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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煮茶论天下     傲剑出尘txt下载     傲剑出尘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五百二十七章,大王派我来巡山

    夜半时分,解甲山大寨,郑大强在自己的临时住处夜不能寐,长吁短叹,他刚才要出去上厕所,居然有喽罗一直跟着他,说是要保护他,郑大强这才明白,人家这是不放心自己,让喽罗把自己给看起来了,原来是自己劝张元元投降卫王,使他有了疑心,怀疑自己是卫王派来的说客或是卧底。

    郑大强长叹一声,心想这张元元真是不知好歹,你手下虽然有些兵马,可那卫王手下兵强马壮,勇将如云,若真是那卫王唐九生带人来攻打你的山寨,你怎么可能守得住?正在恼火之时,忽听外面有人敲门,还问道:“郑寨主,你睡下了么?”

    郑大强听声音是乔崇良,赶紧起来开门,连声道:“还没睡!”两人寒暄了几句,郑大强把乔崇良让进屋子里,请他坐下,赶紧又倒茶,乔崇良本来就是山寨的二寨主,自然也不跟他客气,两个人就在会客厅中聊起天来。

    乔崇良笑道:“郑寨主,不好意思,这深夜的打扰你休息了!咱们山寨条件不好,还请郑寨主多担待!你是和卫王的兵马打过交道了,你以为卫王的实力如何?”

    郑大强叹了口气,“乔老弟,我是败军之将,朝廷钦犯,要被拉去砍头的。这不还得多亏张寨主把我救上山来,能活命就是好的了,这舒舒服服的床睡着,不比睡在囚车里好上千倍万倍吗?说到卫王府,你是想我说真话,还是要我说假话?”

    乔崇良大笑道:“郑兄,兄弟我深夜来拜访你,自然不是要听你说假话!我和张寨主想法不一样,更不会伤害你,你也不必担心,你只要告诉我卫王和他手下兵马的实际情况如何,我自有主意。我是没有和卫王打过交道,也没和卫王府的兵马打过交道,但是前些日子我们大寨主在渔江吃过卫王府兵马的亏。”

    郑大强苦笑,摇了摇头,“乔老弟,我是被卫王吓怕了,头一天,我们下山和他手下侯敬先对战,简让就被他追砍,要不是后山有个陷坑,简让就得让他砍了。他手下还有个猛人叫做宇龙行空,视我那碧鸡山天险如无物,绕过我设下的明岗暗哨,如入无人之境,单枪匹马来到碧鸡寨,简让刚刚出手就让他一招打趴下了,我如何敢不降?”

    乔崇良表情凝重,又问道:“除了猛将之外,军纪比原来牛满地的人马如何?”

    郑大强哀叹道:“卫王的兵马去碧鸡山打下碧鸡寨之后,下山一路上对百姓秋毫无犯,军纪严明,一路走来仍然是如此,称得上是一支仁义之师。我只后悔当初听了那死婆娘的话,先是不知天高地厚的称帝,随后又拒绝下山投降,结果闹得成为阶下囚,早些下山投降,也许不至于如此。兄弟,信哥哥一句话,降了吧!”

    乔崇良沉思半晌,忽然大笑道:“郑兄,你这是上山给卫王做说客来了?”

    郑大强脸涨的通红,怒道:“乔老弟,你就是这样看我么?我不过是一个被押上囚车,就要押解送往永安处死的‘反贼’罢了,自身难保,今天你们要是不救下我,我早晚也是被砍头的下场!我只不过不想见你们走了我的老路!老弟,你想想,牛满地组织了近两万兵马,西南道又跑来一万余人,打下剑州了吗?不但没拿下剑州,反倒被卫王都给收拾了,你这山寨比牛满地的兵马如何?”

    乔崇良摇头道:“我们只是占山为王,要论兵马和将领,自然是不如牛满地。”

    郑大强拍手道:“这不就对了嘛,你们还不如牛满地的实力,能斗过卫王?”

    乔崇良笑道:“可是我们和牛满地不一样啊!他是去攻,我们是守,又怎么能一样呢?我这山上现在也有近万兵马了,去攻打剑州自然是打不下来,可是我们只守解甲山,守住还是不成问题的!”

    郑大强摆了摆手,又道:“难道以你们解甲寨的实力,还能争夺天下吗?我算看明白了,卫王到了剑南之后,整顿吏治,整顿军纪,剿灭山寨,就是要把剑南搞好,他能容忍你们在解甲山这样一直下去吗?乔老弟,我是粗人,目光短浅,可你是读书人,应该明白这些道理啊!”

    乔崇良放声狂笑道:“郑大哥,你还敢说自己不是卫王派来劝降的?你也说,你是粗人,不识多少字,可是这番话,是你自己说出来的?还不是别人教给你的!”

    郑大强坦然道:“老弟,这话原来确实不是我说的,但也不是卫王叫人教给我的,而是我以前的三寨主范成林说给我听的。范成林不止一次劝我下山归顺卫王,可我都给当成了耳旁风,结果我就成了现在这个样子!我悔啊,早听他的,也不至于到了今天这个地步!”

    乔崇良这才恍然,原来这话是范成林说的。乔崇良早有心归降,只是张元元时不时的犯糊涂,一会儿想归降,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实力还可以,占山为王当老大的感觉很爽,反复无常,没有准主意。张元元是大寨主,当家人,乔崇良也只能是劝,他要不听,乔崇良是也没办法。所以搞的乔崇良也很无奈。

    当东卫的线人送来情报,说郑大强被唐九生擒了,差人押解送往安舒的时候,乔崇良就有心借机再劝谏,哪想到张元元瞪起眼睛,非要带兵下山把郑大强给劫了不可,乔崇良乐见他吃亏,哪想到卫王府的宁成刚和程子非都十分脓包,两个人联手都打不过张元元,还弃车而逃,这让乔崇良大失所望,心想这卫王难道是徒有虚名,手下的猛将也如此不济吗?

    如今他一听郑大强说卫王手下兵强马壮,猛将如云,又犯起了嘀咕,那范成林是读书人,和他所见略同。乔崇良知道以解甲山的实力,自守或许还可以,争天下根本没戏。前些天张元元带兵去夺渔江县城时都吃了大亏,不管渔江是不是大县,连个县城都没能力拿下,更遑论其它。

    又聊了一会儿,乔崇良起身告辞,郑大强这才安然睡下,郑大强睡前的时候也想清楚了,万一张元元不放自己,自己也可以借机逃走。他做不了山大王可也不想做阶下囚,更不想被人给咔嚓了,蝼蚁尚且贪生,何况一个大活人?要是张元元肯听他的劝,下山去投降,那自己算立了功,尚有一线生机,如果张元元执迷不悟,那他也就只有自己逃命去了。

    第二天早上,郑大强睡起来,出了住处,外边有喽罗拦住,郑大强笑着说要参观一下山寨,喽罗犹豫了一下,有人飞跑去报告大寨主张元元,喽罗小头目带着郑大强往外走,郑大强一路走一路看,见解甲山大寨井然有序,远比自己的碧鸡寨强多了,心中称赞不已。

    张元元听说郑大强想参观山寨,又起了疑心,心中暗道,难道这郑大强想看了我的山寨情形,再送信给卫王唐九生吗?这人果然是来做卧底的!张元元故意让人把手下的精壮士卒摆在演武场上操练,还亲自陪着郑大强观看,一边得意洋洋道:“郑寨主,你看我的兵马如何?”

    郑大强点头称赞道:“张寨主,你的兵马很强!”张元元刚露出笑容,郑大强又补充了一句:“但是卫王的兵马明显更强!”一句话差点儿没把张元元给噎死,张元元气急败坏,心中暗骂道,这个缺心眼儿的家伙,会说话吗?为了帮卫王劝降我,可真是煞费苦心啊!

    宁成刚和程子非带着五百余兵马狂奔出十余里,后面并没有人追赶,两个人这才放慢了马速,宁成刚笑道:“行了,只要能把郑大强放上山寨而不引人生疑,那咱们的任务也就算顺利完成了,咱们回去见卫王!”

    两人带兵往回赶,又走了三十里路,才遇到唐九生带着人马不慌不忙的赶上来。唐九生见二人带

    兵回来,囚车已经不在,就知道张元元带人劫了囚车,唐九生大笑不止,这次他就是想逼郑大强去做说客,又不能直接告诉他,就看郑大强上山如何说了,如果能成,郑大强死罪可免。

    唐九生又叫来一个瘦高又精明的小校,附在他耳边说了一番话,那小校欣然领命去了,骑上快马直奔解甲山。

    解甲山外围的山脚下,有巡山喽罗在附近游弋,因为听说卫王兵马要回安舒,而这里是必经之路,所以张元元派人在这里巡哨,唯恐卫王的兵马一走一过会对山寨动手。在半坡上眺望的巡山喽罗小头目黄老四,远远就见到有一匹快马沿着官道如飞似的跑了过来,等到近些了再看,原来马背上是位军爷,头盔上还插着一根鹅毛翎,看样子是个低级军官。

    大王派黄老四带人来巡山,看看卫王的兵马啥时候到。黄老四手下有三十五人,而这个头上插着鹅毛翎的军官是一个人,有理由不拿下他吗?没准他就带着什么重要的情报呢!黄老四赶紧让手下十余人在路上埋伏好,设置好绊马索。自己在前头带人堵截。

    那位军官骑着快马,疯狂的跑了过来,他也知道附近有山寨,所以一直提防着山贼,跑着跑着他忽然发现路上仿佛不对,好像有绊马索,那军官骑术相当高超,一提马,竟然从绊马索上跳了过去。埋伏在路旁的十几个喽罗眼睁睁看着这家伙飞马而过,没绊到,连叫可惜,赶紧摇铃通知前方的友军。

    黄老四听见铃声,知道绊马索失败了,马上大喝一声,带着十几名骑卒堵住了官道。那军官跳过绊马索,正在得意,哪晓得前边还有十几名骑卒杀气腾腾的等着他?等他看到的时候,十几名骑卒已经举着马刀向他狂冲了过来,那军官吓的屁滚尿流,掉头就跑,哪知他一回头,却发现身后也有十几人挡住了他的退路。

    那军官是个聪明人,好汉不吃眼前亏,立刻带住马高声叫道:“各位大王爷爷,小的愿降!只求留我一条活路!”

    黄老四大喜,大喝道:“留你一条活路可以,你下马来!把刀扔在地上!”那军官乖乖跳下马,又把马刀丢在一旁,双手举过头顶。黄老四让人收了他的马刀,这才让人把他带到马前,又喝问道:“你是干什么的?跑这么快做什么?”

    那军官苦笑道:“大王爷爷,小的是卫王手下执戟长,我姓宇,卫王有信派我回安舒送到王府!”黄老四上下打量一下这个军官,自己跳下马来,喝令军官把信交出来,那军官摇头道:“大王爷爷,我不敢把信给你,我要是丢了这封信,卫王非砍了我不可!我这里有二十两银子,您拿去做买路钱,只求放了小的!”

    黄老四见他如此的怂,心中暗笑,喝道:“你把银子拿出来我看!”那姓宇的军官不知是计,从怀里掏出来一个银元宝,果然有二十两上下的样子。黄老四劈手夺过银子,揣进自己怀里, 哈哈笑道:“有银子去喝花酒了!兄弟们,先把他给我捆了!”

    众喽罗答应一声,上前把那军官五花大绑捆了,有喽罗从怀里掏出那封信来。那姓宇的军官大叫道:“大王爷爷,不可啊!你既然拿了买路钱,为何不放我一条生路?卫王要是知道这封信丢了,非砍了我不可啊!”

    黄老四理都不理他,把信丢给一个识字的小喽罗,大声道:“念!”那小喽罗结结巴巴念了一遍,信里的大概意思是军中有十一车金银珠宝要拉回安舒,现在唐九生手里人手不够,宁成刚和程子非刚又被解甲山的山匪给劫了,所以唐九生很惊慌,派人回安舒调兵来保护这些金银珠宝。

    黄老四听完,眼睛都瞪圆了,回头笑道:“哥哥兄弟们,咱们发达了啊!快快快,快押着这个人上山去见大寨主!卫王给咱们送金子银子来了!”

第五百二十八章,二寨主的妙计

    黄老四欢欢喜喜带人押着姓宇的军官往回走,渡过泸水河,回到了解甲山,把姓宇的军官押上聚义厅,献给大寨主张元元,又把那封信呈上。张元元正和乔崇良、鲁成求、郑大强在厅上聊天,见黄老四押了一个军官回来,还带了封信,很是满意,有心向郑大强炫耀一下实力。

    张元元叫乔崇良读了那封信,得知唐九生军中有十一车金银珠宝,心头顿时大喜,立刻升黄老四做四寨主,夸赞他立了大功,黄老四心花怒放,早上他还是个巡山的苦哈哈,现在摇身一变就成了四寨主,这能不高兴吗?张元元又亲自讯问了那个姓宇的低级军官,知道那信中所言不虚,唐九生果然有十一车金银宝贝。

    郑大强见了那宇的军官,心头狂跳,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只好对张元元道:“张寨主,那卫王唐九生军中确实有十一车宝贝,都是从我那碧鸡山后山的地穴中取出来的!”随后就把地震后,现出一个地穴的事情说了一遍。

    张元元闻听更是大喜,既然郑大强能作证,这军官也如此说,信上也这样说,那这事绝对没有差错了。张元元摩拳擦掌,很兴奋的嚷道:“这个卫王可真是位财神爷啊!知道我们山寨缺少金银,亲自来押送金银了,这怎么能不要呢?哈哈哈……老二,快快拿主意,今天咱们要干一票大的!”

    郑大强瞧了一眼姓宇的军官,不敢说话了。乔崇良沉吟半晌,这才说道:“大当家的,既然是卫王本人亲自押送着这些金珠宝贝,那必然戒备森严,再加上卫王手下猛将如云,兵将马壮,想要硬抢,怕是不那么容易!就算能硬抢来,怕也是要损兵折将,得不偿失,我看哪,咱们只宜智取,不宜强攻!”

    张元元晃了晃脑袋,不耐烦道:“老二,我读书少,你也就别什么云山雾罩的智取了!咱们来实惠的,你就直接说,咱们要怎么干才能抢到这些金银吧!”

    乔崇良扬了扬手里的信件,微笑道:“大当家的,既然是智取,那办法就在这封信上了!卫王不是要押送这些金珠宝贝,又怕咱们解甲山去抢,才写信叫安舒兵马来护送吗?咱们就乔装改扮,装作是安舒来的援兵,等咱们混进卫王的队伍,在中间取事,他们猝不及防之下,哪有不溃败的道理?”

    张元元哈哈大笑,在乔崇良肩上怼了一拳,差点儿没把身材相对单薄的乔崇良给怼到桌子底下,张元元兴冲冲道:“好一个老二!果然还是你的鬼主意多!这下我看唐九生怎么防!老子叫你防不胜防!

    众匪也都交口称赞,“还是二当家的行,这主意可真妙!”张元元又想了想,突然苦着脸道:“老二,不行啊!你说的这主意虽然很妙,可是卫王怎么就能相信我们是安舒来的兵马呢?万一我们被识破了,那岂不是偷鸡不成蚀把米么?”

    乔崇良看了一眼正跪在下边发抖那位姓宇的军官,慢条斯理道:“大当家的,这条计策的关键一环就在他身上了!”乔崇良站起身,给那军官解了绑缚,请他上座,那姓宇的军官吓的哆哆嗦嗉,哪里敢坐?乔崇良坚持要他坐,他还推辞。

    张元元一瞪眼睛,怒骂道:“他娘的,你不识抬举?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我们二当家的叫你坐,你就赶紧坐,再磨叽老子让人把你剁了!他娘的,一个大老爷们儿你做事磨磨叽叽的,都不如个好老娘们儿!”那姓宇的军官见张元元发怒,只好谢过两位寨主,委委屈屈的坐下了。

    乔崇良笑道:“这位宇壮士,不知道你的大名是什么?在卫王手下是何官职?”

    姓宇的军官瞧了一眼这几位寨主,又瞧了瞧郑大强,小心翼翼的说道:“我叫宇海昌,在卫王身边做了一个小小的执戟长,虽然官小了些,可是卫王十分信任我,所以这次才特意派我回去给王府送信。”

    乔崇良笑着点了点头,心中暗道,你是卫王身边的人,那就更好办了!乔崇良又道:“宇老弟,你在卫王身边就算混的再好,将来也不过就是个校尉、将军,你不如从了我家大寨主吧,你带着我们去见卫王,就说我们是安舒来的援兵,这件事情要是做的好了,将来也让你做个寨主,就做五寨主,如何?”

    宇海昌噗通一声又给乔崇良跪下了,磕头道:“二寨主,我不敢哪!卫王虽然对手下人好,但是对背叛他的人可狠啦!我要是这么做了,被卫王发现了,他肯定杀我全家!我不敢哪!二寨主,你们就放过小的吧!小的是真不敢去!”

    张元元大怒,一伸手,从旁边一个喽罗护卫的腰上把腰刀拔了出来,就要砍了宇海昌,旁边郑大强和乔崇良赶紧一个拉住他的胳膊,另一个抱着他的腰,一起大叫道:“大寨主,万万不可啊!”

    乔崇良瞧了一眼郑大强,眨巴眨巴眼睛,若有所思,郑大强脸色不大好看了,只好又坐回椅子上,乔崇良又劝道:“宇寨主,你要是答应了,现在就是咱们山寨的五寨主,你要是不答应,现在就得人头落头!你跟卫王非亲非故,这又

    是何苦呢?你要是担心你家人,我现在就让人去你家乡把你家人接来山寨,如何?”

