是一品高手,能看出门道来,这个小乞丐可不一般,明显也是个一品高手。只见小乞丐在刀光里左躲右闪,如同闲庭漫步一般,一边蹿蹦跳跃,嘴还不闲着,“二位统领真是好刀法!又没砍着!”
余东直和汪西华又气又急又无可奈何,刀身上本来溢出的那点儿刀气,被小乞丐压制的死死的,这个小子还一脸坏笑,面带嘲讽,明明就是在耍猴啊!王府两大统领在小乞丐面前,简直就如同两个三岁的孩子在耍玩具刀一般,连殷权也感觉出来不对劲儿了。
就听小乞丐说了句,“行了,二位统领耍了半天的刀,也累了,都休息一下吧!”向前一纵身,左手抓住余东直的刀,往下一拽,刀就脱手了,汪西华大惊,一刀砍来想给余东直解围,哪知小乞丐随意一伸手,又抓住汪
西华的刀,也夺下来扔在一旁。
小乞丐一指戳在汪西华的肋下软麻穴,转身又一指戳中余东直的软麻穴,将二人提起,扔到西门玉霜脚旁,嬉皮笑脸道:“这位漂亮的大姑娘,这两个不成器的废物就交给你了,任凭你发落。”
水如月等人大喜,殷权等人却目瞪口呆,羽鹤童君咽了口唾沫,沉声道:“小子,你到底是什么人?既然你是个深藏不露的高手,那你敢和我比试比试吗?”
小乞丐哈哈一笑,拍了拍手,“哎哟,你可是大名鼎鼎的天下第十啊,名头这么大,我这么一个小要饭的哪会是你的对手?要不,你先让我三招?输赢你都不丢脸,你看可好?”
羽鹤童君生性谨慎,摇摇头说道:“不行,我这人不是天下第一,所以不用好这个面子,既然是打架,那就得公平,打架之前,你最好告诉我,你是谁,不然打了半天,我都不知道对手是谁,输了丢人,胜了也没什么可高兴的。”
小乞丐走到墙根旁边,弯腰把打狗棍捡了起来,嘴里叨叨个不停,“对付你这种人啊,不拿棍子真打不过,其实我是谁呢,并不重要,说出来名字你也不一定认识,不过还是告诉你吧,我叫辛治平,我有个大师哥,叫洛凤扬,也不知道你们认识不认识。”
小乞丐说出这一番话,声音并不大,却如同惊雷一般,震的殷权手下这帮人骨软筋酥,我的娘,原来是洛凤扬的师弟,难道余东直和汪西华舞了半天的刀,连人家的边都碰不到!
羽鹤童君也是倒吸了一口凉气,望着小乞丐,一时间之间也犯了难,就算打赢了这个辛治平又怎么样?他大师哥要是给他报仇,这江湖上除了谢无尘谁能抵挡?可是不打,自己好歹也排名天下第十,叫人家一句话就给吓住了,是不是也太没面子了?
辛治平也看出了羽鹤童君的犹豫,呲牙笑道:“我说老小子,你也不用怕,我是我,我大师哥是我大师哥,咱俩打架没有他什么事,你只要能打赢我就行,我师哥也不会稀罕找你的麻烦。来之前我都跟他说好了的,他不会干涉,你只管放手一搏,能打赢我算你的本事!”
羽鹤童君听他这样说,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姓辛的,既然这样,那我可就不客气了!”
辛治平提着打狗棍笑道:“这还有啥客气的,咱俩又不熟!”
第九十五章,王爷跪公主
院子里,小乞丐辛治平和羽鹤童君动起手来,辛治平一边打一边说,“我说老小子,咱俩打是打,点到为止,你要是敢把这里的一草一木给毁坏了,我就把你们王爷抓起来让他加倍的赔钱,毕竟我跟唐小子一见如故,我可不能让你把他的窝给拆了!”
羽鹤童君心中也有气,一品高手的气机本来就强大,真要是完全释放出来,就这青砖的房子,随手就拆的什么都不剩了。羽鹤童君怒道:“打起架来我可管不了那么多!拆了就拆了,反正这又不是我们家!再说你护着姓唐的有什么用?他早已经是刀下之鬼了!”
还没等小乞丐答话,垂花门外忽然有人大笑起来,“辛大哥,你辛苦了,把这老小子和殷权都交给我们吧!今天一个都跑不了!”说话的赫然是唐九生。
水如月和西门玉霜都大喜,一起跑过去,一左一右抓住唐九生的胳膊,水如月眼中含着泪花,“相公,你可算回来了!真担心死我们了!司空大叔被羽鹤童君打伤了,要不是这位辛大侠出现,我们就要被殷权抓走了!”
一旁的殷权大惊失色,骇然道:“唐九生,你,你怎么会没死?”
唐九生笑道:“殷权,以你的操行,你以为我会不防着你玩这手?我防着你在黄风镇下手,更会防着你偷袭我家的院子,你是个好色成性的牲口,我那两个如花似玉的老婆,我怎么会让她们落在你的手里?”
两人正说着话,外边重来提着刀兴冲冲跑了进来,“老大!老大!殷权手下的那些黑衣人都让我们给抓起来了!我表弟的本事真是见长啊,打那些黑衣人,就如同砍瓜切菜一般!”
胖子懒洋洋的走了进来,扛着一对大锤子,“我说平西王,你那帮穿黑衣的手下真是废物,我一锤一个锤死七八个,其余的全都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害的我还没过瘾,就只好停手了。”
站在桌子旁的化骨道人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表情,瞪起了眼睛,“唐九生!你不得对王爷无礼!”
辛治平和羽鹤童君也住了手,辛治平拎着打狗的棍子跳到一旁,“我说唐小子,你这回来的也太快了,我还没和羽鹤童君这老小子分出胜负呢,你说你着急回来干什么啊?好歹让我把他打趴下不是?”
羽鹤童君冷笑一声,“把你能的,就凭你那两下子也想赢我?没那么容易!”
辛治平
拿着打狗的棍子耍了几下,“咋地,老小子你还不服啊?你要是不服呢,改天咱俩约个没人的地方好好干一架,今天要不是怕拆了唐小子的窝,我早就放开手脚往死里揍你了!”
羽鹤童君不屑一顾的转过身去,不理辛治平,唐九生身旁的重来嚷了起来,“我说平西王,你还是乖乖的束手就擒吧,你的小弟都让我们给抓起来了!你现在还有什么咒念?”
殷权气的七窍生烟,一脸的难以置信,“怎么可能啊!鲁天行和郑兆宗带着那么多人,还有万寿居的十来个杀手,怎么可能拿不下你们几个人?一个鲁天行就足以把你们全部干掉!”
胖子扛着一对宝贝锤子嘿嘿笑道:“殷权啊,鲁天行是很厉害,可是我们有洛凤扬啊!洛凤扬一个人就能把你派出的所有人都干掉!结果洛大叔一露面,你那个鲁天行连招呼都不敢打就落荒而逃了,那轻功可真不是盖的!那个郑兆宗跑的也不慢,其他能拾掇的,我们都给拾掇了。”
羽鹤童君擦了擦头上的冷汗,回头望着殷权说道:“王爷,你们走,我来断后!”
殷权还没来得及答话,屋顶上有人大笑起来,“羽鹤童君,你是不是太自信了?你断后?你能拦住谁?”
羽鹤童君闻声抬起头,只见屋顶上站着普玄老和尚师徒二人,说话的正是小和尚戒色。羽鹤童君咬牙切齿骂道,“小秃驴!不要说这种大话!你师傅也未必就能拦住我!”
殷权方寸大乱,这下似乎走投无路了。殷权望望唐九生,又看了看殷若楠,西门玉霜,再看看地上被人放倒的余东直和汪西华,一时之间心乱如麻,不知如何是好,没想到这样精心的安排却踢到了铁板上。
殷若楠咬牙切齿道:“唐九生,不要让殷权走了,既然他自投罗网,那这样大好的机会绝不能浪费!”
殷权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给殷若楠磕头,“公主殿下,你就饶了我吧!看在我们都是太祖子孙的份上!”
殷若楠冷笑道:“哟,殷权,刚才你还说要杀光这院内的男女老幼呢,我不也在你要杀的范围吗?现在又提起都是太祖的子孙了?你这样对我,我又能如何对你呢?以德报怨的事,我可做不出来!哼!”
殷权在地上像条狗一样爬向殷若楠,一边爬一边磕头,“公主殿下,我的妹妹,我错了!我真的错了!你就饶了我吧,我
再也不敢了,我以后安分守己,老老实实守着自己的封地,哪都不去!我什么也不争了,我错了!”
殷权一边爬一边回头望着西门玉霜,“玉霜妹妹,你帮我求求情,姐夫可没想伤害你啊!不看僧面看佛面,就看在你姐的面子上,你也要帮帮我,你不想让你姐就这样守寡吧?啊?”
唐九生看了一眼西门玉霜,西门玉霜也明显犹豫了一下,她恨殷权,但是她不恨二姐西门玉雪,她能逃婚出来,就是来自二哥和二姐的帮助,骨肉亲情她还是要念的。
唐九生对此并无所谓,捉到殷权更好,捉不到也无所谓,他总是要考虑老婆的感受,毕竟是一家人嘛。这时,殷权已经爬到了殷若楠的脚下,哽咽着忏悔道:“妹妹,再给我一次机会,我绝不会让你失望的!”
殷若楠刚想说话,猛然间,殷权从地上暴起,手中握着一把闪亮的匕首,横在殷若楠的脖子上,得意的狂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唐九生,你没想到吧?赶紧放我走,不然我就杀了她!如果她死了,我看你要如何向殷广交待?!”
殷若楠气的脸色苍白,怎么就中了这个坏人的计?早知道就一刀杀了他。唐九生苦笑了一下,看来还是低估了殷权脸皮的厚度,唐九生一笑,“殷权,不至于这样,我答应放你走!我唐某人说话算话!你可以带着你的手下离开,只要不伤害殷若楠就行了。”
唐九生怕殷权不相信,自己走上前两步,“你可以带着殷若楠和你的手下到大门口,然后你们一起走,我没有必要难为你,咱俩也没有什么仇,看在霜儿的面子上,我还得叫你一声二姐夫,对不对?你走吧,走吧,以后不要干这种事情就行了!”
唐九生让人把余东直、汪西华的穴道解开,众人眼睁睁看着殷权带着他的几个手下,架着殷若楠到了大门口,殷权见门外没有伏兵,这才松了一口气,咬牙切齿道,“唐九生,我恨你!为什么你不能跟我一起共谋大业?”
唐九生苦笑了一下,“殷权,杀人放火这种事情我做不出来,人总得有所敬畏吧?我敬天地,畏鬼神,做事良心当头,不能为了自己的利益就无恶不作吧?你做的很多事情,我都不赞成,你说,咱俩怎么一起共谋大业?”
殷权点点头,“好,今天我也君子一回,你既然把放了我,那我就把殷若楠还给你!咱们互不相欠!”
第九十六章 唐九生夜会平西王
唐家东院的大门口,殷权收回匕首,狠狠推了一下殷若楠,把她推向唐九生,殷若楠一个趔趄几乎摔倒,还是胖子眼明手快把手中锤子往前一递,殷若楠瞬间感觉锤上透过一股柔和的力道将她轻轻扶稳。
殷权带着手下的这群人,大步流星的离开,走之前,还挑衅的看了一眼殷若楠。胖子等人就那么眼睁睁看着殷权带着他的手下扬长而去,肺都要气炸了。
辛治平拎着打狗的棍子,望着殷权的背影自言自语道:“这个狗日的王爷,真不是个东西,不过小要饭的倒是挺佩服他一点——绝对够不要脸,能屈能伸说跪就跪毫不含糊,有当枭雄的潜质!”
辛治平把打狗棍交到左手,右手搭在唐九生肩膀上,声音中带着笑意,“哎呀,我说小唐啊,到嘴的鸭子就这样飞了,你也不生气?”
唐九生面无表情转过身,一边向院里走一边说道:“生气有什么用,生气要是能解决问题,我天天坐在那里生气。不管他,今天大家都辛苦了,走,咱们喝茶去!”
大客厅里,小丫鬟们已经泡好了茶,众人各自找位置坐下喝茶,唐九生谈笑风生,似乎刚才的事情对他没有丝毫影响,胖子喝了口茶,气鼓鼓的问道,“老唐,就这么把殷权放走了,我真不甘心!”
唐九生双臂抱在胸前,调侃道:“这话说的,难道我甘心吗?那我又能怎么办?你是要我坐在那里哭天抢地,还是让我躺在那里撒泼打滚?俗话说的好,吃一堑长一智,况且今天咱们在黄风镇宰了殷权几十个手下,好歹也算够本了吧?”
