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六章,意外
唐九生和胖子喜笑颜开扛着叶青鹤回到西院,此时天色微明,殷胜等人都已经睡了一觉醒来,为防止敌人偷袭,大家都是睡在厢房,搭了几张简易的床凑合了一夜。唐九生把肩上扛着的叶青鹤直接丢在地上,叶青鹤被摔的一声惨叫,从昏迷中苏醒过来。
被摔醒的叶青鹤躺在地上,茫然的睁开一对斗鸡眼,看到唐九生,一开始还没反应过来,晃了晃脑袋,猛然记起,这不是唐九生吗?吓的“嗷”一声就想蹿起来跑路,结果身上被点了穴道,心有余而力不足,只是像狗一样在地上挣扎了一下,根本就不能动,当时吓的面如土色屁滚尿流。
胖子嬉皮笑脸把断月刀鞘丢给还睡在被窝里的重来,“大表哥,看看这是什么?老唐送了你一把断月宝刀,我就送你一个断月刀的刀鞘,怎么样,惊喜吧?”
头发乱蓬蓬的重来,半坐起来靠着枕头,嘿嘿一笑,“我还正琢磨着,今天早上起来得去兵器铺给断月刀配一个漂亮的刀鞘,这下省银子了。你们俩可以啊,去朱家别院不止偷人,还顺手牵羊把刀鞘也给偷出来了?”
胖子笑骂了一句,翻了个白眼,“什么叫偷人嘛?说的这个难听!我和你的老大,我们两个这可是去绑票了!估计那帮货早上起来看到叶青鹤丢了,立刻乱做一团,怎么也想不到我们敢再次杀回去把叶青鹤绑走。说起来多亏纯元子提醒,不然我们还不能这样顺利就把叶青鹤弄出来。”
叶青鹤躺在地上哆哆嗦嗦的说道,“唐九生,不不不,唐公子,你大人不计小人过,你看你把断月刀也抢来了,就不要再为难我了,求求你放了我吧!”
唐九生拖了个小凳子,坐在叶青鹤面前,一脸讥笑,“难怪纯元子和大嗔和尚都笑话你不止没脑子还不会说话!你以为我就是因为一把断月刀才抓你吗?如果只是为了断月刀,我已经拿到了,那我还跑回去抓你有什么用?因为你长的帅?”众人看着叶青鹤的小斗鸡眼,哄堂大笑。
其貌不扬的叶青鹤一脸茫然,“因为我是神刀门的大弟子啊!你们绑了我,就能跟我师父要赎金了啊!”
此言一出,屋内众人面面相觑,然后再次狂笑,胖子走到叶青鹤面前,蹲下身,拍了拍叶青鹤的脸,一脸揶揄的问道,“神刀门的叶大侠,你能告诉我神刀门是个啥玩艺儿?哪里有卖的?多少钱一斤?能吃吗?”
唐九生笑着踢了一下胖子的屁股,“胖子,你怎么什么都能和吃扯到一起?就齐望嵩和叶青鹤这模样,你下得去口?”
叶青鹤声泪俱下,“我求求你们,不要打我,你只要给我师父写信,我师父一定会带着银子来赎我出去的!”
胖子点点头,打趣道,“好的,银子这种东西嘛,胖爷我喜欢,那你准备让你师父用多少钱把你赎回去?据胖爷我估计,一文钱差不多就够了,毕竟是个贱人嘛!”
唐九生拍了拍胖子的肩膀,“胖子,别逗他了,你们收拾一下,吃过早点就准备去拍卖会吧,一会儿我来审问他。”
胖子答应一声,站起身,扭了扭脖子,转身走出房间,来到天井。此时,初升太阳的照耀着天井里的石榴树,树叶上的露珠闪耀着金色的光芒,胖子一时间看的呆了。
胖子叹息道:“要是没有这些破烂事,胖爷我得多自在!你娘的平西王岭南王,没事非要瞎折腾!”胖子正骂着,铁顿从屋里出来,向胖子说起昨晚众人回来后,那名杀手的尸体已经不见,估计落雨阁的人前来收尸了。
胖子挠了挠头,“我们在明敌人在暗,有些事情不好办啊,铁蛋,你的事还是找老唐商量商量吧!估计现在除了老唐,也没人有心情管了,我们这些人里,只有老唐是个爱多管闲事,肯救苦救难的人。”
铁顿点头,“那今天的拍卖会我就不去了,我留在家里和老大商量一下。”铁顿现在和重来一样,已经习惯叫唐九生老大了。
胖子和铁顿正说着话,东院的小丫鬟银杏过来,请众人过去吃早点,西院现在还没有仆人丫鬟,大多数情况下都是到东院蹭饭吃。
众人把叶青鹤装进麻袋里,由宇龙行空扛着麻袋,大家一起到东院吃早点,宇龙行空顺手把叶青鹤丢进柴房,把门锁上,反正被点了穴道,也不怕他飞了。
昨晚回来后,为了安全考虑,被胖子救出的公主殷若楠和小侍女李兰秋就和西门玉霜、水如月住在了一起。
早起的殷若楠显得有些无精打采,不过昨晚被唐九生批评了之后,今早殷若楠就没有再摆公主的架子,也和众人一起吃过早点。众人正吃着早点,小丫鬟铁兰进来禀报,说外边来了两个人,一个老头一个中年人,那个老头自称叫司空靖,要求见唐公子。
唐九生大喜,带着胖子出来迎接,大内侍卫统领司空靖、昭武校尉孙宗诚先给公主请安,又和众人一一见礼,落座,同吃早点。司空靖笑道:“今早回去小巷,公主殿下不见了,这可把下官吓坏了,幸好公主殿下留了一封信,我们才匆忙赶过来。”
胖子少不得埋怨了一顿司空靖和孙宗诚,两个人陪着笑,也不多给胖子解释。众人吃过早饭,殷胜等人去了拍卖会,水如月、西门玉霜、铁顿以及公主一行人都没有去。唐九生又把宇龙行空留下,说有要事需要他去办,宇龙行空本想再去凑个热闹,但小师哥不让去,只得无奈的留下。
正在这时,小丫鬟铁兰拿了一封信进来,说是门外有个人来送信,坐等回信。唐九生拆开信一看,原来是化骨道人所写,约唐九生等人今晚在朱家别院花园之中决斗,唐九生沉吟了一下,写了封回信,同意今晚双方决斗,让铁兰打发来人回去。
唐九生自己坐在书房里发了一会儿呆,出来找宇龙行空,“小师弟,这块东卫的腰牌给你,你带着面具去一下湖州的东卫分司,帮我查一下神刀门叶青鹤的资料,越详细越好。”
宇龙行空答应一声,接过腰牌,戴上胖子制作的面具,赶往湖州东卫分司。唐九生又请殷若楠、司空靖等四人去东厢房回避,让铁顿去喂关在柴房的叶青鹤喝点儿粥,也许这个人还有用。不过唐九生隐隐觉得自己似乎犯了个错误。
唐九生皱着眉头在屋内踱来踱去,考虑今晚双方决斗的事情,种种细节必须思考,毕竟细节决定成败。水如月熟知小师哥的脾气,吩咐丫鬟们不许去打扰。
半个时辰后,胸有成竹的唐九生一脸笑意来到东厢房。
此时,殷若楠正坐在椅子上悠闲品着茶,满面笑容和坐在圆杌上的司空靖、孙宗诚聊天,李兰秋站在身后给她轻轻捏着肩膀。司空靖和孙宗诚见唐九生来拜访,都站起来见礼,殷若楠冷眼看了看唐九生,坐在椅子上没动,显然昨晚的气还没完全消。
唐九生一脸笑容,“公主殿下,今晚我们要和化骨道人打架,都是武林中成了名的高手,公主殿下有没有兴趣去凑个热闹?”
殷若楠把头一偏,冷笑一声,“姓唐的,你肚子里的那点儿弯弯绕当我不知道?你骗谁呢?你无非就是想借司空统领和孙宗诚去做帮手。”
唐九生大笑,“公主殿下英明!其实我就是来跟你借司空统领和孙校尉过去帮忙的,你负责在旁边看热闹就好,免票看打架,你总有兴趣吧?到时司空统领和孙校尉带上面具,做奇兵,埋伏在一旁,我让他们出手时再出手,如何?”
殷若楠双臂抱在胸前,神色平淡的道:“想让司空统领和孙宗诚过去帮忙嘛,也不是不可以,那我有什么好处呢?没有好处的事,本公主可不做。况且你昨天晚上竟然胆大包天称我为,称我为平胸大公主,如此无礼,我可还没有消气呢!”
司空靖和孙宗诚在一旁暗暗发笑,唐九生有些尴尬,下意识伸手摸了摸鼻子,“公主殿下,其实我也没说错,您那儿确实平了点儿,还好圣上当初没封您做太平公主,不过这种事情强求不得,也可能是因为年纪还不够大,还没……”
殷若楠恼羞成怒,抓起一只靠垫丢向唐九生,唐九生伸手接住靠垫,笑嘻嘻道:“公主殿下,那我可就当您答应了,到时我会帮你介绍一位驸马爷,肯定要一等一的人才!”
殷若楠气的脱下一只鞋子丢了过去,大吼一声:“滚!”唐九生侧身躲过飞来的鞋子,嘿嘿笑着跑开了。
刚走出东厢房,只见铁顿正坐在天井里的海棠树下发呆,唐九生刚要和铁顿说话,只见宇龙行空行色匆匆进了院子,唐九生见宇龙行空已经从东卫回来,笑着打招呼,“小师弟办事果然雷厉风行,那个叶青鹤的详细情况查到了吗?”
宇龙行空点点头没有说话,只是把两张誊录下来的纸递给唐九生,唐九生接过来,低头细看,看着看着,眉头紧锁,踱进了客厅,宇龙行空默默跟在唐九生身后,也进了客厅,找了把椅子坐下,等小师哥指示。
唐九生在客厅踱步踱了良久,抬起头喊道:“铁蛋,去柴房把叶青鹤押到会客厅来!”天井里的铁顿痛快的答应了一声,不多时,铁顿把叶青鹤押进会客厅,少不得推推搡搡,叶青鹤心里显然是不爽,但没敢顶嘴。
唐九生望着被铁顿押进会客厅的叶青鹤,微微一笑,“叶青鹤,昨晚听纯元子说你今天要到郡守衙门告我打劫,怎么还不去啊?用不用我叫辆车送你过去?”
叶青鹤一脸的惶恐不安,连连做揖,“哎哟,我的唐公子,您就饶了小人吧!小人是一时鬼迷心窍,那断月刀小人也不要了,就当是小人送给您了,不不不,就当是小人孝敬您老人家了!您可千万别打小人!小的我怕疼!”
唐九生收敛了笑容,把两张纸揉成纸团,丢在叶青鹤脸上,“行了!叶青鹤,别演戏了!神刀门的首席大弟子,二品武力,有勇有谋却伪装成刚入三品,一副既怂又憨的样子,骗谁呢?说说你们今天晚上的计划吧!”
叶青鹤的斗鸡眼眨了眨,唐九生既然说出这番话,显然已经知道实情了。叶青鹤扭了扭脖子,收起那副既怂包又痴呆的表情,直起了腰,“姓唐的,你可以啊!你怎么知道我是装出来的?”
唐九生讥讽的笑道:“你是侮辱我的智商,还是侮辱齐望嵩的智商?神刀门的齐望嵩,那老家伙以老奸巨猾闻名于江湖,怎么可能收一头猪做首席大弟子?只是你的表演太浮夸了,让我心生疑虑,所以派人查了查你的底细,果然不出我的所料,你是在装孙子!”
叶青鹤抖了抖袖子,放声狂笑,“唐九生,江湖上都传说你很聪明,现在看起来确实有两下子,和你叶大爷旗鼓相当!只是你的武功差的太远了,不靠秘法,你也就一个七品境,不足为惧。”
唐九生笑道:“叶青鹤,你信不信我不用秘法,只靠本身的七品境也能打得你满地找牙?本公子倒是犯了个错误,就是在没有了解你之前,就急着动手把你抓来,想拷问一下神刀门的情况。这真的是个错误啊!毕竟知己知彼才能百战不殆,我不该在不了解你的情况下,就打你的主意。”
唐九生缓缓踱到叶青鹤面前,看了叶青鹤良久,才开口问道:“我有些好奇,你是怎么知道我要去劫持你的?”
叶青鹤皱了一下眉头,不屑地说道:“唐九生,你怎么又不聪明了?你师父被关在神刀门,你能不急吗?在拍卖会上,我拍下那把断月的时候,你那恶狠狠恨不能生吞了我的表情,就已经出卖了你。况且,你这宅子附近不断有人来查探,你和那个死胖子想抓我的对话,早有人给我传过去了,那我们只好将计就计了!”
唐九生点点头,深以为然,“难怪齐望嵩把你当成重点栽培的对象。在他的眼里,你可是最有希望将神刀门绝学发扬光大的继承人,幸亏我早上没有审问你关于神刀门的情况,不然你真要骗到我了!”
叶青鹤冷笑一声,“唐九生,你不要用密法,咱们两个公平决斗一次怎么样?你要是赢了,我心服口服甘拜下风,你问我什么事情我都知无不言。如果我赢了,你当众跪地磕头,叫我一声爷爷,你觉得怎么样?你敢不敢赌?”
唐九生刚要答话,只听到门外有人喊道:“老大,我们回来了!”只见重来、胖子、殷胜等人从院外走进天井。
唐九生走出会客厅,站在台阶上望着众人很是惊讶,“兄弟们,拍卖会还没结束,你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胖子摊了摊手,一脸的无奈,“没辙呀!东卫把拍卖会给强行关闭,连主办方灵逍阁和紫云宫的人都被东卫番役给带走,我们就只有回来了!”
唐九生吃惊不小,“东卫?他们关闭拍卖会做什么?”转念一想,却豁然开朗,点点头,“明白了,杨靖忠这个老太监,够狠!”
叶青鹤一个箭步跳出会客厅,跑到天井大中,大喝一声,“断月!”只见重来腰下所挎的断月刀猛然飞出刀鞘,飞到了叶青鹤手中,重来目瞪口呆,众人也无不骇然!
叶青鹤狞笑道:“姓唐的,你真的以为你抢走了断月,就算真正得到了断月宝刀?我和断月刀心意相通,无论千里万里,我只要喊上一声,它就会自动飞到我的手中!我才是它的主人!”
唐九生一脸惊恐的样子,“我去,你有这么厉害?”随即又嗤笑道:“姓叶的,你演技太浮夸,不装怂也不要装的像个半仙似的好不好?就以你一个二品境的货色,千里万里它都能飞到你手里?说的好像我没入过一品,没练过刀一样!以你的实力,百步之内,它能听从召唤飞到你的手上就已经不错了!”
叶青鹤并不理睬唐九生的嘲笑,瞪起斗鸡眼说道,“唐九生!今天叶大爷就告诉你一件事情,刀是用来杀人的!”站在天井内,叶青鹤不知脑袋里哪根筋搭错了,竟然卖弄起来,耍了一个刀花,一旁的小丫鬟银杏不知高低,忍不住喝了声彩,“好刀法!”
胖子抱起双臂嘲笑道:“你也就骗骗小丫鬟的本事,练过几天刀的谁还不能耍个刀花出来?要不要胖爷我教教你如何做人?”
唐九生哈哈大笑,一伸手,“断月!”叶青鹤手中的断月脱手,稳稳落在唐九生手中,叶青鹤脸都绿了,也伸出手大喝:“断月!”想把断月刀从唐九生手中夺回,结果断月刀在唐九生手中纹丝不动。重来乐的蹦起三尺多高,“老大牛毙!老大威武!”
叶青鹤大怒,“姓唐的,你这个无耻之徒,竟然偷学我神刀门的驭刀之法!”
唐九生一脸惊奇的问道:“叶青鹤,你不是来搞笑的吧?既然是我偷学了你神刀门的驭刀之法,那你一定是学了很久了,又怎么会我能抢走你手中的刀,你却抢不走我手中的刀呢?”
叶青鹤一时语塞,“你!”
唐九生笑道:“唐公子今天教你学个乖,刀不止是用来杀人的,刀还能救人,当然,还能宰猪!”唐九生猛的一转身,手中断月刀脱手而出,刚刚跃上房脊的一个人随着断月刀滚落院中,已经被断月刀穿了个透心凉。
唐九生望着明显是来探听消息的死人,冷冷一笑,“好半天你都在院子后边躲着,我没吭声不代表没看到你。大白天都不掩饰,敢明目张胆来我院中探听消息,我岂能容你?想回化骨道人那里报信?门都没有!”
唐九生转回身,一招手,“断月!”断月刀又飞到唐九生的手里。
唐九生微笑望着叶青鹤,“你刚才耍了一趟刀花,不过是为了分散我们注意力,想让这个人把你得来的消息带走罢了!叶青鹤,识时务者为俊杰,你是束手就擒,还是等着你家唐公子亲自动手?”
第七十七章,叶青鹤认父
东院花园的小比武场上,殷胜等众人饶有兴致的围观唐九生和叶青鹤对决。因为叶青鹤在决斗开始前要求唐九生不能使用秘法,不然不公平,结果唐九生居然很爽快的答应了,这让叶青鹤很是意外。不放心的叶青鹤又让唐九生发誓,如果用了秘法就天打雷劈,唐九生也很爽快的发了誓。
站在比武场上,叶青鹤心情忐忑,瞪着一双斗鸡眼望向唐九生,开始在心里盘算,是不是这家伙的秘法不是随时都能用,不然他怎么会答应的如此爽快?如果他的秘法用一次要好久才能恢复,那这个就是巨大的弱点,可以善加利用。可是如果不是这种情况,他强行使用秘法我该怎么办?
毕竟对方是一个不符合常理,用秘法时可以干倒朱天霸,击退化骨道人的存在,叶青鹤只能期盼不要把唐九生逼急眼了,强行使用秘法。毕竟在叶青鹤这种人的眼里,什么承诺、发誓都只是放屁,如果可以,他叶青鹤一天能发二十次毒誓,都不带重样的,所以他认为唐九生和他一样。
其实唐九生没有什么秘法,只不过机缘巧合有了个气机储能丹,那东西和天玄诀有直接关系,天玄诀不练到炸盘那一步,储能丹根本就没有用处。因为唐九生之前打败了初入武玄境的朱天霸,震慑了无数宵小之辈,以致于这些人认为唐九生有个一品以下无敌的秘法,都梦想得到。
虽然昨晚化骨道人和叶青鹤等人都是在演戏,可跌到武成境的化骨道人被唐九生一掌打到吐血却假不了。再差的武玄境也是武玄境,和武成境的差距可不是一点半点,即便唐九生现在的武玄是缩水版的。
唐九生之所以要和叶青鹤比武,就是要看看神刀门的武功路数,毕竟过些天要赶过去救师父,要做到知己知彼。至于纯元子所说的什么“秋山泽如果没有天玄诀练到一品境之人的心肝做药引子,也活不了多久。”唐九生对此嗤之以鼻,这不过是万德言用来离间他们师徒关系罢了。
正派武功就不会用活人心肝这类东西做什么药引子,那是邪术才用的。接触师父快十年了,师父虽然天玄诀炸盘好不容易又练其它武功回到二品境,却不会是这种练邪术的人,想因此让我们师徒之间生出嫌隙?做梦!
叶青鹤要回了他的断月,唐九生手里拿着鸣龙,两个人都不急出手,在比武台上开始对望游走,叶青鹤最终还是按捺不住,抢先出手,一刀当头劈下,唐九生并不躲闪,挥鸣龙刀架住断月,刀口对刀口,当的一声响,两人都赶紧抽回刀来,各自看看刀口,好在都是宝刀,并没有什么损伤。
双方都放了心,在场上开始拼刀法,叶青鹤心怀鬼胎,生怕把唐九生打急了,姓唐的不顾承诺用起秘法那可就麻烦了,所以并不敢竭尽全力苦苦相逼。唐九生却把他当试金石,要看看神刀门的功夫到底如何。
只见叶青鹤在比武台上,施展开神刀门的伏魔刀法。伏魔刀法大开大合,霸道森严,令人叹为观止。虽然神刀门这一代的掌门和徒弟人品不怎么样,可是这一门历代传下来的伏魔刀法却是好的。唐九生一边打斗,一边赞叹,一边学习。
转眼间两人交手已经一百个回合,叶青鹤却没能凭刀法拿下唐九生,累出了一身的汗,又投鼠忌器,不敢用内力,生怕唐九生用秘法。
更要命的是旁边还有一群围观的人,这些人如果冲上来,今天真的插翅难逃了。叶青鹤开始恨自己,为什么要演这么一出苦肉计?偷鸡不成蚀把米啊!
娘的,大丈夫能屈能伸,今天老子豁出去了!叶青鹤红了眼睛,握着断月疯狂砍向唐九生,将猝不及防的唐九生逼退了五六步,叶青鹤抓住机会,将断月刀丢在一旁,猛然跪在唐九生面前,痛哭流涕,“唐爹!孩儿知错了!你就饶了孩儿吧!”
唐九生和台下围观的殷胜、胖子等人面面相觑,几乎吐血,这是唱的哪一出啊?一个三十来岁的大老爷们跪在十五岁少年的面前,痛哭流涕的叫爹,场面滑稽无比。胖子在台下捧腹大笑,“老唐新收了个儿子,这小子打不过老唐,急的失心疯了?”
唐九生眯起眼睛,看着跪在面前的叶青鹤,“站起来!叶青鹤!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地下跪父母师尊,你跪在我面前算怎么回事?”
叶青鹤哭的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我不起来,爹,您今天不认我这个儿子,我就跪死在这里不起来!爹,您年纪轻轻,武艺却如此高强,孩儿实在是佩服,简直佩服的五体投地!我后悔啊!我就不该拜齐望嵩那个老杂种为师!那老杂种实在坑人不浅啊!”
唐九生把鸣龙刀还鞘,一脸笑意的问道:“哦?那你给我们大家说说,齐望嵩都坑了你什么?”
叶青鹤哭诉道:“我刚拜他为师的时候,他收了我二十两银子的拜师费,每年三节两寿还要我们孝敬银子、献寿礼,在他的指点下,我今年都三十二岁了,武功才练到二品境,爹您才十五岁,您都能打败朱天霸了,您
说还有比齐望嵩那老东西还坑人的吗?他误人子弟啊!”
台下望着叶青鹤的高重阳和孙江东对视了一下,咧了咧嘴,还有比这更不要脸的吗?我们俩到三十二岁时能有三品境都得烧高香了,你三十二岁已经到了二品境还埋怨师父?江湖上大多数人练了一辈子都没到四品境,黑虎门的门主朱达常,五六十岁了才到三品境。
唐九生能在十五岁入一品,是因为本身资质极佳还有天玄诀的加成,没有天玄诀,唐九生至少要晚两年才能入一品。大商、大夏以及周边的大小国家,整座江湖的人都算上,能达到一品境的人,从武成境到武神境不会超过五十个,二三品都已经是高手,可以开宗立派了。
唐九生愕然,“原来齐望嵩这老东西这样坑人!好说,我现在就把他教你的武功废掉,只要你的武功废掉,就算你脱离神刀门,和齐望嵩那老东西再没有关系了。然后我再重新教你一套武功,你只要勤加练习,六十岁的时候怎么也能达到三品境了,你看这样好不好?”
水如月和西门玉霜、银杏等人见唐九生纯粹是在拿叶青鹤开涮,在台下笑的花枝乱颤。胖子在一旁起哄,“老唐说的太对了!先把叶青鹤武功废掉,让他和齐望嵩断绝关系再说!”叶青鹤跪在地上,看唐九生缓步向他走来,不由得心惊肉跳,生怕唐九生真的把他武功废掉。
唐九生笑容灿烂,靠近叶青鹤两步之内,沉声道:“你知道我最恨什么人吗?就是那些忘恩负义,落井下石的卑鄙之徒!齐望嵩对你视若己出,把全部本事倾囊相授,可你呢?为求活命,不惜摇尾乞怜,污蔑、侮辱自己的恩师,人品卑劣,可想而知是个什么东西!”
唐九生话音未落,叶青鹤已经抓起断月刀闪电般蹿起身,狞笑着一刀捅向近在咫尺的唐九生心窝。变故来得太突然了,水如月和西门玉霜等人的“小心”二字都没来得及说出口,叶青鹤就已经悍然出手了。
唐九生的脸上还挂着笑容,断月刀离唐九生的心口还有不到半寸的距离,叶青鹤突然嗷的一声,丢下断月刀,跌在地上捂着胸口翻滚起来,很快脸色憋的发紫,张着大嘴却喘不过气来。
唐九生蹲下身,拍了拍叶青鹤的脸颊,意味深长的说道:“一个人为了自保,连自己的授业恩师都可以随便污蔑,而且诋毁的如此不堪,即便他说他要认我当爹,你觉得我会信吗?之前我都已经说过了,你的演技太浮夸,太假,你怎么就不长记性呢?”