    宇海昌见这帮人有的唱红脸,有的唱白脸,只是一个劲儿的威逼利诱,如果不答应马上就得人头落地,只好一脸无可奈何道:“好吧好吧,既然这样,那我就做个寨主吧,强比杀头要好,既然二寨主说我接我家人来山寨,那就请快些派人去吧,迟了就来不及了!我家住在江南道天昌府城东四十里,有个靠山屯宇家……”

    乔崇良让人详细记下了他说的地址,立刻派十名精干小喽罗下山,去接宇家人,同时立刻做准备,把鲁成求带来的三千鹿野兵马的衣甲拿来,加上山寨原有的衣甲,挑选了四千精兵,都武装起来,在演武场上开始演武,由宇海昌带领这些喽罗,操演官军的阵法,以求下山时不露破绽。

    乔崇良又派出几十名精干喽罗假扮商队下山,刺探唐九生和押送金银宝贝那些官兵的动向,第二天上午,有喽罗回来报告,说是唐九生的军队行动缓慢,一天也走不上三十里,现在离咱们前些日子截杀林贯芹的地方已经不足十里了。

    张元元一听就坐不住了,恨不能立刻飞下山去,抢走唐九生的金银珠宝。马上开始整点军兵就要下山去劫唐九生,乔崇良笑道:“大寨主,你下山去我不放心,要不你把鲁成求也带着吧,多带几个武功高的兄弟,兄弟我手无缚鸡之力,又不会厮杀,就留在山上坐镇,等着大哥的好消息!”

    郑大强在一旁赶忙道:“张寨主,我肚子疼,今天要打硬仗,我怕我耽误事情,我就和乔寨主共同守卫山寨吧!”

    张元元鼻子里哼了一声,心想这个姓郑的胆小如鼠,肯定是怕上阵又被唐九生给擒住,这种人,不带去也罢!张元元把脸扭到一边,不屑道:“既然你不舒服,就留在山寨和二当家的守好山寨就行了!”郑大强满脸堆笑,千恩万谢,张元元心中更加鄙视他了。

    张元元带着兵马下了山,山寨之中,管事的只有乔崇良一个人在了,郑大强见张元元走了,才一副如释重负的表情。乔崇良悠闲的喝着茶,忽然望着郑大强笑道:“老郑,你可真够害人的!你说,那个姓宇的军官是什么人?你还敢说你不是卫王派来的卧底,你分明就是和卫王勾结,要送了张大寨主的性命!”

    郑大强听乔崇良这样一说,立刻惊慌失措起来,失手打翻了茶碗,那茶碗掉在地上,摔了个粉碎。

第五百二十九章,肉包子打狗

    乔崇良见郑大强吓的面如土色,端起茶碗哈哈大笑起来,安慰道:“郑兄,何必惊慌,我已经知道宇海昌不是一般人,不然你也不会出头阻拦大寨主,怕他杀死宇海昌了,我也存了个私心,这才献计让宇海昌带路,让大寨主去袭击卫王的车队,不过我知道,大寨主此战必然有失,倒是你要说说你的来意!”

    郑大强苦着脸道:“乔老弟,你把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哥哥还有什么好隐瞒的?我真的不是卫王派来的,但是那个自称宇海昌的军官我认得,他就是卫王的小师弟,叫做宇龙行空的,之前单枪匹马就敢到碧鸡寨活捉我们的,就是他了。我真的怕张寨主一时冲动,把他给杀了,那样必然结怨于卫王府,以后再想归降卫王,恐怕就难上加难了!”

    乔崇良一脸淡然道:“那照你这样说,宇龙行空送信被擒必然是卫王事先定下的计策,为的就是抓住我家大寨主了?”

    郑大强想了想,点头认真的答道:“既然卫王已经设下计策,我看张大寨主怕是要肉包子打狗了!那咱们怎么办?马上点齐人马下山把大寨主救回来?不过咱们要说好了,我不打算和卫王照面,无论救不救得回大寨主,我都想从此远遁江湖,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乔崇良盯着郑大强看了半天,眼神怪异,失笑道:“郑大哥,你怕是糊涂了?卫王的计策无非就是趁机抓住大寨主,招降解甲山兵马,不然咱们就一直是他腹心之患,说不上什么时候就会下山劫掠一番,危害百姓。既然我知道卫王必然有计,还敢让大寨主下山去打劫卫王,又怎么能不伏有后手呢?”

    郑大强听乔崇良说他已经有计策了,笑道:“乔老弟,我在碧鸡山时就听说你智计百出,人送绰号小诸葛,不弱于前朝诸葛先生,如今看来,果然名不虚传!”

    乔崇良讪然笑道:“那是道上的朋友谬赞了,我不过是一个落第秀才,怎么敢自比诸葛先生?说出去要让人笑掉大牙!我在这解甲山上落草为寇,上不能安邦定国,下不能惠及乡里,有什么资格去比肩诸葛先生?郑大哥不要再提了,罪过!”

    郑大强眼神里全是迷惑,不安的问道:“乔老弟,你既然知道卫王设计要捉大寨主,却为什么还让大寨主带人下山去打劫卫王的车队?这不是飞蛾扑火吗?”

    乔崇良仰天长叹道:“郑大哥,这是死中求活的办法啊!大哥不肯听我的劝,反复无常,往往昨天才想好投降,今天又执意不肯投降了,如此三番五次,搞的我也没有办法了,只好让他栽在卫王的手里,他才能知道卫王的厉害。所以我才献计让他去劫卫王的车队,虽然我明知道他有去无回。”

    郑大强心中暗道:“这个乔崇良果然够狠,他让张元元等人带兵去送死,他自己却在山中坐镇,张元元无论是死还是被擒,他这个大寨主从此后都坐的稳稳的!什么聚义厅,江湖义气,在利益面前狗屁都不如,哪里够得上江湖义气四个字?”郑大强心中想着,脸上不自觉流露出了鄙夷之色。

    乔崇良是什么人?一看郑大强的面露不豫之色,就已经猜到他心中所想了,哈哈笑道:“郑兄,你可是以为我要趁机夺了权柄,自立为山寨之主?”

    郑大强见心中所想被乔崇良看穿,不由得脸上一红,只好点头道:“乔老弟所见甚是,我确实是这样认为的,不然我实在想不通你为什么要让大寨主下山去送死,这简直是个不能回头的死路,你就这样让他下山去攻打卫王的军队,我认为他肯定是有去无回,有死无生了。”

    乔崇良哈哈大笑,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双手负后在聚义厅大厅里踱起方步来,然后慢条斯理道:“我知道卫王有计,却偏要大寨主去送死,是因为我已经想到了救下大寨主的办法,此计不止能救下大寨主,连你也能救下,所以你也不用算计什么逃跑不逃跑的事情,只管听我的安排就是了。”

    郑大强又惊又喜,忍不住站起身,声音颤抖着问道:“乔老弟,你此话当真?”

    乔崇良大笑道:“郑兄,我骗你做什么?谁想把脑袋别在腰带上,每天出生入死?谁不想安安稳稳的过日子?当山匪的日子难道还不难过吗?朝廷怨,百姓恨,每次出去都像老鼠过街一样,这日子过的有什么意思?大寨主现在下了山,这山上就是我说了算,难道我就不能尽起兵马去救大寨主吗?”

    乔崇良望向聚义厅门口,大声道:“传令兵,传我将令,除留下一百人看守大寨之后,其

    余人都披挂整齐到演武场集合,随我下山去救大寨主!”传令兵答应一声,跑出去通传乔崇良的命令。

    郑大强如在梦里,只好小声问道:“乔老弟,我看形势不妙,就算山寨里这些兵马全都下了山,就能打败卫王救回张大寨主吗?那卫王兵强马壮,可不是牛满地的兵马能比得了的!”

    乔崇良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是大笑道:“郑大哥,你小瞧兄弟的带兵能力吗?兄弟的武功自然是不如你们,可是论起智谋来,你们都比不了,唉,我看你也甭管那么多,随我下山就是了,山人自有妙计!”说完,大笑着转身,离开了聚义厅,到演武场上点兵去了。

    郑大强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喃喃自语道:“一步错步步错!这可让我怎么办才好?”

    下午时分,化名宇海昌的宇龙行空在前面给张元元的大军带路,按乔崇良的意思,见到卫王唐九生时,只说走到半路就遇到了来援的安舒兵马。张元元唯恐他坏了自己的大事,威逼利诱,还派了山寨中的六名武功高手陪着宇龙行空一起,说是要保护他。

    宇龙行空心中暗笑,可脸上却装做很怂的样子,唯唯诺诺的答应了。那六名山寨的武功高手明为保护,实则监视,只要这叫宇海昌的小子敢有什么异动,立刻就会结果了他的性命。

    张元元自己带着四千化装成官兵的精壮喽罗,跟在宇海昌身后一里远近,顺着官道往剑州方向迎向唐九生的队伍。扮成商队哨探的喽罗在官道上和张元元接过头,告诉张元元,卫王的军队就在五里外,只不过因为有车队,导致行动极其缓慢,张元元立刻打起精神,传令手下精兵准备作战。

    再靠近些,张元元已经远远望见红色的王旗迎风招展,王旗上大大的“唐”字。张元元心头狂喜,他突然决定不止要抢走金银珠宝,最好是能连卫王也一起掳上山去,不如此,不能显出他张元元的能力来。

    宇龙行空带着六名山寨的高手骑着快马在路上,向安舒兵马迎了上去,唐九生已经把宁成刚和程子非的前锋部队杂在中军队中,中军变前锋,自己带着夏侯灵玉、水如月、西门玉霜、沈笑羽等人在前排,身后是大戟金成章等人。沈笑羽远远望见几匹马跑了过来,后面不远还有一支兵马,不知是哪里的军队,立刻拍马带着二十名骑兵向前迎了上去。

    官道的路边草木茂盛,沈笑羽在军前百丈外带人截停了宇龙行空和那六名山寨的匪徒。沈笑羽故意装作和宇龙行空很熟的样子,大声问道:“宇海昌,卫王命你去送信,你怎么偷懒,出去一个上午就回来了?你身后那支军队是哪里来的?”

    宇龙行空抱拳道:“沈姑娘,我奉卫王去安舒请援兵,没想到跑出去三十多里路,就在半路遇到了安舒兵马,原来祁先生听说卫王得胜,又得了许多金银珠宝,恐怕路上出什么意外,早已经派了四千兵马迎接卫王,因此我带着他们赶回来了,请回报卫王,四千兵马就在后面一里外了!”

    沈笑羽大声道:“既然如此,你随我来就是了,你自己向卫王说!”又瞧了一眼六名穿盔带甲挎着马刀的山寨高手,笑问道:“这些都是安舒来的人吗?”

    宇龙行空赶忙点头,笑容猥琐的答道:“正是,他们现在都是安舒郡兵马,原来是连山郡谢鹏程手下的弟兄,上次那些匪徒攻打安舒的时候,他们随谢鹏程赶去安舒解围,就被祁先生留在安舒了。刚好祁先生听说卫王得了许多金银珠宝要押送回来,就派他们来迎接了!”

    沈笑羽冲他们一偏头,大声道:“走吧,不过你们见了卫王不要失礼!”那六名山寨的高手齐齐答应一声,沈笑羽带着二十骑把他们圈在中间,来见唐九生。

    唐九生见沈笑羽和宇龙行空一起纵马而来,也带着水如月和西门玉霜一起提马上前,大声问道:“宇海昌,本王命你回安舒求援,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你身后这几个是什么人?”

    宇龙行空跳下马,单膝跪倒行礼,大声道:“小的参见王爷、王妃娘娘!小的在回安舒的途中,跑出去才不到五十里,就遇到祁先生派来的兵马,原来祁先生得知王爷押送金银,唯恐路上有失,已经命四千兵马来增援了,因此小的带着他们回复王爷,其余兵马在张校尉的带领下,正在后面赶来。”

    那几个山贼也赶紧跳下马来,一起单膝跪倒给卫王和王妃娘娘磕头,唐九生面露喜色道:“好,祁先生真高人也!既然如此,你辛苦了,带着他们归队到

    中军去吧!”宇龙行空答应一声,站起身,冲几个人招一下手,招呼他们随自己到中军。

    哪知这几个山贼的高手没什么见识,先前见到沈笑羽时已经神魂颠倒,等再见到唐九生身后的水如月、西门玉霜时,简直魂飞魄散,不知自己身在何处了。站起身后都偷瞄两位王妃,不想往后边去。唐九生故意沉下脸,给沈笑羽使了一个眼色,沈笑羽一抬手,身后二十骑动作一致,二十把马刀出鞘,把这六人围住,缴了武器,喝令众骑卒把他们都推到中军去。

    六人齐起喊冤,大声问道:“王爷,我等奉祁先生之命来保护王爷,如今刚到军前,不知所犯何罪,王爷为何让人把我们给捆了?”

    沈笑羽冷笑一声,骂道:“你们几个蠢才,见了王妃娘娘,竟然直瞪瞪的看着,实在有失礼数,惹的王爷发怒,还不知罪吗?带走,带走,带走!”一连声的喊带走,军卒们把六人往后边推搡,沈笑羽却低声对六人说道:“王爷正在气头上,你们不要喊,等下我会给你们求情!”

    这六个山贼听沈笑羽这样说,才放下心来,随二十名骑卒往中军去了,宇龙行空给唐九生使了个眼色,提醒他提防,这才跟着六个人也往中军去了。唐九生心中明镜一般,只做不知。这六个山贼被押到中军,立刻被人拿绳子五花大绑捆了起来,沈笑羽这才大笑道:“你们六个不知死活的贼,竟然敢来图谋不轨,来人,给我搜身!”

    立刻有六名骑卒上前,把六人身上的藏着的匕首也搜了出来,六人才知道中了计,叫苦不迭,只是还不等他们喊出声音,嘴里早被塞上了臭袜子,捆好扔进了车里。

    后边一里外,张元元还不知自己的计策已经被别人识破,只管远远的率军赶来。沈笑羽再提马向前,带二十骑兵拦住张元元,喝道:“卫王有令,来接应的安舒兵马都在路两旁等候,等王爷的兵马过去之后,你们在后边护送即可!”

    张元元心中暗喜,我们在两边突然对你们下手,简直不要太好了,赶紧答道:“是,卑职明白!”回头对四千精锐喽罗大声喊道:“快,都站到路两旁,等卫王的兵马过去,咱们在后边护送!”有传令兵把张元元的话传了下去,喽罗们立刻分成两队,立在官道的两旁。

    沈笑羽用手点指张元元,“你,带兵的校尉,你跟我来,去见王爷!”张元元不敢不从,挥手示意两名得力属下跟随自己,又给鲁成求等人使了眼色,让他们接管这支兵马,等下突袭卫王的队伍,这才跟着沈笑羽来见唐九生。

    沈笑羽带着张元元三人来见唐九生,张元元见了唐九生,赶紧跳下马,单膝跪地拜见王爷和王妃娘娘,唐九生望着张元元,一脸喜出望外的样子,笑道:“很好,祁先生真是明白本王的心思,能派你们来迎接本王,本王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啊?你叫什么名字?带着多少兵马来的?”

    张元元恭声答道:“回王爷的话,卑职名叫张太谦,奉祁先生之命,带了四千人马来迎接王爷,卑职以前是连山郡的校尉,这次是随着谢鹏程将军来解安舒之围,后来山匪们退了之后,祁先生就把我们留在了安舒,负责守城等事项,所以我们现在就是安舒的兵马了!”

    唐九生恍然大悟道:“哦,原来如此!我说以前怎么没见过你呢,既然是这样,你跟着我吧,我再和你聊几句。”张元元大声答应了,带着两名手下不离唐九生左右,唐九生和张元元亲亲热热说着话,带兵前行,张元元见两位王妃貌美,简直心痒难熬,心中暗道,等一会儿我捉了卫王,得了那些金银珠宝,再把这两个漂亮的王妃娘妨抢回山寨享用一番!人生圆满莫过于此了!

    安舒郡的兵马在卫王带领下,缓缓进了在路两边等待的解甲山喽罗们的包围圈,张元元见唐九生和安舒兵马毫无防备,心中暗喜,自以为得计。唐九生和张元元东拉西扯,说着说着,忽然问道:“张校尉,你说你叫张太谦?”

    张元元一怔,赶忙点头道:“是,王爷,末将的名字的确是叫做张太谦!”

    唐九生忽然纵声狂笑道:“张太谦?好名字!我看你是叫张元元才对吧?”张元元听见这句话,耳中如同巨雷滚过一般,吓的大惊失色,慌忙大声道:“兄弟们,快动手!”话音刚落,就已经被唐九生一脚踹下了马背。

    唐九生大喝一声,拔剑在手,厉声喝道:“来人哪,给本王绑了这个逆贼!”众军兵答应一声一拥而上,把张元元捆了,五花大绑的绑了起来。

第五百三十章,不服还是不服

    鲁成求等人在路两边正准备下手,猛然见唐九生一脚把张元元踹下马背,还下令把张元元捆了,还以为两人是什么话没说对,张元元冒犯了卫王的虎威,被卫王给踹下马来呢!鲁成求回头对黄老四说道:“这个卫王的脾气可真不好,一言不合就踹人!”

    黄老四点头道:“谁说不是呢!既然大寨主被擒,咱们要不要现在就动手?”

    鲁成求只好拔刀在手,大喝道:“动手!”传令兵把鲁成求的话传了下去,解甲山的喽罗们就想动手,哪知安舒郡的兵马已经抢先动手了,双方立刻在官道上混战起来,官道上兵器相撞的声音,喊杀的声音,乱作一团。安舒兵马早有防备,打的更有准备一些。

    尤其宁成刚、程子非、侯敬先、霍云生等人都在阵中,都是能以一当十,以一当百的猛将,尤其新降了卫王,更要表现一下,带兵勇猛冲杀,那些喽罗们立刻被击溃了,四散奔逃,都躲进路旁的草丛和树林当中去了。来不及逃走的,都放下兵器,跪地求饶了。

    黄老四和鲁成求万万没想到会是这个结局,慌的手足无措,黄老四被程子非一箭射死,鲁成求被霍云生给生擒了,押到了唐九生面前。可怜黄老四刚刚才被任命为四寨主,就被人给弄死了。张元元眼中冒火,万万没想到,自己本是想算计唐九生,却反被唐九生给算计了,这个哑巴亏吃的,真是好亏啊!张元元大声吼叫道:“卫王,慢着,我不服!”