普玄老和尚念了一声佛号,望着唐九生笑道:“善哉!唐少侠怎么会知道殷权要来偷袭这座院子?”
唐九生微微一笑,“猜呗,殷权这种人,阴狠毒辣好色成性,既然能在黄风镇给我们挖个坑,就不可能不派人监视这座院子,当他得知我们集体出动去救援殷胜兄,而家里只有几个女人在时,对他来讲真是天赐良机,自然就会趁虚偷袭。”
小乞丐辛治平得意的笑道:“所以昨晚我们就商量好了,先是由重来带兵挡一下,如果殷权不肯住手,再由公主殿下出面,如果公主殿下的面子殷权也不给,就只好小要饭的出来用拳头讲道理了,如果还讲不通时,你们就已经赶回来了。”
胖子斜眼瞧了一下辛治平,怪腔怪调道:“昨晚在洛大叔那里,洛大叔说让你来保护这宅子,胖爷我还怀疑,就这么个小要饭的,可能水平还不如胖爷我呢,来了有什么用?可是洛大叔推荐的,老唐也同意了,咱就没好意思问,还真没想到,你小小年纪武功就这么高了!”
听胖子说他小小年纪武功很高,小乞丐辛治平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哈哈大笑起来,“小小年纪?我是练了回春秘术而已,要说我这年纪啊,可不小喽,三十多岁啦,只不过别人都误以为我十六七岁,我平时根本也不戳穿。”
胖子眼前一亮,嬉皮笑脸凑了过去
,讨好道:“哎呀,这个功夫好啊!老辛,回头有时间你可一定要把这个回春秘术教教我,等我练好了,六七十岁的时候,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那多好!拍卖会上卖什么驻颜丹,咱也就不稀罕了!”
见胖子来到自己面前套近乎,想学回春秘术,小乞丐辛治平神秘一笑,俯首在胖子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就见胖子把头摇的像拨浪鼓一样,“不行不行不行,这个胖爷我可做不到!算了,这功夫如此邪门,胖爷我还是不学了!不学了!”
戒色小和尚挠了挠自己的小光头,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善哉,修习辛施主的回春秘术都需要什么?怎么姜施主会说他做不到?”
胖子嘿嘿坏笑道:“小和尚,这门功夫你倒是可以学,你看你是和尚,又不用娶媳妇,不喝酒不吃肉天天吃青菜豆腐,这门功夫,简直就是给你量身定做的!你要不要练一下?这可差不多是长生不老之术啊!你要是想练的话,我跟老辛讲讲情,凭我跟他的交情,你肯定有机会!”
唐九生咳了两声,悄悄对小和尚说道:“戒色小师父,你可别信他的话,我这胖老弟一向最爱淘气捣蛋,你信他的话怕是要吃亏哦!既然江湖上练回春秘术的人这么少,一定有它的原因在,恐怕没他说的那么简单。”
小和尚狐疑的点了点头,果真没有再去谈这个话题,胖子本想借机捉弄一下小和尚,结果被唐九生给拆穿了,顿觉无趣,悻悻然走到一边。
唐九生忽然想起一件事,回过头向西门玉霜说道:“霜儿,去把我的旧雁翎刀拿来。”
西门玉霜答应一声,时间不大,从耳房把雁翎刀拿了出来,唐九生让胖子拿好雁翎刀,自己拔出七情剑,对着雁翎刀用力砍了下去,铛的一声,火星乱迸,雁翎刀却并无半点损伤。
众人都大惊失色,昔日七情剑号称天下第一利器,神兵克星,多少利刃都毁在了七情剑下,却怎么会连一把普通的钢刀都无法砍伤?
这把雁翎刀是唐九生当年花五两银子买的,再普通不过的一把刀。不过唐九生却似乎早有所料,只是点了点头,并无意外的神色。胖子奇道:“老唐,你是怎么发现这七情剑有问题的?”
唐九生笑道:“我和郑兆宗对砍的时候,我发现七情剑根本就伤不了他的血刀,虽然他的血刀是把宝刀,但是在七情剑面前却也算不得什么宝物,可是刀剑相交,却任何反应都没有,这不奇怪吗?所以我回来拿雁翎刀试一下,果然不出所料。”
这时,司空靖已经苏醒,服了内伤药,睡在床上,小侍女李兰秋在一旁伺候着。天色很快晚了下来,丫鬟们已经准备好晚饭,众人草草吃过了晚饭,都各自回去休息了。要知道白天赶路,打架,又赶路,晚上都乏了。
老和尚师徒和胖子等人都回了西院,唐九生没有去西院,去了大小老婆的房间,西门玉霜猜他有话有说,于是进屋就关上了门。唐九生却没言语,只是坐在床头修习天
玄诀,一脸严肃。
二女对视了一眼,也就没有打扰他,各忙各的,大约半个时辰后,唐九生吐出一口浊气,从床上跳了下来,天玄诀修习完毕。
水如月回过头看了一眼唐九生的状态,惊奇万分,上前小声问道:“小师哥,你这一会儿的功夫,就从七品蹦到五品了?照你这修习速度,简直是在飞呀!我的老天,再入一品境恐怕连两个月都用不上吧?”
唐九生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这才笑了起来,“哪有那么容易,上次挨了顿揍八品跳到七品,今天白天在黄风镇和郑兆宗玩了一次命,所以一次性从七品跳到五品,我发现这个天玄诀挨高手的打,就升级特别快,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是哪有那么多高手天天和我玩命啊?”
西门玉霜眨了眨眼睛,“相公,我感觉你好像有什么心事?”
唐九生点点头,轻轻抚摸了一下西门玉霜的长发,叹息一声,“今晚我要去会一会殷权,我要当面跟他聊点儿事情。”
水如月吃了一惊,“相公,你还找殷权做什么?今天白天你不是已经答应放过他了吗?”
唐九生从椅子站起身,冷冷一笑,“他都欺负到我老婆头上了,我可能那么轻易放过他?我要不揍他一顿,简直都对不起他!刚才客厅里人多,我怕走漏风声,所以没有提这件事,别人不欺负我,我自然不去惹他,他敢算计到我头上,我一定得让他好看!”
唐九生皱着眉头在屋里踱着步子,忽然笑了起来,“今天他算计殷若楠,晚上我去算计他,希望他能挺住。我先去找司空靖大叔,今天白天戏演的差不多,应该能瞒过众人了。”
朱家别院正房,殷权坐在椅子上,心神不宁,一会儿站起来走两步,一会儿又坐下喝口茶,总之很是烦躁。今天白天殷权见过那个姓水的姑娘,简直心都要融化了,多漂亮的一个姑娘,她怎么会跟着唐九生呢?
殷权走到镜子前面,看了看镜子当中的自己,多帅啊!一点不比唐九生差,而且自己还是个王爷,那姑娘怎么都不拿正眼看我啊?
望着镜中的自己,殷权忍不住用手抚摸着自己的脸庞,自言自语道:“唐九生,我早晚要把水如月从你身边抢过来!”
猛然,背后有人用手搭住了他的肩膀,殷权大怒,这院子里谁敢对他如此不敬,不想活了吗?殷权刚要骂,瞬间像见了鬼一样,蹦起老高,因为他在镜子里看到身后站着一个穿黑衣的少年,那个少年有着棱角分明的脸,炯炯有神的眼睛。
殷权立刻高声道:“唐九生!你夤夜闯到我的房间,想要干什么?”殷权故意喊的那么大声,只要外边的护卫听到,羽鹤童君、郑兆宗等人很快就会赶来。
唐九生冷冷一笑,双臂抱在胸前,“殷权,你就别枉费心机了,我已经用气机屏蔽了这间屋子,外边不会有人听到的。我过来找你聊聊天,你不用怕,我不会杀你。”
第九十七章,死活都是一刀
面对深夜造访的不速之客唐九生,惊骇不已的殷权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既然没有人能救他,那就想办法自救,殷权已经打定主意,实在不行就下跪,既然他能当众跪殷若楠,那也就能跪唐九生。
反正屋里就他们两个人,跪了就跪了,也没有人看见。其实就算屋子里坐满了人也没关系,命比面子重要的多,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无非就是认怂保平安,等以后有了机会,难道我殷权不会再把面子给挣回来?不是有句话说,看谁能笑到最后嘛!
心里一番天人交战过后,殷权拿出玉杯给唐九生倒了杯西南道有名的玉液酒,这种酒盛在玉杯里,酒香会更浓。
唐九生没有接殷权递过来的酒杯,只是站在那里冷眼看着他,殷权虽然冷静了下来,可要说心中一点儿也不怕,那是自欺欺人。被唐九生这样死死盯着,殷权心头未免发毛。
故作镇定的殷权把酒杯放回桌上,假笑着问道:“唐九生,你看你这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到我这里做什么?白天咱们不是已经讲好了,你不为难我,我就放了殷若楠吗?既然那篇都翻过去了,你怎么又食言,深夜跑来找我的麻烦?做人总要言而有信吧?”
唐九生眯起眼睛似笑非笑,咬着牙问殷权,“是啊,我是答应过你,只要放了殷若楠我就不会为难你,这篇也确实翻过去了。可是还有另外一件事难道你忘了?你敢带着一群人跑到我家门口欺负我两个老婆,你认为我会就这样算了?一码归一码!”
唐九生毫无征兆一脚踹向殷权的胸膛,动作快如闪电,殷权如同断线的风筝一样倒飞了出去,一头撞在墙上,又被墙弹回来掉到地上,摔的四脚朝天。殷权觉得自己全身的骨头都要断了,他感觉嘴里有些咸,于是用衣袖擦了擦嘴角,只见便服雪白的衣袖都是血,殷权惊恐的瞪大了眼睛。
唐九生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只是一步一步缓缓走向殷权,静静的夜里,万籁俱寂,唐九生的牛皮靴子踩在地板上,传出咔咔的声音,是如此清晰又是如此刺耳,而且这声音越来越近,每一步都像踩在殷权的心头上。
躺在地上殷权的惊慌失措,他只能躺在地上蹭着一点点向后挪去,当后背靠在冰冷的墙上时,殷权意识到自己已经无路可退。从小养尊处优怕血又怕痛的殷权心里慌啊,他声嘶力竭地叫道:“唐九生!你不要乱来!只要你不杀我,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
皮靴踩着地板咔咔响的声音终于消失了,因为唐九生已经走到殷权的面前,唐九生蹲下身,脸上带着一丝嘲讽的笑意,“是吗?那好,我不杀你,我只想要平西王殷权做太监,你,愿意吗?”
唐九生用左手掐住殷权的脖子,咬牙切齿把殷权拎在半空中
,狞笑道:“你厮好色成性,祸害了无数的女人,现在还不知死活把爪子伸向我的女人,你是活拧了?我今天就是来阉掉你,你做了太监就不用再惦记祸害女人了!”
殷权被唐九生掐着脖子,人在半空中蹬着腿,气都喘不上来,他试图挤出一个笑容,“唐九生,你误会了!你真的误会了!我没有打水姑娘的主意,我只是,我只是,我只是想把她请去王府串串门,亲戚嘛……”
“你给我闭嘴!这种时候你还在狡辩!亏你还是个志在天下的王爷,连自己的裤裆都管不住!白天你敢到我的家里去闹腾,晚上我也来你屋里找你谈谈人生,这样才公平,这就叫做来而不往非礼也!”
唐九生一拳打在殷权的肚子上,殷权头上豆大的汗珠顺着额头流了下来,他痛到无力思考,眼泪也忍不住流了下来。殷权像一条垂死的鱼,在半空中无力挣扎着,哀号道:“唐九生,我错了!求求你放过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唐九生又是一拳打在殷权的肚子上,呸了一声,脸上满是讥笑,“下午的时候,是谁跪在地上像条狗一样,对殷若楠做出同样的保证?然后呢?一位堂堂的潘王,言而无信,说话就像放屁一样!”
唐九生从殷权怀里搜出那把精钢打造,柄上镶着两颗绿宝石的匕首,下午的时候,殷权正是用这把匕首挟持了平原公主殷若楠。唐九生掂了掂匕首的份量,满意的点点头,“人不咋地,这把匕首还挺不错,诶,殷权,你要是被自己的匕首给阉了,该是什么心情?”
殷权瞪大了眼睛,面无人色,大叫起来,“唐九生!唐九生!妹夫啊!你不至于这样!有啥话咱俩坐下来好好说不行吗?寡人向天发誓,保证不再去动你的女人!从今后,只要是你看上的女人,寡人退避三舍!你想要什么,只要寡人有的都能给你,金钱女人神兵利器秘笈……”
唐九生并不回答,只是狞笑着,用匕首在殷权衣服上蹭了蹭,然后用匕首对准殷权的腰间某处,“那些都不实在,我觉得用你的匕首割下你的蛋蛋,一了百了,那样最好!”
