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九章,路遇魔教
江州郡城北门外五十里的官道上,十几天前曾发生魔天教教众袭击百姓的恶性的事件,共造成七名当地百姓伤亡,这些魔天教教众打着卫王唐九生的旗号,坚持称这些百姓不遵守卫王号令,该杀,当场杀死五人,又故意留下两个活口,把人打残,并让他们给郡守带口信,敢有不服从魔天教号令的,一律格杀勿论。搞的整座江州一时间人心惶惶,人人埋怨卫王不该加入魔教。
好在这几日,郡守衙门四门贴告示,菜市场,官学,举凡城中有人聚集之处,都贴了告示,明令,卫王从未加入魔天教,凡有捉住伤人的魔天教众者,活捉一人赏银二十两,可凭擒获的魔天教徒到郡守衙门领赏。一时间,江州百姓人人都带着武器上街,一个个摩拳擦掌,恨不能活捉几名魔天教教众,以换取赏银。那些伤人的魔天教众,忽然间就销声匿迹了,仿佛从未出现过。
七八天过去了,还是一个魔天教众的鬼影子也没见着,人们最开始那个兴奋劲也就逐渐的过去了,生活总要继续,人们对魔天教众的痛恨也在逐渐淡化,毕竟当初受伤的不是自己。只有郡守衙门派出的小队官兵,还在时不时的搜找那些魔天教众,听到有人操外地口音,见到可疑的面孔就要上前盘查一番。
人们不知道的是,还有一部分团练在团练教头童亮的指挥下,化装成普通百姓,在城外官道上四处活动,暗中还潜伏着枭卫的高手,准备伏击魔天教的人。可是虽然官兵和团练都在四处搜找魔天教的人,可这些人就如同人间蒸发了一样,再也没有任何声息。
江州郡城北门外的官道上,一只十余人组成的小小镖队正赶着两辆镖车,急匆匆的往郡城方向赶,这里离郡城还有接近六十里路,这个小镖队想是要在天黑前赶到江州城的,不然到时天色一晚,宵禁开始,四门落锁,就只好露宿城外了,如果再倒霉遇上魔教的人,脑袋搬家不说,镖也保不住了,岂不是要砸了镖局的招牌?保镖的人,有时把镖局的生意看的比命还重要。
两骑马在前边开道,显然是趟子手。第一辆镖车上赶
马的是个红脸汉子,身高接近六尺,乱蓬蓬的头发,背着把大刀,一看就是武艺高强,不好惹的主儿。镖车上插着一面绿色的镖旗,上面绣着两个大大的金字“四通”,想来就是这个镖局的名号了。
此时,官道上没有什么行人,镖队正沿着官道向前狂奔,前边路两边是一片乱石,后面有些荒坟,乱草,树木也长的奇形怪状,十分瘆人,这段路程大约有五里,正是前些日子魔教教众袭击七名当地百姓的地方。红脸汉子厉声喝道:“弟兄们,前面这段路非常险恶,一定要多加小心!我们快速通过!”
镖队众弟兄齐起答应,前边的两名趟子手挎着刀,手里却拿着两面锣,一起敲了起来,“四通镖局借过贵宝地……”后面的伙计们一起跟着和道:“合吾……”红脸大汉低声喃喃的骂着什么,旁边的人也听不清楚。
忽然传来一声马匹的长嘶,两名开道的趟子手的座骑被人绊倒了。两人一起摔下马来,锣也摔破了,好在两人武功还算将就,在落地前勉强站稳了身子,即使这样,也是惊吓的不轻,两匹马摔倒在地,摔的黄色砂石的路面上尘烟四起。两名开道的趟子手面如土色,急急忙忙逃了回来。
镖队的人立刻集中起来,一起护住两辆镖车,但是人人都没有拔刀出鞘,先拔刀是走镖的大忌。路两旁的乱石后一声梆子响,三十多名头上绑着黑布条,脑门上绣着白色月牙的汉子拦住了去路。为首一人,四十左右岁年纪,一脸横肉,一看就不是良善之辈,骑一匹黑马,提着一条丈二的黑色长枪,厉声喝道:“魔天教左使段十四在此,你们还不下马投降,等待何时?”
一名开道的趟子手虽然吓的面如土色,但还是脸上勉强堆笑道:“原来是魔天教的爷!我们四通镖局是小字号,以走镖为生,借过此处,骚扰了贵教,实在是万不得已,有失礼之处,还望段左使和各位爷能多多包涵!”
号称段十四的汉子一摆手中黑枪,狠狠啐了一口,“去你娘的,什么四通镖局,到了魔天教众位爷手里,哪里都不通!你们应
该改名叫做不通镖局才对!叫你们镖头出来,一个趟子手算个屁,也配和你段大爷讲话?”魔教的那些汉子,一起大笑起来,吩吩嚷道:“段左使说的好!你们就应该叫做不通镖局!想过去,留下镖车,就容你们过去!”
镖队后面,一个灰衣的虬髯大汉提马向前,离魔天教众人十余步远,带住了马,拱手道:“段左使,在下是四通镖局镖头,也姓段,咱们好歹也算是本家,更何况咱们是萍水相逢,没有任何冤仇,何不交个朋友?俗话说,多个朋友多条路,多个冤家多堵墙,就算你们魔天教再强横,也不可能包打天下无敌手,对不对?我们镖局子行走江湖,无非是靠朋友赏碗饭吃,请段朋友高抬贵手,可好?”
段十四一摆手中的黑枪,吐出一口浓痰,直飞向姓段的镖头脸上,好在这姓段的镖头武功不错,一个急闪身,躲开了这口浓痰。段十四骂道:“我他娘的呸,老子吐你一口痰,那是瞧得起你!你他娘的还敢躲!赶紧下来,把那口痰给老子舔吃了,段十四爷高兴,或许会放你过去,否则的话,就留下你们的镖车加狗头!”
姓段的镖师一下就沉了脸,但还是勉强挤出个笑容道:“段朋友,我这里有买路钱,不知道各位肯收不肯收,如果肯收,就当给了在下这张薄面,段某绝对不敢忘了魔天教各位的好处!以后出去行走,我段某一定替魔天教多做宣传,多讲魔天教的好处!”
段十四大喝一声,纵马扑了上来,挥枪就刺,大骂道:“呸,一群保镖的饭桶,谁他娘稀罕你们说好话!先留下命来!”一条丈二长的黑枪,如同怪蟒出洞,刺向段镖头的咽喉。段镖头的功夫真心不错,大喝一声,一个铁板桥,躺在马鞍之上,堪堪躲过这一枪。段十四一枪刺空,身后又有一个魔教教众大喝一声,抡马纵马冲了上来。两个人夹击段镖头。
四通镖局的大小镖师和伙计们,人人都怒了,抄起家伙,也顾不得什么规矩了,既然对面的魔教要玩命,那大家就一起玩命好了!镖局的人发一声喊,一起抡家伙冲了上来,连镖车也不管了。
第六百八十章,真假段十四
双方甫一交手,提着黑枪的段十四就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哪有镖队的人打起架来连镖车都不要的道理?而且这些镖师武功高强,极其勇猛,虽然他手下有三十多人,对面只有十几个人,可是对面明显武功更高一筹,反把自己一方打的抬不起头来。要不是自己的手下们见势不妙组成一个刀阵勉强抵挡住对方的进攻,此刻便已经被对方碾压到溃败了。
灰衣虬髯的段姓镖师武功极高,仅凭一双肉掌就把段十四逼的险象环生。幸好还有个同党抡刀奋力救护,所以段十四虽慌不乱,凭着精纯的枪法加上同党的支援,尽力与段姓镖师抗衡,三个人,两个姓段的都是高手过招,打斗的场面十分精彩,呼喝连连,刀来枪往,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可惜一刀一枪联手,竟然不敌一双肉掌,也是让人惊叹于段姓镖师艺高人胆大。
段十四的头上大汗淋漓,早有了逃走之心,段十四突然猛的向段姓镖师疯狂进招,步步紧逼,把手中一条黑枪舞出一道黑色的枪幕,简直风雨不透,段姓镖师大声喝彩道:“好枪法!”哪知道段十四突然急纵身形就要逃走,段镖师颇为诧异,旋即明白,对方是以进为退,想趁机逃走。段镖师如何肯放他走,手上骤然加力,段十四被追杀的手忙脚乱,叫苦不迭。
心虚至极的段十四边打边向路旁的乱石从中撤退,狂吼道:“风紧,扯呼!”那些魔教教众见段左使不支逃走,顿时一片大乱,作鸟兽散,四散奔逃,向乱石堆后面逃去,镖局众人哪里肯放,在后面追杀不停。被劫的反倒把打劫的追的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场面十分滑稽。有几个镖局的镖师不止武功高,轻功也极强,狂掠过去,堵住了魔教众人的退路。魔教教徒见退路被截断,一片大乱。
灰衣虬髯的段姓镖师大吼道:“兄弟们,不可放这群鸟人逃走,要捉活的,老子一定要问清他们的来路!”四通镖局的众镖师答应一声,四下合围。段十四回头一看,顿时哭笑不得,这下好,偷鸡不成蚀把米,十几个人反倒把三十几个人给包围了。被包围的魔教教众一个个面面相觑,一起望向了段十四,等他拿主意。
段十四见自己一方已经被包围,想逃是千难万难,只好挥舞着手中的黑色长枪,色厉内荏的吼道:“你们不要过来!再过来我就要杀人了!你们,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怎么可能有镖局的镖师武功会有如此之高?怎么可能有镖局的镖师连镖车都不要?不对,你们绝不是镖局的人!”
已经跃上一片乱石,阻住段十四去路的段姓镖师仰天大笑,轻蔑的问道:“你不是什么魔天教左使段十四吗?老子听说段十四武功高强,是一品武成境高手,武器是一把青钢剑,什么时候又换成了这条破枪?你这厮假冒魔天教徒在此打劫,实在是可恨至极!你要是不想死,就乖乖的说清楚,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从哪里来,否则别怪你段爷爷手下无情!”
提着黑枪的段十四浑身颤抖,硬着头皮大喝道:“放屁!你老子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魔天教左使段十四!倒是你这厮,藏头露尾,鬼鬼祟祟,冒充镖局的人,你快说,你到底是什么人!等一会儿我们的援兵到了,就把你们一个个的点了天灯,碎尸万段!”
灰衣虬髯的段姓镖师忽然阴森森一笑,“你想知道老子是谁?好,老子就告诉你,叫你死个明白!真不凑巧,老子也叫做段十四!老子在魔天教是护教左使之职,你这厮竟然敢在这里冒着你段爷爷的名头打劫,杀人放火,实在是把你段爷爷的脸都给丢尽了!你几时见我魔天教教徒随意欺压平民,甚至杀人放火来着?老子今天就把你捉去见官,领那二十两赏银!”
假货脸上的横肉都在颤抖,厉声道:“你放屁!段十四是什么样的人,怎么肯为了二十两银子就去投靠官府为虎作伥?你必然是官府的狗腿子,鹰爪孙!”
灰衣虬髯的段十四双手负后,站在乱石堆上,神色倨傲,冷笑道:“要说二十两银子确实不算多,连找个花魁都不一定够用,但是好赖蚊子腿也是肉,也够打几坛酒喝了!既然有人敢冒着我的名字,败坏我的名声,我如何能容得了他?不拿他去换赏钱岂不是对不住自己?我段十四最喜欢做这种有银子拿又对自己有好处的事情了!”
话音刚落,段十四已经凌空掠起,双掌齐出,拍向假货。手提黑枪的假货也不知道这人到底是不是魔天教段十四,在他眼里,这个人是朝廷爪牙的可能性可大。他可不想落在官府手中,那样可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假货向旁狂掠,堪堪避开段十四的双掌,可是右边的袖子却被段十四扯下半截。假货亡魂皆冒,狂掠上乱石堆就想逃走。
段十四凌空一个转身,双掌一推再推,一道道无形劲气破空而来,假货连逃走的时间都没有,只能不停横掠而出,劈空掌力无形气机把乱石炸的四分五裂,碎石横飞,假货吓的魂飞胆裂,这个自称段十四的人绝对是一品高手,因为他本人就是准一品,蹲在一品门槛不得入的。
提着钢刀的假冒魔教小头目一咬牙,提刀再上,两个人再次联手围攻真正的段十四,枪来刀往不留情,每刀每枪都往段十四身上的要害部位招呼。两个人联手的本事也真的不算低,至少能和初入武成境的人打平,只可惜他们的对手是已经武灵境的段十四。
原来段十四的青钢剑被唐九生给揉成了麻花,一气之下不再用兵器,带着众魔天教护教使者和教众往鹿野城去了,准备潜伏起来等待万德言的计策生效。哪知道万德言的计策真生效了,不过突然有人冒充魔天教徒,在江州郡伤人,随后连宣通郡也传来了魔教不明生物杀死镖队三十几人的消息。这让段十四颇为愤怒,尤其是江州郡的假货,竟然冒着他段十四的大名,让他如何能忍?
此次段十四下山,带来的全是魔天教中的精英,十名护教使者带来了九人,只留下魔教四长老和护教右使谷若虚等人在绝龙岭保护正在闭关中的教主公承平,以眼线传来的消息来分析,在江州郡出现的假魔教教众武功都不低,所以暴怒下的段十四愤然决定,自己带人来擒获这群冒名的假货,以证魔天教的清白。所以他们才假扮镖队,准备碰运气,在江州赌一把,万一能遇到这群假货呢?
假货和用刀的小头目已经拼尽了全力,但仍是被段十四逼的手忙脚乱,苦不堪言。段十四以一双肉掌对兵器,却十分轻松写意,有种大人欺负小孩的感觉。两边的下属都停下手,看段十四和两个不明身份的假货动手。拳罡反倒比刀气枪波更猛更强,众假货看的咋舌。
被人用一双肉手打的只有招架之功的假货心中实在愤懑,大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是东卫的还是枭卫的?或者是国师府的影卫?你不要再猫戏老鼠了,报上真名,咱们就算不是你的对手,至少也输得心服口服,回去也可以告诉别人,咱们输在了哪一位高手的手上!”
段十四冷笑道:“你们冒着段爷爷我的名字在这里招摇撞骗,那么段爷爷自然是来找你们算账的!你爷爷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是魔天教段十四!”假货哪里肯信,只能咬着牙挥舞长枪,和段十四搏命。枪花上覆着层层罡气,若是普通人,沾上一下就要一命归西,只可惜遇到了真正的段十四。
小头目一刀砍来,砍向段十四的右腿,段十四拔地而起,假货见对方人在空中,以为有机可乖,便一枪搠来,段十四人在半空,轻轻再拔高二尺,双脚在枪身上轻轻就是一踩,假货耳中听到嘎巴一声,手中的黑枪一颤,脱口而出道:“完了!”等他抽回自己手中的黑枪,低头再一看,枪杆上已经出现一个脚印。假冒的段十四心中大骇,急向后蛤。
段十四却已经凌空尾随而来,不顾身后小头目劈出的凌厉一
刀,一脚踢向假货的胸口,假货反应真够快,猛地向后一塌腰,身体与地面几乎平行,堪堪躲过这一脚。段十四脚上的罡风贴着假货的面门擦过,刮的假货脸皮隐隐生疼。段十四用力过猛,掠出了四丈多远,小头目在背后的一刀也已经砍了个空。
段十四掠向对面的乱石堆,双脚在对面的乱石堆上轻轻踏,一个倒转身,双掌拍出,又拍向了假货,这一对肉掌,开碑裂石根本不在话下,如果真给结结实实的拍在头上,再硬的颅骨也不过是豆腐。
那假货已经趁着段十四转身之机,弹身而起,人在半空中,回身就是一枪,大喝一声:“破天式!”一枪捅向段十四的胸口,速度又快又急,枪上附着黑色的罡气,招式十分狠辣,这一枪下去,就算是个石头人也要被捅穿一个大窟窿。段十四瞪起眼睛,大喝一声,双掌在空中忽然一抓,将那条黑色长枪抓在手中。两人一先一后落地,各执黑枪的一端,争夺黑枪。
小头目见两人争夺黑枪,心头大喜,正是帮虎吃食的好时机,抡刀当头便剁向段十四。段十四气沉丹田,较足气机,大吼一声,喀嚓一声,黑色的长枪变成两截。本来是骑马所用的丈二长枪,两人手中各持六尺。段十四折断黑色长枪,闪电般伸出左手,在小头目的刀刃上轻轻屈指一弹,小头目只觉得手臂发麻,钢刀险些脱手,急忙借着一弹之力,倒纵而回,退回了假货的身旁,倒退几步方向站稳。
假货和小头目对视了一眼,彼此心惊胆战。段十四手提着带枪头的半截长枪,威风凛凛站在官道中间,望着假货和小头目,冷冷问道:“你们两个废物还不死心吗?要不是段爷爷一起想抓活的,你们两个已经死了多时了!还不快放下武器投降,等着段爷爷取你们项上人头吗?”
假货对段十四的的话置若罔闻,大喝一声,纵步跃起,抡起断枪劈头打来,把手中的断枪当做棍来用。断枪当头砸下,空气中荡起肉眼可见的涟漪,这是二品以上高手才有的本事,显然假货已经拼尽全力不再有所保留了。
段十四将半截断枪随手掷出,断枪在空中呼啸而去,一头扎进假货手中的半截枪杆。假货手中的枪杆被半截断枪穿透,一股强大的气机从枪杆中间炸裂,啪的一声脆响,炸开成了一朵巨大的钢铁花环。
假货被劲气撞的倒退了回去,两个翻滚才卸去一撞之力,假货一声大叫,用左手紧紧握住右手手腕,只见右手鲜血淋漓,显然已经受到重创,假货疼的浑身颤抖,惊恐的望着自己已经受伤的右手。
小头目见老大受伤,怒吼一声,提刀又当头剁了下来,纵横的刀气带着撕裂空气的声音,迅疾劈向段十四。小头目这一刀十分凶狠,可是在段十四的眼里,却和慢动作没什么区别。段十四屈指再弹,小头目的刀已经飞向天空,段十四面无表情道:“刀法狠辣无比,应该是岭南周氏刀法的真传,武境在三品和二品之间,勉强倒也看得过去!只不过是遇到高手实战的话,就是中看不中用的花架子!”
假货疼的浑身发抖,强忍着疼痛,厉声问道:“你,你到底是谁?”
段十四眯起眼,微微一笑,跨前一步,“早就告诉你了,我是你段爷爷,你偏不信,非要我把你个龟儿打服了,你才能乖乖的信吗?你冒我名出来祸害人的时候,就应该想过会是这个结局!我最恨别人冒名顶替嫁祸给我,你以为我入了魔教就会无恶不作吗?错了,我同样会杀坏人!”段十四一掌拍飞上来偷袭他的小头目,轻声骂道:“你这畜牲,还真是死不悔改!”
小头目被段十四一掌拍飞,飞出去五六丈远,跌在地上,半晌挣扎不起。段十四冷声道:“都捆起来吧,回去慢慢问!”魔天教的众使者一起答应,红脸的庞人行抢步上前,拿出一根绳子,套在了已经不想反抗的假货头上,像牵牛一样把假货牵走。
第六百八十一章,空手搏虎
江州郡守衙门,魔天教护教左使段十四带着十余名魔天教使者和精英,押着三十多名假冒魔天教教徒的人前来领赏,郡守金达章闻讯,亲自出迎,将这些魔天教使者迎进郡守衙门,在二堂审问了那些假冒的魔天教徒,结果不为人之。知情的江州百姓口口相传,整座江州城都为之震动,原来害人的不是真正的魔天教徒,有人半开玩笑道:“假冒的魔天教比真的魔天教还要坏上十倍百倍。”
接下来发生的事让人始料未及,江州郡守金达忠命人严刑拷问那些假货,那些人一口咬定不知情。他们只说自己是剑南铁锤帮的,被人重金收买,让他们假冒魔天教和卫王府的名义做坏事,并不知道收买他们的人是谁。最后连东卫和枭卫也介入了,仍然是一无所获,结果当晚那个冒充段十四的假货和小头目竟然被人连夜从江州大牢劫走。
连闻讯赶来杨全胜和羽鹤童君一起出手,都没能拦住对方劫牢。那敢来救人的白衣人蒙着面,身法极高明,武境似乎更高,中了杨全胜一掌,仍能一手提着一个人,将冒充段十四的假货和小头目救走了,杨全胜唯恐中了调虎离山之计,敌人危及到郡守大人和童教头的安全,不敢去追。只能眼睁睁看着那人飞奔而去,杨全胜心底极其郁闷。
宣通郡安国长公主府凝香殿书房,唐九生手中握着枭卫的飞鸽传书陷入了沉思,原来是有人败坏魔天教的名声,魔天教左使段十四亲自带人为魔天教正名,依此来看,通城河畔的杀人事件也应该不是魔天教所为了?那些被擒获的假冒魔天教徒只说是铁锤帮的人,可是能从天下第六的杨全胜和天下第十一的羽鹤童君手中把人劫走的,难道能是等闲之辈?