    唐九生哈哈大笑,让人押着张元元跪在自己面前,唐九生在马背上指着张元元,厉声喝问道:“张元元,你个大胆的反贼,本王大兵到了,你不率部投降,还敢打本王所护送金宝的主意,如今中计已经被本王所擒,有何不服?”

    张元元抗声道:“王爷,我就是不服!我中了王爷的诡计,又不是硬拼输给了王爷,如果王爷手下能有人打败我张元元,我再真心归顺王爷,如果王爷输了,必须放我走,我不知道王爷敢不敢和我张元元打这个赌?”

    唐九生放声大笑,“本王有何不敢?那你想和我手下哪位将军或是校尉动手啊?”

    张元元抬起头,一眼望见沈笑羽,大声道:“就是这位姑娘吧!”唐九生手下众将和士卒们见张元元如此无耻,竟然要和一个姑娘动手,一起大声嘘了起来,连被擒的鲁成求都替张元元感觉到丢脸。张元元一心想逃走,再去调兵来和唐九生正面决战,哪还顾得上脸面,只要能赢就是好的,这姑娘虽然挎着刀,却娇滴滴的,显然武功不会太高。

    唐九生望了望沈笑羽,以目询问。沈笑羽冲唐九生笑了笑,示意没问

    题,这才冷笑一声,催马出列,不屑一顾道:“就这样的饭桶,也好意思向本姑娘挑战?”

    张元元厚着脸皮嘿嘿笑道:“既然姑娘是高手,张某更要请教一番了!输给姑娘也不丢脸,倘若侥幸赢了你这位高手一招半式,回去也好向兄弟们吹嘘,赢过卫王手下的高手不是?”

    沈笑羽拔出马刀,唰唰唰在空中虚砍了几下,张元元赫然发现自己身上的绳索已经被砍断了,这才大吃一惊,原来这姑娘深藏不露啊!张元元收起了心中的轻视,望着沈笑羽,收敛了狂傲的笑容,沈笑羽回头问道:“把他的刀和马都还给他!”有军兵答应一声,把张元元的黑马和马刀都交还给他。

    张元元飞身上了马,手中握着马刀,顿时勇气倍增,大声道:“姑娘,你是女人,你先请!”沈笑羽冷笑一声,毫不客气的挥刀相向,两个人在官道旁的空地上纵马盘旋,骑黑马的山贼和骑白马的姑娘战作一团。众人见沈笑羽刀法高强,不弱于张元元,都大声喝起彩来。张元元见沈笑羽刀法凌厉,心中焦躁起来,暗道:“没想到这个婆娘的手段如此了得!早知道我就选宁成刚和程子非那两个饭桶了!”

    此时后悔也没有意义了,张元元只有抖搂精神,和沈笑羽大战起来,两个人斗过了二十个回合,倒也没分出胜负。可沈笑羽终究只是个姑娘家,虽然刀法不错,力气却不如张元元,已经累出了一身香汗,手脚也软了,张元元见沈笑羽似乎有力怯的迹象,心中暗喜,加力向沈笑羽猛砍过来。

    沈笑羽见张元元一心想靠力大打败自己,索性拨马就走,张元元心头狂喜,随后赶了上来,嘴里还要占便宜道:“这位姑娘,不要跑,你马上的武艺高强,不知道床上的武艺是否同样高强?我老张很有兴趣和姑娘在床上大战一百回合,不知道姑娘是否愿意!”

    一旁观战的宁成刚等人见张元元出言辱及沈笑羽,都大怒,宁成刚就提枪出马去挑了张元元,唐九生伸手阻止了众人,笑眯眯道:“不急,笑羽明显是诈败,你们再看笑羽的手段就是了!”众人这才忍住气,再看沈笑羽的手段。

    沈笑羽催马绕着官道的空地狂奔,一边听着身后张元元的马蹄声,根据马蹄声来计算两匹马之间的距离,约莫双方有十几步远时,沈笑羽刀交左手,伸手向怀里一摸,摸出一把小型弩来,那把弩平时是折叠状态,上面有个按钮,打开后就是完全状态,约有一尺多长,上面有三支弩箭。

    张元元见沈笑羽纵马狂奔的背影,恨不能把这美貌的小娘子立刻擒到床上才解气,也是纵马疾追,满嘴的淫词滥调,却忽然见沈笑羽猛的一回身,一扬手,一道寒光打向他

    的面门,张元元心中一寒,暗器!张元元反应极快,大喝一声,一扬手中马刀,砍飞了第一支弩箭。

    张元元的马刀在半空中尚未收回,第二点寒光又袭向他的前胸,张元元索性一个镫里藏身,又躲过了第二支弩箭。沈笑羽嘴角挂上了轻笑,她就在等这一刻呢!沈笑羽手上一按弩身上的机括,第三支弩箭啪一声射了出来,一箭正打中张元元座下那匹黑马的马腿之上。那黑马一声悲嘶,摔倒在地。张元元正是镫里藏身的状态,猝不及防,摔了个狗啃泥,马刀也摔脱了手。

    沈笑羽拨转马头,来杀张元元。张元元失了黑马,连刀也摔丢了,只好在地上连蹦带跳,狼狈不堪的躲避沈笑羽的攻击,一边闪躲一边大叫道:“你暗箭伤人,不,你暗箭伤马,我不服!卫王,你手下的人竟然用暗器,我不服!”

    唐九生冷笑一声,大喝道:“笑羽,放过他吧!既然他不服,让他换马再战!”沈笑羽答应一声,弃了张元元,收了弓弩,拨马回到唐九生身旁,众人都赞不绝口。

    张元元去捡回自己的马刀,徒步走回唐九生面前,大声抱怨道:“卫王,这不公平!你手下这位姑娘比武不胜,竟然用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好汉,徒惹天下人耻笑,有本事实打实的来!”

    沈笑羽冷笑一声,把手中马刀还鞘,一脸鄙夷道:“本姑娘说过自己是英雄好汉吗?”张元元顿时语塞,唐九生手下众兵将都放声大笑起来。

    唐九生笑问道:“张元元,你既然不服,还想挑战哪个?”张元元瞧了瞧唐九生手下众将,一个个都对他怒目而视,张元元不免心中发毛,四下环顾,一眼看到了宁成刚,不由心中大喜,心中暗道,我还是找这个手下败将过招吧!

    想到这里,张元元用手一指宁成刚,大声道:“卫王千岁,我就和这宁成刚再战一次,如果我再输了,就没有话说,心甘情愿的投降!”宁成刚大怒,立刻挺枪上前就想杀了他。

    唐九生赶紧阻止了暴怒的宁成刚,笑道:“来人哪,再给张大寨主牵一匹马来,我要看看张大寨主是如何打败我的宁将军的!宁将军,这次可就看你的了!”

    宁成刚一脸不屑,大声道:“王爷放心,末将一定生擒这厮,献于王爷麾下!”

    张元元从小卒手里接过马缰绳,跳上马冷笑一声,“姓宁的,来吧!”自己催马进了路边的空地,要和宁成刚大战。张元元手中暗笑,这厮是我的手下败将,今天还要当众自取其辱,真是不自量力,等老子打败了这货,立刻逃回山寨,再点兵马来战唐九生,我不中你的计,有了地利,还怕你个屁啊!

第五百三十一章,王爷必不负我

    宁成刚催马随后赶来,手中挥舞黑金枪,来刺张元元。之前张元元曾和宁成刚交过手,宁成刚不是张元元的对手,程子非又来帮忙,两人双战张元元,竟然被张元元击败,只能落荒而逃。今天一对一,张元元又怎么会怕宁成刚呢?

    张元元抖擞精神,抡起马刀和宁成刚战在一处。两人再度交手,张元元大吃一惊,宁成刚这条枪就如同蛟龙出洞,怪蟒翻身,上下翻飞,把张元元逼的手忙脚乱,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不到十个回合,张元元就累出了一身臭汗,心中慌乱,暗道:“我的天哪,这才一天没见,他怎么突然之间武艺大增啊?”

    他哪里知道,昨天宁成刚败在他手里,那是唐九生定下的计策,就是让宁成刚程子非输给他,好让他劫了郑大强上山,让郑大山借机劝他归降的。要是真动手,宁成刚和程子非当中的任何一个都可以在二十回合内轻松拿下他,更何况是二人联手的威力?

    张元元面对宁成刚的凌厉攻势,彻底慌了手脚,旁观的唐九生手下众将齐声喝彩道:“宁将军加油!这姓张的山贼已经不行了!”旁边还有小卒出言挖苦道:“连个姑娘都把他打下马了,更何况是宁大将军?”张元元的脸,臊的像块红布一样,心里真是难受极了。

    两人斗到十五个回合,宁成刚大喝一声,挺手中黑金枪一枪刺倒了张元元的座下马,张元元再次摔下马来,宁成刚将手中的黑金枪抵住张元元的喉咙,张元元吓的一动都不敢动,生怕宁成刚一枪刺死了他。宁成刚大声讥笑道:“山贼,俺老宁手下留情,不然刚才那一枪就绝不刺马,而是把你一枪刺死!”

    唐九生大喝一声,“张元元,你已经再次被擒,还不投降吗?你还有何话可说?”唐九生手下众兵将鼓噪起哄,张元元从地上爬起来,满脸羞惭,提着马刀来到唐九生马前。

    张元元突然又开口抵赖道:“卫王千岁,我还是不服啊!先前那位姑娘射我的马,宁成刚又对我的马下手,我是输在马上,又不是输在武艺上!你叫我这样降了,我如何能服?”众兵将一片哗然,娘的,这个人还要脸不要了?

    唐九生大怒,斥骂道:“言而无信,不知其可!你身为解甲山大寨主,说话不算话,如何能统率群雄?来人哪,把这个言而无信的山贼拖下去砍了!”

    张元元大声喊道:“卫王,你这样杀我,我死了也不服啊!”唐九生怒不可遏,拔出七情剑,就要出手杀了他。正在此时,只见官道前方喊声大震,两个人骑马远远的跑在前面,后面有数千兵马沿着官道杀来。唐九生不由得吃了一惊,停剑没有砍下去,心中暗道,这又是何方兵马?

    只听远远的冲在前边的两个人大喊道:“卫王千岁,卫王千岁剑下留人哪!我乔崇良来迟一步!请卫王千岁恕罪!”张元元听到喊声,大喜过望,原来是乔崇良带着兵马来赶来救他了。唐九生沉着脸把七情剑归鞘,他要看看这个二寨主乔崇良又要闹什么幺蛾子。

    只见乔崇良和郑大强一前一后飞马赶来,离唐九生还有十余丈远,赶紧停下了马,两人都跳下马来,紧走几步来到唐九生马前,噗通一声跪倒在地。后面跟上来的数千喽罗也都跪倒一地,场面颇为壮观。

    乔崇良大声道:“卫王千岁,罪民乔崇良带领解甲山五千余人马下山,前来归顺卫王千岁,还请千岁恕罪!其实我家大寨主早也有心投降,只是我家大寨主平时自恃勇武过人,又知道卫王是大大的英雄,非想要和卫王较量较量才肯下山归降。”

    唐九生冷笑一声,“乔崇良,你为何不早降啊?现在来降是不是有些晚了?啊?”

    乔崇良不慌不忙抬起头,笑道:“王爷,解甲山大寨上有近万人马,无论是点查人数,计算钱粮数目,还是安抚部下,都需要时间,罪民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赶下来归顺,已经算是时间快的了!请王爷恕罪,请王爷明察!”

    唐九生瞧着乔崇良,忽然大笑起来,中气十足,震的众人耳膜生疼。唐九生怒道:“乔崇良,你还敢巧舌如簧!这样说来,你在山上做山匪,有功无过,本王还得大大的奖赏你才是了?”

    乔崇良向唐九生磕了三个响头,才抬起头不慌不忙道:“王爷且息雷霆之怒,慢发虎狼之威!罪民原是为赃官所逼,不得已才落草为寇,早有心归降王爷,只是见不到王爷本人,不得其便,又怕单枪匹马下山,途中被人认出,擒到府县当中,反倒白白送了自己的性命,因此捱到今日得到王爷的确切消息,才敢下山投降!”

    乔崇良向前爬了一步,又道:“王爷,昨日我家大寨主把碧鸡寨郑寨主劫上山去,郑寨主向罪民宣讲了王爷的仁德,

    又劝罪民下山归顺王爷,罪民深感朝廷的恩典,又知道王爷的虎威难犯,因此连夜整点军马钱粮,准备下山归顺王爷,不想我家大寨主一定要下山和王爷的兵马比武,故此罪民让大寨主先行一步,自己带着兵马随后赶来,罪民慢了一步,大寨主冒犯了王爷的虎威,请王爷恕罪啊!”

    唐九生瞧了瞧不停磕头的乔崇良,冷笑一声道:“好一个乔崇良!本王倒是服了你这张嘴!好,既然你这样说,我就先把张元元这颗狗头寄在他的项上。看你说了半天,这解甲山山寨是你做主了?”

    乔崇良大声道:“罪民不敢!前些日子各山寨匪徒兵困安舒时,罪民就曾劝过大寨主,所以解甲山的人马对安舒郡秋毫无犯,只是在城外驻扎,并未攻城,王爷,罪民早有归顺之意啊,望王爷明察!”

    唐九生点点头,拔剑出鞘,指着乔崇良道:“既然你为张元元和解甲山的这些大小喽罗求情,那本王只杀你一个,你死了,本王自会免去解甲山众人的罪过,你看如何?”

    乔崇良面有喜色,大声道:“王爷,罪民若能以一身而代近万人受死,能使近万人得到朝廷的赦免,王爷的宽容而活命,那罪民简直死而无憾!人生能如此,又有何求?义之所在,自反而缩,虽千万人,吾往矣!”

    唐九生喝道:“把乔崇良拉下去,当众斩首!”立刻有如狼似虎的军兵上前,把乔崇良拖了起来,拉去路边,喝令他跪下,手执钢刀,准备听从王爷的命令,将乔崇良斩首。

    众人再看时,乔崇良面无惧色,反而欣喜非常,乔崇良大声道:“我知道王爷是位信人,江湖上流传着许多关于王爷的传说,王爷必不负我,崇良能救下近万名兄弟,死得其所!”

    唐九生突然放声狂笑,大声赞道:“好!果然真壮士也!给乔崇良松绑!本王已经得了圣旨,可以自行赦免归降的山寨众人,既然你们肯前来归降,本王今日就赦免了你们的罪行,以后你们不再是匪徒,而都是良民,愿意从军的从军,愿意回乡的,都发给赦免文书和路费,可以自行回家!”

    山野间,解甲山的喽罗们欢声震地。忽然有个声音高叫道:“卫王,我还是不服,我要和你过招,你打败了我,我才服你!”说话的正是张元元。

    唐九生勃然变色。

第五百三十二章,割袍断义

    乔崇良真是一个头两个大,这位大寨主是没长脑子吗?卫王开恩,赦免了我们,你一个新降的山贼,不夹着尾巴做人,反倒要挑战卫王的权威?乔崇良眼睁睁看着唐九生手下众将暴怒,唐九生也脸上变色,乔崇良惊恐的望着唐九生。

    没想到卫王本来很生气,却突然变得面色平和起来,似乎对当众忤逆自己的山贼头目毫不介意,唐九生跳下马,满面笑容的向人高马大的张元元走了过去,还向他伸出了手。张元元心中大喜,自己准备追求特立独行的

    下一刻,张元元就被唐九生一个嘴巴打飞了出去,跌出五六丈远,摔在官道的路中间,脸上肿起了一个红色的手印,牙齿也被打飞了两颗。张元元吐出一口血水,刚从地上站起身,又被一个箭步跟上来的唐九生一脚踹飞了出去,再次跌出五六丈远。张元元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站起身,就被如影随形跟来的唐九生从地上像拎小鸡一样拎了起来。

    一般人都很难想像,一个身高中等相貌俊逸的帅哥能把一个人高马大的悍匪头子这样拎起来。大小喽罗们都惊呆了,原来他们一向嚣张的大寨主,在卫王的手底下被打的像条狗一样,根本就没有任何还手之力。唐九生把张元元拎在手里,冷冷问道:“听说你不服?听说你要和本王过招,要本王打败你,你才服?本王如果真的想打你,你觉得你有机会还手吗?”

    两人迟在咫尺,张元元清晰看到唐九生眼睛里只有冰冷的杀意,张元元终于彻底的慌了。原来张元元见唐九生之后,见他相貌英俊却年纪轻轻,就不把唐九生放在眼里,什么卫王?只是个孩子而已。至于他之前在马上被唐九生一脚踹下来,他觉得只是自己疏于防范才被唐九生给阴了。

    虽然他中计被擒,但是他认为这一定是唐九生手下谋士给唐九生出的主意,中计被擒又不是在战场上被彻底打败,所以他心中很是不服,他觉得他手头还有兵,还可以再战。当然他万万没想到乔崇良会如此之怂,带着山寨的全部兵马赶下山来向唐九生投降。

    本来张元元觉得之前牛满地已经加封他为怀化大将军,唐九生怎么也得给他一个不低于这个的职务才合理。可是乔崇良意外率众投降,却断了他这个念想,他手头仅剩的能和唐九生博弈的筹码都被乔崇良给毁了,他真想杀了乔崇良。没了这个筹码,他还能拿什么和唐九生谈判呢?