然后,唐九生就看到殷权的裤子湿了,有水顺着裤管流了下来,一股尿骚的味道弥漫在空气中,唐九生皱了一下眉头,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看着殷权,哑然失笑,“堂堂的平西王,竟然吓尿了?”
殷权闭上眼睛,色厉内荏道:“士可杀,不可辱!唐九生,你给我痛快吧!”半晌后,却并没有听到任何动静。
殷权睁开眼睛,见唐九生只是手里握着匕首狞笑盯着他的腰间,情绪终于崩溃的殷权大哭了起来,“唐九生!我求求你,别他妈折磨我了,算我求你了!”
唐九生手上逐渐用力,捏紧了他的脖
子,殷权脸憋的发紫,已经说不出话来,只是两脚无力的在半空中乱蹬。
唐九生把殷权丢在地上,再次蹲在他面前,用匕首拍打着他的脸,一脸不屑的问道:“堂堂平西王,原来就这副色大胆小的德行,就你也想要争夺天下,一副能恶心死人的废物样子,你用什么争?”
殷权大口喘着气,小心翼翼的说道:“人都怕死,我自然也不例外,唐九生,我真的求你了,求求你别折磨我了,你到底想干啥,你就直说了吧!你就是想睡西门玉雪,我也没有任何的意见,我那些女人,你想要哪个,你……”
他的话还没说完,唐九生站起身,一脚又把殷权给踢了出去,殷权撞在墙上,然后掉在地上又翻滚到唐九生的面前,唐九生气急败坏的骂道:“殷权,你真是个畜牲!你是不是除了裤裆那点儿事,就什么也不会了?啊?”
忍无可忍的唐九生,再次把殷权拎了起来,厉声问道:“俗话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夫妻有夫妻之义,可是在你眼里,你的女人是什么?是物品?随便就可以送人的?就你这个德行,要是当了皇帝,天下百姓不是要倒大霉了?”
“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你修的是什么身?齐的是什么家?你去招惹我的女人,我来找你算账,你竟然想把自己的女人推出来挡雷,身为一个男人,一家之主,你的担当呢?身为一个藩王,你要争夺天下的雄心壮志呢?你的胆色呢?”
唐九生越说越怒,把殷权丢在地上,冷笑道:“死活都是一刀,这一刀就算不阉了你,也得让你长长记性!”唐九生把手中的匕首狠狠插在殷权的屁股上,随后唐九生就听到惊天动地的惨呼声,殷权捂着屁股在地上翻滚哀号着。
唐九生咬牙道:“殷权,你要是再敢去伤害我的女人,下次我就直接要你的狗命!无论千里万里,无论你躲在什么地方!别指望什么护卫能护住你!你要是不服,不妨也去练什么绝世神功找我报仇,我等着你!”
殷权疼的满头大汗,哀号着,“我不敢啊!不敢啊!妹夫,感谢你留我一条狗命!今天你的不杀之恩,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
唐九生冷哼一声,“赶快滚回你的禹州,本公子不想在湖州再看到你的鸟脸!”
殷权点头如同鸡啄米,“好,好,我明天就滚,不不不,今晚连夜就滚,马上就滚!”
唐九生拍了拍手,有些得意,事了拂衣去,要的就是这种感觉。可是唐九生刚从殷权的房内走出,却猛地站在了门口。只见院中,一个矮胖的身影背对着他,赫然正是羽鹤童君。
唐九生苦笑了一下,看来今晚还是得和人动手啊!
第九十八章,黑衣救主
羽鹤童君转过身,脸色阴沉的可怕,姓唐的小子竟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刺杀王爷,而身为护卫的他却刚刚知觉,这脸被人家打的啪啪响,如何能忍?
唐九生见羽鹤童君拦路,索性撤了隔绝房子的气机,反正该捅的刀也捅了,敌人也站在面前了,再做掩耳盗铃的事情还有什么意义?气机一撤,杀猪一样的嚎叫立刻从屋子里传了出来。
出大事了!惊慌失措的化骨道人带着护卫们打着灯笼从东西厢房、跨院以及院子的各个角落里涌了出来,那些黑衣护卫足有上百人,之前却无一人发现唐九生。背着血刀默默走进天井的郑兆宗看了一眼唐九生,又看了一眼羽鹤童君,做了个抹脖子的手势,冲进屋里去救殷权。
今晚唐九生是独自而来,一个帮手都没有,唐九生心情很放松,放松的一塌糊涂,走不了就开干吧!从踏入江湖那一刻起,已经快三年了,大大小小的高手遇到无数,白天的时候连英雄榜排名第六的郑兆宗都交过手了,排名第十的羽鹤童君也就只能算马马虎虎了。
羽鹤童君虽然只是武灵境巅峰,却并不属于普通的武灵境,能排在天下十大高手之列,当然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主儿。化骨道人已经吩咐那些黑衣人守住别院的各个要路,不能让姓唐的给跑了。
可惜唐九生今晚没带兵器,要空手相搏以七灵拳见长的羽鹤童君,怕是要有些吃力,不过管他呢,好歹储能丹是个小武玄,总不会比武灵境弱就是了。
唐九生右脚在地面轻轻一点,直扑羽鹤童君,身形潇洒飘逸,如同一只黑色的大鸟掠过夜空,双拳带着风声,砸向羽鹤童君的面门。羽鹤童君嗤笑了一声,在老夫面前耍拳?班门弄斧!
羽鹤童君也挥出双拳,和唐九生的双拳对撞在一起,紫青两色气机相撞,空气中传来一声爆响,唐九生被击退到七步开外,羽鹤童君只是身形晃了一下。
看唐九生痛的甩了一下手腕,羽鹤童君忍不住咧开嘴轻蔑的笑道:“乳臭未干的小子,敢和老夫对拳,你可真有胆色!”
唐九生身形轻移,同时一抖袖子,气机外放,从庭院中的两棵石榴树下吸了两捧干土,收在袖中,人也不动声色站在树前,羽鹤童君大喝一声,扑了过来,双拳挥舞,双拳化四拳,四拳化八拳,漫空之中都是羽鹤童君的拳影,围观的上百黑衣人一起喝了声彩。
郑兆宗已经给殷权屁股上的伤口做了处理,包好了金创药,这才背着屁股中刀的殷权从屋里走了出来,殷权趴在郑兆宗背上,咬牙切齿的对羽鹤童君下令:“给我报仇!一定要杀死这个唐九生!”
唐九生一边躲闪一边哈哈大笑,“殷权,你还敢叫?你刚才跪在地上求我放你一条生路,我才只在你的屁股上象征性捅了一下,你现在居然对我这种态度,信不信我下次再来就爆你菊花!”
院中打着灯笼的黑衣护卫们都面面相觑,我了个去,真的假的啊?
这个姓唐的也太变态了吧,居然对王爷的屁股下手?我们可怜的王爷,节哀吧!殷权气的浑身发抖,一激动,牵动屁股上的伤口又开始痛,忍不住捂着屁股又哀嚎了起来。
众护卫都傻了眼,原来王爷的屁股真被姓唐的给捅了!看着众护卫的眼神,唐九生乐不可支,这下殷权在手下们心中的形象彻底坍塌了。当然,院中有一个人明白是什么情况,这个人是血刀郑兆宗,殷权屁股上的伤口正是这位仁兄给包扎的。
郑兆宗心中暗道,这个姓唐的小子真是太缺德了,故意用这种能引发歧义的说法毁掉王爷的形象。
唐九生笑的开心,结果分了下神,乐极生悲,肩膀被羽鹤童君的拳风扫了一下,火辣辣的疼。唐九生不敢再闹,施展开烟雨楼的轻功凌波闪,在院中围着羽鹤童君绕圈,时不时抓到破绽就打出一两掌。
堪堪打到二十个回合,已经不耐烦的羽鹤童君大喝一声,气机提升到极限,身法速度也骤然加快,唐九生一时间压力大增,猛然一抖袖子,两条土龙脱袖而出,直扑羽鹤童君,气势十足。
羽鹤童君狞笑着挥出两拳,将两条土龙瞬间击碎,却没想到炸了满头满脸的灰,一时间难以睁开双眼。
唐九生抓住这个机会,纵身一跃直取羽鹤童君,右掌高高举起,正是偷师自朱达常的开山掌,运足气机,闪电般砸向羽鹤童君的大脑袋,“啪!”一声巨响,砸了个结结实实。
一旁的化骨道人吓的把眼一闭,心中暗道:“唐九生这个小子太狠了,这一掌要是打到贫道头上,脑袋都得给打到脖子里去!”
羽鹤童君也被这突出其来的开山掌打的不轻,嗷的一声惨叫,倒退了七八步,站在那里硬撑着没倒,嘴里还嚷着,“姓唐的,你实在太损了,竟然投机取巧,你有种和老夫正面硬刚!”
唐九生哈哈大笑,“好啊,来啊!唐公子就在这里等着你!”心中暗自好笑,周围这圈黑衣人未必能挡住自己,可是他就是想和高手过过招。
羽鹤童君挤出些泪水冲刷眼中的灰土,半天才缓了过来,他本来长的就只有正常人一半高,又矮又丑,胖的像个冬瓜一样,再加上灰头土脸站在那里,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羽鹤童君暴怒,大吼一声冲了过来,拳头抡出风声,速度极快,正是七灵拳中的开山拳,这一拳下去,威力何止能开碑裂石,简直能把山都给打出一个洞,唐九生不敢硬接,施展凌波闪堪堪躲过,羽鹤童君一拳下去,轰塌了朱家别院的东厢房,被拳风刮倒的十几个黑衣人在地上翻滚嚎叫。
闪在一旁的唐九生咧了咧嘴,冲羽鹤童君竖起了大拇指,“牛人,急眼了连自己人都干!”
羽鹤童君不为所动,又是一声大吼,扑了过来再次打出一记快拳,速度比刚才还快还猛,唐九生来不及多想,猛的一纵,跳到石榴树旁,勉强躲开了这一拳,但还是被拳风刮到
一点儿,瞬间气血翻涌。
这一拳名叫地裂拳,拳风凌厉,把已经倒塌的东厢房地基都快给刮出来了。化骨道人带着那些黑衣护卫慌忙躲藏起来,生怕被羽鹤童君一拳打到,就得直接去见阎王爷。
羽鹤童君红着眼睛又是一记快拳打来,速度更加惊人,一拳比一拳威猛,唐九生苦笑了一下,这得什么时候是个头?不躲了,拼了!唐九生猛地提起全部气机,贯于掌上,纵身而起,就准备一掌当头拍下。
羽鹤童君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你想要硬拼?正合我意。刚才你一通左躲右闪,老夫打着不快意,现在你要和我硬拼内力,那你就中计了。
羽鹤童君的三记快拳各有名堂,因为之前唐九生一直选择游走,不正面相碰,所以羽鹤童君决定用出夺命三拳。
当唐九生躲过第一拳时,半空中暗藏了一些气机,唐九生躲过第二拳时,地下又藏了一些气机,第三拳挥出时,前两拳隐藏的气机突然浮现,半空中的气机压顶而下,地下藏的气机拔地而起,三股气机合在一起,威力顿时暴增,暗合天地人的玄机。
唐九生不是没有防备这一手,毕竟他之前已经进入过武玄境,对这种玄而又玄的东西已经有所感悟,他猜到这快拳中有玄机,只是没想到对手这拳法最终会三而合一,唐九生人在空中,体内气机在经脉中疯狂流转,而后收敛聚到右掌,这是初入武玄境的气机。
唐九生哈哈大笑,一招定胜负吧!开山掌!掌上气机迅速凝成一条紫色巨剑,与羽鹤童君的青色拳罡轰然撞在一起,一声闷雷般的巨响,羽鹤童君的青色拳罡被紫色巨剑撕裂,而巨剑则被青色拳罡彻底击毁。
唐九生被震的倒飞出去,撞透正房的墙壁,镶在屋内的墙上,生死不知,羽鹤童君也被震的倒退两丈有余,一口鲜血狂喷了出来,内脏被震伤,站在原地,动都不敢动一下,只能以气机缓慢的修复伤势。
化骨道人和一群黑衣人在垂花门内观战,见有便宜可捡,急忙冲进屋内,想用化骨掌法结果唐九生的小命。
唐九生虽然被镶在墙内动弹不得,但神智却很清醒,不由苦笑了一下,羽鹤童君虽然一拳把自己打伤,却又能使他的境界从五品提至四品,只是需要时间用天玄诀消化才行,但显然化骨道人不会给自己这个机会了。
猛然间,一道黑色的影子掠进院子,又以唐九生从未见过的速度冲进屋内。化骨道人刚一转身,还来不及说话,就被这个黑色的影子从屋内一脚踹了出去,被踹飞出去的化骨道人刚好撞在羽鹤童君的身上,两人一起摔倒在地上,都挣扎不起。
黑色的影子一言不发,伸手把唐九生从墙上拽了下来,挟在肋下,转身跳到院中,双脚一点,纵身跃上屋顶,如同一阵疾风掠过,眨眼间踪迹皆无。这一切,不过是在电光火石间发生的事情,垂花门附近的那些黑衣人甚至都来不及反应。
第九十九章,影子护卫
湖州城唐家东院,昏迷多时的唐九生终于从沉睡中醒来,睁开眼睛,是熟悉的粉色调,床上香喷喷的,墙上还挂着一只大风筝,唐九生记起,这是霜儿的卧室,唐九生歪过头,见西门玉霜趴在床头,水如月趴在床尾,两个媳妇都沉沉的睡着。
唐九生心头涌过一丝暖意,前阵子受伤,睡觉的时候小师妹和霜儿不放心,也是一个趴在床头,一个趴在床尾,嗯,漂亮媳妇有了,而且还是两个,现在家里只缺水灵灵的小闺女和大胖小子了。唐九生得意的笑了起来,却不小心扯动了身上的伤口,忍不住哎哟了一声。
西门玉霜睡眠很浅,听到相公的声音猛然惊醒,睁开疲倦的双眼,起身坐在床头,心疼的用手抚着相公的脸,轻声道:“相公,你醒了!霜儿在呢!要喝水吗?”唐九生轻轻点点头,想翻身时,才发现身上从经脉到骨骼内脏无处不疼。
西门玉霜去倒茶时,水如月也被惊醒了,起身坐在床头拉着小师哥的手,很是伤感,“小师哥,这次你伤的可不轻呢!之前怎么劝你也不听,非要去,我又不敢跟去,生怕成为你的累赘,好恨自己的武功一直入不了一品境,想给你当个帮手都不成!”
