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白衣护卫
只听街道远处有整齐的脚步声传来,听脚步声,人数至少有五十以上。随后远远有人喊道:“卫王千岁,我耶律大石来给王爷请罪了!”声音洪亮,中气十足,显然已经是一品境高手。唐九生伸出手止住已经将万寿居杀手围在垓心的马步军兵,和这些有武功的人动手,军兵们还是吃亏的。
胖子和辛治平、水如月、宇龙行空,分别站在唐九生左右。屋顶上的十余名白衣蒙面人也同时住手,跃下屋顶,向唐九生施礼后,挡在军兵身前。屋顶的四个杀手也跃回本方阵营,双方横眉对峙。很快,几十号持刀的黑衣人跑步而来,出现在众人视线中,这些人高矮胖瘦都有,但是都很精壮。
当先一人,是个相貌平平的中年儒士,背着一柄铁如意,万寿居先来的这些杀手们见了中年儒士,集体抱刀向他行礼。中年儒士见地上躺着两具黑衣人尸体,心中哀叹,还是来晚了一步啊!中年儒士来到唐九生身前四丈远处,站定,对唐九生拱手微笑道:“在下万寿居少东家耶律大石特来向卫王千岁请罪!”
胖子光着膀子提着两柄大锤,放声大笑,洪亮的声音在深夜中传出老远,“耶律大石,你是来搞笑的吗?你好有诚意,带着这么多杀手来给王爷请罪?说吧,你到底想要做什么?”
耶律大石苦笑道:“我这些属下今晚冒犯了王爷虎威,我是代他们向王爷赔罪来的!请王爷放过我这些手下,我耶律大石今天在这里向王爷保证,从今以后我万寿居的杀手见了王爷会绕着走!”
耶律大石话音刚落,只听到一声响亮的佛号,左侧屋顶上跃下一个提着铁禅杖身材高大的和尚,当头一杖砸向耶律大石,耶律大石反应极快,身子向后略一闪,铁如意已经抓在手里,耶律大石用铁如意轻轻按住禅杖,“和尚,你过分了,哪有不分青红皂白就出手打人的道理?”
提着铁禅杖的正是报恩寺住持慧永和尚,慧永见唐九生无事,这才放心的收回铁禅杖,瞪眼道:“小子,你
竟然带人来刺杀王爷,贫僧不打你打谁?”
耶律大石笑道:“在下耶律大石,是万寿居少东家,可不是来刺杀王爷的,在下只是想把我这些属下带走!”
慧永和尚怒道:“耶律小贼,你当涿水城是你家后花园,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耶律大石心中有火,用铁如意一指慧永,“和尚,那你想怎么样?”
慧永和尚大笑,“你先打赢贫僧再说!”纵步上前,抡起胳膊粗的铁禅杖,劈头打下,这一禅杖,带着呼啸风声,气势如虹,霸道绝伦。耶律大石见这和尚不讲道理,也是气愤不已,双手举起手中铁如意硬接下禅杖。当的一声巨响,几乎震破众人耳膜。
耶律大石手臂被震的发麻,心中暗道:“这莽和尚真是好大的力气!”慧永和尚同样大吃了一惊,原以为一禅杖下去能将这厮给打成肉饼,哪想到这厮居然能硬接住这一禅杖?
慧永和尚笑道:“好小子,再来!”把一条禅杖舞的如同风车相仿,围住耶律大石上下翻飞,耶律大石不甘示弱,挥舞铁如意还击。唐九生示意众军兵后退,免得被二人的劲气所伤,万寿居的杀手们也退出一段距离。很快,街道周边的店铺就遭了殃,有几间距离较近的房屋轰然倒塌,尘土飞扬。
两人大战了五十回合,旗鼓相当不分胜负。唐九生怕和尚有失,大喝一声,“二位,不要再打了!”和尚虚晃一招,跳出圈外,赞道:“好小子,果然有些本事!”
耶律大石收起铁如意,面沉似水,“和尚,看你武功路数,你是报恩寺的慧永吗?如果你是慧永,改天有时间咱们两个还得再好好切磋切磋才行!”和尚将禅杖拄在地上,大笑道:“好好好!贫僧一向最爱打架,只怕你小子胆小不敢来!”
耶律大石望向唐九生,再次拱手,“王爷,今晚我这些属下惊了王爷大驾,耶律大石在这里向王爷赔罪!我耶律大石保证,从今以后万寿居与王爷井水不犯河水,希望王爷能高抬
贵手,放过我这些手下!”
唐九生皱了皱眉头,“耶律大石,空口无凭,你如何保证你这些手下不再来刺杀本王,又如何能保证双方井水不犯河水?”
耶律大石一脸真诚,“王爷,在下真不知道我手下这些人今晚前来行刺,等我知道之后,我就匆匆带着人来阻止他们!王爷是万金之体,大商的柱石,我们以后就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也不敢再来刺杀王爷,在下保证,以后再有万寿居的杀手敢来行刺王爷的,视为本门叛徒,一律逐出万寿居,门派内通缉!”
唐九生大笑,“好,耶律大石,既然你做了保证,那今晚的事情,本王就当没发生过,不过,你可不要再让本王看到你手下出现在我的周围,否则本王会对万寿居的所有成员杀无赦!你们走吧,本王答应你,不去追杀他们!”
耶律大石拱手道:“在下多谢王爷!”耶律大石向身后一挥手,声音很是威严,“撤!”有两名杀手上前,背起倒在地上的杀手遗体,众杀手后队变前队,井然有序离开。耶律大石亲自断后,直到手下人都离开十几步远,耶律大石才冲着唐九生再次拱手,“谢过王爷大恩,以后有机会一定报答!”
唐九生点点头,神情严肃,直到万寿居的杀手消失在视线当中。胖子奇道:“我亲爱的王爷唐老哥,你不趁这个机会把万寿居给一网打尽,把他们都给抓活的,怎么反倒把他们给放走了?”
唐九生拍了拍胖子的肩膀,笑了笑,“胖子,你想的有点儿多,就以目前的实力,我们怎么可能把他们一网打尽?不过是给他们个台阶下,好让我们自己也有台阶下。”
白衣蒙面人的头领走上前,拄着宝剑单膝跪倒在唐九生面前,恭声道:“属下凌剑飞,奉陛下和杨靖忠大人之命,暗中保护王爷,属下保护王爷不力,请王爷责罚!”
唐九生满脸堆笑,上前双手搀起凌剑飞,“凌护卫请起!今晚凌护卫有功,本王一定重重有赏!”
第二百五十九章,一人做事一人当
一行人安然回到涿水郡衙门,慧永和尚把洛凤扬乔装改扮去探查大夏剑侠使团营地的消息告诉了唐九生,便放心离去。翘首以盼的郡守胡成安这才把心放回了肚子里。水如月拿出一些银子犒赏了凌剑飞等人,当然也少不了同样赶去支援的捕头梅世成和马步军兵们。皆大欢喜。
水如月、西门玉霜和唐九生三人住在后宅上房,隔壁就是胖子和辛治平、宇龙行空等人。刚关上房门,脸色苍白的唐九生就瘫在椅子上不能动了,唐九生嘴唇颤抖着吩咐西门玉霜,“霜儿,快叫辛大哥来!”
西门玉霜压下心头的恐慌,跑到隔壁去喊辛治平。辛治平刚要睡下,听说唐九生喊他有事,急忙穿好衣服来到隔壁,胖子也跟着一起前来。两人进了屋子,见唐九生瘫在椅子上面无人色,辛治平吃了一惊,“小唐老弟,你这是怎么了?”
唐九生苦笑,嘴唇打着哆嗦,“辛大哥,我在江州的伤没有好彻底,这亡灵大阵阴气极重,心脉的旧伤又给触发了,好在没有上次严重!”辛治平点点头,掏出一颗护心丹让唐九生服下,又把怀里的鸣龙双珠拿出来,辅以内力气机疗伤,以气机打入唐九生任督二脉,很快行遍一个小周天,唐九生的脸色才逐渐好转起来。
唐九生长出了一口气,刚才在万寿居的杀手面前,不敢声张,生怕对面的杀手们趁火打劫,只能硬着头皮撑着。胖子这才恍然大悟,难怪老唐哥没有下令将万寿居的杀手们赶尽杀绝,原来是内伤发作了。胖子叹息一声,自言自语道:“可惜了,今晚让万寿居这帮牲口溜掉了!”
唐九生摇了摇头,“胖子老弟,今晚动手时机不对!咱们就算拿下这些万寿居的杀手,也要损失一些人手,得不偿失!毕竟咱们刚刚有了封地,刚要起步的时候就损折人手,那得多亏?既然他们愿意讲和,咱们也不宜树敌太多,彼此各退一步,再等待时机就是了,有机会再各个击破!”
唐九生突然想起老爹派来保护自己的影卫杨全胜,又想起暗中保护自己的东卫凌剑飞,笑道:“通过今晚这事,我发现,咱们缺乏一支强有力的卫队啊!下一步我准备组建一支卫队,规模不要超过东卫,但是质量一定要比东卫强才行!”
辛治平点头表示同意,“好主意!咱们现在有了封地,有了爵位,背后还有朝廷支持,可以正大光明的发展起来,万寿居不过是个杀手组织,他还能有我们发展的快吗?等万寿居再发展壮大,咱们就考虑用手段把他们给办了,等他们倒下那天我们能得到的资源肯定少不了!”
西门玉霜笑着给三个人斟了茶,唐九生手里转着青瓷茶碗,望向辛治平笑问道:“晴川公主向皇上这么一求,皇上就恩准你做驸马,大商车最漂亮的公主被你给娶到手了,辛大哥,你可真是艳福不浅哪!就是不知道将来傲凰那里你怎么办。对了,狂鹰怎么样?在皇上那里交待了没有?”
辛治平身体后倾,靠在椅背上,手指弹着桌面,轻声道:“傲凰,就只能慢慢哄了,我最头疼她弟弟狂鹰,这小子还是什么也不肯招
,内使司的几位公公下了一番大力气拷打他,他只说当初刺杀皇上是杨靖忠派他去的,可这明显是不可能的事情,皇上倒也没急,让人慢慢审,反正发愁的事儿多了,也不差一个狂鹰。”
唐九生皱了下眉头,打了个哈欠,有些倦意,“这一串的连环证明,我们能证明苏庆桐不是盗取皇宫宝物的人,晴川公主殿下能证明我不是刺杀皇上的人,现在我就想知道,是谁冒充苏庆桐到皇宫大内盗了宝物,又是谁冒充我去刺杀皇上!这两件事情肯定有关联,但是却理不出任何头续!”
辛治平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站起身告辞,“老弟,你身上的伤现在也没什么大碍了,赶快休息养养伤吧,休息到明天早晨就能好一大半了。再说折腾了半宿也累的够呛了,有什么事儿啊,咱们明儿再说吧!”
唐九生笑道:“这么晚了还麻烦大哥给我治伤。”辛治平摆摆手,“都是自己兄弟,不存在什么麻烦不麻烦的!你快休息吧!”
唐九生起身送走辛治平和胖子,闩上门,洗漱完毕,换上睡衣爬上床,看着哈欠连天的水如月,和靠在一旁昏昏欲睡的西门玉霜,一脸促狭的笑道:“这些日子忙的脚不沾地,冷落了两位王妃娘娘,小的给两位娘娘赔罪了!”
水如月含笑用手指轻轻戳了一下唐九生的脑门儿,调笑道:“王爷,您现在可是春风得意啊!”昏昏欲睡的西门玉霜伸出手,抱住唐九生的胳膊,唐九生大笑,右手搂着水如月,左手搂着西门玉霜,倒头大睡,这一夜睡的安稳无比,睁开眼睛时,天光已经大亮。
郡守胡成安派来两名美貌小侍女想服侍王爷洗漱,却被唐九生笑着打发回去。这几年在江湖漂泊,大半的时间都是自己打理这些事情,直到后来西门玉霜在剑南道追随他,才有人帮忙洗衣服。现在当了王爷也不能忘本,能亲力亲为的事情还是自己动手才舒坦。
水如月天生丽质,一向喜欢素面朝天,就是不化妆也让人惊艳的很。西门玉霜却是从小就喜爱化妆,虽然生的容颜不俗,但是平时不化好妆是不肯出去见人的。唐九生和水如月笑嘻嘻站在西门玉霜身后,照着菱花铜镜的西门玉霜明显有些紧张,差点儿没把口红抹到脸上去。惹的二人哈哈大笑。
匆匆吃完早饭,唐九生约起辛治平、胖子、宇龙行空和水如月、西门玉霜、铁顿、朱从武、宋玉岚以及苏庆桐父女等人,带上大徒弟祖清秋,临时收的丫鬟沈笑羽出发,一路上众人有说有笑,骑马赶奔报恩寺去找慧永和尚。
等众人到了报恩寺,真是意外的很。只见慧永和尚,洛凤扬,普玄、普济师兄弟,戒色小和尚,以及道号丹阳的炼丹大师张从义,北方刀圣朱家富,朱从文父子等人迎了出来,还有更多不认识的人,大家都聚集在天王殿前的小广场上。
经过慧永介绍,才知道这些人里面有江东楚家楚大成,灵逍阁主范从龙,紫云宫主麦半城,公孙世家公孙铸等人,这些人都是带着弟子门徒赶到报恩寺,当然还有几个中小门派的掌门人,一时间报恩寺中群雄云集,都是为了大夏剑
侠使团而来。
普玄和普济师兄弟一前一后走了过来,唐九生赶紧向两个和尚合十施礼,恭恭敬敬说道:“二位禅师,多日不见,小子唐九生有礼了!”普玄笑着打趣道:“多日不见,唐少侠武功又精进了,恭喜唐少侠施主荣升王爷,老衲给王爷请安了!”
普济歪着头看了看唐九生,一脸疑惑,轻声问道:“少侠怎么还有伤在身?”唐九生悄悄把昨晚被万寿居杀手伏击的事情对普济讲了,普济点点头,没再说话。
众人正在寒暄客套,小沙弥进来禀报,北地城主欧阳鲁达带着一双儿女欧阳保政和欧阳嫣然也赶到了。慧永和尚大喜,急忙出去将欧阳鲁达等人迎了进来,一夜之间,大商十大门派来了五家掌门人,再加上洛凤扬,唐九生,辛治平和慧永和尚,朱家富,普玄师兄弟等等,光一品高手就有十几位。
唐九生心中暗笑,这些人一起出手,够大夏剑侠使团喝一壶的了。唐九生带着水如月、西门玉霜、宇龙行空、祖清秋,亲热的过去和大师姐欧阳嫣然打招呼,唐九生又想以子侄礼拜见欧阳鲁达,外表粗犷内心精细的欧阳鲁达大笑着搀住唐九生,“哎呀,王爷万万不可!你这可折煞老朽了!”
和老爹长的如同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欧阳保政走过来拉住了唐九生的手,爽朗大笑道:“唐老弟,无数次听我姐姐提起你,我这耳朵都快给磨出茧子了,今天一见,老弟果然是名不虚传的少年英雄!咱们哥俩以后可得多亲多近!”
欧阳嫣然笑着打趣道:“保政,现在我三师弟可是卫王千岁,你怎么敢和王爷称兄道弟?还不跪下大礼参拜?”欧阳保政翻了个白眼,“姐,瞧你说的,人家唐老弟是这种人吗?”
胖子在一旁跑过来,嬉皮笑脸道:“欧阳哥哥,真叫你猜中了,老唐哥他就是这种人!”唐九生轻轻怼了胖子一拳,做痛心疾首状,“我这是误交损友!”
西门玉霜瞧见没人注意的时候,偷偷对唐九生和水如月笑道:“大师姐长的如此美貌,可她老爹怎么长的这样随意?”
水如月笑着掐了一把西门玉霜,低声道:“霜儿死丫头,别乱说话,让人听到了多不好!可能大师姐长的像她妈妈呗,不要以外貌论断人!”
洛凤扬做了个转圈揖,大声道:“各位,咱们现在出发,去见一见大夏使团的那些剑侠吧,毕竟人家远来是客,如果想要和我们切磋,咱们也得奉陪嘛!”