    张元元一咬牙,兵马没了,除了特立独行之外,自己似乎已经没有别的筹码了。当然他也知道自己的不足之处,他是个杀官逃上山,草莽出身的人,不识几个字的糙汉子,没有了兵马,唐九生就不会给他什么大官做。那他只有依靠特立独行的行为才会让卫王记住自己。最大的赌注没了,他现在想赌一把运气。

    他觉得唐九生如此年轻,能有多高的武功?江湖上对他的传闻多半都是以讹传讹。就这么个毛孩子,我就算打不过你,也足可以撑一会儿嘛,他却没想到自己会被唐九生暴打,而且被打了还毫无还手之力。那一刻他发现自己打错了算盘,卫王真的记住了他,而且还想宰了他。

    他混了这么久的江湖,却忘了一句话,人不可以貌相。看起来人畜无害,却并不一定真的人畜无害。那些卖人肉包子的黑店老板和伙计们,往往不是看起来就一脸的杀人相,但是他们真的杀人。

    张元元察觉形势不妙,马上高举双手讨饶道:“王爷饶命

    !草民知错了!王爷武艺高强,是草民不知天高地厚,冒犯了王爷虎威,王爷饶命,小的再也不敢了!”

    唐九生把张元元丢在地上,冷笑道:“今天要不是乔崇良下山投诚,还为你们求情,你就死定了!你不该去谢谢乔崇良吗?”张元元听到唐九生这样说,不敢不从,只有咬着牙去谢乔崇良,他刚被唐九生一脚踹的摔出去,腿都摔瘸了,只好蹒跚着走到乔崇良面前。

    张元元望着乔崇良,眼中冒火,咬着牙道:“二当家的,多谢你带领弟兄们下山向卫王投诚,多谢你为我和弟兄们求情,给了我们一条生路。今天二当家的这份大恩大德,我张元元真是没齿难忘!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你的!”

    乔崇良只有苦笑,和张元元共事五六年,张元元是个什么样的性格,他是最清楚的。这个睚眦必报的人,已经和自己结怨了。乔崇良什么也没有说,向张元元离去的背影鞠了个躬,乔崇良心中暗暗叹息,只要能救下这一山的近万名兄弟,你大寨主恨我就恨我吧,你一个人的前程远没有这上万人的性命重要。

    唐九生率领安舒郡的兵马向泸水河旁进发,在泸水河旁安营扎寨,把解甲山的近万人马清点了一下人数,刚才双方动手时,伤亡的四五百喽罗该安葬的安葬,该治疗的治疗。让范成林带着手下识文断字的兵将,给这些喽罗们登记,要从军的给军籍,想回乡务农的发给赦免文书和路费。

    随后唐九生命宁成刚和乔崇良带几百人上山,把解甲山大寨的钱粮物资都拉下山来,又拆毁了大寨,带着守寨的百余人和一些喽罗的家眷老小一起下山。忙活了足足两天,才把这些事情全部搞定。近万喽罗,原有三千多牛满地手下兵将,这些人是不愿意回乡务农的,都给了军籍。有些不得已逼上山寨想回家的,都发给赦免文书和路费,遣返回乡。

    唐九生把解甲山的两名寨主叫来,询问他们的打算,当听说唐九生只给自己一个小小六品校尉时,张元元气愤难当,当即讨要了赦免文书和路费,说是要回乡打渔去。唐九生也不拦阻,人各有志,人家看不上六品校尉情愿做个天高皇帝远不服天朝管的渔民,那是人家的自由,随他去吧。

    乔崇良追出营寨,苦劝张元元道:“大哥,咱们原来只是匪徒而已,现在被赦免了罪过还能做上六品校尉,已经是卫王和朝廷的恩典了!天下现在不太平,咱们趁着这个机会,随卫王在疆场搏一搏,将来没准还能更进一步,熬个封侯拜将也并非不可能啊!”

    张元元望着乔崇良,微微一笑,突然呸一声吐了他一脸唾沫,用手戳着乔崇良的胸口,破口大骂道:“乔崇良,你这个反骨仔!老子要是早知道你是个这样卖友求荣的人,怎么会让你做山寨的二当家?你现在好,带着这支队伍投降,唐九生会给你一个好位置,你心里自然高兴,你把老子放在眼里了吗?”

    乔崇良身边一个刚归降的小喽罗劝道:“大寨主,不,张大哥,乔二哥做事也没有错!乔二哥要是不带人下山归顺卫王,可能先前卫王就已经把您给砍头了!再说当初您做大寨主,寨中还有多少兄弟不服,那是乔二哥力挺,您才坐稳大寨主之位的!况且乔二哥也没有说错,咱们原来就是些山贼,现在卫王和朝廷赦免了我们,咱们以无罪之身,能跟随卫王征战疆场,搏个好前程,这不是好事吗?”

    张元元一瞪眼,恼羞成怒的骂道:“滚你娘

    的蛋!老子和乔崇良说话,你一个小卒有什么资格插嘴?还他娘替一个反骨仔说话,信不信老子一刀捅死你!”喽罗出身的小卒气的要死,还想争辩什么,却被乔崇良拉开了。张元元伸手从怀里摸出匕首,满脸狰狞的把袍子割下来一块,大声道:“姓乔的,你卖友求荣,今天老子和你割袍断义!”

    说着话,张元元把手中的袍子一角扔在风中,任它随风飘出很远。乔崇良心中一凉,当年山寨的大当家二当家,从此后就彻底绝裂了。张元元转回身,翻身上了马,拍马离去,留下乔崇良一个人在风中默默无语。乔崇良仰头望着天空,眼中含泪,一声长叹,做点儿好事太难了,为他好他还觉得你坑他。

    背后有人拍了拍乔崇良的肩膀,乔崇良回过头,原来是范成林。范成林面色平和道:“乔二哥,我知道你是好心,可不是所有好心别人都领情的。他觉得他应该获得更大的利益,却丝毫没想到,如果不是因为你,他已经人头落地了。自古以来,在利益面前兄弟反目、父子成仇的事多了去了。你也不用往心里去,人各有志,路都是人自己选的,随他去吧!”

    乔崇良神情凄苦,什么也没说,只是拍了拍范成林的手。范成林笑道:“乔二哥,不管怎么样,你的名字叫崇良,今天也确实‘从良’了,这是喜事,咱们得喝几杯去!”乔崇良正在凄苦,被范成林一句话逗笑了,于是就随着范成林喝酒去了。

    范成林带人统计,山寨原有喽兵九千三百多人,加上一些喽罗的家小,总计一万三千多人,现在留下了六千余人从军,再加上唐九生手下原有的三千余人,凑了有万余兵马。唐九生在和金成章、侯敬先、霍云生等人重新整编了这支队伍之后,才继续率兵向安舒方向开拔。

    一路上,乔崇良多次向唐九生讲郑大强的好话,一再说没有郑大强的劝诫自己不会下山投降。唐九生明白,这是乔崇良想救郑大强,于是也就坡下驴,把郑大强从囚车中放了出来,郑大强好生快乐。简让心里的一块石头落了地,又来感谢乔崇良,又谢过卫王和范成林。

    一路上饥餐渴饮,晓行夜宿,三天后,这支万余人的大军终于来了一个大十字路口。往北去,是通往安舒郡的官道,往东去,是渔江、连山方向,往南去是通向鹿野,回头,是剑州方向。水如月和西门玉霜知道,唐九生早已经另有打算。

    营帐中,唐九生换了一身金盔金甲,戴上一张新面皮,扮做一名中年将领的模样。却给沈笑羽戴了一张自己的面皮,让她假充自己,和水如月、西门玉霜等人打着王旗,押送着那些金银宝贝北返安舒。除了宇龙行空、金成章、令狐羽等少数自己人外,没人知道卫王不在营中。

    唐九生派枭卫的两名卫士通知重来和孙江东,不必到安舒,率军南下,攻打鹿野城下辖的泸西县即可。

    十字路口处,唐九生背着大剑,金盔金甲大白马,身边是宁成刚和程子非的五百余精兵,三人回头望着北去的万余人马,望着远去的红色王旗慢慢消失在视线当中,唐九生回过头,目视鹿野方向的官道,望向更远处的蓝色山脉和更远处的天空,微微一笑,朗声道:“走,咱们去鹿野城,去和牛满地了结一下恩怨!”

    五百余精兵一起答应一声,唐九生纵马向前,宁成刚和程子非紧随其后,五百余马步军兵紧紧跟随,身后的官道上,留下一片远去的征尘,久久不能平息。

第五百三十三章,卫王入鹿野

    鹿野城,剑南道经略使衙门,不过现在已经改名叫做剑南王府了。牛满地坐在临时改建后,显得不伦不类的王宫偏殿暖阁中饮酒,这座暖阁,以前叫做草树堂。草树堂里没有什么变化,依然在各个角落里堆着腊肉等食物,就算做了王爷,哪天将来做了皇帝,也休想让牛满地改掉储存食物的习惯,小的时候,真的饿怕了。

    牛满面对面坐着一个人,这个人身上的伤还未痊愈,他叫成儿,刚从松山郡逃到鹿野城,成儿带来了一个让牛满地感到绝望的消息,松山郡易手,郡守萧成已经自尽,他苦苦期盼的松山援兵这辈子也不会到来了。

    十多天以前,牛满地收到了剑州郡守衙门卧底飞鸽传书来的消息,知道剑州城外自己派去的两万兵马已经被击败,林贯芹只带了三千多军马逃走,西南道殷权部下郝正通的万余人也已经在剑州城下全军覆没,叶腾蛟等人已经伏法。牛满地读到这些消息时,就像掉进了冰窟窿一样,浑身发冷。

    之前,他只能盼着林贯芹能够带着三千多兵马回援,盼着松山郡的五千兵马能够奇迹般的出现在鹿野城下,只要他能打败江州校尉程如高的三千兵马,就仍有很大希望翻盘,毕竟还有两座大山寨愿意听他的号令,而这两座山寨加起来仍有一万余人的队伍。

    牛满地认为唐九生手头那点儿可怜的军队经过剑州大战后一定是疲惫之师,他仍然想和唐九生来一次轰轰烈烈的决战。剑州郡守衙门的探子给他发了最后一份消息后,从此就杳无音讯。牛满地已经猜到,探子们肯定又是被唐九生的枭卫查出来之后干掉了。绿儿就是前车之鉴。

    但是今天成儿的到来之后,牛满地就知道,他的底牌里必须要减掉松山的五千兵马了,牛满地很焦躁,林贯芹怎么还不回来?之前为了防止出现意外,牛满地已经派人到临近两县调兵,好说歹说,两县知县又给牛满地勉强凑了一千七百多人,连两千都没凑上,简直是杯水车薪啊。

    好不容易这一千七百多人进了城,牛满地想着自己终于有资本和江州校尉程如高掰一下手腕了,可是他却没想到,湖州郡守苏长林竟然又给程如高派来了两千援兵,还给程如高带来了极为缺乏的粮草,这下牛满地还有什么本事和程如高动手?他能守住鹿野的半边城池就不错了。

    好在程如高并不急于进攻,这使牛满地心里松了一口气。程如高并不傻,真的打起来,他也占不到什么便宜,虽然现在算起来他有近五千人马,可牛满地那边也有近五千人,而且牛满地的伪王府中还有一支数百人的卫队,据称那支卫队的战斗力远超普通士卒。

    程如高在坐等剑州的消息,同时也等安舒的消息,只要安舒局势平稳,卫王府知道了鹿野的情况后,就绝不会坐视。现在没派兵来,是因为各处战事都吃紧,各地都只有能力自保,谁还能分出兵来支援和牛满地平分鹿野的他?程如高只是带兵守住鹿野南城,能做到和牛满地分庭抗礼就行了,他坚信卫王的军队可以击败前去进攻剑州的牛满地手下兵马。

    自从王池碧随着程如高夺了鹿野南城之后,王池碧就精神高度紧张起来,祁先生派他作为王府特使,协助程如高夺取鹿野,现在因为兵力的原因,只夺了半座城,各守半边分庭抗礼的感觉使他感觉到既然惊险又刺激,搞的王池碧天天觉都睡不好,生怕牛满地的援军到来。

    几天前,王府枭卫送来了一个天大的好消息,王爷在剑州城外击败了牛满地和西南道的三万兵马,王池碧长出了一口气,这就不怕了,牛满地的主力军已经没有了。王池

    碧把这个消息告诉程如高之后,程如高也喜出望外,笑骂道:“他娘的,牛满地的末日到了!老子看他个龟儿子还能硬撑多久!”

    鹿野城南门外,来了一支五百余人左右的军队,这支军队构成驳杂,有骑兵也有步兵,步兵里还分刀兵,盾兵,枪兵和弩兵。这支军队从城西绕行而来,在南城门外呼喊,请城上的打开城门,城门楼上程如高手下执戟长陶大头站在城头,手按腰刀刀柄,大声问道:“你们是哪里来的兵马?”

    城下程子非高声大叫,“我们是卫王府的兵马,我叫程子非,是卫王的卫队长,我们是来帮助程校尉的,请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城!”

    这种开城门的大事可不是陶大头一个执戟长能做主的,陶大头马上大声答道:“你们得等着,我派人去通知程校尉,这事要程校尉才能做主!”陶大头立刻让手下小卒狂奔去南城团练公所通知程如高,自从打下鹿野南城之后,程如高就带领亲兵和王池碧等卫王府人马驻扎在团练公所,万一有事,互相也有个商量。

    小卒骑着劣马,慌里慌张的跑到团练公所,向门口的程如高亲兵报告,说是要求见江州校尉大人,城外有一支卫王府的援兵到了。程如高和王池碧得报大喜,立刻骑上马,带领二十名亲兵赶到南城门,王池碧站在城门楼上,大声问道:“你们是王府哪个部分的?”

    程子非摘下头盔,昂起头对城头的程如高和王池碧大声喊道:“我是卫王的卫队长程子非,奉卫王令,带五百人马支援江州校尉的,请开门放我们进去!”

    王池碧一脸为难道:“程护卫,抱歉,我不能就这样放你们入城!虽然我也来自卫王府,可是我跟你不熟,现在战事正在焦着,双方势均力敌,我们生恐敌人有诈,所以还请程护卫谅解!”听到对方不敢开城门,程子非倒也没有生气,如果这支兵是他带的,他在没搞清对方身份的时候也不敢贸然开门,谁不怕敌人有诈,骗开城门后再里应外合,那岂不是城门有失大势已去了?

    程子非又大声问道:“那你要怎么样才能开城门呢?我们也不可能一直在城门外站着吧?你再耽误了战事,可怎么是好?”

    王池碧和程如高赶紧召集手下大小军官商量了一下,决定只放两个做代表的人先进来,确认身份无误后再打开城门也不迟。王池碧又在城楼上探出头,“程护卫,不好意思,我们只能放两三个人先进来,进了城,核实身份都无误之后,再放其余人进城,你觉得怎么样?”

    程子非回头,望向金盔金甲的唐九生,唐九生点了点头,远远对程子非说道:“答应他吧,我和你一起进城好了!”唐九生又回头对宁成刚说道:“宁将军,你就在城外带着五百兵马稍等,等本王和程子非进了城,搞清楚状况之后再放你们入城,马上就要面对你的老东家了,不知道你心里是否有些无奈啊?”

    宁成刚苦笑了一下,拱手道:“王爷,现在我们已经是王爷的部下了,牛满地是我旧主,我当然不愿意面对他,没有特殊情况我不打头阵就是了!”唐九生笑了,点点头,他也不想为难宁成刚,如果和宁成刚换个位置,他也难做,何不给宁成刚留点儿转圜的余地?

    程子非得到王爷的准许,心里放下心,对城头上大声喊道:“请开城门吧,我们两个人先入城!”城上王池碧得到程子非的答复,这才让人放下吊桥,打开城门。程子非和唐九生二人一前一后,进入了鹿野城。此时王池碧和程如高已经从城门楼上走了下来迎接程子非和唐九生。

    王池碧和程如高见唐九生是

    个金盔金甲的中年人,程子非如同护卫一样紧跟在他的身后,心想这人一定是王府来的大官儿,不然何以解释程子非如此紧张?王池碧和程如高一同拱手,王池碧笑道:“程护卫,在下是卫王府祁思远先生门下王池碧,失礼了!这位是江州校尉程如高程大人!”

    程子非笑着点了点头,忽然提高声音道:“卫王千岁驾到!”王池碧和程如高一下就愣住了,谁也想不到卫王会只带五百兵马亲来鹿野。但是卫王是个十五六岁的年轻人,这个金盔金甲的中年人虽然很有气势,但绝不可能是卫王啊!

    程如高大怒,拔出腰刀在手,喝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然敢冒充王驾千岁!必须是牛满地派来的奸细,来人哪,给我绑起来,绑回团练公所,再慢慢拷问!”程如高手下的二十名亲兵一起答应一声,就要上前拿人。王池碧慌忙拦住他们,他怕程如高莽撞了。如果真是牛满地派来的奸细,这俩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吗,两个人就敢入城?

    程子非大怒,一伸手从怀中掏出卫王府卫队的腰牌,丢给了程如高,怒喝一声,“瞎了你的狗眼,见了王爷还敢不跪!”程如高被程子非骂了一句,接过腰牌就是一愣,他不认识卫王府的腰牌,只好把腰牌递给了王池碧,然后狐疑的望着王池碧。王池碧是王府的人,不可能不认识王府的腰牌。

    王池碧拿过腰牌来,看看檀木材质和上面鎏着的金字,绝对错不了,而且腰牌上还有程子非的职务和名字,他知道王爷的卫队长是程子非,只是不大熟悉,只远远的见过一两回而已。王池碧点头道:“腰牌是真的,可是……”

    唐九生见他们争吵,只好伸手从脸上揭下那张面皮,笑道:“现在可能认出来了吗?”王池碧在王府的时候,倒是见过几回王爷,虽然离的不近,但是王爷这个年轻英俊形象是错不了的。

    王池碧赶紧跪倒磕头,“学生王池碧见过卫王千岁,千岁,千千岁!”程如高见王池碧如此,头嗡的一下就大了,这下完蛋了,当着卫王的面把卫王给得罪了,还让手下把这两个人捆起来,卫王一怒之下还不得把我给宰了啊?程如高虽然做到了江州校尉,可他见过最大的官就是郡守大人,哪见过王爷?