唐九生伸出手轻抚水如月的脸,柔声道:“月儿,不要那样想,你还不满十五岁,就已经是二品境的实力了,还不够惊世骇俗吗?如果你现在就是一品高手,那你让江湖上那些五六十岁还在三四品境苦苦挣扎的人怎么办?是不是都该去跳楼了?”
端着茶碗的西门玉霜在一旁笑道:“相公,快喝茶吧,有的是时间聊天!”唐九生这才笑着接过茶碗,一饮而尽。
唐九生突然想起昨晚在朱家别院的事,疑惑的问道:“大小老婆,昨晚是谁把我救回来的?”唐九生只记得在朱家别院,一个黑衣人一脚踹飞了化骨道人,然后把他挟在肋下狂奔而去,他感觉如同腾云驾雾一般,之后的事情就不记得了。
西门玉霜和水如月对视了一眼,水如月道:“这个人啊,没走,现在耳房呢,昨晚他把你扛回来,蒙着面,我们问他,他什么也不肯说,只要求两位少夫人给他找间下人住的屋子,外人谁也不见。他还说,等少爷醒了,他再过来看你。”
西门玉霜一边往外走一边笑道,“现在相公醒了,还是我亲自去请他来吧。”唐九生疑惑不解,少爷少夫人?那这是从国师府来的人了,可隔三差五就和老爹飞鹰传书,老爹在信上并没有提到派人过来啊?
片刻后,房门打开,西门玉霜带着一个蒙着面,一看就长的很结实的黑衣人走进来,这人进了屋,来到床前,双膝跪下,声音中透着欢喜,“少爷,太好了,您醒过来了!”听声音,年纪不算大,大概就是三十多岁的样子吧。
西门玉霜和水如月过去扶他,可是这人就是跪在地上不起来。唐九生赶紧挣扎着坐了起来,“霜儿,快把这位大哥扶起来,再去给大哥搬把椅子来,这位大哥,您可别跪我,您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您怎么能跪我呢?您是从天昌城的国师府来的?可是老爷子在信里没提过啊!”
西门玉霜答应一声,搬了把椅子放在床边,这个人却说什么也不坐,唐九生见他不肯坐,笑道:“这位大哥,您这就不对了嘛,既然您说我是少爷,少主人,那现在少爷赐你个座,你怎么能不坐?”这人无奈,只好谢过唐九生,不情不愿的坐在椅子上,简直如坐针毡。
唐九生也很无奈,“大哥,您在这就不用蒙着脸了吧?现在屋里都是咱们唐家的人,也没有什么外人,您能不能把蒙面罩摘了说话?不然您说您救了我一回,我却连您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这人犹豫了一下,只好解开蒙面布。唐九生、西门玉霜、水如月三个人一瞧,是个三十多岁的中年人,肤色不白,但长相不算丑,只是左脸上有一道伤疤,看样子是刀伤。唐九生纳闷的问道:“这位大哥,您贵姓啊?到咱们府上多久了?我怎么一直没见过您啊!”
这人低头从怀里拿出一块腰牌,双手递给唐九生,恭敬的答道:“少爷,小的叫杨全胜,小名狗剩子,来咱们唐府已经有十七年了,您还没出生时,我就已经在府上了。”
唐九生接过腰牌仔细看了看,确实是唐府的老腰牌,腰牌上写着:杨全胜,影卫,身中,左脸有疤……
唐九生呵呵笑道:“杨大哥,既然你都来咱们家十七年了,也是老人了,咱俩就不要您,您的互相称呼了,太客气了我听着难受,咱们干嘛不随意点儿呢?以后我就叫你杨大哥了。杨大哥,你在府上十七年,我都没见过你,你这隐藏的可够深的!”
杨全胜有些害羞地笑道:“小的是府上的影子护卫,平时是不露面的,老爷交待我什么事情,我就按老爷的吩咐去做。原来咱们府上门房的杨老太太,那就是我娘了。”
自唐九生记事起,门房上就有位管事的杨大娘,处事极其公平,府上的人都交口称赞,小时还给唐九生买过糖吃,只可惜五年前因病去世了,出殡那天唐九生还给杨大娘磕了头。唐九生肃然起敬,拱手道:“原来门房杨大娘是大哥的老母亲,小弟失礼了!”
杨全胜赶紧站起身还礼,局促不安的说道:“少爷,不可不可,你是少主人,怎么能给小的行礼?折煞小人了!老母亲去世的时候,我在外面办事没来得及赶回来,还是老爷亲自操持的葬礼,本来老爷就是我的救命恩人,这样一来,小的就更不知要如何感谢老爷了!”
唐九生笑着问道:“杨大哥,你是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一直不知道你在我身边?”
杨全胜神秘一笑,“自从少爷你开始在江湖上游历,我就一直跟在你身后,负责保护你,只是你不知道罢了!”
唐九生骇然道:“杨大哥,你一路上跟了我快三年,我竟然不知道有你的存在!我一个多月前空破到一品境时,有五六次探查到有个一品武境的人出现在我附近,但都是一闪即逝,而且气机比较祥和,我最初以为是路过的,后来发现不是,因为路过的不可能一路都在我附近。”
唐九生想了想,又笑道:“但是这个人一直不出现,也不伤害我,而且气机祥和,所以我想可能是朋友不是敌人。你一直都不露面,你这耐心和藏身的功夫也太好了吧!”
杨全胜赧然,嘿嘿笑道:“小的要保护少爷,又不能被少爷知道,所以一路上都是很小心翼翼,只有那次在土山遇到岳灵璧的时候,我对岳灵璧不熟悉,怕她伤害你,所以远远善意的显露了一次气机,岳灵璧走之后,老和尚大声问不知是敌是友,能否出来一见,少爷你回答说这人是友非敌。”
唐九生恍然大悟,一拍大腿道:“是了,我现在明白了,那就是你,就是我探查到几次的那个祥和气机,绝无恶意,所以我对老禅师说,是友非敌。”
杨全胜笑道:“大约三年前,老爷就吩咐过了,少爷在游历路上,不管遇到什么事,只要不到必死的那一步,都不准小的出手帮忙,所以我一路上都只是远远的看着,直到昨晚你没有任何帮手而且遭遇强敌,身陷必死之境的时候,我才出来救你的性命。”
唐九生好奇的问道:“我看你一脚就把化骨道人给踹飞了,你要是和他过招,应该很轻松就战胜他吧?”
杨全胜沉吟了一下,微微一笑,“如果对手是化骨道人么?一招应该可以秒杀。如果换成是羽鹤童君,大概在二十招左右能杀死他。”
唐九生吓了一大跳,不解的问道:“杨大哥,天下第十的羽鹤童君,你用二十招就能杀死他,那万德言评英雄榜的时候为什么不把你放在前十?”
杨全胜微笑道:“第一,万德言不知道我的存在,我在江湖上从来不露面,就算做了什么事也不会留名。第二,还有好多人的武功比英雄榜上的人更高,只是他们不入世,因此人们很少知道他们的存在。”
一旁的西门玉霜好奇的问道:“杨大哥,你说老爷子救过你,这又是怎么回事呢?你能讲给我们听听吗?”
杨全胜叹息一声,“这个啊,说来可就话长了!”
第一百章,那些并不如烟的往事
杨全胜叹息一声,开始为三人讲述他的故事:
十七年前,我家住在江东道武川郡宜南县的乡下小山村里。我们那个村子离县城有二百多里路,偏僻的很,村子叫下马村,村里有两百多户人家,村西边有一条不大不小的靠山河,我们家就住在村子北边,离靠山河也不远。我小的时候,经常和小伙伴们下河摸鱼,上山掏鸟窝。
我们一家四口人,爹娘还有我和妹妹,我爹叫杨大年,是个篾匠,手艺很巧,在十里八村很有些名气,就靠着编些米筛、簸箕、菜篮之类的东西养家糊口。
我娘叫何玉荣,娘家就在邻村,不过娘家已经没有什么人了。我娘很勤快,每天采桑养蚕织布,所以我们家的生活也还过得去。我们兄妹二人,我比妹妹大四岁,我妹妹叫杨惜玉。
从五岁起,我爹就把我送到邻村的私塾跟着一位姓范的先生读书识字,我爹说,“咱们杨家祖宗八代加起来,斗大的字都识不了半筐,一个识文断字的也没有,你要是能读书考上个秀才就能光耀门楣了。”
我的天资也还算好,每天跟着范先生学三百千识字,后来又教四书,范先生是个文武双全的人才,祖籍是关内道的,因为替人写状子和地方上的豪绅闹了矛盾,豪绅报复他,逼急了他把豪绅暴打了一顿,逃到江东道投奔朋友,后来就娶妻生子安家在我们邻村了。
我这老师范先生,教我们学文,后来见我也有习武的资质,也就偷偷的传授了我一些武术,我喜欢武术远远超过读书,到我十二岁那年,书读的勉强还算凑合,武功却已经有六品境了。就在这一年,我爹生了一种奇怪的病,找了很多大夫,吃了大把的药都治不了。
为了给我爹治病,家里的那点儿积蓄都花空了,还向亲朋好友借了很多钱,甚至借了高利贷,最后还是没能把我爹救回来。我爹临终前拉着我娘的手,泣不成声,“孩他娘啊,你跟着我啊,没能享到啥福,反倒让我这病给拖累了,我对不住你啊!将来要是有好人家,任从你改嫁!”