叶青鹤张着大嘴,想说什么却说不出来,一对斗鸡眼都痛的变形了。唐九生表情平淡,“你以为我不用秘法就打不败你?你也太小瞧唐公子的手段了,其实刚才就算你用尽全力,我也能让你像现在这样倒在地上生不如死,你想算计我,殊不知我早就已经在算计你了。”
唐九生站起身,一脸怜悯的望着叶青鹤,“很久以前,我在读书的时候,知道了人心险恶,后来在江湖上闯荡了两年,遇到了许多人许多事,更加明白了什么是人心险恶,我不去害人,但是我知道坏人害人的种种手段,你这种直截了当的坏人,真的不算什么。”
唐九生拾起断月刀,转身跳下比武场,把刀丢还给重来,“小师弟,铁顿,你们把他点好穴道,捆起来丢进柴房,晚上决斗之后,把他还给化骨道人,一开始我决定抓他就是个错,这种人提供的情报不可信,不管是谁,他都会害。”
铁顿和宇龙行空上台把叶青鹤点了穴道,从比武场上拖了下来,叶青鹤终于缓过一口气来,疯狂大喊:“唐公子,我错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千万别杀我!”
宇龙行空狠狠在叶青鹤的屁股上踹了一脚,“别嚎了!我小师哥说不杀你就是不杀你,你以为每个人说话都像你一样,如同放屁一般?你老老实实给我在柴房里待着,不然惹恼了我,我现在就把你捅死!”
叶青鹤马上闭了嘴,乖乖让宇龙行空和铁顿押到柴房捆好,关了起来。
众人随唐九生一起来到会客厅,唐九生面沉似水,“宇龙行空,胖子,下午出去联络所有能联络到的高手,比如普玄禅师师徒等人,晚上我们去决斗时,高手越多越好。我相信,化骨道人他们肯定还有隐藏的帮手。”
殷胜点头道:“不错,有备无患,要不是唐贤弟心明眼亮,今晚决斗的时候叶青鹤肯定在我们背后捅刀子。能算到这一步,他们也是早有准备。我们去找人助拳,他们肯定已经料到。不过妙在唐贤弟前几天干翻了朱天霸,他们不止少了一个强手,心理压力也肯定不小。”
众人正在讨论,小丫鬟铁兰惊慌失措的进来禀报,说门外有个骑白色老虎的小姑娘和一个骑着梅花鹿执着拂尘的道长来访,要求见唐少侠。唐九生慌忙起身,带着众人到门外迎接雷逸尘和雷灵仙。
双方见了面,唐九生作揖,“弟子唐九生拜见大师伯!”雷逸尘从梅花鹿上跳下来,捋着须髯大笑,“
哎呀,唐贤侄,你伤势已经复原,可喜可贺!这两天听说你打败了朱天霸,名动江湖,贫道真是又惊又喜,果然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
唐九生赶紧往里边让雷逸尘和灵仙姑娘,给西门玉霜丢了个眼色,示意她不要让公主殿下四人出来见面。
唐九生将雷逸尘和灵仙姑娘让进了会客厅,灵仙姑娘忽闪着大眼睛望着唐九生,“小唐哥哥的伤势完全好了,那些黑气都消失了,只是功力暴跌,只有七品境了,但小唐哥哥的丹田那里还有些古怪,我也看不懂。”
唐九生微微一笑,并不做解释。雷逸尘笑道:“听说今晚贤侄要率众和化骨道长等人在朱家别院决斗,贫道特来劝解。如果双方能看在贫道的面上,握手言和,善莫大焉。”
胖子奇道:“老牛鼻子,你在化骨道人面前也有面子?别到时候化骨道人不给你面子,那可就难看了!”
雷逸尘笑道:“事在人为,贫道先过去看看,但是贫道不敢保证化骨道长和他的师兄一定听贫道的劝说。总之冤家宜解不宜结,让贫道去劝解一番,再来回复几位少侠,如何?”
唐九生拱手道:“多谢大师伯。”雷逸尘也不废话,让灵仙姑娘留在这里,起身向众人告辞,飘然而去。
……
晚饭时,雷逸尘还没回来。宇龙行空和胖子都回来报信,普玄师徒回复会暗中相助,尽量不露面,当然需要出头的时候也肯定出头。岳灵璧回复,只要朱天霸和万德言、化骨道人支持的,她一定反对。余晓冬不知所踪,没有联系上。
胖子神秘一笑,对唐九生悄悄说道,“老唐,铜雀山青牛宫的掌教,我那个老牛鼻子舅爷带着两个得意弟子也来湖州参加拍卖会了,我跟他讲了我们的处境,老牛鼻子说他也会去朱家别院瞧瞧热闹,如果需要帮忙,他不介意帮把手。”
唐九生惊喜异常,“太好了,佟老掌教肯出手帮忙,那再好不过了,加上普玄老禅师和岳灵璧、司空老伯暗中援手,还有我和赵灵尊大叔,咱们不说稳操胜券,但至少有一战之力了。只是不知道大师伯为何迟迟不归。”
胖子呲牙道:“不是被化骨老道给扣押起来做人质了吧?要真是这样可就热闹大了,连劝架的都被绑票了,到时咱们拿什么赎这老牛鼻子?用叶青鹤去换?”
殷胜在一旁鼓掌大笑道,“用叶青鹤去换咱们也不亏,只是你今早已经把叶青鹤定价到一文钱,这样算起来,逸尘道长才亏呢!”
三人正在说笑,重来从外边进来,拱手道:“老大,我已经和郡守苏长林和巡城校尉余步常打过招呼,要来了两百骑兵和两百步兵,化骨那个杂种不是弄了上百黑衣打手吗?今晚再敢使坏我就让人把他们都射成筛子,我不信他们敢造反!”
唐九生一怔,本来没想让官府参与这件事的,转念一想,又点头道:“好吧,有备无患。今天打完这架之后,重来你留在这里帮余步常招兵买马,要尽快把湖州这地方的兵备搞起来,这地方将来也是兵家必争之地。”
几个小丫鬟已经做好了晚饭,在会客厅里摆好,众人开始入席吃饭,雷逸尘依然没有回来,灵仙姑娘有些担忧。唐九生在一旁劝解,“妹子多吃点饭,一会儿和化骨道人见面就知道是什么原因了,实在不行,可以用叶青鹤换人。”
灵仙姑娘点头,众人无言,一起吃罢晚饭。掌灯时分,众人带好兵器,把所有重要的东西都随身带好,押着叶青鹤上路,只留四个小丫鬟看家。唐九生带领众人前往朱家别院,到了朱家别院一看,院里院外好多的人。
原来白天的时候,化骨道人就已经把消息放了出去,说是今晚在朱家别院花园,化骨道人要率领朋友和唐九生等人决斗。拍卖会虽然被东卫给勒令停办了,来参加的江湖中人却大半都没走,听见有这样的热闹,都雀跃起来。
要知道,能打败朱天霸的唐九生现在可是名人,有他参与决斗,那可是一大看点。于是,还没到晚上,朱家别院四周到处都是卖小吃的,什么瓜子花生卤鸡烧烤棉花糖都应有尽有。
朱家别院的大花园中,临时搭好了长七丈宽五丈的松木擂台,四周都搭好了看台。看来化骨道人对于取胜也是势在必得,早把一切都筹划好了。所以今早才匆匆的下了战书,要在今晚决斗,就是要让唐九生来不及找人,打唐九生一个措手不及,唐九生对此也是心知肚明。
现场还有人押注,押化骨道人一方胜的,都和化骨道人坐在西看台,押唐九生一方胜的,都随唐九生众人坐在东看台。不押注的,在南北看台就座。其余江湖影响力不够的,随便自己找地方站哪坐哪。一时间,朱家别院附近人满为患,花园的墙都被扒了,到处都坐满了人。
很快,化骨道人走上台,开始宣布决斗的规则,大战一触即发!
第七十八章,女魔头大战纯元子
朱家别院的花园里,四周的灯笼火把将黑夜照的如同白昼,得意洋洋登上擂台的化骨道人宣布了决斗规则。决斗规则如下:本决斗为荣誉决斗,为化骨道人捍卫老友朱天霸名誉而发起。决斗失败一方应当众道歉,如唐九生一方失败,必须当众道歉,承认用不正当手段打赢朱天霸。
如化骨道人一方战败,必须当众道歉,承认朱天霸被唐九生打败是技不如人。两队各派出五人为代表,代表由化骨道人和唐九生选定,前四轮先主后客决定由哪方先派出选手,最后一轮抽签决定。
一对一决斗,五局三胜制,如最终平局,再加赛一场。决斗中用不用兵器自便,但不可使用暗器。决斗中如有伤亡,后果自负,但一方跌下擂台或自愿认负,另一方不得再进攻,否则判负。本次决斗由武林名宿纯元子做为比赛仲裁。
唐九生向大嗓门的姜胖子耳语了几句,胖子从看台站起来大声质疑,“化骨贼道,你要不要脸?你突然提出今晚决斗,我们给你面子,答应了。你又得寸进尺让你师兄做决斗的仲裁?昨晚你和你师兄,大嗔和尚三个人刚刚围殴过唐九生,今天却让你师兄来做决斗的仲裁,何以服众?”
台下立刻有个背着刀的黑衣汉子跟着喊道,“这位胖兄弟说的好!化骨老道不厚道,让自己的师兄做仲裁,这显然不公平!既然是决斗,就要找出双方都满意,德高望重的人来做仲裁和见证人!怎么能自己又当决斗士又当仲裁官?”
台下更多的人跟着怒吼,“对,这样不公平!要由决斗双方选出都同意的人来做公证,仲裁!”
面对台下的怒吼,想趁机占点儿便宜的化骨道人顿觉颜面无光,本来公开决斗这种事情,就要是做到公开公平,结果损人利己成为习惯的化骨道人还是决定让自己的师兄来做决斗的仲裁,现在被众人反对,立刻陷入极其尴尬的境地。
从这决斗挑选的时间来看,化骨道人也是极其的阴险,根本就没有给唐九生留多少反应的时间。而化骨道人的原计划里,还包括让做仲裁的师兄纯元子也上场参加决斗呢,所以在决斗规则中并没有仲裁人不能参加决斗的规定,不过这就更凸显出化骨道人又蠢又坏了。
唐九生之所以果断接受化骨道人所谓为朋友朱天霸进行的荣誉决斗,自然有他的考量,就是趁这个机会进一步扩大知名度,为自创门派做准备。其实做为后起之秀,这种决斗即便输了也不丢脸,更何况有先期打败朱天霸的事实在前?
化骨道人和纯元子、大嗔和尚、朱聚贤见众人都反对,显然纯元子无法做决斗的仲裁已经是板上钉钉。其实纯元子没有化骨道人那么蠢,之前他已经猜到唐九生一方会反对,所以对此并不如何失望,只是几人也不知道要推举谁来做仲裁才合适,双方一时陷入僵局。
正在双方僵持不下,谁也不服谁之时,一位骑着梅花鹿抱着拂尘的道长越过人丛飘然而至,“诸位,贫道是鹿鸣山逸尘观雷逸尘,如果诸位能信得过,贫道愿意为本次决斗做仲裁!不知化骨道兄和唐少侠意下如何?”
灵仙姑娘刚想站起身问爷爷既然劝解不成,为什么不回去报信时,唐九生手急,一把拉住灵仙姑娘的手,硬把她按在座位上。小姑娘闹了个大红脸,唐九生在灵仙姑娘耳边低声道:“肯定是师伯他老家之前来劝解不成,你也不必问了,能动手就不要吵吵!”
唐九生心中暗道,做决斗的仲裁,逸尘道长倒是个好人选,往左右看了看殷胜、胖子、水如月、西门玉霜等人,大家都点头,表示同意。唐九生从座席上站起来,朗声道,“我方同意由逸尘道长做为本次决斗的仲裁!”
结果看台下有女孩尖叫道:“哇,是唐九生,他好帅!”另一个女孩喊道:“唐九生,我要给你生孩子!”唐九生一脸尴尬的坐下,台上台下响起一片善意的哄笑。
化骨道人和纯元子、大嗔和尚、朱聚贤迅速交换了一下意见,化骨道人也站起身道:“我方也同意由逸尘道长做本次决斗的仲裁!如果大家都没有异议,本次决斗现在开始!我方第一位出场的决斗士为纯元子道长!”
由于开场的第一次决斗会极大的影响士气,因此化骨道人决定让师兄纯元子登场,只要不面对武林前十名的高手,肯定立于不败之地。纯元子气宇轩昂登上擂台,望着台下黑压压的数千观众,高声道:“不知唐少侠一方请何人参加决斗?”
唐九生和殷胜耳语了几句,第一场至关重要,一定要胜。唐九生正准备亲自下场和纯元子决斗时,台下有一红衣女子高声问道:“唐少侠,我岳灵璧愿意代你方出战与纯元子这厮决斗,不知少侠是否同意?”
岳灵璧此言一出,唐九生大喜过望,一时间台上台下震动,对面化骨道人脸上立刻变得难看起来。要知道,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女魔头岳灵璧在上一届英雄排行榜上排名第九,为人喜怒无常心狠手辣,真正实力不逊于排名第七的普玄老禅师。
黑白两道的人都对岳灵璧极为忌惮,前阵子神刀门悬赏千金买唐九生的项上人头,后来就是岳灵璧给出面摆平了,扬言谁敢动唐九生,她就去把谁灭门,因此到最后逼的神刀门齐望嵩自己取消了悬赏。
唐九生站起身,对岳灵璧拱手道:“唐九生多谢岳姑娘出手援助,那就有劳岳姑娘了!”岳灵璧微微一笑,纵身掠上擂台,身形轻盈妙曼,台下喝彩之声不迭。
唐九生并不多说,岳灵璧虽然是个女人,却极为豪气,并不喜欢啰嗦,上次在土山相见,双方脾气相投,岳灵璧慨然赠药离去后,又平息了神刀门对自己的千金悬赏,这份恩情不是几句话就能报答的。其中故然有对后辈的欣赏,又未尝没有对赵灵尊未了的情义在内。
殷胜身旁的赵灵尊心情激荡,他明白,夫妻一场,灵璧师妹显然并未绝情,因此才会接连对自己所属阵营出手帮忙,只是自己不知要怎么做才能挽回这段感情。唐九生默默站起身,走到赵灵尊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二人对视,唐九生下定决心,这次事了,一定帮赵灵尊一把。
擂台上,红衣岳灵璧双臂抱在胸前,上下打量纯元子,一脸的风轻云淡。纯元子强作镇定,缩在道袍袖子内的手都在隐隐发抖,人的名,树的影,对面这个排名天下第九的娘们实在太可怕,心中暗暗叫苦的纯元子百思不得其解,姓唐的小子怎么能请动这样一尊瘟神来?早知如此自己绝不会第一个上场。
岳灵璧面带嘲笑语出讥讽,“纯元子,你们几个废物竟然联起手来欺负一个后生晚辈,真是恬不知耻!你是自己滚下台去,还是让姑奶奶我把你打下台去?”
众目睽睽之下,纯元子被岳灵璧当众侮辱,面子上实在挂不住,呛啷一声拔出名为倚竹的宝剑,色厉内荏的喝道
:“岳灵璧,你竟然敢小视天下英雄!道爷今日就与你大战三百回合,也好叫你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岳灵璧啐了一口,讥笑道:“我岳灵璧横行江湖,最佩服的就是英雄。可是昨晚你和化骨、大嗔三个废物联手都没打赢唐九生,也敢自称英雄?我要是你,就干脆回家买块豆腐撞死算了!哦,对了,前阵子在枯树山黑风观被我打哭的那个静元子是你什么人?”
纯元子灰头土脸的道:“静元子乃是道爷我的师弟。岳灵璧,你不要胡说,昨晚唐九生要不是跑的快,就已经死在道爷的剑下了!你要是不信,就让唐九生上台来与道爷一战,看道爷我所言是否属实。”
岳灵璧怜悯地笑道:“这确实是个认输的好借口!怎么,你怕了么?纯元子,你如果乖乖跪地磕三个响头,再叫声姑奶奶,我倒是可以考虑饶了你,不然咱们动起手来,可别怪我手下无情!”
纯元子硬着头皮舞出一个剑花,向前缓缓递出一剑,“你这婆娘如此呱噪!如果道爷我要是赢了你,你也要乖乖跪下给我磕三个头,叫三声爷爷!”
岳灵璧望着缓缓递过来的倚竹剑,猛然探出手,快如闪电,右手中指食指夹住纯元子的剑尖,纯元子狞笑着用力向前刺出,剑身却在岳灵璧双指间纹丝不动,纯元子大惊失色,慌忙想撤回宝剑,却怎么也撤不回来。
纯元子心中大怒,嘴上还不忘了讨便宜,“姓岳的,你好紧!”纯元子运足气机,双手握住剑柄猛的向后一拽,哪料到岳灵璧猛然撒手,还顺势推了一下,纯元子顿时跌出两丈多远,摔了个仰面朝天,宝剑几乎脱手。台下围观的众人一起哄笑道:“这老道不行,快磕头认输下去吧!”
纯元子恼羞成怒,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跳了起来,不再隐藏实力,挥动宝剑疯狂向前进招,岳灵璧面无惧色,凭一双肉掌迎敌。纯元子挥剑连进十余招,却连岳灵璧的衣服边都没碰到,纯元子心中暗想,这娘们武功如此之高,寻常招数根本奈何她不得,看来只有拿出压箱底的招数鱼死网破了!
纯元子眼露凶光,招式却缓了下来,猛然一提气机,手中倚竹剑吐出两尺有余的红色剑芒,剑招也变得圆润无比,岳灵璧眼中这才有了几分正视的意思。两人在台上相对缓缓转动,纯元子猛然纵身跃起两丈多高,向前递出一剑,口中喝道:“剑雨流星!”
只见倚竹剑身上的红色剑芒已经化作十余道剑气,如同流星一般砸向岳灵璧,剑气破空之声嗤嗤作响,声势十分骇人。岳灵璧冷哼一声,仰起头望着半空中向她挥剑奔来的纯元子,左手负后,右手立掌向上一推,喝道:“无影手!”
岳灵璧在自己身前布出一道无形气墙,纯元子挥出的十余道剑气都撞在气墙之上,不能突破气墙,在气墙之前,剑气爆裂之声不绝于耳,台下围观众人都狂赞道:“好功夫!”
纯元子人在半空,又一剑当空劈下,面目狰狞喝道:“流星袭月!”剑气森森而来,气势比第一剑更加凌厉,在空中划出一道闪亮的红色弧线,硬生生砍裂岳灵璧挡住第一式剑雨流星之后已经残破的无形气墙,剑锋所指,就是岳灵璧的头顶。
岳灵璧大笑,“好剑法!”右手大袖随意一挥,狂风暴起,将纯元子第二剑的剑气硬生生挥散,又补了一句,“这还不够!还有没有?都拿出来吧!”
第七十九章,天下第四对第七
纯元子在空中缓缓下坠,眼中是岳灵璧左手负后一副云淡风轻的表情,这让他近乎心灰意冷。本来第二剑落空,他并不意外,如果这样一剑能能伤到天下排名第九的岳灵璧,那才叫意外。
只是岳灵璧随意一挥袖子,便破去他苦心练就流星四式中的第二式流星袭月,这让纯元子心里很受伤,他苦心练了六年的杀招,结果对手随意的挥挥袖子就给打发了,他真的想吐血啊!
一手负在身后的岳灵璧,清晰感觉到对方体内气机翻腾,她相信,纯元子的下一剑绝对会比这一剑威势大的多,只是在岳灵璧看来,一个刚入武灵境的道士,整天在道观里练剑却很少和人动手,更不会和人以命相搏生死相向,纵然这一剑威势再大也是纸上谈兵,有何可怕?
此时,有两个人飘然落在化骨道人所在的西看台,一人有五旬上下年纪,面如冠玉,青色长衫,右手拄着拐杖,左手握着一卷书。另一个人四旬年纪,白色文士服,背着一柄古剑,负着双手,神态傲慢,望着台上纯元子对岳灵璧出手的两剑,嗤之以鼻。
化骨道人见纯元子在擂台上已经使出流星四式中的前两式,却连岳灵璧的衣服边都没沾到,心中暗想师兄肯定不是岳灵璧的对手,正在焦急,见万德言和白月亭果然如约前来,心中大喜,慌忙站起身倒茶让座,见白月亭对师兄的剑招一脸不屑一顾,倒也不恼怒,毕竟对方有这实力。
看台上看台下的观众之中,不乏用剑的名家高手,心中所想又各不相同,有人看到纯元子这威势十足的两剑,心生羡慕,有人似有所得,有所悟。
唐九生心中暗自思忖,如果昨晚纯元子突然使出这两剑,单挑肯定不惧,如果对方和化骨、大嗔同时出手,自己就只有逃之夭夭的份了。
但是这剑式明显还有更强的后招,倒是值得学习一番,因此唐九生目不转睛盯着擂台之上交手的二人,以至于自己看台这边又上来一位年轻的姑娘都浑然不觉。
长相颇有几分姿色,穿一身青色襖裙的姑娘走到胖子身旁,伸出右手轻轻揪了一下胖子的耳朵,胖子正在聚精会神看纯元子和岳灵璧过招,猛然被人揪了耳朵,吓了一大跳,回过头来一看,大喜,“媳妇!你怎么来了?”又四下瞧瞧,一脸疑惑的问道,“爷爷怎么没来?”
穿青色襖裙的姑娘,正是胖子在拍卖会上买锤子时收娶的老婆宋玉岚,宋玉岚笑眯眯道:“爷爷他有点儿事要办,让我来找你,小胖子你倒是好,偷偷自己来决斗会,也不告诉我一声。一会儿该怎么罚你才好?”
胖子一脸贱笑,“媳妇,自家人,你这样说就见外了嘛!哪有媳妇收拾老公的?是不是?”然后悄悄在宋玉岚耳边低声道:“亲媳妇,决斗会上这么多人,我这帮好兄弟都在,好歹也给胖爷我留点儿面子!”
唐九生听到旁边胖子在说话,回头一看,见是宋玉岚来了,赶忙起身打招呼,“哟,弟妹什么时候来的?宋爷爷没有来?”西门玉霜已经笑嘻嘻搬了把椅子过来,放在胖子身边,请宋玉岚坐。
宋玉岚微微一笑,“唐家哥哥好,我也是刚到,爷爷说他有点儿事要去办,一会儿就来了。”见众人都站起身和她打招呼,宋玉岚向四周转圈做了个揖,微笑道,“各位都请坐吧,都是熟人,大家不要客气。”
此时,擂台上的纯元子已经借岳灵璧轻挥袖子所产生的强大气流倒飞向天空,离擂台已经五丈有余,纯元子在空中重新凝聚气势,倚竹剑上红色剑气已经转换成了流光逸
彩的紫色,纯元子脸上有了些许轻浅的笑容,毕竟是自己辛苦半生所修习的得意绝学。
纯元子剑指岳灵璧,剑气暴涨,身体方圆一丈范围内都是耀眼的紫色光芒,在夜里看起来真有几分飘然欲仙的姿态。台下有个背刀正在看热闹的小伙子笑道:“这剑气,简直亮瞎了我的狗眼!”引来身旁众人善意的笑声。
纯元子大笑一声,如猛虎下山,俯冲直下,剑气凛冽风声呼啸,剑势如夜空中划过的流星,既快且稳,剑尖隐隐凝成一个紫色光球,而后,光球闪电般脱离剑身,当先袭向岳灵璧,纯元子仗剑紧随其后。
看台上的白月亭点了点头,笑道,“这一剑看起来才有点儿意思,比刚才的两剑有气势多了。”
这一剑,正是纯元子所习流星四式里的第三式,“紫电流星”。站在擂台上稳如泰山的岳灵璧眯起眼睛,望着纯元子剑气所形成的紫色光球骤然袭来,一时间笑颜如花,“嗯,这招还不错,不过还是不够看!”
在围观的绝大多数人眼里,纯元子这一剑势如破竹,从当空扑下到剑尖凝成紫色光球,再到紫色光球脱离剑身袭向岳灵璧,不过是眨眼之间的事情。可在岳灵璧和少数几位武道高手的眼里,这一系列的动作却很慢,甚至可以分解,在每一个动作形成期,这些人都可以轻易打断这一式。
岳灵璧右手轻伸,将急速袭来的紫色光球接住,托在手中,那光球在岳灵璧的手中,越缩越小,小到指甲大小。岳灵璧笑了笑,轻轻一握,啵的一声,那紫色光球便如同小小气球一样,轻轻破灭,了无痕迹。
与此同时,岳灵璧负在身后的左手猛然抽回,向上一掌拍出,凌厉掌风如同一道龙卷风一样狂暴,将光球之后俯冲下来的纯元子连人带剑拍的倒飞回天空。
被一掌拍回的纯元子在空中吸深了一口气,头上冒出了冷汗,这个娘们真强啊!此时,台上台下一片骇然,红衣岳灵璧果然名不虚传!
悬浮在半空中的纯元子咬了咬牙,决定鱼死网破。擂台上的岳灵璧随意拍了拍手,像是要拍去手上所沾的灰尘,慢条斯理的说道:“纯元子,还有没有更强的招式?都使出来吧。我怕再等一会儿没了耐心,会一掌拍死你!”
纯元子恨意滔天啊,莫不是因为今天出门没看黄历?怎么就碰上了这样一个武艺高强却毫无道理可讲的女魔头?没出山前,本以为自己对上英雄榜排名前十当中靠后的几名也能有一战之力,可是现在却被排名第九的女人狠狠打了脸。
罢了,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纯元子强行抑制下内心的狂怒,丹田处气机暴涌,道袍鼓荡,衣袖飘摇,纯元子面沉似水,在半空中厉声道:“岳灵璧,今天贫道一定要与你分个生死!”结果却招来对方轻蔑的一笑,“好啊,来啊!”