    程如高赶紧把刀还鞘,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不住的磕头,“王爷恕罪,卑职江州校尉程如高,参见王爷!”程如高回过头,看着那些还傻愣的亲兵,厉声喝道:“你们这些笨蛋,还不快给王爷磕头!”那些亲兵这下终于反应过来了,赶紧一起跪倒,给王爷磕头,异口同声的参见王爷。

    程子非苦笑道:“你们这是不见到王爷的真面目不死心啊?王爷这是怕在路上被人认出来走漏风声,所以才戴了张面皮,咱们的主力部队已经押运金银宝贝回安舒去了!”唐九生回头瞪了一眼程子非,嫌他话多了。程子非吓的一吐舌头,赶紧闭了嘴。

    唐九生弯下腰,搀起了王池碧和程如高,笑道:“别跪了,都起来吧!本王一路昼夜兼程赶来,就是怕走漏了消息,所以才戴了面皮,这也怪不得你们。你们能把鹿野南城打下,坚守了这么长时间,已经是劳苦功高了,本王会嘉奖你们的!给本王说说城里现在的形势吧!”

    程如高见唐九生并不责怪他们,激动道:“王爷,我们盼星星盼月亮,哎呀我的妈呀,王爷,可算把您给盼来了!哎呀妈呀,你们还傻站着干啥!赶紧打开城门,把王爷的兵马迎接进城来呀!”旁边的亲兵答应一声,赶紧去喊城门戍卒开门。程如高兴高采烈在前边引路,“王爷,快随卑职到团练公所去,卑职向您详细汇报城里的情况!”

第五百三十四章,郁夫子

    伪剑南王府,牛满地坐在草树堂之中,和大客家谷安悦,管家牛成名,从松山逃来的成儿,以及一个一身青色儒衫的老者坐在各自的案几前饮酒。牛满地的手有些抖,因为他已经得到消息,拥兵马余的老龙山大寨主贺永江悍然拒绝了牛满地的再次加封和拉拢,宣布既不投靠伪剑南王府也不投靠卫王府,他要在老龙山自立为王,做一个草头天子。

    而牛满地派往解甲山的使者迄今为止仍未回来,解甲山没有消息,从剑州逃回来的林贯芹和他的三千多兵马也同样没有消息。牛满地有些疑惑,打了败仗逃回来的林贯芹没有理由还带着兵马在路上闲逛,一定是急行军奔回来,以剑州到鹿野城的距离,两三天前就应该回来了,怎么却半点儿消息也没有?

    牛满地心里很不踏实,如果林贯芹的兵马不能赶回来,就只有解甲山张元元的人马可以用了,解甲山上尚有六千余人,只是张元元万一也像贺永江一样,要自立为帝,自己是不是就傻了?那可真是兵尽粮绝,只有找根白绫挂上了,牛满地虽然手握酒杯,却是愁眉不展。

    先前大管家谷安悦已经知道了这些消息,确实被吓的半死了,可是他却要强颜欢笑,就算是想逃走,也不能被这位自封的剑南王给看出破绽来,不然这位心眼儿不够大的剑南王非把自己给剥皮了不可。已经有太作荣等两位在剑州打了败仗,投降卫王的校尉全家都被杀了,前车之鉴,不可不防。

    那些牛满地所加封的那些伪官,有些称病,有些干脆想办法贿赂看守的兵卒,逃出鹿野城去了,牛满地先是砍了一些,后来不再砍了,都砍光了真没人干活了。不过一顿吓唬之后,有几个胆小的又乖乖回来给他干活了。牛满地暗骂这些人贱皮子,不过今天喝酒的几个人,除了他的两位管家是心腹,另外两名是师徒关系。

    牛满地之所以没有请那些伪官来喝酒,是因为他觉得那些人一个忠心的也没有,现在府上能信任的,也就是两个管家和卫队的那些人,连几个小妾都隐隐有了想逃走的意思。牛满地心中一阵悲凉,我牛满地真的就要树倒猢狲散了?他心里很不甘心,他在剑南道苦心经营了这么些年,凭什么搞不过一个毛头小子唐九生?

    牛满

    地正端着酒杯发呆,旁边坐着的管家牛成名小声道:“王爷,咱们不是还有术法大阵吗?就算那唐九生恃仗个人武勇,也绝对讨不到任何便宜,他不来还好,只要他来了,那是必死无疑!况且郁老先生也来了,还怕唐九生做什么?”

    牛满地摇了摇头,忧心忡忡的答道:“我就怕唐九生不自己来,而是派兵强攻咱们王府啊!那样可怎么办才好?咱们必须得有个对策才行,毕竟咱们现在兵力不足,只能和程如高打个平手,要是唐九生再向鹿野增兵,咱们绝对守不住鹿野城!”

    牛成名想了想,认真的说道:“王爷,奴才认为,以唐九生以往的作风,他一定会来咱们王府,和您当面对质的,不然他就不叫唐九生了!咱们只要能擒了唐九生,那还怕什么呢?那时就该轮到卫王府头疼了!”

    成儿也点头道:“我同意成名大哥的意见!唐九生狂傲无比,根本不把天下英雄放在眼里,他敢和大嗔,朱天霸,巫是云动手,甚至敢和叶知秋动手,得罪了落雨阁不说,还拐走了落雨阁阁主沈问天的女儿,娶了徽宗和万花谷主的私生女儿,还抢了岭南王未过门的侧妃西门玉霜,纳为他的正妃,还捅伤过平西王殷权的屁股,大闹过周王府抢走西门玉雪,这天底下,他唐九生还有什么不敢做的?”

    牛满地苦笑道:“正因为如此,这个人才不可低估!他什么都敢做,那是因为他有做这些事情的底气!连天下第一杀手叶知秋他都敢动手,还有什么是他不敢的呢?他输给叶知秋了吗?没有啊!他每次就算受了伤,也总有人能救他,我听说连平西王请人摆下了魔坛毒咒都没能结果他的性命!”

    一直没说话,穿青色儒衫约有六旬年纪的老者忽然笑吟吟道:“剑南王,你何必长他人的志气,灭自己的威风?是,唐九生的确命很硬,很能蹦跶,正因为如此,他才树了很多敌,这些刺杀他的人也好,谁也好,虽然目前一直失败,可是只要有一次能成功,他就完了!他有几条命?他也只有一条命嘛!不是老夫夸海口,他不来剑南王府便罢,他只要敢来,老夫一定让他有来无回!”

    牛满地一扫愁容,站起身躬身施礼道:“既然如此,就多多拜托郁先生了,小王这厢有礼了!”

    色儒衫被称为郁先生的老者微微一笑,傲然道:“王爷不必多礼,既然唐九生的手下敢打伤我的徒儿,老夫自然和他不共戴天!哼,到时候也休怪老夫对他不客气!”

    成儿也笑道:“王爷放心,既然家师在此,必然是万无一失的,唐九生做梦也不会想到,家师会在这里等他。咱们到时活捉了唐九生之后,再狠狠的收拾他一顿,看他还敢不敢再嚣张!”这个被称作郁先生的人,正是成儿的师父郁夫子,是位不世出的高手,很少出手,因此不在英雄榜上,但真正实力绝对不容小觑。

    有了这些人鼓气,牛满地才感觉心里略舒服了一点儿,他又重新坐下,向四人敬酒。牛成名又道:“就算鹿野最终守不住,咱们也可以卷铺盖逃去西南道,投到平西王手下,我就不信他平西王不接纳我们!”

    牛满地却摇摇头,“成名啊,你太不了解平西王了!咱们要是敢在落败之后,逃到禹州城,殷权绝对把我们砍了头,献给永安的那个连太监都搞不定的废物!他正好可以借此撇清和我们的关系,还能向朝廷证明一下,他没有谋反之意!我们的项上人头,成就他称王称霸之路!”

    牛成名倒抽了一口凉气,轻声问道:“不会吧?我们和他是盟友,他怎么会把我们干掉了?”

    牛满地大笑起来,“殷权那种人,有利者,对于他是盟友,已经失去利用价值的,他绝对舍得壮士断腕。不要打他的主意了,不然我们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几人正在草树堂中聊天,商量怎么样对付唐九生,忽然一个管事慌慌张张的跑进了草树堂,上气不接下气的喊道:“王爷,王爷,大事不好了!唐九生杀进咱们王府来了!”

    牛满地闻言一惊,霍的站起身来,大声问道:“他带了多少人马,就敢攻打我们王府?”

    那管事摇头道:“王爷,没有多少人,唐九生就是单枪匹马来的!”

    草树堂中,几人面面相觑,作声不得。半晌后,成儿狂笑起来,“如何?我就说这人狂的没边了!他果然是单枪匹马来的!这龙潭虎穴一样的剑南王府他也敢闯,这不是作死吗?王爷,成儿可得先恭喜你了,你就要反败为胜了,哈哈哈哈……”

第五百三十五章,不出剑

    伪剑南王府,座落于鹿野城北部的年华街上,原是剑南经略使衙门,牛满地自立为剑南王之后,将其改造为剑南王府。伪剑南王府高大的门楼前蹲着两只一人多高的石头狮子,十分威严。经略使衙门变成王府后,门前已经禁止百姓行走了。

    赶工修建而成的三间大门是按照郡王府府门的样子建成,上面覆着绿色琉璃瓦,屋脊上蹲大小吻兽,有朱雀、凤凰、孔雀、麒麟、天马、龙和鱼等等,平时在外面看起来十分威严,只是大门对面七丈长一丈高的五龙影壁已经被人给推倒了。

    三间一启门,中间的大门口有六名伪王府的护卫倒在血泊之中,其中一扇朱红的大门四分五裂的躺在地上,上面还有几个脚印。据逃回伪王府后院的护卫禀报牛满地说,门口死掉的六名护卫都是被卫王唐九生一击杀死。

    管事和护卫们牛满地急匆匆带着郁夫子、成儿、谷安悦和牛成名从草树堂赶往银安殿,因为唐九生单枪匹马闯进伪剑南王府后,就在这里和护卫们厮杀。等牛满地等人赶到原来由经略使大堂改建成的银安殿时,唐九生已经在银安殿前徒手打倒了二十多名护卫,其余一百多名护卫正持盾持刀,紧张的和这位卫王爷对峙。

    这座伪剑南王府是个七进的大四合院,银安殿正是在第三进,银安殿前是宽敞的小广场,这座小广场是由灰云石铺成,这种灰色,表面像云朵飘浮的石头价格极其昂贵,只有剑南道陷空山才有出产,像两尺见方一寸厚的一块就要卖一两银子,牛满地用灰云石铺满了银安殿前六十丈长,四十丈宽的范围,花了多少银子就可想而知了。而这些灰云石板也有好多块都被战斗中的唐九生和卫士们给踩碎了。

    此时,灰云石广场上横七竖八躺着二十多名护卫的尸体,都是被气机震伤而死,有的护卫手中雁翎刀刀已经被唐九生震断,有的嘴角流血睁着惊恐的眼睛,胸前还留有手印,显然是被气机震死,却死不瞑目的。

    唐九生左手负后,傲然而立,身后七情剑并未出鞘。而牛满地手下的护卫们却一个个如临大敌,谁也不敢上前。一名姓黄的护卫统领强自震慑心神,左手持盾右手持刀,大喝一声扑向了唐九生。他就算不冲,待会儿牛满地也饶不了他们,一帮人都没打过个唐九生,牛满地绝对会骂他们是废物,然后宰了他们几个统领。

    金盔金甲的唐九生眼睛血红杀的正兴起,突然大喝一声,一个歇步盖打,右手拳将黄统领手中钢铁盾牌打的粉碎,黄统领大惊失色,刀还来不及砍出,就在那一瞬间,唐九生已经直起了身,又一拳打中了黄统领的胸口,牛满地和成儿、郁夫子等人都清清楚楚看到,黄统领的胸口被唐九生一拳打的凹了进去,后背却凸出了一块,黄统领的身体立刻被打飞出去,如同断线的风筝一样。

    黄统领的死尸飞出去十余丈远,砰的一声摔倒在刚站在银安殿台阶上的牛满地面前一丈远处,黄统令嘴里的鲜血像喷泉一样狂喷而出,惊的牛满地脸上失色,下意识倒退了两步,几乎踩到了身后成儿的脚,成儿不动声色,像鬼魅一样平移了两尺,躲开了牛满地的脚。

    牛满地先是心头狂跳,随后惊怒交加,当他想起自己手中还有高手,还有阵法,还有秘密武器在时,这才定住了心神,牛满地的一双大三角眼气愤的几乎努出眼眶外,牛满地须发皆张。

    直到今天,唐九生和牛满地两个人还是第一次见面,两个人互相打量对方。唐九生眼中的牛满地,头戴青色翼善冠,穿青色绵绣龙袍,身材中等,不胖不瘦,两道浓眉加一双大三角眼,高高的鼻梁,三绺髭须,面色焦黄。牛满地眼里的唐九生是一个俊朗的帅小伙,浓眉大眼,脸上棱角分明,金盔金甲不怒自威,只是两眼血红,杀气十足。两人对视,眼中擦出了极有敌意的火花。

    牛满地十分气愤,因为这个姓唐的竟然如此嚣张,一个人就敢闯进他的剑南王府,还杀了这么多人,这不是摆明了对他牛满地极其蔑视吗?对一个自立为剑南王的人来说,这简直是天大的侮辱!头戴青色翼善冠身穿青色绵绣龙袍的牛满地怒喝一声,“唐九生!你竟然敢擅闯本王的王府,还打死本王手下这么多卫士,你罪大恶极,罪不可恕,本王要你给我的卫士抵命

    ……”

    牛满地的话音还没落,唐九生早已经大喝一声,用手指着牛满地的鼻子,一步一步向他走近,“你闭嘴!你这个欺君罔上的贼子,蠹国害民的败类!你对大商有何功德,竟然敢自立为王?你辜负了皇上厚望,百姓的期盼,在剑南道卖官鬻爵,横征暴敛,刮地三尺,徇私枉法,草菅人命!”

    唐九生越说越激动,简直要生吞了牛满地,“你这个衣冠禽兽,把好好的一座剑南道搞的乌烟瘴气,贪腐横行,老百姓被你搞的倾家荡产,投河的投河,上吊的上吊,卖儿鬻女尚且不能活命,只能含恨落草为寇,本王来时,这剑南道大大小小的山寨已有两百余座!几乎到了有山之处必有山寨的地步!老百姓恨你入骨,恨不能生寝你皮,生食你肉!你有什么资格自封剑南王?”

    牛满地听到唐九生的指斥,气的头上青色翼善冠直颤,翼善冠上两条金色行龙简直如同要飞起来一样。牛满地怒极反笑,在仰天大笑过后,才摆出了一副无赖的嘴脸,大声问道:“唐九生,你既然这样说,我这可是跟着咱们那位先帝爷学的!咱们的徽宗爷,纵情声色犬马,逛青楼,炼金丹,就是不理朝政,有这样的荒唐的皇帝,自然就有我这样臣子,怎么了?”

    牛满地一脸戏谑道:“要是没有先帝的风流,你那叫做杜若的公主老婆又是怎么来的?啊?哈哈哈……上梁不正下梁歪,这事就不能怨我!再说当今那位虽然是皇帝,可是却连个太监都可以欺负他,我牛满地怎么就不能自立为王了?我凭自己的本事从一个放牛娃到今天的剑南王,这是凭本事挣来的,可不是像你和那个连太监都怕的废物一样,只能靠着自己的爹才有今天!”

    唐九生听到牛满地这话,更是怒不可遏,骂道:“先帝纵情声色,逛青楼炼金丹,这是人所皆知的事实,就因为如此,朝中文武百官才多次进谏,以尽人臣的本分!当今陛下即位之后,我爹和朝中几位元老大臣更是以天下百姓为念,接连进谏,以致于被贬往各地任职,仍然无怨无悔,尽自己人臣的本份!像你这种试图谋反的无耻逆贼又怎么能懂!你这样的人要是拥有天下,简直是天底下最大的悲剧!”

    牛满地不耐烦的把手一挥,大声道:“够了!唐九生,你闯进我的王府,不会是做这些口舌之争的吧?如果是做这些口舌之争,我相信争到明年的今天也不会有什么结果的!你说的对,我这种人就是无耻,我不止无耻,我还是个流氓,还是个无赖!那又怎么样呢?我花金银打点朝中重臣,就有人保荐我做到经略使,我他娘现在愿意当王爷,我就自封为王爷,你又能拿我怎么样呢?许你姓唐的小屁孩封王,难道就不许我称王?这是什么道理!”

    牛满地身后的管家牛成名向前跨出一步,朗声道:“我家王爷早就说过,王侯将相宁有种乎!我们原来就在剑南道经营,经营了这么多年,你却突然闯了进来,你才是夺了我家王爷基业的罪人!不止我家王爷恨你,我们都恨你!天下凭什么只能姓殷,凭什么不能姓牛?天下以前还姓过陈,姓过刘,姓过李,凭什么殷家一直做皇帝?皇帝轮流做,明年到我家,这才合理嘛!哈哈哈……”

    牛成名正张着嘴大笑,嘴却被一只飞来的靴子堵上了。原来是唐九生驭起气机,将一名护卫摔脱的靴子投掷了出去,刚好堵住了牛成名的嘴。这只臭靴子差点儿没把牛成名给恶心死,牛成名把臭靴子从嘴里扯了出来,干呕了半天,才用气的发抖的手指指着唐九生道:“唐九生,你,你……”

    唐九生根本就不看他,只是盯着牛满地,“本王和你家主子说话,你个做奴才的插什么嘴?滚!”牛成名几乎气了个倒仰,用手指着唐九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是不停的“你,你,你……”

    牛满地身边一身青衫负手而立气态出尘的郁夫子,却一直盯着唐九生身上的金色盔甲,半晌后皱起了眉头。因为只有他发现唐九生的盔甲上刻着一些奇形怪状的符号。那些符号在普通人眼里,就如同鬼画符一样,可是见多识广的郁夫子却发现那些符号是用于镇压邪气的。

    这位卫王身上有什么东西需要镇压吗?郁夫子抬起头,盯着唐九生血红的眼睛,似有所悟,这位年轻的卫王好像中了什么邪,这身盔甲是特

    制的,为了压制体内的暴戾之气。郁夫子的嘴角翘起,他隐约猜到这位卫王为什么这么年轻就能名动江湖了,原来这位卫王为了快速增长自己的武境,走了邪道。

    郁夫子冷冷一笑,武境一途,只有依靠堂堂正正的法门修行,在日积月累中才能够逐渐稳步提升自己的武境。而依靠这种旁门左道虽然能在短时间内提升武境,可是却后患无穷,这位卫王显然就是后一种情况,郁夫子不由怜悯起唐九生来,这个小子看起来根骨相当不错,只可惜为了强入一品而误入歧途!