众人各自上马,也有人步行的,一百余人浩浩荡荡直奔城外大夏剑侠使团营地。到地方了一看,对面早已经列好阵势,剑拔弩张的准备好了,营地周围还来了很多围观的江湖人士和当地老百姓,不下数千人。场面热闹非凡。
对面剑侠使团副统领赫连容凡出列,朗声道:“列位,昨晚不知是大商的哪位高人夜袭我们营地,杀死了宝蟾宗宗主耶律春雷,常言说的好,一人做事一人当,能否请杀人者当众站出来报个名号?”唐九生和慧永和尚不约而同看了看洛凤扬,谁知洛凤扬听到这个消息后也是一脸诧异。
第二百六十章,送你上路
唐九生见洛凤扬一脸诧异的表情,不像是作伪,低声问道:“洛大叔,耶律春雷真不是你杀的?”洛凤扬两手一摊,既不承认也不否认。
对面图韦巴王子一身银盔银甲,手中提着七尺亮银枪纵马出列,大声质问道:“洛凤扬你出来!我们都知道你和耶律春雷有仇,你说,耶律春雷的死和你有没有关系?”
洛凤扬倒骑着驴,摇摇晃晃出列,讥笑道:“秃尾巴,人人都知道我和你娘有一腿,但是我却不一定是你亲爹啊!你说对不对?”洛凤扬说话的声音并不算大,可场上每个人,包括围观的数千人都清清楚楚听到耳中,可见洛凤扬的功力深湛。
围观众人哄堂大笑,图韦巴气的脸都变了色,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什么天下第二,简直就是个流氓!”洛凤扬笑道:“我的乖儿子,你这话说的就没有道理了!你爹如果一本正经不流氓,那你又是从哪里来?”
一身紫袍的赫连容凡见王子殿下被洛凤扬出言侮辱,激愤之下拔出腰刀,厉声喝问道:“洛凤扬,大商的武林高手之中,以你的武功为最高,你可敢接受我大夏剑侠的挑战?”
洛凤扬笑道:“大商的武林高手很多,我的武功却不是最高,我的老友谢无尘武功就远高于我,大商国还有很多奇人隐士,武功都比我高很多,今天在场的大商武林高手当中,比我本领高的也不在少数。至于说接受你们大夏剑侠的挑战,这个没问题,怎么,你老小子摆出这个架势,是准备亲自上阵和我动手吗?”
赫连容凡冷笑道:“老夫自认武功不如你,就不出去献丑了,但是我大夏国有一人不服,要当众挑战你!”
洛凤扬一脸惊奇的问道:“那是谁啊?怎么也得让他出来露个脸吧!难道是小孩子,不好意思见人?”洛凤扬话音刚落,一个身影犹如一道黑色长虹在半空中狂掠而来,速度快到身后拖着一道残影,在场众人,只有洛凤扬一人看清
这个人的动作,此人大头朝下挥出一拳,在草地上轰然炸出一个一丈多深的大坑。
皮肤黝黑的人微笑着从坑里潇洒跃了出来,站在洛凤扬面前两丈远,露出一口雪白的牙齿,笑道:“洛凤扬,我们又见面了!”
洛凤扬眯起眼睛,面无表情,“我就知道是你,魔岸!”
听到这个名字,在场的大商国武林中人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号称大夏魔道第一人的魔岸,吃人心肝喝血吸髓,杀人如麻凶名在外。这样的大魔头,只能在大夏国生存下来,大夏的江湖门派相比大商,远远不如,连个零头都不够。所以大夏的单于平时并不干涉大夏江湖,任其发展,希望有一天能如大商武林一样人才济济。
如果真是吃人心肝的魔头,在大商早就被围剿的无处藏身了,可是在大夏,这样的魔头却可以混的风生水起。大商江湖的四大魔头,杜金罗、公良大野、岳灵壁、朱天霸,都是行事怪异不合常理,一言不合就动手的人,但却不是大夏那种吃人心肝喝血吸髓的魔头。
之前南宫世家的南宫奇锋偷偷吃人心肝,却不敢让人知道。一旦被人知道,整个武林无论黑道白道,都会参与围剿,那就等于是整个武林的公敌,谁敢冒天下之大不韪?号称吃人心肝的罗刹鬼夜哭,也不过就是打着吃人心肝的旗号吓唬人罢了,他要真敢吃人心肝,绝对活不过半个月就要死于非命。
唐九生纵马向前,来到洛凤扬身边,大声向对面的赫连容凡问道,“赫连副统领,我们今天切磋,你们是准备怎么个打法?一局定胜负?三局两胜还是五局三胜?”
赫连容凡刚要说话,一旁的图韦巴大声答道:“大商国的卫王殿下,今天我们三局两胜即可。今天我图韦巴要正式挑战于你!你敢应战吗?”
唐九生大笑道:“如果是别人嘛,本王不敢说必胜,至于说你图韦巴王子,本王是不怕的,咱们怎么个打法?是洛凤扬和魔岸先打,还是咱
俩先打?还是同时动手?如果咱俩先打,你就只管放马过来吧!本王接着就是!”
图韦巴大声道:“我们先打过再说!”图韦巴提着银枪,单骑纵马前冲,枪上红缨随风飘舞,杀气腾腾奔向唐九生,看气势,仿佛一枪就能把唐九生挑于马下。唐九生面带冷笑,双腿一夹马腹,也纵马冲向图韦巴。
马蹄声中,两骑已经在草地中间碰了面,图韦巴大喝一声,一枪刺向唐九生前心,恨不能立刻把唐九生戳个透心凉。唐九生左手向外一撩,一拨,轻描淡写将这一枪的力道卸开,却猛然感觉图韦巴弃了银枪,脸上露出阴险的笑容,唐九生心里顿时一沉,难道敌人有诈?
两马交错而过的一刹那,图韦巴一掌拍出,劲气阴寒无比,直贯唐九生胸口。毫无防备的唐九生用护身罡气硬生生接下这一掌,立刻感觉心脉当中发麻,提不起气机来。唐九生心里暗叫一声,不好,中计了!
昨晚万寿居的杀手们借助亡灵大阵伤了唐九生的心脉,正是为这一刻做准备。图韦巴手中所持的长枪只是个幌子,真正蓄谋已久的杀招是这一式寒天掌,为了这一式寒天掌,图韦巴不惜服用了提元丹,使自己的武境从二品境短暂提升到一品武成境,等唐九生反应过来时,胸口已然中招。
两匹马交错而过,图韦巴将刚刚已经脱手的亮银枪重新握住,回身一枪甩向唐九生后心。唐九生听到背后恶风不善,忙在马背上一伏身,堪堪躲过飞枪。
图韦巴随后又是一记劈空而来的寒天掌,气机打中唐九生后心,唐九生躲闪不及,当即坠落马下,摔在地上口中吐血。事情发生的太突然,谁也没想一品武灵境的唐九生会在眨眼的功夫就被图韦巴打下马来。
图韦巴拨转马头,将那杆亮银枪寻回,手中抡枪在空中舞出朵朵枪花,图韦巴得意洋洋来到唐九生身旁,低下头,手中握着亮银枪,狞笑着向唐九生胸口戳了下去,“姓唐的,现在本王子就送你上路!”
第二百六十一章,你也配用刀
唐九生被图韦巴一击坠马,是所有人都始料未及的变故,包括大夏国剑侠使团的其他成员都不敢相信。两天前同样是在这里,金虹宗大护法,一品武灵境的高手慕容冠丰和唐九生动过手,虽然大家都知道慕容冠丰明显是在放水,但唐九生如臂使指的驭刀手法依然让众人记忆犹新。
况且唐九生这小子早就名声在外,打败朱天霸,打败大嗔和尚,打败化骨道人,被打败的人可都是实打实的一品高手,尤其朱天霸还是大商四大魔头之一。当初剑侠使团还没踏上大商的土地,就已经收集了很多关于大商江湖的情报,其中就包括一些青年俊彦,包括胖子和唐九生等人。
自己一方图韦巴王子的实力究竟如何,剑侠使团的人都心知肚明,不上不下的二品武境,虐菜足矣,对上一品高手,真不够看的。可是就这么个二品实力的人,轻易就把唐九生打落马下?不止是大夏剑侠使团的人士一脸蒙,大商国在场的江湖人士一时间也都没有反应过来。
哪怕是和唐九生最亲近的水如月、西门玉霜、胖子、辛治平,甚至欧阳嫣然,谁也没想到,唐九生会一合就落马。胖子直接傻在那里,连救援都忘了。
同样惊骇不已的还有一个人,被点中穴道的落雨阁沈笑羽。虽然被唐九生捉来做了十几天的丫鬟,可是在沈笑羽的内心深处对唐九生委实恨不起来,姓唐的小子很有些小聪明,心思缜密,竟然能在落雨阁二老的眼皮底下将自己擒住,自己也从猎人变成了猎物。
原以为自己被人活捉肯定没有好下场,要受到侮辱甚至被劫色,结果当公主府一个仆役准备对她不轨时,被唐九生阻止了,唐九生沉声道,“她也是人,不准伤害她,否则,你也得死!”沈笑羽眼前浮现了唐九生那张帅气的脸,经常坏笑的脸,沈笑羽很有些惋惜,喃喃道:“你要死了吗?”
击落唐九生的图韦巴心中狂喜,今日自己将一战成名,名垂青史!以往别人尊敬自己,完全因为他图韦巴是莫弟单于的儿子,并不是看在自己的武功智谋。今天起,你们谁还敢小瞧我?什么大商的武道新秀,什么一年内两入一品境,还不是死在你家图韦巴王子的手里?
三天前,得到唐九生即将封王,即将到达涿水城的消息后,图韦巴不惜花重金买通万寿居的陈青,就为了用亡灵大阵给唐九生造成隐性重创,只要唐九生受到隐性伤害,他图韦巴就趁机挑战,只要战胜了唐九生,他就是大夏人的英雄,在只崇尚武力的大夏,以后的夺嫡之战中他将胜算大增。
两年前相见,老魔头万德言赠送了图韦巴五颗提元丹,今天终于派上了用场。图韦巴服下一颗提元丹,终于入了让他陶醉的一品境,尽管药效只能持续一个时辰,可是这一个时辰就足矣了!
图韦巴枪法果决,简洁明快,毫不拖泥带水的一枪刺下,图韦巴脸上的笑意阴冷,大商藩王的头颅,值钱着呢!
枪尖即将刺入心口时,闭着眼睛躺在地上的唐九
生忽然睁开双目,右手如同铁钳,牢牢握住锋利的枪尖,一股凶横的气机从枪身上传导而上,震的图韦巴虎口发麻,虽然心头大震,但杀伐果断的图韦巴在电光火石间就已经权衡了利弊,索性主动弃枪,闪电般拽出腰刀,劈向唐九生。
腰刀是大夏的军用马刀,锋芒毕露,清冷如雪,图韦巴一刀劈出,速度奇快,刀气撕裂空气的声音夺人心魄。唐九生倒滑而出,图韦巴凶狠的一刀擦着他面门而过,唐九生右脚一点地,脚下气机在草地上炸出一个泥窟窿,唐九生一记肩撞撞向图韦巴的坐骑。
轰然巨响中,图韦巴连人带马被唐九生撞出**丈远,那匹火红大马被撞的四蹄悬空,重重落在草地上,惨叫着嘶鸣一声,再也无法站起,紧接着众人才听到那匹马筋断骨折的声音。
在火红大马即将落地的一刻,图韦巴从马上纵身而起,一个翻滚后狼狈落地,图韦巴右手拄着刀,单膝跪地,恶狠狠盯着唐九生,心中暴怒。
图韦巴缓缓站起身,手中刀尖指地,盯着行动如常的唐九生,冷冷问道:“中了我一记寒天掌,寒气透体你都没有受伤?”
唐九生右手提着图韦巴的亮银枪,扭了扭脖子,轻描淡写地答道:“寒天掌用来按摩的确很舒服,比涿水城里**楼花魁按摩的舒服多了!秃尾巴,你把本王伺候的这么爽,本王赏你十两银子!”说着话,从怀里掏出一个小银元宝,掷向图韦巴,一道银光破空而来,风声呼啸。
图韦巴毫不犹豫一刀挥出,力图把这块当做暗器的银子劈成两半。金属相撞,铮然有声,图韦巴未能劈开这块银子,却被这块银子撞的倒滑出七步开外,草地上留下两道深有半尺的靴子印。围观的大商武林人士鼓掌喝彩不迭。
银子在空中划过一道精美的弧线,飞回唐九生的手中。唐九生接过银子,亲了一口,放回怀里,嘿嘿笑道:“钱是好东西啊!连打赏的银子你秃尾巴都不想要,那本王还是自己留着喝花酒吧!”图韦巴改成双手握刀,脸色阴沉。
大夏使团扈从队伍里,有人大喝一声:“快,护卫队跟我上,保护殿下!”一骑黑色战马带头冲出,马上黑衣骑士极其雄壮,手中挥舞马刀,疾速向唐九生冲去。随后有十四名轻骑护卫跟随黑衣骑士,手中挥舞马刀,口中呦嗬呦嗬喊着号子冲向唐九生。
围观的江湖人士一齐鼓噪起来,“大夏王子比武不胜,带人群殴,不要脸!”胖子大怒,伸手向朱从武要大锤,就想冲进场中帮忙,唐九生头都没回,伸出左手做出一个不需要任何人帮忙的手势。胖子无奈带住马,一脸愤恨的望着闯入场中的轻骑。
双手握刀的图韦巴怒吼一声,“巴奇,快给我退回去!我要和他单挑!”名叫巴奇的黑衣骑士根本无视图韦巴的命令,狞笑着加速悍然冲向唐九生。
唐九生手中提着亮银枪,开始向巴奇奔跑,每一步踏下都在地面炸出一个不大不小的窟窿,每一步距离都在加大,从三尺
到六尺,再到一丈……两人会面的一刹那,巴奇手中锋亮的马刀当头劈下,唐九生弹身而起,避开一刀的同时,左手在巴奇的马头上轻轻一按,气机轰然炸裂,黑马带着惯性冲出几步远,轰然倒地。
转眼间,第二匹战马已经冲到眼前,唐九生手中亮银枪在地上一支,借力而起,一脚踹在第二匹马的腰上,战马被踹出五六丈远,在空中翻了个跟头,哀鸣一声摔倒,当场倒毙,马上的灰衣护卫被马砸在下面,头一歪,晕了过去。
唐九生闪电般转身,又接连踹倒了第三匹第四匹马,第四匹马的骑士骑术高超,在座下马即将倒毙之时,弹离马背,一个空翻直扑唐九生,马刀当头劈下。唐九生手中亮银枪一抖,枪身弯出一个弧度,将马刀震歪在一旁,枪身随后又一直,抡手中长枪,将这护卫打出两丈有余,护卫吐血,倒地不起。
纵起凌波闪的唐九生如同一条游鱼,穿梭在十余人的马队里,拳打脚踢枪扫,动作行云流水,将这些护卫连人带马都打的筋断骨折。等护卫队长巴奇从马背上跃下时,十几个同袍已经被唐九生打的伤亡殆尽,巴奇眼中冒火,大喝一声,举刀扑向唐九生。
见巴奇咬牙切齿冲向自己,唐九生岿然不动。手中亮银枪尖已经指向巴奇的咽喉,亮银枪长七尺,马刀只有三尺,刀未到,枪已到,砍不到对手自己却要被一枪穿透咽喉,巴奇无奈,只好一个滚翻,狼狈躲开这一枪。
唐九生没有回头,只是手中亮银枪向后横摆扫出,把一名从地上爬起来,试图偷袭他的护卫人头打落在地。那名护卫的头颅在地上滚出四五丈远,尸体才慢慢倒地。场外欢声雷动。
巴奇再次怒吼,向唐九生扑来,唐九生面无表情,将手中亮银枪掷出,身体强壮的巴奇被一枪穿透,身体向后倒滑不止,口中吐出黑血。
濒死的巴奇眼神空洞,生前的一幕一幕,都在他眼前飞逝而过,他看到了大草原蓝天上飞翔的雄鹰,也看到了大夏的圣河乌纳河,巴奇缓缓吐出了两个字,“殿下……”与图韦巴同是发小的巴奇垂下了高傲的头颅,气绝身亡,尸身不倒。
图韦巴呼吸急促,两眼发红,他的十五名亲卫就在这半盏茶都不到的时间里被唐九生给团灭了,尤其巴奇是他从小大到的兄弟,草原上的勇士。又气又恨又怒又怕的图韦巴手中握紧马刀,冲向唐九生,他要给巴奇报仇!