纯元子气满胸膛,双手持倚竹再次指向岳灵璧,剑气不再暴涨反而收敛了锋芒,只在剑体周围溢出一寸左右的紫色光芒,亮度却远远超过刚才那一式紫电流星所凝成的光球,西看台上的白月亭微微颔首,“总算有一丝剑道之意。”
纯元子强行压下心头所有杂念,全身包裹在紫色光芒之中,从空中再次扑下,自从纯元子练剑以来最具巅峰剑意的一剑,直刺岳灵璧的胸口,伴随着一声怒喝:“毁灭流星!”人剑合一,势不可挡!
岳灵璧红衣飘飘,面对气势汹汹扑下来的纯元子,脸上终于有了一丝凝重,毕竟这是武灵境高手的全力一击。
灵璧稳稳站在擂台之上,一双玉手向上一推,气机瞬间凝成一个红色的光盾,纯元子气势凌厉的一击,竟然硬生生洞穿了岳灵璧手上气机凝成的光盾。
红色光盾咔咔做响,四分五裂,崩碎消失不见。岳灵璧脚下,由松木板临时搭建,约有一丈高的擂台,一声巨响轰然垮下,伴随着众人的惊呼,崩成寸寸的木屑碎片。
岳灵璧落在地上,站在松木屑中,脸色恢复如常,右手抓住余势已衰的倚竹剑,纯元子咬着牙拼尽全力想把倚竹剑抽回,却未能如愿。
岳灵璧冷哼一声,用力一扯,从纯元子手中夺过倚竹,右手抓着剑尖,左手握住剑柄,双手用力一拧一揉,江湖上排名第二十一的倚竹宝剑就变成了钢铁麻花。
同样站在松木碎屑中的纯元子万念俱灰,他一向对倚竹剑爱如生命,岳灵璧当众羞辱他,还毁掉了他得之不易的宝剑!
纯元子哀嚎起来,“贫道的宝剑啊!岳灵璧,你这个贱人,贫道和你拼了!”剑心已经崩毁的纯元子拼尽最后的力气,一头撞向岳灵璧。
岳灵璧毫无怜悯的一巴掌重重煽了过去,纯元子被一巴掌打的飞了起来,跌落在三丈开外草地上,生死不知。岳灵璧冷笑道:“这样的废物,心理太脆弱,就算救活了这辈子也练不成剑了。”
岳灵璧转身离去,全场鸦雀无声,红了眼睛的化骨道人纵身掠下看台,将生死不明的师兄纯元子紧紧抱在怀中,不住摇晃,焦声大呼,“师兄!师兄!师兄你醒醒!”几个黑衣人慌忙冲过来把纯元子抬下去医治。
化骨道人冲着岳灵璧的背影大声吼道:“岳灵璧!你打我师弟伤我师兄,贫道从此和你不共戴天!”
岳灵璧停住脚步,回过头讥讽地笑道:“好啊!我等着你来报仇!哦,对了,顺便告诉你,你们师兄弟三个都是废物!”化骨道人气的几乎要吐血。
唐九生满心欢喜,凑到赵灵尊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赵灵尊一脸狐疑的问道:“唐公子,真的能行吗?”
唐九生笑道:“行不行都要试试,你要不试,就永远都不行!我们这里打五场的人都有了,没有什么问题,你快去吧!”赵灵尊点点头,从看台上跳下,紧紧跟在离开的岳灵璧身后。
西看台上,化骨道人红着眼睛大声吼道,“唐九生,第二局你们派谁上场?”
唐九生还没答话,只听见一声佛号,普玄老和尚持着竹禅杖飘然落在草坪之上,“唐少侠,这一场决斗交给老衲如何?”
唐九生大喜,“那就有劳老禅师了!”
西看台上,大嗔和尚和化骨道人对视了一下,眼中有了惊惧,却只见白月亭站起身来,朗声道,“这场我来打,我和这老和尚有些恩怨没了,今天正好分个胜负!”
五局三胜,如果这局再输了,想翻盘就难了。化骨道人顾不得许多,对白月亭连连称谢,大声道:“本局我方由冷面剑圣白月亭出战!”
白月亭洒然一笑,飘然下了西看台,“老和尚,这场我来陪你玩玩!”
普玄将竹杖插在地上,双手合十道:“善哉,白施主何苦助纣为虐?”
白月亭冷笑一声,“老和尚,少废话,记住你是来打架的,不是来念经的!”
台上台下一片惊喜之声,“天下第四对第七啊!二十年也难得亲眼目睹,这下决斗可真是精彩了!”
第八十章,硬碰硬也要碰死你
花园中临时搭建的擂台已经在纯元子和岳灵璧打斗时毁掉了,化骨道人只有让人在地上重新划定了一个擂台大小的范围,白月亭和普玄老和尚站在其中,四目相对。白月亭阴森森的笑了,“老和尚,你已年老体衰,不是我的对手,劝你还是认输吧,天下第七输给天下第四又不丢人!”
普玄老和尚摇摇头,一脸泰然的道,“老衲虽然是个出家的僧人,但毕竟也只是个出家的僧人,佛法读了一些,却没修成佛,所以还有些执念未去,虽然不争名利,却放不下以武会武的胜负之心。白施主就不必多言了,请进招吧!”
白月亭拔出背后的宝剑,剑长三尺,剑身在灯笼火把的照耀下光彩流溢,白月亭面露得意之色,伸出中指弹了一下剑身,宝剑龙吟作响,“老和尚,你在江湖上游历多年,见多识广,能说出我手中这把剑的名号吗?”
慈眉善目的普玄老和尚微微一笑,“老衲在江湖上行走,只有一根竹禅杖,从不用兵器。不过听说白施主新得宝剑,名曰出尘,乃是武器铸造大师宋永庭生前所铸,在武器排行榜中排名第四,白施主本就是剑士,得了宝剑自然心中欢喜,只可惜在老衲眼中,神兵利器又与寻常刀剑有何差异?”
白月亭仰天大笑,“老和尚果然是出家人,四大皆空,有趣的很,如此神兵利器竟然被你说的一钱不值,好,今晚白某就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神兵利器!”
出尘宝剑在手中一挥,白月亭便向老和尚当胸刺去,这一剑平平无奇,看起来既无力道又无新意,就是一个刚练了两天剑的菜鸟也能轻易使出,围观众人都大惑不解,就凭这种剑法,也能做天下第四?
东看台上的唐九生、水如月和西门玉霜可不这样认为,一个多月前,唐九生和白月亭交手时,就曾吃过苦头。
普玄老和尚对这轻描淡写的一剑毫无轻视之意,向后连退几步避开这一剑,顺势将手中竹禅杖向前一递,速度奇快无比,竹禅杖带有破风之声,戳向白月亭的咽喉,白月亭狡黠一笑,并不躲闪,姿势不变继续前冲,出尘宝剑再次刺向老和尚的胸前。
两人都不是那种江湖上的寻常武夫,老和尚已是武玄境中阶,他手中竹禅杖的威力并不比刀剑小。竹禅杖六尺有余,出尘剑不过三尺长短,两边如果不计生死同时发力,老和尚手中的竹禅杖必然会先戳穿白月亭的咽喉。
前冲的白月亭离竹禅杖已然不到两寸,却硬生生停住身形,前刺的出尘剑突然转向,闪电般向上一摆,试图削断竹禅杖,老和尚眼明手快,手腕一抖,竹禅杖在空中偏转,杖身弯曲,绕开这切来的一剑,再度袭向白月亭的咽喉。
白月亭的头向左一偏,堪堪避开竹禅杖,手中宝剑如附骨之疽,又削向竹禅杖,摆明了就是要用宝剑削断竹禅杖。老和尚苦笑了一下,摇摇头,出尘剑是神兵利器,竹禅竹如何能相抗衡?这就是传说中的凭实力耍流氓了。
老和尚再次晃动竹禅杖,绕开白月亭的剑,手中竹禅杖又戳向白月亭的咽喉。白月亭几近无赖,手中宝剑又一次削向竹禅杖。围观的众人一片哗然,这两人是什么打法?
哪知老和尚将手中竹禅杖突然撤回,将禅杖当做标枪,猛然向白月亭掷出,禅杖插向白月亭,禅杖呼啸而去,势沉力猛。
白月亭冷冷一笑,宝剑向前劈出,声如裂帛,将竹禅杖从头至尾劈成两半,被劈成两半的竹禅杖掉落在地上。
两手空空的老和尚双目精光暴射,纵身而起,跳在半空中,提起一口气机,僧袍鼓涨大袖飘摇,右手向地上一抓,被毁掉的擂台木屑便飞腾而起,在空中凝成一条长约两丈的黄色木龙,悬浮在身前。
围观众人鼓掌喝彩,欢声震天,好一个凝木屑成木龙的老和尚!
白月亭仰面望着半空中驭着木龙的普玄禅师,将宝剑归鞘,笑道,“老和尚,你这一手杂耍可真不赖!这要是在街边卖艺,白某肯定舍出十两银子给你!要是白某凭着宝剑赢你,你心中肯定也是不服,且看我空手赢你!”
白月亭向两侧伸出双手,掌心向上,体内气机在掌心中凝成两个西瓜大小的黑色火球,而后,双手抱于胸前,将两个黑色火球缓缓凝聚在一起,熔成一个西瓜大小颜色更黑的火球,只听噼啪乱响,黑色的火球上火花乱迸。
老和尚微微一笑,并不答话,舞着木龙居高临下直奔白月亭,那条木龙当空袭来,风声呼啸声势骇人。面对转眼即至的木龙,白月亭仰起头,双掌向上用力一推,大喝一声:“去!”闪着电光的黑色火球便脱手而出直直撞向木龙。
奔袭而来的木龙张开巨口将黑色火球强行吞了下去,片刻后,木龙腹中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大地为之颤抖,木龙被火球炸的粉碎,在空中起火燃烧,即刻化为飞灰,而破开龙腹的黑色火球颜色也瞬间黯淡了下去,变成了不起眼的灰色。
白月亭站在地上双掌用力又是向上一推,由黑转灰的火球带着风声撞向老和尚。
人在空中的普玄大喝一声,气机暴涌而出,迅速覆盖在双掌之上,形成两寸左右的橙色薄膜,老和尚双掌齐出,试图抵住撞来的灰色火球,却在空中被火球推向更远处。
普玄老和尚咬着牙,拼尽全力双手死死抵住火球,此时老和尚已经被火球顶出十丈开外,火球的来势已弱,速度也终于缓了下来,老和尚掌上由气机凝成的
薄膜却是越来越薄,终于消失不见,连老和尚所穿僧袍的袖子也被火球烧了个精光。
白月亭不再出手,双手负后,优哉游哉看着狼狈不堪的老和尚发笑。
暴怒的老和尚用左手拼力抵住火球,右手已然高高举起,橙色的气机蔓延,迅速包裹住右手,老和尚右掌狠狠劈下,灰色火球在空中轰然爆裂,烟消云散,爆裂的余火将老和尚的僧袍又烧了两个大洞。
老和尚翻身落地,人已在擂台之外,根据规则,落于擂台之外判负,坐在仲裁席的雷逸尘举手示意老和尚输掉决斗,老和尚叹了口气,摇了摇头,转回身来到东看台之下,向唐九生双手合十道,“唐少侠,实在对不住你,老衲已经尽力了!”
唐九生跃下看台,搀着普玄的双手,“老禅师,您可千万不要自责,您一直都在帮我,晚辈实在感激不尽!面对天下第四的白月亭,您是虽败犹荣。也幸亏是您来了,要是换了我们其他人上场,就得让白月亭给活活打死!没有关系的,就算最后输了,大不了我给他道个歉呗,朱天霸都让我打成那样了!”
普玄爽朗大笑,“难得唐少侠看的开,老衲今天不服输,却当众丢了个丑。”
胖子也从看台上跳了下来,上前拉着普玄老和尚热络的道:“老禅师武艺高强,胖爷我深为佩服!刚才看老禅师和白月亭过招,胖爷也是受益匪浅,我就觉着我都快要摸着一品武成境的门坎了!走走走,老禅师,为表感谢胖爷我请你去吃鸡大腿儿!”
老和尚脸上的肉抽动了两下,合十当胸,“罪过!罪过!姜少侠真会说笑话,老衲是出家之人……”
胖子一愣,自己尴尬的摸了摸头,“善了个哉,罪过罪过,老和尚你看,胖爷一高兴就忘了你是和尚不吃肉了。没法子,要不我请你去吃点儿棉花糖吧,那个就不算荤腥了。”老和尚被胖子闹的哭笑不得。
唐九生轻轻踢了胖子一脚,“小胖别胡闹!老禅师这身僧袍已经不能穿了,一身新僧袍倒是用得着的,快去找你嫂子她们商量一下,要一身新僧袍来!”胖子这才嬉皮笑脸的去了。
老和尚向唐九生告辞,起身要走,唐九生哪里肯放,亲自把老和尚让上看台,众人都起身和老和尚见过礼,老和尚一一答礼,众人落座。老和尚坐在唐九生身旁,低声道:“白月亭要么已经突破了武玄进入武圣,要么就是服了什么临时涨境界的丹药了。”
唐九生很是意外,疑惑的问道:“老禅师何出此言?”
普玄笑道:“你们刚到湖州那天,我在城外的湖边和白月亭大战过一回,打了整整一个晚上,白月亭才略占上风,这才过去多久?只怕白月亭突破到武圣境没有那么快,多半是服了药的。”
唐九生没说话,只是点点头,不意外,万德言这种人,什么事儿都可能干得出来的!
此时,西看台的化骨道人和大嗔和尚等人狂喜,化骨道人赞道:“白先生果然武功盖世!普玄那老秃驴不是白先生的对手,交手才两个回合就败下阵来。什么天下第七,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大嗔和尚听化骨道人骂普玄是老秃驴,他也是个和尚,因此感觉很不自在。化骨道人知道自己说错了话,赶快过来给大嗔赔礼,“大嗔禅师千万不要生气,我只是针对普玄那老家伙,禅师你是有道高僧,普玄怎么配和禅师你相提并论?”
白月亭微微一笑,“那老和尚也还是有两下子的,不过我和他无怨无仇,因此没有痛下杀手。对了,下一场你们谁下场决斗?”
化骨道人陪着笑问大嗔和尚,“禅师,要不这场由您亲自出马?”
大嗔和尚点了点头,不可一世的道,“好,这一场就交给贫僧去打吧!管保把他们打死!”
万德言站起身来到大嗔面前,亲自给大嗔倒了一杯茶,然后自己也端起茶杯,“大嗔禅师,那万某就先敬禅师一杯茶,祝禅师旗开得胜,马到功成!”
大嗔和尚洋洋得意端起茶杯,“多谢万楼主!借万楼主吉言,贫僧先干为敬!”大嗔和尚仰起头,把一杯茶直接倒进喉咙里,一口吞了下去。顿时觉得胃中如火烧一般,四肢百骸有使不尽的力量。
大嗔正在诧异,化骨道人已经站起身,对仲裁席前坐着的雷逸尘大声道:“雷先生,我方这一局下场的决斗士,是千魔山毒龙寺大嗔禅师!”
围观的人群传来阵阵惊呼之声,毒龙寺首座大嗔和尚凶名在外,出家人不守戒律,喝酒吃肉杀人放火逛青楼,什么戒律都不守,什么坏事都敢做,化骨道人连这种人渣都给请了来?很多人窃窃私语,看来这一伙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大嗔和尚跳下看台,赤手空拳进入刚划出来的擂台里,对着东看台大喝一声,“这局你们谁下场来送死?”原来大嗔和尚所用的方便铲被唐九生用断月宝刀砍断之后,没有什么趁手的兵器,所以干脆就空着手,准备肉搏。
胖子站起身,就想下台去斗大嗔和尚。唐九生一把拉住胖子,看看胖子和左右众兄弟,笑道,“胖子老弟你先在此观敌掠阵,昨天晚上哥哥我没打痛快,这局就由我去会一会大嗔这个凶僧!他既然凶名在外,我就看看他究竟有什么本事!”
宇龙行空在一旁对雷逸尘高喊一声,“这局我方由唐九生出战!”台下四周的观众一片欢呼之声!
水如月和西门玉霜关切的道:“相公小心一些!”
唐九生微微一笑,“不用担心,料也无妨,大嗔不过是个武成境而已。”
老和尚摇摇头,“唐少侠一定要小心,不要轻敌。这个大嗔可不是普通的武成境,他在江湖上号称是武成境里无对手,一般刚入武成境的人在他手里根本走不过十个回合。加上刚才白月亭可能吃了什么丹药,你更要多加小心才是,可不要阴沟里翻了船,对面都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唐九生点点头,谢过普玄禅师,摘下鸣龙刀丢给西门玉霜,“霜儿,你帮我拿一下刀,大嗔和尚空手下场,我也不好拿着兵器,不然有欺负人的嫌疑。”
唐九生跳下东看台,跃入擂台,四周欢声雷动,尤其女子的声音更多,“唐九生加油!”
“唐九生一定要打败这个和尚,加油!”
“唐九生加油!你好帅!我要嫁给你!”……
唐九生尴尬的笑笑,转身向四周的人群鞠躬致意,大嗔和尚果然阴险,见唐九生正转过身向人群鞠躬致意,猛然提起气机,纵身用头撞向唐九生后心!
众人的惊呼还没来得及出口,唐九生就觉得身后恶风不善,知道是大嗔这秃驴偷袭,唐九生也不回头,闪电般将气机储能丹打开,猛然一个翻身,用尽全力一脚倒踢紫金冠,正中大嗔和尚脑门,将大嗔和尚踢出去两丈多远,摔倒在地。
围观人群掌声如雷,“唐少侠踢的好!”
“不要脸的和尚,竟然偷袭!”
“这一脚好帅!”
大嗔和尚狼狈从地上爬了起来,晃了晃脑袋,咧开嘴笑了笑,露出一口黄色的大板牙,“好一个唐九生,果然名不虚传,这一下也没撞到你,真有两下子!今天晚上贫僧就要把你打成废人,有句话怎么说来着?英年什么逝?哦,英年早逝,唐九生,今晚你就要英年早逝了!”
这个憨货!唐九生被大嗔和尚给气乐了,“秃驴,今天晚上风大,小心说大话时闪了你的舌头!你尽管放马过来,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今晚本公子要给江湖上除去一个祸害!”
大嗔狞笑道:“娃娃,可惜了你这一身本事,遇到贫僧你也就完了!不过能死在贫僧手里是你的福气!记着,明年的今天就是你的祭日,让你家人多给你烧点纸钱!”话音未落,大嗔已经腾空而起,带着风声的一拳恶狠狠砸向唐九生前胸。
唐九生见大嗔一拳砸出,拳风带动四周的空气都有些扭曲了,也是颇为惊讶,这一拳可不像武成境,更像是武灵境的实力,还真得多加小心才行。
原来刚才万德言给大嗔和尚倒茶时,偷偷在茶里放了一颗提元丹,这提元丹可以让人的实力暴涨一层境界,比如二品境的人,吃了这颗丹药,能暂时升为一品武成境,不过只能支持一个时辰,一个时辰后药效过了,会有七天的虚弱期。
唐九生将气机强行提到武玄,气机满溢包裹住拳头,一拳挥出,与大嗔和尚的一拳狠狠撞在一起,砰一声闷响,大嗔和尚被唐九生一拳击退到两丈开外,唐九生也退了一丈五尺有余,两人几乎旗鼓相当。
大嗔和尚甩了甩已经生疼的拳头,倒吸了一口冷气,“哎呀?这个娃娃真有两下子!竟然能接住我如此力猛势沉的一拳?”
大嗔和尚和胖子一样,是天生的武成肉身,寻常的刀剑都伤不了他。一般和别人一刀换一刀的时候,都是大嗔占便宜,所以同为武成境,没有人是他的对手。
唐九生也是惊骇异常,两人对了一拳,他确定大嗔和尚绝对是武灵境而不是武成境,从气机和内力的流转方式上也看得出来,不是武成是武灵啊。难道真被普玄禅师给说中了,这厮服了什么能短暂提升境界的丹药?那今晚还真得加点儿小心才行!
储能丹每天能提供的超强气机时间太有限,唐九生来不及多想,便纵身而起,顾不上手还有些发麻,抡起右拳对大嗔和尚当头轰下,今天就算硬碰硬本公子也要碰死你!
大嗔和尚面目狰狞,想和老子拼拳头?老子是天生的武成肉身,一拳换一拳也是老子占便宜,惧你何来?大嗔和尚也不躲闪,一拳锤向唐九生的小腹,他要一拳换一拳,打烂唐九生的五脏六腑!
两人互殴,拳风呼啸,唐九生留了个心眼儿,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唐九生人在空中,猛然左手变掌,按住大嗔的右拳,自己的右拳却狠狠砸在大嗔头顶!
大嗔右拳锤出,却被唐九生左手按住,有力使不上,头被唐九生一拳砸中,真是疼痛难忍,倒退了几步,马上前扑,扭曲着脸把左拳打出,正中刚刚落地的唐九生左肩。唐九生也是痛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咬着牙,心中暗叫,痛痛痛痛痛!
大嗔咧了咧嘴,扭了扭嘎嘎响的脖子,阴森森的笑了,“姓唐的小子,舒服吗?”
唐九生见如此威势的一拳,竟然没把大嗔打倒,心中当即明白,大嗔这个货的抗击打能力不是一般的强,这应该是天生的武成肉身吧?今晚得小心又小心,这个对手不一般啊!幸亏没让胖子下来,不然非得让大嗔给打到吐血不可!
唐九生眼珠一转,计上心来,天生武成肉身是吧?吃药的武灵境是吧?看我如何破你!
第八十一章,羽鹤童君
临时划出的擂台上,唐九生和大嗔和尚赤手空拳互殴,看呆了众人。
两个人拼尽全力,头上都见了汗,大嗔和尚的招数毫不取巧,拳拳都是打向唐九生的胸膛或小腹,而唐九生所打出的每一拳都狠狠砸在大嗔的头上,这场架打的更像是两个泼皮无赖在发酒疯,哪有半点儿武林高手的风范?
大嗔和尚的光头上,已经结结实实的挨了二十多拳,一时间被打的心头火起。这个姓唐的小子偷奸耍滑,每次都是尽量避开他的拳头,实在避不开,就出掌卸去他拳上的力道,尽量化解他的攻势。而唐九生打过来的每一拳,大嗔却绝不躲闪,仗着天生武成境的肉身和铁头功硬扛。
大嗔一边打一边骂,“姓唐的,你真是个孬种!你敢不敢硬碰硬,硬接佛爷我的拳头?”
唐九生毫不留情,右手在大嗔的光头上又是重重一拳,一拳打出的同时,又用左掌卸去大嗔挥来一拳的大半攻势,这才笑骂道:“秃驴,你天生的武成境肉身,再加上一品武成境的加成,我肯用拳头打你的头,就已经是在硬碰硬了!你要不服,我去拿鸣龙刀来,你再跟我谈硬碰硬可好?”
大嗔和尚的轻功差一些,所以敏捷度远不如唐九生,碰上这么个打一拳就闪的无赖,大嗔也是无可奈何,只能一边打一边骂骂咧咧发泄心中的怒火。
大嗔心里打定一个主意,就继续这样打,反正老子天生武成的肉身还练过铁头功,也不怕你打,可只要让老子一拳打中你的胸膛或是小腹,就能把你打到吐血!
看台上坐着观望的胖子有些莫名其妙,嘟嘟囔囔道:“老唐这是在搞什么嘛?那个秃驴的头这么扛揍,明显就是练过铁头功嘛!老唐你别是魔怔了吧?每拳下去都是打头,这样打下去,就算打到天亮你也赢不了那个秃驴嘛!”
西门玉霜嫣然一笑,“这里我武功最低,小胖子你都没看懂,我就更看不懂了,但我相信相公,他既然这样做,那就一定有他的道理。”水如月点头对西门玉霜的话表示支持。
大概是看两个人在场上打的太枯燥了,殷胜索性闭目养神,“小胖,用脑子仔细思考思考,你能想到这一点,难道唐贤弟就想不到吗?咱们俩打赌,不超过二十个回合,决斗就会结束,唐贤弟会把大嗔那秃驴打的很惨,你信不信?”
胖子摇摇头,不以为然的道:“不可能,大嗔这个秃驴像得了疯牛病一样狂躁,老唐现在虽然有点儿优势,但不明显,二十个回合明显搞不定的!弄不好要打一个时辰,我就担心老唐能撑得到那么久吗?”
殷胜睁开眼睛,笑的很猥琐,“那干脆咱俩赌点儿啥吧,如果二十回合内唐贤弟赢了,你请我去广月楼喝花酒,要是我输了,我请你去喝花酒,怎么样?”
胖子一拍大腿,“成!”刚说完,胖子的耳朵就被人给揪住了,胖子侧过头一看揪他耳朵的人,立刻怂了,一脸谄媚的笑容,“诶,媳妇,媳妇,亲媳妇!我就是跟殷胜大哥吹吹牛,我就是到青楼也只是听她们唱唱曲儿,不干别的!”