    郁夫子眼中有了一丝轻视,放着良好的根骨不自爱,却搞这些歪门邪道,虽然武境比同龄人高了太多,却给自己埋下了隐患,以致于要靠刻了玄符的盔甲来压制身体内的戾气,难道不可悲吗?以这小子的天赋,若能稳扎稳打,二十年后极有可能是英雄排行榜前三的存在。可惜啊!

    唐九生的眼神忽然从牛满地身上移开,因为他感觉了一种强烈的危机感,这是一个一品高手所能带来的武境压力,此时唐九生并没有打开气机储能丹,他从上次和叶知秋决斗后,已经重返了一品武成境。唐九生望向面容清癯的青衫老者,他已经确认,这种武境的压制就来自这位青衫老者,这老者至少有武玄境。

    两人目光交汇,唐九生一字一顿的问道:“你是谁?”

    郁夫子微微一笑,“老夫姓郁,是江湖上的一个无名小卒,人送绰号郁夫子,比不得你卫王千岁,年纪轻轻就名动江湖。只是可惜卫王千岁练武误入歧途,恐怕不得善终了!也罢,既然牛王爷相请,老夫今日也就行一行善,送卫王千岁一程,免得你因修习邪术而承受暴戾之气的困扰!”

    话音刚落,郁夫子一个箭步蹿向唐九生,右手手臂瞬间被黑色气机完全覆盖,一股阴寒之气从手臂上传出,周围五丈范围内寒气凛然,站在台阶上的牛满地等人都忍不住打了个寒噤。郁夫子手起掌落,手臂上气机所凝成那把寒光闪闪的黑刀上,仿佛有黑色的火焰在跳动一般,当头劈向唐九生,速度奇快无比,刀带风声,刀气凛冽。

    唐九生之所以用刻着玄符的金盔金甲将自己包裹起来,正是前几个月吃了那颗被人投毒后的还魂丹所带来的后遗症。这些天,暴戾之气在唐九生体内和唐九生的气机产生了冲突,唐九生几乎压制不住这股暴戾之气,只想杀人放火。还是陈成树看出情形不对,在一套金甲上刻了玄符,让唐九生穿上这身玄符金甲,才勉强压制住体内的暴戾之气。

    唐九生今天单枪匹马来到剑南王府,正是要用杀戮的方式来缓解自己体力的暴戾之气。唐九生感觉再这样憋下去,自己就要暴体而亡了,他需要一个能发泄的环境,而牛满地的剑南王府再合适不过了。今天遇到这个姓郁的老夫子,实在是天赐的败火良药,所以唐九生看到辛老夫子的眼神,简直比看到绝世美女还要激动。

    郁夫子的寒冰落焰刀已经要落到唐九生的头上了,唐九生却大喝一声,“来的好!”猛的向上一蹿,以头硬撞了上去,郁夫子一记落焰刀结结实实砍中唐九生的头顶,咔嚓一声响,那顶金盔被落焰刀的气机给劈了个粉碎。唐九生体内的暴戾之气在落焰刀的碰撞之下,略有了轻微的缓解。

    唐九生被郁夫子的一记落焰刀劈落在地,双脚下坠,将地面的灰云石地砖踩碎了两块,又向地面陷下去一尺多深,站在台阶上观望的牛满地心脏一拧,就像有人在用手揪他的心一样,牛满地心中暗骂,娘的,这个姓唐的孙子,真是崽卖爷田不心疼,一脚下去二两银子就这样没了!

    唐九生并不急着从坑里跳出来,只是扭了扭脖子,用右手轻轻擦去嘴角的血迹,嘿嘿狞笑起来,“老家伙,你有两下子嘛,本王很爽!你这个老家伙今天不许走,必须让本王爽个够!”

    满以为可以一击必杀的郁夫子面目更色,自己这一记气机十足的落焰刀,足以把一个一品武成境的高手给砍成重伤,可这姓唐的小子除了嘴角流些血之外,仍然安然无恙的站在自己面前,这小子还是人吗?而且,这小子居然敢在自己面前不出剑,他是得有多狂妄?

    郁夫子怒气填胸的大喝一声,“唐九生,你为何还不出剑?”

第五百三十六章,夺魂风暴

    唐九生笑嘻嘻望着郁夫子,一脸玩世不恭的表情,戏谑道:“老家伙,你如果就想凭这样的实力打败本王,未免还差了点儿!不过呢,你给本王挠痒痒挠的很舒服,本王已经决定,以后就雇你到王府去给本王按摩,你肯定比那些小侍女按的好,按的舒服,本王好喜欢哪!”

    郁夫子气的几乎吐血,不过他也明白,唐九生是故意激怒自己,但是他不知道唐九生是因为什么原因这样做,他也不明白,唐九生的抗击打能力为何如此之强。伪剑南王府的护卫们自从看到牛满地之后,立刻都集中在银安殿前,将牛满地保护起来,当他们看到郁夫子一记落焰刀下去,唐九生竟然站在那里浑若无事,都异常惊讶。要是换了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个,这一记落焰刀早就把他们毁尸灭迹了。

    成儿同样惊诧不已,那记落焰刀由师父郁夫子使出来,足有开山裂地的能力,可是唐九生不但没有受到致命打击,竟然还有开玩笑的心情,寒冰落焰刀可是师门最得意的三大绝技之一啊,可这等绝技却奈何唐九生不得,这让苦练落焰刀多年的成儿情何以堪?

    暴怒的郁夫子左臂也开始被黑色气机覆盖,一左一右两把气机构成的落焰刀狠狠向唐九生劈去,他就不信劈不死唐九生。一道道黑色寒芒当空掠过,唐九生身上的金甲很快就被落焰刀劈的支离破碎起来,没想到唐九生却相当兴奋的直撞上来,简直就是要求他狂虐的。

    唐九生身上的金甲被寒冰落焰刀彻底劈碎之后,那一身无处释放的暴戾之气也终于彻底暴发了,唐九生浑身气机暴涨,戾气冲天,悍然扑向了郁夫子,右手开山掌,左手烈火掌,右手是朱达常的绝学,右手是赵灵尊的绝学,唐九生红着眼睛,和郁夫子战在一处。

    空气被唐九生掌风撕裂的嗤嗤声不绝于耳,两名站的略靠前的护卫被唐九生掌风所波及,直接就给砍成两半分了尸,牛满地和众护卫以及成儿等人不得不向后退了几步,以避开唐九生掌风的锋芒。牛满地已经再没有心情去心疼他的灰云石地砖了,只要是唐九生和郁夫子所过之处,地砖已经粉碎,像被牛犁过的地一样。

    唐九生以没开气机储能丹的实力,在暴戾之气的加成下,竟然和武玄境的郁夫子堪堪打了个平手。郁夫子简直快要郁闷死了,这事要传出去,他的老脸还放在哪里?一个不过是后起之秀的小屁孩,以武成境和他打了二十多个回合,他居然还没占到上风,岂不是要被天下人所耻笑?

    郁夫子一边打,一边

    气恼的问道:“姓唐的小子,你和黑虎门朱达常还有赵灵尊、岳灵璧都是什么关系?”

    唐九生嘿嘿一笑,以掌变指,以点点劲气向郁夫子弹去,时不时还要照顾一下站在台阶上看热闹的牛满地,把牛满地手下卫士和成儿搞的手忙脚乱起来,生怕牛满地受伤。唐九生笑道:“我是黑虎门主朱达常的爷爷,赵灵尊是我大叔,岳灵璧是我姐姐,你这个替牛满地挡雷的老匹夫是我玄孙,你排清楚辈份了没有啊?”

    郁夫子涨红了脸,冷哼一声,手中落焰刀愈加急切的劈了下来,两人把银安殿前小广场上的地面犁了一半,几棵桂树也被两人砍的只剩下了树根,银安殿前,一片狼籍,牛满地的心都快疼死了,那全是银子啊,日后再修复要花多少钱,啊?牛倌出身爱财如命的牛满地捂住心口,强忍住不吐血。

    唐九生体内的暴戾之气终于在这种疯狂的搏杀下有所回落了,动作也逐渐缓慢了下来,被羞辱了半天,正在气头上的郁夫子开始加力,他要把这个口出狂言目中无人的混小子尽快弄死,他郁夫子以武玄境和一个初出茅庐的小子打了五十几个回合居然没占到便宜,传出去不得被江湖人笑死?

    郁夫子手臂上的黑色气机突然一收,伸手向腰间一拽,一把白色的软剑轻轻握在手中,郁夫子的脸上有了自信的笑容,能逼到他郁夫子出剑,这小子也算是个人才了。郁夫子轻笑道:“唐九生,出剑吧!老夫不想落得个以大欺小还要出剑才能杀死你一个后生的名声!”

    戾气完全释放而出的唐九生心中突然空明起来,朗声笑道:“你不愿意落个以大欺小的名声,难道我唐九生愿意落个欺负残疾人的名声吗?”

    郁夫子一怔,手上的软剑不由自主慢了下来,有些疑惑的望着唐九生,轻声问道:“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就是残疾人了?”

    唐九生哈哈一笑,“我说你是个脑残!你他娘的给已经注定必败的牛满地挡雷,不是个脑残是什么?我要是有你这样的不孝子孙,真得被你给活活气死!”唐九生说着话,却猛的打开了气机储能丹,唐九生从郁夫子的气机上运转上已经判断出,这老家伙要用绝招了。

    郁夫子气满胸膛,忽然“啊”的一声大叫,右手软剑舞的霍霍生风,左手却平端在胸前,郁夫子左手掌心朝上,一道两尺多高由气机形成的透明漩涡在他手心中缓缓旋转,郁夫子神情凝重的望着唐九生。站在台阶上望着这一切的成儿大骇,师父竟然连师门的最大绝招都拿出

    来了,这是得多重视唐九生?

    牛满地虽然不会什么武功,但是见郁夫子如此凝重的神情,显然是要放大招的前奏了。郁夫子忽然斜提软剑,奋力前冲,脚下气机将地面的浮土炸起一片片尘烟。五丈的距离,转眼就到,郁夫子手中软剑一抖,剑身忽然笔直如枪,刺向了唐九生的胸口,空气中炸出了清越的龙吟之声,唐九生知道了,这把剑就是龙吟。

    龙吟是十大名剑中唯一的一把软剑,百年前下落不明,却没想到会在这个青衫老者的手里。龙吟剑上,青色的剑气纵横无匹,翻翻滚滚搅向唐九生,没有拔出七情剑的唐九生,身上衣衫已经在剑气下支离破碎,就像叫花子装一样。现在唐九生如果是在街头,说他是丐帮人士都绝不会有人怀疑,这一身破烂的衣衫,绝对比丐帮更像丐帮。

    唐九生不怒反喜,朗声大笑,震的银安殿上的琉璃瓦也晃动了起来,连成儿也被震的头晕目眩,除了成儿和四名武功达到三品的统领还勉强站在原地之外,牛满地和他的两个管家以及身边的卫士们都被唐九生的笑声震的站立不稳,跌倒在地,唐九生想要以气机震散郁夫子的剑气。

    郁夫子怒气填胸,因为唐九生这一笑是从狮子吼中化过来的,震的他剑气散乱,软剑剑身也轻颤不止,郁夫子手中的软剑忽然弯出一个惊人的弧度,从下而上撩向唐九生的裆部,郁夫子已经被唐九生气疯了,对于一个晚生后辈也用上了这样撩阴的卑鄙剑法。

    可是郁夫子左手心上托着的,那道两尺多高由气机形成的透明漩涡却在悄无声息中长高,加粗,变大,唐九生霸道的笑声震散了剑气,却对这道透明漩涡没有造成任何实质性的伤害。站在台阶上观战的成儿,脸色严肃,这是他一直想学却没学会的师门绝学,二十年来,他从未见师父与人对敌时用出这样的绝技。

    唐九生双脚在地上轻点,地上炸出了两个一尺多深的坑,唐九生整个人借力而起,凌空向后退飞出去,在软剑还没有撩到他裆部的时候,人已经在三丈开外了。与此同时,郁夫子的脸上有了笑意,左手中托着的透明漩涡脱手而出,撞向了唐九生,漩涡的速度忽然加快,风声骤然呼啸而起。

    唐九生并不知道,这就是江湖上大名鼎鼎的夺魂风暴。原来郁夫子右手的剑,只是为了分散唐九生的注意力罢了。那脱手而出的漩涡将地上的尘土也卷在当中,其势更强,势不可挡,如同一道龙卷风相仿,狠狠撞向了唐九生,唐九生却毅然决然撞了上去,一声闷响过后,唐九生消失无踪。

第五百三十七章,来迟的冬雪

    永安城,紫禁城中十一丈高的永和殿正脊上,又坐着那个帝国权力最大,穿黄色便服的年轻男人。殷广双手托腮,望向剑南道方向,两个妹妹都在剑南,杜若妹妹在安舒城,若楠妹妹在松山城。妹夫唐九生正和自立为剑南王的牛满地开战,这一战,比他预想中略有提前。

    他刚刚得到消息,妹夫成功打赢了剑州之战,殷广的心里总算踏实了下来,之前朝臣们在得知牛满地和唐九生爆发大战之后,一部分指责唐九生,一部分指责牛满地,在朝会上争论不休,有人弹劾卫王,有人弹劾牛满地,可是尚书令杨靖忠面对此情此景却一言不发。

    最后当牛满地自立为剑南王的消息传到朝堂之上的时候,那些弹劾卫王的大臣们才终于闭了嘴。牛满地已经图穷匕见,不再隐藏,那就说明卫王之前的判断是对的,最多只是开战的时机选择的不对罢了。如果唐九生在剑南打输了,剑南和西南两道都不在朝廷手里,西南方向就只有江陵将军姜永春最后一道防线了。

    那是殷广不愿看到的,但是殷广就是对唐九生有信心,他确信他妹夫可以打赢这一仗,殷广望向剑南道方向,眼神温暖,嘴角翘起,但很快又轻轻摇了摇头,他在心里觉得对妹夫有些歉意,他虽然把妹夫封了卫王,可是唐家从唐扶龙之后就再也不会是大商的国师了。唐家历经三朝,做了六百年的国师,到他殷广这朝就为止了。

    殷广苦笑了一下,喃喃自语道:“妹夫,为了大商的江山,朕也是不得已啊!”

    殷广正在自言自语,身后却响起了杨靖忠的声音,“皇上,可让老奴好找啊!”

    殷广回过头,一身紫袍白发白眉的大内总管杨靖忠一脸谄媚的笑容也从殿后的架梯爬了上来,殷广微笑道:“哟,尚父来了,来,陪朕坐在这里看一看咱们大商的大好河山,什么时候得空了,朕也出宫去走一走,感受一下大商辽阔的疆土,看一看大商的风土人情,再顺便看一看民间都是怎么骂朕的。”

    杨靖忠谄媚的笑道:“那些刁民骂皇上是因为他们还不知道皇上现在的忍辱负重!不过卫王在剑南道这一仗打的好,守住了剑州,也就守住了剑南,姜永春蹲在江陵,压力也就没有那么大了,现在平西王的压力可就大喽,他的重要盟友突然就损失了这么一个,还搭进去一万多兵马,这笔买卖他可亏大喽!”

    殷广笑问道:“尚父,如果把你放在殷权的位置上,你会怎么做?”

    杨靖

    忠已经来到殷广身旁,按殷广的意思,和殷广并肩坐在正脊上,望着永安城的车水马龙,叹息一声,“老奴要是平西王爷啊,就算拼着大业不成,也要拼了老命和牛满地联手拿下剑南,皇上您也知道,老奴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小人,拼着自己不舒服也得让别人不舒服,只要占了剑南西南两道,朝廷自然也不舒服,就算朝廷想派兵南下,可也得防着北边的大夏不是?”

    殷广不动声色的点点头,“尚父说的对,这就是殷广的魄力不够了,他一心想要稳稳的坐上皇位,可是,这皇位哪有那么容易就坐上啊,西南道也不是富庶之地,就凭他手头那几万兵马想争天下,还差得远呢!不过他不北上,并不是惧怕唐九生,他是在惧怕另外一个人啊!”

    杨靖忠眼中精光闪动,沉声道:“皇上,如果您将来要削藩的话,是不是应该先从秦王开始?秦王自然是您手中没出鞘的利剑,可是您毕竟不知道这把剑会不会割伤自己啊,况且,这是一把有思想的剑,不容易掌控啊!现在倒是看不出秦王的意思,可是一旦平西王他们起兵,秦王要是也有了异心,那咱们可就腹背受敌,再也无力回天了!”