说完这句话,我爹就撒手人寰了。我娘伏在他尸身上大哭,“孩他爹,我嫁过来也有十三年了,咱们家虽然没多少钱,可是咱们夫妻两个感情好,小日子过的有滋有味,这生老病死是人没有办法的事情,你放心走吧,改嫁是不会了,我就守着这两个孩子过。”
我爹都没来得及和我说句遗言就那么走了,十二岁的我,顿时觉得天塌了。不能再读书,也不能再和小伙伴们下河摸鱼,上山掏鸟窝了,家里的担子就压在娘和我的头上。借亲朋好友的钱可以慢慢还,可是高利贷是没有办法的,我去给地主家做了小长工,娘也日以继夜的织布。
可还是没办法还完那些高利贷,八岁的妹妹也被那些放贷的人抢走,卖给县里的王乡绅做了丫鬟,娘哭天抢地也抢不回妹妹,我闻讯赶回来,也没能把妹妹抢回来,还
被那些放贷的人胖揍了一顿。不过放贷的那个牛四在和我动手的时候,发现我武功不错,就留了心。
我白天给地主家做工,晚上回来继续自己读书练武。过了没多久,放贷的牛四又来了,这次是来单独找我,偷偷跟我谈,如果我去给他们打黑拳,那些钱慢慢就可以还上了,有了钱就可以把妹妹从王乡绅家赎回来,而且他保证不会再来为难我娘。
我听了牛四的条件,咬咬牙,同意了,因为除此之外我也实在别无他法。我就只好骗我娘,我说牛四介绍我到城里给人做工,赚的钱会多些,娘也无法,只有哭着让我跟牛四走了。
开始打黑拳之前,牛四把我介绍给一个叫宋三爷的人,这个宋三爷武功很高,以前是打黑拳的高手,后来输给一个辽东道来的游侠之后,就洗手不干了,转行做了武师,只教人如何打黑拳。
宋三爷每天教我如何打黑拳,我是一点就透,宋三爷也夸我习武的天份极高,就这样,在培训了三个月之后,我开始了打黑拳的生涯,这时候我十三岁,武功已经有五品往上,接近四品了。
打黑拳的第一战,因为我心慈手软,没有对那名被击倒的对手痛下杀手,所以被倒地的对手偷袭,对手反败为胜了。回去之后,我被宋三爷和牛四用皮鞭狠狠的修理了一顿,因为我害的他们输了钱。
第二战,我吸取了经验教训,再也不会心慈心软了,我把对手打的吐血昏厥倒地不起,宋三爷和牛四赢了好多钱,开心的要死。从此之后,我的打黑拳之路一发不可收拾。娘后来还是知道我去打黑拳了,于是天天哭,就哭瞎了眼睛。
十三岁这年,我打了七场,十四岁那年,我打了十五场,场场都是胜者,每场能拿五两银子。打黑拳无比残酷,没有规则,只有血腥,台下的人兴奋疯狂的呼喊着,“往死里打!”台上的两个本不相识的人就要为此生死相搏,只为了生存,为了钱,被打死打残是家常便饭,我身上也是伤痕无数。
残忍的黑拳生涯中,我的武境也在稳步提升,十五岁这年,我已经是三品的武夫了。这一年,我打了十七场黑拳,场场必胜。
我打黑拳赚的钱,终于还完了欠牛四的高利贷,又开始还亲朋友好友的钱,还能让眼已经瞎了的娘在家吃饱饭,再赚些钱,将来还有可能赎回我的妹妹。
快到年底时,来了一个叫余德胜的不速之客,他请我到江东道的洪州郡去打一场黑拳。不过,余德胜提了个要求,就是这场黑拳我必须输给对手,也就是要打假拳。
我本来是拒绝的,但是余德胜给我的价格,是平时的十倍,这一场我只要输了,就可以拿到五十两银子。如果拿到这五十两银子,我就能还完所有的债,还能赎回妹妹,从此就不用再打黑拳了,于是我就答应了他。
我随余德胜来到江东道的首府洪
州郡,打了最后一场黑拳。比赛中发生了变故,我当然不能上场就输给对手,那样太假,会被下了赌注的人追砍而死的。而我的对手实力也很强,我们两个打到最后的时候,他大概是怕输,竟然违反事先的约定和比赛规则,突然拿出了一把小刀偷袭,划伤了我的左脸。
暴怒的我直接把对方打昏,踢下场,我赢得了那场比赛,然后恶梦就开始了。我出了赛场之后,余德胜带着四十多人追砍我,我武功不过三品,余德胜的武功也是三品,还带着四十多个武力在四五品之间的人,打起来我没有任何胜算,我只有落荒而逃。
可是我对洪州的地形不熟,被这群亡命之徒追到了江边,无路可走,要么投江,要么被活活打死。可是两样我都不想选,我要是死了,我家中那已经哭瞎了眼睛的娘怎么办?被卖到王乡绅家的妹妹又怎么办,谁能把她赎回来?
我奋力一搏,打倒了十来个人,可自己也被他们打翻在地,马上就要被这群人结果性命。那一刻,我是多不甘心,可是没有任何办法,我想,这就是命吧?我闭上了眼睛,大吼一声,“娘,只有来世再见了!”
千钧一发之际,一块石子飞来,打断了那柄本来要插进我心口的匕首,一对来江边踏青的中年夫妇救下了我,打跑了那群亡命之徒。余德胜逃走的时候,恶狠狠的说,我一定会杀你全家!后来那夫妇二人问我为什么会被人追杀,我把前因后果都讲给了他们。
那个男人笑着对我说,“我叫唐扶龙,是大商的国师,我这次是应一个好友的邀请来江东道游历,正想顺道收两个护卫,我看你根骨不凡,如果你有兴趣,可以考虑考虑到我府上做护卫,你可以带着你娘一起去国师府,总有口饭吃。”
我对唐恩公夫妇感激不尽,说自己愿意到国师府做护卫,于是恩公给了我一个腰牌和二十两银子,让我即刻北上京师去国师府,我家里的事情他会帮我解决。我到了国师府做了护卫,每日勤习武艺,半个月后,果然有人用马车将我娘和妹妹都送到国师府。
我娘告诉我,余德胜果然带了一群人去我家里,准备杀死我娘,正在这时候,恩公带着人赶到,打跑了余德胜,救下了我娘,又去王乡绅家赎回了我妹妹,派人一路护送到京城国师府。后来恩公夫妇又请名医,将我娘的眼疾治好了。
从那之后,就由我娘负责国师府的门房,而我成了国师府四大影子护卫之一,恩公送给我一本一品秘笈《四明灵心经》,我修习之后,才明白恩公的苦心,这本《四明灵心经》一来能提升武境,二来能化解我在三年黑拳生涯中产生的戾气。
娘跟我讲,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唐恩公对我们全家有救命之恩,那就得更得报了。于是,这些年,我跟着恩公东奔西走除暴安良,做了许多不留名的好事。恩公更是让我跟随出门游历的小少爷,负责保护他的安全。
第一百零一章,双雄夜上春意楼
唐府的影子护卫杨全胜向唐九生、水如月和西门玉霜大概介绍了自己以往的情况,并一再叮嘱少爷和两位少夫人,不要向任何人泄漏自己的情况,包括家里新招的几个小丫鬟,毕竟影子护卫就像影子一样,不能见光。
又聊了一会儿,杨全胜重新戴上蒙面罩,起身向少爷和少夫人告辞,西门玉霜和水如月送了出去,杨全胜走到门口时,忽然转过头向唐九生笑道:“老爷生了个文武双全的好儿子!”
晚饭时,只有平原公主殷若楠和水如月、西门玉霜、余晓冬、唐九生一起吃饭,孙宗诚和受了伤的司空靖都没来,说是不舒服,小丫鬟银杏只好给两人留了饭菜。几人正吃着饭,小丫鬟铁兰进来回话,宇龙行空、高重阳、孙江东,胖子的未婚妻宋玉岚,爷爷宋澄清和铁顿等人回来了。
原来这两天双方互相设伏暗算对手,为了确保铁顿的安全,唐九生玩了一招暗渡陈仓。众人前去黄风镇给殷胜解围时,宇龙行空、高重阳、孙江东、宋玉岚、宋澄清、铁顿等人都跟随前往,出城十里后,兵分两路,宇龙行空、高重阳、铁顿等人调转马头去了洛凤扬的小宅子。
天下第二高手洛凤扬的宅子,给殷权十个胆子他也不敢派人去偷袭,落雨阁那帮杀手就更不敢去搞暗杀了,就算真派人去了,还有二品境的武器大师宋澄清在,加上宇龙行空、高重阳、孙江东、宋玉岚,以及院外活动的四五十精锐兵丁和随时可加派人手的郡守府三班衙役,也足以保证铁顿的安全。
唐家西院当时已是空无一人,东院有西门玉霜、水如月和公主殷若楠,以及司空靖、余晓冬、孙宗诚、李兰秋在,院外则有重来带领着六百名兵丁埋伏,最重要的后手是潜伏在暗处的小乞丐辛治平。唐九生之所以把这些人都分开,是怕消息有误,留下这些人在一处一旦被一网打尽就太可怕了。
就在双方动手的昨天早晨,雷逸尘爷孙两个,青牛宫掌教佟根生和两个徒孙刘易尘、费云中吃过早饭后,就向众人告辞,虽然这五人离开降低了一些战斗力,但唐九生还是很开心的让他们离开,这些方外之人,少涉及这些争斗之事是最好不过。
洛凤扬按照和唐九生在前一天晚上的约定,先悄悄潜入到黄风镇。准备和唐九生、胖子等人会合,当郑兆宗和唐九生等人动手时,洛凤扬只是冷眼旁观。随后鲁天行出来炫技,拆掉了镇子一半以上的房屋,这时笑眯眯的洛凤扬才露面和鲁天行、郑兆宗打招呼。
先前还在嚣张的鲁天行、郑兆宗见到洛凤扬,简直魂不附体,立刻不战而逃,丢下群龙无首的上百名黑衣人,以及万寿居赶来增援的十余名杀手。唐九生等人也不客气,对这些殷权派来的黑衣人和万寿居的杀手们大开杀戒,这些倒霉蛋死的死降的降逃的逃。
唐九生又请洛凤扬暗中护送殷胜主仆三人回关内道,以防鲁天行等人再度偷袭,并和洛凤扬约定,一个半月后在京师见面,要一起会会那几位代表大夏国前来挑战大商高手的剑侠。此时,唐九生和胖子、普玄老和尚师徒等人才和殷胜主仆洒泪而别。
红衣岳灵璧眼睁睁望着赵灵尊等人离去的背影,内心挣扎纠结,陷入矛盾之中,追上去,面子上挂不住,不追,斯人已去,后会无期,一时间柔肠百转,进退两难。
在一旁洞若观火的唐九生来到岳灵璧身旁,轻声笑道:“你岳姑娘本来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魔头’,行事不合常理,更不拘小节,我唐某人都不在意那些世俗的看法,你堂堂的‘大魔头’还用在意那些世俗之人的眼光?”
岳灵璧眼前一亮,心结瞬间解开,嫣然一笑道:“多谢唐家弟弟,以后你如果遇到什么事需要帮忙,就到关内道找姐姐。”说罢,一袭红衣飘然而去,追赶远去的赵灵尊。时光荏苒,这对闹了十年矛盾的夫妻终于又团圆了。
唐九生这才和普玄老和尚、戒色小和尚,胖子四人,一齐赶回湖州唐家东院,准备里应外合,吃掉殷权派来偷袭的那些黑衣人。之所以唐九生敢如此调派众人,化骨道人陈松鹤起了关键的作用。
原来,殷权所制定的黄风镇设伏,偷袭唐家东院这些计划,都是倒戈向杨靖忠的化骨道人陈松鹤及时通知唐九生的,所以唐九生才能游刃有余的处理这次危机。殷权做梦也没想到,参与谋划的化骨道人会反水,导致了他这次行动功败垂成。
……
刚刚入夜,湖州城西的春意楼,已是灯火辉煌宾客如云。一年前,春意楼还是生意惨淡,门可罗雀,这才过了仅仅一年时间,春意楼就成为湖州城仅次于广月楼的第二大青楼,财源滚滚,日进斗金。春意楼的幕后老板王老八一时间春风得意,这不,最近又纳了两房美妾。
坊间都传说,是因为花魁柳涛和另外三名头牌的加入,春意楼的生意才日渐好转,连青楼的几个龟公都对此深信不疑,可幕后老板王老八却对此讳莫如深。
一辆华贵的马车停在春意楼前,一位五旬上下年纪衣着华丽的男子走下马车,男子身后跟着一个雄赳赳的健壮武夫,一看就是主仆二人。二人下车后,马车随即离开,健壮的武夫在后边大声道:“明天上午再来接老爷!”
五旬年纪的男子抬起头,望着春意楼四角挂着的琉璃灯,这种琉璃灯工艺精致,独具匠心,美轮美奂,每盏灯的琉璃外罩都至少要三十两银子,衣着华丽的男子面无表情,大步走进春意楼院内。
春意楼门口,立刻有一位衣着不俗但却并不显花枝招展,脸上有点儿雀斑的漂亮姑娘迎了上来,笑容满面,“哟,二位爷,里面请!”把主仆二人让进二楼一间素雅别致的茶室。
衣着华丽的男子面无表情坐了下来,身后站着的武夫却倨傲的笑了一下,从怀中掏出一锭二十两重的银元宝,一扬手,丢给迎客的姑娘,“去叫你们老鸨来!我们宋大爷特意从京师赶来,就是为了一睹柳花魁的芳容!”
迎客的姑娘眼睛一亮,这主仆二人不止出手阔绰,瞧这睥睨众生的气势,绝对是既富且贵,赶紧满脸堆笑地说道:“麻烦二位爷稍等,我这就去找柳妈妈。”说完,迎客姑娘就忙不迭的跑进去找老鸨。
男子和身边雄赳赳的武夫对视了一下,主仆二人笑意阴冷。
很快,春意楼姓柳的老鸨就盛装出迎,如同旋风一般出现在茶室中的主仆二人面前,一脸娇媚,笑意盈盈地说道:
“呦,宋大爷大驾光临,奴家不知,有失远迎,还望宋大爷恕罪!刚才璇儿姑娘急着给奴家报信,没来得及给二位爷倒茶,也是为了能让大爷早点儿见到可心的姑娘,大爷您可千万别见怪,奴家这儿代璇儿给您赔罪了!”