唐九生站起身,望着书房墙上新挂上去的大商全图,用手按在西南道禹州城上,恨恨道:“原来又是平西王殷权在搞鬼!”能从杨全胜和羽鹤童君手中救走人而不被拦住的,除了殷权手底下的人,还能有谁?唐九生攥紧了拳头,喃喃道:“殷权,你欠我的东西实在太多了,我要让你好看!”唐九生回身望向窗外,冷冷道:“来人哪,威士全体出动,把已经准备好的大礼给平西王送过去!”
窗外有人答应一声,是枭卫的羽士杜雨墨。辛治平把枭卫的人重新划分了等级,辛治平自任大统领,下面有四位统领,统领下面是十名羽士,这些是枭卫的高级管理层,羽士下面是枭士,枭士是中级管理层,枭士下面是虎士,虎士下面是狼士,狼士是基层士官,负责管理最为庞大的铁士。枭卫的杀手暂时命名为威士和幽士两等。
西南道禹州城平西王府,后花园前的斗兽场,平西王殷权正饶有兴致的观看血影堂一名二品杀手赤手搏虎,这名倒霉的杀手名叫傅仁,犯了错,本来已是死罪,程济嘉正准备命
人把他推出去处决,殷权却笑着给他求情,声称只要他能空手搏虎,就饶过他的死罪。于是傅仁被推入斗兽场,与一只饿了三天的辽北虎肉搏。
辽北虎是大商国最强壮的猛虎,力能搏狮,猛能噬熊,尤其这只被推下斗兽场的大虎,是一头雄性老虎,足有八百余斤,是辽东有浑部进贡给皇帝殷广的,殷广又转赐给了殷权,结果被殷权弄来斗兽场吃人。这头雄壮的猛虎被殷权赐名为霸王,别名吞金兽,指这头老虎能吃,每次都要吃掉至少二两金子的精肉。
此时,斗兽场中,别名吞金兽的猛虎霸王,正对血影堂杀手傅仁虎视眈眈,饿了三天的霸王眼睛血红,正小幅度的围着傅仁转圈,这头八百多斤的老虎似乎知道眼前这个人并不同于往日吃掉的那些没什么战斗力的人,而一名实打实的高手,所以并不急着扑上去,而是眯起眼睛盯着傅仁,不断在移动中寻找机会。
傅仁一头一脸都是汗水,猛虎饿了三天,他也两天没吃过一粒米,没喝过一滴水了,傅仁的肚子里正在咕咕叫。傅仁相信,如果他能打死这头虎,他会毫不犹豫的把这头虎给生吞了,此时,他也极其紧张的盯着对面这头凶猛的畜牲,看着那畜牲一张巨口中滴下了涎水,傅仁喃喃骂道:“畜牲,咱们两个谁能吃谁,那就要听天由命了!”
虽然嘴上说着听天由命,可是傅仁十分想把这头老虎吃掉,毕竟只要能弄死这只老虎,他就能活下来,而以平西王的德性,他一旦能弄死这只老虎,肯定能职位高升,虽然殷权极喜爱这头老虎,可是如果他手下的人比老虎还猛,他会更高兴。毕竟他想争天下不能靠畜牲。
傅仁稳了稳心神,停止了移动,四丈开外,那只号称霸王的老虎也突然停下了脚步,它似乎不明白这个人类为什么把后背留给它,这不是自寻死路吗?傅仁不但停下,还蹲了下去,用手抱着咕咕叫的肚子,看台上的殷权不由自主皱了皱眉头,不悦道:“身为一个杀手,两天没吃饭没喝水就没有战斗力了?这样的人,怎么配做血影堂的杀手!”
殷权话音还没落,那头名为霸王的老虎便已经向傅仁扑了上去,既然这个愚蠢的人类自寻死路,把后背留给它,那它也就不客气了。毕竟只有干掉这个人,它才会有肉吃。它是天生的杀手,对时机的把握超准。一声高仰的虎啸,斗兽场的看台似乎都颤动起来,看台上坐着陪殷权看老虎的二王子和一些官员都吓的脸色一变,殷权最近颇为宠爱的胡美人更是吓的瘫在殷权怀里,连眼都不敢睁了。
平西王府的马厩里,所有的马匹都被这声震天动地的虎啸吓的窜出屎来。胆小一些的马则被吓的直接跪下,浑身打颤。坐在看台上的殷权疯狂大笑,他太喜欢这种血腥而残忍的场面了,毕竟他的斗兽场上一直都是
猛虎和豹子以及狗熊在吃人,还没有人类杀死虎豹而自己存活的记录。之前有一个四品的护卫,因为犯了错被殷权投进斗兽场,赤手空拳和一只狗熊同归于尽了。
名为霸王的老虎启动的瞬间,蹲在地上的傅仁猛然长身站起,老虎已经闪电般的蹿了上来,前半身立起,一记虎爪带着腥风拍了过来,老虎这种东西虽然长的极为庞大,可打架和吃东西都和猫很像。当老虎一爪拍过来的刹那,傅仁也动了,回身直撞向老虎的怀里,动作比老虎还要快上三分。傅仁头顶住老虎的下颔,肩膀一顶,随后又是一记重重的膝撞,正中老虎的腹部,动作毫不拖泥带水。
嘭的一声闷响,八百余斤的猛虎竟然被傅仁撞飞出去三丈多远。飞在半空中的老虎一声惨嚎,重重摔落在地面,砸起一片烟尘,可很快又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老虎霸王的嘴角在滴血,愣在那里,望着面前这个看起来很健壮的人类发了下呆,它大概没有想到这个人类居然有本事把他撞飞,老虎摇晃了一下硕大的脑袋,围着傅仁又转了起来,准备下一次进攻。
看台上的平西王殷权一把推开胡美人,极其兴奋的站了起来,不顾形象的挥舞拳头大吼道:“傅仁,只要你能干死这头老虎,金钱美人官位,不管你想要什么,寡人通通都给你!杀了老虎,你什么都有!”
冒险一击竟然撞飞了老虎,此时王爷又在看台上打气,傅仁的胆气立刻壮了起来。虽然他饿了两天,腿脚有些发软,可此刻他仍然力能搏虎,饿了两天算什么,杀了这头老虎就能拥有一切!傅仁在心里给自己打气,喃喃道:“傅仁你可以的,你苦苦练武三十年,不就是为了等待这一刻吗?杀了它,你就拥有一切,金钱美女官位,这些不是你一直追求的东西吗?”
老虎霸王再次狂啸一声,扑了上来,再次一爪扑下,想按住这个跟它不成比例的人类,然后它又被傅仁一击撞飞了,不甘心的老虎再次从地上爬起来,这次不止嘴巴,连鼻子也流血了。站在老虎对面的傅仁只觉得有些晕,两次拼尽全力的一击,都没能打死这头老虎,自己已经没有多少力量了,他实在是饿的脚下发虚。
看台上,二王子殷至恒忽然拍起手来,大声喊道:“傅仁加油,傅仁加油,傅仁加油!”随后,看台上的人陆陆续续的一起拍手吼道:“傅仁加油,傅仁加油,傅仁加油!”连殷权也跟着一起大吼了起来。令人振奋的时刻啊,斗兽场里第一个能徒手战胜猛虎的人已经出现了。
听到众人喊声的傅仁忽然精神一振,他死死盯住对面的老虎,他必须杀死它,没有任何疑问,傅仁血脉偾张,兴奋的浑身发抖,他这辈子就要迎来极为高光的一个时刻,饿了两天还能做到空手搏虎,而且还有希望打赢,不该为此激动吗?
第六百八十二章,猛男与美人
猛虎向傅仁扑了上来,这次是直接张开血盆大口撕咬。傅仁岂能让它如意,仗着轻功比老虎更快,动作比老虎更敏捷,和老虎贴身肉搏,转眼之间,老虎已经中了几十拳,拳拳都打在老虎的胸和腹,这头凶猛的老虎被傅仁打的怀疑虎生,它当年在森林中称王称霸,别说小小的人类,就是豹子和狗熊、野猪又怎么样?统统都是它的手下败将,可是今天这是怎么了?
斗兽场中,傅仁和猛虎滚在了一起,傅仁已经拼尽全力,那头叫霸王的老虎也已经拼尽了全力,傅仁不敢让那老虎身上尖牙利爪的任何一个部分碰到自己的身体,此时饿的连气机都提不起来,就老虎那巨大的爪子只要随便划上一下,无论是胳膊还是腿,立刻就要废掉,如果划在肚皮上,就要被开膛破肚,这是生命不能承受之重。
傅仁拼命抱住老虎,用头顶住老虎的下巴,两只手死死按住老虎的两只前爪,尽力用两条大腿蹬住老虎的大腿,一人一虎在场地上翻滚着,尘烟四起,老虎怎么也想不到,它会被一个人类以这样羞辱的方式按住,而且还毫无还手之力。老虎在地上不停的打滚,试图把这个人类甩出去。
看台上的人都站了起来,一起声嘶力竭的大吼道:“杀掉老虎!杀掉老虎!杀掉老虎!杀掉老虎!”连刚才被吓瘫掉的胡美人也站了起来,丢掉那副娇怯,跟着众人一起大吼道:“杀掉老虎!杀掉老虎!”
老虎毕竟是百兽之王,垂死挣扎也是极有力量的。翻滚中,傅仁渐感体力不支,心中暗暗叫苦,难道天要灭我傅仁,今天我真的要命丧虎口?傅仁不甘心啊,都已经拼到这个地步,只要再加把力就有希望干掉老虎了,他怎么甘心死在这里?傅仁发了狂,猛一仰头,一口咬住了老虎的喉咙,老虎的皮厚?拼了!傅仁把攒了半天的那点儿气机提到了嘴上。
傅仁嘴上闪着红光,一口咬住了老虎的喉咙,死也不松口,老虎的鲜血从喉管涌出,傅仁贪婪的把虎血一口一口吞咽下去,饿了两天的傅仁喝下虎血后,终于暴发出了恐怖的力量,气机源源不断涌出,傅仁手上气机放出红光,硬生生掰断了老虎的爪子,老虎在傅仁的身下不停挣扎,力量越来越小,越来越小,终于停止不动了。
看台上一片沉寂过后,暴发了雷鸣般的掌声,看台上的所有人都高举双手欢呼起来,终于有人在斗兽场上徒手杀死了老虎。傅仁摇摇晃晃的从老虎身上站起来,低下头,望着瞪大眼睛死不瞑目的老虎,这头老虎怎么也不会想到,它会被人类咬死,以这样极其屈辱的方式死去。
傅仁举起双手,喉咙里嗬嗬
低吼了起来,傅仁张开还在滴血的嘴,仰天大吼,牙齿血红,让人望起来不寒而栗。看台上的殷权兴奋的握起双拳,大叫道:“你说,你要什么,寡人都给你!”傅仁转过头,望着看台上的殷权,忽然直挺挺倒了下去,砸起一片烟尘。殷权吓了一大跳,大吼道:“快快快,快叫郎中下去看看,他怎么了?”
很快,郎中桂岩雪提着药箱跑下看台,有武士打开斗兽场的铁门,桂雪岩一路小跑了过去,来到傅仁的身边,伸手探了一下傅仁的鼻息,又给傅仁号了一下脉,这才长出了一口气,桂雪岩站起身,向看台上拱手道:“王爷请放心,这个傅仁没什么大碍,就是脱力,晕厥了!”
殷权长出了一口气,满意的点头道:“嗯,不错,这是个猛人,程先生,以后咱们影卫再招杀手,必须得是能够在斗兽场中徒手搏虎的才行!”
程济嘉觉得殷权的主意非常好,于是微笑拱手道:“卑职遵命!”看台上人人色变,心中都暗道,我们这位王爷怕是疯了,选杀手都要能空手搏虎的人,以后什么枭卫和东卫,又怎么可能是血影堂的对手?唐扶龙、唐九生父子有王爷这样的对手,算是倒了霉了。
殷权吩咐桂岩雪,一定要把傅仁抢救过来,这样的猛男一定不能让他死,还有大用呢!经过桂岩雪现场施救,傅仁很快醒了过来,在喝了一些盐水之后,也恢复了神智,殷权拉着胡美人的手,亲自下了斗兽场,望着已经坐起来的傅仁,满面笑容道:“傅仁,你能杀了这头猛虎,很好,从今天起,你就是血影堂杀手的统领,还有,这个女人就赏给你了,寡人用了半个月,感觉很不错!”
胡美人呆呆望着殷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昨晚还在耳鬓厮磨,说尽恩情,今天就被突然送给了这个府中的奴才,这怎么可能?这怎么可以?胡美人尖声大叫道:“王爷,王爷,你不能啊!王爷,你怎么可以把奴婢送给一个下人!”胡美人泪流满面,她本来还想借着王爷的宠爱,能够更进一步,可如今王爷却对她弃如敝履。
殷权眯起了眼睛,抽了胡美人一个耳光,一脸不屑道:“这是寡人手下的猛士,你能被赏赐给他,是你的荣耀!不要不识抬举!”殷权一甩袖子,带着众人离去,只留下在风中凌乱的胡美人,傅仁从地上爬了起来,望着胡美人一脸憨笑,他从来没有见过如此美丽的女子,而如今王爷把她赏给了自己,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气?早上还是待死的阶下囚,现在却连官位和女人都有了,傅仁如在梦里。
胡美人怔怔的看着面前这个健壮的男人,他身上还有刚刚咬死老虎的血腥气,胡美人打了个冷战,她忽
然好害怕面前这个男人,一个连老虎都能咬死的男人,不可怕吗?她好害怕他把自己也给咬死,老虎是强大的禽兽,这个男人却比禽兽还要禽兽。她望着这个男人,一脸畏惧,她本来以为跟了王爷从此前程似锦,谁想到却突然黯淡无光,她想一头撞死在这里。
殷权带着手下一群人离开了斗兽场,往慕良阁方向走去,二王子殷至恒跟在殷权的身后,小心翼翼。正在思考问题的殷权,猛然回头,却看到了一脸谦卑笑容的二儿子,殷权看见殷至恒的笑容,也对他微笑道:“至恒,你一直跟在寡人身后做什么?有什么话想对寡人说吗?但说无妨!”
殷至恒笑的更加谦卑了,躬身道:“父王,您也知道,前些日子孩儿遇刺,就是因为身边没有什么很得力的高手,所以,所以孩儿想把这个傅仁要过来,放在身边,又怕父王新得了猛士,舍不得送给孩儿……”
殷权眨了眨眼睛,忽然笑了起来,拍了拍殷至恒的肩膀,“我儿说的对,你身边确实没有什么强力的高手,既然你喜欢这个傅仁,那就把他调到你身边去吧,猛人随时都能有,明天我再用搏虎的方式挑选就是了!咱们王府什么都不缺,当然也就不缺高手了!”
殷至恒大喜,躬身道:“孩儿谢过父王!父王对孩儿真是疼爱,孩儿感激不尽!只要孩儿再发现什么美人,一定还会献给父王!”
殷权哈哈大笑道:“好,好,好!我儿果然有孝心!你献来这个胡美人,其实非常不错,唉,也没办法,寡人今天这是为了拉拢人心,才把她赏给了傅仁,毕竟咱们府上,猛士难得,而美人却比猛士多得多,咱们爷们只要想要美人,随时都可以拉上几马车,可是哪里去找这么多猛士啊?”
殷至恒向殷权要下了傅仁,满心欢喜,又躬身道:“父王,孩儿知道父王日理万机,那孩儿就不敢再打扰父王了,孩儿告退!”
殷权笑着挥了挥手,“去吧,去吧!”殷至恒倒退着离开,直到转过一道回廊,才直起身子大踏步离去。
两个随身小厮见殷至恒已经离开,这才赶紧追了上来,在后边小声问道:“王子殿下,王爷把您送他的胡美人赏给了傅仁那小子,这也太那个了吧?那可是您当时看好了,都没舍得自己用,唉,真是好白菜都让猪给拱了,竟然白白便宜了那个小子!”
殷至恒怒道:“放屁!父王要是听到你说这种大不敬的话,还不把你剥了皮!一个女人算什么,想成大事的人,怎么能被女人牵绊?”殷至恒心里暗自愤怒,本来想在父王身边安插一个耳目,没想到竟然被父王给退货了!
第六百八十三章,刺杀,又见刺杀
吃饱喝足了的傅仁,一脸心满意足的歪在榻上,享受着胡美人提供的捶腿服务。他被殷至恒带到禹州城西的王子别院,虽然说是别院,可是殷至恒一年中至少有半年住在这里。殷至恒把三间东跨院送给了傅仁,让他住在这里,又拨给他五名使女,侍候他的衣食起居,当然,被殷权转赠给他的胡美人并不包含在内。由于他饿了两天又和猛虎搏斗耗费精力太大,殷至恒给了他十天的假期,用于休养。
傅仁用手端起胡美人的下颌,仔细端详着胡美人的脸,这张脸很精致,秀美的眉毛,大大的双眼皮,长长的睫毛,充满风情的眼睛,挺翘的鼻梁,诱人的小嘴巴,肤色雪白,线条柔美。傅仁笑了起来,贪婪的向下望去,望向她美丽的脖颈,再向下,山峰高耸,盈盈一握的纤腰,傅仁放声大笑,这若是在以前,他想也不敢想这样的美人是属于自己的。
胡美人闭上了眼睛,表情有些痛苦。就在上午,她还在天上,在云端,偎依在西南道权力最大的那个男人身边,可是现在,她却被配给了一个她眼里最野蛮的男人,在斗兽场上和老虎拼杀的男人。她承认她有着很强的贪欲,那是因为她出身农家,她不想再回到那个破败的穷乡僻壤。
那年,她无意中被殷至恒的师父周章扬在穷山村里发现,并用五十两银子从她的父母手中买下,带回别院训练歌舞,训练写字读书,准备有朝一日能用上,因为平西王酷爱美女,周章扬需要替已经没有娘的殷至恒谋划将来,需要用女人来铺路,并且明确的告诉了她这一点。而她虽然被父母卖掉了,可是她却很开心,她知道,改变自己命运的时刻到了,只要成为那位王爷的女人,就能拥有一切。
众所周知,平西王爱女人,尤其爱美女,但是平西王爱的女人除了美,还需要女人有三分才气,否则就算宠幸,也只是三天的热度,毕竟大商最美的女人已经是他的妻子。曾经有位悲催的美人,被殷权宠幸了一晚,就转赠给别人了,殷权对自己厌倦了的女人,从来都是弃如敝履。这位大商最风流荒唐的王爷,也同时被人认为是大商最薄情寡义的男人。
可是谁也没想到,才仅仅半个月的时间,殷权就已经厌倦她了。是啊,平西王可供选择的女人太多了,蘅香苑、兰芜苑、秋韵馆、群芳院里有数以百计甚至上千的美女,这些女人是从各地买来、抢来、搜刮来的,近的家在禹州城,远的在永安,更远的来自辽东、辽东甚至大夏,还有从海外的番邦而来。
这其中,有已经是嫁作人妇却仍被抢来的,也有是待字闺中的姑娘,既有大家闺秀,也有小家碧玉,还有个别来自败落王侯的府中,甚至有的来自青楼。殷权不需要亲自去抢女人,他手下有人为他去做这些,他是高高在上的王爷,他有权力,可以为一些人提供荣华富贵,于是那些人就为他的喜怒哀乐而操心,每天揣摩他的心思。可殷权觉得自己仍然不够幸福,他想要更大的权力。
现在胡美人觉得自己是不幸的,她觉得自己从天堂跌落到地狱,本来她还想觊觎王爷侧妃的位置,现在却一下跌落尘埃,被配给一个只配和虎豹为伍,给人当奴才的人。她前几年所接触所学习的东西,无论是诗词歌舞,还是弹琴作画,都是高雅的,都不是这种不解风情的蠢奴才能够理解的,可是从今后她却要被迫和她完全瞧不起的这种人生活在一起,她恼恨的想要发疯。
她突然觉得平西王殷权那面如冠玉,相貌堂堂的脸是那样可憎,她突然有了强烈的冲动,她想要毁掉那位平西王。虽然之前她被周章扬送去殷权身边时,肩负着做为二王子耳目的责任,可是在内心深处,她从未把周章扬放在眼里,她要借助殷权的力量,强大起来,她好不容易才有了地位,每个人看她的脸都是笑的,那些人对她卑躬屈膝,那种被人捧起来的感觉多好。
可现在,她突然失去这一切,从高处跌落,痛不欲生,可面前这个狗奴才根本就配不上她,自己是王爷的女人,他凭什么得到自己?可是她并没有失去最后的理智,这个力能搏虎的男人,想杀死她只要戳她一手指就足够了。胡美人睁开眼睛,脸上的痛苦之色消失了,她脸上挂着温情的微笑,她看到这个男人眼中的贪婪。
胡美人开始主动的宽裙解带,她听到这个男人粗重的呼吸声,她已经决定,就从今天开始她的报复之路。那个负她的男人,就算是贵为王爷又怎么样,早晚有一天,我要你毁在我的手里,我要你
毁在我这个你根本就不放在眼里的女人手里!傅仁眼中放射着贪婪的光芒,像那头被他杀死的老虎一样,扑向了面前的这个猎物,这个娇美的猎物,这是王爷赏给他的,他应得的。
跨院正房的屋内传来阵阵不可描述的声音,跨院正房的屋后有一棵大枣树,大枣树最大的树杈上坐着一个一身青衫的男人,一个面无表情的男人,这个隐身在绿叶中的男人冷笑一声,“胡美人,这件事你怨不得我,我能送给你荣华富贵和地位,也就能夺走它们。你以为自己翅膀硬了,不听我的话,那我就毁掉你!我没有什么可心疼的,当时选中的又不止是你一个女人!”