    殷广苦笑着摇了摇头,他这个皇帝做的,真是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啊,殷广长叹一声,“尚父,如果秦王做了皇帝,绝对比平西王好多了,天下百姓的日子也能好过一些,我这位王叔,倒是没有做皇帝的野心,这么些年,就一直安分的率部驻在关内道,掌握着天下底最精锐的一支军队,替先帝和朕守护着江山。殷权不敢起兵,实际上最终仍是忌惮秦王。”

    杨靖忠笑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老奴也是开始服侍先帝之后才慢慢明白了这个道理,先帝有个实力强劲却甘于为他守护江山的亲兄弟,算是先帝的一大幸事,三十年前,起兵叛乱的几个藩王最终就是败在秦王的手里,也曾有言官上谏,请求剥夺秦王的部分兵权,却都被先帝给否了。”

    殷广点头道:“是啊,父皇把那言官大骂了一顿,说江山是殷家的江山,无论是朕做皇帝还是秦王做皇帝,都是一样的。王叔听到这件事情后,还上表请辞王爵,求父皇收回兵权,父皇却安慰王叔说,你不要多想,朕与你是骨肉兄弟,绝不会因为皇权而互相猜忌!自古以来,帝王家都难得出现如此和谐的兄弟关系。”

    杨靖忠也笑道:“是啊,先帝和秦王的兄弟情谊确实让人羡慕,但是秦王和陛下……”杨靖忠忽然低下头,低声道:“皇上,是老奴多嘴了,皇上英明神武,一定心中早已成竹在胸!皇上,那平

    西王的请罪折子?”

    殷广哈哈大笑起来,“平西王兄请罪吗?拟旨,赦他无罪,必须赦他无罪,就说,有校尉带兵叛乱,平西王兄能奋起直追,已经是守土有功了,再赏他尚方宝剑一口,三品以下官员他都可以先斩后奏,再赐他一项权力好了,西南道的官员,从经略使往下,他都可以自行任免,这个权力舒服吧?他想做皇帝,朕就让他在西南道好好过一过当皇帝的瘾!”

    杨靖忠惊疑不止,赶紧问道:“皇上,这个权力太大了吧?那西南道经略使本来还可以牵制他一下,您这么做,那西南道可就真是平西王的家天下了!”

    殷广望着宫外十里长街上的车水马龙,冷笑了一声,“难道一个西南道经略使就能牵制住殷权吗?难道西南道不是在他股掌之中吗?他在西南道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根本就没有任何能制约他,尚父你的东卫让人闻风丧胆,可是在西南道不也屡屡碰壁吗?既然烂了,就让他彻底烂下去吧!”

    杨靖忠恭声道:“皇上英明,老奴这就下去拟旨!老奴告退!”杨靖忠猫着腰,纵起轻功刚掠到架梯之上,殷广忽然又说了一句让杨靖忠感觉像是晴天霹雳的话,震的杨靖忠差点儿没从架梯上掉下去。

    殷广大声道:“尚父,先别走,在旨意里再加上一条,因为西南道地处边陲,除了保境安民之外,还要防备着番邦小国进犯,朕准他酌情自行扩招兵马,不必上报朝廷,还有,以后西南道的赋税,朝廷只征收一半!但是亲王,世袭罔替,他是别想了,下辈子也不会给他。”

    杨靖忠愣在架梯上,紧张的揣摩着殷广到底是什么意思,半晌才小心翼翼的问道:“皇上,您这是?”

    殷广冷笑一声,“如果让平西王兄现在就谋反,他底气还有点儿不足,朕索性就推他一把,帮他个忙,他早点反了,朕好早点儿睡个安稳觉!”

    杨靖忠忽然明白了什么,哈哈大笑道:“皇上英明!老奴遵旨,老奴这就去办!”

    殷广在大殿正脊上坐直了身子,感受着抚面而来的冬日冷风,再次自言自语道:“这个冬天啊,还没开始下雪呢,这不正常啊!朕还盼着早点儿下雪呢!”天空中忽然飘下一片雪花,落在了殷广脸上,瞬间融化,殷广兴奋的伸出手,果然又有一片雪花落在了他的手心,殷广笑道:“下雪了么?真是盼什么来什么啊!”

    冬月初六,永安终于下了这年冬天的第一场雪,姗姗来迟的冬雪。

第五百三十八章,江山易改

    郁夫子掷出了那个真名叫做夺魂风暴的透明漩涡,那漩涡在离手后骤然变大变强,将地上的尘土也卷了进去,这个漩涡已经从最开始的两尺多高暴涨到四五丈高,顶端直径一两丈粗细,远远望去就如同一道龙卷风相仿,狂风呼啸,声势十分骇人,站在台阶上聚精会神的成儿却很清楚,这道风暴远比龙卷风更可怕,龙卷风最多毁掉人的**,这道风暴却可以毁灭人的灵魂。

    唐九生却不加思考,仅凭本能毫不犹豫的撞向了夺魂风暴,一声闷响过后,唐九生整个人都消失不见了,只有那道夺魂风暴还在地上围着郁夫子转来转去。郁夫子猖狂大笑,以左手控制那道卷进了尘土的灰色风暴,控制它的速度,它的走向,郁夫子轻蔑的笑道:“什么卫王,不过是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毛头小子!”

    站在台阶上观望的牛满地又惊又喜的问道:“郁先生,唐九生到哪里去了?”

    郁夫子用手指了一下那道灰色风暴,逐渐用气机引导,将风暴垓心中的尘土剔除出去,风暴的颜色逐渐从灰色又转回透明,牛满地等人赫然看到唐九生正站在那透明风暴的垓心,灰头土脸的垂着头,似乎已经陷入了昏迷状态。郁夫子傲然道:“瞧瞧,这就是名动江湖的卫王,从今后就是个没有灵魂的废人,你们说可怜不可怜,可悲不可悲?”

    牛满地大喜过望,向郁夫子拱手道:“多谢郁先生援手,哎呀,郁先生这可是为天下除了一大害啊!从今以后,江湖上少了多少血雨腥风,先生神乎其技,果然是妙手啊!请先生把这唐九生捆了,咱们回草树堂继续饮酒作乐!”

    成儿望着渐渐平息的风暴,心潮起伏,他明白夺魂风暴的可怕之处,也知道想修成这种术类的东西要舍弃很多,如果他对上唐九生这样的人,大约只有掉头逃走的份,可是唐九生却连师父的手心都逃不出,相比之下,差距何等之大,成儿望着师父,眼中只有钦佩,成儿发誓,将来一定要成为像师父这样的强者。

    银安殿前站着的牛满地手下众护卫也都长出了一口气,刚才这个屠夫一样的人,眨眼间就砍倒了他们三十多名同伴,眼睛都不眨一下,似乎砍的是大萝卜一样,幸亏有郁先生这样的高手坐镇,不然今晚都得完蛋!牛成名上前指挥护卫们收拾遇难护卫的尸体,谷安悦也放心来,刚才都随时准备逃跑了,现在终于可以不用怕了,早知道这个姓唐的小子这么好对付,还担心个屁。

    牛满地见事态的发展比自己想象中要好的多,满意的点了点头,他刚要转身,忽然看到王府四角的箭楼上有护卫在摇动黑色的旗子,只好停住了脚步,因为这种旗语所包含的意思是王府已经被人给包围了。牛满地有些惊讶,因为王府外边没有喊杀声传来,说明自己的队伍并没有和唐九生的手下交手,那自己的王府是怎么被人包围的呢?

    谷安悦自告奋勇道:“王爷,我去看看。”牛满地瞧了瞧谷安悦,没说话,只是点了点头,同意他的请求,谷安悦撒脚

    如飞,向王府前门跑去。

    郁夫子以左手扶着那道已经渐渐平息的夺魂风暴,望着在风暴垓心垂下头一动不动的唐九生,得意洋洋道:“牛王爷,你大可不必担心,还用绳子捆什么?唐九生已经魂魄尽失,就算侥幸不死,也是个废物了。你只管放心,他的军队就算打到这里,看到一个已经没有了灵魂的王爷,也得军心涣散,什么叫不占而屈人之兵,这就叫不战而屈人之兵!”

    牛满地点头如同鸡啄米,“对对对,郁先生说的太对了,有道是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咱们捉了唐九生,他手下的兵马也自然不战自溃,郁先生果然是高手,解决问题从根本上解决,高啊,实在是高!”

    两人正在兴高谈阔论,忽然听到有人懒洋洋的说道,“你们俩白话完了没有?白话了咱们继续,刚热了个身,你们俩竟然认为已经结束了!”正是唐九生的声音。

    郁夫子和牛满地吓了一大跳,不约而同向夺魂风暴中望去,只见唐九生正站在风暴垓心,一脸不屑的望着他们俩,郁夫子惊的几乎要跳起来,一脸不可思议的表情,大声质问道:“怎么会?!你的魂魄已经被夺魂风暴收了,你怎么可能!”

    唐九生扭了扭脖子,两手一分,扒开已经要平息的夺魂风暴,从风暴的禁锢中迈步走了出来。唐九生一脸不屑的问道:“怎么的,姓郁的,你就凭这么个妖术就想弄死我?你是太把自己当回事,还是太不把我当回事啊?”

    郁夫子简直要疯了,做为师门最强的三大绝技之一的夺魂风暴,自古以来从未失手过,中者无不立倒,这可是窃天地之造化,弄不好要招来天打雷劈的绝技啊,怎么对这个小子竟然会毫无影响?难道他不是人类?郁夫子脑门上大滴大滴的汗珠掉了下来,难怪刚才以武玄境的实力击中他的头顶,他竟然浑若无事呢!郁夫子越看唐九生越觉得不像人类,越看越觉得可怕。

    见唐九生安然无恙,牛满地也害怕了起来,他歪过头看着站在小广场中的郁夫子,只见郁夫子那张本来不算老的老脸开始扭曲了起来,仿佛看到了非常可怕的事情,郁夫子声音颤抖的道:“唐九生,你,你不是人?”

    唐九生闻言大怒,厉声斥责道:“你才不是你,你们全家都不是人!你要是人,还有人性的话,怎么会来帮助牛满地这种人渣败类?”

    郁夫子摇摇头,一脸惊恐道:“不,你绝对不是人!你如果是人,怎么可能中了我的夺魂风暴却毫无影响!除非你没有魂魄,除非你是鬼!对,你就是鬼,你是鬼啊!”郁夫子惊恐万状,牙齿抖的格格响,这下可终于是白日里见鬼了!

    成儿在一旁见师父如此失态,大声提醒道:“师父,他不可能是鬼的,他有影子哎,你看他有影子!”

    郁夫子低头望去,果然如徒弟所说,这个唐九生有影子,有影子,说明他还不是鬼。郁夫子一脸迷茫,心中暗道,难道是因为我刚杀了他,他刚死

    ,所以才是半人半鬼的状态吗?郁夫子壮着胆子,从怀里掏出两张符纸来,口中念念有辞,然后用手指弹出两点火来,把符纸引燃,这才大声道:“唐九生,这是引魂符,我已经为你打开了去地府的路,你快走吧,不要再缠着我们了!”

    唐九生翻了个白眼,拿两张引魂符能给活人引魂?真的是懒得和这种蠢人废话!唐九生再度打开气机储能丹,浑身气机流转,而后猛地纵身向前,一脚踹向了郁夫子的胸口,这一脚毫无保留,极其凶悍,郁夫子见引魂符毫无作用,正在慌张,却猛然见唐九生一脚向他踹来,慌乱中一个就地十八滚,滚到一旁躲开了这一脚,干干净净的青衫上滚的满是灰尘。

    郁夫子已经顾不得高手的风度,此时还是保命要紧。郁夫子回过头望向牛满地,声嘶力竭的大吼道:“王爷,快快快,快叫人布阵,老夫的夺魂风暴都拿他无可奈何,普通人就更奈何不了他了!”郁夫子的夺魂风暴之术已经练习了近二十年,从无失手,也从未看到书上记载过这术法有失灵的时候,可它在唐九生身上怎么就不灵了呢?郁夫子已经吓的没有勇气和唐九生正面对敌了。

    牛满地知道郁夫子是高手中的高手,连郁夫子都给吓的屁滚尿流,那唐九生一定是有什么问题了,牛满地也跟着惊慌失措起来,台阶下站着的伪剑南王府的护卫们也都吓的面如土色,有几个护卫已经两腿颤抖,难怪大门口站着那六个兄弟就那么随意的死在唐九生手里了,原来他不是人啊!

    银安殿前,一股恐怖的气息开始无声的漫延。有个胆小的大个子护卫突然两腿颤栗的吼道:“有鬼啊!快跑!”大个子护卫不管不顾,掉头逃走了,其他护卫也都毛骨悚然起来,有几个也想趁机逃走。

    只有成儿不信唐九生是鬼,成儿大喝一声,抢上一步,从一个护卫的腰上拔出一把雁翎刀,两个起落就追上了最先逃走的大个子护卫,一刀把他砍成两断,回头大声喝道:“姓唐的不是鬼!谁再敢逃,和他同样下场!”

    他们正在慌乱,银安殿正脊上忽然有一个穿藕荷色锦袍的人闪电般掠了下来,一脚踹向了唐九生,唐九生眼明手快,以手按住他的脚尖,借力向后一跃,躲开了这突如其来的一击。那人一击不中,接二连三的以连环腿踢来,唐九生左躲右闪,不停以胳膊去挡。

    那人连踢了十几脚,都被唐九生轻描淡写的化解开去,那人一个倒纵,跃到牛满地身前,哈哈笑道:“唐九生,你近来功夫确实见长,不过装神弄鬼可不是什么好事啊!”

    众人定睛望去,只见这人三旬多年纪,穿一身藕荷色锦袍,束着头发,黑色短皮靴,相貌中等偏上,像个富家公子哥一样。唐九生望着这人,大笑道:“巫是云,几个月不见,你还是这样阴险!”

    原来偷袭唐九生的是英雄排行榜上第八名的锦袍无常鬼巫是云。巫是云并不恼怒,微笑道:“俗话说的好,江山易改,秉性难移,我为什么要改呢?”

第五百三十九章,杀双

    巫是云话音未落,大殿正脊上又有两条大汉跃下,一个手执双刀,另一个提着一杆银枪。两条大汉一左一右落在巫是云身旁,显然是和巫是云一起来的。巫是云双手负在身后,冷笑道:“唐九生,我早猜到你要来找牛王爷的麻烦,所以我已经到了两天了,只为等你!不过你小子装神弄鬼的,我可不喜欢!”

    左侧手执双刀的大汉哈哈笑道:“原来你就是唐九生!我还以为是什么三头六臂的人物,原来只是个小毛孩子!巫师叔,你把他说的那样厉害,我看他也不怎么着,你把他让我们兄弟俩算了,我看我们兄弟俩就足以收拾他了!”

    巫是云冷笑道:“你可不要小瞧他,以前这样认为的人多半都栽在他手里了,他说我阴险,哼哼,他可比我阴险多了,经常扮猪吃老虎!朱天霸,大嗔,羽鹤童君……被他算计过的人可多了!”

    唐九生啐了一口,斜着眼睛看了一眼巫是云,“我比你阴险?你可真抬举我!你神出鬼没的,江州城外你们突袭我们,铜雀山后山的无名湖畔,你们突袭我,我可都一笔一笔的给你记着呢!”

    巫是云缓缓拍手,一脸戏谑的笑道:“哟,能被卫王爷记着,在下深感荣幸!不过在下怎么听着这话阴森森的,感觉脊背发凉呢,貌似卫王不是这么不大度的人啊!难道还想着要报仇吗?”

    唐九生笑容灿烂,“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急什么!到时我就把你巫是云的头挂在城门楼上,让天下人都来参观,看看这天下第八的头是不是和普通人的头并没有什么区别!”

    使双刀的汉子性急,听唐九生说要砍了巫是云的头,他恨不能立刻把唐九生的头给砍下来,舞双刀直奔唐九生。这汉子的步法如风一般快,右手一刀也如疾风般迅猛 ,当头向唐九生劈下,雪亮的刀锋映着阳光,如同半空中落下一道银色霹雳,势沉力猛。

    唐九生纵起凌波闪,身形急闪,赞一声,“好刀法!”唐九生也是用刀的出身,也曾经是名动江湖的鸣龙刀主,虽然最近改用了七情剑,可刀法并未落下,教了个徒弟祖清秋也是用刀的,唐九生关了气机储能丹,和这种二品上下的货色动手用储能丹实在是浪费。唐九生在小广场上闪转腾挪,转眼已经和这人斗过了十个回合,可叹双刀客,双刀对空手,竟然连人家的衣服边都没刮到。

    双刀客急了,越发狂乱,两柄刀舞的如同风车相仿。刀刀不离唐九生的要害,可惜似乎总是差那么一点儿,唐九生在刀光中不慌不忙,犹如闲庭漫步一般。巫是云和郁夫子在一旁看的

    清清楚楚,唐九生分明就是在戏耍双刀客。

    用银枪的汉子见师弟被人戏耍,不由怒从心头起,也大喝一声,挺枪而上,师兄弟二人双战唐九生。唐九生以一敌二,仍然不乱分毫,只是在刀光枪影中游走。

    三人越战离银安殿越远,而银安殿前那些被成儿吓回来的护卫们见了,都叹服不止,虽然他们不清楚双刀客和银枪客的功夫到底有多高,但是肯定比他们都高得多,这两位以二敌人,连唐九生的边都摸不着,这还不说明问题吗?这位年轻的卫王武功已经可以称之为高手,高高手了。

    巫是云和郁夫子见双刀客和银枪客大战唐九生,碍于身份不好再出手夹击唐九生,只能干着急没办法。眼见得已经斗到第二十个回合,银枪客一枪向唐九生前胸刺去,唐九生向左横掠,躲开这一枪,银枪客不等这一枪使老,猛地一抖手腕,银枪突然在弯出一个惊人的弧度,抽向唐九生腰间。

    唐九生以右手去按银枪客的枪身时,双刀客也已经施展出地堂刀法,从地上滚过来,来砍唐九生的双腿。唐九生手按到银枪枪身,借力向上蹿身,躲开了地堂刀,银枪客左掌早已经袭来,打向唐九生的腹部,唐九生人在半空,不躲不闪,突然伸出手紧紧攥住银枪客的枪杆,硬接了他一掌。

    被一掌打飞出两丈开外的唐九生,硬生生空手夺了银枪客手中的银枪,银枪客试图运气机相抗时,手臂几乎被唐九生给拉断,慌忙松手。唐九生一个翻身落地,耍起了大枪,枪法是从宁成刚那里偷师来的几招霸王枪法,瞬间把双刀客逼了个手忙脚乱。银枪客见唐九生竟然耍的一手如此霸道的枪法,也惊呆了。

    双刀客被唐九生手中一条银枪逼的狼狈不堪,连连后退,唐九生却猛然双脚一点地,倒纵回银枪客身旁,枪出如龙,扎咽喉,扎前胸,扎鼻子,扎眼睛,扎小腹,扎双臂,扎双腿,枪势又急又快,把个空了手的银枪客扎的手忙脚乱,叫苦不迭,银枪客不停的闪躲,狼狈不堪的不停向后退去。

    唐九生哈哈大笑,不屑道:“这样的本事也好意思出来现宝?你们师父是什么人,怎么教出你们这两个饭桶来?既然能和巫是云在一起,想来也不是好饼,今天就让我送你们一程!”唐九生攻势愈急,银枪客被唐九生逼的简直上天无路,入地无门,只恨爹娘少生了两条腿。

    双刀客哇哇怪叫着,用双刀砍向唐九生的后心,来救师兄,唐九生攻势正急,猛然听到脑后风声,知道双刀客又追上来了,以手中银枪更加猛烈的刺向银枪客,猛然间却一回身,手中银枪脱

    手而出,如同出洞蛟龙,闪电般将双刀客穿了个透心凉,银枪将双刀客牢牢钉死在地面上,双刀客瞪圆了双眼,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他怎么也想不到,竟然死的这么窝囊!