宋玉岚冷哼一声,揪着胖子耳朵的手更加用力,“姜振羽,你只要敢去青楼,我就把你耳朵揪下来,听到没有?”胖子杀猪一样的叫了起来。
一旁的西门玉霜和水如月笑的前仰后合,西门玉霜笑道:“岚妹妹,他们啊,都去过好多回了,你就是把他煮了吃掉也没用的。你能看见的时候,他没去,那你看不见的时候呢?只要心在你这儿,就是好的,不然就算你管得住人也管不住心。”
水如月道:“眼不见心不烦,他们偶尔去喝点儿花酒,消遣一下,我也懒得去管。”
宋玉岚这才放下手,鼻子里哼了一声。胖子用手揉着耳朵,苦着脸道:“媳妇,你这手劲也太大了,我可是你亲老公啊,你真把我的耳朵给揪下来,那可就长不回去了!”
殷胜摇摇头,一本正经的说道:“没事,弟妹你只管放心揪吧,就算揪下来也长得回去的,对面化骨道人的胳膊被唐贤弟给砍断了,都给接了回去,何况耳朵呢?”
胖子一脸悲愤,仰天长叹一声,“苍天啊!胖爷我真是误交损友啊!”
此时,场上两个人打的热火朝天,唐九生如同一只灵巧的猿猴,围着大嗔和尚前后左右四面开弓,大嗔的头上连连中拳,从头到尾只打中过唐九生两次,而且两次都是打中肩膀。
大嗔和尚已经被气的七窍生烟,焦躁到想要捶地。西看台上的化骨道人也是心急如焚,再这样打下去,大嗔要输啊!说来也怪,唐九生除了大嗔的头部,哪里也不打,左一拳右一拳,拳拳都是打头。
大嗔气的干脆站在原地不动,把内力气机全都运到头顶,任由唐九生去打,唐九生每一拳下去,都如同打在铁块上一般。
大嗔和尚挨了一拳又挨一拳,心中暗骂道,“老子铁头无敌,干脆就以逸待劳,等一会儿你小子打累了,也跳不动的时候,老子就一拳把你打飞!”
正在观战的万德言猛然站起身来,“大事不妙,姓唐的小子要使坏!”万德言刚喊了一声“大嗔,小心罩门!”却已经来不及。
唐九生猛然变拳为脚,一脚正中大嗔的裆部,大嗔嗷的一声惨叫倒在场上,捂住裆部在场中翻滚,台上台下的男人们都下意识跟着两腿中间一紧,这一脚真够狠,够大嗔在床上躺两个月了。
化骨道人气的从西看台上蹦了下来,跑到场边破口大骂道:“唐九生,两人决斗你竟然下这样的毒手,真是禽兽不如!”
唐九生根本不为所动,对化骨道人冷冷一笑,“对于这样天生武成境肉身的对手,除了一两个罩门是弱点,还能用什么方式击败他?能斗智为什么要斗力?换成是你,在这种情况下你踢不踢?大嗔自己所练的功夫有明显弱点却不去防护,这也能怨我?”
“你!”化骨道人用手指着唐九生,气的浑身发抖,却无话可说,最后怒道:“下一局你们派谁上?”
唐九生回过身,望着台上的胖子,眨了眨眼,胖子心领神会,朗声道:“这局我方
是铜雀山青牛宫掌教佟根生出战!”
化骨道人一怔,铜雀山青牛宫掌教佟根生,武功高深莫测,虽然身为方外之人,轻易不与人动手,也因此不在英雄排行榜上,但实力却不容小觑。自己要是强行出战,恐怕胜算会很小,五局三胜,唐九生一方已经赢了两局,自己这边已经输不起了。
化骨道人回头望向西看台上的万德言,用眼神向他求救。万德言手捋须髯,胸有成竹的一笑,“我方本局出战的是羽鹤童君!”
听到羽鹤童君的名号,东看台上唐九生一方的人,脸色都变的难看起来。上一届英雄排行榜上排名第十的羽鹤童君,曾和红衣岳灵璧大战了一天一夜,惜败。胖子的舅爷佟老掌教已经有七十多岁,怎么可能打得赢这种对手?
只见青牛宫掌教佟根生已经从人群中飘然上了东看台,来到胖子身边。
胖子揉了揉鼻子,“我的老牛鼻子舅爷爷,您确定能打赢羽鹤童君?要是打不赢的话,您干脆就别下场,咱们直接认输得了,您老人家已经七老八十,一大把年纪了,我可不想让您老人家冒这个风险!”
唐九生也从台下掠上看台,对佟老掌教躬身行礼,“多谢老掌教援手,我原以为对面会是化骨道人下场,咱们就会稳操胜券。现在既然是羽鹤童君,我看您老人家还是别去了,我们放弃这局,下局再试试能不能赢,就算最终输了也没什么了不起,大不了我给他们道个歉就行了。”
一身紫色法衣的佟根生,道骨仙风长髯飘飘,抱着拂尘瞪起了眼睛,“娃娃们,你们是瞧不起贫道么?羽鹤童君算个什么东西?贫道年轻的时候曾经打的他满地找牙。虽然已经过去了三十多年,他早已实力大涨,可贫道不见得就会输给他。人都来了却不下场,贫道这张老脸往哪儿放?”
老掌教佟根生不听众人的劝告,一摆拂尘,飘然落在场上。唐九生众人心中暗暗担心,不求老掌教能赢,但愿老掌教能够平平安安的回来。唐九生心中已经想好,只要形势不妙就去场上救人,反正不管怎么样,只要人安全就是好的。
对面的羽鹤童君也已经来到了场上,抬起头与佟老掌教四目相对。只见那羽鹤童君,身高三尺刚过,面如十岁孩童,须发皆白,项下挂着个长命百岁的金锁,活脱脱是个老小孩儿,长的真是怪模怪样。
羽鹤童君抬起头望着佟老掌教,恨恨的道:“原来是你这老牛鼻子!怎么,你这么急着下场,是来找死的吗?”
佟老掌教手持拂尘放声大笑,“你这小子,当年不过是贫道的手下败将,也敢说这种大话?”
羽鹤童君双臂抱在胸前,冷笑道:“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牛鼻子你已经老朽了,要么换个年轻人来打,要么你赶快认输,不然一会儿动起手来,我不小心把你打死在场上,别人又要骂我欺负老年人。”
佟根生低头笑道:“来吧,小子,既然你号称天下第十,贫道倒要看看你这些年究竟有多少长进,配不配得上天下第十这个称号!”
第八十二章,窦氏投江
剑南道江州府,是大商王朝众多州城中一个极为奇特的存在,毗邻蛮夷之地的西南道,民风粗犷豪放,却又在粗犷豪放中不失婉约。整座城鱼龙混杂,既有江湖气息又有泥土气息同时还有书卷气息。
自从在天昌府告别了红袖阁的宛玉姑娘之后,秀才金韵章一路买舟西行,来投奔做江州太守的伯父金达忠。时任江州太守金达忠,宦海沉浮半生,膝下无儿无女,因此把金家延续香火的那点念想都寄托在侄儿金韵章身上。
金韵章在人才济济的江南道参加了数回乡试,却迟迟无法中举,因此金达忠花去二百两银子给他捐了个监生,准备明年在剑南道参加乡试。对于一个从江南道来的秀才,在剑南道参加乡试明显要轻松太多。
背井离乡的金秀才到了江州城之后,竟然很快喜欢上了这里。这座江州城和天昌府一样,依山傍水,城外的山叫玉峦山,穿城而过的水叫玉峦江,山清水秀,物产丰饶,虽然不如天昌府那样宏伟繁华,却也绝不是穷乡僻壤。
金韵章自从到了伯父金达忠这里,每天大半时间都在州衙后堂偏院的书房里读书,闲暇时才会和表哥刘金生一起出去玩耍。刘金生是金韵章姑妈的儿子,远来投奔做江州太守的大舅,也是个非一般的人才,大半时间都在脂粉堆里厮混,最爱青楼。
金韵章没来之前,刘金生就已经在州衙混了三年有余,和刑房的书吏们称兄道弟,关系很是不错,偶尔出去打一打城中大佬们的秋风,弄来的钱大半都花在了青楼花魁身上,
后来刘金生的事情不知怎么就被金太守给知道了,金太守大怒,打了这个不成器的外甥二十大板,不许他和刑房的书吏们来往。
金韵章刚来的时候不知道这些,有一天和刘金生一起出去闲逛,刚好走到北城街,青楼旁边一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搔首弄姿走了过来,女人身上的浓香扑鼻,捏着帕子妖娆甩了一下,贱笑着问道:“哟,大爷,需要特殊服务吗?”
刘金生当时那表情,就像饿了三天的老虎看到一只大肥羊,一脸淫笑,一把就搂住那个娘们的肩膀,“啊,需要,需要!”然后就和那娘们一起走了,一边走一边回头望着金韵章,“走啊,兄弟,一起去乐一乐!”
金韵章惶恐的摇摇头,那个女人身上的香味实在太浓,浓到足以把街边的流浪狗都给熏吐掉。以前在天昌府时,金韵章偶尔会和同窗好友们去青楼喝喝花酒,但这样的女人真看不上眼,更不会去碰,他实在看不懂大表哥的品味。
第二天上午,金韵章正在书房看书,刘金生才刚刚心满意足的回来,金韵章小心翼翼的问刘金生,“大表哥,这种街边拉客的女人你也能看得上?嫂子她也不管你?”
刘金生一脸无奈,“没办法啊,我的兄弟,以前呢,哥是看不上这种女人的,可是大舅不让我和刑房的书吏们来往,也不让我出去打秋风,去年因为这事,我还挨了二十大板,足足趴在床上缓了两个多月,伤才好过来,我还哪有钱去逛青楼啊?这种女人也就只好对付着吃了。”
金韵章苦笑道:“大表哥,你要是没媳妇呢,出去解决一下生理问题,兄弟我也还能理解。可是家里的大嫂子如花似玉,不比你昨天找那个站街女强百倍千倍?我是真不知道你怎么想的!”
刘金生拍了拍金韵章的肩膀,语重心长的说道:“兄弟,这个你就不懂啦,哥哥我就好这一口,俗话说,家花没有野花香,俗话又说,妻不如妾,妾不如妓……”
金韵章赶紧打断刘金生的话,“行了,行了,大表哥,我真是服了你了!我觉得大伯打你打轻了,不应该打二十大板,应该打四十大板才对!”
两个人说笑了一会儿,刘金生提议出去吃个饭,两个人一起出了州衙后门,来到街上,正准备找个地儿吃饭,只见迎面走过来一个方巾直裰的秀才,见了刘金生,急忙过来打招呼,“哎呀,这不是刘兄吗?好一阵子没见你了,忙什么呢?这位是?”
刘金生打了个哈哈,拱一拱手,“孙兄,确实好几个月没见你了!这是我表弟金韵章,是国子监的监生,到我大舅这里来读书,准备明年参加剑南道乡试的。表弟,这位是孙伯苓孙兄,是咱们江州的秀才,大名士,编了一部《孙子集》,专门教人如何当孙子,如果不是孙子的又该如何装好一个孙子。”
孙伯苓哈哈大笑,用手点指刘金生,“这个刘兄啊,每次一见面就要损我!我们在酒楼一起喝酒,太守大人微服私访,恰好也到了酒楼,太守大人是你的娘舅,你当然不怕,我肯定是慌啊,我不装孙子又能怎么办?”
金韵章也笑,和孙伯苓彼此对着施了一礼,刘金生说正要出去吃饭,邀请孙伯苓同行,孙伯苓笑道:“我可是头一回和金老弟见面,这顿饭应该我请,城外玉峦江边上有画舫,咱们在画舫上听着小曲,边饮边聊,沿江观赏景色,岂不妙哉?”
刘金生竖起大指,赞道:“妙!实在是妙!只要有漂亮小娘儿唱曲的地方,那就必须是妙处!孙兄果然是个妙人,最懂我心了!”
孙伯苓笑骂道:“你这厮脸皮太厚,今天我可是给金老弟接风洗尘,你不过就是一个蹭酒喝的,就算那里有妙人,你也只能在一边看着,说好了,只能看不能摸!”
三人雇了一辆马车,出了城向东走了二里远近,在玉峦江边找了一艘画舫,包了画舫,点了酒菜,又让老板到江边的青楼上找了个清倌人。
那清倌人上了画舫,手里拿着红牙玉板,咿咿呀呀的唱着,刘金生望着齿白唇红的清倌人,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金韵章实在替表哥感到丢脸。
听了一会儿小曲,金韵章蓦地想起远在天昌府的宛玉姑娘,不由心头一酸,起身来到画舫的窗边,负手望着江景,只见远山如黛,近水含烟,江上渔舟点点,如诗如画,更忍不住想起当日宛玉在还珠河上相送的情景,一时间忍不住落下两点相思泪来。
金韵章怕刘金生和孙伯苓看见了笑话自己,悄悄用袖子拭去泪水,正在此时,只见江边不远处有个穿橙色大襖的女人脱了鞋子放在岸上,猛然纵身一跃投了江。金韵章吃了一惊,“哎呀!有人投江自尽了!”
刘金生和孙伯苓也一起过来看热闹,只见那个投江的女人离这里约有三十多丈远近,金韵章惊慌失措,真想跳下江去救人,可自己又不会水,急的在船上团团转。船家和几个伙计站在船头望着,摇摇头叹道:“可惜了,看衣服颜色,好像岁数不算大!”
金韵章回头一眼看见船家,猛然想起船家都会水,简直如遇救星,连声大叫,“船家!船家!你们水性可好?快快下去救人!”
船家和几个伙计一脸为难,“这位相公,这可是玉峦江啊!水深,下去救人不好救,弄不好自己也得溺死!为了一个自己投江的人,不值得嘛!”
金韵章瞬间明白了,“船家,伙计,你们谁下去救人,救上人来,在下有二两银子相赠!”
有个穿青色短褂的伙计一听救人有二两银子拿,眼前一亮,点头道:“好,既然这位相公肯出钱救人,那我王二就下水去救一救人,万一没救上来,或是那人已经溺水身亡了,相公也别埋怨我。”
金韵章急的头上冒汗:“多谢王二哥,请快快救人,就算这人没了,银子我也照给!”
船家指挥几个伙计把船向女人投水的方向摇去,王二满心欢喜,船头上脱了鞋子,在船头一纵身跃入水中,看来水性还不错。船速不慢,很快靠了过去。此时,王二已经游到女人身边,抓住女人腰后的带子,把她拖到船边,只见那女人溺水已经昏迷了,手还在乱抓。
船上的众人慌忙搭手,把投江的女人救上船来,轻轻控了一下水,赶快靠近岸边停船,不多时,那女人吐了些清水出来,这才苏醒过来。众人仔细看,这投河的女人花容月貌,真有几分姿色!
投江的漂亮女人睁开眼睛,只见身边蹲着一位眉清目秀的年轻书生,正地关切的望着她,见她睁开眼睛,欢喜的说道:“哎哟,好了,可活过来了!”
那投河的年轻女人看了看蹲在身边的书生,又闭上眼睛,一声叹息,“唉,你这人,救我做什么?让我死了吧!一了百了!”
旁边站着的一个伙计一听女人说这话,当时就气的够呛,撸胳膊挽袖子说道:“这是个什么人?人家救你上来,你还说这话!这位相公,你就不该花银子救她上来,我看呐,干脆现在我就把她再扔下水去,成全她得了!”
金韵章哭笑不得,连忙阻止那伙计,又蹲在女子身旁,轻声道:“小娘子,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人乎?你有什么委屈,或是有什么难处,不妨说出来,在下看看能否帮上忙!”
那女人勉强坐起身,摇摇头,“这位相公你是个好人,可管不了江湖上的事。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那些拿刀动枪杀人不眨眼的江湖人,不是你秀才相公能管得了的,你还是让我去死了吧!”
金韵章怒道:“小娘子你只管说,不怕,不管他是不是江湖人,咱们大商国都是有王法的!光天化日朗朗乾坤,谁敢杀人放火?你说,你说,在下给你做主!”
那女子落泪道:“这位相公是从远方来的?你是不懂啊,这城里有个门派,叫做神刀门,那是横行江州,连官府都不敢轻易得罪他们的,你一位秀才相公,哪里得罪得了他们?”
金韵章一脸的疑惑,“神刀门是什么?是个武功门派?”
身后刘金生笑道:“小娘子你说吧,是什么事?神刀门里我也有两个相识,只要不是大事,我可以帮你摆平!”
那女人看了看刘金生,这才说道:“我叫窦玉莲,住在城东伍家村,前年我夫君不幸去世,膝下只有一个八岁的孩儿。那神刀门有位长老,叫做戚长风,有天在路上看到我貌美,就想抢我回去做妾,已经把聘礼送到我公婆手里,我誓死不从,又怕连累公婆孩儿,这才无奈投水自尽!”
金韵章惊骇道:“你小孩都有了,那戚长风竟敢强抢民妇,这还得了?走,我们现在就去州衙告状!”
那女人摇头道:“不管用的,别说告到州衙,你就是告到剑南道经略使衙门去,神刀门也有本事摆平的。”
身后刘金生悄悄拉了拉金韵章的衣服,“表弟,我看这事你还是别管了,那个戚长风是神刀门长老,武艺高强,乃是三品高手,好色成性,杀人如麻,我劝你还是别管了,这个真管不了,他和江州别驾等人关系都很好,咱犯不上惹这麻烦!”
金韵章怒而起身,“我辈身为读书人,就应该管天下不平事!见了不平事都绕着走,还读什么圣贤书?这位小娘子你起来,我带你去州衙告状,量那爱民如子的太守大人也不会不管!”
第八十三章,天下第二是流氓?
擂台上,天下排名第十的羽鹤童君和青牛宫老掌教佟根生打的惊心动魄难解难分,七十个回合也没有分出胜负。台下围观人群一片惊叹之声,要知道佟老掌教年近八旬,还能拥有如此恐怖的战斗力,实在是令人叹为观止。
胖子一边关注着场上的战局,嘴里还在不停的唠叨,“老唐,你刚才害我打赌输掉了。殷大哥说你二十回合内结束战斗,而且还会把大嗔打的很惨,我不相信,和他打赌,结果过了十几个回合,你就把大嗔给打趴下了,你说你是不是应该请殷大哥去青楼潇洒潇洒?”
唐九生哭笑不得,“胖子,你真是个人才!幸亏你没打赌卖身到青楼,不然我是不是还得去青楼当花魁?那为什么殷兄就能猜到我会改变战术?有点儿赌品好不好?所谓愿赌服输嘛!”
胖子两手一摊,一脸无辜,“你先前在场上往死里打大嗔的头,我以为你要把大嗔的头给打爆,谁想到最后时刻你会突然来个致命打鸡啊?”
唐九生笑容古怪,“难道我和大嗔之间有约定,我只能打他的头不能打别的地方?你自己想一想,我上场就去踢他的罩门,他势必严防死守,以他武灵的实力再加上天生武成境的肉身,我哪有那么容易打到他的罩门?拖上半个时辰,输的就是我了。”
两个人正聊着天,回头一看,羽鹤童君和佟老掌教已经打过一百个回合,按决斗的规定,超过一百回合不分胜负的,视为平局。坐在仲裁席的雷逸尘站起身,宣布本局比赛平局,西看台上的化骨道人脸色难看至极。
第一局,唐九生一方的岳灵璧胜纯元子,第二局化骨道人一方的白月亭胜普玄禅师,第三局唐九生胜大嗔,第四局羽鹤神君和佟根生打平,唐九生一方两胜一负一平占优,第五局只要双方打平局,唐九生一方就能赢得胜利。化骨道人一方只有取胜,才有机会加赛一场。
关键的第五局,化骨道人坐立不安,求援的望向万德言,只见万德言悠闲的喝着茶水,似乎心情并没有受到比赛输赢的影响,化骨道人见万德言如此笃定,想必还留有后手,于是亲自来到万德言面前,低声下气问道:“万先生,我们第五局要派谁出场?我们现在可真的输不起了!”
万德言看了一眼化骨道人,“不是还有机会吗?化骨道长你就慌成这样了?这局比赛交给鲁天行来打就可以了,我看唐九生那边有谁能打过鲁天行的?”
化骨道人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激动到声音颤抖,“万先生,您说这局我们派谁去打?鲁天行?就是那位英雄榜排名第三的九尾虎鲁天行?”
万德言冷冷一笑,“不是他还有谁能镇住唐九生那边的人?只要鲁天行出手胜了这局,下局我再派另一个人去打,稳胜。刚才漏算了一步,没想到唐九生会战胜大嗔,大嗔实在是太大意了啊。更没想到排名第十的羽鹤神君居然和佟根生打平了,实在是失算啊!”
唐九生远远看到化骨道人和万德言在商量着什么,然后化骨道人的面色由忧转喜。唐九生心中暗叫不妙,对面这局肯定要派强手出场,自己这边就只能派司空靖上场了,可对面上局就派了羽鹤神君,这局肯定是个比羽鹤神君更强的。比天下第十还强的对手,唐九生不敢想像。
唐九生心中不安,和殷胜、胖子等人商量了几句,没什么
眉目,于是唐九生和胖子两人一起跳下看台,去找在场边观战的司空靖。司空靖身边站着一个瘦瘦的汉子,两个人正乐呵呵的聊着天。这个瘦瘦的汉子,正是在拍卖会上盯着飞贼魏甫成的那位。
唐九生和胖子来到司空靖身边,瘦瘦的汉子看到胖子,哈哈大笑道,“小胖子,我认识你,昨天晚上你竟然抢了我的生意!”
胖子一脸愕然,“这位大叔,你是什么意思?我也不认识你啊!”
唐九生却看着这汉子有些眼熟,仔细看了看,想起来了,惊喜道:“大叔,我认出你了!前些天我和白月亭动手受伤之后,就是你骑着瘦瘦的驴在官道上超过我们的马,擦肩而过时,你用气机逼着我吐出一口淤血,使我不至于被伤势拖累危及性命,你武功比白月亭还要高!”
那瘦瘦的汉子拍了拍唐九生的肩膀,笑道:“小伙子记性真好!一面之缘你也能记住我,不错不错,不愧是江湖上的后起之秀!近来你在江湖上可是风头无两啊,得了鸣龙刀又打败朱天霸,今天又打败了大嗔,好样的!”
司空靖神秘的一笑,“你们肯定猜不出来他是谁。”
唐九生举起手,笑道:“慢,先让我来猜一猜。”唐九生笑着在地上踱了几步,分析道:“大叔你武功比白月亭武功还高,而那些传说中的老妖精轻易不过问江湖上的事情,那么你肯定就是英雄榜上排名前三的存在。”
唐九生踱了几步,又说道:“排名第一的谢无尘,出行都是骑着一只白鹤,飘然而来飘然而去,那么你肯定就不是谢无尘。而排名第三的鲁天行呢,传闻脾气极其暴烈,可大叔你却随和洒脱,那么你肯定也不是鲁天行。那么答案只有一个,你是英雄榜的榜眼,洛凤扬洛大叔。”
那瘦瘦的汉子和司空靖对视了一下,一脸骇然,然后和司空靖一起哈哈大笑,赞道:“好小子!真有你的,这样居然都被你给猜到了!我正是洛凤扬。你司空伯伯找我过来给你帮忙,那第五局就由我出场,如何?”
唐九生大喜过望,拱手道:“多谢洛大叔,这下我就放心了!谢无尘已经多年不在江湖出现,就算他来了,以他的为人,也肯定不会站在万德言那边,那您就是天下无敌的存在。有了洛大叔帮忙,我们还怕谁?”
司空靖点点头,“嗯,就算谢无尘来了,也不会和你洛大叔动手,因为他们两个是至交好友。小子,算你运气好,你洛大叔来了,你们才能躲过今天这一劫。”
唐九生吃惊道:“司空老伯此话怎讲?”
司空靖微微一笑,“我就猜你还蒙在鼓里,你以为化骨道人为什么要把你们约出来决斗?就算他们决斗赢了你,让你当众给朱天霸道了歉,那又有什么意义?他难道是吃饱了撑的做这么无聊的事情吗?人家是想等着你们这些人连同你那几个帮手都凑齐了,然后把你们给一网打尽呢!”
唐九生大惊失色,连忙问道:“这么歹毒的主意是谁筹划的?万德言吗?这老家伙和我到底有什么仇,怎么一路上总是在算计我呢?感觉我挖了他家祖坟一样,他总是恨我不死,想方设法的整我。”
司空靖笑道:“万德言不是谋主,先让你洛大叔赶紧下场吧,对面可是也有一位重量级人物登场的。稍后决斗会结束了,
有时间咱们大家再慢慢的聊,你洛大叔好久没和人打过架了,手有些痒,让他过把瘾。”
唐九生点头,和司空靖和胖子一起上了看台,准备看着精彩的大戏上演。
西看台上,化骨道人得意洋洋的宣布,“第五局,我方由九尾虎鲁天行出战!”只见一个彪形大汉如风掠过,来到场上。台上台下顿时一片震动,围观的人群也是议论纷纷,英雄榜上排名天下第三的鲁天行都来了,唐九生一方这局算是输定了!
唐九生在东看台上站起身,一脸云淡风轻的说道:“本局我方由洛凤扬出战。”这下围观的人群就不止是震动,简直都沸腾起来了,天下第二的洛凤扬也来了!天下第二对天下第三,还有比这更劲爆的比试吗?