青衫的男人飘身形下了枣树,把一片枣树叶丢进嘴里嚼了,最后狠狠的吐了出去,啐了一口,便飘然而去,男人身后背着一柄古色古香的宝剑,剑鞘上隐约能看到三个篆字,如果识得篆字的人,就会认出,是周章扬三个字。而周章扬,是二王子殷至恒的师父,一个一直很低调的男人。有时,低调的人往往比人们想像中的更可怕一些。
禹州城的街道上,人人纷纷避让,唯恐不及,整座西南道权力第二大的人出现了,他带着二十名余亲随,后面还有五十名铁骑飞驰而过,谁要是被铁骑碰伤了,只能自认倒霉。他就是平西王世子殷跃恒,他志得意满,他一直觉得他能做平西王世子,那是因为他有这个能力,他相信将来有一天,他爹会杀进永安城,坐上皇帝的宝座,而他,是名副其实的太子,国之储君。
他是长子,做世子也是合法的,理所当然的。他不像他的二弟殷至恒,背地里偷偷摸摸的搞小动作,他不需要,前些日子他二弟殷至恒被刺杀,他手下贺荣秋被逮捕,最终死在血影堂的大牢里,杀死贺荣秋的,是他以前的部下谢利平。他有充足的理由相信这一切都是阴谋,他甚至怀疑这是殷至恒自导自演的闹剧,只是为了嫁祸给他,让父王疏远他而已。
可是殷跃恒并不害怕,他世子的位置牢不可破,他是朝廷册封的世子,他的娘是大商第一美人,有着外公西门家做后盾,而他的最主要竞争对手殷至恒有什么?他有一个已经死了的娘,名声不显的外公,寂寂无名的舅舅,论武功,自己不比他差,论相貌,自己比他更英俊,他凭什么和自己争?殷跃恒从来没有把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放在眼里。
就算这次父亲责怪自己派人暗杀弟弟,可是最终不也没有对自己怎么样吗?罚自己闭门思过十天,这叫惩罚吗?其实最让殷跃恒感觉到生气的是,他并没有派人暗杀弟弟,明明是有人栽赃陷害他,可是爹就坚信是自己派人暗杀殷至恒,连娘也跟着半信半疑起来,殷跃恒心中无比气闷,可是他却深知,这是成长路上的必经之路,他将来要做平西王,要做太子,要做皇帝的,这些苦,必须吃。
昨天上午,他爹在斗兽场带人观看傅仁空手搏猛虎,也曾派人去叫他来。可殷跃恒推说自己身体不适,没有去。他看好了他爹的胡美人,不想看到那娘们儿在他爹面前撒娇撒痴的样子,所以才拒绝了。只是后来发生的事情实在让人大跌眼镜,他爹竟然把那么娇俏的小娘们儿当场送给了打赢老虎的傅仁,二弟还趁机把那个傅仁给要走了。可惜了一员虎将。
如果早知道这一切,他也会去斗兽,抢先把傅仁收在麾下。至于那个娘们儿,也可以想办法慢慢搞定。殷跃恒忍不住唉声叹气,一朵鲜花竟然生生插在了牛粪上,真让人扼腕叹息。他真想把那个妩媚的小娘们儿抢来,据为己有,可是他也知道,他需要隐忍,毕竟天下还没夺下来,他还不是平西王,也不是太子,只是个世子而已,来日方长。
五十铁骑跟在殷跃恒的身后,所有马匹的步调都出奇一致,这些骑兵是西南道最精锐骑兵之一精禹轻骑,是殷权苦心打造的一支轻骑兵,共有两千人的规模。交给殷跃恒三百名,做为他日常的扈从卫队。殷跃恒极其喜爱这支骑兵,所有人都一身黑甲,就连马刀也都是黑色的。这支骑兵随殷跃恒出了禹州城东门,驰向东门外三十里的龙福寺。
今早平西王妃西门玉雪告诉殷跃恒,她昨夜梦见神人面授机宜,说是她们家最近有血光之灾,需要去烧香还愿才能化解,所以西门玉雪一大清早就让身边的使女送信给殷跃恒,嘱咐他到龙福寺上香,还告诉他多带护卫,早去早回,路上多加小心。殷跃恒心不在焉的答应了,母命难违。不过他哪里会在意这些,只要他出门,身边全是强悍的护卫,身后还有精禹轻骑相随,在
禹州他会怕谁?
龙福寺在禹山的山脚下,香火极为灵验,很多人都说有求必应,不过殷跃恒并不相信这些,他觉得要是有报应的话,就凭他爹做的那些坏事,早就被雷给劈了,可是他爹到今天都好好的活着,还在王府里作威作福,老天怎么不来收他走呢?他倒真希望老天能把他爹给收走,那样他就能名正言顺的继承王位,不用再看着他爹的脸色行事了。
殷跃恒并不觉得自己这样想有什么错处,有什么不孝,他爹当年也是这样想他爷爷的,龙生龙凤生凤,老鼠的儿子会打洞,家风如此。当年他爷爷死的第二天晚上,他爹就换下了孝服,偷偷跑去青楼寻欢作乐,庆祝自己终于得偿所愿继承了王位。
如此,殷跃恒这样想他爹,他自认为也并没有什么,不过他可不会蠢到去刺杀他爹,他只要把他爹熬死,该有的自然就会有了。或许有天他也会考虑刺杀他爹,不过那得是他爹坐在了龙椅上,那才值得他动手。
这支七十余人的队伍已经沿着城外的大路穿行在双庄集,双庄集是城外比较大的一个集镇,有上千户人家,只要穿过这个集镇,前边不远处就是龙福寺了。殷跃恒抬起头,向双庄集左右望去,这是一个很古老的集镇了,古老的有些让他不适应,他只喜欢繁华。
双庄集有着寂寞的青石板街道,偶有一两棵青草从青石板缝隙里钻出来,倔强的生长。双庄集街道两边还有着很多民房,民房外面有着灰石砌成的矮墙,却挡不住院子里那些斑驳陆离的砖墙。墙脊上爬着丝瓜秧,有些院中还搭着黄瓜架,不远处的田地里,有辣椒秧,番茄秧,更远处是玉米和黄豆,再远处,就是禹山,集镇上街道的静悄悄的,行人稀少,年轻人都下地去伺候庄稼了。偶尔有老翁坐在门前的躺椅上,享受着春日的阳光。
马蹄踩踏在青石板上,发出清脆的哒哒声,十分悦耳。殷跃恒骑在马上,突然又想起了那个被父亲送给傅仁的胡美人,不由精神有些恍惚,恍惚间,他坐在马背上,随着马匹摇晃,甚至有些打起了瞌睡,朦胧中,他忽然听到街边的民房上响起了弓弩的机括声,那声音很轻脆,离他应该不超过十丈距离。
殷跃恒也是练过武的,虽然不很刻苦,可是也有四品的武境,眼观六路耳听八方还是能做到的。即使他有些睡意,可那声轻脆的机括声响,仍然使他的神经绷了起来,他下意识的一伏身,与此同时,身边的护卫头领罗天浩一声大喝,“有刺客!保护世子殿下!”殷跃恒一个激灵,瞌睡瞬间就醒了。
罗天浩一记气贯长虹的拔刀斩,将那支弩箭从中砍断,随即便掠空而去,扑向右边的一座砖瓦结构的民房,殷跃恒侧过头,清晰的看到几丈外的红砖青瓦上,有个青衣蒙面的身影手中持着一张弩,再向他扣动弩机。身边再有护卫以盾牌护住殷跃恒,顶在他身前防护,那支弩箭劲道极强,硬生生钉透了由钢铁打造而成的圆盾,被护卫鲁亦波用手接住了。
双庄集的主街道很宽阔,足以供五六匹马并行,训练有素的护卫和骑兵立刻将殷跃恒护在中间。护卫们都如临大敌,刀剑纷纷出鞘,骑兵护在外围,黑色的马刀映着春日的阳光,夺人双目。
与此同时,掠上屋顶的罗天浩手中黑色马刀已经横斩向了那名青衣蒙面的刺客,可是下一刻,只见一道血光闪过,二品武境的罗天浩左肩上已经中了一支飞镖,那支镖是从房脊的另一侧打出,是一个黑衣蒙面的大汉,原来那名青衣刺客还有同党。罗天浩突然中镖,身子忍不住一震,却牙关紧咬,右手的黑色马刀疯狂劈砍向青衣刺客,他要拿下这名刺客,逼他供出同党。
青衣刺客已经迅速把弓弩背在身后,左手持一面灰色藤牌,右手举起一把青钢剑,脚步轻盈移动,在屋顶上和罗天浩交起手来,剑招轻灵,十分优美。不过罗天浩已经感觉出,这名身材秀气的刺客是名女子,剑招虽然灵秀,可是力气却远远不如自己。那名蒙面的黑衣大汉却并不管同伴的死活,抡起大砍刀掠空而来,扑向了街中心的殷跃恒。擒贼先擒王。
护卫们齐声大喊道:“保护世子殿下!保护世子殿下!”喊声里,蒙面大汉已经抡刀和外围的精禹骑兵交上了手,大汉的膂力很强,内功更强,刀气纵横,两名正面对着黑衣大汉的的精禹骑兵已经被大汉手中的砍刀连人带马砍成了两截,刀气划过,连青石板地面都被劈砍出寸余的裂缝来。一刀之威,乃至于此。
第六百八十四章,
被众护卫和精禹轻骑护在垓心的殷跃恒,已经拔剑出鞘,镇定自若的指挥护卫和轻骑挡住那名黑衣蒙面大汉。可任凭五名护卫联手,都没能挡住大汉的砍刀,很快又有三名轻骑被斩于马下。统领轻骑的校尉红了眼睛,声嘶力竭的喝令众骑兵向后退,尽量留出供轻骑冲锋的距离。街道上,家家闭户,处处关门,连王府的骑兵都被杀死数人,谁不怕摊上这样的祸事?
屋顶上,那名手持藤牌的女子敌不住罗天浩的力气,一个长掠,落到后面的街道上。罗天浩狞笑着追来,抢先一步截住那女子的去路,罗天浩离那女子有七八步远近,稳稳站在街心,手提黑马刀,如同天兵下凡,厉声喝道:“小娘们儿,你如果还不弃剑,等下罗爷爷把你给捉回去,就丢给王府的老马夫,他可是缺女人缺的红了眼睛!”
蒙面女子十分诧异,先是咦了一声,随即问道:“好奇怪哟,我又没有露着脸,你怎么会知道我是女子?唉,你想要把我丢给那个马夫啊?好说,老娘相貌奇丑无比,管保他见了老娘的脸,吐个三天三夜,连去年的年夜饭都要吐出来!我看你还是把你亲娘送给他比较好,你娘的年龄应该和那老马夫相当,你也好多个野爹,强比你认贼作父跟着平西王!”
罗天浩大怒,抡起黑马刀纵步而来,急如闪电快似流星,眨眼便到了女子面前,抡刀就砍。蒙面女子动作略慢了些,只好用左手的藤牌去迎,咔嚓一声,藤牌被黑色马刀的刀气劈碎成七八块。那女子被一刀之力震的连退了七八步,左手虎口震裂,只好弃了手中仅余的藤牌横木,那女子嘴里还不依不饶道:“哦哟,那么大个男人,长的丑也就算了,连女人都欺负,难怪你讨不到老婆!”
蒙面女子掉头就逃。罗天浩脸上的刀疤随着肌肉一阵抽动,他最恨别人说他丑,说他娶不到老婆。就因为脸上这道吓人的刀疤,导致女人们都惧怕他,多次相亲也不成功,所以他一直娶不上媳妇,无奈之际,只能经常去逛青楼,结果那些青楼女子挣了他的银子,却在背地里也嘲笑他的脸。这个看脸的世界啊,让他如何不生气?也有人劝他戴张面皮,可是罗天浩却不愿意。
罗天浩狂掠而来,就想活捉蒙面女子,那女子一边逃一边惊慌失措的大喊道::“救命啊!有采花贼啊!”罗天浩的鼻子都快气歪了,一个刺杀世子的刺客,竟然在街上高喊救命,还有天理么?那蒙面女子拼命奔逃,罗天浩紧追不舍。
看看就要追上,哪想到街边突然有一扇大门推开,一桶水刚好泼了出来,时间分寸都拿捏的无比精准巧妙,以罗天浩的武功竟然怎么也避
不开,罗天浩瞬间被淋成了落汤鸡。这还不算,一桶水的力量,竟然把罗天浩撞到了对面的院门上。
木板制成的院门被撞的轰然倒塌,罗天浩也摔进了院里,顿时院里闹的鸡飞狗跳,罗天浩摔了一脸的鸡屎,但好在手中的马刀没有撒手。罗天浩左手一撑,腾地翻身站起,提着马刀跳出院门,再看时,那蒙面女子早就逃的踪迹不见了。罗天浩用袖子胡乱擦了脸上的鸡屎,一脸怒火望向街对面向他泼水的人。
原来对面泼水的人是个一身白衣的中年书生,那长相平平的中年书生见罗天浩从院里跳了出来,立刻丢了水桶,从怀中掏出一把绿色的折扇来,先摇了摇,这才抱拳作揖道:“哎呀,不好意思,这位兄台,小弟刚才给我家娘子洗脚,出来倒洗脚水,没想到竟然泼了兄台一身,抱歉抱歉!要不要小弟给你身上擦干啊?”那书生作完了揖,又摇着扇子,笑容可掬,一脸人畜无害的表情。
罗天浩眼中冒火,盯着那书生的脸,戟指道:“小子,你少在这里装神弄鬼!说吧,你到底是什么人!和那个臭娘们儿是什么关系?能泼你罗大爷一身水,我还躲不开的,可不是什么凡人,就不要装了!”罗天浩本就脾气火爆,说完话也不等那书生回答,举刀就剁。刀身上刀气暴涌,凌厉无匹。
那书生用手中绿色折扇轻描淡写就挡住了罗天浩手里的马刀,罗天浩用力往下劈砍,可是手中的刀根本就落不下去半分,罗天浩惊出一身冷汗。那书生却嬉皮笑脸道:“这位兄台,脾气不要这么大嘛!气大伤身后悔迟啊!啊,我只是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你却是一位堂堂的平西王府将军,咱俩根本就不是一个量级的人,我怎么可能是你的对手呢?对不对?”
书生摇摇摆摆,在街上围着罗天浩晃了起来,上下打量罗天浩。罗天浩不禁一阵紧张,这厮用折扇就轻描淡写挡下他的进攻,显然是身怀绝技。书生摇着扇子又道:“在下不知道你和那位姑娘有何怨何仇,才追杀于她?所谓冤家宜解不宜结,你有什么苦恼,说出来给在下听听,在下给你分析分析,莫不是因为长的太丑,找不到媳妇,所以脾气才这么大,拿这位姑娘出气?”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罗天浩气的七窍生烟,这货就是拿自己寻开心呢!罗天浩忍无可忍,大喝一声,一把马刀抡出阵阵刀气,刀气在空气中嗤嗤作响,声势十分骇人,一道道凌厉的黑色刀气,不断在刀身上涌出,一波比一波暴涨,向那书生砍去,瞬间便将书生四周裹住。
那书生十分惊慌失措,一边向后暴退一边喊道:“这位平西王府的将军,在下
和你无冤无仇,你为何甫一见面就要生死相向,欺负读书人咩?哎呀,平西王府的人不讲理啦,要杀人啦,救命啊!”书生虽然嘴上喊的厉害,却十分的气定神闲,步履潇洒,在一片刀光中如同闲庭漫步一般,罗天浩的刀气虽猛,却根本连他一根汗毛也没伤到。
罗天浩暴怒,早已经忘了自己左肩还有伤,这厮不是明摆着羞辱人吗?口口声声说自己手无缚鸡之力,可是自己却是二品高手,拼尽全力竟然都拿不下他,有这么打人脸的吗?罗天浩一边奋力劈砍一边问道:“秀才,你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行事如此藏头露尾?大丈夫立于天地之间,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你有种就报上名来再打!倘若我输了,我也知道输在谁的手里,赢了,也赢的光彩!”
书生啪一声收了扇子,倒着飘出几步远,停住了身形,笑嘻嘻道:“你要是早这么问,在下早就回答你了嘛!哎呀,我老人家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千面书生卓不群是也!”
罗天浩吃了一惊,千面书生卓不群早年间可是大名鼎鼎的人物,是个游走于正邪之间的狠角色,正派人士提起他,不屑一顾,邪道人士提起他,又十分头疼。这么样一个人,他找自己的麻烦做什么?罗天浩知道千面书生是个棘手的人物,自己未必是他的对手,只好收了刀,色厉内荏的责问道:“你既然是千面书生,为什么要阻拦本统领捉拿刺客?”
卓不群两手一摊,一脸正色道:“兄台,这也不能怨我嘛!你当街持刀追赶一名妙龄女子,在下还以为你是个淫贼,所以才出来挡住了你的去路,哪晓得兄台你是在抓贼嘛!”
罗天浩刚想说,原来是误会了,转念又一想,不对,这厮明明就是故意的,他一口一个平西王府的将军,分明就是认得自己嘛!罗天浩向书生怒目而视,愤然道:“不对,你分明和那女子就是一伙的,还敢诳骗你家统领!卓不群,你也是成了名的英雄,今天到底是为什么而来,说清楚再打!”
卓不群嘿嘿笑道:“你看,我就说你不傻嘛!唉,实不相瞒,你卓大爷现在是卫王手下第一猛男,奉卫王之命,前来屠宰你们平西王家里的几位王子世子,以报平西王到剑南刺杀知县之仇!我家卫王还说了,如果平西王爷愿意和他斗,他随时奉陪,甚至可以亲自过来刺杀平西王!反正卫王的武功是自己的,又不用借助别人之手!”
卓不群越说越得意,“哦,对了,我家卫王还让你转告你家王爷,卫王如果不小心在刺杀中宰掉了你家平西王,就可以考虑让平西王妃西门玉雪改嫁,反正大商第一美女也不愁嫁的嘛!对不对?”