唐九生拔出地面所插的一柄马刀,向图韦巴对冲而去。两道刀光相撞,尖锐的金铁撞击声几乎刺破众人的耳膜。
一刀未奏效的图韦巴刀锋向下,刺向唐九生小腹,刀尖上白芒绽放,夺人双目。唐九生身体略向后撤,堪堪躲开这一刀,图韦巴一口气机未绝,便再次叠加气机,刀气如泉涌出,气机接二连三在唐九生身前炸开。
唐九生手中马刀顺着图韦巴的刀身向下,去砍图韦巴的手腕,唐九生嘴角挂着一丝阴冷的笑意,轻声问大夏国的王子,“你也配用刀?”
第二百六十二章,没说一对一
图韦巴完全没想到,明明自己已经用寒天掌暗算了对手,可对手却看起来丝毫没受影响。同样是用刀,唐九生总是能料敌于先,就像下棋一样,图韦巴的杀招还未用出,对手就已经先出手封堵了要路,图韦巴心中烦躁,真想大吼大叫发泄心中的怒气,可越是烦躁,刀上的招数就越加散乱。
图韦巴想不通,明明听说万寿居著名的亡灵大阵给对手造成了严重内伤,可是自己服用了提元丹,已经暴涨到一品武成境,加上用寒天掌偷袭了对手,却不知为何没能给对手造成重创,图韦巴心里很慌,可是并他不知道,唐九生并不像表面上看着那样云淡风轻,其实唐九生身上很不好受。
唐九生中了一记寒天掌,虽然护身罡气发挥了很大作用,但是依然至少有四成以上的寒天劲气打入了心脉,昨晚要不是辛治平给他服了保心丹,再加上鸣龙双珠和气机疗伤,此刻自己真有可能一头栽倒在这里任人宰割。唐九生额头冒出豆大的冷汗,硬撑着挥刀和图韦巴对砍,同时不断调动气机给自己疗伤。
如果不是因为心脉受损不能全力以赴,唐九生早就已经把图韦巴打倒在地了。即便如此,图韦巴也已经在唐九生凌厉的攻势下连连败退,图韦巴心中恐惧,感觉自己似乎已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了。
唐九生隐约猜到昨晚万寿居的袭击和图韦巴有关联,因为他知道万寿居的创始人来自大夏。自从有桓国覆灭后,有桓国的大姓氏耶律和慕容,多数融入了大夏,少数逃到了大商。耶律大石绝对是大夏人,不是大商子民。
万寿居袭击自己,使自己受伤,再由大夏国的王子出面挑战自己,那样胜算就会很大。
唐九生笑了笑,只是你们没想到,我一夜之间就能把伤给疗好八成以上,唐九生把泼风刀法发挥到极致状态,将图韦巴逼的手忙脚乱。在一旁观战的紫袍赫连容凡看的心惊胆战,生怕王子殿下有什么闪失,要是王子真有个意外,莫弟单于绝对会把自己给弄死
赫连容凡侧过头,目视金虹宗大护法慕容冠丰,示意他上去帮忙。反正昨晚耶律春雷已死,洛凤扬没有了仇人就不会和大家玩命,况且就算洛凤扬想玩命,不是还有魔岸能挡住他吗?怕什么!
剃着髡头穿黑色长袍的慕容冠丰站在队伍当中,捋了一下左脸上所长的那摄黑毛,犹豫是否要向唐九生出手,毕竟现在唐九生身份不同,是大商的王爷,慕容冠丰有些怕,怕自己出手后得罪了对面的人,毕竟大夏剑侠使团人少,万一对方上来群殴,那可就大大的不妙了。
慕容冠丰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上前,如果这次再放水,回到大夏就真没好果子吃了。众人不喜欢耶律春雷,也不想帮他,所以都想放水,也都有理由放水,反正耶律春雷死了,大家可以去分分他家的产业,谁都有便宜可占。而此刻却是关系到王子殿下的安危,谁敢不尽力?
慕容冠丰摸出两把短刀,闯入圈中,就想帮虎吃食。远远的,老和尚普玄看到对面慕容冠丰有入场夹攻唐九生的意思,心中早已经愤愤不平,老和尚一直在盯着慕容冠丰。等老和尚看到慕容冠丰入场,便高诵一声佛号,“慕容护法,老衲来会一会你!”
正想偷摸进场偷袭唐九生的慕容冠丰听到这声佛号,眉头一皱,心想坏了,普玄这老秃驴的武功比我高,这要是实打实的拼一把,自己非吃亏不可。慕容冠丰回头假笑道:“赫连副统领,普玄老和尚来了,我和他动手,心里没把握,您的武功比我高,要不您亲自下场吧?”
赫连容凡沉吟了一下,毕竟自己这边已经说了三局两胜,如果慕容冠丰输给普玄,图韦巴输给唐九生,那魔岸和洛凤扬动不动手就已经无关大局了。
赫连容凡不明白,为什么图韦巴王子昨晚那么笃定说自己能战胜唐九生,难道他还有什么后手没有用吗?可是瞧着图韦巴左支右绌险象环生的样子,分明是马上就要输了,还留着后手等着到棺材里去用?
被迫跳下场的赫连容凡嘴里喃喃咒骂,提着腰刀直奔普玄老和尚而去,赫连容凡已经决定,今天就是被老秃驴打个半死也得挺着,输人不输阵。况且这和尚一向不爱杀人放火,自己也不会有什么生命危险的。
慕容冠丰突然加速,直奔唐九生扑去,他准备和图韦巴联手击败唐九生。毕竟决斗之前可没有说必须要单挑。能耍一把赖就打赢的事情,有损名声就有损吧,反正我慕容冠丰的名声一向也不怎么样。
普玄老和尚提着竹禅杖,和赫连容凡打成一片,看样子短时间内老和尚拿不下赫连容凡。
一旁观战的魔岸和洛凤扬对视了一眼,魔岸阴森森的笑了,露出一口白牙,“洛凤扬,不要管他们,我们动手吧!”
洛凤扬笑着摇摇头,“打架是可以,但是咱俩不能在这里动手,不然伤及无辜就不好办了。咱俩一动手,打急了收不住,方圆几里内都得寸草不生,这些人大半都得被咱俩的气机给波及到,你说是不?”
魔岸大笑,“好,就依你!洛凤扬你心肠真好,要是依着我,我才不管死多少人呢,敢来看热闹就别怕因为看热闹而死!我来的路上看到一处荒无人烟之处,正好适合咱俩打架,你敢不敢和我走一遭?”
洛凤扬大笑,“没问题,我就跟你走一趟,不过我得把我的老毛驴托付给我师弟,我的毛驴岁数大了,年老体衰,要懂得尊老爱幼才行!”洛凤扬回过头,想喊辛治平待会儿别忘了帮他牵驴。谁知回过头看了半天,根本就没发现辛治平的影子。
无奈的洛凤扬只好嘱咐慧永和尚帮他照看老毛驴,慧永满口应承,洛施主你只管去,贫僧是出家人,不会杀了你的驴再偷吃驴肉的。
魔岸大笑,“洛凤扬,随我来!”纵身而起,一道黑虹掠向长空,向远方奔去。洛凤扬双脚轻轻一点地,随后跟上。两个人如同狂风相仿,向北方掠去,眨眼间消失在众人的视线当中。
第二百六十三章,箱子里的宝贝
大土丘,大夏剑侠使团营地,十几顶圆帐篷外围只有十余名髡发长袍的护卫按刀而立,站在土丘上远远望去,数千人正在围观场中的五个人动手。唐九生已经弃了捡来的马刀,双手持着七情剑,大战图韦巴和慕容冠丰,以一敌二,仍然攻多守少。一旁的老和尚普玄正气定神闲和赫连容凡过招。
经过昨晚耶律春雷被杀一事,使团营地外围已经连夜用低矮的木栅栏围了起来,虽然没什么大用,但聊胜于无。负责守卫营地前门的三个龙湖帮护卫正在低声窃窃私语,一位个头稍矮一些的护卫愤愤不平的低声道:“他娘的,我们就是后娘生的,人家都去看热闹,咱们留在这里喝西北风!”
旁边高大魁梧的护卫摸摸了矮护卫的光头,轻笑道:“帮主信任我们,才把我们三个留在营地,只要把营地看好就行了,管那么多干嘛?万一那边打起来,弄不好那些看热闹的要先死呢!”
个头中等但脸上有疤显得很凶恶的护卫左手按着刀,冷笑道:“耶律春雷那么高的武功,昨晚都被人给暗杀了,而且死的悄无声息,你们说可怕不可怕?大商国这些人,在战场上打起仗来不怎么样,偷袭暗杀背后下黑手那是真强!我倒是觉得在前边看热闹比在这里站岗更安全!”
矮个子护卫附和道:“谁说不是呢!其实看不到热闹也就算了,要是大统领能给哥几个放几天假,那就好了!哥们现在就想去城里的**楼找个娘们儿泄泄火,这些天,可把我给憋惨了!”
刀疤脸护卫指着大个子护卫调笑道:“莫之雷,你得跟迷尔忽学一学,弄一块牛肉戳个眼儿自己解决,弄完了还可以煮熟了继续吃,连逛窑子的钱都省了!”
大个子迷尔忽笑骂道:“去你娘的,弄块肉的那个是你!等这趟差事完了回到大夏,老子就到你家里去,把你家那水灵灵的小闺女抢走,老子就吃点儿亏,认你当岳父!”刀疤脸护卫笑着踹了大个子护卫一脚,骂了句牲口。三人正闲极无聊,只见四五个髡头长袍的护卫骑着马从前边撤了回来,还押送着一辆有篷的马车。
矮个子护卫莫之雷有些疑惑,歪着头问两个同伴,“前边正打的热火朝天,这哥几个怎么热闹也不瞧就回来了?”大个子迷尔忽笑了,“兴许哪个倒霉蛋比武受伤了,拉回来治疗的吧?等下开门就是了!”
刀疤脸护卫摇头道:“不应该啊,除了大统领和几个侍女加上几位厨师,也就留了咱们十来个人在这里看守营地,连医师、堪舆师和那几个炼丹的道士都去看热闹了,怎么可能把人拉回来治疗?”
三人很是疑惑,目不转睛盯着几个撤回来的护卫。等马车走近了再一看,这几个护卫他们一个也不认识,那个驾车的护卫沉着一张脸,就像谁欠了他二十两银子没还一样。刀疤脸护卫站在栅栏的木门内,伸出手,做了一个停的手势,大声问道:“你们是从哪里来的?”
马队没停,驾车的护卫也依旧赶着马车前行,很快来到
木栅栏门外。驾车的护卫一脸不耐烦道:“我们是图韦巴王子的亲随卫士,副统领让我们回来接替你们几个,让你们到前边去!”
矮个子护卫一听,大喜,歪过头看着刀疤脸,“哎哟,正想瞌睡,就有人给送枕头!哥几个儿有福了,走走走,咱们也去瞧热闹!”说着话,就想出去。
刀疤脸比较机警,想想事情有些不大对劲,随即问道:“嘿,兄弟,你们几个到底是怎么回事?图韦巴王子只带了十几个亲卫,我没见过你们啊!”
驾车的护卫冷着脸,用马鞭指着刀疤脸呵斥道:“你他娘算个什么东西?殿下出门在外带不带亲卫,带多少亲卫也是你能管的?老老实实做好你的本职工作,小心老子到殿下那里告你的状!赶紧开门!”
刀疤脸被呵斥了几句,顿觉颜面无光,虽然他们不归图韦巴管,但毕竟对方是王子,也不是他们几个小小护卫能惹得起的。驾车的护卫跳下车来,提着马鞭,嘴里仍然骂骂咧咧的,大意是嫌刀疤脸给脸不要脸,碍了大爷的事,等见了殿下我再告你的状。随后又喊后面的护卫下马。
大个子迷尔忽见这几个护卫不好惹,赶紧打开栅栏门,赔着笑脸道:“哎呀,都是自己人,我们三个也只是例行公事,几位兄弟千万别生气,辛苦你们回来替换我们!回头晚上的时候我请哥几个喝酒!”
刀疤脸见这几位仗势欺人,气不打一处来,虽然我们是副统领私人带来的护卫,你们是王子殿下的护卫,可是既然咱们都是当护卫的,凭什么你就高人一等?刀疤脸伸出右手,冷着脸道:“既然你们是殿下的亲卫,总不能不讲规矩,没有腰牌谁也不能进入营地,腰牌呢?拿出来我看!”
矮个子赶紧在后边轻轻拽了一下刀疤脸的长袍,低声道:“你疯了?待会儿王子殿下回来知道你为难他的亲卫,不得弄死你?”
刀疤脸还有些不服气,刚想再说两句,一把明晃晃的钢刀已经搁在了脖子上,刀疤脸吓一跳,“哎,你们要干什么?干什么?”
“闭嘴!瞧把你能的!”驾车的护卫用刀逼着刀疤脸,“你他娘还反了是吧?你个小小的护卫,连图韦巴王子的面子你也敢不给!信不信老子立刻宰了你?”
大个子迷尔忽赶紧上前解围,“哎呀,兄弟,兄弟,别这样别这样,你看大家都是自己人,别伤了和气!”
迷尔忽话音未落,一个晦气脸的护卫一记手刀把他砍倒,“谁他娘和你是自己人?”矮个子莫之雷见势不妙,刚想大呼,另一个大眼睛护卫一指戳中矮个子护卫的哑穴,随即又戳中他腰间软麻穴,龙湖帮两个护卫就这样稀里糊涂被人打倒在地上,然后被塞进了马车。
刀疤脸这才发现情况真的不对,可是他不敢喊,刀架在他脖子上,只要稍一动,立刻就得人头落地,刀疤脸的裤子湿了,一股热流顺着大腿往下淌。刀疤脸缓缓举起两只手,声音颤抖,“几位大爷,小的错了!”
大眼睛护卫一瞪眼,把车帘子撩了起来,“少废话,上车!”驾车的护卫出指点中刀疤脸的穴道,押着他上了车,刀疤脸哆哆嗦嗦坐进车里,大眼睛的护卫也跳上车,随即问道:“哪间是堪舆师的帐篷?”
“堪舆师的帐篷?呶,就是那间了!”刀疤脸颤抖着指向营地中间一顶灰色的帐篷,刀疤脸刚回答完,就被大眼睛护卫一记手刀砍晕了。从马车内又跳下来三个髡头长袍的护卫,大模大样接替龙湖帮三个护卫守在前门。
马车向营地内缓缓行驶,来到堪舆师的灰色帐篷前,大眼睛护卫低声冲驾车背刀的护卫说道:“兄弟,麻烦你们几个在外边看着,有什么风吹草动马上喊我!”
驾车的护卫笑着点了点头,“好的,辛大哥,你去吧,我们在这里等着你!”被称为辛大哥的护卫拍了拍驾车护卫的肩膀,跳下车,一撩帘子,进了堪舆师的帐篷。帐篷里,堆着三口棕色大木箱子。再往里边,有两个小侍女正坐在椅子上闲聊天,听到有人撩帘子进来,两个侍女回头一看,是个不认识的护卫。
穿白衣的侍女斥责道:“你是什么人?这是堪舆师大人的帐篷,也是你个小小护卫能随便进来的地方吗?”
“你一个小小的侍女,就敢用这样的口气跟我讲话?你知道我是谁吗?”大眼睛的护卫怒气冲冲一脸不悦,走到两个侍女面前怒目而视。
两个侍女对视了一下,心说你就一个小护卫呗,牛气什么?白衣侍女刚想再说话,就被已经来到面前的大眼睛护卫点中了穴道,青衣侍女一脸惊骇,未及出声,也被点中了穴道,大眼睛护卫把两人随手打晕,丢在了床上。
大眼睛护卫拍了拍手,冷笑一声,“大爷我叫辛治平!”乔装打扮的辛治平四下打量帐篷里的陈设,床,桌椅这些简陋的东西就不必说了,这三个半人多高,还上着锁的棕色大木箱子里装的是什么宝贝?