只见洛凤扬大摇大摆进了擂台的范围,然后抄着手蹲在地上,就像个种地的农民一般,形象十分滑稽,如果不说,任谁也想不到这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天下第二洛凤扬。
由于上届英雄榜排名天下第一的谢无尘近几年来销声匿迹不知所踪,现在实际的天下第一就是洛凤扬,这样的对决有谁会不期待?普通江湖人,一辈子也不一定有机会看到这种盛况。只是众人都有些怀疑,那个抄手蹲在场中像个种地老农的人会是天下第二洛凤扬?
对面的九尾虎鲁天行同样是一脸疑问,天下排名第一的谢无尘,第二的洛凤扬他一个也不认识,那个英雄榜是万德言的沧海楼根据江湖对战的综合情况排出来的。于是鲁天行试探着问道:“你就是洛凤扬?”
洛凤扬蹲在地上,一脸憨厚的笑道:“要是没人认这个名字,那么应该就是我了,或者,如果你认为我是洛凤扬,那我应该就是洛凤扬了。你要是觉得我不是,那也行,我也没有什么意见。”
鲁天行差点一口血喷出来,这人是个傻子吧?因为在这个人身上,感觉不到任何气机的存在,只有两种可能,第一种,是对方实力强大到自己无法探测到他身上气机的存在,可是自己已经初入武圣境,这种可能性极小。
另外一种,就是对方根本不会武功,也没准是唐九生这小子使坏,随便在哪里找来一个农民,神神叨叨假扮成洛凤扬来吓我的,只要我不敢出手,他就赢定了。哼哼,我鲁某人可不上这个当,至少要动起手来试一试。
想到这里,鲁天行冷冷一笑,“好,就算你是洛凤扬。既然你号称天下第二,我是天下第三,咱们就应该选些和别人不一样的打法,咱们一招定胜负,如何?如果你赢了,你就继续你的天下第二,我继续第三,如果你输了,第二就是我的,你敢不敢应战?”
洛凤扬蹲在地上,一脸憨厚的笑道:“好啊,你是小弟,那就听你的。你打我一下,我再打你一下,谁输了谁是孙子。”
鲁天行一头一脸的黑线,心中暗道,这个无赖真的是天下第二洛凤扬?怎么看都不像啊!算了,不管怎么样,我先出手,先下手为强。
鲁天行点点头,“好,既然我排名比你低,那么就由我先出手挑战你!”
洛凤扬蹲在地上,“好啊,你**大,你先出手。”
鲁天行把差点喷出来的那口血咽了回去,这小子不是天下第二,这小子分明是个流氓啊!
第八十四章,洛凤扬屠魔龙
围观的人群对洛凤扬的举动也是一头雾水,好歹对面也是个天下第三,怎么大大咧咧的一点面子也不给?
鲁天行运起气机,身后黑色镶着金边的大氅飘飘而起,如同驭风飞行一般,颌下须髯也随风飘拂,鲁天行魔眼圆睁,大喝一声,不怒自威,颇有高手风范。
洛凤扬继续蹲在地上,抄着手,就像对面的九尾虎鲁天行只是空气,并不存在一样。
被对方如此轻视,鲁天行心头极为不悦,气愤难平的问道:“姓凤的,就算你是天下第二,可是你能不能尊重一下我?这么多人在这里看着,难道我不要面子的吗?”
谁知蹲在地上的洛凤扬撇了撇嘴,说了这样一句话,“在下呢,对正人君子从来都是彬彬有礼,对待流氓自然就用流氓手段,俗话说见人下菜碟,不巧我就是这种人。对于那种助纣为虐的牲口,我是一点儿都不客气,你身为习武之人,却不讲武德,为虎作伥,有啥值得老子尊重的?”
望着一脸不平的鲁天行,洛凤扬在鼻子里轻轻哼了一下,可笑容依然是那么憨厚,“你也不过就是初入武圣境,有啥了不起的?像你这样的,我一只手能打十个!”
说着话,洛凤扬把右手放在眼前,看了看长满老茧的右手,一脸陶醉的表情,“我这人呢,不爱吹牛,一只手打你这样的十个,好像是说少了,怎么着也能打二十多个吧!”
鲁天行目瞪口呆,对方云淡风轻般就说出他的武道境界,可是在洛凤扬身上,他却任何气机流转都查探不出来,那么对方的实力肯定是远远超过他的。
如果没有人看到,鲁天行会毫不犹豫的转身逃走,可是现在几千双眼睛都在盯着他,天下第三却不战而逃,那真就成了武林中的大笑话,他鲁天行以后还怎么在江湖上混?
鲁天行一向脾气暴烈,甚至可以用残暴来形容。可鲁天行的残暴,是分人的,他只对比他弱的人残暴,如果确定对手的实力远超于他,那他绝对选择第一时间逃掉,否则鲁天行也活不到今天,更没什么机会做天下第三了,见人下菜碟,这同样是鲁天行混江湖的不二法宝。
鲁天行犹豫了,本来他想赌一把运气,出手就用绝招“掌中剑”杀死对方,可是如果对方实力远远超过他,一击不中是不可能还有第二次机会的。
站在声中,鲁天行紧张到脑子里近乎一片空白,怎么办?看这架势,对手至少是武圣境中级往上,弄不好可能是武圣境巅峰,差距如此之大,硬拼是万万行不通的。
武圣巅峰啊,鲁天行面露苦涩之意,这可怎么办,打又打不过,跑又不能跑,真是骑虎难下啊!鲁天行强行震慑心神,大脑在飞速的运转,怎么办,怎么办?鲁天行苦苦思索应对之策,既然凭实力打不过,咱可以考虑取个巧,借助天地之力嘛!唉,怎么这么笨,早该想到的嘛!
蹲在地上的洛凤扬见鲁天行先是面带苦恼,随后又露出笑意,就已经猜到个大概,洛凤扬霍然站起身来,讥讽道:“鲁家的小子,你好歹也是四十来岁的人了,做事怎么这样磨叽?简直都不如个好老娘们儿!赶紧的啊,再不出手天就亮了!”
被洛凤扬蔑称为“鲁家的小子”,却并不见鲁天行脸上有丝毫怒意,鲁天行只是抬头望着晴朗的夜空,喃喃自语道:“是啊,是得抓紧时间了!”
鲁天行双手高举过头顶,眼睛望向天空,一脸虔诚,口中念念有词,“乾坤颠倒,逆势五行;阴阳反背,实从幻生;法天象地,魔部诸灵;气化雷魔,混沌初升;苍宇不明,魔龙横行……阿里布纳达,以我魔部弟子鲁天行之力,召唤魔龙,惩戒凡夫,以彰显魔君之威,魔龙之灵!”
洛凤扬先是诧异,随后便哑然失笑,难怪我瞧这小子的武圣境不纯,原来这小子是魔道中人,现在竟然逆天行事召唤魔部的魔龙,你要是召唤天雷,那我洛凤扬绝对不能不重视,可你召唤魔龙和魔雷又有什么鸟用?你小子不知道自古以来都是邪不胜正吗?
念过魔部的开宗咒语后,鲁天行开始在场中围着洛凤扬转圈,口中又念起晦暗不明的咒语,如痴如醉,手舞足
蹈,就如同巫婆神汉一般,洛凤扬真的很想在鲁天行脖子上挂个狗铃铛,然后再拴根绳子,那样就更像在遛一条狗了。
洛凤扬又好气又好笑,他倒是想看看鲁天行究竟能闹出什么幺蛾子,高手对决,这个鲁天行却如此儿戏,如果自己抢先出手,直接打倒这位姓鲁的大仙儿,这位鲁大仙儿是没有任何机会战胜自己的。随便他转好了,就当是耍猴或是遛狗吧。
前一刻还是晴空万里,却忽然不知从何处飘来一大朵乌云,罩在洛凤扬头顶那片天空,大雨如同瓢泼,电闪雷鸣,声势骇人。奇怪的是,这片乌云只罩着洛凤扬头顶那方圆几丈的范围,别处无风也无雨,围观的众人啧啧称奇,唐九生和胖子等人也是一脸的惊讶。
洛凤扬提起一部分气机,将雨幕隔在身外三尺,虽然大雨滂沱,却半滴雨也没有落在他的身上,场中的地面被大雨淋的开始泥泞不堪起来。洛凤扬双脚离地一尺,漂浮而起,脚不沾地,以免鞋子被地面的泥泞弄脏。
只见乌云之中,黑色龙身隐现,一只龙爪从云中伸出,一道胳膊粗细的黑色闪电当空劈了下来,正中洛凤扬头顶。洛凤扬虽安然无恙,可头发却被那道黑色魔雷给劈的立了起来。
鲁天行继续念念有词,当空劈下的闪电越来越粗,从胳膊粗细到水桶粗细直到牛腰粗细,闪电如同银蛇黑蛇紫蛇漫空而舞,纷纷不断落下,劈向洛凤扬的头顶,洛凤扬在场中不停游走,却临危不惧,脸色如常,试图避开那些当头劈下的闪电。
见此情景,东看台上的胖子咧了咧嘴,苦笑道:“老唐,这个鲁天行怎么会召唤出一条龙?又怎么能引下天雷?看这架势,他是要劈了洛凤扬?不应该啊,一个魔道的人怎么能引下天龙和天雷来?照理说,天雷滚滚,不是应该先劈魔道的人吗?”
一旁坐着的青牛宫掌教佟根生摇摇头,“这雷是黑色的,明显不是天雷,这是魔道的魔雷,威力远不如天雷,不过用来劈人还是足够了。据贫道所知,召唤出魔龙魔雷之人,是要损折阳寿的,这个九尾虎鲁天行不惜召唤魔龙引下魔雷,这是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看来他是除此之外无计可施了。”
鲁天行仰天狂笑,口中念咒,不停用手指挥魔龙疯狂向洛凤扬头上劈下雷来,又讥笑道,“洛凤扬,你再继续装高手啊!你一个凡人不修佛不修道,只是靠习武达到武圣境巅峰,竟敢试图夺天地之造化,活该你被天打雷劈!”
洛凤扬一边在场中疾步游走试图避开那些劈下来的雷闪电光,一边笑道:“我一个凡人自然害怕天打雷劈,可我习武行事都不违天道,你一个魔道门下却胆敢逆天,当众召唤魔龙用雷劈我,这算怎么回事?难道你不怕天打雷劈?你还想代表天道?”
鲁天行从地面缓缓而起,离地两丈有余,大氅随风飘飞,烈烈作响,须发皆张,双目由黑转紫,鲁天行轻声道:“你这种人,又怎么会懂?魔道固然逆天,却修行速度最快!十五年前,我不过是个三品境的武夫,这辈子也无望武道登顶,自从十年前入了魔,到如今已经初入武圣……”
鲁天行向前平平伸出双手,掌心朝上,手掌中黑色雷光萦绕,“我不入魔,如何能驭使魔龙与雷电?如何能杀你这种修习武道强行升境到武圣巅峰的凡夫俗子?什么入魔道天打雷劈,什么百年后下地狱,我死后,哪管洪水滔天!”
半空中,一道道雷光从鲁天行手中落下,劈向洛凤扬,洛凤扬开始时仍在地面游走闪避,随着雷光声势越来越大,洛凤扬也终于掠空而起,与鲁天行持平。鲁天行嗤笑道:“你不过是一个凡人,如何能胜我?凭什么胜我?”
洛凤扬根本不理睬鲁天行的碎碎念,伸出右手,强行在空中用气机凝成一把青色光剑,洛凤扬神威凛凛,持青色光剑劈砍鲁天行手中放出的雷光,一道道雷光被光剑砍碎砍断,在空中破灭消失不见。
鲁天行大怒,“竖子安敢如此!魔雷缠身!”手中雷光越加猛烈,疾速劈向洛凤扬,只见半空中的洛凤扬瞬间被黑色雷光包裹住,场外围观的众人目瞪口呆,心中都在想,“这雷光要是落在我们身上,一定会被劈的尸骨无存吧?”唐九生和胖子等
人也为洛凤扬捏了一把汗。
只听洛凤扬冷笑一声,“不过是逆天而行的雕虫小技,如何能伤得了我?如果一个已经大成的武圣被魔雷劈死,那才是天底下最大的笑话!九尾猫姓鲁的,现在睁大你的狗眼看好了,让你见识见识什么叫做天道荡荡!”
洛凤扬手中光剑不停劈砍,很快破开将他围困的雷幕,洛凤扬收回手中气机凝成的光剑,对鲁天行怒目而视,大声道:“本来天人感应,万物化生,是自然的道理。冰销雪融,春来草生,是自然运行的规律,任何人都应该顺天而行,逆天者不过是自取灭亡!”
鲁天行癫狂大笑,面目狰狞,恶狠狠骂道:“呸,姓凤的,你以为你是谁?你不过是一条借天地之势的狗而已!你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狂吠?我已经背弃了天道,所谓求仁者得仁,求魔者得魔,你所弘扬的,都是我所背弃的!我们鸡同鸭讲,又有什么好讲?”
鲁天行双手指向头顶那大片乌云,口中念动咒语,只见魔龙隐现,一道粗如合抱大树的黑色魔雷猛然当空劈下,咆哮着轰向洛凤扬的头顶,鲁天行怒喝一声:“魔雷轰顶!”
鲁天行猖狂大笑,“洛凤扬,你躲得了初一,躲得过十五吗?你虽然能躲得过魔雷缠身,能躲开这魔雷轰顶吗?!”
抬起头望着当空劈下的粗壮魔雷,洛凤扬轻轻吐出一口浊气,体内气机再度暴涌而出。洛凤扬纵身掠向天空,单手擎天式,悍然撞向那道黑色魔雷,“贼子鲁天行,我要让你记住,邪不胜正!”
洛凤扬人在半空,一声怒喝,“开天式!”在这大喝声中,洛凤扬撞上了那道黑色魔雷,以肉身之躯,硬生生将那道粗如合抱大树的黑色魔雷撞碎,人与魔雷相碰撞的巨大响声,竟然盖过了隆隆的雷声,围观众人无不骇然失色。
在撞碎了那道黑色魔雷之后,衣衫依旧整洁的洛凤扬去势不衰,人已经飞在高空凌驾于乌云之上,洛凤扬微微一笑,大手一挥,气机暴涌流出,将那片乌云强行扯碎吹散,刹那间烟消云散,又是晴空万里。
那条四丈多长的黑色魔龙本来躲在云中,现在乌云被洛凤扬用气机扯碎吹散,魔龙已经无所遁形,于是张牙舞爪恶狠狠向洛凤扬扑来。
九天之上的洛凤扬大显神威,气机凝聚,右掌如刀挥下,大喝一声,“屠龙式!”将那条扑到眼前的孽龙头颅硬生生斩下,孽龙的头颅和身躯跌落尘埃,掉在鲁天行身旁,看的地面上围观的众人又惊又喜又怕。
鲁天行抢上前抱住黑色龙头,放声痛哭,“我的魔龙啊!洛凤扬,我和你誓不两立!”
只见那魔龙微微睁开眼睛,看了一眼鲁天行,似有遗言又没能出口,慢慢闭上眼睛,头颅连同身躯都化作一团黑烟,缓缓消散。
洛凤扬破雷后又屠龙,转眼又从天空中电射而回,落在场中。场外数千人鸦雀无声,虽然洛凤扬天生瘦瘦的,但恐怕从此后,江湖中再无人会认为此人真的瘦弱了。半晌之后,台上台下欢声雷动,众人大开眼界,这才是真正的高手!
鲁天行目瞪口呆,眼睁睁看着辛苦练出的魔龙被洛凤扬屠掉,他始终不愿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一时间气的手脚冰凉,鲁天行大吼一声,再次扑向洛凤扬,势若疯虎,要以命相搏。
洛凤扬伸出右手,将扑过来的鲁天行衣服领子抓住,将他拎了起来,鲁天行双脚离地,在空中乱蹬。
洛凤扬平淡道:“练武之人,只要进入修习的正确之门,以武德为根本,以术为辅助,自然会有登顶的一日,何苦要去修习邪术,害人害己?我今天本打算杀死你,又可惜了你已经初入武圣,暂且留你一命,望你自己回去面壁思过,痛改前非!”
洛凤扬将鲁天行扔上半空,在落下时又一脚踹飞,鲁天行跌出十余丈开外,半晌才从地上挣扎着爬起来,恨恨的望了洛凤扬一眼,蹒跚离去。
要知道,鲁天行练那条魔龙花了五年时间,如今却被洛凤扬一朝屠了,真是恨满胸膛,他要先去见王爷,然后再回去找师父,纠集同门之人,找洛凤扬报仇!
第八十五章,化骨道人的软肋
唐九生等人欣喜若狂,没想到从天而降的洛凤扬竟有屠龙之术,西看台上,化骨道人惊的面如土色,万德言在一旁唉声叹气。万德言心中暗暗发恨,他本还有隐藏的后招,只是想赌把大的,结果却一下赌输了。
万德言先是给白月亭服了提元丹,白月亭借此轻松战胜了普玄。根据战前的推演,他认为会是赵灵尊上台对战大嗔,却没想到唐九生会亲自出手。为防意外,战前万德言偷偷在大嗔茶里放了一颗提元丹,可结果大嗔还是输给了唐九生。
万德言气的直拍大腿,坑啊,之前平西王府关于唐九生的情报明显有误。朱天霸就算不轻敌,也不可能速胜唐九生,从实际情况来看,唐九生秘法的战力比预测中要强悍得多,知己却不知彼,说到底还是轻敌导致。唐九生这小子就像是一只打不死的小强,实在可恨啊!
含恨离去的鲁天行又何尝不是悔恨交加?最初他想着用掌中剑对付洛凤扬就足够了,最后又怕搞不定洛凤扬,这才临时起意,用了尚未完全练成的魔龙,本以为能够凭借魔龙杀死洛凤扬,哪知道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最终功败垂成。
此时,胖子已经把叶青鹤押送到西看台。胖子心情大好,也就没有用言语讽刺化骨道人,只是解开绳子,当众踹了叶青鹤一脚,然后转身离去。叶青鹤脸色异常难看,化骨道人也很是尴尬,机关算尽,结果到头来却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既然打赢了决斗,谁还会在意化骨道人毫无诚意的当众道歉?此时,天色已经亮起来了,人群已经开始陆续散场,化骨道人见唐九生并没有追着要他道歉,就低下头装作什么也没发生,趁机开溜。
化骨道人怀中抱着拂尘,鬼鬼崇崇下了看台溜到朱家别院的西跨院中,这座跨院原来住着一群黑衣人,昨晚这些黑衣人都被调遣去维持决斗会秩序了,还没有回来,所以院中空无一人。化骨道人呆呆站在跨院里,心中发愁,一会儿该怎么跟主子交待?
化骨道人正在胡思乱想,猛然眼前一花,另一个抱着拂尘的人悄无声息站在了他的面前,笑容诧异。化骨道人吓了一大跳,谁这么大胆子敢跑进龙潭虎穴一样的朱家别院?只见眼前虽然这人也抱着拂尘,却不是道士,身穿紫衣长相丑陋白发白眉。
化骨道人刚想出声问对方是谁,对方却冷冷一笑,说话嗓音又尖又细,“陈松鹤道长,你这是要去哪啊?你既然答应唐九生决斗输了就当众道歉,那为何又耍赖偷偷溜走啊?做人要言而有信,何况你自称是修道的人?修道修的是什么,可不就是修真吗?”
化骨道人十分惊骇,毛骨悚然,看这人的穿着,应该是个太监,而且他还知道自己俗家时的名字,武功也似乎比自己高一些,看来是来者不善啊!化骨道人强作镇定,试探着问道:“我和你素不相识,阁下到底是谁?为何拦住我的去路?”
这人桀桀笑了起来,就像用刀剑划过铁器,声音十分古怪刺耳,“陈道长,咱家叫杨靖忠,你应该听说过咱家的名字吧?”
化骨道人听到杨靖忠三个字,惊的倒退了几步,转身就想逃走,刚一转身,差点撞到杨靖忠的怀里。杨靖忠如同鬼魅一样,笑眯眯站在了他的面前。
化骨道人惊的魂飞天外,杨靖忠身法之快,超乎他的想像,看来今天是别想跑了。化骨道人退后一步,稳了稳心神,喝斥道:“杨靖忠!你到底想干什么?信不信我马上叫人?”
杨靖忠甩了一下拂尘,阴森森地笑道:“陈道长想叫人,咱家自然相信,咱家怎么会不信呢?只是咱家不知道你都能叫些什么人来,如果是那些黑衣人,那就算了吧。那些人打不过咱家东卫的番役。”
化骨道人冷冷一笑,“杨靖忠,少拿东内卫司压人,你东卫有什么了不起?有几位一品高手?我只要一挥手,一品高手云集来此!”
杨靖忠一脸得意的笑道:“你就喊破了喉咙也不会有人来的,一盏茶的时间内,这座院子在咱家的掌控之中。至于说咱家东卫的一品高手,多吗?不多,不多,也就有灵逍阁主范从龙,紫云宫主麦半城,公孙世家公孙铸,江东楚家楚大成……”
化骨道人几乎跳了起来,气急败坏道:“你说什么?不可能!不可能!你骗人!这些人都是十大门派的人,怎么会加入你的东卫,做你的走狗?”
杨靖忠幽幽的叹了口气,“是啊,按理说,这些人一个个眼高于顶,怎么会加入东卫呢?可现实就是这么残酷,这些人不但都加入了东卫,而且还拖家带口,带着徒弟们加入,怎么,陈道长有没有兴趣加入我们东卫?东卫缺的就你这种武艺高强口是心非又厚颜无耻之人!”
化骨道人怒极反笑,盯着杨靖忠的眼睛,咬牙切齿的问道:“杨靖忠!你到底想要干什么?!”
杨靖忠在院中悠闲的踱着步子,笑道,“第一,你去台上,当众给唐九生道歉,要当众说清楚,就是朱天霸技不如人。第二,请陈道长加入我们东卫!”
化骨道人怒视杨靖忠,咬着牙一字一顿的说道:“办不到,你做梦!”
杨靖忠抬起自己的手,看了看雪白细长的手指,叹道:“这是多么完美的一双手,杀了多少武林高手,听说陈道长的化骨掌法是武林一绝,咱家最近刚刚练了一种武功,叫做魔魂蚀骨手,不知陈道长有没有兴趣和咱家切磋一下?看看是你的化骨掌法高明,还是我的蚀骨手更强些。”
“哦,对了,咱家来之前,接到一个飞鸽传书来的消息,番役们在阳江县大王庄带走了一个叫陈小松的孩子,听说这孩子和陈道长有些关系,所以番役们把他带去永安保护起来,如果陈道长不愿意加入东卫,咱家可以让他代父尽孝,入宫做个宦官,为皇上服务。”
化骨道人瞬间僵在当场,陈小松是他的私生子,天姿聪颖。化骨道人一向对陈小松爱如珍宝,除了父母,没有几个人知道陈小松的存在。看来杨靖忠来之前早已经做足了准备,今天要是不从了杨靖忠,他儿子陈小松就要变成太监。
化骨道人咬了一下牙,强迫自己换了张面孔,嘿嘿笑道:“杨大总管果然爱开玩笑,贫道也是爱开玩笑的人,好,我答应加入东卫,马上就登台去给唐九生道歉。”
杨靖忠竖起大拇指,一脸真诚的赞道:“陈道长果然是英雄,识时务者为俊杰,咱家喜欢!”
化骨道人的脸抽搐了一下,这是夸人还是损人呢?
……
决斗会散场后,工匠们开始修葺朱家别院花园里倒塌的围墙。别院之内戒备森严,正房的明间里,刚刚赶来的平西王殷权怒气冲冲坐在椅子上,八仙桌上的茶壶刚被他砸了个稀烂。化骨道人和鲁天行跪在殷权面前,头都不敢抬。
殷权站起身,狠狠踹了化骨道人一脚,咆哮道:“陈松鹤!你是猪吗?寡人要的是消灭唐九生他们一伙,可以不择任何手段!要人给你人,要兵给你兵,你呢?搞什么荣誉之战!现在好,朱天霸和纯元子被人打的生死不知,昏迷不醒,大嗔和尚差点被唐九生给打成太监!荣誉,荣誉尽失啊!荣誉个卵蛋!”
化骨道人跪在地上,磕头如捣蒜,“王爷,王爷息怒!这次是小道错了,小道也没有想到唐九生会请来天下第二的洛凤扬啊!小道一定会将功赎过,如果还不能成功,任由王爷责罚!”
殷权望着化骨道人,一脸悲凉,“陈松鹤,你说咱们这边一品高手少吗?你,纯元子,大嗔和尚,天下第十的羽鹤童君,天下第四的白月亭,天下第三的鲁天行,寡人还藏了一个天下第六随时准备出手,这么明显的优势啊!结果你把好好的一副牌打的稀烂!”
殷权在屋里走来走去,怒气不息,像是一头被困在笼子里狂怒又无可奈何的狮子,“还有,朱天霸也是个猪!连拍卖会结束都等不得,这么点儿耐心都没有,能做什么大事?难怪你们两个会是好朋友,你们两个就是两头活猪!就算武功再高,也得他娘带着脑子干活啊!”