柳姓老鸨一边说着话一边赔笑给主仆二人倒茶,男子身后的武夫从怀里掏出五百两银票,递给老鸨,笑道:“我们宋大爷特地从京城赶来,就是为了一睹柳涛姑娘的芳容,不知柳姑娘今晚可方便?”
和花魁同样姓柳的老鸨娇媚地笑道:“好说,我这就上楼去和柳姑娘说一声,如果柳姑娘恰好得闲,我立刻下来请宋大爷!”
一直没作声的宋大爷突然开口说道:“我身后这位黄兄弟一直对春意楼的头牌玉珠姑娘仰慕的紧,如果方便,我这兄弟能听玉珠姑娘唱一支曲子也是好的。”
柳老鸨答应一声,匆匆离去。
第一百零二章,也曾酒醉杀花魁
春意楼的后院,有个种着满院海棠的海棠阁,海棠阁里住着名动剑南的花魁柳涛。二楼小小的雅间内,紫檀木的桌上摆着八个精致小菜,桌上白玉莲花的烛台上插着两根红烛,丰腴优雅的花魁柳涛正给据说是从京师慕名而来的宋青松宋大爷斟酒。
之前,先赶来报信的老鸨说这位宋大爷贵气逼人不苟言笑,一定要小心伺候,楼里被惊动的护卫师父说,宋大爷身后那位雄赳赳武夫是个实打实的三品境高手,以此看来,这位宋大爷家世背景绝不简单,因此柳花魁加着十二分的小心。
柳花魁心底有些疑惑,虽说自己闻名剑南,可毕竟天高皇帝远,京师远在几千里外,自己还没有红到名动京师的地步。按说自己平时接客最高不过二百两银子,可这位出手就是五百两银子,阔绰到惊人的宋大爷是如何慕名而来?
柳涛心里一动,故意在斟酒时略低了下腰,瞬间胸前波光荡漾,勾人魂魄。望着面前风华绝美,酥胸若隐若现的柳花魁,京师来的宋大爷目睹春光,虽有一瞬间的失神,却旋即恢复常态。柳花魁浅笑道:“宋大爷好定力!”
京师来的宋青松哈哈一笑,将面前的青铜酒爵端起,一饮而尽,赞道:“好玉液酒!这玉液酒可是西南道的名酒,莫非柳姑娘的故乡是西南道?”
柳花魁的纤纤玉手不经意的抖了一下,然后不动声色抬起眼波流转的明眸,媚笑道:“宋大爷不止家境豪富,而且见多识广,但不知宋大爷在京城做何买卖?能攒下如此豪富的家业?”
宋青松微微一笑,夹了一块精致的藕片放在嘴里有滋有味的嚼了起来,又盯着柳花魁饱满的前胸看了一眼,点头赞道:“嗯,这藕片白如雪,鲜爽嫩滑汁又多,宋某在京师也很少能品尝到,实在是极品,难得!”
听姓宋的语带双关,柳花魁只是妩媚一笑,一双明眸更像撒娇一样的瞪了宋大爷一眼,姓宋的把头向前伸出,贴近柳花魁的耳边,低声道:“宋某名叫宋青松,在京城也就做些贩卖私盐,打家劫舍,杀人越货,打探宫禁消息的小生意,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柳花魁掩口笑道:“原来宋大爷不止见多识广,还是个爱开玩笑的人!”
宋青松自己又倒了一爵酒,一饮而尽,正色道:“宋某所说是真,可不是爱开玩笑,京师人送给在下一个绰号,叫做‘宋剃头’,就是指在下杀人如麻了。宋某武功虽然远不及与我同来的黄贤弟,但是也略通一二,看柳姑娘这手,应该是练过剑的手啊?”
白玉莲花烛台里的红烛火焰略向宋青松偏了一偏,柳花魁娇艳的脸上似乎没有任何变化,只是起身又给宋青松斟了一爵酒,轻声问道:“宋大爷喝醉了?柳涛只是个风尘女子,但不知宋大爷此行所求是什么?难道真的只想和柳涛共度一夜**?”
宋青松端起酒爵,饮了一口,却没有放下酒爵,一脸平静的说道:“宋某确实喝
醉了,刚才柳姑娘好大的杀气啊,吓死我了,连烛火似乎都被你的杀气给惊到了!柳姑娘,你花容月貌,宋某此来当然只是图你的身子,难道说姑娘你竟然因为宋某的几句玩笑话就心生杀机了?”
莲花烛台的红烛火焰再次偏向宋青松,随后却又偏向了柳花魁。柳涛忽然莞尔一笑,眼神妩媚,娇声道:“原来宋大爷是位深藏不露的高手,柳某失敬了!”
宋青松突然一脸淫笑,伸出手去扯柳花魁的衣襟,柳花魁并未躲闪,哧一下,柳花魁的衣袖被扯烂,露出雪白的臂膀,雪嫩的香肩上有颗蓝色的月牙纹身。柳花魁见宋青松盯着她肩上的蓝色月牙纹身,脸色不由得一变。
貌似已经喝醉的宋青松将手中的酒爵轻轻向前一递,“柳姑娘,看在你貌若天仙的份上,宋某想敬姑娘一杯酒,姑娘不介意吧?”
柳花魁突然向后一仰,堪堪避过酒爵中玉液所凝成的酒剑,但那酒剑还是将柳花魁额头前的秀发削去了几根。宋青松手一抖,那已经脱手的酒剑竟然又莫名的回到了酒爵之中。
柳花魁闪电般拿起桌上的白玉莲花烛台,向宋青松挥去,宋青松左掌横切,将白玉莲花烛台从中削断,同时右手的酒爵再向前一递。
柳花魁丰腴的娇躯横移三尺,试图避开酒剑,却是徒劳无功,酒剑将柳花魁的咽喉洞穿后,又刺入她身后雪白的墙壁,没入其中,悄无声息。
柳涛手中的烛台落下,宋青松闪电般出手将烛台接住,将被切成两半的烛台合在一起,轻轻放在桌上,就像什么也没发生过。
柳花魁圆睁的双眼中满是骇然,死不瞑目,她实在不明白,为什么宋青松的功力如此之高,速度又会如此之快。宋青松起身,走到柳涛面前,俯身轻轻将她的眼皮合上,脸上有些不忍,低声道:“美人如玉,可惜了!”
雅间的房门瞬间被撞开,一条劲装大汉闯入屋中,剑光缭绕,将宋青松裹在当中,宋青松脸色如常,只是伸出食指轻弹,一柄利剑便斜斜插入房梁,剑身颤抖不已。
那大汉吃了一惊,目视面无表情的宋青松,心想柳姑娘怎么不来帮手?一侧头却看见柳花魁已经被洞穿咽喉,闭着双眼,坐在地上,显然已是气绝身亡了。大汉刚要开口大叫,宋青松动如脱兔,欺身而近。
宋青松伸左手将大汉的右臂捉住,右手如闪电一般掐碎大汉的喉管,又一掌切出,大汉的颈骨已断,头垂了下来。宋青松将大汉的尸体拖到桌旁,和柳涛的尸体放在一处,又伸手按了一下桌下的机关,悄然起身,躲在门旁。
片刻后,有两个大汉从外面推门而入,见柳花魁尸横当场,刚要出声,宋青松又闪电般两记手刀,将两名大汉打晕,随后又将两名大汉用掌力震死,拖到屋中,扯烂半边衣裳,只见几人肩头都纹着一个蓝色月牙。宋青松皱皱眉,自言自语道:“四个,还不够啊,还有两个。”
宋青松又来到桌边,再次按下桌下的机关,又闪到门旁,片刻后,二楼的廊道里又响起脚步声,隐约还有一男一女在说话,男的问,“出什么事了?一会儿按一下铃?”
女的回道:“不知道啊!就一个姓宋的嫖客,能有什么事?算了,一起去看看吧!”
……
春意楼前院三楼的小雅间,姓黄的武夫坐在桌前,左手中握着短刀,肩头滴血,脸色冷峻,屋内春意楼的头牌玉珠姑娘已经卧倒在地上,身中四刀,气息全无。玉珠姑娘身前两个侍女也已气绝身亡多时。
姓黄的武夫倒了杯酒,仰头喝了下去,又从怀里掏出些金创药,撒在肩头的伤口上,扯下一块衣襟将伤口绑紧,起身来到窗边望向后院,皱眉道:“还没搞定?”
一盏茶的时间后,小雅间的门被轻轻推开,一脸严肃的宋青松走了进来,手里拿着刚刚送给老鸨的五百两银票,冲姓黄的武夫微微一笑,“走吧,老兄弟,都搞定了。”
雄纠纠的武夫看了一眼宋青松手中的银票,忍不住笑起来,“你啊!连喝花酒的钱都要给收回来,说你什么好呢?”
宋青松赧颜一笑,“穷日子过惯了,一文钱都是好的,况且,身子也没给咱们碰到,钱就万万不能给,我这人一向童叟无欺的!”说着话,走到桌边倒了一杯冷酒,仰头一饮而尽,将酒杯丢下,红着脸道:“这下可真是喝醉了,咱们走吧!”
两人悄悄打开三楼的窗子,纵身而去,先后隐没在夜色里,只听到歌声渐渐远去,终不可闻,“我曾誓死杀国贼,也曾酒醉杀花魁……”
第二天清晨,整座湖州城都震动了,春意楼当家花魁柳涛被人刺死在海棠阁内,死时半身**,老鸨柳大娘也被人杀死在房中,春意楼另一位头牌玉珠姑娘被杀,两名侍女被杀,连几个龟公和护卫师父也被同时杀死,据说杀手事先伪装成京城来的富商。
郡守衙门上上下下都被惊动了,郡守大人更是对捕头们下了严令,限期一个月内破案,一时间满城风雨。
朱家别院,平西王殷权昨夜被唐九生惊吓后,连夜带众人离开,回了西南道,只留下化骨道人在这里善后。得到春意楼中出大事的消息后,化骨道人也是目瞪口呆,杨靖忠的东卫被严密监视,昨晚没有动作,唐家两院也被严密监视,也没有任何动作,这桩案子会是谁做的呢?
要知道,春意楼的真正老板是平西王府和万寿居,两家联手捧红这座青楼,收集情报的同时,也作为探子和杀手们栖身的据点,可目前有最大嫌疑的两家都被排除,这事还能是谁干的呢?
化骨道人无法,只有赶紧给王爷去信说明此事,至少现在朱家别院还没有被人给端了。对啊,以后朱家别院会不会被人给端了?想到这里,化骨道人的头上不禁流下了冷汗。
第一百零三章,原来如此
湖州城唐家东院,内院天井中,殷若楠和西门玉霜比剑,水如月搬了把椅子,笑眯眯坐在院中左边那棵海棠树下观战,胖子和铁顿坐在正房的屋脊上,胖子在发呆,铁顿很认真的盯着两个姑娘比剑,想趁机偷学点儿新招数。
东厢房内,唐九生、司空靖、孙宗诚围坐在桌子上喝茶。如果殷权看到,一定会大惑不解,几天前,司空靖和羽鹤童君在院子里动手,司空靖被打伤,伤势很重卧床不起,可现在看来,司空靖哪有半点受伤的迹象?
其实,昨晚到春意楼找花魁的正是戴着面具的司空靖和孙宗诚二人,所谓宋大爷和黄姓武夫的身份自然也是伪造的。
身材高大的昭武校尉孙宗诚满脸坏笑,望着神华内敛丝毫不像一个高手的大内侍卫统领司空靖,“现在坊间都在疯传,京城来的宋大爷前晚不但杀了貌若天仙的花魁,还把花魁的上半身衣服都给扯烂了,要是江湖人知道这事儿是你司空大统领所为,我看你这半世英名也就化为流水了!”
司空靖一脸无奈,摊手道:“孙老弟,你这话说的就太不厚道了,我又不是有意要占她便宜,我不脱了她的上衣,怎么能看到她肩头上的纹身标志?再说她做的就是个卖身的行当,就是裸着也属于正常嘛!”
小心翼翼喝了一口热茶的唐九生,摇摇头,故意一脸嫌弃地说道:“解释就是掩饰。话说宋大爷果然与众不同,人家花魁不过是卖身,结果衣服都脱了,他不亮枪反倒耍起了剑!花五百两银子嫖花魁,不上床只要命,要完命还把买命钱也给拿了回来了!这种人,谁跟他做生意都得亏死!”