第六百八十五章,诱杀
殷跃恒身前两丈远处,蒙面大汉和殷跃恒手下的轻骑、护卫一触即分,退了回去。殷跃恒眼睁睁看着手下十七名精禹轻骑已经连人带马倒地身亡,而护卫当中也已经有三人阵亡了,其余的人,受伤者也已经不下二十人,可护卫统领罗天浩却迟迟未归,殷跃恒心中十分焦躁。
而那名黑衣蒙面的大汗身上也有两三处刀伤,尤其左肩上的一处刀伤,更是深可见骨。双庄集的主街上,路两边的砖墙上,到处是让人触目惊心的刀痕,青石板地面就像被犁过了一样,断刀残肢到处都是。春日的阳光慵懒的洒在殷跃恒身上,可是他没有感觉到任何暖意,心里阵阵发寒。
七十多人里,倒有半数以上或死或伤,这些死伤的人里,就连轻骑兵的武功都没有低于五品的,三名死掉的护卫也都是四品实力,受伤的人里更是有三品武夫,可见这大汉的实力何等惊人。王府的护卫和骑兵都结阵后退,死死护住殷跃恒,却没有人敢再往前冲。再冲,或许能杀死大汉,可是他们还会有更多的死伤,要是敌人还有同党该怎么办?
不过对面的大汉已经嗬嗬的喘息起来,魁梧的身躯也在颤抖,显然已经是强弩之末。护卫鲁亦波身上也有伤痕,仗着刀,挡在殷若恒的身前,咬牙切齿道:“这厮已经坚持不了多久了,弟兄们,咱们耗死他!”
大汉终于有些支持不住,把大砍刀拄在地面,喘息着骂道:“傻狗,我一个人就能把你们一帮给干成这样,还他娘的什么王府精英,连个娘们都不如!告诉你吧,我的伙计还没到,等一会儿他到了,你们全都得死在这里!耗死我?一会儿死的还不定是谁呢!”
鲁亦波听他这样说,眼中有了惊惧,鲁亦波不敢回头,轻声问道:“世子殿下,要不咱们撤吧?赶紧回城,属下唯恐这两个贼人还有后手!夜长梦多,世子殿下带人先撤,属下带几个人殿后,一定要拖住他,等到咱们王府的援兵到来!一定要抓住他们,逼问出他们同党的下落!”
殷跃恒从来没见过如此惨烈的场面,牙齿已经抖的格格作响,却强作镇定道:“罗统领还没回来,罗统领若在,至少能和这厮打成平手!咱们现在逃走,若是他们还有伏兵,我们必然全军覆没。既然他们算的这么精准,甚至敢在禹州城外动手劫杀我们,必须是有备而来!前些天他们能刺杀二弟,当然就能刺杀我!唉,也怪本世子大意了!”
另一名
护卫赫连思敏急了,大声道:“世子殿下,我等身为护卫,保护世子殿下的安全就是我们的职责,必要时我们都可以死,但是世子殿下不能死!殿下你带人快走吧,往禹州城的方向撤,也许途中就会有援兵到了,禹州毕竟是我们的天下,绝不能让这几名小小的刺客如此嚣张!”
鲁亦波点头道:“对,赫连老弟说的对,殿下,你带人快走吧!就让赫连老弟带人保着你杀出重围,杀回禹州城!属下在这里殿后,如果能拼掉这厮那是最好!”
那蒙面的大汉放声狂笑,讥讽道:“我的孙子,你还要脸不要?我一个人单挑你们一帮,你还杀出重围,哪个围你了?”鲁亦波顿时语塞。
赫连思敏手中提刀,望着蒙面的大汉,冷冷笑道:“少逞口舌之利了,你们也不过就是仗着偷袭而已!装什么高手?瞧你现在站都站不稳的样子,老子一刀就能打发了你!”
蒙面大汉冷哼一声道:“那你就来呀,光是嘴上的本事有什么用?练武的人,不应该手上见真章吗?你特么刚才躲在人丛中,偷袭我一刀就跑,算什么英雄,有本事你来硬刚啊!你这废物要是能凭本事赢了我,我任某从此头朝下走路!还仗着偷袭,老子就是硬碰硬砍死你们这么多人!呸,老子如果想要偷袭,你的脑袋早就不在脖子上了!”
赫连思敏怒极,提刀越众而出,缓缓向前,一步一个脚印的走向蒙面大汉,咬着牙冷冷道:“好!既然你一心求死,那我就成全你,现在就让你头朝下走路!”赫连思敏忽然大喝一声,提刀前奔,奔向手中一把大砍刀仍然拄在地上的大汉。他有理由相信,这厮只是在虚张声势,为的是等待同党来援而已。
三品武境的赫连思敏把手中马刀舞的霍霍生风,单挑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大汉,赫连思敏为人谨慎,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他心里打着小算盘,只想想要和这大汉对耗内力,反正对方受了多处刀伤,而且看起来是精疲力竭的样子,只消再坚持一会儿,对方必然精力耗尽任他宰割,己方死了那么多轻骑兵,他却能杀了这大汉,岂不是大功一件?王爷岂有不重赏他的道理?
大汉眼见得赫连思敏已经冲了上来,才不得不提起拄在地面的大砍刀。恶狠狠一刀砍了出去,赫连思敏不想和他硬碰硬,虚晃一刀,跳向一旁,一刀砍向大汉的左肩。刚才大汉的左肩上那重重的一刀,就是他趁乱砍的。大汉转动有些缓慢,几乎被他一刀砍中,
赫连思敏心中一喜,这家伙果然是在强撑着,怕是连逃走的力气也没有了。
赫连思敏不再犹豫,刀上骤然加力,现在不杀这厮,更待何时?大汉见自己的心思已经被他识破,眼中惊恐万状,慌乱的后退。赫连思敏跟身进步,一刀紧似一刀,刀刀砍向大汉的要害,大汉手忙脚乱,应接不暇,脚步已经踉跄起来,显然是再也撑不住了。
正在观战的殷跃恒长出了一口气,喃喃道:“还好,还好,终于可以杀掉这厮了!”
大汉在躲闪中,竟然被脚下的一具轻骑的尸体绊了一跤,仰面跌倒,大砍刀也摔脱了手。赫连思敏心头狂喜,这厮命该绝啊!赫连思敏向前一蹿身,抡刀剁下。远远的,鲁亦波忽然瞳孔紧缩,大喊一声,“赫连老弟小心!快撤!”
话音未落,那大汉不顾左肩疼痛,用手一拍地面,人已长身站起,顺势横移两尺,避开了赫连思敏重重劈下,势在必得的一刀,人已闪电般前冲,右手抓向了赫连思敏的喉咙,赫连思敏大骇,急向后纵身,身材魁梧的大汉却如影随形,闪电般蹿至赫连思敏的身前,动作比赫连思敏更快更轻灵,一把扼住了赫连思敏的喉咙,将他提离了地面。
赫连思敏顿时觉得身上的气机也被同时掐断了,他无力的挣扎着,双脚在空中乱蹬,他想用手里的马刀去捅对方,可是手中的马刀仿佛有万斤重,根本连一寸都递不出去,赫连思敏心中一沉,完了,中计了!
鲁亦波须发皆张,大喝一声,“赫连老弟!”提刀掠向那蒙面的大汉,掠向大汉的同时,大喊了一嗓子,“保护世子!”这些人里,赫连思敏是仅次于他的高手,他不能让赫连思敏就这样的死在这里,单挑谁也不是这名任姓大汉的对手,想要取胜或是保命,唯有联手一途可走。
狂掠而至的鲁亦波还是慢了一步,大汉用左手轻轻夺了赫连思敏的黑色马刀,右手掐碎了他的喉管,把赫连思敏的身体掷了出去。赫连思敏的身体倒摔出两丈多远,两腿抽搐了几下,绝气身亡。鲁亦波离大汉还有三丈多远,骤然停止了脚步,呆呆望着赫连思敏的尸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身材魁梧的蒙面大汉长出了一口气,把左手的黑色马刀交到右手,胸口急剧的起伏,脸上逐渐呈现出灰败的神色。这招败中求胜实在是险而又险,他其实真的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可是他还是诱杀了一个三品高手,值!
第六百八十六章,卓尔不群的卓不群
鲁亦波手中提着刀,傻在那里,望着赫连思敏的尸体,呆呆发愣,前一刻还活蹦乱跳的一个人,后一刻就变成了一具冰冷的尸体,鲁亦波不知道自己是应该冲上去,还是退回来,这个黑衣蒙面的大汉实在是太狡诈了,冲上去很可能就像赫连思敏一样再也回不来了,可若是退回去,身后一群人看着,脸又实在没地方放,一时间进退两难。
黑衣蒙面大汉手中提着赫连思敏的黑色马刀,拄刀站在地上,脸上呈现出灰败的神色,可是鲁亦波仍然不敢前冲,他怕这又是黑衣大汉的计策。黑衣蒙面的大汉心中却暗暗叫苦,他好怕鲁亦波此时冲上来,因为刚才他凝聚所有的力量才给了赫连思敏致命一击,早已经脱力了,体内气机已经接近干涸,就算找到地方休养,没有个十天半个月怕是也缓不过来。
两个站在街道中间,大眼瞪小眼对视,任由春风吹起地面的浮尘,蒙面大汉身前身后都是精禹骑兵和平西王府护卫的尸体,鲁亦波的身后则是他们的世子殿下殷跃恒和三十余名骑兵和十几名护卫。
此时殷跃恒和他的手下们都已经弃了马站在街上,所有人都已经胆寒,甚至没有勇气再组织一次冲锋,因为人人都怕死。这个杀神一样的大汉已经砍死、拍死了他们二十人,甚至还掐死了三品高手赫连思敏,他们实在是怕了。
黑衣蒙面大汉终于撑不住,颓然坐了上去,但是手中的黑色马刀却没有离手,他这一坐下去不要紧,把鲁亦波吓的一个激灵,忍不住连退了几步,殷跃恒身前身后的骑兵和护卫也都退后了几步。彼此面面相觑,他们怕这又是黑衣大汉的诱敌之计。黑衣大汉忽然笑了起来,语气轻蔑道:“你们这帮废物,战又不敢战,跑又不肯跑,到底想怎么样?”
见左右都在看他,殷跃恒终于下定了决心,手中宝剑一挥,杀气腾腾道:“弟兄们,既然他一心求死,大家一起上,给我干掉他!只要能杀了这名刺客,回去每人赏五十两银子!谁能先斩了他的头,赏银百两,官升三级!本世子说到做到,绝不食言!”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听到悬赏如此诱人,这些骑卒和护卫终于不再犹豫,人人齐举刀剑,向大汉奔杀了过去,喊杀之声震天。
只有几名护卫很警惕的站在殷跃恒身边,生恐有人偷袭。连鲁亦波也被众人的情绪感染,红着眼睛举起黑色马刀冲了过去,要给赫连思敏报仇。这些骑兵和护卫冲的很猛,离瘫坐在地上的黑衣大汉已经只有两丈远近,那黑衣大汉忽然大喝一声,从地上站了起来,威风凛凛举起马刀,怒道:“来啊,废物们!”
这一声吼,气壮山河,把平西王府众人惊破了胆子,一起掉头就跑,刚聚起来那点儿士气瞬间就溃散了。鲁亦波更是吓的不轻,直接狂奔回了殷跃恒身旁,仗着马刀护住殷跃恒,大声道:“保护世子殿下!这厮有诈!”蒙面大汉放声狂笑,笑声未绝,已经再度栽倒在地上,蒙面大汉笑的眼泪都流出来了,这群没种的废物啊,随便这么一吓,就如同惊弓之鸟一般。
殷跃恒被气的不轻,这帮手下呀,平时逛青楼搞女人一个顶十个,可今天碰到这么个刺客,居然连冲锋的勇气都丧失了,简直了!殷跃恒环视众骑兵和护卫,气愤愤的咆哮起来,张牙舞爪的大吼道:“你们一个个的都是废物吗?这名刺客明明已经体力不支了,你们竟然连打落水狗的勇气都没有了!都滚开,让本世子亲自来!”殷跃恒气愤不已,手中长剑斜指地面,就要冲上去杀那大汉。
鲁亦波吓的要死,这还得了?这要是世子殿下有个闪失,回去王爷能把他们一个个都剥了皮,鲁亦波手中马刀还鞘,上前一把抱住殷跃恒的腰,大声劝道:“世子殿下,万万不可啊!千金之子,坐不垂堂,那刺客诡计多端,千万不要中了他的奸计,赫连思敏就是前车之鉴啊,殿下!”
一群骑卒和护卫人人面有惧色,一起哀嚎道:“鲁护卫说的对,殿下万万不可轻敌啊!敌人太凶残太狡猾了,殿下乃万金之体,不可轻动!要是殿下有个闪失,小的们死无葬身之地啊!小的们可以死,殿下不能死啊!”一个个扯胳膊的扯胳膊,抱腿的抱腿,下跪的下跪,场面乱作一团。
殷跃恒气的暴跳如雷,拼命想从鲁亦波和那些护卫骑卒的的胳膊里挣脱,却哪里能挣得出去?殷跃恒破口大骂道:“你们这群混账,废物!养兵千日,用兵一时!你们竟然连砍死一个负伤刺客的勇气都没有!你们都给我滚开,本世子要亲自去杀了这厮,都滚开!都滚开!”可是任凭他怎么骂,鲁亦波打定了主意就是不撒手。
黑衣大汉借着他们吵嚷却不敢上前的难得机会,拼命恢复真气,调动丹田中仅存的一点儿气机,在经脉中运转,想让自己能在短时间内有所恢复,只要能恢复一点儿,就多一分逃生的希望,同伴迟迟不出现,就只能依靠自己了。黑衣蒙面大汉心里万分焦急,这厮怎么还不来?当初说好的锻炼实战能力,可也不是这么个玩法吧?把命都玩没了,还哪有以后?
在殷跃恒气急败坏的叫骂声里,鲁
亦波终于忍无可忍了,大喝道:“给我上!干掉他!他已经不行了!”鲁亦波气的心脏病都快犯了,罗天浩怎么还不回来?追赶一个人也用不了这么久吧?难道罗天浩也遭遇不测了?鲁亦波的心立刻悬了起来。如果对方连罗天浩也干掉了,那么实力就是完全碾压自己一方的,鲁亦波顿时觉得自己手脚冰凉。
众护卫和骑卒终于再度冲向已经栽倒在地的黑衣大汉,黑衣大汉手里拄着那把黑色马刀,想爬起来应战,可是头昏眼花,根本就爬不起来。黑衣大汉恨恨道:“没想到我任铁头竟然死在这群废物的手里!唉!”黑衣大汉闭目等死。两名冲在最前面的精禹骑卒已经举起马刀当头恶狠狠劈了下来,这两刀如果砍中,黑衣大汉绝对是被分尸的下场。
下一刻,两名骑卒倒飞出去,还撞飞了己方的五六名兄弟,只见一个抄着一条黑色扁担的灰色麻布衣服的大汉,站在了黑衣大汉的面前,同样戴着一块蒙面巾,不过这块蒙面巾竟然是红色的,看起来十分突兀、扎眼。鲁亦波看的清清楚楚,这条大汉是从街边的房顶上倏忽出现的,动作奇快无比,瞬间扑下,便将两名骑卒用扁担打飞了出去。
黑衣大汉趴在地上,仰起头望着穿灰色麻布衣服的大汉,简直要喜极而泣了,“老白,老白,你终于来了!我艹,你再晚来一会儿,我就去阎王爷那里报道了!”
身穿灰色麻布衣服被称为老白的大汉旁若无人的回过头,望着地上趴着的黑衣大汉嘿嘿笑道:“任大脑袋,你白哥都来了好半天了,在那里瞧着你瞪眼睛吓唬人,你白哥都快要笑死了,平西王世子手下的那帮怂人都已经那样了,你怎么还忍心吓唬他们,你小子忒不厚道啊!”
黑衣大汉拄着刀苦笑道:“老白,你就缺德吧你,你缺德缺的都冒了烟了!我要是不吓唬他们,他们就把我给砍了!我都这样了,你才蹿出来帮我,你才不厚道!”
老白哈哈大笑,弯下腰,用左手把黑衣大汉提了起来,给他摆了个坐姿,嬉皮笑脸道:“哎呀我说任大脑袋,打这么半天,你肯定也累了,你就坐在这里休息一会儿吧,看你白哥建功立业,活捉那位平西王世子!”红布蒙面的老白提着那根黑色的铁扁担,一步三摇向殷跃恒众人走去。
那两名被老白打飞的骑卒已经筋断骨折胸腔塌陷,显然已经不能活了,其余的骑卒和护卫一脸惧色,慢慢退了回来。鲁亦波头大如斗,这个拿扁担的家伙看起来比那黑衣大汉还要威猛,要是刚才这两个家伙联手出现,估计现在街上除了他俩之外已经没有活人了。鲁亦波松开了抱着殷跃恒的胳膊,低声埋怨道:“世子殿下,刚才让您走,您不走,这下咱们有麻烦了!”
殷跃恒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屑道:“往哪里走?你没听到那厮说他已经来了半天,躲在一旁看热闹吗?唉,咱们是中了人家的计了!前些日子二弟被刺杀的事,我怎么就忘了?早知道我就该多带些人马出来,父王手下那么多猛人,我竟然一个都没带出来,真是失策啊!”殷跃恒懊悔无及。
鲁亦波脸色苍白,再度拔出马刀,壮着胆子越众而出,大喝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什么要刺杀世子殿下?”
老白停下脚步,扭了扭脖子,双手握着铁扁担,一脸嚣张道:“孙子,白爷爷为什么要回答你的问题?一会儿自然会有人把话转达给你们王爷,至于我们,就是来干掉你们世子的,至于你们这些废材呢,全都是炮灰,死活都无足轻重!你只需要知道,你们今天一个都走不了,就行了!”
鲁亦波气的脸色铁青,可是他掂量了一下,对方一扁担就抽死了两名骑卒,飞回来的两个人还砸倒了四五个人,明显是二品以上实力,自己不过三品,明显技不如人,打不过人家,被人羞辱又有什么办法?江湖,是一个靠实力说话的地方,实力不如人,就只有忍气吞声。鲁亦波回头看了一下,自己一方还有四十多人,接近五十人,应该还有一战之力。
老白又向鲁亦波走了过来,脸上笑意阴冷,让人看着就不寒而栗。鲁亦波壮着胆子大喝一声,“弟兄们,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不是杀死这两名刺客,就是被这两名刺客杀死!我们的职责是保护世子殿下,我们在,世子殿下就要在,我们不在,世子殿下也得在!而且他说的很清楚,要把我们都杀光,我们都是习武之人,又怎么能任人宰割?”鲁亦波把手中的黑色马刀横在胸前,准备和老白搏命。
那些护卫和骑卒听到鲁亦波这样说,也只有硬着头皮向前,和鲁亦波站在一条线上,人人手中拿着兵器,警惕的看着向他们缓缓走来的老白,他们都知道,这名刺客是要把在场的所有人都杀光才肯罢休!鲁亦波大吼一声,“弟兄们,今天我们和他拼了吧!就算战死也是英雄!”四十余名骑卒、护卫同时大吼,“和他拼了!”众人发一声吼,一起向刺客老白扑了上去。
刺客老白见了这群红了眼睛冲上来的骑卒护卫,喃喃道:“真不错!好感人!豪言壮语说的真响亮,就是不知道你们的本事怎么样,让白爷爷打发你
们一起上路吧!你们人多,黄泉路上也不那么冷清!”老白挥舞着铁扁担,把冲在最前面的两个骑卒再度打飞出去,可瞬间便被一群已经红了眼的骑卒护卫给围在街中心。
这些骑卒和护卫已经疯了,他们知道对方不会留活口,便人人都没有了退缩的心,狭路相逢勇者胜,一帮已经发了疯骑卒和护卫已经不管不顾,有个护卫被老白打倒在地,兵器也给打发了,竟然在地上偷爬过来,在老白大腿上狠狠咬了一口,被吃痛的老白一脚踢飞,撞在街边的墙上,才死透了。
可就在老白这么一分神的功夫,肩膀上就被鲁亦波趁机砍了一刀,血光迸溅,老白吃痛,险些丢了铁扁担,只能强打着精神抡动扁担,和众人交战。肩膀上中了一刀,老白战斗力大打折扣,扁担也不能抡的那样虎虎生风了,虽然他已经打倒了十几个骑卒护卫,可是自己也接连中刀。
坐在地上休息的任铁头急的头上冒汗,破口大骂道:“老白,你个死猪头,你刚才还在使劲儿吹牛逼,现在就要被人家围殴了!你特么早点儿下来,咱们俩联手,早把这群废物都带走了!”