殷权气极败坏的踢桌子捶墙,这群猪,这群扶不起来的猪啊!
一个举动妖娆的妇人从卧房内走出,环佩叮当,聘聘婷婷来到殷权身旁,摇着殷权的胳膊娇声道:“哎呀,王爷,别发火嘛,气坏了身子可不得了!如果他们事情没做好,就让他们将功补过嘛!”
殷权气愤愤的甩了她一个耳光,歇斯底里的咆哮道:“死贱人!滚开!滚开!滚远点儿!男人商量事情有你个娘们儿什么事?”随后一指卧房,“不要恃宠而骄,给寡人滚到卧房去,谁准许你出来的?小心寡人把你卖到青楼去!”
妖娆的妇人花容失色,赶忙快步走回卧房,砰地一声关上门不敢再出来,跪在地上的化骨道人陈松年低着头咧着嘴,苦笑了一下,这位平西王爷果然是个疯子,侧妃的耳光也打,世子也挨了踹,手下一个个都被骂的狗血淋头。
殷权正在发泄怒火,王府随行管家吴德匆匆进来打了个千,“启禀王爷,万德言先生在门外求见!”
正在气头上的殷权随口道:“让他进来!”
吴德答应一声,转身离去,房门外挎着腰刀守在门口的侍卫统领余东直向吴德挤了挤眼睛,吴德会心一笑,去请万德言进来。
时间不大,万德言来到屋中,向殷权做了个揖,殷权冷着脸摆了摆手,示意他免礼,却没有让他坐。
万德言站在屋中,看着地上跪着的化骨道人和鲁天行,有些尴尬,装腔作势的咳了两下,“王爷,虽然这次决斗会我们输了,却也不全是坏事,至少唐九生一伙的帮手都浮出了水面。接下来的时间里,我们可以慢慢的各个击破,该暗杀的暗杀,该投毒的投毒,该收买的收买。”
殷权重新坐回椅子,冷哼了一声,眯起眼睛,看了看面前跪着的化骨道人和鲁天行,讥讽道:“就凭这群猪?”
万德言厚着脸皮自己找了把椅子坐下,这才劝道:“王爷息怒,这不是发生了意外嘛!再说,胜败乃兵家常事,做人能赢得起,也要能输得起,输掉一场决斗又不是输了全部,这有什么?本朝太祖开国之初,输了多少次?最后还不是一统天下。”
殷权笑容古怪,盯着万德言,“可本朝太祖同样赏罚分明,有功者赏,有过者杀啊!”
跪在地上的化骨道人和鲁天行偷偷对视了一下,脖子后直冒凉风,这位王爷杀起人来可是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
万德言仰天大笑,“王爷言之有理,有功者赏,有过者罚,本是不错。可是不能因为小小过错就杀了开国功臣不是?不然犯点小错就都给杀光了,还哪里有人冲锋陷阵呢?说到底,王爷这次不过是觉得面子上过不去,可是并没有人知道化骨道人背后站着王爷啊!”
殷权看了看万德言,思考了片刻,面色才逐渐缓和下来,点点头,“好,就依万先生所言,那这次就这样算了,我们再重新谋划下一步。”
第八十六章,铁顿的血海深仇
湖州府唐家东院,老少英雄齐聚一堂,摆了三桌都坐满了。胖子陪着他的舅爷青牛宫老掌教佟根生和佟掌教的两个徒孙刘易尘、费云中,以及鹿鸣山雷逸尘道长,普玄老和尚和戒色小和尚师徒,这些方外之人坐了一桌。
唐九生、殷胜陪着洛凤扬、司空靖、孙宗诚、铁顿、高重阳、孙江东、宇龙行空、重来,以及宋玉岚的爷爷宋澄清等人坐了一桌。
西门玉霜、水如月、灵仙姑娘、殷若楠、宋玉岚、岳灵璧、余晓冬,带着公主的小侍女李兰秋坐了一桌。
原来万德言伏了一个后手,就是英雄榜排名天下第六的血刀郑兆宗。血刀郑兆宗潜伏在暗处,伺机暗杀对面落单的一品高手。潜伏在暗处的郑兆宗见岳灵璧打败纯元子之后自己离场,正中下怀,悄悄跟在后面准备袭杀岳灵璧。
赵灵尊在唐九生的建议下,准备找岳灵璧谈心,跟在岳灵璧后面不远处,见郑兆宗正拔出血刀准备偷袭岳灵璧,赵灵尊大喝一声,提醒岳灵璧小心,同时自己也冲了过去,师兄妹二人双战郑兆宗,前二十回合才算勉强势均力敌。
正巧赶来观看决斗会的余晓冬因为有事耽搁,迟到了一会儿,赶过来时,见路边有高手打斗,余晓冬好奇心大起,过去旁观,结果认出赵灵尊是唐九生的帮手,于是便也加入了战团。初入武玄的岳灵璧加两个武成境的帮手,才堪堪击退了血刀郑兆宗。
三人惊魂稍定,在路边讨论此事,意识到万德言等人可能要暗中对唐九生不利,三人惊骇不已,马上赶往决斗现场,通知唐九生小心敌人偷袭,刚好有幸看到了天下第二洛凤扬屠掉鲁天行的魔龙。
胖子嬉皮笑脸过去给洛凤扬敬酒,“洛前辈,半夜的时候,您说我昨晚抢了您的生意,这话是什么意思?小胖我没听明白。”
洛凤扬大笑,看了一眼司空靖,“这事啊,你还是让司空大统领给你介绍介绍吧!”
司空靖放下筷子,捋着胡须笑道:“前天晚上,我和你洛大叔,孙校尉,我们三人设了个局,准备抓捕飞贼魏甫成和他的同党,那飞贼身上负着血案,还有其它几宗案子的线索。结果关键时刻意外发生,小胖子飞身救下公主,打草惊了蛇,我们的计划也就只好改变了。”
胖子恍然大悟,笑道:“原来如此。我说司空老头,这事你干的也太不厚道了!竟敢拿公主殿下当诱饵?要是公主殿下有一点儿闪失,皇上知道你这么欺负他的宝贝妹妹,还不得把你给剁碎了喂狗?”
一旁的昭武校尉孙宗诚苦笑一下,“我们就在一边看着,怎么会让公主殿下真正陷入险境?我们也是没办法,事急从权,想来公主殿下知道了真相也不会怪罪我们。”
旁边桌子上的殷若楠冷哼了一声,怒道:“不会怪罪?好啊,我不怪罪你们,一会儿就让重来打你二十军棍好了!”
谁知一旁闷头喝酒的重来不软不硬回了一句,“公主殿下,真对不起,昨晚可是我和孙校尉带了几百士兵,联手把朱聚贤暗藏起来准备偷袭我们的那些黑衣人打跑的。对于和自己并肩作战的兄弟,我重来下不了这个手!”
殷若楠气鼓鼓的道,“真不愧是某人带出来的小弟,都是一个德性!”重来看了一眼唐九生,两人笑而不语。
老和尚普玄笑道:“各位施主,今天老衲可是吓了一跳,冷面剑圣白月亭真的到了武圣境。就在一个月前,老衲和白月亭交手时,他还只在武玄巅峰期,离武圣还很遥远,今天却已经突破武玄到了武圣,老衲在武玄中期已经五六年了,都无法升境。”
岳灵璧讥笑道:“老和尚,是你自己不行,这也不能怨白月亭啊,也许人家之前是刻意压境呢?哦,现在你打不过姓白的就牢骚满腹,哪像个出家人的样子?”
唐九生摇头,“没那么简
单,那个大嗔和尚据称是武成境,可是今天动起手来,却是个武灵境,我有点儿不能理解。也许就如普玄老禅师所猜测,他们今天是有选择的服了药。”
洛凤扬沉思了一下,道:“鲁天行是实打实的初入武圣境,只是因为练了邪术,境界不纯,至于白月亭和大嗔,你们在台上交手的时候,我看了半天,应该是用了什么药物强行升境,维持不了多久。”
胖子站起身,给青牛宫掌教佟根生敬了一杯酒,笑嘻嘻的道:“老牛鼻子舅爷,没想到你老人家还真有两下子,能和天下第十的羽鹤童君打了个平手,有啥独门绝技你老也教教我?这两位师兄貌似也可以指点指点我。”
老掌教佟根生微笑道:“我这个孙子,真是没大没小!”
高重阳和孙江东哈哈大笑,一起赞道:“对,这死胖子就是个孙子!道长骂的好!”
佟根生的两个徒孙刘易尘和费云中对视一眼,刘易尘苦笑道:“姜老弟,你这玩笑就开大了,我们两个人都是三品,而你已经是二品巅峰,再走走就是一品武成境了,我们哪有本事指点你?你指点指点我们俩还差不多!”
殷胜忽然道:“各位,刚才岳灵璧姑娘被血刀郑兆宗偷袭,是赵大叔和岳姑娘、余姑娘联手才击退了血刀郑兆宗,岳姑娘打败纯元子,自己离开时就遭到偷袭,那就一定不是偶然的,化骨道人和万德言恐怕已经对我们要实行各个击破的战术了,我们得联合起来打一个反伏击才行。”
普玄合十念了一声佛号,道:“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要不就由老衲师徒当一次诱饵?”
岳灵璧笑道:“好啊,老和尚你见多识广还皮糙肉厚,由你当诱饵再合适不过了。咱们也伏击他们一下,打他们个措手不及。”
司空靖捋着胡须摇头道:“不容易啊,既然对方要偷袭我们,一定是掌握了我们所有人的行踪才会下手的,咱们哪有那么容易反伏击?”
殷胜站起身毅然道:“兵不厌诈!我们等会儿好好合计一下。”
……
酒席散后,洛凤扬说要离开唐家东院回家,叮嘱唐九生不要告诉其他人。唐九生和殷胜、胖子送洛凤扬到门口时,唐九生笑眯眯的问洛凤扬,“洛大叔,您现在住在哪里?是以什么为业?”
洛凤扬左右瞧瞧,低声道,“我啊?我在剑南道松山郡松山县做捕快,是捕快的头。捕快分两种,一种是靠两条腿走路的步快,一种是骑马的马快,我呢,既不是步快也不是马快,是驴快!话说你们当初来湖州押送的那趟镖,就和飞贼魏甫成有关,所以我还一度调查过你们。”
唐九生十分诧异,“我们保的那趟镖是赃物?难怪那么多黑道的人都想劫镖呢!您堂堂天下第二,却屈居小小县城做一个捕快,还真让人难以想象,晚辈真是仰慕的很!”
洛凤扬嘿嘿笑道:“大隐隐于朝,我能当个小小捕快就很满足了,抓几个蟊贼,保一方百姓安居乐业,足矣!我在湖州府也有座小宅子,前晚小胖子走错路,就走到我们家去了。司空靖那老儿和公主她们这几天就住在那里了。不过魏甫成已经走漏了风声,以后那里住不得了。”
洛凤扬笑了笑,又拍了拍唐九生的肩膀,“看到你们几个后起之秀,我还是很开心的,江山代有才人出。三十年前,我也和你们现在一样,仰慕那些前辈的剑客,高手,见那些武林前辈们高来高去,飘逸出尘的高手风范,简直就热血沸腾,现在看看你们,又何尝不是如此?”
胖子谄媚地笑道:“洛前辈,洛大侠,听老唐说,您骑的那头驴特别快?啥时候有空我也骑骑您那头驴,让俺小胖也装装高手?”
洛凤扬微微一笑,“我那头小驴啊,年老体衰,我可害怕你这个小胖子把我的小毛驴给压死喽!
对了,唐少侠一定是有什么奇遇,体内藏有一个小武玄。你这小武玄是个宝贝,但是有一天也可能成为你在武道上精进的障碍,到时你可能还要有个取舍。”
唐九生鞠了个躬,恭恭敬敬道:“多谢前辈指点!”
洛凤扬又拍了拍唐九生的肩膀,满脸笑意,“我这人爱说爱笑的,你别那么拘谨,都一本正经的我也不舒服。刚才在酒桌上,人多嘴杂,有些话我就没说,你要小心点儿那个雷逸尘,那老头道貌岸然的,当然希望是我的错觉。他以前是你的师伯,我也只是随口说说,听不听随你。”
洛凤扬扭了扭脖子,笑道:“和天下第三打了一架,真舒服。你们如果真决定反击化骨道人和万德言,那就要保持警惕,江湖险恶,不是每个人都值得信任的。唉,走啦,走啦,再聊一会儿天就黑了!”
洛凤扬走出几步,忽又回头说道:“可惜我那天下第一的老友谢无尘,四五年来音信皆无,也不知去了哪里。听说大夏皇帝派了几个剑侠来我们大商挑战,他要是在,一手一个全都打发了。没法子,过几天就只好我亲自去永安城会会大夏的剑侠了。小朋友们,我走了,有机会咱们再见吧!”
三人向洛凤扬挥手告别,洛凤扬哈哈大笑,扬长而去。几人目送洛凤扬走远,殷胜叹道:“真是个奇侠!”
唐九生、胖子、殷胜来到东院的东厢房,殷若楠和司空靖、孙宗诚正在聊天。见三人进来,司空靖和孙宗诚起身让座,殷若楠翻了翻白眼,坐在那里没动,只是哼了一声,不悦道,“殷胜,你见了我都不用跪的吗?”
殷胜冷冷一笑,“都是殷家太祖的子孙,我为什么要跪你?就因为你现在是平原大公主?不好意思,大商国能让我跪的只有我父亲,就是见了你哥我也不会跪的,反正我也不去你家。你爱高兴不高兴,别摆出一副高高在上公主殿下的嘴脸,我不爱看!”
殷若楠阴阳怪气的道:“哎哟喂,我们这位殷大公子,本事没见有什么长进,这脾气可是见长了哟!”
殷胜不理殷若楠,回头对唐九生歉意的一笑,“唐贤弟,前几日家中来信,我的老父亲身体欠安,盼我回去。我本来当时就想告辞,但是化骨道人这事还没了,你这里还要用人,就只好又耐着性子留了几天。我这次出来游历两年有余,现在要赶回去看望他老人家。”
唐九生惊道:“胜兄,你这就要走了么?”
殷胜笑道:“是啊,我带着赵灵尊、惜墨,明早就准备离开了。离开之前,我想做个诱饵,路上也伏击一下万德言和化骨道人那一伙,你看如何?”
唐九生垂泪不止,“两年前游历的路上,你我兄弟二人同去救人,一见如故,惺惺相惜,一路同行半年多,直到江东道才洒泪分别。今年在剑南道,小弟遇险,又是胜兄千里来援,一路陪我走到湖州府,百般照拂。现在老伯父身体欠安,小弟不敢阻拦胜兄回家尽孝,只愿老伯父早日康复!”
殷胜拍拍唐九生的肩膀,笑道:“兄弟,不必哭泣,你我兄弟二人有缘,必然还有重逢之日,你将来如果能路过关内道,到武平郡城东的殷家老宅找我,报上名号,自然会有人给我送信。我如果有机会到江南道去,自然也会去天昌府找你。”
唐九生点头,不停的擦去泪水,殷若楠坐在一旁冷笑不止,“哎哟,好一副兄弟情深的样子,还真是让人感动啊!”
殷胜大怒,斥道:“殷若楠你闭嘴!”
殷若楠刚想回嘴,铁顿从外面走了进来,进了屋,就跪在唐九生面前,痛哭流涕,“老大!铁顿有血海深仇,无处可诉,只求老大能帮我报仇,铁顿愿意为老大做牛做马!”
旁边站着的胖子一脸无奈,“你们一个个的都哭啥?哭的胖爷我都想落泪了!”
第八十七章,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夜幕降临,重来带着老少英雄们去了唐家西边的院子安歇,女英雄们都住在东边的院子。
东院的书房门口,西门玉霜坐在台阶上,膝上横着一把宝剑,闭目养神,书房的房脊上伏着一个人,正是水如月。书房内,桌上是一壶清茶,唐九生、殷胜、胖子、铁顿四人正挑着灯商议着什么。
之前化骨道人一直在派人监视唐家院子里的动静,事无巨细。唐九生却以为这是自己的家,并没有想到敌人胆敢前来监视偷听这一层,所以吃了个暗亏。
今晚事关重大,绝对不能走漏风声,唐九生吸取了以往的教训,因此特地让大小老婆守在门口和屋顶,确保书房周围没有人来偷听。
唐九生喝了一口茶,望着铁顿,靠在椅背上笑道:“铁蛋,我可以帮你报仇,虽然这有些困难。但我眼下最着急要做的事,是去神刀门救出我师父,大商有句古话说,一日为师,终身为父,我师父秋山泽已经被齐望嵩抓走快一个月了,我这个做徒弟的对此也是心急如焚。”
唐九生侧过头看了一眼胖子,又对铁顿说道:“胖老弟的师父也被齐望嵩抓走了,所以我们得先把这件事解决了,才能考虑帮你报仇的事情。你父亲和两个兄弟都被你的堂兄铁布杀死,王位也被夺,我能理解你此时急于复仇的心情,但也希望你能理解一下我们。”
铁顿揉了下哭红的眼睛,叹了口气,“老大,铁顿能理解你,也愿意等。但愿老大能尽快救出你的师父,好早日帮我报仇!”
唐九生点点头,“我自然会抓紧时间办妥这件事情,毕竟夜长梦多。但是对于你,我也有个要求,我们尽力帮你报仇、复国,乃至登上王位。但如果有一天,西南道的平西王反叛,我希望你的突回国能在适当的时候,对西南道出兵,牵制一下平西王的兵力。你能答应我吗?”
铁顿站起身,向唐九生拱手,毅然道:“请老大放心,报仇复国的事情老大肯帮我,铁顿自然也愿意为老大效力。我虽然是蛮夷之人,却也听说过贵国有句话叫做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何况老大和胖爷曾先后救过我的命?如果有需要的那一天,老大只管开口,铁顿绝不会推脱!”
一旁的殷胜喝了口茶,然后皱了一下眉头,欲言又止。唐九生见殷胜有话想说,笑道:“胜兄,你有什么话想说么?屋内也没有外人,但说无妨。”
殷胜起身,在书房里踱着步子,半晌才说道:“贤弟,你去突回国帮铁顿报仇,夺回王位,复国,这都没有问题。最大的问题是,突回国做为大商的藩属国,国王要由大商的皇帝册封,可是突回国毗邻西南道,西南道又是平西王殷权的势力范围,朝廷无力越过平西王的藩地,出兵征剿突回国的叛逆。”
唐九生大笑,双目神采奕奕,“胜兄所虑,小弟也想到了。小弟去突回国帮助铁顿复国,并不要朝廷一兵一卒,只需要皇帝陛下的一道圣旨,明确封铁顿为突回国王即可。小弟持此圣旨,和胖子老弟二人随铁顿潜入突回国,斩杀元凶,当众宣读大商皇帝陛下的圣旨,扶铁顿登基,大功即可告成!”
殷胜摇摇头,微微一笑,“贤弟千万不可小觑天下英雄,你怎么敢保证突回国没有能人异士?万一刺杀元凶失败,身在异国举目无亲,更没有帮手,贤弟要如何才能安然脱身?况且,封王的圣旨又从何而来?贤弟,这样的大事,一定要计划详尽周密才行啊,兵法上从来都是未虑胜,先虑败的。”
唐九生点头道:“胜兄提醒的是,圣旨这事,小弟心里已经有了主意。至于突回国那边,在拍卖会上,铁顿已经拿到了那个长的奇形怪状的兵符,我们到突回国,应该可以调用那两支在暗处不为人知的军队,倒也不至于孤立无援。只是我们对突回国所知甚少,这倒是个难题。”
一旁的铁顿忍不住,从椅子上愤然站起身,“老大,你这样说我就不愿意听了,去突回国有我做向导还不够么?我可是土生土长的突回人!无论你找谁,还能有人比我更了解突回国吗?”
唐九生做恍然大悟状,调侃道:“哦,对了,这里还有个突回国的铁蛋在,我几乎都给忘了。可是你知道我为什么不想用你做向导吗?”铁顿不解,有些疑惑的摇了摇头。
唐九生正色道:“你自己想想,假如你是那位谋国篡逆的铁布,现在已经杀掉了前国王和前国王的两个儿子,而且通过钓鱼知道了前国王最后一个儿子的行踪,却两次暗杀都没成功,你会不会防着对方反扑?明明知道对方熟悉突回国的一切,随时有可能杀回来,却什么防备都不做?”
铁顿默然,站在那里沉思了半晌,摇了摇头,“如果换做是我,在这种情况下,当然不会不做防备,那还得了?”
唐九生笑道,“是啊,连你铁顿都知道在这种情况下,要妥善做好防备,更何况是你那堂兄铁布?他既然有本事刺王杀驾谋国篡位,也必然是个枭雄,有手段也有眼光更有心机,不然如何瞒过你们父子和朝中的众位大臣?和这样的人打交道,自然要如履薄冰,小心翼翼。”
铁顿低头沉默不语,胖子看了一眼铁顿,站起身抻了个懒腰,意态阑珊的说道:“走吧,铁蛋,胖爷我困了,咱们回去休息吧。明天殷大哥就要回家去了,肯定和老唐还有好多体己话
要聊,咱俩也别在这里败兴了。”
铁顿点头,歉意的冲殷胜和唐九生笑笑,随后又和门口台阶上的西门玉霜打了个招呼,胖子这才带着铁顿离开东院,回西院休息去了。坐在门口台阶上的西门玉霜和屋顶上埋伏的水如月并没有动,唯恐有人偷听屋内二人的谈话。
屋内,殷胜负着手在地上走来走去,“贤弟,在我眼里,就是十个突回国,一百个铁顿也不及你重要。你如果去突回国,千万要保护好自己,如果刺杀不成,铁顿复国失败,那就干脆回来,一个小小的突回国,无关大局,不要冒险,更不要逞强,有些事值得,有些事不值得。”
唐九生双手抱着头靠在椅背上,笑道,“胜兄说的有道理,小弟当然明白轻重,只是铁顿的血海深仇没报,自然是不甘心,而且此事也关乎大商国的体面,如果连突回这样的藩属国都没能罩住,会让那些周边的蕞尔小国生出不臣之心,到时内忧外患,可够咱们喝一壶了!”
殷胜点点头,笑道:“贤弟你是聪明人,这事由你去处理,按理说哥哥不该啰嗦,可是毕竟事关重大,你又太年轻,哥哥不放心,就唠叨几句,别嫌哥哥烦,明儿啊,哥哥可是真走了,就得你自己独当一面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儿,唐九生站起身,附在殷胜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殷胜点头,会意的一笑,二人起身离开书房,向垂花门方向走去,西门玉霜和水如月见唐九生勾手做了一个隐蔽的动作,这才松了一口气,水如月从房上跃下,二人回房休息。
小丫鬟银杏早已经闩好了门,唐九生和殷胜也不走门,直接跃墙而出,大摇大摆向西院走去,唐九生边走边问道:“胜兄,你明天离开,是准备走鹿野城方向的大道还是要往德阳关方向去?”
殷胜叹了一口气,略显失望的说道:“现在急着回家,就无法游历了,德阳关自然是不去了,走鹿野城方向,路不但平坦,还近三百多里路呢!哎呀,这时间过的可是真快,一转眼咱们俩又在一起混了一个多月了,春末夏初,前年我出来的时候也是这个天气,这一转眼两年过去了。”
唐九生黯然道:“是啊,真是时光飞逝,那明天小弟就不送你出城了,免得临别伤心。”说着话,两人已经到了西院门口,怕打扰众人休息,因此也不敲门,直接跃入院内,正房厢房都住着宾客,二人直接去耳房休息。
不远处的正房房脊上,一个影子在黑暗中悄悄站起身,咧嘴狞笑了一下,转身向院墙外急掠而去,眨眼就消逝在茫茫夜色之中。
清晨,第一缕阳光照在东院天井中的海棠树上,打完了一趟掌法的岳灵璧扭了扭脖子,神情有些黯然。
今天殷胜就要带着惜墨和赵灵尊离开这里,回关内道殷胜老家了,虽然自己和赵灵尊仍然余情未了,可惜赵灵尊在给殷胜做护卫,又可惜自己拉不下面子,怎么可能跟着去?传出去不够丢人的。人在江湖,人言可畏,什么都要顾虑。
岳灵璧正在沉思,身后有人鼓掌笑道:“好掌法!真让人大开眼界。”岳灵璧回过头去,不知何时余晓冬已经站在身后,岳灵璧微微一笑,“余姐姐谬赞了,我这掌法低微,可入不得姐姐的法眼!”
余晓冬爽朗一笑,“岳家妹妹,你这话更像是骂人了,你这武玄境的本事,还说自己掌法低微,那像我们这种武成境的是不是就不能活了?”
二人正在说笑,垂花门那里有人故意咳嗽了一声,二人循声望去,只见赵灵尊有些尴尬的站在那里,手足无措。余晓冬何等乖觉,一见是赵灵尊,马上转身离开,一边走一边说,“哎哟,我答应西门姑娘教她一套剑法的,说着话就给忘了。”
一袭红衣的岳灵璧站在海棠树下,沉着脸问道:“这院子里住着的都是女人,你一个大男人,跑来这里做什么?”