辛治平走到棕色木箱边,从怀里掏出一把怪模怪样的钥匙,插进左边那口箱子的锁里,左旋右拧,咔一声,将锁打开。
辛治平轻轻打开箱子的盖,赶快伏下身,怕有暗器。伏身听听没动静,这才站起身往箱子里边观瞧,只见里边有十几个扎着嘴的褐色麻布口袋。
辛治平有些疑惑,从箱子里提出一个麻布口袋,解开绳子打开一看,哑然失笑,原以为是什么宝贝,却原来是半袋子黄土,黄土里插着一个巴掌大的榆木牌,上面刻着三个字“鹤鸣山”。
辛治平拿起一块土,先用鼻子闻了一下味道,又轻轻捏了捏,然后放在嘴里尝了一下,皱着眉头把土放了回去,不解其意。又拿起第二个口袋,打开,里边是黑土,上边也插了个木牌,上面刻着“扶离城”,护卫也是先闻,再捏,后尝,仍然不解其意。
先后打开五个口袋,里面不是土就是砂,木牌上除了地名就是山名,水名,猛然辛治平眼前一亮,他明白这些口袋里的砂土是做什么用的了!
第二百六十四章,拂云兰花指
辛治平匆匆来到帐篷外,和驾车的护卫打过招呼,到马车上拿了一卷布口袋和几十张小竹片下来。辛治平抱着布口袋和小竹片又钻进帐篷,把三个箱子都打开,打开一个口袋,倒出一些砂土装在自己的布口袋里,然后在竹片上用手指刻下地名,放入竹片,扎上袋口。再打开一个口袋,再装土,刻字,扎口。
很快,就装了四十七个布口袋,辛治平把这些口袋都扎好,让人把这些口袋分批拿出去装在车里,这才对驾车的护卫得意洋洋说道:“哎呀,从文啊,幸亏我老人家早有准备,不然可有麻烦了!”原来驾车的护卫是朱从文。
被辛治平拉来做苦力的朱从文咧嘴笑道:“辛大哥,你这完事了没有?完事了咱们就撤了!夜长梦多,咱们得抓紧时间离开这里!”
辛治平摆摆手,“你们几个先等等吧,让我老人家再打扫一下战场,别有什么遗漏之处!”说着话,辛治平又钻进帐篷,把那些口袋用绳子重新扎好放回箱子,盖好箱盖,把锁重新锁上,拍了拍手,清理了一下地面上的灰土,又四处瞧瞧,过去给两个被打晕的侍女解开穴道,这才缓缓退出帐篷。
朱从文见辛治平从帐篷里出来,立刻赶着马车向外走,辛治平骑着马亲自断后。刚走出去十几丈远,营地里插着黑色飞狼旗子那顶大帐篷的帘子掀了起来,一个蒙着面的黑衣人走了出来,身后跟着两名俏丽的侍女。
穿粉色衣服的俏丽侍女见几个护卫如临大敌的表情,走上前呵斥道:“你们几个怎么回事?想死吗?见了大统领也不过来参拜?”
断后的辛治平纵马向前,瞥了一眼蒙面黑衣人,给朱从文等人使了个很隐晦的眼色,众人翻身下马,下车,一起向蒙面黑衣人弯脸拱手道:“属下参见大统领!”
蒙面黑衣的大统领鼻子里“嗯”了一声,随口问道:“哟,你们这匆匆忙忙的,是要去哪啊?”是一个苍老的男子声音。
辛治平赔着笑答道:“属下回大统领的话,前边比着武,副统领他
老人家不放心,怕营地遭袭,因此派小的们回来巡视一下营地,小的们刚才已经巡视完毕,没有发现异常,现在正要赶回去向副统领复命!”
大统领“哦”了一声,随即又问道:“诶,这么久了,我怎么没见过你们几个啊?”
辛治平干笑了两声,答道:“大统领,我们几个是图韦巴王子的亲随卫士,前天才跟着殿下来到这里,您不认识我们也很正常!”
大统领点点头,围着几个人转了一圈,几个人被蒙着面的大统领转的心头发毛,心中暗自道,别是我们被人家给发现了吧?
大统领忽然悠悠的叹了口气,“你们几个肯定都是精明强干的人,这才刚刚来,眼高于顶的副统领就安排你们回来巡视营地,看起来还真是信任有加呢!你们既然都是高手,那留下两个人给我护卫帐篷怎么样?”
辛治平勉强笑道:“大统领,您说笑了,我们几个这点微末的本领哪里入得了大统领的法眼?您如果需要护卫,等属下向副统领禀报,请副统领派两个真正的高手过来给您守护帐篷可好?”
蒙着面的大统领微微一笑,慢悠悠走到辛治平面前,上下打量辛治平,“哎呀,都已经是初入武玄境的人了,却说自己是微末的本领,你可真谦虚啊!”
辛治平吓的亡魂皆冒,自己刻意压制武境,就是一品武灵境的人有意探查,看自己也不过就是三品境而已。这位大统领一眼就看出来自己是初入武玄,那不用想,肯定至少是武玄境中阶以上!好汉不吃眼前亏,辛治平厉声大喝道:“兄弟们快撤!我断后!”
辛治平横在大统领面前一丈外,叉开马步,双拳一前一后,摆了个要动手的架势,怒目而视。朱从文等人答应一声,上马的上马,上车的上车,快马加鞭,直冲到营地前门,将那三个被打晕的护卫推下车,门口望风的三个兄弟跃上马车,小小的马队冲出大夏剑侠的营地,直奔己方队伍而去。
大统领鼻子里哼了一声,不屑的说道:“我要想把你们留下,你们一个都走不
了,你信不信?你是不是以为自己是武玄境,就能逃出我的手心了?嗯?”
辛治平手心里都是汗水,既然对方能做大夏剑侠使团的大统领,那肯定是高手中的高手,也许自己的初入武玄在人家面前根本就不够看。而且,最为怪异的是关于这个剑侠使团其他人的信息都有,唯独大统领这里只有一个名字“苏依提”,除此之外没有其它任何信息。
辛治平见朱从文等人已经逃走,这才放下心来。大统领猛然向前一进身,疾如烈风,一记肩靠,将还来不及反应的辛治平撞退一丈有余。辛治平大惊失色,只好收了马步,这人好快的速度!大统领一击便退,不动声色又退回到原地,就仿佛没有动过一样。两名俏侍女站在旁边,齐声喝彩。
辛治平叹了口气,两人武境相差太多了,根本没办法啊!辛治平两手中指弯曲,和大拇指捏在一起,向前缓缓平伸,要施展大师哥所传的绝技。大统领见辛治平摆出这个姿势,不由自主的咦了一声。辛治平不为所动,左手在上,右手在下,气机缓慢在身上运转,周身青光四溢。
大统领厉声问道:“小子,你是洛凤扬的什么人?”辛治平根本不回答,左手弹指,右手也弹指,两手不间断弹指,点点青光从指尖弹出,在半空中凝成一个碗口大小的闪亮青色光球。大统领再次大声问道:“小子,你是洛凤扬的徒弟吗?你怎么会拂云兰花指?”
辛治平面无表情,大师哥说过,拂云兰花指发动了就不能停下,不然就要自身受伤,所以这一式,不遇强敌切不可施出!大统领显然很识货,气急败坏的骂道:“你要死了!你和我有仇?这样两败俱伤的打法你也要用?”
嗯?辛治平一愣,不是老者吗?这怎么会是一个女子的声音?辛治平略微一愣神的功夫,大统领又是一记速度极快的肩靠撞来,辛治平无奈再弹指,青色光球在大统领面前轰然炸裂,大统领的蒙面巾瞬间就被气机炸的粉碎,露出一张惊艳脱俗的脸来。
辛治平一怔,紧接着便被羞恼的大统领一记手刀砍倒,人事不知。
第二百六十五章,你走吧
不知过了多久,辛治平悠悠醒转,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顶帐篷内的大床之上。辛治平感觉到脖子很痛,猛然想起,自己是被大统领一记凶狠手刀所砍倒的。辛治平挣扎着从床上坐起来,脖子上的伤痛使他忍不住哎哟了一声。
“你醒了?”一个女人悦耳的声音传来,辛治平扭过头,只见有三个女人正站在桌前,桌上铺着一张很大的羊皮地图。扭过头来说话的女人,有着惊艳脱俗的脸,正是之前一直戴着蒙面巾的大统领。此时她已经脱去黑衣,换了一身中原的蓝色襖裙。
辛治平在心里叹息一声,这张漂亮的脸蛋,要是在青楼,怎么也是个花魁了!穿上蓝色襖裙的大统领声音温柔悦耳,“小伙子,你到底和洛凤扬是什么关系?”
见两个俏侍女和大统领都盯着自己,辛治平浑身都不自在。不过已经失手被擒,也就没有隐瞒的必要了,辛治平挺了挺胸膛,“我叫辛治平,洛凤扬是我大师哥!”
大统领嫣然一笑,声音妖娆,“哟,原来是洛凤扬的小师弟呀,难怪他连拂云兰花指这样的绝学都教给你了,看来你大师哥对你还蛮不错的嘛!”辛治平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说这女人以前八成是在青楼待过吧?
辛治平疑惑的望向貌美如花的大统领,问道:“你武功这么好,竟然是女人?你怎么会是女人?而且是这么年轻漂亮的女人?”
大统领没好气的道:“年轻漂亮这种话,你只好去哄哄那些小姑娘,老娘要真是年轻漂亮,当年也不至于被人嫌弃。再说我怎么就不能是女人?我不但是女人,还曾经是过你大师哥的女人!”
辛治平立刻傻了眼,一脸震惊的问道:“啊?不是吧?我大师哥睡过你?”
大统领气的抓狂,跳起来四处寻找能打人的东西,一边找一边骂道:“呸!真想找块砖头拍死你!世界上怎么会有你这种人?你能活到今天都没被人给打死,真是个奇迹!”
好汉不吃眼前亏,身处险境的辛治平赶紧改口道:“大姐,我就随口说了句玩笑话,咱俩又没有什么深仇大恨,你不至于这样吧!”
大统领翻了个白眼,不满的道:“去你的大妹子,我的年龄做你妈都够了!”
辛治平嘿嘿笑道:“哎哟,我要是有你这样年轻貌美的妈,睡觉都得笑醒了,那哥哥我得帅到什么程度啊?”大统领嘴里喃喃骂了一句什么,但是心情显然好多了。辛治平叹了口气,千穿万穿马屁不穿,这招是跟小唐老弟学的,小唐老弟说过,一般年龄大些的女人,喜欢别人夸她年轻。
大统领不满的问道:“你先夸我年轻,随后又叹息一声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当着我的面夸我年轻,说了违心话,受到良心的谴责才叹气?”
辛治平摇摇头,“哪能啊!你看我辛某人是那种口不应心的人吗?你本来就年轻貌美好吧?我是在叹息,你这么年轻貌美,武功又这么高,真是难得!可我这么久都没回去,我那帮兄弟会不会认为我嗝屁了?”
大统领拉过一把椅子,很不客气的坐了下去,恨恨的说道:“本来很想把你给千刀万剐了,可是一见你会用拂云兰花指,就猜你和他一定有什么关系,果不其然,原来你是他的师弟。算你小子命好,老娘今儿高兴,不然今天非把你给凌迟了!”
辛治平吓了一跳,赔着笑脸道:“大姐,你这么漂亮的人,不会这么狠的对吧?对了,大姐,你叫什么名字?我之前见到关于你的介绍,只有一个名字,苏依提。苏依提?听着有些像是北方部落里漂亮姑娘的名字?”
大统领点点头,笑着夸奖道:“嗯,不愧是他的师弟,果然够聪明!我是大夏人,全名叫阿苏依提,大夏莫弟单于是我同父异母的弟弟,我随叔叔牙希努到了你们大商中原一带,入乡随俗,就把名字改了,叫做苏依提。”
辛治平点头,很是小心翼翼,生怕激怒这个武功远高于自己的女人,辛治平略显底气不足的问道:“那,那你和我大师哥,到底,到底是什么关系?”
阿苏依提回忆起往事,有些惆怅,“三十年前我在江南道青柳郡遇到你大师哥时,他还只是一个十**岁的少年侠客,但已经是二品实力了。我对他真是一见倾心,深深的爱慕他,只可惜我当时相貌平平,他名门高徒,心气又高,哪里会把我这样一个平凡的女子放在眼里?”
听到阿苏依提说她相貌平平,辛治平忍不住插了一句嘴,“你不是在搞笑吧?谦虚过度就是虚伪了!你长的如花似玉,好像仙女下凡一般,如果这也能叫做相貌平平,那这世上能叫做美女的怕是不会有几个了吧?”
阿苏依提瞪了一下眼睛,“我叫你听我说,认真的听!我说的是我当时相貌平平,又没说是现在!”辛治平缩了一下脖子,静静的听阿苏依提往下说。
阿苏依提伸手把桌上的羊皮地图小心翼翼卷了起来,又道:“我这张脸原来不长这个样子,真是相貌平平。后来变漂亮,那是因为面皮的原因。”辛治平恍然大悟,他自己就是个制作面皮的高手,对个中奥秘,自然一清二楚。那种可以完全改变面貌的面皮,太过费时,需要十年左右的时间才能打造出来一张。
这种等级的面皮被称为重生,戴上后就会和人的脸融合在一起,再也分不开。因为改变人的面貌过于彻底,甚至能改变人的命数,所以一般没有哪个制作面皮的大家愿意去制作这种重生级的面皮。这种面皮,就算给辛治平一百万两银子,辛治平也不会去制作的,他怕有命赚没命花。
辛治平好奇道:“那是谁给你做了美女的面皮?会做这种面皮的人,可是不多!”
阿苏依提叹了口气,“三十年前,大夏国有一位叫做阿鲁纳依的人,她擅长制作面皮,那时她也来到大商江南道,和大商国一位精通面皮制作的大家贺兰冰比试手法。我去求阿鲁纳依,她本是不允,后来她将要输给贺兰冰,她突然决定帮我制作一张重生面皮,不过这个赌约有些久,要十年时间。”
说到这里,阿苏依提有些激动,站起身
在帐篷里走来走去,“我等了十年,发誓除了洛凤扬我谁也不嫁!十年后,阿鲁纳依带着这张精致到无以复加的面皮,带上我,来到大商国江南道青柳郡,我们找到了面皮制作大师贺兰冰,当着贺兰冰的面,我戴上了这张面皮,成为了现在这样一位人见人爱的美女!”
辛治平点点头,“我知道这件事,我听过说,当年面皮制作大师贺兰冰曾向大夏一位同等级制作大师认输,承认技不如人。没想到就是帮你制作这张面皮的人,她帮你如此改头换面,恐怕她的结局也不会好吧?”
阿苏依提用诧异的眼神看着辛治平,“咦,你怎么然知道?”辛治平心中暗笑,贺兰冰是辛治平师叔玉树真人的好友,辛治平制作面皮的技术有相当一部分就是贺兰冰所传授,二人半师半友。辛治平也是当世面皮制作大师之一,怎么会不知道此事?只是辛治平为人低调,不愿意让别人知道自己是面皮制作大师罢了。
辛治平挠了挠头,故意装作半懂不懂的样子,“我也是偶然听人提起过,说是面皮制作师一旦给人制作了这种面皮,自己会遭到报应,当然,也只是道听途说罢了。所以我猜这个阿鲁纳依会遭报应。”
阿苏依提点头道:“的确如此,我戴上这张重生的面皮后,阿鲁纳依就得了一场重病,不到一年的时间就去世了。死前说过一句话,这张面皮是她一生最为满意的作品。不过我猜她的死因是因为制作这张面皮心力交瘁,累到了。”辛治平默默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辛治平相信,换成自己,就绝不会去因为名声之争就去制作这样一张面皮,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就算承认自己技不如人又怎么样?
阿苏依提面带微笑,“我戴上这张面皮之后,和你大师哥‘偶遇’了,我和他坠入爱河,双宿双飞,做了一对神仙侠侣,两年后,江湖上发生了一件大事,《天阴秘笈》再次出现在大商国岭南道,大夏六位魔道巨擘联手赶到大商抢夺,杀死杀伤大商国剑侠百余人,抢走了秘笈手抄本残卷。”
辛治平面无表情接道:“于是,我师叔玉树真人为了给大商的剑侠们报仇,出手毙了这六位魔道巨擘,又杀死了赶来报仇的野人王,却因此身受重伤,死在了耶律春雷的手里。”
阿苏依提点头道:“正是。当时你大师哥有事回山,我闻讯先赶回了大夏,想阻止玉树真人杀我大夏的剑侠,但是我赶回来时,玉树真人已经杀了大商的很多剑侠,随后我遇到耶律春雷,我眼睁睁看着他杀了你们的师叔玉树真人,却没有劝阻。你大师哥正是因为此事和我反目成仇。”
阿苏依提低下头,“我之所以没有阻止耶律春雷杀死玉树真人,是因为玉树真人杀了许多大夏的剑侠,其中就包括我师叔玉鼎真人。你大师哥闻讯后说了句,‘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从那时起他就和我绝交了。其实我知道是我对不起他,可是时光再倒回十八年前,我也还会那样做!”