老白被人围在垓心,哪有功夫和他斗嘴,拼了老命又用扁担打倒了一名护卫,却又中了两刀,情况更加危急。正在此时,忽然听到一声大吼道:“哎呀,这里又在欺负人啦?来来来,平西王世子殿下,这个人你要不要了?你要是不要他,我就弄死他算了,你要是想要他活命,叫人手下人都退一边去!”
喊声里,一个一身白衣的中年书生左手提着垂头丧气的罗天浩,右手摇着绿色折扇,神态自若,从右边的房上跃了下来,殷跃恒大惊失色,众人当中武功最高的罗天浩竟然被这书生像拎小鸡一样给拎了回来,这人的武功得有多高明?殷跃恒大声喝道:“都住手,都撤回来!”
鲁亦波众人听到世子的吩咐,只好都撤了下来,黑衣大汉见了如同神兵天降的白衣中年书生,长出了一口气,只要这厮来了,场面终于稳了。老白拖着扁担,狼狈退回任铁头身旁,从怀里掏出一个白色小琉璃瓶,里边是刀伤药,拧开盖子,拼命往自己肩上的伤口洒,最后把小瓶递给了任铁头,“任大脑袋,快快快,快给你白哥往后背上药!你白哥看不着!”
任铁头一边帮老白上药,一边大声嘲笑老白。殷跃恒望着没有蒙面的白衣书生,冷声道:“你又是什么人?和这两个刺客是一伙的吗?”
白衣书生把已经被点了穴道的罗天浩丢向殷跃恒,摇着折扇笑嘻嘻道:“在下卓不群,就是那个卓尔不群的卓不群!”殷跃恒众人见到卓不群把罗天浩如丢小鸡一样丢出六七丈,都一脸惊骇,这人的臂力实在是惊人!鲁亦波眼明手快,一把弃了刀,凌空向前跃起,一把接住飞过来的罗天浩,却没料到被这股巨大的惯性推的立足不稳,蹬蹬蹬倒退了七八步,还是没站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鲁亦波摔的吭哧一声,急忙从地上爬起来,给罗天浩解开了穴道,推宫过血,罗天浩这才喘过一口气来,破口大骂道:“卓不群,你个王八蛋,比武就比武,竟然给老子下毒!”
卓不群笑嘻嘻道:“用毒怎么了?说的好像不用毒你就能打赢我一样!卓某是和你开开玩笑而已,你回去把我们王爷的话转达给你王爷,不然我时不时的就要来收拾你一回!让你天天做噩梦都梦见我!”卓不群说着话,突然纵身向殷跃恒掠来。殷跃恒大吃一惊,这厮要玩阴的!
结果没想到,卓不群左手出指,右手用折扇戳,瞬间就点倒了两名骑卒。那两名骑卒直挺挺的倒了下去,死在街上。鲁亦波吓坏了,声嘶力竭的吼道:“保护世子殿下!”
黑衣任铁头坐在地上,放声大笑道:“姓鲁的,你已经喊了多少遍了,能不能换个新鲜词?”
殷跃恒已经气的七窍生烟,这三个人是来戏耍自己和这些手下的吗?殷跃恒又怒又气又恨,真恨自己怎么就没带两个真正的高手出来!
卓不群指东打西,转眼便把殷跃恒手下的众护卫骑卒杀了个七七八八,毕竟他们当中好多人刚刚经过和任铁头以及和老白的轮番大战,身上有伤,卓不群捡了个大便宜,才能杀的这样游刃有余。那些骑卒护卫虽然拼尽全力,却仍然一个个的倒下,好多人倒在地上,仍然大睁着眼睛,显然死不瞑目。
此时,殷跃恒已经气的目瞪口呆,他面前已经只剩下两个人了,鲁亦波和罗天浩。殷跃恒气的想破口大骂,骂手下人都是废物,可是他惊恐的发现,自己竟然连嘴都张不开了,吓的?
卓不群站在殷跃恒两丈开外,嬉皮笑脸道:“在下卓不群,卓尔不群的卓不群!”鲁亦波和罗天浩如临大敌,两个人各自提着马刀,挡在殷跃恒面前,一脸紧张的盯着卓不群,生怕这厮突然扑上来。
双方正在对峙,忽然旁边的屋顶上有人放声大笑,朗声道:“在下朱天霸,四大魔头的朱天霸!”殷跃恒听了这一声喊,简直如同溺水之人终于捞到一根救命稻草。
第六百八十七章,二老斗魔头
喊声里,朱天霸从天而降,把地面砸起一片尘埃,卓不群不由自主向后倒退了两步,用扇子扇了一下朱天霸砸起的灰尘,皱了皱眉头,脸上露出厌恶的表情。朱天霸依旧是那身破破烂烂的道袍,背着那柄黑刀,胡须不知道多久没刮过了,朱天霸一脸傲然,双臂抱在胸前,双脚叉开,气势十足,朱天霸两只手如同鹰爪一样,形容枯槁,只是二目如电,瞪视着卓不群。
殷跃恒正在惶恐无计,朱天霸却突然从天而降,简直是及时雨啊,连鲁亦波和罗天浩也同时长出了一口气,朱天霸一到,什么老白、任大脑袋还是卓不群,统统靠边站,三个人联手也未必是朱天霸的对手。殷跃恒望着朱天霸的背影,一脸感激的笑道:“朱先生,你怎么来了?”
朱天霸头也不回,轻笑道:“世子殿下,先前你带人出来的时候,王妃娘娘知道世子一向有主意,未必就肯多带人出来,就把世子来龙福寺上香这个消息告诉了王爷,王爷听到这个消息,就说道,那些人能刺杀二王子,难道就不能刺杀世子吗?于是就吩咐我跟了上来!”殷跃恒听朱天霸这样转述殷权的话,也就明白,他爹已经不再怀疑是他派人暗杀殷至恒了,悄悄松了一口气。
卓不群瞧了瞧朱天霸,心底就是一沉,人的名树的影,虽然朱天霸现在只是四大魔头的最后一名,可那也是四大魔头,不是一般人能够撄其锋芒的。卓不群全神戒备,生怕朱天霸猝然出手,这样一个可怕的对手,轻视他就等于找死一样。
朱天霸盯着卓不群的眼睛,大喇喇问道:“你就是那个什么千面书生卓不群?老子早些年就听说你的名头,当时你的名头在武林中可谓是如雷贯耳,如今见了面,也就那么回事儿!武功不见得有多高,长的又丑,真怀疑你当初是怎么出的名!”
卓不群哈哈一笑,用手在脸上一抹,立刻就换了一张面孔,俊眉朗目,英气非凡,卓不群再抹,又换了另外一张英俊的面孔,殷跃恒等人立刻就明白,为什么同样是来做刺客的,这位却为什么不戴蒙面巾了,敢情是随时都可以换脸。那确实,有这个本事还要蒙面巾有什么用?
卓不群笑道:“姓朱的,你看看我现在帅不帅?我若想帅,随时都可以做到。要说你也是笨的够可以的,既然我绰号叫做千面书生,必然是有一手易-容的绝活了!就你这其貌不扬的德性,还好意思嘲笑我长得丑?简直是乌鸦落在猪身上!啧啧,你瞧瞧你自己,一身破烂的衣服,脸上的胡子怕是已经有两三年没刮过了吧?姑娘们一见你这副尊容,怕不是要敬而远之了吧?”
朱天霸本就不是善于言辞之人,闻言顿时大怒道:“姑娘喜不喜欢我,干你屁事!”
卓不群啪一声收了手中的绿色折扇,笑着继续揭短道:“怎么就不干我的事了?如果年轻漂亮的姑娘们不拒绝你,在下到哪里找那么些乐子?我听说当年你曾经追求过红衣岳灵璧,被人家拒绝了,很丢面子,跟人家动手也没占到便宜,唉,在下真是同情你啊,要说人长得丑,还作怪啊,那真是没有任何办法拯救!”
朱天霸大喝一声,“你找死!”便闪电般的蹿了过去,右手五指如钩,去掐卓不群的咽喉。卓不群的内力虽然不如朱天霸,轻功却是一绝,见朱天霸骤然来袭,闪身向后一退,险而又险的避开了朱天霸的鹰爪,朱天霸一击不中,更不停手,挥拳捣向卓不群的心窝,卓不群脚下灵动,一闪再闪,旁观的老白和任铁头都吃了一惊,这朱天霸的功夫可真硬啊!
只见朱天霸踏过的青石板路面,都留下了深深的脚印,卓不群一边闪一边取笑道:“朱天霸,我听说去年你在湖州被我家王爷打到吐血,卧床不起一个多月,跌境跌的一塌糊涂!就你这样怎么好意思位列四大魔头?我觉得江湖上要是评选四大猪头,你应该位列榜首才合理!”卓不群知道自己武功不如朱天霸,所以要玩心理战术,故意激怒他。
朱天霸接连被卓不群揭短,近乎恼羞成怒,忽然又反应了过来,瞪眼道:“原来你是唐九生的手下!唐九生竟然派你们来刺杀世子殿下?”朱天霸气极而笑道:“没想到大名鼎鼎的千面书生,竟然做了唐九生门下的走狗!我呸!”朱天霸狠狠啐了一口,以表示心中的愤慨。
不群大笑道:“你这人中的败类能投在那屠夫殷权的门下,你卓爷爷怎么就不能跟着卫王了?卫王年轻英俊,人品又好,武功又高,待弟兄们也好,人还和气,兄弟们跟着他前程似锦,大家当然愿意追随他了!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像你这种人渣败类,也就只配跟着殷权那种目无君父的败类了!”
朱天霸只气的暴跳如雷,恨不能把卓不群生吞了,一旁的殷跃恒也是气的两眼圆睁,这人无礼至极,当着他的面就敢辱骂他爹,让他如何不气?朱天霸大喝一声,背后的黑刀突然脱鞘跃出,朱天霸一伸手,把黑刀握在手中,来砍卓不群。卓不群虽然嘴上骂人,可是手上脚上却半点儿也不敢松懈,面对这样一位大名鼎鼎的魔头,谁敢轻敌?
殷跃恒厉声道:“朱先生,这个卓不群不止来刺杀本世子,还竟然敢当众辱骂我的父王,请你将他处死!回去我在父王面前为你请功!”朱天霸听殷跃恒这样说,赶紧答应一声,出手更加尽力,手中黑刀舞出点点黑光,将卓不群裹住。卓不群暗暗叫苦,虽然去年朱天霸被唐九生打到跌境,可是朱天霸仍然有初入武灵境的实力,卓不群满打满算也就是个准一品而已。
卓不群头上冒汗,任铁头和老白在后边旁观,也捏了一把汗,心说卓先生要不妙啊!朱天霸哪里会把卓不群放在眼里,不过是猫戏老鼠而已,并未尽全力,可即使这样,卓不群也已经被他闹了个手忙脚乱,武境上的巨大压制,使他喘息都有些吃力了,卓不群一时间左右为难。
以卓不群的实力,虽然打不过朱天霸,但是想逃走还是有机会的,只是身后还有任铁头和老白,他若逃了,这两个人都受了伤,必然逃不出,弄不好就要死于朱天霸之手,至少也得被人给生擒了,卓不群又怎么肯丢弃同来的兄弟独自逃走?卓不群咬牙撑着,不出十个回合,就已经通身是汗,心跳如鼓,这还是在朱天霸没有尽全力的情况下。
老白见势不妙,抄起扁担就想上来帮忙,卓不群见了,厉声喝道:“老白,你还在犹豫什么?还不带着任兄弟快走!”
任铁头坐在地上,听卓不群这样说,心头一热,大声道:“我们都受卫王差遣来杀殷至恒,怎么能丢下你一个人,自己逃走了?大家要生就一起生,要死便一起死,才是枭卫的好兄弟!老白,你快上吧,我在这里给你们助威!”
朱天霸放声狂笑道:“哎哟,这样的兄弟情深,还真是让人感动啊!放心,今天你们三个人一个都走不了,全都得给我死在这里!你们真是活拧了,竟然敢到禹州城来刺杀世子殿下!就算我朱某不出手,难道你们就能逃脱血影堂的追杀么?禹州城就是龙潭虎穴,来得走不得!”
老白抡起铁扁担,疯狂扑向朱天霸,当头砸下。铁扁担带着呼啸的风声,砸向朱天霸的头顶。朱天霸不躲不闪,大喝一声,运足护身罡气,硬接了一记铁扁担,只听当的一声巨响,老白的铁扁担被崩起来五尺多高,老白握不住铁扁担,铁扁担嘤的一声,带着颤音飞上半空,老白双手虎口震裂,鲜血淋漓,疼的手直发颤。鲁亦波和罗天浩齐声喝彩:“朱先生好功夫!”
朱天霸得意洋洋,大笑道:“你这大饭桶,你老子让你来打,你都打不动!还他娘什么枭卫的人,饭桶!”朱天霸嘴上说着话,猛然加速,右手弃了黑刀,身形带出一道虚影,闪电般前冲,左掌一掌拍中老白的胸口,右掌拍中了卓不群的胸口,将两人打的倒飞了出去,撞塌了街旁一堵由灰石砌成的墙,顿时灰尘弥漫,那家院里正在偷看街上大战的人,吓的尖声狂叫。
老白和卓不群一起摔倒在地,口中狂喷出两口鲜血,朱天霸冷冷笑道:“什么枭卫,一个个的都他娘是废物!老子就这样的本事,也敢来搞刺杀,可见唐九生手下无人哪!”任铁头见老白和卓不群被朱天霸打伤,急的就想站起来找朱天霸拼命,可是他已经累的脱力,一时间又哪里挣扎的起来?
卓不群伸出手,摸起掉在地上的绿折扇,挣扎着就要爬起来,罗天浩一见,大声叫道:“朱先生小心哪!这小子的折扇里有古怪,会放毒!我先前就是吃了他的亏,才中计被擒!”卓不群听罗天浩这样喊,冷笑不止。朱天霸不以为意,他身为四大魔头,平时都是他阴别人,哪轮得到别人害他?
朱天霸扭了扭脖子,一招手,黑刀从地上跃起,朱天霸看也不看,探出手,一把抓过黑刀,轻轻把黑刀插入背后的刀鞘,朱天霸大踏步走到卓不群和老白面前,一把抓住卓不群的衣领,把卓不群提了起来,讥笑道:“你们是枭卫对吧?枭卫不过就是唐九生养的一群废物罢了!”
卓不群虽然受了重伤,可并不肯屈服,突然一张口,吐了朱天霸一脸的血水。朱天霸暴怒,刚想出拳打死卓不群,忽然听到有一个声音冷冷的说道:“是谁大言不惭,在骂我们枭卫呢?枭卫或许会有一两个废物,不过废物还可以利用一下,你这厮显然连废物都不如!”这声音不是从一个固定的方向传来,仿佛是从四面八方传来的一样,十分瘆人。
朱天霸猛地抬起头,向四下望去,哪里有人影?朱天霸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他明明没有感觉到附近有其他高手的存在,那么这个说话的人要么武境和他相当,要么武境比他更高,朱天霸无心理会卓不群,一把将卓不群丢在了地上,四下观望,厉声喝道:“是什么人藏头露尾,在此大放厥辞?可敢出来和朱某一战?”
只听那人冷笑道:“你朱天霸很了不起么?别人怕你,我们可不怕你!”话音刚落,两个人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朱天霸面前两丈外。
两人都是一身黑袍,其中一人,满头的银发,满脸皱纹,一张皱巴巴的老脸,手中拄着虎头拐杖,另外一人是个老太太,脸色晦暗阴沉,其貌不扬,眼神中透出阴毒,头上盘着发髻,手中也拄着虎头拐杖,看两根拐杖上面虎头的大小,应该是一雌一雄。
卓不群和老白、任铁头顿时大喜,救星来了!卓不群挣扎着站了起来。朱天霸瞬间感觉到这两个老东西气势逼人,绝对不可小觑。朱天霸向后退了一步,上下打量二人,忽然仰天大笑道:“好强的气场!不过老子已经知道你们是谁了!雌雄双虎,落雨阁二老,嬴红烈,安常秀!对不对?”
嬴红烈和安常秀对视了一眼,一起笑道:“朱天霸果然不愧了四大魔头之名,咱们从未见面,你竟然能认出我们夫妻二人!”
朱天霸轻蔑道:“你们两个老东西不是在落雨阁吗?怎么竟然投靠了唐九生,做起了他的走狗?真给我们黑道的人丢脸,越老越没出息!好,既然你们两个老东西敢出来挡横儿,今天老子就打发你们两个跟他们一起上路!你们两个是要单打独斗,还是准备一起上啊?”
安常秀阴森森笑道:“有人出银子买你们世子的命,我们夫妻二人当然不会跟银子过不去!自从我们夫妻二人出了师门开始闯荡江湖之日起,从来都是一起出手的!不管你有多少人,你一个人,我们也是两个人打你,你有一百个人,我们也还是两个人打你一百个人!”
朱天霸呛啷一声拔出黑刀,狞笑道:“好!今天就让我朱某送你夫妻二人上路!让你们在黄泉路上也做一对鸳鸯!”朱天霸抖擞精神,来战落雨阁二老。强敌当前,他可不敢懈怠,刚才对付卓不群等人,朱天霸最多也就用了六成功力,可是落雨阁二老的名声在外,也算是黑道上的巨擘,远不是卓不群等人能比。
嬴红烈和安常秀不慌不忙,各持一根拐杖,夹击朱天霸。朱天霸将一把黑刀舞的花团锦簇,护住自己的同时,还有余力向落雨阁二老进攻。嬴红烈和安常秀也知道朱天霸的威名,更不敢掉以轻心,二人全力以赴,把朱天霸围在当中。一时间刀气纵横,两根拐杖上也是气机强大,街两边的砖墙就倒了霉,时不时就给搞的崩塌下去。
街道两边在家的百姓吓得纷纷逃离,生恐这两伙强人一个不留神就搞的房倒屋塌。见百姓纷纷逃走,嬴红烈和安常秀就更放心了,自从他们跟了唐九生之后,唐九生多次耳提面命道:“你们过去杀人无数,那是在落雨阁,如今到了枭卫一定要切记,咱们枭卫是除暴安良的,千万不要伤害无辜之人!”
嬴红烈一边和朱天霸动手,一边喝道:“卓不群,你还不带他们走,还在等什么?”