赵灵尊挠了挠头,很难为情的说道:“灵璧师妹,我这就要走了,所以是来向你告个别……”
岳灵璧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屑的道:“你给人家做护卫,自然是要遵从主人家的意愿,你有你的事情要办,自然要走就走,向我告别又算是怎么回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和你很熟呢。”
赵灵尊畏畏缩缩,想说又不敢大声说话,嗫嚅道:“师妹,我们,我们还不算熟么?”
岳灵璧一见赵灵尊如此,更是心头火起,刚想大声喝斥,却看见唐九生从垂花门外进来,于是把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
唐九生见岳灵璧和赵灵尊这副模样,心中暗笑,在经过赵灵尊身边时,低声问了句,“我昨天跟你说什么来着?你给忘了?门口的倒座房我已经给你腾出来了,走之前有一个时辰的时间,你自己看着办!”
赵灵尊身子不由得抖了一下,唐九生的主意实在太馊了,赵灵尊不敢啊!可是,就这样又和师妹擦肩而过了吗?赵灵尊又实在不甘心。唐九生笑着向正房走去,经过岳灵璧身边那棵海棠树时,猛然回过头对赵灵尊喊道:“像个男人一样去战斗!”
岳灵璧一脸疑惑的看着唐九生,“唐公子,你在和他说什么?”
赵灵尊狠狠的咬了咬牙,这才下定了决心,脚步坚定走到岳灵璧的面前,低声道
:“师妹,我有句话要和你说,说完我就走。”
岳灵璧翻了个白眼,“有话快说,有屁快放,放完赶紧滚,老娘最看不得你这副畏畏缩缩的样子,哪像个爷们儿?!”
赵灵尊一脸严肃,左右看了看,这才沉声道:“师妹,此事事关重大,极其重大,这话可不能被别人给听到,你附耳过来,我对你讲。”
岳灵璧很是疑惑,赵灵尊这种人能有什么秘密?但看他一脸郑重其事的表情,好像是真有什么不能告诉别人的事情,岳灵璧皱了皱眉头,“你说吧,我听着呢!”
赵灵尊凑到岳灵璧耳边,低声道:“师妹,大事不好了,我刚得到了一个消息……”
岳灵璧心中一惊,是什么消息,能让赵灵尊如此慎重,刚想开口问,猛然肋下的软麻穴被点中,岳灵璧毫无防备,不由大吃一惊,厉声喝道:“姓赵的,你想干什么?!”
话音未落,哑穴又已经被点中,岳灵璧说不出话,只有呜呜之声,气的火冒三丈,赶紧运内力气机准备冲破被封的穴道,可是急切之间哪有那么容易冲开被封的穴道?
赵灵尊将软瘫的岳灵璧扛在肩上,低声道:“师妹,实在对不住,得罪你了,我也没有别的办法!”赵灵尊扛着岳灵璧向前院的倒座房走去。
西门玉霜睡眼惺松的从屋内走出,见赵灵尊扛着岳灵璧从内院之中走了出去,一脸诧异的问道:“他们这是在干嘛呢?赵大叔怎么扛着岳姑娘,他们要做什么?”
唐九生一脸坏笑,得意洋洋,“不干你事,你一个姑娘家家的,别问了,该干嘛干嘛去!”
西门玉霜正一脸疑问时,水如月也从屋内出来,见唐九生笑的很坏,气道:“小师哥,你笑这么坏,肯定又没想什么好事吧?”
西门玉霜拉住唐九生的手,一脸坚定的问道:“相公,赵大叔和岳姑娘他们两个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必须要老实告诉我!”
唐九生神神秘秘搂过西门玉霜的肩膀,低声在她耳边问道:“人家是两口子,老夫老妻多年没在一起了,现在临别,还能干些什么?啊?还能,干,些,什么?”
西门玉霜一愣,瞬间反应过来,恼羞成怒道:“臭流氓!不要脸!你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
唐九生抬起头望着天井上方的天空,一脸云淡风轻的表情,缓缓说道:“是吗?既然我们男人没一个好东西,那你干嘛还哭着喊着想要嫁给我啊?真是奇了怪了!难道男人没一个好东西,女人也都是口是心非的吗?”
西门玉霜气的一脚踢了过去,“小唐,你要死啊!”唐九生闪身躲过飞来的一脚,嬉皮笑脸的跑开,一边跑一边用手刮着脸皮,西门玉霜赌气跺脚。
水如月完全是懵的,不解的问道:“霜儿,你们俩这是在闹哪样啊?赵大叔又怎么了?”
西门玉霜摇摇头,脸臊的通红,这要怎么说出口嘛!
……
倒座房内,赵灵尊把岳灵璧轻轻放在床上,回身把门闩好,回来又解开岳灵璧的哑穴,岳灵璧这才喘上来一口气,怒道:“赵灵尊,你到底要干什么?”
赵灵尊苦笑一下,“师妹,我们好歹也是夫妻一场,闹脾气也好多年了,闹够了没有?咱们能不能不要这样了?”
岳灵璧呸了一声,把脸扭到一边,“不要脸!谁和你是夫妻?”
赵灵尊老着脸皮,往下脱岳灵璧的衣服,岳灵璧尖声叫道:“姓赵的,你究竟想要干什么?”
赵灵尊一脸无辜的道:“我还能干什么?干点两口子该干的事啊!老婆,你就别喊了,没人会来的!”
岳灵璧又羞又气又急,怒道,“姓赵的,你要是敢胡来,等下我就杀了你!”
赵灵尊苦笑一下,“老婆,真对不住,如果等一会儿你还生气,那你就杀了我吧,我心甘情愿死在你手里。其实,从见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已经死在你手里了!”
岳灵璧蓦地睁大了眼睛,仿佛不认识眼前这个男人了,这个老实到近乎懦弱的男人,他什么时候也学会说情话了?
窗外的时令,正是春末夏初,倒座房内,春意正浓……
西边的院子,胖子揉着眼睛从屋内出来,抻了个懒腰,殷胜正在院中练习拳法。胖子嘟囔道:“殷大哥选择今天回家,嗯,今天天气真不错!昨晚可把我累死了,这个老唐,半夜了还要我带路往出跑。”
殷胜随口问道:“你俩半夜不睡觉,跑到哪里去了?”
胖子嘿嘿笑着,神秘兮兮的道:“会告诉你的,但不是现在。”
回到西院的唐九生,对正在院中打拳的殷胜笑道:“胜兄,真抱歉,要害你晚出发一个时辰了!”
殷胜并不停手,继续打拳,哈哈一笑,“没有关系,别说晚出发一个时辰,这种大事,就是晚出发一天也没有关系!”两人对视,笑容那是相当的猥琐,胖子不知所以然,也跟着嘿嘿傻笑起来。
第八十八章,黄风镇见鬼
去往鹿野城方向的官道上,三匹快马疾驰而过,骑黑马的是位十七八岁的俊逸公子哥儿,蓝色儒衫,轻摇象牙折扇,皮肤白晳,风流倜傥。骑枣红马的是位十五六岁的书童,相貌清秀。骑黄骠马的是位中年仆人,身材高大,长相凶恶。
三人正是急于返乡的殷胜、惜墨和赵灵尊,三骑马速度飞快,一个时辰就奔出百余里路,正奔着,前方官道路旁不远处出现一座小镇,小书童惜墨大声道:“公子,我们就在镇上吃午饭,顺便休息一下,缓缓马力,如何?”
殷胜点头道,“好的,中午我们就在这个镇上打尖。”三骑马狂奔向小镇,一盏茶的时间后,到了镇上的路口处,却只见镇上似乎空无一人,路边有一块牌子斜斜插在沙地里,牌子上用血写着七个字,“黄风镇,擅入者,死!”。
见那牌子上血犹未干,三人十分惊诧,赵灵尊和殷胜对视了一眼,殷胜道:“赵大叔,我们进去看看,没准能为民除害呢!”赵灵尊点头。于是,三人骑马缓缓进了镇子,
只见这镇子并不是很大,看房子也就几百户人家,街边店铺的招牌都在,可无论居民还是店铺,家家关门闭户,鸡犬不闻,鸦雀无声。赵灵尊运足内力,大喝一声,“镇上有人吗?”可惜,风中除了回音,半点声息也无。
小书童惜墨从马鞍上解下短刀,握在手中,左顾右盼,有些慌张,但却见公子和赵大叔都一脸淡定,好像也就不那么慌了。殷胜沉声道:“难道有什么魔头出现,把这一个镇子的人都给杀光了?”
赵灵尊摇摇头,低声道:“看起来不像啊,这街上一个人都没有,一切也都整整齐齐的,仿佛是居民知情,提前收拾了东西逃走的一样。难道是有马匪来打劫?那也没有道理啊!马匪怎么可能会提前镇民,让他们逃走呢?”
一阵旋风吹来,将路边尘土吹起,更增添了这座小镇的诡异,惜墨有些害怕,牙齿抖的格格作响,“这镇子怎么看起来这样恐怖?咱们真得小心一些。路边那块带血的牌子,好吓人啊!要不咱们走吧,我感觉这小镇上闹鬼了呢?”
殷胜轻声道,“没关系,咱们再往中间走走看!”三人催马,缓缓向小镇中心走去,来到在小镇中心的十字路口,三人停下马,因为终于见到一家店铺开着门的,却是家棺材店,棺材店的门口,放着三口崭新的薄皮棺材。见了这三口棺材,殷胜的心,突地就是一沉。
惜墨一回头,猛然就嗷的一声尖叫,把殷胜和赵灵尊也吓了一跳,殷胜赶忙问,“怎么了,惜墨?出什么事了?”
惜墨结结巴巴,语无伦次的说道:“公,公子,我,我,刚才我,我看到,路,路边的房上,有鬼!真的有鬼啊!那些鬼,有的,有的穿着大红色的衣服,有的穿着黑,黑衣服,还有,还有穿白衣服的,一闪就没了!”
赵灵尊大怒,暗提气机,一声断喝如同晴天霹雳,“是什么人在此装神弄鬼?快快给我滚出来,你赵灵尊大爷在此!谅你等不过是些无胆鼠辈,宵小之徒,只会做些鸡鸣狗盗的下三滥勾当,可敢出来与你赵大爷大战三百回合?”
赵灵尊在马上大骂了半天,并无一人答话,镇里除了偶尔刮起的怪风,再没有任何声息。赵灵尊回过头,望着百步外那家开着门的棺材店,望着店前的三口薄皮棺材,明知这家店就是个圈套,可赵灵尊还是硬着头皮催马向前走去。
殷胜突然出声道:“赵大叔,这镇子实在是有些诡异,要不咱们还是走吧,就不在这里耽搁时间了,犯不上。”
赵灵尊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摇了摇头,心想这孩子是不是傻了?那个棺材店门口的三口薄皮棺材,摆明了是冲咱们三人来的嘛,想往哪里走?进了这个镇子还走得了吗?赵灵尊催马向棺材店走去,殷胜和惜墨也只好在后边跟上。
离那挂着黑色“万寿居”牌匾的棺材店还有三十步距离,赵灵尊猛然提起一股气机,一掌劈向中间的那口棺材。一道红色气机凝成的掌风如同一道闪电,直贯那口棺材,要知道赵灵尊师门的烈火掌法,以刚劲猛烈著称,这一掌劈去,即使在三十步开外,那口棺材也绝对会被劈成粉碎!
赵灵尊凌厉掌风所及之处,飞砂走石,掌风马上就要撞上棺材的一瞬间,那棺材猛然平地向上飞起一丈多高,堪堪避开掌风,棺材在空中不动,棺材盖却直奔赵灵尊而来,而且来势汹汹。赵灵尊大怒,又一掌劈出,掌风中,那棺材盖在半空中炸裂,四散飞去,将周围的几家店铺窗棂打坏。
殷胜和惜墨相顾骇然,这口棺材居然真会闹鬼?赵灵尊掌劈棺材,这棺材竟然自己飞上天躲开了这凌厉一击,而且这棺材盖还能自己飞过来打人。
赵灵尊心头一沉,自己如此刚猛的一掌,竟然没能将棺材盖推回去,而只是在空中炸裂,这说明对手的实力不弱于自己。如果现在只是自己一个人,倒没什么大不了,打不过就跑呗,可是身边的殷胜和惜墨怎么办?赵灵尊叹了口气,弄不好我老赵今天就交待在这里了。
赵灵尊努力的摇摇头,强迫自己放弃这些不吉利的想法,赵灵尊抖擞精神,向半空中没了棺材盖的棺材连劈数掌,那口棺材在空中连闪了两下,成功躲开了两掌,却没能躲开第三掌,喀嚓一声,棺材已被威猛无匹的烈火掌劈的粉碎。
只见棺材爆裂之前,棺中有一物向上拔空而起,一个穿着通身黑色衣服人不人鬼不鬼又披头散发看不见脸的东西,悬在半空。惜墨惊骇的叫道:“就是这只鬼!我刚才在房上看到的黑色鬼里就有这只!它怎么又会出现在棺材里?闹鬼呀!公子,我好怕!”
殷胜已经镇定了下来,安慰惜墨道:“不用怕,这鬼是有人假扮的,它要是靠过来,你抽刀劈了它就好。”惜墨紧张的牙齿格格作响,握着刀的手也抖个不停,殷胜苦笑了一下,这孩子胆子太小,那个“鬼”真飞到他面前来,估计他也会给得吓的一刀砍不中。
半空中那只“鬼”声音惨厉,光天化日之下听着也让人浑身汗毛直竖,“赵灵尊,你竟然劈了那将要盛放你尸体的棺材,你胆大妄为,会死无葬身之地!”
赵灵尊仰天狂笑,“不要躲躲藏藏了,你娘的,明明就是一个号称不管千秋万寿都得死在你们棺材里的杀手组织,还装什么鬼?赵大爷刚看到‘万寿居’三个字时,还以为是棺材店的名字,现在已经明白了,那三个字,就是你们这个杀手组织的名字!”
大商江湖中最大的杀手组织叫落雨阁,最神秘的杀手组织则莫过于这个“万寿居”了,传言万寿居杀人,杀几个人就准备几口棺材,每口棺材盖上都会写着,“千秋万寿,长居于此。”寓意不管你有多长的寿,只要万寿居想杀你,就一定会把你杀死装在棺材里,而且传闻中杀人从不失手。
那只黑衣的“鬼”在空中一声冷笑,“姓赵的,这都给你猜到了?果然有胆识,有见识!不愧有人出千两黄金买你们三个的人头,现在看来,你的头真值这个价!”
赵灵尊怒不可遏,左手紧紧带住马缰绳,啐了一口,朗声骂道:“千两黄金就想买走我主仆三人的项上人头?你他娘骂谁呢?快快报上你的名字,赵某手下不死无名之鬼!”
黑衣鬼朗声大笑,“老子是万寿居四大使者之一的夺命使者慕容长平,听说姓赵的你武功已臻一品,因此在门主面前立下军令状,特来取你项上人头,你要是识相,就赶快滚下马来受死,什么号称一品武成境的辽东道大侠孙子达,还不是被老子给亲手杀死?”
骑在马上的惜墨听见这人自称是什么万寿居的使者慕容长平,不是鬼,这才把心放回肚子里,手也不抖了。一旁的殷胜却紧张了起来,既然这人说有人出千两黄金买自己主仆三人的脑袋,那显然是有备而来,而且来者不善。
赵灵尊仰天狂笑,“什么万寿居的狗屁四大使者,不是赵大爷瞧不起你,实在是赵大爷纵横江湖多年,却对你这厮的名字闻所未闻,量你一个无名小卒能有多大的本事?既然你不自量力前来送死,那赵大爷索性就发发善心,成全了你,把你打成四大死者,也好叫你名副其实!”
慕容长平大怒,从半空中扑了下来,直直撞向赵灵尊。赵灵尊从马背上纵身而起,比慕容长平的速度明显更要快上一些,两人在空中肩膀对肩膀轰然撞在一起,慕容长平被赵灵尊撞出七丈开外,嘴角流血,赵灵尊也被撞回两丈有余,体内气血一阵翻腾。
慕容长平从空中翻身落地,用袖子擦了擦嘴角流出的血,整张鬼脸不由自主抽搐了一下,这才收起心中那份轻视,眼前这个对手明显比想像中强大的多。万寿居杀手所习的武功怪异,像慕容长平不过二品实力,却并不弱于少数一品武成境的高手。
上个月,慕容长平和追魂使者耶律洪钟在辽东道联手袭杀了辽东一品高手孙子达,虽然有偷袭的成分在,但也能从侧面证明万寿居这位夺命使者的实力并不弱。也正是轻易杀掉了孙子达,使慕容长平生出狂傲之心,从那之后,就不将一品武成境的高手放在眼里。
如今和赵灵尊正面对撞了一下,慕容长平发现硬拼起来根本就不是面前这位的对手,这才有些慌了。赵灵尊撞退慕容长平,心中信心大增,原来这个夺命使者不过二品实力,只是赵灵尊有些疑惑,对方区区二品实力怎么会在对掌时把那棺材盖在空中打爆而不是棺材盖倒飞回去?
惜墨和殷胜见赵灵尊将慕容长平一击撞退,心中也安定下来,两人一人马头朝前,一人马头朝后,背对背而立,紧握兵器,防范四下有人偷袭。
慕容长平被赵灵尊一撞就退了七丈,心中羞恼,再次前冲撞向赵灵尊,赵灵尊冷笑一声,也再次掠向慕容长平。
在两人即将撞上时,四掌齐出对轰在一起,红黑两股气机爆发出耀眼绚烂的光芒,这次慕容长平被震退到十五丈开外,一口鲜血狂喷而出,脸色惨白。赵灵尊退出七丈开外,看脸色显然也并不轻松。
慕容长平换了一口气,大声骂道:“耶律洪钟你个王八蛋,你还不出手,是要
等着给我收尸吗?”
只听一声巨响,棺材店门口左侧那口棺材的棺材盖被人从里面推翻,有一个穿大红衣服披头散发面目狰狞的“鬼”从棺材中笨拙的爬了出来。这个笨笨的红衣杀手扭扭了脖子,怒道:“慕容长平,你这个笨蛋!竟然连这么个老鬼也收拾不下,打扰老子的好梦。”
慕容长平用袖子又擦了擦嘴角溢出的鲜血,冷冷一笑,“耶律洪钟,连我和这老鬼对了一掌,都被打到吐血,你要是不服就自己冲上去试试看?我相信赵灵尊这个老鬼能把你的屎都给打出来!”
万寿居四大使者里号称追魂使者的耶律洪钟嘴角翘起,眼神充满不屑,笑道:“你慕容长平是个废物,可别拉上我!这么个丑了吧唧的老鬼,你居然也拿不下,还要喊我出来,实在是辱没我们万寿居的名声,滚一边去,看我的!”
慕容长平抖了抖袍袖,一声冷笑,果真退开几丈,站在一旁趁机调理内息,他要看看大言不惭的耶律洪钟如何出丑。
耶律洪钟大摇大摆上前几步,撇着嘴说道:“赵老鬼,我是万寿居的追魂使者耶律洪钟,劝你还是自己把头割下来送给我,我可以禀明门主,饶你不死。”
赵灵尊仰天大笑:“什么万寿居的狗屁使者,原来就是个精神病!那请你把自己的头割下来双手送给我,我也可以饶你不死!”
耶律洪钟怒道:“赵老鬼不识抬举,本使者现在就送你归西!”说着话,双手一抖,手中便多了两个圆圆的小锯子,锯子有海碗口大小,锋芒毕露,在阳光下闪着寒光,锯子握在手中,还有小小的护手。
耶律洪钟向赵灵尊狂掠而来,双手锯子上下乱抖,显然是不想让敌人知道兵器锯向哪里,口中还念念有词:“追魂锯,把魂勾,上锯天灵盖,下锯脚趾头,贩夫走卒惧,王公大臣愁,纵有千里远,追魂情不留……”
赵灵尊见耶律洪钟拿着自己从没见过的奇门兵器,不敢大意,眼睛死死盯着耶律洪钟,看看他离自己还有两丈远近时,身形向左一跃,防着对手突下杀手,随后猛提气机,闪电般拍出一掌,红色气机如剑,破空而去,风声呼啸,直奔耶律洪钟心口而去。
只见耶律洪钟身形在空中诡异而丑陋的一移又一扭,就如同一只身形灵活的肥胖鸭子,堪堪躲过赵灵尊如同电光般袭来的烈火掌风。赵灵尊见他身法与兵器都如此诡异,更不敢大意,连连催动气机,双手画圆,如同红色光罩一般,将身形护住。
耶律洪钟回头向慕容长平嗤笑道:“慕容长平,你果真是个废物,这赵老鬼武功如此不堪,只不过是个自保的贼,我还没有出手,他就被我吓的屁滚尿流,躲起来都不敢露头!”
慕容长平被气的二目如灯,瞪起眼睛刚要破口大骂,却猛然惊骇大呼道:“耶律猪头!小心!”
这边的慕容长平刚刚惊呼出口,赵灵尊就已经趁耶律洪钟和慕容长平回头说话分神的片刻,闪电般欺身而近,一掌结结实实打在耶律洪钟的胸口。
耶律洪钟后知后觉,赵灵尊一掌按到胸口他才反应过来,提起气机硬扛都来不及,这一烈火掌打的结实,耶律洪钟倒飞出十余丈远近,跌倒在地上狂吐鲜血,片刻后,从地上爬了起来,大骂道:“赵老鬼,你他娘的居然偷袭我!”
赵灵尊冷冷一笑,“两人比武性命相搏,你不过区区的二品实力竟然敢如此托大,赵大爷没有一掌把你打死,已经是留了余地,给你一个小小的教训而已,你还不滚过来谢赵大爷不杀之恩?”
耶律洪钟大怒,冲第三口棺材狂喊,“耶律大吕,快滚出来!哥哥让人给欺负了,还不快出来给哥哥报仇?”
只见第三口棺材忽然在地上自己立了起来,棺材盖咣当一声倒了下去,一个和耶律洪钟长的极其相像,只是穿着一身白衣的“鬼”钻了出来,懒洋洋说道:“放屁!我才是哥哥,你是弟弟。哪次不是你被揍了,我来给你报仇的?”
耶律洪钟大怒,也骂道,“放屁,我才是哥哥,我比你早出娘胎,自然我是哥哥。”
耶律大吕道:“你也不过比我早出来那么一会儿,有什么关系?那些我都不管,总之我比你本事大,我就是哥哥。”
耶律洪钟擦了擦嘴角流出来的血,皮笑肉不笑道:“你比爹的本事大,你也是他的哥哥吗?”
赵灵尊见这二人说话缠夹不清,显然是脑子有问题,心想这个万寿居是个杀手组织,却怎么弄来两个混蛋做什么使者?兄弟俩的名字,还是什么洪钟大吕,我看是两个智障白痴还差不多,也难为这样的两个人能把武功练到二品境。
赵灵尊沉下脸,喝道:“你们两个一口一个放屁,那现在放完了没有?要动手赶快,赵大爷还要赶路,没时间陪你们两个智障在这里玩!”
兄弟二人还没回话,只听右侧的屋顶上有人狂笑,“赵灵尊,你嚣张什么?信不信我一掌就拍死你!”
第八十九章,惊心大战
殷胜、赵灵尊、惜墨三人抬起头观看,只见右侧路旁一家杂货店的屋顶上,站着一个黑衣白脸扮鬼装束的杀手,这杀手身后背着一柄二尺长的短剑,向赵灵尊伸出右手食指勾了勾,态度极其轻蔑。
赵灵尊大怒,暴掠而起,在空中一指点出,气机外放,如同一道红色闪电直刺杀手的眉心。屋顶上的杀手也不甘示弱,同样气机外放点出一指,和赵灵尊针锋相对,两人的气机在空中碰撞后泯灭,那杀手在屋顶上被震的倒退了三步,踩碎了几张青色瓦片。
赵灵尊人在空中,气机暴涨,双掌齐出,拍向杀手的前胸。那杀手并不躲闪,在屋顶上悍然出掌对轰。一声巨响过后,赵灵尊雄浑的掌力将杂货店的屋顶连同那名杀手一起砸进屋内,塌掉的屋顶上空尘烟四起。赵灵尊在空中一个倒纵翻身,借势卸去对方掌力从容落回了原地。
已经聚集在棺材店门前的三个杀手目瞪口呆。片刻后,杂货店的门被人从屋内踹飞,跌出几丈开外,背着短剑的黑衣杀手灰头土脸,从屋里摇摇晃晃走出,咳嗽不止嘴角流血,显然已经受了内伤。本以为对手实力强劲,没想到一对一却干翻了三个对手,赵灵尊心里这才踏实了下来。
赵灵尊哈哈大笑,“我的儿,快快报上名字,好让赵大爷送你们四个废物一起上
路!”
背剑的黑衣杀手是四人中武功最好的,一向自视甚高,却被赵灵尊一掌打的吐血,在同伴面前丢了丑,黑衣杀手心中自然恼怒万分,面目狰狞的道:“爷爷是万寿居亡灵使者慕容符离,奉我家门主之命取你们三人的狗头,既然你不肯束手就擒,也就别怪爷爷们不客气了!”
赵灵尊嗤笑一声,双手抱在胸前,不屑的问道:“不客气?就凭你们四个刚入二品的废物,不客气又能怎么样?听你们几个的名字,如果赵大爷没有猜错,你们根本就不是大商国的人,恐怕你们万寿居也不是什么中原门派,是草原桓奴的余孽对吧?”