阿苏依提看着辛治平,微笑道:“你走吧!这样,我当年欠他的情,就都还清了!”
第二百六十六章,不是一合之将
辛治平望向阿苏依提绝美的脸,心里没来由有些伤感,就因为属于不同的种族,不同的国家,有情人最终还是分开了。辛治平点点头,“阿苏依提,我能再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当然,你可以选择回答,也可以不回答,这是你的自由!”
阿苏依提微微一笑,“你问吧,只要这个问题是我能回答的,我就尽量回答你!”
辛治平一脸感激,拱手道:“谢谢!”辛治平下了很大的决心,最终仍是把这个问题问出了口,“我虽然是初入武玄,可勉强也能算是在当世高手行列之中,但你的武功简直就是出神入化,我在你面前不堪一击,所以我能问一下,你的师承门派吗?”
阿苏依提收敛了笑容,想了半天,最终挤出了一个牵强的笑容,“我能打败你,是因为我知道拂云兰花指起手时的弱点,你犹豫的时候,我趁虚而入罢了,两个人公平比武,我哪有那么容易就赢了你?唉,实话告诉你吧,玉树真人虽然杀了大夏的六位魔道巨擘,可那本《天阴秘笈》手抄本的残卷仍然留在了大夏,我师叔玉鼎真人抢夺到了其中一部分,而我,因此有幸学到了《天阴秘笈》残卷上所记载的部分武功,这下你懂了吗?”
辛治平摇摇头,“我不懂,因为我曾听师父说过,《天阴秘笈》是一个太监所创,练习者都要自宫的,你……”
阿苏依提笑的前仰后合,简直笑出了眼泪,“其实我为了练《天阴秘笈》,已经没有了生小孩的可能,可我需要像你们男人那样自宫吗?需要吗?”辛治平恍然大悟,一脸无语的表情。
阿苏依提站起身,笑着让粉衣侍女阿鱼把辛治平送出帐篷去,辛治平向阿苏依提拱手告辞,阿苏依提摆了摆手,笑着让辛治平赶紧走。辛治平走后,阿苏依提仍然不停的笑,笑到最后扑倒在床上,大哭起来,粉拳用力捶打着床垫,伤心欲绝。穿绿衣的侍女阿冰站在一旁,吓的连大气都不敢出。
辛治平出了帐篷,皱着眉头骑上自己的马,回头向侍女阿鱼道别,骑着马大模大样出了营地前门,三个守卫前门的护卫用惊恐的眼神看着他,没敢上前阻拦。刀疤脸低声嘟囔道:“娘的,给王子殿下当亲卫真牛气,说打人就打人!”矮个子护卫莫之雷悄悄在后边拉了一下他的衣襟,示意他闭嘴,免得又挨揍。
辛治平纵马而去,只见数千人仍然围在那片草地上,原来比武还没有结束。辛治平来到自己阵营,见朱从文等人都已经换回了自己原来的装束,朱从文、朱从武等人见辛治平也平安回来了,都长出了一口气。朱从武对他哥笑道:“我就说了嘛,辛大哥的武功高,不会有事的,你就不信!”
辛治平摇摇头,叹息道:“我武功高个屁!不是别人一合之将!”
朱从武一脸骇然,“啥?不是别人一合之将?谁啊?武功这么高?”
辛治平笑了,只是笑容有些悲哀,有些凄凉,“一个女人,漂亮的女人!”
朱从文站在一旁想了想,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走过来拍了拍辛治平的肩膀,趴在辛治平耳边低声安慰道:“我懂了,是公主……不要伤心,辛大哥,男人嘛,我能理解!我爹有种药,服了可以一晚上金枪不倒,等下我去给你要一些来,保管你能在公主殿下的床上重振雄风!”
辛治平气极,伸出手狠狠揉了揉朱从文的脑袋,笑骂道:“你这孩子,想什么呢?不过,她还真是一位公主,可惜不像你想的那样,我只能说你懂个屁!”
唐九生也走了过来,向辛治平打招呼道:“辛大哥,回来了?我刚听说你带着他们哥几个去了剑侠使团营地?怎么也不跟我打声招呼,多危险啊!我刚才听说这个消息,都准备派人去营救你了!”
辛治平笑道:“富贵险中求,你已经下场比武了,我再等你,恐怕那群鸟人反应过来有了防备,那就来不及了!所以才兵行险招,这事儿啊,下不为例!对了,你这边怎么样?赢了?”
唐九生笑着摇摇头,“没有赢,可也没有输。这个慕容冠丰倒是个有意思的人,过来交手的时候,传音给我,劝我不要和他们生死相向,只要打平就好,双方都不输不赢,这样大家面子上都好看,他们剑侠使团回去也好有个交待。我转念一想,有道理,我也隐藏一下实力吧,所以就和他俩打平了!”
辛治平瞧了瞧,场中比武的人已经换成了报恩寺住持慧永和尚和大夏国七大宗门排名第五的幻剑门门主仓云鹿,辛治平望着场中比武的二人,很是疑惑,“不是说好了三局两胜吗?怎么还打啊?我大师哥呢?”
唐九生苦笑,“本来我选择和慕
容冠丰、图韦巴打平,普玄禅师略胜赫连容凡,只要洛大叔能和魔岸打平,我们就是胜了,可是洛大叔和魔岸两个人,不知飞到哪去了,我想洛大叔是怕他们动手不留情,会伤到在场的这些人吧!所以我们又加赛了一场,结果灵逍阁主范从龙在胜势之下,大意失荆州,中了龙湖帮程丙扬的暗器,折了一阵,没办法,就只能再加一场了!”
辛治平点点头,此时,场中慧永和尚明显技高一筹,已经把幻剑门主仓云鹿打的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传说这位仓云鹿出生之前就有异象发生。仓云鹿出生的当天晚上,他母亲做梦,梦见云中来了一只梅花鹿,落入腹中,稍后就腹痛产子,生下了这孩子,于是起名为云鹿。
仓云鹿边打边退,大声喊道:“慧永大师,你武功果然高强,小弟我情愿认输!”
慧永和尚好不容易找了个武艺高强的对手,正打到兴头上,哪里肯放过仓云鹿,慧永瞪眼道:“不行不行,贫僧正打的开心,你怎么能临阵脱逃?你得让贫僧尽兴才行!”仓云鹿叫苦不迭,好一个莽和尚!
仓云鹿一边躲闪慧永的攻击,一边回头求助道:“赫连副统领,我坚持不住要认输了,副统领,快快快,快帮忙!再晚一会儿我就要交待在这和尚手里了!”
赫连容凡冲唐九生大喊一声,“王爷,不要再打了,我们情愿认输!”
唐九生赶紧下场,死命拦住要发疯的慧永和尚,仓云鹿狼狈不堪逃回己方阵营,围观的大夏江湖人士和百姓们呐喊起哄,嘲笑仓云鹿,仓云鹿当众丢了脸,脸色不正,很是惭愧。
赫连容凡高声道:“王爷,本来说好了是三局两胜,可我们一平,一胜,两负,是我们输了,这次比武我们输的心服口服,果然是大商的武林同道在各方面都更胜一筹,我等十分佩服!”
唐九生假意谦逊了几句,却见赫连容凡并没有因为比武输了阵而懊恼。唐九生回到自己阵营,低声喃喃自语道:“没理由啊!输了也没见他有多难过,难道他不在意比赛的输赢?”
身旁的辛治平拍了拍唐九生肩膀,神秘一笑,“老弟,我知道是什么原因!”
唐九生抬起头望着辛治平,眼前一亮,“哦?辛大哥,你说是因为什么原因!”
第二百六十七章,放屁也能添风
最终小胜大夏剑侠使团,无论是前来围观的附近百姓还是大商江湖豪杰们都喜气洋洋。大夏剑侠使团成员也自然都是垂头丧气,只有副统领赫连容凡并没有表现出多么懊恼,唐九生难免心中生疑,不过辛治平却说他知道赫连容凡为什么不太在意比赛的输赢。外边人多嘴杂,唐九生强忍住没问。
当晚,百余位知名江湖人士齐聚报恩寺,特别是十大门派来了五位门长,也算近段时间以来难得的空前盛会。当晚,众人推杯换盏,尽欢而散。灵逍阁主范从龙见一群俗人打扰了和尚们的修行,十分歉意,因此布施了寺里大小僧人每人一套僧衣僧鞋,又捐了五百两银子的香火钱,一寺和尚都欢天喜地。
唐九生带着众人回到郡守衙门,众人团团围坐在花厅喝茶醒酒。小侍女上来献茶已毕,唐九生嬉皮笑脸凑到辛治平旁边坐下,辛治平用手指着唐九生,大笑,“我知道你想问啥,那事不急,还是先给你治了伤再说吧!今天你可是又中了一记寒天掌!你不知道寒天掌的厉害,我可知道!”
辛治平先给唐九生服下一颗护心丹,再拿出鸣龙双珠辅助疗伤,又用气机给唐九生疗伤,足足忙活了小半个时辰,辛治平这才擦了擦头上的汗水,骂道:“娘的,这伤太隐蔽了,换成一般人还真就搞不定!这寒天掌造成的内伤一般人发现不了,等发现的时候就来不及了,寒天掌法太过阴毒,就连习练者自身也要受到反噬,这秃尾巴害人害己,何苦来呢!”
胖子翘着二郎腿,美滋滋在一旁喝着茶,打趣道:“练寒天掌的不是一般人,你辛老哥更不是一般人啊!辛老哥,以你的水平,不开家医馆专治疑难杂症太可惜了!要不让老唐哥推荐一下,你到宫里当太医去算了!”
唐九生大笑起来,“小胖你少鬼扯,让堂堂的驸马爷当太医,你咋想的?晴川大长公主知道了,不得恨到把你给生吃了!对了,辛大哥,你说你知道赫连容凡输了阵却不懊恼的原因,小弟愿闻其详!虽然兄弟我不知道他所图是什么,但是如果他不在意比武的输赢,那他所图一定比这比武输赢更重要!”
辛治平洋洋得意,“老弟,这一点你算猜着了,确实这支剑侠使团的图谋更大!白天的时候,我在他们堪舆师帐篷里发现了很多成袋的砂或土,我打开一瞧,这些砂土中还有木牌,上面刻着地名,山名,水名,都是咱们大商国的。这是做什么用呢?据我所知有一个古老的咒术,就是取当地某处的砂土,然后由咒师来诅咒这片土地,使万物凋零,瘟疫横生!”
胖子半信半疑,“辛老哥,你这就扯了吧?你说诅咒人,我相信,上次老唐哥让人家给诅咒了,确实是被搞的半死不活,但是土地又没有生命,怎么诅咒?”
辛治平笑道:“胖子老弟,这你就不懂了!万物皆有灵性,不止人和动物,植物和土地也都是有生命的,只不过生命的形式和人不同罢了。你不信,我取来涿水城的一捧土,就能诅咒这座城,只不
过诅咒这城之后,有违天道,我也要遭报应的,所以一般人不太敢做这个事儿!三百年前有人用过这种咒术,想不到三百年后又出现了。”
辛治平叹了口气,又道:“而且今天我看见他们采集的砂土,已经有我们大商的二十多个郡城,十余座山十余条江河,这是准备大干一场的征兆。只可惜人算不如天算,碰巧昨晚大师哥去探查他们营地,发现他们有堪舆师带着土样连夜赶回来,心中生疑,今早大师哥偷偷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我,我才有所警觉!”
唐九生双臂抱在胸前,皱着眉头不解的问道:“那他们搞这么一支剑侠使团做什么?只管派人进来搜集土样就是了!”
辛治平一笑,“老弟,你仔细想想,那样做,你得派多少人进来,两国动不动就交战,边境关卡盘查极为严格,谁带着土样出去干嘛?一回两回那都不算事儿,次数多了,怎么会让人不生疑心?所以只有这种使团,才会有机可乘。他们的目的就是来搜集这些土样,一次性搞定,准备回去施咒的!”
宇龙行空问道:“那就派些武艺高强的武侠过来就行了嘛,可以不走边境关卡,直接翻山越岭,打个比方就像我这样的人,搞定了就撤,不是同样神不知鬼不觉?何苦冒这么大风险,派一支上百人的使团入境?万一有人走漏风声,反而不美!”
辛治平摇头笑道:“这事没有堪舆师做不到,你知道要采集哪里的土壤才能诅咒?不是随便在路上抓一把土都行的!所以他们弄了这么一支剑侠使团,一路上大张旗鼓的找人比武,不过是为了掩人耳目,实则趁机派人堪舆地势,搜集砂土。而且我相信,这支使团里,知道此行真正任务的人不会超过五个,那赫连容凡就是其中之一,所以他才不懊恼!”
唐九生恍然大悟,“难怪这帮家伙在路上走了三四个月,现在又蹲在涿水边上不走呢!那我们怎么办?不可能知道了这帮家伙的企图,还在这里坐以待毙吧?”
辛治平打了个哈欠,双手抱着头靠在椅子上,一脸不以为然的说道:“放心,遇到我,就算他们的霉运到了,白天我取了一些土样出来做了记号,然后又把他们那些口袋里地名水名的牌子都给换了位置,管保他们劳而无功!万一他们有能人,能识别出哪里是哪里,我手里有土样也不怕,大不了到时我也摆下一个大醮,破解他们的诅咒,再不济请我师父出山相助,我怕他个鸟!”
众人大喜,唐九生笑道:“有辛大哥这样的奇人,真是我大商百姓之福啊!只是不知道洛大叔的情况怎么样,毕竟那魔岸也不是个好相与的主儿!”
辛治平站起身,抻了个懒腰,“老弟,大家都累了一天了,还是睡了吧,放心,我大师哥输不了!他们俩目前还没到生死相向的地步,不过他俩在哪里动手,哪里就是摧城开山,这点是没跑了!”
听辛治平这样说,众人都放了心。大家起身,各自安歇去了。
洗漱完
毕,进了卧室,水如月轻声问道:“小师哥,那我们下一步怎么办?是随着这支使团去永安,还是我们直接回封地,还是要去哪里呢?”
唐九生笑道:“既然已经知道这支使团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了,咱们还跟他们在这里纠缠什么?忙咱们自己的事儿去吧!你以为杨靖忠手下那帮人是吃素的?今天来的几大门派里,多半都和杨靖忠有瓜葛,没准就是杨靖忠派来的呢!”
西门玉霜笑着问道:“那咱们去剑南道的封地吗?”
唐九生摇摇头,“明儿咱们出发,先去永安,辛大哥和晴川公主自然要回晴川郡,好像皇上挺喜欢冷红杏,虽然借口让她保护晴川公主,把她给留在了宫里,可皇上有没有别的心思我就不知道了。铁顿也在宫里,咱们得把铁顿带走。还有,狂鹰的事儿也没解决完,狂鹰要是死了,傲凰不得跟辛大哥翻脸?想想都头大!”
唐九生左手拥着西门玉霜,右手抱着水如月,打了个大大的哈欠,“管他呢,先睡觉再说!今儿可真是困死我了!现在已经知道大夏这帮家伙的企图,我心里也就踏实了,不然真是提心吊胆的!”
西南道禹州城平西王府戒备森严,思贤殿慕良阁,更是无数的明岗暗哨。慕良阁内灯火辉煌,摆着一桌丰盛的酒席,席上除了殷权和西门玉雪夫妻二人之外,还有一头死肥猪,这头臃肿不堪的肥猪坐着一把特制的大椅子,这把大椅子是殷权特意吩咐人为这头肥猪量身打造的,因为这头肥猪的名字叫做殷春。
如果永安城的皇帝殷广能看到这酒席上嘉宾的阵容,一定会吓一大跳,因为另外三个人,分别是周王殷傲,昌乐郡王殷桧,靖南王殷不让。按大商宗藩条例,藩王不得擅离封地,这一桌子至少得有四位王爷要被夺爵甚至赐死。
西门玉雪站起身,殷勤劝酒,几位王爷都有心事,自然是不能开怀畅饮。昌乐郡王殷桧三十多岁年纪,俊眉朗目,留着美髯,殷桧捋着胡须,愤愤不平骂道:“唐九生这个兔崽子,他有何德何能?最可气的是殷广这个败家子,竟然封他卫亲王!我们大商一百多年都没有异姓王了,他凭什么?”