卓不群哈哈大笑道:“既然你们二老都出手了,姓卓的就要借你们二位的光,干件大事情!”卓不群手中摇着折扇,脚下却突然加速,直扑殷跃恒,殷跃恒瞳孔瞬间放大,吓的面如土色。
第六百八十八章,不逃待何时
强援朱天霸的突然出现,使殷跃恒和罗天浩和鲁亦波都很高兴,却没料到突然风向再变,对面又出现了落雨阁二老。朱天霸以一敌二,立刻处于下风,可明显大占优势的落雨阁二老却突然喊卓不群带着老白和任铁头离开,而不是让他们杀死或是擒下殷跃恒。卓不群行事更是诡异,突然直扑殷跃恒,吓的罗天浩和鲁亦波双双出手,试图拦下卓不群。
哪知道卓不群人在空中,突然弃了殷跃恒,一个急转向,左手的扇子虚点向罗天浩,罗天洛先前已经吃过扇子的亏,知道中间有毒,当然不敢硬拼,小碎步后撤连撤几步,躲开了扇子。卓不群突又在空中转向,扑向了鲁亦波,虽然鲁亦波见卓不群轻功卓绝,却仍然不肯后退,狞笑一声,手中黑色马刀横向斩出,一道凌厉的黑色刀光斩向了卓不群的脖子。
卓不群在半空中怪笑一声,不但不躲,反而不慌不忙的探出右手,去抓那道黑色刀光,果然是艺高人胆大。鲁亦波没吃过亏,又听罗天浩之前说卓不群用毒擒了他,自然不把用毒的卓不群放在眼里,相反心中还有些鄙视,两个人动手比武,用毒算什么英雄?可是卓不群竟然一把将黑色刀光捉在手中,轻轻捏碎。鲁亦波大惊失色,惊的呆在了那里。
连在一旁和落雨阁二老动手的朱天霸也吃了一惊,这招黑色刀光名叫破月斩,是朱天霸的得意之技,鲁亦波和朱天霸关系不错,经常一起去青楼喝花酒,朱天霸才把这招传给了鲁亦波,虽然鲁亦波武力只有三品,可这一招的威力仍然不容小觑,没想到卓不群竟然可以轻松将这一招破去。卓不群一手捏碎刀光,人也不停,再向前去抓鲁亦波的黑色马刀。
已经退了数步的罗天浩反应极快,见鲁亦波形势危急,立刻提刀蹿了上来,但是动作仍然慢了一拍,卓不群已经一把夺了鲁亦波手中的马刀,卓不群夺刀在手,却猛地向罗天浩掷出,罗天浩也人在半空,只能无奈用刀去格挡,当的一声,两柄黑色马刀在半空中相撞,罗天浩在空中不由自主的顿了一下。
就趁着罗天浩这一顿的功夫,卓不群已经一掌拍向了鲁亦波的头顶,整个过程一气呵成,显然已经是经过深思熟悉才出的手。鲁亦波刚从惊呆中反应过来,对方的铁掌已经带着风声拍向头顶,鲁亦波急向后倒滑出两步,试图躲开卓不群的铁掌。朱天霸虽然在一旁和落雨阁二老正在拼命,却用眼角余光看到了这一幕,就想要过来帮忙。
嬴红烈和安常秀是什么样的人,怎么会让他过来救人?两人死死缠住朱天霸,朱天霸想要脱身,是千难万难。罗天浩用手中的马刀磕飞了对方掷来的马刀,就这么一瞬间的功夫,鲁亦波已经奋力躲开了卓不群的一掌,可卓不群的身形再向前暴突出一丈有余,左手的折扇闪电般戳中鲁亦波的胸口,鲁亦波的身子明显一僵,嘴角流下了鲜血。
鲁亦波本以为自己倒滑出两步,就已经脱离了卓不群的攻击范围,哪里会想到卓不群的武境虽然在准一品,可身法轻功却已臻一品。卓不群一击得手,更不停顿,右掌再度当头拍下,啪一声,把鲁亦波的头颅拍碎,鲁亦波的身体噗通一声栽倒在地,罗天浩眼睁睁看着鲁亦波被卓不群一掌打死,却根本来不及救护,罗天浩忍不住“哎呀”了一声。
卓不群望向殷跃恒,阴森森一笑,殷跃恒当时就被吓的魂不附体,裤子都湿了,这个姓卓的一掌打死了鲁亦波,下一个就是自己,殷跃恒反应倒也不慢,噌的一下跳到罗天浩背后,让罗天浩挡在他身前。罗天浩又惊又怒,须发皆张,目眦欲裂,横刀在胸,护住了殷跃恒,厉声道:“姓卓的,你不可伤害我家世子!”
朱天霸见算是半个好友的鲁亦波被卓不群一掌打死,心痛不已,大喝一声,就想过来找卓不群拼命,卓不群早一个倒纵飘然而去,把折扇插回腰间,弯腰把任铁头提了起来,
又回头望向殷跃恒和罗天浩,嘿嘿笑道:“姓罗的,回去把我们卫王的话,转告你家王爷,再敢去剑南嚣张,我们枭卫也绝不客气,会想尽一切办法刺杀你们的几位王子,连同你们手下的官员!”
罗天浩站在地上,气的手脚冰凉,殷跃恒的牙齿抖的格格作响,他带出来七十余人,现在就只有罗天浩一个人还活着了。要不是朱天霸在关键时刻来援,估计他此刻不是被生擒便是已经横尸当场了。卓不群又笑道:“回去告诉你家王爷,从今后好自为之,不要再激怒我家卫王,否则卫王会亲自带人来杀平西王,那样就伤了亲戚的情面,大家都不好看!”
卓不群说完这番话,头也不回,肋下夹着任铁头,纵步而去。老白扛着铁扁担,又提起任铁头的砍刀,随后赶上,三人如风一样离开双庄集,径直往南去了。劫后余生的殷跃恒目眩良久,罗天浩提着马刀,也如在梦里。殷跃恒和罗天浩对视一眼,异口同声道:“撤!”两人奔向街上各自的马匹,飞身上了马,罗天浩大声道:“世子殿下,咱们赶紧回禹州城吧!”
殷跃恒摇摇头,果断道:“不!我们去龙福寺!”罗天浩一呆,不明白世子为什么做出这个决定,殷跃恒却已经拨转马头,疯狂向龙福寺方向逃去,罗天浩恐怕世子有失,也急忙催马赶上,两个人伏在马背上,急急如丧家之犬,忙忙如漏网之鱼,纵马一溜烟逃向了龙福寺方向。此时不逃,更待何时?
罗天浩在后边猛拍马,紧紧追赶殷跃恒,罗天浩一边追一边不解的大声问道:“世子殿下,我们为什么不回禹州城,调集高手和重兵来围剿这些刺客,反倒往荒郊野岭的龙福寺跑啊?”
殷跃恒伏在马背上,尽力催马,头也不回道:“你是不是傻?从这里回禹州城有二十五里路,可是到龙福寺只有五六里路,咱们到哪里更快?再说他们绝不会想到咱们敢往龙福寺继续跑!凡事要料敌于先,方能立于不败之地!再说咱们王府在龙福寺也有一支隐藏的僧兵,武艺又不算低,关键时刻也能保命,血影堂在四处都布有眼线,知道这里有事,必然火速来援,危机不就解除了?”
罗天浩这才恍然大悟,大声赞道:“世子殿下高明!属下自愧不如!”两个人拍马而去,一路狂奔,路上只留下一路烟尘,转眼就奔到了禹山脚下,龙福寺已经远远的就在眼前。
朱天霸见殷跃恒和罗天浩逃走了,这才松了口气,自己虽然不是落雨阁二老联手的对手,但是想逃走倒也不难。朱天霸心中暗道,这两个老东西果然棘手,如果是一对一,我倒不惧他们,这两个打一个,我实在是有些抵挡不住,现在世子殿下已经逃走了,我也逃命去吧,不然再打上一二十个回合,我就要栽在这两个老怪的手里,岂不是要毁了我朱天霸一世英名?
嬴红烈和安常秀对视一眼,两人心意相通,心领神会,虎头拐杖一起出手,砸向了朱天霸。朱天霸一把刀难敌两处,看看不敌,正在心焦,猛然半空里一声大喝,一个人从天而除,此人个子不高长相平平,一身黑衣,背着一把血红色的宝刀,正是本届英雄榜上天下第五的血刀郑兆宗。郑兆宗从半空落下,双手拍在两根虎头拐杖上。
落雨阁二老嬴红烈和安常秀顿时觉得拐杖上一股大力袭来,两根虎头拐杖被震的龙吟起来,几乎脱手,二人大惊失色,急忙向后倒跃而出,连退十余步,才勉强站稳了身形,朱天霸心中一喜,郑兆宗来了,那可就有救了,不但有救,还有机会拿下这两个老东西。朱天霸不是落雨阁二老的对手,落雨阁二老却也禁不住郑兆宗的一双肉掌。
嬴红烈和安常秀手中两把拐杖一起指向了郑兆宗,异口同声问道:“你是什么人?”
郑兆宗大喇喇站在朱天霸身前,翘了翘嘴角,笑道:“老子姓郑,名兆宗,人送绰号血刀!你
们两个又是什么东西?报上名来!”
嬴红烈见他武功极强,正在惊讶,听了他的名字,反倒不惊讶了,血刀郑兆宗的威名江湖上谁人不知?嬴红烈收了拐杖在地上一顿,一块青石板被戳的粉碎,嬴红烈嘿嘿笑道:“难怪武功这么高,原来你是血刀郑兆宗!久闻大名,今日得见,却原来是这样一个不出奇的汉子,可见得人不可以貌相了!我们就是落雨阁二老,嬴红烈,安常秀。”
郑兆宗大笑道:“原来是落雨阁的废物,你们落雨阁也就只有叶知秋一个能人还勉强算得上是对手,其余的连阁主沈问天都算上,全都不值一提!怎么,你们两个老不羞的在这里合起伙来欺负朱天霸,是不把我们平西王府放在眼里了?来,我空手,你们两个用兵器,咱们过过招,怎么样?”
安常秀大怒,提着虎头拐杖就要上前。嬴红烈一把拉住安常秀,微笑道:“血刀的大名如雷贯耳,我们两个人不过是武灵境,我们的武功自然不放在你这样一位大高手的眼里,你若真有本事就去找那位勉强算是你对手的叶知秋去,我保管他能把你打出屎来!”
郑兆宗大怒,纵身上前,来打嬴红烈,安常秀忍无可忍,一拐杖递出,来打郑兆宗。郑兆宗随手一拍,就把安常秀拐杖拍歪了,郑兆宗跟身进步,左掌拍向安常秀的胸口,嬴红烈无奈,只有硬着头皮一拐杖拦腰打向了郑兆宗,想替安常秀解围。安常秀手中拐杖被拍的一歪,震的虎口发麻,好在也是老江湖,临敌经验很丰富,立刻又起一脚,来踹郑兆宗。
郑兆宗的左掌对上安常秀的脚,右掌却拍在了嬴红烈的拐杖上。哪知嬴红烈的拐杖却是虚招,嬴红烈猛然撤了拐杖,一把拉住安常秀的手,向后纵身便退,“师妹,此人武功高强,不可力敌,还不快走!”
安常秀的脚和郑兆宗的左掌对上,脚骨差点儿没被郑兆宗拍碎,痛彻心扉,忍不住哎呀了声。还好嬴红烈过来拉她,两个人倒纵身形,跳上街边的一间红砖青瓦的民房屋顶,嬴红烈放声大笑道:“郑兆宗,你武功高强,我们夫妻二人的确不是你的对手,只好回去用心练习武功,以后再战了!咱们后会有期!”两人也不等郑兆宗答话,掉头狂掠而去。
郑兆宗并没有去追,站在原地看着二人远去的背影,冷哼一声,骂道:“两个废物!打架的本事不怎么样,逃跑的本事倒是一流的,呸,什么落雨阁二老,徒有虚名!”郑兆宗狠狠啐了一口。
朱天霸拱一拱手,“郑老哥,你若不来,我几乎遭了他们的毒手,多谢你来援!改天兄弟请你喝花酒!”
郑兆宗转过头,换上了一张笑脸,“哪里的话,都是王爷驾下的臣子,朱兄弟客气了!哦,对了,咱们的世子殿下呢?这一地的尸体都是护卫和精禹骑卒,却怎么不见他?王爷担心他有危险,又派我来增援,还好,我来的算及时,救下了你。”
朱天霸苦笑道:“世子殿下只带了罗天浩一个人,逃往龙福寺方向去了,咱们快去追赶他们吧!我怕他们路上再遇到刺客,那可就麻烦了!”朱天霸指了指地上的几十具尸体,愤愤的骂道:“瞧瞧这帮废物,被人杀的尸横遍野!唉,要说咱们这位世子殿下,也忒托大了!前些日子二王子被刺,竟然没能让他警醒,只带了这么些不过三品人的就出了门!”
郑兆宗不以为然道:“没事,只要没有生命危险就好,是该通过这件事情让他长长记性!在禹州城,他们父子一向作威作福,又怕过谁来?都快忘乎所以了!不经历两次刺杀,他们也不知道江湖险恶,更不知道护卫的重要性!这也不算是坏事,走吧,朱老弟,咱们去追赶世子殿下!”
朱天霸答应一声,和郑兆宗向龙福寺方向狂掠而去,地上的这些尸体不用管,自然会有血影堂的人来处理这些事情。
第六百八十九章,打铁的师弟
龙福寺大殿,佛祖金身圣像庄严,佛祖圣像旁边是两尊菩萨像。殿上的香炉中几根高香烧起,香火缭绕,龙福寺的几名僧人坐在蒲团上,闭目敲着木鱼,口中念诵着经文。惊魂未定的殷跃恒跪在佛像面前,虔诚的磕头,罗天浩跪在殷跃恒身后,垂头默默不语。早上殷跃恒带出来七十多人,到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这是何等的狼狈?殷跃恒突然有些敬畏佛祖,相信报应了,他实在是怕死了。
大殿外,随后赶来的郑兆宗和朱天霸在台阶上低声聊着些什么,殷跃恒全没听见,只是在心中默默的祈求佛祖保佑他们母子平安。殷跃恒终于知道怕了,这十七年来,他在禹州城,要雨得雨,要风得风,简直要横着走,谁都得给他面子,因为他爹是平西王,现如今,有人杀到他的头上,他才终于明白,无论他有多么大的权势,有多么大的富贵,也始终只有一条命而已。
殷跃恒决定,回去劝劝他爹,不要再和唐九生硬刚了,还是闷头招兵,等着最后的决战吧。先期这种互杀,只能是两败俱伤,耽误起兵的大业,得不偿失。你殷权父子能杀唐九生手下的人,唐九生也一样能杀回来嘛,谁会怕谁?互相杀来杀去的,只会影响发展。
禹州城西门外五十里,有座弈松庄,庄头上有棵大松树,亭亭如盖,传说当年曾有仙人在此对弈,因此得名弈松庄。弈松庄上约有两三千住民,是座说大不大,说小不小的庄子。庄子西头有条无名的小河,宽约一丈有余,绕过半座庄子,往更西的方向去了,据说是汇入一条更大的河流,不过村里人很少离开村子,也不知道这条无名小河最终汇入的河流到底有多大。
弈松庄最西头,有三间破瓦房,住着一位铁匠,铁匠到这座庄上小有十年了,手艺还算不错。附近十里八村没有其他的铁匠,所以总有人来找他打铁,生意也倒还算可以,至少养家糊口是没问题了。
据说这位铁匠还会点儿功夫,不过不怎么出众,前些年,平西王府的教头听说他会功夫,还特地来拜访过,本想请他到王府去做名护卫,结果在试探过铁匠的武功之后,发现他武艺平平,连四品都没有,也就此作罢。从那之后,平西王府就再也没有人来找过他了。
铁匠姓陈,名叫陈二,今年快四十岁了,还是单身没娶老婆,以他的条件,娶个老婆倒也不难,好歹是个手艺人不是?不过每当有人给铁匠介绍亲事,铁匠就摇着头说,算了,不想找婆娘,太麻烦了。时间长了,大家都知道铁匠无意娶妻,也就没人再给他介绍对象了,到如今,铁匠依旧单身一人,不过铁匠去年收了个十来岁的小徒弟,跟他住在一起,倒不像以前那么寂寞了,闲时也有人说个话。
这天傍晚,身材不算魁梧,但是很结实的铁匠陈二依旧拉着风箱,煅烧着铁块,小徒弟则在一旁抡着小锤子,叮叮当当的锤打着一根铁条,打的火花四溅。每逢打铁的时候,师徒两个多半都是沉默不言的。除了打铁声就没有其它声音的院子里,忽然悄无声息的多了两个人,正在打铁
的小徒弟猛一抬头,就看见突然出现在院中的这两个人,差点没给吓哭了。
只见两个身穿黑袍的人都沉着脸,一个是个老头,满头银发,皱巴巴的老脸,手中拄着一根虎头拐杖,另外一人是个老太太,脸色很是晦暗阴沉,其貌不扬,眼神狠辣阴毒,一看就不好惹。那老太太头上盘着发髻,手中也拄着一根虎头拐杖,两个人都凶神恶煞一般。这两个人站在院子里,一起望向铁匠陈二。
有些驼背铁匠陈二抬起头,望向两名不速之客,并没有像徒弟那么慌张,很平淡的问道:“来了?”没有人回答,那两个穿黑袍的人一起向陈二走了过去,那个老太太走路还一瘸一拐的。陈二瞧见黑袍老太太跛着腿,下意识皱了皱眉头,轻声问道:“和人打架了?”
黑袍老太太终于开口道:“是的,被人一掌就打瘸了。”老太太的声音有些沙哑。
陈二一直平静的脸上终于有了些诧异,“一掌?是谁?这么强?”
那个黑袍老头一脸愤愤然道:“一掌就能打伤她的,还能有谁,郑兆宗!”
陈二默默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颗黑色的大药丸,足有拳头大,随手丢给黑袍老太太,那老太太手速极快,一把就把那颗大药丸接住了,掰开后,丢进嘴里嚼了。陈二轻声道:“这是最后一丸,再有人中掌我就没有办法了。对了,你们怎么会得罪他?那个魔头,谁愿意惹他?”
黑袍老太太沙哑的嗓音再次响起,“两个月前,我们随大小姐跟了卫王,落雨阁已经没有了,他现在是我们的敌人,半路杀出来的,我不服气,踢了他一脚,所以就这样了。现在看来,他的血手比以前更厉害了,就算我们三个人联手在他手底下怕也撑不过十几个回合了。”
炉里的火把陈二的脸映的通红,陈二一边拉着风箱拉杆,一边冷冷道:“打架是你们的事,我已经金盆洗手许多年了,江湖上的事,不干我事,和我没有关系。不看在你们是我师哥和师姐的份上,我也不愿意管。”
小徒弟何大猛在一旁听了,心中暗道,哦,原来这两个人是师父的师哥和师姐,那想必也是打铁的前辈了,嗯,有空一定要向他们讨教一下打铁的技巧。陈二新收的小徒弟何大猛当然不会知道,这两个黑袍的人,就是名动江湖的落雨阁二老,而这位陈二,是他们的师弟,当年也曾是叱咤江湖的人物,最后因为师妹的原因,被逐出师门,从此在这庄子上落脚做了铁匠。
嬴红烈问道:“师弟,那配制解药的方子只有你有,你为什么不多配几颗解药呢?万一有用的时候,药材配不齐,不是一切都来不及么?”
陈二望着风箱,头也不回,淡淡道:“我又不入江湖,不参与那些仇杀,要解药有什么用呢?我也不惹他,他也不知道我在这里,当然不会跑到这庄子上来杀我,我在这里打打铁,日子过的很滋润,逍遥,不比在江湖上好多了?如果有天师哥师姐也厌倦了江湖上的生活,可以考虑来这里和我做个邻
居,就算不打铁,也可以编筐编席子编草鞋,生活也能过得去。”
安常秀气笑道:“出息!当年要不是你那么有出息,小师妹怎么会跟别人跑了?”
陈二惆怅道:“无论我有没有出息,她也会和人走的,我就是天下第一,她也不会放在眼里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她觉得他什么都好,哪里都比我强,我就是散淡的性子,好不容易因为师妹,才和人大打出手了一次,结果闹成那个样子,还被师父赶了出来。你说的对,落枫宫的弟子,就没有一个像我这么没出息的,所以我没出息的在这里做了铁匠,不也挺好?附近十里八村都缺不了我!”
嬴红烈笑道:“你是喜欢被人需要的感觉吧?现在整个天下都需要你了,你不出山吗?你的药,你打的兵器,能拯救无数苍生,你不该出山吗?以你的本事,惠及十里八村算什么,惠及天下多好!我和你师姐,我们两个这么自私的人,都愿意弃暗投明了,你是个心地善良的人,更应该多做些好事嘛!”
陈二面无表情呵呵了一声,愤然道:“我在这里打铁,当地的百姓都会感谢我,如果我为天下打铁,又有谁认识我,又有谁会感激我?我对人家好,掏心掏肺的,人家还当成是驴肝肺,我犯不上!天下不在意我,我也不在意天下,彼此相忘于江湖,岂不美哉?”
安常秀丑老的脸上泛出一丝笑意,“还是当年那个倔脾气!哦,师哥师姐来了,你不请我们吃饭就算了,连水也不请我们喝一碗吗?这也太不符合你陈清枫的待客之道了吧?”陈二的小徒弟何大猛心中暗道,原来我师父有名字,叫做陈清枫,不止是陈二,嗯,这名字还真不错哎!