孙宗诚兴灾乐祸道,“现在司空大统领名声在外,江湖上都说司空统领被羽鹤童君十个回合就给打趴下了,听说还得了个饭桶大统领的绰号,又有几个人会想到这个老奸巨猾的家伙是诈败呢?有一天殷权要是知道宰掉他手下的正是这位他不放在眼里的饭桶大统领,他还不得气疯了啊?”
司空靖冷笑一声,“饭桶就饭桶,就这么个饭桶还宰了殷权六个得力手下,端了殷权设在湖州的隐密据点,那岂不是说咱们的平西王连个饭桶都不如?你孙校尉不也宰了万寿居的三个杀手?要我说,咱们俩这也算是干了件好事,只是这事不敢让外人知道罢了。”
唐九生收回玩世不恭的表情,冲二人拱拱手,一脸真诚的说道:“真心感谢司空老伯和孙校尉,尤其老伯牺牲最大,可咱们也没有其它办法,又不能直接杀过去,只能绕个弯子,让人以为老伯受伤,这才能暗渡陈仓,毕竟没有一品高手根本不可能端了这个据点儿。”
司空靖笑道:“贤侄言重了,也多亏贤侄你这主意高明!我一个糟老头子不过是出点儿力而已,这帮从平西王府出来的亡命之徒,天天蹲在宅子附近盯梢,咱们这样做也是无奈之举,殷权这些手下简直太猖狂了。”
唐九生点头道:“是啊,最开始我还没放在心上,后来发现这帮家伙天天在这附近晃悠,事无巨细他们都掌握,真让人如鲠在喉如芒在背,简直没有秘密可言,搞的我们极其被动。我早就想收拾他们了,苦无机会,幸亏东卫提供了他们的具体情报。”
司空靖点头道:“那个化名柳
涛的花魁,是这帮探子在湖州的头儿。这娘们儿武力真心不低,毫不掺水的二品境,人长的又漂亮,武功也高,她这一死,殷权真要肉疼死,培养这样一个死士得花多少功夫?这女人是轻敌了,最开始她还以为我不会武功。”
孙宗诚端起茶杯向司空靖笑道:“我以茶代酒敬你这一杯!她是不知道自己已经暴露了身份,也不会想到对面会坐着一位刻意隐藏境界的一品高手,更不会想到这位一品高手就是专程来杀她的,不然她早就吓跑了!”
司空靖忍俊不禁,“后来我点破她是从西南道而来,而且还练过剑,她发觉我会武功,就动了杀机。我故意用比她强不了多少的气机压制她,她误以为我比她只高一点点,也是个二品境,所以毫不犹豫按了桌下的机关,想招呼人出来一起对付我,我这才痛下杀手的。”
唐九生大笑,用手指着司空靖,“果然是个老狐狸!太坏了!”
孙宗诚冷笑一声,“殷权这手伸的可够长的,公主殿下和司空统领刚到天昌城游历那几天,在酒楼吃饭时,意外发现平西王府斥候房一个姓方的探子,这家伙竟然当街公然威胁天昌城敢于非议殷权的秀才,可见这平西王府的斥候房是何等嚣张!”
司空靖微微一笑,手指轻轻敲打桌面,显然很是得意,“那又怎么样,后来那个姓方的探子还不是被我们抓去了国师府?一番严刑拷打,逼他招出了斥候房在天昌城的据点,然后你爹带领兵将连夜给一锅端了!你猜他们在天昌城有多少探子?足足四十多个!最高有个二品,最低的也是五品境。”
唐九生双臂抱在胸前,感叹道:“难怪殷权这么嚣张,真舍得下血本啊!前天晚上你们二位把平西王府潜伏在湖州的几个吸血蝠精锐给做掉了,我猜他们可能在湖州要收敛一些了,不过估计不会挪进朱家别院,毕竟那里太显眼了。”
司空靖摇摇头,“我们是做掉了他们的精锐,可是他们的主力仍在,殷权走的时候留下几十名黑衣护卫在湖州,我们仍然不能掉以轻心。所以叫我说,你暂时不要去江州救你师父,很可能会中计的,江州毕竟离西南道和禹州府都太近了,殷权在湖州和天昌都敢那么猖獗,何况在江州?”
唐九生叹息道:“没有办法啊,明知山有虎,也得向虎山行,毕竟我师父被神刀门困在江州,一天救不出来,我就寝食难安。我这炸盘的天玄诀,泼风刀法,精玄剑法等等武功都是师父亲传,至于读书一事,师父更是倾囊相授,所谓一日为师,终生为父,我不能弃之不顾!”
三人一时默然,正在此时,胖子推门进来,笑着和三人打招呼,走到桌旁拖了把椅子出来,坐在唐九生身边,“老唐,咱们什么时候动身去江州救咱俩的师父?也不知这两个老家伙现在怎么样了,可恨齐望嵩这个老杂毛,胖爷要是抓到他,非把他吊起来打不可!”
唐九生给胖子倒了一杯茶,皱眉道:“现在你也知道,殷权在湖州府的手下,仍然在监视我们,虽然说司空老伯和孙校尉已经干掉了他们的精锐,可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我们一动,他们必然就会有所察觉。那个齐望嵩的神刀门百分之百和殷权勾结在一起了,想动他也没那么容易。”
胖子挠了挠头,“谁说不是呢!现在胖爷我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两天你受伤还没好利索,所以我也没急着嚷嚷去江州,我就算自己杀过去,也是孤掌难鸣。你不在,我就没主心骨,有个事儿都不知道找谁商量!”
唐九生笑道:“咱们就算走了,这湖州咱们也不能就不要了,这边还得练兵,就湖州城现在那几百上千兵马,又不是精锐,真打起仗来,能不能守住这城都是问题。可是毕竟重来只有一个,四处都要练兵,这可是个大问题啊!”
四人陷入沉思,谁也不说话。半晌,司空靖抬起头望着唐九生笑道:“你的两个发小,高重阳、孙江东不能练兵吗?”
唐九生半开玩笑的说道:“那两个惫懒货,逛青楼喝花酒倒是一等一的主力,打架只好靠后,练兵嘛,还真没让他俩尝试过。”
话音刚落,门外有人笑道:“这个老唐!啊,竟然在背后说我们坏话,难道我高重阳堂堂将门虎子,连练兵都不会?你也太小瞧我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屋内众人大笑起来。
高重阳和孙江东一前一后走了进来,唐九生笑道:“当着你的面我也是这么说,你还将门虎子,我总感觉高叔叔这是虎父犬子!自己是武进士出身,曾经做到过怀远将军,可生个儿子才中了个武举。你说你丢不丢人?还练兵,你倒是说出几个练兵常用的阵法给我们听听!”
高重阳嬉皮笑脸道:“兵法有云,兵无常势,水无常形,何必拘泥于阵法乎?”
唐九生大笑,“这蛋让你扯的!带兵练兵,这些最基本的阵法总得懂一些吧?人家摆个一字长蛇阵,让你破阵,你两眼一抹黑,顾头不顾腚,带着兵就冲过去那能行吗?趁这几天,你好好跟着重来学学练兵,带兵。我准备把重来带去江州,江州是战略要地,殷权如果起兵,江州是第一站而且是必经之地!”
胖子咧了咧嘴,“如果这样,江州就是个极其危险的地方,而且肯定守不住!”
唐九生沉声道:“守不住也得守!江州至少得拖住殷权一个月的时间才行。所以我要把重来带去,在那里练兵。”
司空靖眯起眼,疑惑的问道:“重来在那里练兵,殷权不得疯狂的派人刺杀他?这事你可真得想好了,咱们不能把自己人置于如此危险的境地。”
唐九生头疼道:“是啊,我也正为这事犯愁呢!可不让重来去又怎么办呢?”
坐在一旁半天没吭声的孙江东猛然说道:“天底下又不是只有重来会练兵,咱们不会找个名不见经传的人在那里练兵吗?这样殷权就不会放在心上了,而且咱们在那里可以不练正规军,只练乡勇,负责维持地方治安总可以嘛!”
众人面面相觑,都觉得很有道理,异口同声道:“好主意!”
胖子一脸惊奇,“哎呀,孙家大兄弟还有这个眼光呢?以前胖爷我还真小瞧你了!”
孙江东一脸得意,“那是!咱是谁?好歹咱也是河岳学宫内院的学生,名副其实的天才!”
高重阳气的在孙江东头上弹了个爆栗子,“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第一百零四章,唐九生一下江州
经过五天的休整,唐九生的伤势好转了大半,每天都在修习天玄诀,武境也从一转五品平稳过渡到一转四品,现在即便不使用储能丹,也能碾压二品境以下的对手了,唐九生得意的笑,之前吃的所有苦总算有了回报,真是塞翁失马啊!
现在去江州救师父的事已经正式提上日程,而且要随时准备动身,唐九生和胖子商量了好几回,去江州是去救人,必有大仗要打,所以不能带铁顿,但是要怎么安置好铁顿,这的确是个问题,落雨阁的杀手随时可能出现,铁顿身边必须要有高手保护他。
当唐九生问到余晓冬能否留下来保护铁顿时,她却很痛快的拒绝了,她的理由很简单,她要跟随唐九生去救回秋山泽。这个要求,唐九生实在是没办法拒绝,当年如果不是因为清高冷傲的原因,也许师娘就是余晓冬了。
唐九生正在为铁顿的安全头疼时,司空靖推门而入,开门见山的问道:“贤侄,我听说这几天你一直在为铁顿的事情发愁,何不把他交给我?反正我要保护公主,也不差再多一个铁顿。”
唐九生笑着给司空靖让座,“司空老伯请坐!我不是没想过这个问题,只是你本来就要保护公主,还要分神保护铁顿,我怕你忙不过来呢!万一殷权或是落雨阁、万寿居派来一品杀手,你一人怕是有心无力啊!”
司空靖沉吟了一下,点头道:“嗯,这也是个问题,孙宗诚是三品境武力,对付一般人绰绰有余,要是对付一品高手那就不用想了。不过赵灵尊和岳灵璧已经走了,普玄老和尚和他的徒弟也准备离开了,目前也没有什么人可用,重来、高重阳、孙江东就不要说了,打大仗能自保就不错了。”
窗外,水如月咳嗽了一声,“小师哥,我好像已经摸到一品境的门槛了,要破境又破不了的感觉,我觉得你可以试一下,把铁顿交给司空老伯,我在一旁辅助好了。大不了,铁顿和公主都留在我们东院,你们回来之前他们哪都不准去。实在不行,你去找小要饭的帮忙也行嘛!”
唐九生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好好好,月儿老婆提醒的好,我怎么把小乞丐辛治平给忘了?这货要是和司空大叔一起配合保护铁顿和公主殿下,我可就放心了,何况还有你和玉霜在?”
唐九生兴冲冲从床上跳下来,“就这么说定了,以后铁顿就和司空大叔,小乞丐,孙校尉、宋爷爷住在东厢房,月儿、霜儿和公主、李兰秋、宋玉岚住在正房,离的也近,互相也能有个照应。西院还是交给重来、高重阳、孙江东管理,再招几个仆人,咱们也逐渐走上正轨!”
……
吃过晚饭后,唐九生来到西院找胖子和宇龙行空等人,孙江东正要去夜市上买点儿东西,走到门口,见唐九生过来,笑着在他肩膀上怼了一拳,自己走了。铁顿看见唐九生进了院,赶紧屁颠屁颠跑过来打招呼,“老大!”唐九生笑着点了点头,拍了拍铁顿的肩膀,没说话。
正在院里打拳的胖子
,见唐九生眉飞色舞的走进来,坏笑道:“咋地,老唐,铁蛋的事情有眉目了?还是出门又捡到宝了?或者是又见到让你心动的妹子了?”
唐九生笑骂道:“你这个惫懒货,一天天的除了妹子还知道啥?你现在漂亮媳妇也有了,还要啥心动的妹子?小心被你媳妇听到,回去给你收拾成猪头!”
胖子嘿嘿笑道:“老唐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那你咋还要娶两个媳妇呢?这不是多多益善嘛!这么大的世界,那么多的漂亮妹子,哦,胖爷我想多娶两个也是错了?平西王殷权那王府里,何止几百上千的美女,凭啥他就能娶那么多啊?”
宇龙行空一脸不满的嚷嚷道:“我说小胖子,你就不能跟好人学学?非要学那平西王?这世上还有那么多娶不上媳妇的,你却想要多吃多占,你也忒不厚道了!就像我这三十来岁的人了,枕畔犹虚,你也不考虑考虑我的感受?”
一旁的高重阳大笑起来,“宇龙大哥,你这只有最后一句才是心里话吧?等将来咱们打下了平西王府,那些漂亮女人都请皇帝陛下赐给你,你看这事怎么样?”