周王殷傲冷冷道:“凭什么?殷广在朝会上说的很明白,就凭他和唐九生在一起玩的高兴,开心,他就要封姓唐的做亲王!他是皇帝,能封王也能撤藩,这是他的权力,我们除非把他赶下台,否则以后这样的事儿还可能发生!”
殷春晃着硕大的脑袋,鼻子里哼了一声,“明显是冲我们来的,其他都是借口!”
形象猥琐,最没有王爷气质的靖南王殷不让叹了一口气,“我先前派人搜寻一颗赤焰灵石,准备将来献给平西王叔,结果半路让唐九生那小子派人给劫走了!”
殷春斜了一眼殷不让,他最瞧不起这种两面三刀的投机分子,殷春拍了拍殷不让的肩膀,不冷不热说了一句,“没关系,只要你来了就好,哪怕是放个屁,也能添点儿风呢!”
第二百六十八章,诸王之盟
靖南王殷不让差点儿被殷春一句话给噎死,翻了个白眼默不作声。殷权赶紧劝道:“快不要这样说,大侄子能有这份心,王叔就心领了!咱们都是太祖皇帝的子孙,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唉,咱们今天坐在这里商议大事,还不是为了咱们大商的江山社稷着想?不能眼睁睁看着我们殷家的江山毁在一个废物的手里!”
周王殷傲喝了一口上等的井泉酒,悄悄瞄了一眼风华绝代的西门玉雪,也附和道:“就是就是!本王就是看不惯殷广封唐九生做亲王!都是太祖的子孙,殷广对我们这些同祖同宗的兄弟何其不公,反而却便宜一个外人,真是让人心寒呐!”
一直闷着头喝酒没说话的昌乐郡王殷桧抬起头,望着殷权眼神坚定,“我没什么话说,我自幼不爱读书,也不懂得那么多大道理,反正只要平西王兄和周王兄举起大旗,我就跟着干,我不想我儿子继承爵位时成了国公,只希望平西王兄坐上大位那天,给我殷桧一个世袭罔替,我就知足了!”
殷广一脸笑意,假意推辞道:“哎呀,我们几个人里,可只有傲兄是亲王,而且是世袭罔替的亲王!单从这一点上来看,将来成就大业之时也应该公推傲兄做皇帝,其实本王并不是想自己做皇帝,只是看不惯殷广的败家样子,不想太祖打下来的江山毁在他手里!这才不得已有了靖难的想法!”
周王殷傲微微一笑,“在座各位都是王爷,不管亲王还是郡王,那也都姓殷,都是太祖的子孙,说句大不敬的话,哪个做不得皇帝?凭什么让无能的殷广来做皇帝?大商国这些年一直在走下坡路,是因为什么?还不是因为他那不理朝政,好色贪杯的老子!到了殷广这里,居然加封一个老太监做什么尚父!简直把我们皇家的脸都给丢光了!”
殷傲平息了一下情绪,又接着说道:“诸王联手靖难是平西王兄最先提出来的,我们理应尊平西王兄为盟主,不能以爵位高低来决定,只要能把殷广那个兔崽子赶下台,能保住祖宗的基业,就是本王的理想。本王没有做皇帝的奢望,只要能安心做
我的周王就足矣,毕竟平西王兄才是众望所归!”
殷春会心一笑,鼓掌道:“我在岭南,久闻周王气度恢弘,今天一见之下果然名不虚传,当真是雅量高致!小弟佩服!小弟也愿意尊平西王兄为盟主!不过周王兄,今晚兄弟我真得好好敬你几杯酒,咱们兄弟俩今晚不醉不归!”旁边有侍女上前斟酒,殷傲和殷春对碰了一杯,各自一饮而尽,彼此向对方展示自己的空杯,然后二人仰天大笑。
靖南王殷不让也一脸猥琐的笑道:“对对对,小侄也愿意推举平西王叔为盟主!等将来咱们拿下永安之时,平西王叔做了皇帝,诸位王叔都做世袭罔替的亲王,怎么也比今天殷广这个败家子肥水流了外人田要好!”
昌乐郡王殷桧激动的一拍桌子,震的桌子上盘、碟、碗、盏都跳了起来,殷桧哪管汤水四溢,大声嚷道:“我殷桧愿意奉平西王兄为盟主,唯平西王兄马首是瞻!平西王兄指东,我绝不打西,平西王兄让我打狗,我绝不撵鸡!”
殷权哈哈大笑,十分得意,谦逊了几句,也就扭捏着从了。殷权又力劝诸位王爷多喝酒,多吃菜,酒席宴上接下来的话题,重点就是骂完殷广,再骂唐九生,过了一会儿,有王府护卫提上来一只公鸡,当众宰了,诸王歃血为盟,许下誓言,什么互相扶持,勠力同心之类的话,又喝罢多时,各自回到住处安歇。
至于几位王爷带来的重要谋士,都在血影堂和程济嘉饮酒作乐,此时也都喝的尽兴了,都回到各自主子安歇之处。平西王府最不缺美女,殷权给每位王爷都安排了四位绝色佳人服侍。殷桧、殷春、殷不让都喜笑颜开,唯独住在思诚阁的周王殷傲,对这些女子兴趣缺缺。
周王殷傲的首席谋士,名叫段月坡,字敬升,是岭东道桐水郡人氏,足智多谋,追随殷傲多年,颇得殷傲信任,这次来西南道,只带了他一个谋士,足见信任无比。
思诚阁内,段月坡见主子歪在榻上,对四位前来服侍的绝色佳人爱理不理,一副没精打采的样
子,段月坡笑着对几个佳人挥挥手,吩咐她们先下去。等思诚阁内只剩下他们主臣二人了,段月坡摇着紫色折扇,一脸猥琐的笑了起来,打趣道:“王爷,又看上这王府里哪位美人了?嗯?”
殷傲叹了口气,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敬升先生,还是你知道我的心!这次是可惜了,就算本王看上了也没用!唉,不过是单相思罢了!”
段月坡坐在榻边的椅子上,凑到殷傲耳边,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问道:“王爷,你别是看上平西王妃西门玉雪了吧?”
殷傲听了这句话,立刻两眼放光,坐直身子拍了下大腿,一脸遗憾的说道:“谁说不是呢!这么漂亮的一个女人,让狗给舔了!可惜呀,可惜!我一见了她,简直魂不守舍,茶不思饭不想!那一双眼睛勾魂夺魄,本王简直想化在她的身上!要死了,要死了,这可怎么解!”
段月坡啪一声收了扇子,站起身在榻前踱起了方步,做沉思状,过了一会儿,装腔作势的笑道:“王爷,你无非就是想吃了她,这事叫我看,也不是没有机会!”
殷傲急切道:“哎呀,敬升先生!你可真是救命的菩萨!你快教教我,本王要怎么做,才能……本王恨不能立刻和她成了好事,如果此事能成,绝不敢望了敬升先生的好处!”
段月坡重新坐到椅子上,笑眯眯道:“王爷,你我主臣二人不比外人,咱们可是多年的交情,谈什么好处不好处的?王爷的事,就是我段月坡的事儿,段月坡自然会尽心竭力去办!只是,我有一句话要讲明,凡事不可操之过急!你得能忍上一忍,才有机会!”
殷傲听说有机会,真是喜出望外,恨不能给段月坡下跪磕头,“哎呀!敬升先生!别说忍上一忍,只要能得到她,你就是让我斋戒一个月,一个月内不近任何女色我都能忍受,只要我能得到这个女人!”
段月坡伏在殷傲耳边,轻声说了一个主意,殷傲喜上眉梢,“敬升先生果然妙计!就这么着!”
第二百六十九章,北狼城
陇庭道最北端有座孤城名叫扶离,扶离城以北不到百里就是大夏的国土。在大商边郡百姓的眼里,这些人面兽心的大夏国精锐骑兵就如同边境的马贼一样来去如风,可是这帮大夏国的骑兵却远远比马贼更可怕,马贼来了,官军也会闻讯而来把他们赶走,可如果大夏骑兵来了,连边军都要躲在城池里瑟瑟发抖,不敢一战。
伏离城向北再走二百里路,就是大夏国最南端的一座城,名叫西叶城,说是一座城,相比起宏伟高大的扶离城,西叶城简直就是个破破烂烂的小县城一般。大商和大夏两国不完全相同,大商叫做郡或是府,大夏国称之为州。西叶城就是大夏西叶州的首府。
大商国人口有四千万,大夏国人口只有三百多万,按理说大商占据了绝对的人口优势,不应该被大夏欺负的那么惨才对,可问题是大夏虽然只有三百多万人口,但是能上马打仗的骑兵何止五六十万,几乎用全民皆兵来形容也不为过。
虽然大夏人近年来也建造了一些城池,可和大商仍然不能相提并论,总体仍以游牧为主。大夏人尚在孩童时代就要练习骑射,成年后就更不必说了,据称一个大夏骑兵的战斗力约等于三名大商步兵,所以大夏人被称为马背上的战士。当然,说一名大夏骑兵等于三名大商步兵的战斗力,多数大商人恐怕并不认同。
西叶城再向北三百里,是贺兰城,再往北是问鼎城,再往北又有竹篱城,等到了距离扶离城一千五百里远的地方,有大夏国最大的一座城池,叫做北狼城,正是大夏的王城。北狼城的样式完全仿照大商的永安城而建造,不过这座城的样式虽然是有了,却被大商人嘲笑为没有灵魂,称之为土鳖城。
北狼城中心,是一座号称禁城的宫殿,这座禁城就是大夏国的皇宫,南北长有三里,东西长有二里有余,有五丈高的城墙,还有十余丈宽的护城河。禁城也像永安的紫禁城一样,分为外朝和内廷,外朝以极天殿,映天殿和宗天殿为中心,内廷则以朝圣宫和神龙宫为中心。
适逢大夏国朝会,北狼城的朝圣宫里,莫弟单于坐在绣着一条青狼的绣墩之上,其余文臣武将无论官职大小,所坐绣墩并无任何不同,都团团围坐在莫弟单于周围,中间空出一个大圈,官职大的离莫弟单于近些,官职小的离莫弟远些,至于是文官还是武官,并不像大商朝会那样泾渭分明。
大夏国的朝会每半个月举行一次,和大商国略有不同的是,君臣都可以坐着议事。现在的莫弟单于当年还是王子时,就有自立为帝的野心,后来实力足够时,便弑父做了单于,自封国主。做了国主后,莫弟大大加强了单于的权力。
在这之前的大夏国单于并不像大商皇帝那样权势煊赫,单于只是草原各部落的联盟首领,对位于其下的王爷也不像大商国皇帝一样可以自行任免,那些大小王爷只是名义上受单于的约束而已,实际上单于并不能直接调动他们的骑兵。大小事情都必须部落头领们商议之后才能做出最终决定。
自从莫弟单于上台之后,就连最为尊贵的东西两院大王的任免也必须经单于点头认可才行,这在以前的大夏,简直是不可能做到的事情。莫弟单于为了立威,还
为此杀了一位东院大王,那位东院大王是他同父异母的兄弟。
不过,莫弟单于连自己的父亲胡孙单于都可以杀掉,一个同父异母的兄弟在他眼里又算得了什么?莫弟单于十分信奉来自大商的谋主章冬元的一句话,成大事者不顾家。所以什么亲情,什么兄弟姐妹,在莫弟单于眼里都不如权势来的更实在。
此时,莫弟单于左手边坐着的是谋主章冬元,瘦弱的章冬元正眯着眼睛,裹着貂裘,双手抄袖,一脸似睡非睡的表情,在大夏的朝会之上,能如此不严肃而不被怪罪的,也就只有章冬元了。这几年,大夏的文武官员已经见惯了这厮的嘴脸,也都见怪不怪了。也难为他,这么热的夏天还裹着厚厚的貂裘。
此时,大夏剑侠使团输给大商武林人士的消息已经传了回来,大夏王廷内外,一片不满之声,也有很多官员认为,这纯属是以己之短,攻彼之长,不输才见鬼!
一脸横肉的东院大王那史余坐在莫弟单于右手边,气呼呼的骂道:“真是一群废物!号称大夏武林精英,却连大商国临时凑起来的几个武林人士也搞不定!尤其是图韦巴和慕容冠丰,两个人联手居然都没打赢唐家那个小兔崽子!我大夏勇士的脸,都被这群废物给丢光了!”
比那史余离莫弟单于更远一些的是右相阿尔迷忽,阿尔迷忽是朝会上少数几个戴帽子而不是髡发的人之一,他是大夏国为数不多的读书人。阿尔迷忽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讥讽道:“你也就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我听人说那唐家的小崽子武艺不是一般的高,要是换了你东院大王去,估计只会输的更惨!”
那史余闻言刚想发作,西院大王慕容铜铃翁声翁气的开口说话了,慕容铜铃天生神力,髡发赤足,用一对大狼牙棒,号称大夏国第二勇士,在信奉武力为尊的大夏国王廷当中,说话相当有份量,仅次于章冬元和那史余等寥寥可数的几人而已。
慕容铜铃瞪起铜铃大的眼睛,“阿尔迷忽你们这些读书人就是不行!一天只能耍嘴皮子上的功夫,让你们做点儿事情,就只会什么收集圣土,什么诅咒之术,诅咒有屁用?你就天天坐在这里诅咒,大商那帮鸟人也不会少一根汗毛!这事要是让老子来做,就带着骑兵一路践踏过去,抡起大棒干他娘的!什么唐家的小兔崽子,一顿狼牙棒下去都是肉泥!听说他还有两个漂亮女人,也就一并抢了来!再夺了那大商皇帝的宝座,由我们的大单于来做天底下最大的王!”
阿尔迷忽气的脸色铁青,“莽夫之举!整天就知道打打杀杀,那大商的国境大,城池多,我们大夏的骑兵再精锐,又能占领几座城?就算占领了又能守住几座城?我们是马背上的民族,不会种地不会经商,要城池有什么用?现在剑侠使团的遭遇就已经证明了,单靠武力,根本无法征服大商!我们只要抢,就够了!”
当下就有几个官员对阿尔迷忽的话表示赞同,竹篱城主洪铁铸更是大声道:“不错,若论人口,我们大夏不如大商的十分之一,如果硬拼人口,我们只会输掉战争,抢了就走才是我们大夏人一贯的策略!反正我们想要什么东西,只管到大商的城市里去抢夺就是了!他们的东西就是我们的!”
莫弟单于
显然对这些日复一日老调重弹的争吵很是不满,可是似乎也没有更好的办法。莫弟忽然动了动眼皮,问道:“章冬元,你对这事怎么看?我们派出去的使团既然已经试探了大商武林的深浅,下一步要怎么做才适合?诅咒之术是否可行?”
章冬元这才睁开眯着的眼睛,三角眼中射出像狼一样的光芒,“大单于,奴才认为夏商两国交兵,单靠巫师的诅咒之术肯定是不行的。三百多年前,我们北方的戎狄部落曾经动用过巫术,诅咒过炎汉帝国,使炎汉帝国北部的十余座城池瘟疫横行,万物凋落,结果炎汉帝国派出更为强大的术士,设立罗天大醮,将戎狄的精英巫师们反杀,戎狄的巫术从此式微,直到今日才有了一点儿起色!”
莫弟单于有些不耐烦,“章冬元,你也知道,我一向对什么巫师术士之类的东西不感兴趣,我只想要结果。你就直说了吧,我该怎么做才对!是直接派兵和大商开战,还是要怎么样?还有,这诅咒之术到底要不要用?你给我个痛快话!”
章冬元嘿嘿一笑,“大单于,我们大夏是以游牧为主,逐水草而居,没有常居之地,但是大商人就不同,他们筑造城池,以农耕为主,奴才认为,农耕民族比我们游牧民族更有优势,他们强大起来的时候,也可以有骑兵,同样能游牧,而我们游牧民族却很难学会他们的农耕,我们像强盗一样只会劫掠。我倒是觉得我们可以采取半农耕半游牧的形式来对抗大商,最终也走向农耕。”
莫弟单于有些疑惑,摇了摇头,“章冬元,你说的这些话,我听的半懂不懂啊!”