陈二回头道:“大猛,来拉风箱,铁条就放在那里吧!”何大猛答应一声,放下锤子,来到师父身边,接过拉杆,闷头拉起风箱来。陈二抬起头,脸上有了些许笑意,“师哥,师姐,请!”
三间破瓦房,两明一暗,大名陈清枫的陈二,把师兄嬴红烈,师姐安常秀让进了屋内,陈二点亮了两根红色的蜡烛,把烛台放在破旧不堪的桌子上,请师哥师姐坐了。嬴红烈四外打量这间勉强算是客厅的破屋子,墙上挂着一副端端正正的楹联,“炉内炼黄金,锤头生碧玉。”嬴红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师弟,你其实一点儿都没变,还是像当年那么矫情!”
安常秀却笑道:“你跟我们走吧,去投奔卫王,既能匡扶天下,又能一展胸中的志向!卫王那里,有许多好看的女子,个个都比你魂牵梦萦的她强上百倍,你呀,就是当年眼界太浅,才在一个女子身上花了那么多心思!”
陈二倒了两碗清水给嬴红烈和安常秀,面无表情道:“抱歉,我这里没有茶水,只有清水,你们将就喝吧!我去投奔卫王?给个理由先!她就是她,就算有再好的女子比她强上百倍千倍,却也不是她。而我眼里的那个她,其实早已经死了,被我埋在心底了。”
嬴红烈和安常秀对视了一眼,一起摇头,这个死心眼的家伙。
第六百九十章,滚出来受死
禹州城平西王府血影堂,硕大的一颗青色夜明石悬在藻井上,雕在藻井上的两条金龙,栩栩如生做戏珠状,似乎要争夺那颗人头大小的夜明石。在大商国,夜明石并不算稀罕,有钱的人家都能用得起,有了夜明石,晚上就不需要什么蜡烛油灯了,省钱且不说,既明亮又不污染空气,又不怕风不怕雨。
但是夜明石也分三六九等,像血影堂藻井上面这颗人头一样大的夜明石,一点儿杂质都没有,青亮青亮的这种,那可就昂贵了,不是有钱就可以买的,这种是贡品,只有皇族王室才用得起,别说一般的土财主,就是三品以下的官员,若不是御赐的,就是白送给你也不敢用,被东卫查到了,那可就是僭越之罪。
殷权又坐在程济嘉的主位上,程济嘉面无表情坐在右边的椅子上,双手抄着袖。殷跃恒坐在左边的椅子上,罗天浩跪在地上,头也不敢抬,离案几约有两丈远的距离。郑兆宗和朱天霸立在两旁,活像两个小鬼。殷权气哼哼道:“那个什么桌布,啊,卓不群,就是他说是唐九生派他们来刺杀世子的?”
罗天浩叩头道:“卑职不敢撒谎,卑职不敢欺哄王爷,他确实是这么说的!他说他要卑职替他转达唐九生的话,要王爷不要再派人到剑南道去刺杀官员,否则唐九生他会继续派人来刺杀世子和王子殿下,甚至说唐九生会亲自来刺杀王爷您!还说什么唐九生的武功是自己就有的,又不用依赖别人!……”
殷权拍案而起,冲冲大怒道:“唐九生他居然敢威胁寡人!他算个什么东西?他有什么?他不过是一个异姓之人,不过侥幸封了个亲王,不过侥幸掌着一道的军权而已!殷广,你这个没用的废物,居然重用这样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孩子!你纵容他威胁我,纵容他刺杀我的儿子,寡人现在就要上折子,参唐九生一本,看他殷广要如何向天下人交待!”
程济嘉双手抄袖,慢条斯理道:“王爷,请息怒!且息雷霆之怒,慢发虎狼之威。王爷说,唐九生派人刺杀王子和世子殿下,可有实锤的证据啊?能证明那些人是他手下枭卫的?能证明那些人是他指使的?我们现在两边都一样,我们去刺杀他们,他们没有证据向朝廷告发,他们来刺杀我们,我们同样没有证据啊!你告,他也能告,朝廷最多各打八十大板!”
殷权怒气不息道:“不行,就算各打八十大板我也要告他!他最多告我派人刺杀他手下的官员,我却可以告他派人刺杀世子、王子,那罪名是完全不同的!”
程济嘉苦笑道:“我的王爷,您怕是气糊涂了!朝廷如果各打八十大板,吃亏的是您哪!他那个王爷,是殷广随便封的,您的王爵能一样吗?要是殷广借故,把您和他的王位都免了,您说谁亏的大一些?当然我只是举例,殷广肯定不会在这个时候免去您的王爵,他没那个胆子,但是您和唐九生就没必要争这些!争赢了,不光彩,争输了,多丢脸,咱们就得打掉牙,和血吞,装作什么也没发生!”
殷权双手捶打着案几,大骂道:“唐九生,这个王八蛋!寡人怎么忍得下这口气?他竟然派人刺杀寡人的两个儿子,而且还是在寡人的地盘上!他不把寡人放在眼里,还敢威胁寡人!寡人是吓大的吗?啊?”殷权怒极而笑,转到案几前,一脚把罗天浩踢倒在地,怒斥道:“废物!你怎么还有脸回来?要不是朱先生和郑先生赶去增援,你们就全都变成饺子馅了!”
殷权瞪着血红的眼睛,怒视着罗天浩,大吼道:“来人哪,把他给我拉下去打二十杀威棒,丢进斗兽场,如果他能嬴了老虎,就让他戴罪立功,如果他输了,就让他做虎粮吧!他浪费了寡人那么多和俸禄钱粮,那就是他应得的下场!”
血影堂外面,有人答应一声,两名如狼似虎的卫士闯了起来,架起罗天浩的胳膊就往外走,罗天浩吓的屁滚尿流,声嘶力竭的哭喊道:“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啊!看在小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的份上,饶了小的这次吧!小的愿意戴罪立功!”罗天浩眼见得两个卫士把他越拖越远,又大吼道:“程先生,帮我求求情啊!有点儿错误就喂老虎,咱们血影堂有多少人也不够喂老虎的啊!”
殷权目眦欲裂,暴怒道:“你放屁!你几乎害死了寡人的儿子,还敢说是有点儿错误!加刑,打四十杀威棒再丢进斗兽场!”
罗天浩真是吓的魂飞魄散,拼了命的挣扎道:“王爷,小的知错了,小的说错话了,求王爷放过啊!小的愿意戴罪立功!愿意戴罪立功啊!”程济嘉沉着脸,一句话也没有说。罗天浩又吼道:“世子殿下,小的一直在保护您哪,小的一直尽心尽力,宁愿死在殿下的前头,也不敢失职,求殿下救命!”
殷跃恒心头不忍,站起身,垂下头低声道:“父王,罗天浩虽然武功不算高,但是一片忠心救主,最后时刻,虽然他一个人面对卓不群,却仍然不惧不怕,挡在孩儿身前!虽然他实力略有不济,但是忠心可嘉,请父王开恩,赦免他的罪过!孩儿会督促他勤练武功,他已经是二品武境,只
要他的武境能够有所增长,以后必然能够履行好他护卫的职责!”
殷权怒气稍息,喝道:“好,念在世子为你求情的份上,拉下去打四十杀威棒,就不必丢到斗兽场喂老虎了!罗天浩,从今往后,你要好好练武,寡人会一直盯着你,如果你下次办事还是这么不力,就二罪归一,把你直接打死了喂老虎!你听到了没有?”
罗天浩远远听到殷权免他死罪,真是绝处逢生,大声哭喊道:“小的谢王爷,小的谢世子殿下!王爷万岁,世子千岁啊!”
郑兆宗和朱天霸对视了一眼,彼此点头,朱天霸拱手道:“王爷,如果没有什么事,属下等就告退了!”
殷权脸色终于恢复了平静,笑道:“今天多谢郑先生和朱先生,不然小儿性命不保啊!今天晚上,寡人要在慕良阁给二位摆酒庆功!请二位一定要出席!”
朱天霸和郑兆宗一起躬身,郑兆宗道:“这是属下二人分内之事,属下不敢邀功,还是王爷英明神武,调度有方,世子殿下才能平安无事!王爷有赐,属下不敢辞,晚上属下一定会出席王爷设下的酒宴,属下告退!”
殷权微笑,伸出右手道:“送郑先生,朱先生!”郑兆宗和朱天霸再躬身,转身离去,出了血影堂。殷权这才收敛了笑容,望向殷跃恒,“儿子,你知道为父为什么等着你为罗天浩求情吗?”
殷跃恒茫然的摇摇头。殷权双手负在身后,叹了口气,“你大了,得开始草创你自己的班子了,你得有几个忠心为你卖命的人,武功又不能太差,又得对你死忠的。一个人,就算他的武功再高,如果他不肯把命交给你,那么他的武功再高对你又有什么用呢?罗天浩的武功不算高,也不算低,但是关键时刻,他愿意把命交给你,这样的人,你就要重用!”
殷权意味深长的看了殷跃恒一眼,殷跃恒身子一震,眼睛瞪大了,望着殷权。殷权鼻子里笑了一声,轻轻拍了拍殷跃恒的肩膀,“以后,天下会是父王的,但将来终归是你的!有一日,你将加冕为王,凡阳光普照之地,都是你的王土!”殷权负着手,向血影堂走去,突然又停下脚步,回头森然道:“程先生,继续派人去剑南道刺杀唐九生手下的官员,这次,连卫王府也要去!”
程济嘉站起身,默默一揖。
血影堂外,忽然有人大声道:“殷权,你滚出来受死!你敢继续刺杀剑南道的官员,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第六百九十一章,未战先怯
平西王府血影堂外,殷权双手负后,傲然而立,殷权身后是血影堂堂主程济嘉,周围簇拥着一群穿深红色箭袖,黑靴,手持雁翎刀的血影堂武士,一个个如临大敌。血影堂众武士当中,有三名穿绿色箭袖的干练女子,绿色箭袖的前心和后背上各绣着三只红色的蝴蝶,这三个人是血影堂的蝶使。还有一名穿深蓝色箭袖的男子,英武异常,箭袖前心和后背上绣着红色嘴角的蝙蝠,正是血影堂的蝠使。
血影堂众杀手对面,站着几个人,其中一个是位年迈的僧人,手扶着铁制禅杖,面如三秋古月,长相慈眉善目,须发皆白,一脸淡然,正是通圣山自在寺的普玄老和尚。普玄老和尚左手边,站着一位身材高大背着单刀的男人,约有五十多岁年纪,一身褐色锦袍的富家翁打扮,浓眉大眼,三绺须髯飘洒胸前,左手哗啦啦转着两个铁胆。
普玄老和尚的右手边,是一个二十左右岁的年轻人,长相中等偏上,皮肤黝黑,也背着一柄单刀,正对着殷权怒目而视。年轻人的身边,站着一个外貌粗犷的北方汉子,有三十左右岁年纪,手持一条一人高的大铁棍,辽北一带人的装束,破旧的羊皮袍子,戴着一顶狗皮帽子,在这春日里的西南道,这身装束就显得颇为不伦不类,这汉子也是对殷权怒目相向。
最右边是一个中年的和尚,这和尚身材高大,肤色黝黑,一身朱红色袈裟,脚踏僧鞋,脖子上挂着一串长长的黑色檀木佛珠,面目祥和,半闭着眼睛,手里转着一串紫色的念珠,嘴里嘟嘟囔囔的念着经,一副高深莫测的世外高人模样,让人忍不住多高几眼。
殷权望着普玄,哂然一笑,“老禅师,去年你闯入寡人的王府,带走了一名女子,寡人给足了你面子,今天你又跑到我的王府里来闹事,分明是没有把本王放在眼里!老禅师,你可是过分了!而且本王听说,你最近做了卫王府的客卿,有这回事吗?去年本王可是苦苦挽留,想请老禅师做寡人王府中的供奉,可是老禅师却坚辞不允!这是何道理?”
普玄哈哈一笑,手中铁禅杖轻轻顿了一下地面,地面的灰石方砖顿时裂成龟背的纹理一般,“王爷,老衲去年还在云游,心中不定,所以未能留在这里。今年心中思定,又受了卫王千岁的盛情邀请,无奈之下,才决定留在卫王府做了客卿,万事都由缘份决定,王爷又何必在意呢?”
殷权放声大笑,笑够多时,才拍了拍手,阴森森笑道:“老禅师,出家不打诳语,你这出家人可实在是不老实的很哪!唉,实在是有损通圣山自在寺的名声!既然老禅师今天打上门来,难道就不给寡人介绍介绍你身边的这些朋友都是谁吗?待会儿咱们双方翻脸动起手来,也难免有所伤亡,寡人也好让手下人给各位挖坟立碑,岂不是一件美事?”
普玄右手扶着禅杖,左手捻着须髯,微笑道:“平西王爷,这话说的可就有些难听了,我们远来是客,你不欢迎我们也就罢了,怎么还要打打杀杀的?我左手边这位富家翁,人送绰号北方刀圣朱家富,这位小朋友姓程名子非,是报恩寺慧永禅师的俗家弟子,这位用大棍的朋友,复姓欧阳,双名保政,他父亲就是北地城主欧阳鲁达,最右边这位,是我师弟,普济。”
殷权不以为然的笑道:“原来就是这么几位,倒也不是什么知名的人物,就凭这几个人,也敢宣布今日是寡人的死期,也未免太不把寡人的平西王府放在眼里了!你们枭卫的人嚣张至极,敢到禹州城刺杀我的儿子们,寡人已经派人出去四下搜捕他们,保证你们一个都跑不了!到时寡人要亲手把你们推进斗兽场喂老虎!”
程子非瞪眼喝道:“殷权,你说大话也不怕风闪了舌头?就凭你手下血影堂这几头烂蒜,有本事留下我们吗?你在这西南道禹州城王府里一坐,就像极了井里的蛤蟆,坐井观天惯了,以为凭你手下这些人,就可以在大商横着走吗?程爷爷告诉你,你和你的这些手下,差远了!上次你派人去刺杀剑南道的
大小官员,今天我们就是来找你算账的!”
血影堂的那些武士,蝶使,蝠使听见程子非骂他们是烂蒜,都冲冲大怒,要不是程济嘉喝止他们,这群人就要冲上去群殴程子非了。
殷权先是把对面的几个人打量了一番之后,最后才把目光落在程子非脸上,皮笑肉不笑道:“哦,你叫程子非对吧?寡人记起来了,你以前好像是唐九生的卫队长,三品武境,从慧永和尚那里学了几手三脚猫的刀法,就以为自己是个高手了,寡人手下血影堂的高手们曾经做过点评,你有幸名列唐九生手下四大饭桶之一,那是大大的有名,寡人十分钦佩你这样脸皮厚的饭桶!”
血影堂众人见殷权嘲笑程子非是饭桶,都哄笑起来,程子非闹的脸上一红,虽然自己三品的武境并不算低,可是在两个高手如云的王府里,也确实排不上号,唐九生让他做卫队的队长,大半是看在慧永禅师的面子,尤其这半年多来,他跟着唐九生东奔西走,也没有多少时间练武,再者说,武功破境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他离二品还有一段距离呢。
殷权又道:“你说寡人派人去刺杀剑南道的官员?”殷权两手一摊,一脸无辜道:“这怎么可能呢!寡人是大商的王爷,自然要以身作则遵守大商的律法,怎么会纵容手下胡乱杀人,尤其是刺杀朝廷的命官呢?寡人一向爱民如子,禹州百姓都对寡人交口称赞,还有人自发出资为寡人立生祠,唉,寡人明明大大的好人,可有些人出于妒嫉,编造了一些谎言来污蔑寡人,你还年轻,不要受人蒙骗!”
程子非差点儿没被殷权给恶心死,多么冠冕堂皇的说辞!大大的好人?程子非做出一副要呕吐的样子,摇头道:“实在受不了,还有这么不要脸的人吗?我听说西南道有很多家里生了漂亮的女儿的,就因为你四处抢人家的漂亮姑娘,那些人都给吓的逃到剑南甚至江南、岭南去了!”
殷权点头道:“寡人的确好色,喜欢漂亮女人,但寡人可从来不去别人家人抢女人!你未免冤枉寡人了!”殷权心中暗道,你娘的,老子本来就没有去别人家中抢过女人,都是我手下干的!
程济嘉咳嗽了一声,为殷权解围,望向了程子非,笑道:“你也配姓程?刚才就是你在外边大吵大嚷,让我们王爷滚出来受死是吧?很好,本堂主偏要叫人去刺杀剑南道的官员,你又能把我们怎么样呢?你要是不服,我这血影堂中有几位蝶使,都是女子,你若是能嬴了她们,也算是你是有本事的汉子,要是你连个娘们儿都赢不了,还是快滚你的臭鸡蛋吧!”血影堂的众武士哄堂大笑起来。
程子非涨红了脸,怒道:“程济嘉,你这助纣为虐的老匹夫!你是个连刀都提不动的饭桶,也好意思嘲笑你家爷你?咱们同样姓程,我追随卫王,一心为国为民,你却投靠了一个残民以逞的奸贼!枉你饱读经史,却心如蛇蝎,居然好意思在这里大言不惭,你有什么脸面对咱们程家的祖宗?”
程济嘉大笑不止,鼓掌道:“好一个慷慨激昂的小伙子!你既然知道老朽饱读经史,就该知道朝廷腐朽不堪,老朽如此饱读经史,却连个知县也捞不到做!若不是王爷赏识,老朽还在村里受那些种田扒粪的蠢人羞辱!我进身无门,跟着王爷怎么了?士为知己者死,王爷赏识老朽,老朽这条命就是王爷的!难道还要把命交给不把我们当回事的殷广小儿?”
程济嘉回身指着血影堂的数十号人,又大声道:“这些人,全都是有本事的能人,有些人武功比你高了不知多少倍,可他们若不跟着王爷就连一官半职也捞不到!而你却做着唐九生的卫队长,这公平吗?如此,就别怨我们想举大事!殷广小儿若是把我们当回事,我们至于到今天这个地步吗?所以我们才拥护王爷,只有王爷做了皇帝,我们才会有好日子过!殷广小儿,受制于阉党,受制于诸王,你们却要保这一个毫无能力的饭桶,焉能不败?”
程子非气的狠狠啐
了一口,骂道:“我呸!你这老贼!枉你自称饱读经史,难道不知道书上有威武不能屈,富贵不能淫,贫贱不能移的道理吗?你读书都读到狗肚子里!你为了一己之私,就助纣为虐,把整个天下都拖到火坑里,让人们都罹患兵灾,这就是你读书读出来的道理?我虽然没读几本书,可也知道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的道理,能让百姓安居乐业,才是读书人最高的追求!”
程济嘉冷笑道:“生我者,养我者,父母,知我者,用我者,王爷!王爷以国士待我,我便以国士报之!程子非,你愿意保唐九生,愿意保殷广那是你的事情,老朽不稀罕管,咱们在这里多说也是无益,不如亮家伙斗一把吧!你能赢老朽手下的蝶使再说!尹禾秋出列!”
一位穿绿色箭袖的蝶使应声而出,那蝶使年纪也不大,二十岁左右,生的是齿白唇红,秀秀气气,倒也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那蝶使出列之后,呛啷一声拔出雁翎刀,望着程子非浅笑道:“程大卫队长,我叫尹禾秋,是血影堂蝶使里最弱的一个,所以才被大堂主挑选出来对付你,唯恐那些高手出来,一刀就斩了你,你们王爷的面子上不好看!”血影堂的武士们一起鼓噪起来。
程子非涨红了脸,众目睽睽之下,一个女人指名道姓要和他动手,他要是不出来,也实在是太丢脸了。程子非只好硬着头皮站了出来,他刚向前走了两步,欧阳保政就跳了出来,一把拉住了他,“程老弟,今天打架不是你的任务,你到后边压阵去吧!你是堂堂的卫王府卫队长,让人家三言两语就激出来了,那怎么能行!”程子非就坡下驴,又退了回去,本来他今天的任务就是来骂人的。
欧阳保政提着大棍,昂然站在众人面前,大大咧咧道:“老子听说你们血影堂的蝶使,全都做过殷权的姘头,老子看不上,打你们怕脏了手,姓尹的娘们儿,你赶紧滚回去,换个男人出来!总不可能你们血影堂的男人都死绝了吧?”