桓奴是大商国官民对北方草原蛮族有桓国及其国人的蔑称,有桓,是百年前北方草原上的强国,以游牧为生,逐水草而居,尚未开化,当时草原最强的蛮人部落是戎狄部落,大统领名叫忽尔哈,忽尔哈素有大志,又兼雄才大略,率部东征西讨,历经十一年一统草原,成为蛮人的大单于。
大商国修史,称忽尔哈为“尔哈单于”,大商坊间却称为二哈单于。二哈单于仰慕中原文化,因此在蛮族人的圣山北狼山仿制中原宫殿,又在宫前修建华表,华表,古代称之为“桓”。华表建成后,二哈单于望着华表得意洋洋,说道:“噫,我蛮人亦有桓矣!”因此将国名定为有桓国。
有桓人天生是马背上的战士,民风彪悍,精于骑射,来去如风,屡屡进犯骚扰位于中原的大商,侵扰边郡,烧杀抢掠,大商的陇庭、关外、辽东等数道为此数十年不得安宁。
大商军队以步兵和车兵为主,防御高,但机动性远远不如有桓国骑兵,而有桓骑兵虽然机动性很强,但弱点是不善攻城拔寨,因此有桓骑兵四处出击抢掠,而大商边军则依靠坚城关隘防御或阻滞对方,最多也只是击溃战,更多的时候是大商国被迫依靠和亲来维持短暂的和平。
大商四代国君都忍辱负重休养生息积攒实力,直到八十年前,草原上另一个蛮族大夏族兴起,因为大夏族饱受有桓人欺辱,决意复仇,因此派遣使者南下,与大商国缔结联盟,大商大夏联军讨伐有桓,七战七捷,遂灭有桓,大夏取代有桓成为霸主,一统草原。
有桓国的贵族后裔慕容、耶律两家数次试图复国,都没能成功,从此销声匿迹。大夏建国六十年来,大商、大夏两国不断和亲,边境互市,维持了之前难得一见的和平。自从莫弟单于弑父杀兄夺得汗位后,大夏国才和大商反目成仇,不时率兵侵掠边郡,抢夺人口财物铁器钱粮。
此时,被赵灵尊揭穿身份的慕容符离不胜惊骇,狞笑道:“赵灵尊,你知道的实在太多了,今天你慕容爷爷就更不能留活口!”慕容符离向后一招手,“幽冥、追魂、夺命,组我万寿居的亡灵大阵!务必杀死赵灵尊!”
真正的亡灵大阵需要四使者,四散人,二长老才能发动,一旦发动,阵法变幻莫测,威力无穷,可以杀死武玄境以下高手。而四使者发动的简化版亡灵大阵,也可以让四个不过二品境杀手合力杀死初入武成境的高手。
一般情况下,一个初入一品武成境的高手,是可以轻松击败十余名二品高手的,所以无数江湖中人才会为了一本能练到一品的秘笈而疯狂。而亡灵阵法可以使四个二品高手合力杀死初入武成境的高手,威力有多大就可想而知了。
赵灵尊听到亡灵使者慕容符离说要摆什么亡灵大阵,冷冷一笑,并没有放在心上,心想,以你们四个二品左右的实力,就算联手一起上来,最多能挡住你赵大爷十几个回合。前十个回合,不过是看看你们的武功路数,十个回合后一掌一个,全都结果了狗命。
亡灵大阵,是有桓国遗老,大祭司慕容文达所创,因为有桓国大败之时,死人无数,地面上到处是断肢残骸,而阴间则游荡着战
死的孤魂野鬼,慕容文达有通灵之术,因此以死灵之力开创了亡灵大阵。顾名思义是以亡灵使者做为阵眼,吸取阴间亡灵之力为加成,阵形变幻阴气森森,杀人于无形。
只见穿白衣的耶律大吕在前,穿黑衣的慕容长平居次,穿黑衣的慕容符离居中,穿红衣的耶律洪钟在后,四人组成了亡灵阵,缓缓向赵灵尊方向移来。慕容符离身为阵眼,居中念咒,什么生生死生的,赵灵尊一句也没听懂,只管抱着双臂看笑话,看这几位能闹出什么幺蛾子。
耶律大吕在前,一指点出,白色气机如一道白虹直贯赵灵尊眉心,赵灵尊毫不犹豫出左掌还击,一挥手,一道红光与白虹在空中轰然相撞。赵灵尊原想,自己这一掌威力十足,就算不把耶律大吕打死也要打残,谁知在阵法加成之下,耶律大吕不但未被击退,反而浑若无事。
赵灵尊不由大吃一惊,要知赵灵尊所习的烈火掌法至阳至刚,恰好克制至阴至寒的亡灵阵法。当然此时的相生相克也是相对的,如果是刚刚习练烈火掌法之人,那注定只能被亡灵阵法所克制,就像在极北的冰天雪地中,一根火柴所产生的热量微不足道一样。
而赵灵尊三年前就已经是初入一品武成境,所以足够克制万寿居四大使者所组成的亡灵阵,但即使这样,一指对一掌,赵灵尊也没有占到丝毫的便宜,怎么能不意外。对面的四使者同样也是大为惊讶,面面相觑后,一起“咦”了一声。
以四人这缩水版亡灵大阵的威力,足可以杀死初入武成境的高手,之前得到的消息不是这个姓赵的初入武成境吗?怎么第一下交手就平分秋色?
四人继续催动阵法,围住赵灵尊,一时间阴寒之气大作,天愁愁地惨惨,将赵灵尊裹在阵中。
耶律大吕以指法气机攻击赵灵尊的前胸,慕容长平以掌法攻击赵灵尊的后心,耶律洪钟双手锯子攻击赵灵尊的下盘,慕容符离也拔剑在手,随时查缺补漏弥补阵法的弱项,外加偷袭赵灵尊。
一旁的殷胜见赵灵尊落入四人的包围,就要冲过来帮忙,却被赵灵尊喝止,赵灵尊见这亡灵阵法虽然阴气十足,却大有奥妙,四个实力远逊自己的对手,因为阵法的加成就能和自己斗个旗鼓相当,如何能不看个明白?难保以后再有其他中原的朋友遇到这阵法会吃大亏。
赵灵尊抖擞精神,双掌上下翻飞,红色气机在方圆一丈范围舞出红色光幕做屏障,不停击退四使者的气机和兵器,还有余力时不时飞出一道红光袭击四使者,亡灵四使者越打越心惊,这个赵灵尊恐怕不止是初入武成境吧?不然早已经给拿下了,难道之前关于赵灵尊的消息有误?
原来在决斗会上,赵灵尊先见到岳灵璧击败纯元子,后来又见到洛凤扬屠掉魔龙,在观看高手对决中有所感悟,一夜之间从初入武成境直接跳到武成境巅峰,离武灵境也只有一线之隔。
倘若以三天前初入武成的境界,赵灵尊虽然能以烈火掌法克制亡灵大阵,勉强支撑到百招以上,最终也必然不是这亡灵大阵的对手。如今升境的赵灵尊却越战越勇,反而将四名对手逼的手忙脚乱。
一旁的殷胜和惜墨只见万寿居四大使者催动亡灵大阵的阴寒之气包裹着一团红色火光,此时阴寒之气已经越来越稀薄,阵中还时不时窜出一道火焰,四使者不敢硬碰,只能狼狈不堪的躲避,一旁观战的殷胜原本怕赵大叔有个闪失,见到这种局面才放下心来,长出了一口气。
殷胜刚长出了一口气,猛然变故横生,左侧饭庄屋顶上猛然又冒出一个男人,个子不高长相平平,一身黑衣,手里提着血红色宝刀,这人武功之高,实属罕见,在屋顶暴掠而下,却悄无声息,手中宝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砍向殷胜,殷胜毫无防备,眼见就要血溅当场。
千钧一发之际,一把流溢着紫色光芒的巨剑在半空中硬生生挡住血红色宝刀,殷胜只听到身旁一声兵刃撞击的巨响,还没反应过来,便被空中掠过的一个人给提下马来,轻轻放在路旁。
殷胜大吃一惊,闪目观看,只见穿白色文士服,提着紫色巨剑强行拦下那把偷袭血刀的人正是义弟唐九生,而在电光火石间出手把殷胜提下马来,躲过残余刀气的是摇晃着大脑袋的胖子。
唐九生拼尽全力挥出一剑,却仍然被排名天下第六的血刀郑兆宗震退到十余步开外,唐九生感觉到气机不匀,一时间脸色苍白。殷胜所骑的那匹黑马已经被郑兆宗血刀残余的刀气砍成两截,马尸倒在当场,惜墨吓的面如土色,催马闪到一旁。
殷胜出了一头的冷汗,要不是唐九生和胖子及时双双出手,殷胜已经被血刀郑兆宗杀死在当场,殷胜又气又怒,气的是跟随自己三年的黑马被郑兆宗砍死,怒的是郑兆宗这厮居然如此卑鄙,出手偷袭自己。
血刀郑兆宗偷袭殷胜竟然没能得手,不由得大怒,大喝一声,“姓唐的兔崽子,你他娘的找死?”
唐九生双手紧握着昔日天下第一的神兵七情剑,也颇为意外,七情剑号称神兵杀手,却为何没能给对手的血刀带来半点伤害?唐九生冷冷一笑,“本公子的确是来找屎
的,你郑兆宗就是一大泡屎嘛!枉你号称排名天下第六,竟然用如此阴险的手段偷袭一个后生晚辈!”
七情剑紫光流溢,在阳光下颇为耀眼,郑兆宗望着唐九生手中的七情剑,眼前一亮,“小子,你手里这把是什么剑?竟然能和我的血刀正面硬碰而毫发无损?”
唐九生笑道:“这剑是我们家祖传用来宰猪的,传到我手里还是第一次用,今天我就拿你祭这把剑好了!”
郑兆宗大怒,骂道:“不知死活的兔崽子,就以你那武玄中期的残品天玄诀,也配做你郑大爷的对手?你也就只好欺负欺负毫无防备的朱天霸!今天你要是能接住我三招,我郑某人以后遇到你就倒着走!”
唐九生哈哈大笑,“姓郑的,这话可是你自己说的,你要是三招拿不下我,你以后遇到我就倒着走。兄弟们看好了,以后姓郑的见到我就要头朝下走路了,他见到我要不头朝下走路,我见他一次骂他祖宗八代一次!”
郑兆宗见唐九生占嘴上的便宜,忍无可忍,暴掠而起,当空一刀砍向唐九生,血色的刀气横溢三尺,发出撕裂空气的声音,声势极为骇人。唐九生原就是用刀的高手,艺高人胆大,也不慌也不忙,平地拔起两丈有余,堪堪避开郑兆宗的夺命一刀。
殷胜站在路旁,忍不住喝了一声彩,他已经认出,唐九生所施展的轻功正是烟雨楼的凌波闪,拍卖会上,殷胜花了一万五千两银子的高价拍下这本凌波闪秘笈送给唐九生,唐九生前前后后练了不到五天,就已经有这个水准,可想而知这轻功是如何的神乎其技。
唐九生人在半空,手中抡圆七情剑,当空斩下,紫色的剑气纵横,流溢着紫光,直取郑兆宗的头顶,郑兆宗一刀砍空,早防备对手反击,左手一抬,一道无匹的红色气机划出一道弧线,轻易拍散唐九生的紫色剑气。
唐九生在空中一个纵身掠到对面饭庄屋顶上,转过身嬉皮笑脸道:“姓郑的,一招了!”
郑兆宗鼻子里哼了一声,也不说话,转身又掠向唐九生,红光一道斩向唐九生的腰,唐九生再次拔起身形,哪知郑兆宗不等这一招使老,就已经翻过刀刃向上一撩,唐九生人在空中,七情剑向下一斩,和血刀再次碰撞,借力再次向上一拔,又避开这一刀。
郑兆宗双脚踩在饭庄的屋顶,翻身再次掠入空中,咬牙切齿,大喝一声,“闪雷斩!”半空里一道红色弧光,如霹雳似闪电,直奔唐九生而来。
唐九生人在半空已无处可避,咬牙提起全部气机贯入七情剑,紫色光芒裹住全身,人剑合一撞向郑兆宗,喝道:“毁灭流星!”正是偷师自纯元子大战岳灵璧的绝招,这一招使出,明显比当初纯元子所用的威力更大。
唐九生的小武玄远远超过纯元子的武灵境,可惜的是储能丹的小武玄不能持久,不过暴发力并不弱。红紫气机相撞,如同天雷撞地火,包裹唐九生全身的紫色光芒被击散,唐九生也被这道红色弧光击中,撞入十余丈外的一户土坯房之中,土墙被撞出一个人形的大洞,尘烟四起。
郑兆宗也被紫色剑气撞的退后两丈有余,撞在饭庄的墙上才停住,但“闪雷斩”红色弧光的余波,仍将街边一处挂着馒头铺招牌的房子从中间劈开,馒头铺遭了这无妄之灾,瞬间房倒屋塌,殷胜和胖子大惊失色,郑兆宗仰天狂笑,“小废物,你可还敢说大话?”
郑兆宗笑声未绝,唐九生已经从土坯房中摇摇晃晃走出,发抖的双手紧紧握住七情剑,虎口流血,嘴角也流着鲜血,一身白色文士服也被气机扯烂,全身是土,像刚从土坑里爬出来一般。
唐九生双手握剑,纵声狂笑道,“姓郑的,你这个天下第六也不过如此,我们再来打过!”
郑兆宗一脸狞笑,咬牙切齿连声道:“好!好!好!好言难劝该死的鬼,郑大爷现在就送你去见阎王爷!”
郑兆宗手中提刀,却突然狂奔向几丈外的殷胜,一刀挥去,唐九生离此处还有十丈远近,已然来不及援救殷胜,但仍然咬牙挥剑狂奔向郑兆宗拼死一搏。殷胜身边的胖子见势不妙,拉着殷胜的手纵身跃上饭庄的屋顶,想躲过郑兆宗的袭击。
郑兆宗如附骨之疽,也跃上屋顶,紧紧跟随,胖子一把推开殷胜,自己撞向郑兆宗,郑兆宗大骂一声,“滚开!死胖子!”一脚把胖子踢下屋顶,举刀劈向殷胜。千钧一发之际,左边猛然闪现一道红色身影,出手袭向郑兆宗,右边一个光头的老和尚也一掌打向郑兆宗。
左边的正是岳灵璧,右边的是普玄老和尚。郑兆宗如果不顾性命砍杀殷胜,自己在两大高手的夹击下,也必然是重伤不治的下场。
郑兆宗不再去追砍殷胜,而是脚踩房顶的青色瓦片,纵身而起,避开普玄、岳灵璧二人的致命一击。
这里打的惊险万分,那一边,万寿居四大使者和赵灵尊也打到了白热化的程度。眼见不能取胜,亡灵使者慕容符离大喝一声,“用绝招!”
四人跳出圈外,合力凝聚大招,准备一击杀死赵灵尊。
第九十章,伏有后手
血刀郑兆宗出手偷袭殷胜不成,反而被英雄榜排名第七的普玄老和尚和排名第九的岳灵璧联手伏击,顿时慌作一团,连忙纵身而起躲开袭击,可谓十分狼狈。郑兆宗只顾着螳螂捕蝉,哪想着会有黄雀在后。
郑兆宗避开二人的联手一击,双脚刚刚落地,双手紧握着七情剑冲过来的唐九生已经一剑劈来,风声大作,剑气磅礴,力道十分惊人。郑兆宗还未站稳脚跟就慌不迭的再次闪避,结果慢了半步,身上黑袍的后心处被剑气刮到,撕了一条三寸多长的口子,顿时鲜血淋漓。
唐九生一剑得手,在空中一个巧妙的转身又是一剑刺来。受了轻伤的郑兆宗暴跳如雷,简直怒不可遏,圆睁双眼咬牙大骂道:“小兔崽子你找死!”
暴怒的郑兆宗一刀劈出,血刀的刀气凝成一道惊人的红色匹练破空而去,把尚未近身的唐九生击退出十余丈远,跌落在地。
从地上再次爬起的唐九生嘴角流血却心如止水,挥剑再上!既然一剑砍不死,那就再砍,反正力气又不要花钱。旁边有普玄和岳灵璧随时出手救援,又无生命危险,不找天下第六这样的高手过招砥砺武道,简直天理不容!
另一边和万寿居四使者对战的赵灵尊也是越战越勇,这个亡灵大阵的战斗力之强,完全超乎他的想像,只要稍有不慎就要被联手拒敌的四名杀手击伤。双方都毫不留情,生死相向,因此将赵灵尊的全部潜力都给激发了出来。
双方激战了五十多个回合,赵灵尊已经将亡灵阵的大致套路摸清,对方每次出手都是内力叠加状态,至少相当于两个人或三个人同时出手,再由阵眼的慕容符离念动咒语给予亡灵之力的加成,慕容符离更是会找出对手的招数漏洞展开偷袭。
由于大阵有亡灵之力的加成,两人同时出手的威力便接近初入武成境,三人同时出手的威力就要明显超过初入武成境,也难怪号称四人联手的亡灵残阵能够轻松杀死初入武成境的高手了。
亡灵阵中阴风阵阵,鬼气森森,时不时就有亡灵的白色幻影在阵中飘忽而过,即使是在烈日当空的正午时分,依然让人不寒而栗。也幸亏赵灵尊的烈火掌法阳刚之气十足,先天就克制阴邪的亡灵阵,不然还真是后果难料。
在烈火掌法的疯狂冲击下,亡灵阵的阴寒之气渐渐淡去,威力已经大不如前,眼见被逼到走投无路,四使者的耐心也彻底耗光,慕容符离红了眼睛,咬破舌尖向手中的短剑喷了一口血,一声断喝,“黑骷髅像!”
三人齐齐答应一声,各退一步,慕容符离口中念咒,四使者同时出手,四人的气机在空中凝成一个高达两丈的黑色骷髅,仔细看去,那黑色骷髅是由更多碎片一样的小骷髅组成,全身都充满阴寒的死亡气息,让人一眼望去就心惊胆战。
亡灵阵中漫漫黑雾遮天蔽日,阴风惨惨,杀机暗伏,幻象横生,这黑骷髅对四品以下武夫有绝对的压制作用,心志不坚的人会迷失在阵中,被吸食血肉,成为骷髅的补品。
在五丈之外观战的小书童惜墨顿时浑身冰冷,呼吸不畅,体内气血像被冻住了一样,连手中的短刀都要握不住了,在一旁聚精会神观看唐九生大战郑兆宗
的殷胜和胖子猛然觉得脊背发凉。
胖子回过头见惜墨几乎被冻僵在原地,于是伸出右手抵住惜墨的后心,将一股温暖柔和的气机注入惜墨的经脉之中,瞬间完成一个皮毛周天的循环,惜墨这才缓过一口气,惊骇道:“这个黑骷髅好厉害!”
五丈外的惜墨都受不了黑骷髅的阴冷气息,在阵中的赵灵尊感受就更加强烈,只有不断提升烈火掌气机以及心法来做支撑,才能不受骷髅魔像阴寒之气的影响,
慕容符离猛然大喝一声,“迷火妖雾!”只见那高达两丈的黑色骷髅张开大口,向赵灵尊喷出一股黑雾,黑雾中还夹杂着阵阵阴火。赵灵尊大惊失色,向后一个倒纵就想翻出亡灵阵,哪知阵中这片空间已被骷髅魔像锁定,根本就出不去。
赵灵尊见已经无法走脱,索性回身,急催气机硬拼,就算死也要玉石俱焚!烈火掌法中有最霸道的烈火三式,赵灵尊起手就是第一式“煮海焚湖”,单手托天,右掌心气机形同火焰,凝成拳头大小的火莲花在空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飞向黑骷髅。
那黑骷髅张开血盆大口,将火莲花吞入口中,却不料火莲花轰然爆裂,瞬间便将骷髅炸成残影。
与此同时,赵灵尊左手一扬,一道红色旋风骤起,疯狂旋转而去,呜呜之声不绝于耳,将那骷髅吐出的黑雾阴火在半空中搅碎又吹散,随后半空中响起一声霹雳,被骷髅所吐黑雾笼罩的阴暗天空刹那回复光明。
四使者与那气机凝成的骷髅本是一体,黑骷髅被赵灵尊煮海焚湖式一击炸碎,四人自然也被气机波及,都口吐黑血,受了内伤。
慕容符离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尖声叫道:“不可能!这怎么可能!初入武成境是不可能破掉骷髅魔像的!”
赵灵尊一招击碎骷髅,也是意外之喜,顿时精神大振,长啸一声,跃入半空,炫耀式的打了几式烈火掌法,这才神清气爽的落地,对慕容符离笑眯眯道:“不好意思,还真就把你的烂骷髅给破掉了,赵大爷今天心情好,不想杀你,还不赶紧滚?”
四使者面有惧色,刺杀赵灵尊三人的任务没完成,回去一定会遭到门主重罚,更重要的是几人身为有桓国遗民的身份泄露,极可能导致在大商布局多年的万寿居被江湖中人联手赶出大商。
毕竟之前在四使者手中没有留下过活口,而如果要刺杀那些武功更高的人,万寿居会派更高级的杀手出动,像今天四人联手都失手的情况,绝无仅有。
耶律洪钟一边擦着嘴角流出的黑血一边骂道:“化骨道人这个孙子,提供的消息有误啊!这个赵灵尊根本不是初入武成境,怕是有武灵境!”
耶律大吕和慕容长平连连点头,一起道:“不错,不错,这人绝不是初入武成,从来没有初入武成的人能活着走出大阵的!”
慕容符离脸色惨白,手提短剑犹豫半晌,狠了狠心就向脖子上抹去,其余三人大惊,慕容长平抢上来空手夺剑,落泪道:“大哥,万万不可自寻短见!我们回去向门主请罪,再调集更多高手来杀死赵灵尊!”
耶律大吕、耶律洪钟拉着二人的
手,一起道:“走!”四人飞身跃上屋顶,转眼就踪迹不见。
赵灵尊和惜墨一起来到胖子和殷胜身边,观看唐九生大战郑兆宗,只见郑兆宗一次又一次把唐九生打飞,可唐九生就像疯了一样,爬起来不顾一起又冲上来,双手抡着七情剑,剑招暴烈,剑剑指向郑兆宗的要害,毫不留情。
被一个不要命的后生小子缠住,站在一旁观战的普玄老和尚和岳灵璧又随时可能出手,郑兆宗心中叫苦不迭。殷胜见唐九生没有什么危险,这才侧过头问道,“胖子,你们什么时候赶来的?”
胖子笑道:“按昨晚的计划,你们出发半个时辰后,我们几个就快马加鞭追了上来,赵大叔刚和那四个鬼动手的时候我们就已经到了。万寿居的几个家伙算是意外惊喜,就是不知道化骨道人还有没有什么后手。”
胖子话音刚落,身后的屋顶上有人放声大笑,“小胖子,这下还真让你给说中了,答对有奖啊!”众人回头观看,只见一个彪形大汉站在屋顶上,负着双手得意洋洋,正是在决斗场上输给洛凤扬的天下第三鲁天行。
赵灵尊苦笑了一下,调侃道:“小胖子,你还是真是乌鸦嘴!”
胖子也是大吃一惊,“哎呀,刚才胖爷我在镇上转了一圈都没看到你个老兔崽子,你这老小子难道藏在鸡窝里了?”
鲁天行一脸不屑,“你们几个小兔崽子,竟然玩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先放出风声,引我们来伏击暗杀你们,然后你们将计就计再反过来伏击我们,你觉得我们有那么好骗吗?”
正和唐九生动手的郑兆宗抬起头看到鲁天行,真是大喜过望,“鲁兄,快快过来帮忙!你把普玄老秃驴和岳灵璧都收拾了,我负责干掉唐九生,回头我把那几个也都给宰了!”
鲁天行冷冷一笑,“你去宰那几个吧,我来把普玄、岳灵璧和唐九生一起弄死!”
话音刚落,鲁天行从屋顶一掠而下,右掌打向普玄老和尚,左掌打向岳灵璧。老和尚和岳灵璧同时向前跨出一步,和鲁天行强行对了一掌,结果双双被震退到十步开外,鲁天行只是略向后退了一步。
老和尚和岳灵璧被震的气血翻涌,相顾失色,二人的实力竟然和鲁天行相差如此悬殊吗?鲁天行狞笑道:“你们这群微不足道的蝼蚁!今天我就让你们看看什么叫做武圣!”
只见鲁天行运起气机,手上黑色罡风放射光芒,左一拳右一掌,将小镇街道两边十几座房屋打的房倒屋塌。
鲁天行打的嗨了,又跳到半空中,对着小镇上的房子左一指右一指,一道又一道黑色光波将方圆几十丈范围的房子尽数摧毁,远远望去,小镇上空的烟尘足有十余丈高,鲁天行在半空中纵声狂笑:“你们谁是我的对手?哈哈哈哈哈……”
郑兆宗和唐九生也不敢再动手过招,和众人纵起轻功奔出几十丈远,狼狈不堪躲避起来,生怕被鲁天行的暴烈气机给波及到。
郑兆宗气的脸上一阵青一阵白,这鲁天行是疯了吗?把一座好好的小镇拆掉大半,却不去杀这群人,待会儿要是让他们跑了,岂不是坏了王爷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