章冬元又道:“简单说,我们游牧民族自己不种粮食,经常要到大商去抢掠,或是和他们互市,以物易物,受人制约。而我们自己如果能够种植粮食,就解决了很大的后勤问题。自己有了城池,就可以做到进可攻,退可守,可以夺取大商人的城池,也能培养人才管理国家,逐渐蚕食他们,就不会像现在这样被人称为蛮夷。蛮夷不可怕,就怕蛮夷有文化!”
底下文武官员开始交头接耳,很多人望向章冬元的眼神中都充满了敌意,显然他们反对章冬元的说法,可夏天还裹着貂裘,身体瘦弱的章冬元却双手抄袖,对此根本无动于衷。莫弟单于环视左右,恼火道:“本单于觉得章冬元说的很有些道理,你们当中谁有反对的话都可以说,甚至可以退出去,我都没有意见,但本单于一旦决定的事情,你们必须要执行!”
右相额尔林站起身,朗声道:“大单于,我反对章冬元什么农耕的说法,我们就是在马背上生,在马背上死的人,大夏人逐水草而居,这是圣神的旨意,如果必须种地务农,那我宁愿退出这次朝会!”
莫弟单于点点头,“额尔林,我准许你退出朝会!”额尔林左手放在胸前,躬身向莫弟行礼,然后退出朝圣宫,扬长而去。莫弟再次环视左右,“你们当中还有谁要退出朝会?”一番对视之后,又有十数人起身退出,随后又陆陆续续有人退出,总计有参加朝会人数的三分之一左右。
等这些人都退出了朝圣宫,莫弟这才沉下脸,冷哼了一声,自言自语道:“这些不忠于我的人,早晚都要除掉啊!”章冬元听了莫弟的话,突然神采奕奕起来。
第二百七十章,大单于英明
朝会散了以后,莫弟留下了章冬元,带他到后宫涵德殿的暖阁中饮茶。虽然号称是后宫,可是暖阁中陈设简陋,只有桌椅木榻和几个劣质的从大商运来的花瓶而已,连个香炉都没有,远不及大商后宫的温馨舒适。
其实莫弟还是住不惯这些高大的宫殿,可是之前章冬元说过,大夏人早晚有一天要习惯住高大的房屋,尤其是单于,总有一天要学会做皇帝,于是莫弟让自己尽量适应这些他还不太习惯的事情,他很期待有一天能进入永安,坐上那把金光灿烂的龙椅,睡遍后宫里的佳丽。
莫弟和章冬元都坐在椅子上,有侍女走上来恭敬给二人献上奶茶,又给二人施礼后悄然退下。章冬元看这女子身上的装束和肤色,就知道这是从大商掳来的奴隶,见怪不怪,大夏国抢来的大商奴隶至少有几十万,多半都是女奴。
莫弟刚要说话,一个肤白貌美的女人从外面扭动着纤细的腰肢走进暖阁,旁若无人坐在莫弟的大腿上,轻轻抚摸着莫弟胡子拉碴的脸,莫弟哈哈大笑,伸出手掐了掐她娇嫩的脸蛋。这个女人已经年近四旬,看起来却依然像二十岁刚过,她叫虞诗蓝,是宝蟾宗易英杰的母亲。
莫弟笑容猥琐,“美人,你怎么来了?我刚刚在朝会上听说耶律春雷死了。以前,耶律春雷这个老东西还经常和我讨价还价,现在他死了,刚好我们可以把英杰扶上位,以后宝蟾宗就完全是在我们掌控之中了!完全掌控七大宗门当中的一个,对我们来讲也是好事一桩!”
虞诗蓝一脸幽怨的看着莫弟,娇嗔道:“大单于,你看你,才刚刚朝会回来,见了我又讨论那些军国大事做什么?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懂得那些?这大夏国都是你的囊中物,别说一个宗门,就是全部宗门,你不叫他们活,他们还能活得成吗?英杰本来就是如同你的孩子一样,你想让他做宗主,那就让他做好了,反正他都会听你的!我整个人都是大单于的,我们母子都是,大单于想怎样就怎样!”
莫弟的骨头都酥了,在虞诗蓝的脸蛋上亲了一下,哈哈大笑道:“我的小美人,你可真好!好,等会儿我就让人去宣布英杰为宝蟾宗新任门主,让他完全接管宝蟾宗的事务,他需要多少兵马我都给他,宝蟾宗内,如果有胆敢不服的全都杀掉!”
章冬元不动声色喝着奶茶,仿佛眼前的事情他根本就没看见一样。虞诗蓝和莫弟亲热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离去,走的时候,撒娇撒痴,要莫弟晚上一定要去找她,莫弟满脸堆笑满口应承,“美人,我一定会去的,你放心好了!”
等虞诗蓝走了,莫弟才恢复了正常神色,微笑着问道:“章冬元,之前你是建议我带人不断的袭击大商,抢夺他们的人口、财物、粮食、盐铁,让那些大商国的人疲于应付,你也看到,我宫里的很多侍女都是从大商抢夺回来的奴隶,这都是抢掠大商得来的好处。你现在却改口说我们应该半农耕半游牧呢?我知道你读了很多书,很有见地,但我不明白你为什么会改变我们长久以来的国策。”
章冬元见莫弟单刀直入谈起了正经话题,笑道:“大单于,你是打算只顾现在这一时,还是打算顾百世?如果你只顾一时,就只管带兵每年去大商边境抢掳好了,如果想长远,想入主中原,甚至想百世基业,那
么,只靠游牧是很难做到的。大商现在没有还手之力,是因为他们君臣有二心,藩王想不臣,连宦官都跟着折腾,内忧外患,我们才有机可乘!”
莫弟点头,表示赞同章冬元的看法。章冬元又道:“可是如果有一天,大商政局稳定了下来,有余力训练出精兵强将,我们还有今天这么容易去抢掠他们吗?他们有四千万人口,而我们大夏,连抢来的几十万奴隶都算上,不过才三百万人口,连大商的十分之一都没有,大商如果肯舍出百万人,和我们打一场大仗,拼掉我们百万人甚至更多,我们输得起吗?”
莫弟呆了一下,摇了摇头。
章冬元裹了裹貂裘,“我们现在还可以趁着他们内乱,趁火打劫,可是有一天,大商的国力恢复了,那时候我们怎么办?所以奴才说,将来我们要和他们互市,用牛马羊来换取我们需要的东西。我们也要筑更多的城,开始向农耕转变,至少要半游牧半农耕,等到粮食能够自给自足,军事上也能攻能守的时候,我们才有余力去进攻大商。”
章冬元笑道:“是进攻而不是劫掠!攻下大商,就让大商人替我们管理那些城池,管理那个国家,大商有太多的人才可以用了,而大商的皇帝却不会用。我们不需要凡事都自己亲力亲为,大单于,您听懂我的意思了吗?”
莫弟点了点头,沉思不语。章冬元喝了一口奶茶,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低声问道:“大单于,您觉得虞诗蓝这个女人怎么样?”
莫弟喜笑颜开,“这个女人长的像天仙下凡一样,又很有味道,本单于极其喜欢!”
章冬元又低声道:“那您就不想入主大商吗?大商的中原,还有很多比她更漂亮,更温柔,更贤惠,更年轻的女子!大商的中原,有黄金有珠宝,有大好的山河景致,风土人情,还有更多的美食,这些,不都是您大单于梦寐以求的吗?您不熟悉这些东西,如何能去管理他们?”
莫弟两眼发光,随后笑道:“章冬元,我一直不理解,按道理说,你既然曾经是大商国的人,没有理由如此的痛恨它嘛!”
章冬元站起身,左手放在胸前,躬身道:“我章冬元身为大商人,却在大商过的生不如死,甚至不如一条狗!我曾经发誓,有一天我一定要亲手杀掉那些害我的人,我从大商一路艰难逃到大夏,是您大单于给了我今天这一切,我有了荣耀有了地位,能像人一样的活着,您对我言听计从,引为心腹,我怎么能不报答您大单于?大商有句话,叫做士为知己者死,那就是我章冬元想对大单于说的话!”
莫弟大笑,双手摊在大腿上,抬起头望着暖阁里的藻井,大声说道:“能得到你章冬元这样的谋士,就是圣神对我的恩赐,对大夏的恩赐,感谢圣神!”
莫弟又笑着问道:“章冬元,你告诉我,既然短期内不准备和大商朝廷开战,我们下一步又要怎么做?”
章冬元坐回椅子上,微微一笑,“大单于,我们要和大商开战,而且必须得打,打到大商痛了,打到他们愿意主动求和为止!”
莫弟一脸愕然,“章冬元,刚才在朝会上,是你当众说不要和大商开战的嘛!”
章冬元狂笑不止,
“大单于,在朝会上不这样说能怎么办?朝会上留下来的人,难道就能完全信任吗?兵不厌诈!我们不能走漏风声。我们要疯狂的去进攻大商,尽可能多的抢掠他们的财物、粮食和人口,把他们打怕了之后,再逼他们和亲,之后再和他们互市。我们这边在进攻的同时,筑城,学习农耕,尤其我们抓了几十万大商人做奴隶,这些奴隶就是最好的老师!”
莫弟犹豫了一下,问道:“章冬元,你也知道有些人只是迫于我的威势,其实心里并不是真心臣服于我,就像今天朝会退出的那些人,我用什么办法收拾他们比较好,又不影响我的实力呢?”
章冬元喝了一口已经有些凉下去的奶茶,淡淡一笑道:“这个简单的很!我们过些日子要对大商开战,抢掠资源,就让这些人冲在前边当打手好了,一方面和大商开战,会损折他们的实力,当然也会损折大商的实力,我们的两个敌人都受损,不是对我们大大的有利吗?”
莫弟点头,冲暖阁外喊道:“给章冬元换碗奶茶,这碗已经凉了!”外面有侍女答应一声,走进来给章冬元换了碗热奶茶。莫弟虽然外表粗犷,却粗中有细,在民风彪悍的大夏,这已经算是很难得了。如果当初不是莫弟,章冬元会死在路边的哪条水沟里也就不得而知了。
章冬元端着热奶茶,兴奋的说道:“大单于,我建议您直接称帝,称为北帝,以北狼城为都城,和大商的皇帝分庭抗礼,仿照中原的模式,设立官职军镇,善待那些奴隶,让那些奴隶甘心为我大夏所用,以商制商。就像打猎一样,您没有必要亲自冲上去撕咬猎物,只需要训练好您的猎犬就可以了!”
章冬元喝了一口热奶茶,一脸陶醉道:“我们在保存大夏文化的基础上,再去图谋中原,打下天下,让大商国的人帮你治理天下,将来我们马背上的民族也同样会建立起一个强大的国家,以我大夏勇士的战力,一统天下也只不过是时间问题罢了!”
莫弟站起身,走过去拍了拍章冬元的肩膀,“好,我相信自己的眼光,更相信你章冬元的眼光!当年要不是你的建议,我还很难下定决心和几个兄弟争夺单于之位,更难下定决心杀死已经不再信任我的父王!你说的很对,慈不掌兵,成大事者不顾家!之前,我就是太心慈手软,才会被人欺负!”
章冬元再次站起身,双手放在胸前,躬身道:“奴才建议大单于再修一封国书给大商皇帝,逼他承认您的皇帝身份,大夏皇帝的地位和他同等尊贵。大商有句话讲,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成!如果他不同意,就是咱们向他开战的绝好借口。当然,他要是同意,我们就另外再找个借口开战好了,至于大商那几个蠢蠢欲动的藩王,将来也可以为我们所用,至少可以用来牵制他们的朝廷!”
莫弟拍了拍手,“好,章冬元,本单于就照你说的去做!希望咱们经过一番努力后,能早日定鼎中原!”
章冬元再次躬身,“大单于英明啊!我大夏有福了!”
莫弟哈哈大笑,“来人哪,摆马奶酒!本单于今日要和章冬元一醉方休!”
双手抄袖的章冬元很是感慨,大夏国主对他的礼遇,远超他的故乡大商,大商留给他的,只有伤心往事和被人强夺去的功名。
第二百七十一章,冒名顶替
章冬元大醉而归,莫弟单于让手下侍卫护送章冬元回到他的府邸。说是府邸,也不过就是大商中等人家的普通四合院而已。这还是在莫弟单于的亲自安排下,章冬元才会有这种超然的待遇,其他的王爷们,更多是住在他们圆顶的大帐篷里,大夏国祖祖辈辈都是如此,早已经习惯了这样的生活方式。
章冬元虽然醉着,可是心里如同明镜一样,看着莫弟单于赐给他的大夏妻子在忙里忙外,忙着扶他上了床,又忙着烧水给他擦背洗脸。章冬元对这个皮肤黝黑,叫做阿苏兰的女人谈不上有太多的感情,两个人只是在一起凑合过日子罢了,这女人和绝大多数大夏女人一样,不识字。
可是这个女人却不像大夏别的女人那样喜欢勇猛彪悍的男人,而是把心思都放在了他这个连夏天都要裹着貂裘的男人身上。别的女人嘲笑她的男人手无缚鸡之力,她却骄傲的说,她男人行过万里路,读过万卷书。她还给他生了个孩子,今年有七岁了,是一个比他爹黑一些,比他娘白一些的小男孩。
章冬元的眼角流下了泪水,然后他看到他的大夏妻子慌了,她在给他擦去泪水的同时,轻轻的问他,是不是想念在大商的家了?章冬元摇了摇头,在她耳边轻轻说道:“有你在的地方,才是家!”
这个叫阿苏兰的大夏女人虽然皮肤黝黑,但是章冬元还是看到她瞬间红了脸,她大概从来没想过,这个回了家就沉默寡言的男人有一天还会和她说情话,她顿时手足无措。他一把将她搂了过来,她把脸藏在他怀里,他们喘息着,开始脱对方的衣服……
女人累了,像一只猫一样蜷缩在他的怀里睡着了,章冬元望着棚顶的天花板,想起了远方的大商国,想起了他以前的家,岭南道望海郡彭江县,城外章家庄……
章家庄,半数以上的人都姓章,基本都是同族同宗。章冬元在家里排行老二,有一个哥哥一个妹妹,家里很穷,他爹章大财给地主家做长工,他娘宋小娟在家养蚕织布,才勉强养活包括爷爷奶奶在内的一家老小七口人。
四岁多的时候,章冬元就特别喜欢念书识字,经常跑去附近私塾窗根下,偷听先生念书,后来被姓彭的先生给发现了,于是彭先生就象征性收了他爹一文钱,算是学费,收下了这个穷学生。章冬元白天在私塾跟先生念书识字,晚上回家后刻苦练字,没钱买笔墨,就画灰练字,后来还真练出了一笔好字。
十五岁那年,经老师彭先生和同窗好友韩林望的帮助,章冬元才有了路费参加考试,进学成了秀才,章家庄出了个秀才,不止章冬元的父母感觉开心,连同村的乡亲都感觉到荣耀。两年后乡试,又是彭先生和韩林望资助,章冬元到了梅州郡参加乡试,放榜时,又高高的中了第八名举人。
穷人家的孩子中了举,成为了举人老爷,这可不止是光宗耀祖,更享有实实在在的特权,就算考不中进士,将来也能混个**品小官,运气好没准还能混个县令。邻村也有个姓章的秀才
,叫章东原,同样参加乡试,却名落孙山。
其实这位叫章东原的秀才,本事平平,能做了秀才都是撞天运,举人就更不用想了。不过这位秀才章东原有个好表哥名叫黄南宗,是岭南王府的二管家。
黄管家听说表弟又名落孙山,很是惋惜,无意中得知岭南道乡试第八名也是彭江县人氏,也姓章,和他表弟的名字音同字不同。黄管家大喜,亲自到章冬元家拜访,许诺只要章冬元能让他的表弟冒名顶替,无论是要房子要地要银子都可以给。章冬元一家自然拒绝,考上举人了,将来又怎么会缺房子缺地缺银子?
一见如此,黄南宗也不费话,直接打道回府,第三天晚上,章冬元全家失踪,全家都被人给绑到了岭南王府,黄南宗再次威逼利诱,“章冬元,只要你肯让出这个举人名额,我在王爷面前保你有荣华富贵!”