殷权望着欧阳保政,大声道:“姓欧阳的,你爹是大商国北帝城城主,那是无冕之王!我们殷家对你们欧阳家可不薄,你为何随着这些人来到寡人的王府中捣乱?你现在如果退出,寡人只当你没有来过,不然寡人可要告上朝廷,告欧阳鲁达纵子行凶,搅闹王府!”
欧阳保政笑道:“哎哟,你这可就是胡说八道了!我几时来过你的平西王府,几时胡闹过?我自幼家教良好,乃是大大的良民,一向遵纪守法,拥护大商朝廷!那是有些坏人妒嫉我,才栽赃陷害我,编派出一些谎言来污蔑我,你别是听信那些坏人的话,才来污蔑我的吧?你有什么证据能证明我到过你的平西王府?”欧阳保政故意学殷权说话,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程子非放声大笑道:“欧阳,真有你的!回头兄弟一定要请你去青楼喝花酒,不喝酒都对不住你今天的这番言语!太过瘾了,太解气了!”
殷权忍无可忍,挥手道:“尹禾秋,给我干掉他!”殷权气的一甩手,歪过头望向血影堂两侧的偏殿,胸口不述起伏,这个姓欧阳的,简直太流氓了!殷权咬牙切齿,心中暗骂道,既然你们敢来我的王府胡闹,也就别怪寡人不客气!今晚寡人就把你们全都解决在王府,就地一埋,明天谁问,寡人都说没有见过你们!
一旁的程济嘉心中却暗自思忖道,这帮家伙这么有恃无恐的到王府里闹事,别是有备而来吧?今天可要小心一些,要是在自己家门口被人给捶了,那可就丢人丢大了!想到这里,程济嘉冲一名绿衣蝶使招手,那蝶使凑了过来,程济嘉附在她耳边,轻轻交待了几句。那蝶使躬身道:“是,属下明白!”那蝶使飘身而去,越上殿脊,掠空而去,眨眼就不见了。
蝶使尹禾秋有些头疼,若是面对程子非,她就算未必胜,至少也能立于不败之地,这个大个子欧阳保政,看起来人高马大,又有些凶恶,我别不是他的对手吧?两个人还没动手呢,尹禾秋心里就先犯起了嘀咕,未战先怯。
第六百九十二章,比三场
尹禾秋与欧阳保政在院中展开厮杀,她本就是女子,力弱,可欧阳保政却力大无穷,一条大铁棍上下翻飞,舞出一片棍影,将尹禾秋裹在当中,尹禾秋吓的面目更色,仗着自己手法轻灵,左蹿右跳,她明知自己不敌,所以将手中的雁翎刀舞出一片刀花,却绝不去碰欧阳保政手中的那条大铁棍,想着先撑下去再说。
欧阳保政所用的棍法,是欧阳家家传的棍法,是他祖上欧阳大圣所创,名为大圣棍法,欧阳鲁达曾经仗着这套棍法,打遍辽东无敌手,和当世几位棍术大家也都切磋过,各有千秋,绝不逊色于其他棍法。尹禾秋的刀法却只是看起来好看而已,两个人刚刚斗过七个回合,尹禾秋就已经骨软筋酥,通身是汗了,看看就要招架不住,只能连连后退。
殷权在一旁看着,很着急,这姑娘不是人家的对手!这样打下去,很快就输了,他原以为自己的手下能赢,没想到就要输了,这多打脸哪!殷权忍不住看着另一名蝶使洪兰燕,给她使眼色,心中暗道,你也是女人,你干脆也下场去,两个女人打一个大老爷们儿又不丢人,你怎么还不下场去帮忙?
洪兰燕见殷权给她使眼色,顿时心领神会,双脚一点地,蹿身而起,也跃入了场中,洪兰燕手中的雁翎刀虚劈了两下,喝道:“姓欧阳的,你个大老爷们儿,竟然欺负女子,你羞也不羞?”洪兰燕边说边砍,她的身法本来就比尹禾秋更好一些,她一加入战局,尹禾秋的压力顿减,趁机大喘粗气。两个漂亮女人在院中围住欧阳保政,刀来刀往,如同蝴蝶翻飞,十分漂亮。众人都喝彩。
欧阳保政边打边笑道:“有什么羞的?你们两个娘们拿着刀难道不是杀人用的?杀人还分男女么?况且,能加入血影堂的哪有什么良善之辈?哪有好人跟着殷权混的道理!”欧阳保政抖擞精神,一龙戏二凤,在血影堂前斗了个翻翻滚滚,看看又斗了近二十个回合,欧阳保政一棍捅向洪兰燕,洪兰燕急忙闪身,哪知欧阳保政突然一个急转身,大铁棍当头砸向正准备偷袭他的尹禾秋。
尹禾秋原以为能在后边砍对方一个冷不防,哪知道对方也是不怀好意的要算计她,这一刀使老了,躲又躲不开,急切之下,用手中的雁翎刀尽力一隔,当的一声响,雁翎刀脱手而出,正飞向一名观战的血影堂武士,这刀势又快又急,那武士猝不及防,更是躲闪不及,直接被雁翎刀给钉在了血影堂门前廊下的柱子上,雁翎刀从胸口插入,把那武士牢牢钉死在柱子上,那武士垂下头去,一命呜呼了。
血影堂的武士们面面相觑,一片哗然,那武士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会是这么个死法!殷权可急了,原来两个女子联起手也斗不赢欧阳保政,这下可给血影堂丢脸了,到时外面的人会传说,血影堂的两名蝶使加起来还打不赢一个欧阳保政,而且最头疼的是还误伤了自己一方的武士,导致折损士气,真是得不偿失,早知道就让猛人上了!
殷权低低的咳嗽一声,那名英武的蝠使郎云平立刻会意,双脚点地,拔剑而起,跃入场中,高声喝道:“你们两个退下,把这位北地城的少城主留给我,我和他切磋切磋!”两名女子听到蝠使郎云平这样说,赶紧一起跳出圈外,在一旁弯着腰,大口喘气不
止。尹禾秋心中暗叫不妙,待会儿王爷发飙,非把她给斩了不可!尹禾秋吓的面如土色,嘴唇发紫。程济嘉一声叹息,殷权面沉似水。
郎云平跳到场中,手中握紧青钢宝剑,一剑刺出,剑势如虹,声如裂帛。欧阳保政立刻打起精神,一看对面这位就是个二品以上的高手,棋逢对手,怎么敢怠慢?两个人都是二品巅峰,未入一品的准一品状态,郎云平剑法极其高明,远不是那两名花瓶一样的蝶使能比。欧阳保政抡起大棍,棍上附着黑色的气机,和郎云平的剑在空中相撞,当一声,震的围观众人的耳膜酸痛。
郎云平本来轻视欧阳保政,等到剑棍相交,才吃了一惊,心中暗道,这厮好大的力气!猛然间想起,江湖上有句话,叫做锤棍之将,不可力敌,这才收摄心神,施展身法和上乘的剑术,围着欧阳保政大打出手,一把剑,剑气如虹,泛着青光,让人望而生畏,欧阳保政遇强更强,兴奋不已,两人在场中斗的兴起。虽然殷权的武功平平,竟然也看的呆了。
场中剑光霍霍,棍影重重,斗的难解难分,血影堂的武士们一起给郎云平打气加油。两个人斗到酣处,郎云平突然纵身跳起,当头一剑剁下,一剑剁出十几个虚影,让人分不清是从哪里出的手,围观的众人都替欧阳保政捏一把汗。欧阳保政放声大笑,竟然也纵身而起,以棍对剑,直捅了上去,口中喝道:“下来!”同样是十几道大铁棍的虚影。
毕竟棍和剑的强度不一样,而且郎云平手中的青钢剑也只是普通的宝剑,并不是什么宝物,若是硬碰,可能有被对手弄断的危险。可郎云平却并不退缩,更不撤剑,剑和棍硬生生碰在一起,青钢剑被震的寸寸断裂,郎云平也被震的虎口发麻,欧阳保政虽然震断了对手的兵器,可是身子也难免在空中顿了一下。郎云平闪电般伸出左手,趁机一把抓住欧阳保政的大铁棍。
两人一起落地,各上双手,在地上龇牙瞪眼,争夺起这条大铁棍来。欧阳保政的大铁棍也不是什么宝物,就是由普通的镔铁打造,不过胜在较粗,所以对上普通的剑才会有优势。两个人拼起了内力,一方是青色气机,一方是黑色气机,两条气机附在铁棍之上,互相侵掠,好好的一条大铁棍,在两个人的手里被活活拧成了一根钢铁麻花,众人看的瞠目结舌。
欧阳保政见自己的兵器已毁,勃然大怒,瞪起眼睛一较力,两个人在地上像驴拉磨一样转起了圈,斗到紧要关头,两个人竟然硬生生的把这根钢铁麻花给扯断了,两个人都用力过猛,噔噔噔向后倒退出十几步,欧阳保政立足不稳,就要摔倒在地上。普济和尚突然睁开眯着的双眼,身形如同燕子相仿,一个低掠,一把扶住了欧阳保政,先卸去他后退的蛮力,笑眯眯念了声佛号,把欧阳保政扶稳。
对面的郎云平就惨了一些,血影堂一方没有人反应过来,自然也就没有人接他,郎云平把血影堂门廊下的一根木头柱子硬生生撞断了,撞的血影堂摇了三摇,晃了三晃,门廊上的灰尘也被震的扑簌簌掉落下来。一名血影堂的武士才突然清醒过来,赶紧上前搀扶起了郎云平,大声道:“郎蝠使,您没事吧?”
郎云平咬着牙站了起来,摇头道:“没事!”其实是撞的五内
俱翻,差点儿吐血。但是只要他这口血不吐出来,双方看起来也就是旗鼓相当的。所以他就算硬撑也不能给人看出破绽来。
殷权缓缓拍手,一脸狞笑道:“不错,不错,这一局我们双方竟然战平了!再来!咱们今天要战够三场,这第一场,不输不赢没意思!”
殷权话音刚落,一个人从殿顶上飘然而下,背着一把黑刀,穿一身破破烂烂的道袍,胡须蓬乱,正是朱天霸。朱天霸形容枯槁,一脸傲然的望着对面,双臂抱在胸前,叉开双脚,神情倨傲,十分有气势。朱天霸冷冷道:“我朱某刚有这一会儿的功夫不在,普玄你这秃驴就打到家门口来了!你简直欺人太甚!”
普玄慢悠悠道:“朱施主,别来无恙啊?你这跌境跌的好惨,居然跌到初入武灵境了,唉,老衲先前听说,你连落雨阁二老都赢不了,真是替你难过啊!什么时候四大魔头之一的朱天霸已经到了人尽可欺的地步了?可怜万德言还把你列在二十大高手当中,老衲觉得他真是太抬举你了!”
朱天霸气的面目更色,厉声喝道:“老秃驴!我原以为你是位忠厚长者,如今才半年没见,你就换了这副嘴脸,看来攀上高枝傍上了唐九生,这地位这身份就是不一样了,连说话都大喘气起来了!怎么,这要是殷广请你做客卿,你还不得飞起来啊?我朱某打不赢那两个老东西,那是因为他们联手,以二欺一,如果是一个个上,我能把他们的屎给打出来,你信不信?”
普玄笑道:“那么朱施主如果不服,老衲愿意陪朱施主走上几招,朱施主有意见否?或是你用刀,也可以向我身旁这位北方刀圣朱家富朱先生请教几招,我相信你们都姓朱,算是本家,还都用刀,肯定能切磋个不错!这位朱家富朱先生一定会乐于指点你一二的!”
朱家富手中转着铁胆,一脸无奈的摇头道:“老禅师,这事儿可不妥!我姓朱,是朱红色的朱,朱砂的朱,他虽然也姓朱,却是猪头的猪,我和他可不是什么本家!人家号称是什么四大猪头之一,我朱家富如何能高攀得起这位猪头先生?指点更是不敢当,他要是和我儿朱从文切磋一下,倒是勉强尚可!我听说剑南道还有个什么猪大肠,所作所为也是令人发指!唉,朱家也算是家门不幸,生出这许多不孝子孙,惭愧惭愧,我倒是惭愧自己姓朱了!唉!”
朱天霸的肺都要气炸了,他纵横江湖这么多年,就是受不得气,他明知道这两个人是故意刺激他,还是忍不住拔出黑刀,怒道:“朱家富,耍嘴皮子算什么本事?我久闻你有刀圣之名,今天向你领教一番,你敢下场吗?”
朱家富左手中的铁胆转的更急了,假意道:“哎呀呀,不好意思!我前阵子和小朋友唐九生切磋过一回,一百回合两个人打成了平局,我听说你在湖州拍卖会上,被唐小朋友打的跌了境,你这样的废材怎么会是我的对手?你快快退下,换个能打的人来吧!不然你输给我,毁了你一世英名,不好,不好!”
朱天霸气的七窍生烟,嗷嗷大叫道:“朱家富,我今天如果胜不了你,誓不为人!”
朱家富转着铁胆,眯起眼笑容可掬道:“你明明看起来就不像是个人哪!”
第六百九十三章,使坏
朱家富成功激怒了朱天霸,既然殷权说比三场,那绝不能让什么郑兆宗之流的先蹿出来,只要他击败了朱天霸,今天就已经立于不败之地了。他们奉唐九生之命,特意来平西王府找碴,就是为了给殷权送份大礼。之前卓不群等人在效外给了殷权和殷至恒一个惊喜,后边还有一个更大的惊喜要送给殷权呢。
朱天霸气的面色铁青,跳下场,一把黑刀上下翻飞,只恨不能一刀把朱家富劈成八瓣才能解他心头之恨!朱家富抽出宝刀朔月,沉稳如同山岳一般,稳稳当当和朱天霸战在一处。朱天霸的黑刀,叫做无名,是魔道的一把宝刀,不知是用何材质打造而成的。而朱家富手中的朔月,却是天下十大名刀之一,宝刀对宝刀,火星乱迸。
朱家富不止刀法好,内功同样深湛,体内银色气机绵绵不绝,从丹田涌出,覆盖住全身,朱家富浑身放射银色光芒,宛如天神下凡一般,刀法与身法配合,妙到毫巅,在场中缓缓移动,不急不躁,却刀沉力猛,不容小觑。朱天霸本身练的是邪道武功,却也是走的刚猛一道路线,两个人刚猛对刚猛,宛如慧星袭月一般。
两个一品高手对战,就不是先前的大战能比了,朱天霸的黑刀刀波不停涌出,被朱家富不停的劈断,那被劈开的残余刀波,把血影堂四周的偏殿撞出许多伤痕来,难免让人胆颤心惊,普玄和普济师兄弟二人却将气机外放,在体外做出防护罩,把程子非和欧阳保政覆盖了起来,替他二人挡住残余的刀波,以防他们受伤。
殷权身后,也有一位紫衣的血影堂成员,气机外放,将殷权罩住,使他不受场中偶尔袭来的气机伤害,程济嘉本身不会武功,见已经有两名血影堂武士被朱天霸的刀波伤到,急忙喝令他们到一旁暂避一下,程济嘉自己也躲到殷权身后,借着那名血影堂紫衣杀手的光,却时不时探出头来,观看场中战况。
朱家富并不急于拿下朱天霸,朱天霸如今武功只在初入武灵,他却是在武玄境,虽然不及普玄,却也不比普济差什么,搞定朱天霸用不了多久,不过他久闻朱天霸的黑刀刀法是一绝,所以
并不急于取胜,想观察观察,偷学些本事,毕竟取众家之所长,为他朱家的刀法所用,岂不是好?
朱天霸一声狞笑,他可不止是擅长刀法,内力同样深湛,在湖州那是被唐九生给算计了,才被打到跌境,当时若是实打实的来,他绝对能把唐九生给打死,他当时是大意了啊,没有闪,才被唐九生给搞的没了脾气,唐九生那年轻人为了取胜,无所不用其极,实在是不讲武德。
朱天霸脸色突然涨红,左手如同鹰爪探出,猛地向地一推,顿时平地之上气机翻滚,黑色气浪向前涌出,方圆五丈内,风声大作,天地都要为之变色。场外观战的人,武功低于三品的,都开始东摇西摆,站不稳身形了。旁观的普玄暗暗点头,这朱天霸的武境虽然跌了,可是本事犹存,虽不及去年和他交手之时威猛,却也能战胜一般初入武灵境的同级对手。
朱家富却不按牌理出牌,对方劈空的掌力袭来,他竟然出刀相迎,一记雪亮的银色刀光劈头盖脑剁了下去,喀嚓一声响亮,将那记黑色风暴拦腰劈断,朱天霸大惊,向旁一闪,那记银色刀气撞碎了朱天霸的黑风掌力,犹不停息,向血影堂撞了过去,正撞向殷权。殷权吓的面如土色,那记刀光撞在了半圆形的紫色光幕之上,铮然有声,银色刀光破碎,紫色光幕也出现了丝丝裂痕。
替殷权接下这记刀气的血影堂紫衣武士脸色一变,胸口如同挨了一记重锤,半晌缓不过气来。紫衣武士心中暗骂,这一记刀气太狠了,要不是朱天霸在前边顶着,他恐怕要被这刀气给撞飞出去,恐怕连殷权也要受伤。殷权见自己没有受伤,这才放下了心,以手轻拍胸脯,刚才可被吓的不轻。
朱家富不以为然道:“朱天霸,你武境远不及我,你打出这样的劈空掌力,除了吓唬人之外,没有任何用处!你好歹也是高手,怎么会犯这种低级的错误?”
朱天霸涨红了脸,怒斥道:“我怎么知道你这人会如此的不要脸,不是和我对上一记掌力,而是要出刀呢?”
朱家富大笑道:“你这话也是好笑得很!哪里规定
说双方比武,对方用掌力,我就不能用刀,必须用掌了呢?万一你掌里夹着什么暗器,我岂不是要吃亏了?”朱天霸闻言,脸色顿时一变。原来朱家富背着阳光,刚好看到朱天霸的手指缝里有一道黑光隐现,猜他是诱自己和他对掌,好借机使诈,因此不肯上当。也幸亏他没上当,不然他此时已经被毒倒了。
朱天霸讪讪道:“你这人不是好人!两个人比武,你竟然以刀对掌,实在无耻,还找这种借口,什么北方刀圣,我呸!”朱天霸两脚点地,腾空而起两丈有余,不由分说,抡起黑刀无名,再度抢攻,在空中疾速冲下,一道黑色刀波在空中划出一道狠辣又凌厉的弧线,在空气中荡起一圈圈黑色的涟漪,向朱家富的头顶袭来,声势骇人。
普玄老和尚不禁为之动容,朱天霸的刀光比去年时有所改进了!朱家富临危不惧,面不改色,抡刀相迎,宝刀朔月之上,附着银色刀气,刀气不出刀身两寸范围,朱天霸的黑色刀波闪电般攻至,宝刀与黑色刀波轰然相撞,炸起一团团金色的火花。朱家富被震退了两步,双脚将石板地面踩出一双两寸多深的脚印来。众人都很惊讶,明明朱家富更强,怎么会被朱天霸击退呢?
没想到朱天霸一个倒纵而回,落在地面,连退了五六步远,才勉强站稳身形,朱天霸眼前发黑,强忍着把一口血咽了回去,也顾不得别的,赶紧黑刀拄地,抱元守一,修复体内经脉中的伤势,动都不敢动一下,生怕自己一动就要摔倒在地。
退后两步的朱家富脸色也难看至极,这个朱天霸太坏了,那记黑色刀光中隐含着毒气,要不是自己内力雄厚,就不是退两步的问题了,就算不给刀波劈死,也要被直接毒倒在地,那些毒气,足以毒倒一头大象了!朱天霸这魔头果然就是个阴险毒辣的魔头,半点道义也不讲!朱家富慌忙调息,用气机尽力逼出已经进入体内的少许毒气。
两个人对面站着,谁也不动,朱家富头上,银光不断逼出毒气,隐隐有黑气从头顶升起,普玄等人才恍然大悟,原来朱家富中毒了。这个朱天霸,众目睽睽之下比武还要使坏,真是坏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