宇龙行空摇摇头,抬起头仰望天空,缓缓说道:“这一生啊,能遇到一个真正的知己,娶回家去,足矣!何必那么多?老天,可怜可怜我宇龙行空吧,像我这样痴情的男子,世间已经不多了!”
胖子皱着眉头,“老唐,我有点儿反胃,我先找个地方吐一会儿去!”
几个人正笑闹着,小乞丐辛治平抻着懒腰从厢房走出来,“哎呀,小唐老弟!好几天不见,你伤势恢复的怎么样了?哎呀呀,这么快就已经四品境了,这速度硬是要得嘛!我老人家要是能有你这速度,现在八成已经到武神境了吧?”
唐九生一笑,“辛大哥,我过来是想求你一件事。”
辛治平饶有兴趣,“啊?小唐有事求我?咱们还是老规矩,你先说,让你辛大哥看看能不能帮上这个忙,咱们丑话说在前头啊,你要是找我老人家杀人越货什么的,这种事情可办不了。”
唐九生笑道,“辛大哥不是那种俗人,我又怎么可能让辛大哥做那种俗事?不是让你杀人,是想请你保护一个人,呶,就是铁顿了。我和胖子、宇龙行空要去江州救我们的师父,铁顿在这里没人照顾我不放心,那落雨阁的杀手随时都可能来刺杀他,就要麻烦辛大哥你了。”
辛治平打了个哈哈,“我当是多大个事呢,没问题,你就放心大胆把铁蛋交给我老人家吧,我老人家有时间,要好好教导教导这孩子的武功,这孩子真是太菜啦,快二十岁的人了,才六品境,换作是我,出了门都不好意思和人打招呼!”
铁顿在一旁扭捏不安,唐九生回头笑道:“铁蛋,你傻了?还不赶紧过来拜师!”
铁顿如梦方醒,乐颠颠跑过来磕头,“师父在上,请受徒儿一拜!”
辛治平等铁顿磕完了头,这才说道:“起来吧
,起来吧,啊,从今天起,你就算是我的弟子了,要是有人欺负我的徒弟呢,我老人家肯定是不答应的。小唐,你现在可放心了?”
唐九生大笑,“辛大哥肯收铁蛋为徒,简直是喜从天降,这我还有什么不放心?难道辛大哥还会把铁蛋给拐到青楼,卖做花魁不成?”
辛治平嘿嘿笑道:“哎呀,这个事还真不好说,我老人家就是不愿意走寻常路!”
唐九生大喜过望,铁顿的事情解决了,就无后顾之忧了。
唐九生左手搭着胖子的肩膀,右手搭着宇龙行空的肩膀,“二位老弟,咱们明儿一早就启程赶奔江州,我倒要看看神刀门的齐望嵩究竟有多大本事!我的师哥、师姐、师弟们已经在江州聚齐,就差我们了。”
第二天清晨,唐九生把鸣龙刀用包袱裹好,西门玉霜和水如月送到门口,唐九生不让她们再送,西门玉霜咬着嘴唇,把自己的卧云剑递给唐九生,“相公,我这卧云剑虽然不算神兵,却能算是一把利器,你先拿去用吧。剑在你身边,就如同我在。”
水如月笑了起来,“哎哟,我看霜儿恨不能跟着相公一起去!相公,你回来的时候,还是快和霜儿把房圆了吧,我怕你离开这些日子,这丫头相思成疾可怎么办!”
西门玉霜气的用手去掐水如月的脸蛋,“月儿你这死丫头,分明是你自己想!”
唐九生接过卧云剑,笑道:“我会尽快处理好这些事情,回头咱们三个就把婚事给办了,到时我就把你们两个祸国殃民的小妖孽都给收了。虽然现在已经提过亲,长辈们也都同意了,但是咱们还差最后一步,对不?”
唐九生回头望着两个如花似玉的未婚妻,大笑道:“二位贤妻,你们回吧,我很快就能回来了。”
二女齐起道:“相公保重!”
唐九生将卧云剑背在身后,向二女挥挥手,从银杏手中接过缰绳,翻身上了大白马,直奔路口,二女站在大门口,直到看不见唐九生的背影才黯然回到院里。
西院那边,宋玉岚早早就跑过去找胖子,甜甜蜜蜜说了好多贴心的话,弄的胖子都有点儿不想离开媳妇了。但最后胖子还是骑上马,和宇龙行空去了前边路口等老唐。
等唐九生赶到前边路口时,才发现胖子、宇龙行空、余晓冬各骑一匹快马已等候多时了,原来余晓冬怕人家小夫妻有悄悄话要说,因此自己提前先出来,先和胖子、宇龙行空会合,在前边路口等唐九生。
四人相视一笑,快马加鞭,直奔江州,八百多里路,说不得饥餐渴饮,晓行夜宿,还要考虑保存马力,因此走了六天多,才到了江州。
早在十多天前,唐九生就已经和师哥师姐师弟们飞鸽传书,知道二师哥已经先到了江州,住在城东的多福客栈,随后赶来的师兄师姐师弟也都去多福客栈下榻。唐九生四人进了江州城东门,四处打听多福客栈。
第一百零五章,师兄与师妹
多福客栈位于在江州城区东部的登华街上,占地十余亩,不知情的人绝不会认为这是一座客栈,因为远远望去更像是一座豪华的府邸。多福客栈东跨院的规模不小,本身就是个二层楼的独立四合院,此时,东跨院已经被天玄门二师兄贺东来给包了下来,
掌门师兄秋雨农,二师兄贺东来,四师弟江大义,大师姐欧阳嫣然,二师姐苏江兰都已经到了。让唐九生颇为意外的是,鹿鸣山雷逸尘道长带着灵仙姑娘也来了。再加上唐九生、宇龙行空以及过来帮忙的余晓冬,还有同样来解救他师父的胖子,东跨院已经住进了十一个人。
大师姐欧阳嫣然和二师姐苏江兰以及余晓冬、灵仙姑娘住在西边的二层楼。唐九生和宇龙行空,胖子,雷逸尘住在南边的二层楼,掌门师兄秋雨农,二师兄贺东来,四师弟江大义住在北边的二层楼,还空着的屋子,准备给后续赶来的亲友们住。
站在天井里和胖子、宇龙行空正聊天的唐九生听到脚步声,一回头就看见走过来的二师兄贺东来,赶紧笑着打招呼。
长相清瘦,穿着褐色对襟的褂子,头戴瓜皮帽留着一撮山羊胡的贺东来是江东道永吉郡的富户,武艺高强,为人豪爽,慷慨大方,可在大多数人看起来,出门在外提着铁算盘的贺东来并不像是武夫,反倒更像是一个奸商。
贺东来到了二人跟前,笑眯眯向唐九生和胖子、宇龙行空打了招呼,贺东来比了比唐九生的身高,感慨道:“三师弟,这一晃三年多没见,你现在可比小时候更帅喽,个子也长高了,都追上你二师兄了!这么一比啊,二师兄老喽!”
唐九生嘿嘿笑道:“二师兄,你正年富力强,哪里老了?不过你这嘴可真甜!早晨起来喝了多少蜂蜜才有这效果?明知道我二师兄最爱夸人,可我听着心里还是高兴,看来千穿万穿马屁不穿果然是真理!”
贺东来大笑,拍了拍唐九生的肩膀,“晚上有空的时候好好喝几杯聊聊天,走吧,三师弟,小师弟,大师兄他们在正厅等我们呢,咱们去开个碰头会!哦,小胖子兄弟就不用去了,我们只是门派内部讨论。”
胖子听贺东来这样说,点点头,也没多说话,人家天玄门自己内部开个会,和自己也没有啥关系。贺东来转身的时候,唐九生无意看到二师兄脸上浮现一抹忧色,试探着问道:“二师兄,出什么事了吗?”
贺东来没有回答,只是叹了口气,一边往正厅方向走一边说道:“也没啥大事,走吧,等一会儿你就知道了!”
正厅里,天玄门的师兄师姐师弟们都已经到齐了,相貌堂堂一脸正气的掌门师兄秋雨农一身青色长衫,颇为威严的坐在主位黑檀木大椅子上,众师弟师妹都站起身,整整齐齐向秋雨农行了拱手礼,“参见掌门师兄!”
秋雨农摆了摆手,脸色平淡的道:“免礼。都是自己人,不用客气,各位师弟师妹都坐下吧!两位师妹坐在左边,四位师弟坐在右边。”
见众人都落座后,秋雨农貌似无意的扫了一眼唐九生,缓缓说道:“三师弟,小师妹不是和你在一起吗?怎么,她没有来么?”
唐九生一怔,只好道:“我们在湖州城刚刚安定下来,家中有好多事情需要处理,因此我让小师妹留在湖州,帮我打理一些紧要的事情……”
秋雨农面露不悦之色,沉声道:“师父身陷神刀门,现在大家都在想办法把师父从神刀门救出来,救回师父就是本门的头等大事,身为本门弟子,小师妹如何能不来?三师弟,你说,本门第一条门规是什么?”
唐九生站起身,弯腰恭声说道:“掌门师兄,本门第一条门规是尊师敬长。只是,我和小师妹不久就要成婚,我们夫妻两个,其实来一个也就够了……”
秋雨农用手指敲着桌面,做痛心疾首状,“胡闹!眼下各位师弟师妹都不辞劳苦,不远千里赶来,想要同心协力救回师父,可小师妹身为本门弟子,营救师父这种大事,怎可因家中一点儿私事便不来了?如此,将我们天玄门的门规置于何地?难道要做师兄的清理门户么?”
唐九生面有怒色,刚要反驳,只听大厅门外有人冷笑一声,“哟,掌门师兄好大的威风啊!这么急着就抬出本门的门规,幸亏我匆匆的赶来了,不然是不是就要被天玄门给逐出门派了?”
咣当一声,大厅的门被踹开,一身黑衣的水如月背着宝剑,满脸怒色走了进来,水如月身后跟着一身白衣的西门玉霜。唐九生又惊又喜,“月儿,霜儿,你们怎么来了?”
水如月冷哼一声,“你怕这怕那,死活也不让我们来,可我们的相公去找人拼命,你让我们做媳妇的如何放心得下?你天天说夫妻之义,那我和霜儿就能不顾夫妻之
义吗?怕你担心,我们只好延后一天骑着马赶来了,还好我来了,不然岂不是要被逐出门派了?”
秋雨农涨红了脸,没有理会水如月,沉着脸问道:“这位白衣姑娘是?”
唐九生赶紧打圆场道:“大师兄,这是我未婚妻西门玉霜,霜儿,还不快快见过大师兄?”
西门玉霜对秋雨农拱了拱手,微笑道:“西门玉霜见过大师兄!”又对两边的天玄门弟子作了个转圈揖,保持微笑,“西门玉霜见过各位师兄师姐师弟!”天玄门弟子们都站起身还礼。
秋雨农一脸歉意的说道:“西门姑娘,很抱歉,我们这是天玄门内部在开会,能否……”
西门玉霜嫣然一笑,“既然是天玄门内部开会,小妹我就不打扰了,各位师兄师姐师弟,我先告辞了,你们继续,咱们回头见!”西门玉霜不动声色,施施然离开,贺东来和欧阳嫣然起身送了出去,在门口给西门玉霜赔礼道歉,悄悄安慰了西门玉霜几句,西门玉霜并不以为意。
随后贺东来和欧阳嫣然回到大厅各自落座,水如月自己拉了把椅子,坐在二师姐身旁。秋雨农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有些尴尬的说道:“既然小师妹也来了,那就再好不过,天南海北的师弟师妹们,难得在今天齐聚一堂,也算是天玄门的一大盛事。”
水如月冷声道:“师父都让人给抓走了,盛事?盛在哪?大师兄,你的两个徒弟呢?他们的师爷都被人家神刀门给抓走了,怎么不见他们赶来搭救一下?”
秋雨农差点儿没被水如月的话给噎死,坐在椅子上,半晌才道:“你两个师侄没有练过天玄诀,武艺低微,我恐怕他们来了也救不出他们的师爷,反倒在人前丢丑,所以留他们在山里看家。”
水如月又冷笑一声,“连我家霜儿都赶来救师父了,你的徒弟身为天玄门下一代弟子,却不赶来救师爷,难道这就是尊师敬长了?天玄门弟子,反倒不如一个被你赶出大厅的外人么?哼!”唐九生赶紧给水如月使了眼色,示意她给大师兄留点儿面子,水如月故意假装没看见。
秋雨农脸色难看到极点,又不好发作,只有转移话题,沉声道:“各位师弟师妹,神刀门门主齐望嵩昨天寄来了一封信,说是只要我们把三师弟交出去,他们就保证放了师父。大家对此事怎么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