章冬元和家人坚决不同意,章冬元更是直接质问这位黄管家,“既然你有这样大的本事,为何不保你表弟在王爷面前有荣华富贵,非要争我这个小小的举人名额?”黄二管家拂袖而去,当天晚上章冬元全家人就在岭南王府神秘消失了。
章冬元被岭南王府一名姓程的护卫打了一掌,这掌法就是武林中鼎鼎大名的寒天掌,姓程的侍卫已经知道了事情的原委,觉得这举子被人冒名顶替已经够惨了,于是手下留了情,章冬元才侥幸捡了一条命。其余的家人都被另一个护卫杀死。
岭南王府夜半三更驶出一辆马车,马车上装着章冬元一家老小的尸体,拉到荒郊野岭抛尸喂了野兽。天亮时醒过来的章冬元见一家老小都已经死于非命,只有挣扎着含恨逃走,去了梅州郡守衙门状告岭南王府二管家黄南宗。
时任梅州郡守叫做陈成良,被梅州百姓骂做陈成狼,陈成狼接了章冬元的状子,大惊,这人胆敢状告王府管家?岭南王府也是一个小小举子能得罪的起吗?于是以诬告罪把章冬元下了大狱,哪知,当晚寒天掌伤势发作,章冬元又昏死了过去。
第二天清晨狱卒发现这人凉了,硬了,可吓坏了,赶紧报告上司,于是陈成良下令将这尸体直接抬出去埋了,狱卒图省事,托了几个混混将尸体拉走,这几个混混把尸体拉到郊外又给弃尸了。
也算章冬元命大不该死,寒天掌伤势如果不发作,章冬元就得死在恶人手里。章冬元苏醒后,知道在岭南是告不下来了,于是跌跌撞撞,一路以乞讨为生,奔京城去告状,
好不容易到了京城,一状就直接告到了大理寺,不想当时的大理寺卿颜正凡和岭南王私交甚好,于是章冬元又挨了一顿打,说他诬告王府,又被扔进了大牢,结果寒天掌再次发作,又被弃尸。
再醒过来的章冬元还想告御状,却听京城人讲,徽宗皇帝已经很久不上朝了,连宰相都见不到,何况是你个被冒名顶替的落魄举人?章冬元走投无路之际,投了河,却被一个钓鱼的老头给救了起来,这钓鱼的老头长的面如冠玉,
仪表堂堂。
钓鱼的老头听了章冬元的悲惨经历,摇头道:“你就是告到皇上那里,他也未必会给你做主,咱们这徽宗爷是出了名的混蛋,一天除了女人和丹药,什么都不管。一旦给你做主,弄不好就得掉好几个官儿的脑袋,你的脑袋能有官儿的脑袋值钱?这案子不也得其他官下去再调查吗?你家人都死光了,谁还愿意给你证明?闹到这个地步,你村里人会不怕死出来给你证明吗?再说好歹岭南王也是皇上他们家亲戚,他不向着亲戚还能向着你啊?”
章冬元被钓鱼老头说的满心绝望,只好问道:“老人家,您说我现在该怎么办?我现在这是有家难奔,有国难投,方寸已乱,求您老人家给我指条明路吧!”
钓鱼的老头想了半天,“小伙子,你这事啊,在大商国是没希望了!想报仇,只有向北,逃到大夏,你读了那么多书,到了大夏那种穷乡僻壤,你还愁没有饭吃吗?万一投靠一个高官,后半生也就不愁了!”
钓鱼的老头慷慨解囊,送了章冬元二十两银子做路费,又送了他一本前朝手抄本的书《武公韬略》。章冬元千恩万谢,走的时候一定要问恩公的名字,钓鱼的老头哈哈一笑,“其实你记不记我的名字都不重要,既然你实在要问,记往我叫万德言就行了,以后咱们应该还有见面的机会!”
章冬元辞别万德言,一路向西北而去,路上把这本治国所用的《武公韬略》读到滚瓜烂熟,简直能做到倒背如流,然后把这本书给烧了。好不容易捱到边境,到了阳关,刚好遇到大夏人来掠夺财物,人口。本来一名大夏骑兵就想一刀砍死他,结果章冬元大声疾呼,“我读书万卷,难道你们大夏不需要人才的吗?”
恰好大夏的一个小王爷路过,听他这么一喊,觉得这人死到临头还这么镇静的说大话,很有趣,于是就从那名大夏骑兵手里救下了他,带了回去,这个小王爷就是后来的莫弟单于。莫弟单于把章冬元救下来之后,并没有认为这人会是人才,只是觉得这个瘦骨嶙峋的人会说大话,弄回去养着做个丑角应该能不错。
结果有一天,胡孙单于派莫弟去办一件事,莫弟走到半路却被负责把守城门的都尉给拦下,理由是没有大单于的手令,任何人不得出城!这事又紧急,大单于此时已经不在城内,等拿到大单于的手令,什么都晚了。莫弟出不去城,无计可施,急的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
正在这时,被他当成小丑一样养起来的那个瘦男人说话了,“你既然奉大单于的命令去办事,谁敢阻挡你,你直接砍了就是了,怕什么?”
莫弟这才恍然大悟,骑上马就去办事,那守卫城门的都尉果然又来拦阻,莫弟大喝一声,“我奉大单于之命办事,谁敢挡我?”抽出腰刀一刀结果了那都尉的性命,急速出城把事办好。
从那之后,莫弟才对这个瘦男人刮目相看,又跟他聊了聊他的身世,觉得这个姓章的人好可怜,于是又把府里的婢女阿苏兰赐给他做妻子。
第二百七十二章,叶青鹤的机会
神刀门的叶青鹤杀了师父齐望嵩借机逃走后,无路可去,想来想去就来投奔有过几面之缘的朱聚贤。本来叶青鹤只是抱着试试看的心态,没想到朱聚贤还真没拿他当外人,第二天朱聚贤就把他推荐给了岭南王殷春。于是叶青鹤躲到岭南王府上,安心做起了护卫。
游骑将军朱聚贤正翘着二郎腿,一脸得意坐在原本属于岭南王殷春的大椅子上,王爷没在家,他就是王府里的老大。哪怕是那位相貌平平不受宠爱,只是有些家世背景的岭南王侧妃,也没朱聚贤在王府里有地位。平日里,就是王府大管家殷瑞也得对朱聚贤笑脸相迎,在岭南王府,朱聚贤比大管家殷瑞更像大管家。
即便朱聚贤做了从五品的游骑将军,他也从不穿盔甲,每天都雷打不动穿着紫色锦袍,头上别着雕花黑檀木簪子,手指上戴着殷春赐给他的碧玉大扳指。一个多月来,叶青鹤天天见朱聚贤穿成这副模样。
坐在旁边椅子上喝茶的叶青鹤终于忍不住,小心翼翼问道:“朱将军,咱们在湖州府朱家别院就认识了,到现在也有两个多月了吧?您怎么天天都穿着紫色锦袍,头上别个檀木簪子,手上戴个碧玉扳指啊?我知道您有几套紫色锦袍,天天换着穿,可是您又不是没钱,几个月如一日,天天穿这个,您也不腻味?”
朱聚贤用茶碗盖撩拨着茶碗中的茶叶,慢条斯理的答道:“也没有什么,就是觉得吉利,喜庆。你看,我穿着这紫色锦袍,从武秀才到武举人,再到振威校尉,现在又做到了从五品的游骑将军,我觉得它们能给我带来好运,所以就这么穿。有人会觉得我娶了南宫飞燕这样的女人当老婆很丢脸,可我能打开做官的门路,不正是靠着她吗?只要将来能在万人之上,丢脸?我呸!”
朱聚贤端起茶碗,喝了一口茶,轻轻把茶碗放下,闭上眼睛回味,忍不住赞了句,“真是好茶啊,唇齿生香!叶青鹤,你说我要是在剑南道继续混日子,怎么可能喝到这样的好茶,怎么可能成了王爷的座上客,又怎么可能做到游骑将军?我知道有些人会在背地里嘲笑我恬不知耻,献妻求荣,可那是他们妒嫉我!”
叶青鹤努力瞪起自己的小斗鸡眼,使自己的笑容看起来真诚一些,叶青鹤冲朱聚贤竖起大拇指,“朱将军有理想,有追求,有胆识,有胸襟,舍得出,拿得起,放得下,兄弟实在是佩服!”
朱聚贤摆了摆手,“说这话就假了,什么佩服不佩服的,肚子里还不是在笑我?我爹朱达常,表面上是什么黑虎门门主,其实武功不过三品,真打起来,三个我爹也打不过你,只不过是他靠着自己这些年经营起来的人脉,开宗立派挣点学武人的小钱儿,一点儿做大事的雄心壮志也没有!我有这么一个不争气的爹,也是干着急没办法!”
朱聚贤叹了口气,“你像咱们王爷,从出生就含着金钥匙,不然就以咱们王爷那……”朱聚贤突然发现自己当着叶青鹤的面说这些话不合适,随即改口道:“这特么是命,投胎是个技术活,咱们这投胎技术不好啊!可是投胎技术不好,咱们可以做点儿别的,比如帮这些投胎技术好的人干活啊什么的!”
叶青鹤点头如同鸡啄米,夸奖道:“朱将军有见地!但是兄弟我有一事疑惑,不知道将军当年是怎么娶到南宫小姐的,能
否给兄弟讲讲您当年的秩事?”
朱聚贤冷冷一笑,“有见地个屁!当年我知道南宫家有个女儿叫南宫飞燕,人长的挺漂亮,只是被她们的老家主南宫奇锋当做人肉鼎炉给祸害了,在附近名声不好。家世不好的她瞧不上,家世好的谁会娶这样一个女人?所以她一直都嫁不出去。我听说这事之后,我觉得这是机会啊,于是让我爹带着我上门去提亲,我爹好歹也是黑虎门门主嘛,毕竟南宫家的大腿粗,有些人想抱还抱不上!”
朱聚贤笑道:“别人看不上的,我却觉得奇货可居,这是什么?这就是眼光!我用八抬大轿娶回南宫飞燕,并不是为了让她帮我传宗接代,而是一种投资!因为我之前读过一本书,书中介绍说这种双修过的人肉鼎炉虽然失去了很多价值,可是床上功夫特别好,你说她有姿色,那方面功夫又好,还不需要我特殊调教,这不就是我想利用的工具吗?所以我顶着绿油油的帽子也要把她给娶回来!”
叶青鹤瞪圆了一双斗鸡眼,上下打量朱聚贤,平时王府的护卫们私下聊天,大家他们都取笑这绿帽将军没什么脑子,原来朱聚贤只是不露内秀,心中还是有些想法的。叶青鹤开始对朱聚贤刮目相看了,虽然不一定是什么好看法。
朱聚贤又喝了口茶,这才又说道:“很多人都以为,我是没志气,才娶了这么个破鞋,可他们懂什么?我早就知道咱们王爷的很多事情,我算计来算计去,我一个武举人,没人提拔再混也就是个芝麻绿豆大的官儿,去投靠平西王爷,他手底下能人太多,也显不出我来。只有咱们家王爷手下缺人,刚好我爹和老王爷也有点儿香火情,又赶上王爷他要抓西门玉霜回去,住在我们家别院,因此我才动心走了投靠王爷这条路!这是机遇,就得要抓住!”
叶青鹤简直肃然起敬,这位朱将军原来还藏着这种心思,早就布局好了,只等着一飞冲天,叶青鹤赞叹道:“朱将军深谋远虑,小弟佩服至极!”
朱聚贤转了转手上的碧玉大扳指,“说到底,我和南宫飞燕也就是互相利用,一荣俱荣一损俱损,所以要互相照应。咱们王爷手里有大把的资源,没有王爷,我朱聚贤算个屁?我连媳妇都贡献给王爷了,至少这忠心是有了吧?可是光有忠心没有能力王爷也看不上,所以这几个月我折腾来折腾去,为了王爷的大业费尽了心思。王爷需要一条忠诚又有能力的狗,我朱聚贤刚好满足王爷的要求!”
叶青鹤手里转着白玉茶碗,嘿嘿笑道:“听朱将军您这一席话,真是胜读十年书!都说厚黑,将军您的脸皮果然够厚,心肠更是够黑!小弟自愧不如!”
朱聚贤用手指了指叶青鹤,哈哈笑了起来,“装!不实在!不过我喜欢你这一点,武功够高,深藏不露,关键时刻心又够狠!你师父齐望嵩把你视如己出,你为了活命都能把他给杀了,你还不够厚黑?其实咱们俩是一类人,所以我才跟你玩得到一起去。跟着王爷好好干吧,前程似锦!”
叶青鹤叹了口气,“朱将军,您拿我当自己人,我也跟您交心,您说,我来咱们王府也有一个多月了,王爷就让我当个护卫,就没下文了,我总感觉就凭我这能力,不止能当个护卫吧!”
朱聚贤自己又斟了一碗茶,慢条斯理的喝着,他来的时候就把听雨阁的几个小侍
女给赶出去放了假。他就是想和叶青鹤在王府偏殿的听雨阁里聊聊天,这地方清静而且雅致,很难有人靠近偷听。平时殷春有什么机密事,也都是在这里商讨。
虽然岭南王殷春长的很臃肿,可是岭南王还是读过几本书的,不是那种只知道吃喝玩乐的纨绔草包,最起码这人很有野心。朱聚贤并不想投靠一个庸庸碌碌的主子,所以他很庆幸自己当初选择了岭南王。
朱聚贤笑了笑,“这怀才就像怀孕,时间长了别人才能看出来!你来到王府才几天?就这么急着想要出人头地?你换个角度想想,你要是王爷,咱们府上新来了一个护卫,虽然有些武功,可是这人踏实吗?忠诚吗?做事靠谱吗?对不对?肯定要慢慢考查一下嘛!”
叶青鹤一脸为难,“朱将军,您说这话那是一点儿都没错!可是吧,兄弟我只是一个护卫,整天蹲在王府里,您说咱们王府连个刺客都不来一个,我就算有心想在王爷面前表现一下,可是哪有机会啊!”
朱聚贤神秘一笑,“眼下呢,我还真有个好机会,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试试?嗯?”
叶青鹤探过身子,低声问道:“是什么好机会?能不能先给兄弟我透露透露?”
朱聚贤想了一下,点头道:“行,那我先考考你!我最恨那种投胎投的比我好,还和我作对,更和王爷作对的人!你来猜猜这个人,他是谁?”
叶青鹤左手心托着茶碗,右手拿着茶碗盖,思考了半晌,眨了眨眼睛,笑了,“投胎投的好,还和王爷作对的人,难道是说唐九生?”
朱聚贤哈哈大笑起来,拍了拍叶青鹤的肩膀,“行啊,叶老弟!这都让你给猜着了!”
朱聚贤咬牙切齿道:“对,就是唐九生!这个王八蛋现在还成了亲王,我他妈的呸!他凭什么?他做王爷,我能让他好过吗?不止我看他来气,其实咱们王爷更来气,你想啊,王爷的女人都让他给抢走了,结果他的地位现在比王爷还高,王爷心里能不恨他?那咱们身为属下,不该为王爷分忧解恨吗?”
叶青鹤叭唧叭唧嘴,“这个倒是,其实我也挺恨唐九生那小子,我们神刀门不就是毁在他的手里吗?虽然我师父死在我手里,可那也是他逼的呀,我还不是没办法!再说,我师父落在他手里也好不了,还不如替我死了,我将来有机会再杀了唐九生给他报仇!不过,以咱们俩的武功,就算绑到一起也干不过唐九生啊!”
朱聚贤冷冷一笑,“你呀!咱们干不过唐九生,咱们就非得在他身上下手吗?咱们不会对他身边的人下手吗?当然,他身边的人也不好下手,那咱们就从他身边人的亲朋好友里下手,只要能让他痛苦,我就开心,王爷就更开心!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找你过来一起喝茶了吧?”
叶青鹤眼前一亮,一拍桌子,“那你说吧,咱们去搞谁?!”
朱聚贤放下茶碗,恶狠狠道:“江南道西门家肯定搞不成,那可是平西王妃西门玉雪的娘家,咱们要是搞了西门家绝对会惹祸,不利于王爷和平西王爷的大业。那个姓水的娘们,她娘家就是咱们岭南道的,干脆咱们就搞他们水家好了!唐九生不是最喜欢那个娘们儿吗?咱们就想办法让那个娘们痛不欲生,生不如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