    巫是云见势不妙,想来救时,早已经晚了。三个人此时离银安殿已经至少有十丈开外,巫是云急的跺脚,狂掠而来,扑向唐九生。

    银枪客见师弟惨死在枪下,大叫一声,徒手向唐九生扑来,要和唐九生性命相搏。唐九生背对着银枪客,头也没回,猛然右手臂被黑色气机覆盖,一股冰冷的气息透体而出,手臂如同一把钢刀形状,上面覆盖着一层跳动的黑色火焰。成儿和郁夫子异口同声的惊呼道:“寒冰落焰刀?!”

    话音刚落,唐九生已经转回身,一记落焰刀重重划过,银枪客瞬间被砍成了两截,半截身子摔了出去,落在师弟的尸体旁边,双眼瞪圆,同样是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师兄弟二人片刻中就死在一处。唐九生随后回身用左掌劈出一记凌厉的掌风,和狂掠而来的巫是云对了一掌。

    唐九生借势退后两步,右手的落焰刀在地上劈了一个一丈余深的坑,将双刀客和银枪客的尸身轰入其中,以气机轰塌地面,将他们埋了。巫是云两眼赤红,一击不中,再向前冲,他要和唐九生玩命,他来之前,这两个人的师父,也就是他巫是云的师兄,再三嘱咐巫是云要照顾好他们两个。

    成儿和郁夫子都傻了眼,谁能想到唐九生就和郁夫子过了这么几招,竟然把郁夫子的成名绝技落焰刀给学了个有模有样,而且随意一挥就劈死了银枪客。成儿眼中满是骇然,他学这招已经学了二十年,自问和唐九生拼一下,绝对没有半点儿胜算。郁夫子简直郁闷极了,他没想到唐九生竟然会用他的绝招杀人。

    巫是云嗷嗷叫着扑向唐九生,他已经气急败坏了,两个得意师侄被杀,他回去怎么向师兄交待?他只有杀死唐九生才能向师兄交待,巫是云疯狂了,从怀中掏出短匕首,以命相搏,想要杀死唐九生。

    经过这段时间的打磨,尤其和天下第一杀手叶知秋交过手之后,唐九生对武学已经有了一种全新的体悟,他已经不惧怕巫是云这样的高手了。虽然不开气机储能丹时,他的实力相对要弱一些,可是他喜欢挨打的感觉,越被高手打,九转天玄诀升境越快。

    真是难为当年凌南影是怎么研究出这九转天玄诀的功法,唐九生一路挨揍上来,受益颇多。这真要感谢凌南影,当然前世没学成九转天玄诀,这辈子一定要补上,不能辜负了凌南影的厚望。

第五百四十章,还不出剑

    巫是云如同发狂了一样,手中短匕首不离唐九生几处致命要害。剑气纵横,小广场本已经破烂不堪的地面更是雪上加霜惨不忍睹。牛满地眼睁睁看着唐九生在他面前徒手将银枪客砍成两段,真是吓的魂不附体,要不是郁夫子就站在他面前,他真要拔腿就逃了。

    正在紧紧盯着巫是云和唐九生大战的郁夫子,忽然回过头望着牛满地,面目表情恶狠狠道:“牛王爷,这个姓唐的小子实在太可怕了,今天必须杀了他,哪怕担上以众暴寡、恃强凌弱的名声也得上,我看你的护卫们也都一起上吧!只要杀了唐九生,相信对朝廷一面的士气打击也是相当大的,剑南道也会重新回到你手里,这次是这小子托大,自投罗网,他就算是死也怨不得别人!”

    郁夫子又看了一眼成儿,“成儿,你也随为师一起上吧,与这等高手对决的机会可不多!何况还是位名动天下的王爷?只要你能杀了他,想不成名都难!”

    成儿答应一声,望向唐九生的眼睛里神采奕奕,就像饥饿的狼看见了一块大肥肉。郁夫子和成儿师徒二人同时下场,扑向了唐九生。伪剑南王府的上百名护卫在大统领指挥下,也在外圈团团围住了唐九生。牛满地站在台阶上,脸上终于有了笑意,今天两大高手联手围攻,姓唐的小子死期已至,剑南大事定矣!

    巫是云右手的匕首在空中划过,割向唐九生的咽喉,唐九生向后倒仰,精钢打造的匕首带着一抹褐色剑气,从唐九生鼻子上空一寸远处划过,巫是云左手乘势一击,唐九生双脚在地上一点,向后倒滑而出,仍然没有出剑。巫是云忽然看到郁夫子如同一只灰鹤一般掠过天空,凌空而下,一记落焰刀砍向唐九生的肩胛。

    郁夫子不愧是不世出的高手,出手的时机火候都掌握的相当精妙,当唐九生人还在倒滑的途中,他突然出手的一记落焰刀,对唐九生已是闪无可闪,避无可避,倒滑途中的唐九生已经清清楚楚看到郁夫子脸上浮现的狰狞笑容越来越近。

    然而,郁夫子的笑容突然凝固,因为唐九生脸上忽然浮现出嘲讽的笑容,同样挥出一记寒冰落焰刀,落焰刀对落焰刀,两把气机之刀相撞,铮然有声,唐九生借力再向后倒滑,已经脱离了郁夫子的攻击范围,却撞在了一名正拿刀准备围攻唐九生的护卫身上。那名倒霉的护卫顿时被撞飞出去六七丈远,人跌落在地砸起一片尘烟,骨断筋折口中喷血,眼见得活不成了。

    护卫们发一声喊,都退后几丈远,生怕被殃及,护卫们望向郁夫子的眼神里都是恨意,要不是这个阴险的老家伙在王爷那里嚼舌根,大家怎么会面临这种险境?他这分明是让我们来当炮灰啊!郁夫子无视护卫们杀人的眼神,这些武功大多在五品六品之间的废物,也就只能拿来做炮灰这么儿点用处了。

    郁夫子的想法很简单,他要让这些护卫在外围分散唐九生的注意力,适当再冲上来耗费唐九生的气机。刚才和唐九生交手时,郁夫子发现唐九生的气机忽强忽弱,在武成和武玄之间波动,他猜唐九生是有什么提升武境的密法,既然这样,那就干脆让人耗死唐九生好了。

    “你要干什么?!”郁夫子的身后传来一声怒吼。郁夫子回过头,只见巫是云正满面怒容的望着他,郁夫子脸上堆笑,“巫大侠,这个姓唐的小子武功高强,诡计多端,刚才你的两个师侄就是死在他的手里,老夫看,唐九生并非一人可敌,不如我们一坉联手废了他,如何?”

    巫是云脸色

    铁青,一字一顿的说道:“滚开!”随后巫是云又望向在外围只是持刀持盾呐喊,并不敢冲上来的护卫们骂道:“你们这群只能倚多取胜的废物!我要亲手杀了他,不需要你们这些废物来帮忙!明白吗?都滚远些!”可是,很明显巫是云是在指桑骂槐。

    郁夫子碰了一鼻子灰,心中暴怒,脸上却不动声色,再度笑道:“巫大侠,今天只要能够取胜,是不是一个人战胜他根本就无所谓,反正过了今天唐九生就是一具死尸,人们只知道他死在剑南王府,谁还在意是谁杀了他?大不了最后一刀让我徒弟来做,这样您也不丢名,您觉得怎么样?”

    巫是云缓步向唐九生走去,头也不回的丢下一句,“我巫是云在天下杀手排行榜里排名第二,一向不喜欢群殴,如果以我的能力,单挑一个唐九生还需要别人动手帮忙,那就连个废物都不如,干脆死了算了!”巫是云狠狠啐了一口,右手横着匕首,脚下踏着诡异的步伐再度向唐九生靠近。

    唐九生根本不理那些在外围虚张声势的护卫,大笑前奔,徒手撞向巫是云,却仍然没有拔出背后的七情剑。郁夫子远远望着即将撞在一起的巫是云和唐九生,忽然心有所动,一道黑色气机脱体而出,他要以气驭剑,试图拔出唐九生所背的七情剑。武玄境,本意就是指深奥,玄妙,不为常人所知的武功境界。以武玄境的气机御剑或是驭剑都可以办到。

    然而让郁夫子始料未及的是,他以气机试图驭起唐九生背后那把剑时,却如同泥牛入海,毫无声息,唐九生背后那把七情剑根本就没有丝毫的反应,仿佛并不存在一样。郁夫子讶异至极,只要是兵器,就一定会和武玄境高手的气机产生感应,然后被牵引。除非对手超越境界,能斩断武玄气机。但是这把七情剑仿佛没有生命,也没有任何感应一般,根本无视他的气机,他又从何驭起?

    躲开巫是云一匕首,又和巫是云一掌换了一掌的唐九生,还不忘抽空对郁夫子投过来一个极其藐视的眼神,仿佛在嘲笑郁夫子不自量力,竟然想隔空取走他的七情剑一般。郁夫子郁闷无比,心头火往上撞,他实在是不明白,他的武玄怎么突然就不玄了?来不及多想,郁夫子已再度狂掠向唐九生,准备乘机痛下杀手。

    什么面子,面子算个屁,只讲面子他郁夫子早死了无数回了。混迹江湖这么多年,知道他郁夫子名号的人都很少,那又有什么关系?他一向只要实惠的,不要名气。只要今天能拿下唐九生,牛王爷必然有丰富的赏赐,那就是他郁夫子想要的东西。郁夫子是个目标明确的小人,利益最大化才符合他做人做事的原则。

    巫是云真是懒得看见郁夫子,这个人做事情瞻前顾后,干大事而惜身,见小利而忘命。自己没来之前,这个姓郁的一式夺魂风暴没能搞定唐九生,就被吓的要死,差点儿就夺路而逃了,等一见到自己来杀唐九生,就立刻冲上来捡便宜,果然是好不要脸!

    巫是云不想留下乘人之危的骂名,于是大喝一声,“唐九生,你还不出剑?”唐九生只是微笑着摇摇头,什么也没说,望着郁夫子,眼神轻蔑。他的态度明显就是,对付郁夫子这种货色,根本就没有出剑的必要。

    唐九生面对两大高手的夹攻,毫无惧色,猛地打开气机储能丹,左手施展赵灵尊的烈火掌法,右手却是偷师自郁夫子的落焰刀法,以右手对落焰刀对巫是云,以左手烈火掌对郁夫子。一黑一红两色气机在唐九生身前向后上下翻飞,堪堪抵住巫是云和郁夫子的联手进攻。

    巫是云虽然对唐九生杀了自己两个师侄之事极为不满,可是亲眼见到唐九生力战两大高手,犹然气定神闲的风采之后,也不禁为之折服。巫是云边挥匕首刺向唐九生边笑道:“姓唐的,你最近真是进步神速,远比在江州城外时更猛,我看羽鹤童君的天下第十应该让给你才对!”

    唐九生挥落焰刀格挡了巫是云的匕首,微笑道:“区区名声无所谓,我只要实惠的,就算排名天下第一,却被人给打成了狗,那又有什么值得称赞的地方?就像这位郁贱客,贱的很,被人称作郁夫子,你看他可有半点儿夫子的形象?不过是徒有其表,徒有虚名而已!”

    郁夫子听到唐九生讥讽他,并不生气,手上落焰刀连砍三刀,哈哈笑道:“姓唐的,现在比的是武功又不是辩论赛,老夫像你一样,只要实惠的,只要能宰了你,老夫就开心,至于什么夫子不夫子的,就是一个称呼而已,没有什么用,只要能宰了你,要名有名要利有利,这不是最实惠的吗?等一会儿你秘法的劲儿过去了,我看你还怎么嚣张!”

    郁夫子把落焰刀舞成一道黑色的残影,不断斩向唐九生周身各处要穴,郁夫子早已经算计好了,既然姓唐的用了秘法,武功高强,自己索性就用落焰刀斩断他的气机运转,只要他一口气机接不上来,巫是云自然能要了他的性命,最后一击,就交给徒弟成儿来做,只要成儿能斩下唐九生的头,自然就一夜成名。

    唐九生虽然以一敌二形势不容乐观,但却对郁夫子所打的主意洞若观火,他不停以赵灵尊的烈火掌抵消落焰刀的寒气,不给他截断自己气机循环的机会。只要气机不断,就是再来一个武玄高手他也能撑一会儿。烈火掌是至刚至阳的掌法,落焰刀却是至阴至寒的武功,两者刚好相克,唐九生储能丹中的气机已经是两转之后的精纯内力,胜于郁夫子的阴寒内力,只是无法持久而已。

    牛满地站在银安殿下的台阶之上,脸上充满关切,他恨不能巫是云和郁夫子能立刻杀掉唐九生,才解他心头之恨。这些日子,剑南道各州郡接连易手,现在就连伪剑南王府也被唐九生的人马给包围了,他真是恨唐九生入骨,他巴不得唐九生立刻死掉。

    又战了半盏茶的时间,唐九生的鼻洼鬓角都见汗了,在两大武玄高手的夹击之下,任他再强也是对气机消耗巨大。何况储能丹中气机是有限度的,虽然每天都能通过修习天玄诀而自动恢复,可是毕竟时间相对漫长,要到子时过后才能完全恢复。而且此刻是在和敌人性命相搏,敌人可不会给你喘息之机。

    唐九生躲开巫是云的一匕首之后,一个不慎,后心就中了一记落焰刀,唐九生“啊”的一声惨叫,气机被一记落焰刀给强行截断,气机一断,身形就缓慢了下来,马上又中了如影随形的郁夫子另一记落焰刀,唐九生立刻翻身摔倒在地。郁夫子大喜,这可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郁夫子回头看着在圈外游弋随时准备冲进来下手突袭的成儿,大声道:“成儿,快,割了他的头!”就在他回头望向成儿的时候,却听到成儿撕心裂肺的一声大吼,“师父,快小心!”成儿快速向唐九生掠来。

    郁夫子心头一凛,他还不及回头,就已经被突然跃起的唐九生一掌正中胸口,“啊”的一声惨叫,郁夫子被一记突如其来的烈火掌打飞了出去。一旁的巫是云清晰听到郁夫子肋骨被打折的声音,事情突然,巫是云根本来不及救援,当然就算来得及,他也不想救援。

第五百四十一章,怒斩黑骑

    好在郁夫子听到成儿的喊声之后,下意识的提了一口气机挡在胸口,唐九生一记刚猛的烈火掌震散了郁夫子胸口的气机,将郁夫子震退出四五丈远,郁夫子肋骨断了三根,一口鲜血喷出来,慌忙坐在地上,闭目盘腿疗伤。他知道唐九生是没有时间来追杀他的,巫是云就是他过不去的坎。

    巫是云见唐九生一掌打伤了郁夫子,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匕首上一抹褐色的剑气猛然暴涨,长逾三尺,匕首宛如一把宝剑相仿。原来巫是云恼恨郁夫子上来夹击唐九生,所以根本就没尽全力,此时一对一,他才重新开始全力进攻。唐九生身后不远处,成儿见师父受伤,急忙掠去救援师父。

    成儿向师父郁夫子的方向掠去时,唐九生正在全力应对巫是云,已经无暇他顾。成儿脸上忽然浮现出诡异的笑容,猛然一个横掠,一记落焰刀悍然刺向唐九生的后心。手法与他师父如出一辙,不求伤敌,只要切断敌人气机就好。对面的巫是云冷冷一笑,这两个人果然是师徒,行事的猥琐风格都如出一辙。

    牛满地在台阶上站着,望见这一幕,简直太开心了,成儿这突如其来的一击必须能建功,哈哈,这个姓唐的小子是绝没想到。

    寒冰落焰刀已经到了唐九生后心一寸处,却忽然停滞不前,成儿惊讶的发现,唐九生的后心处不知何时悬着一面圆圆的绿色小盾牌,约有盘子大小。他的一记落焰刀准确无误刺在了盾牌中心,成儿大惊,急切之间,落焰刀又向下一滑,去切唐九生的大腿,砍不死你也要恶心死你。

    唐九生左掌和巫是云硬对了一掌,两个人的气机相撞,如同春雷绽放,轰然有声,震的银安殿前小广场都晃了几下。唐九生的身子在气机相撞后,倒飞而回,极其巧妙险而又险的避开了成儿的落焰刀,右手中指轻弹,一颗如同豆粒大小的绿色气机弹出,啪一声响,打在成儿的膝盖上,成儿站立不稳,单膝跌跪在地上。

    唐九生一个倒纵,稳稳站住,望着单腿跪在地上的成儿,笑嘻嘻道:“没出息的小子,免礼平身吧!”成儿一张脸涨的通红,偷袭不成反被对手的气机打中,还有比这更丢脸的事情吗?成儿一屁股坐在地上,他当然不肯跪。

    哪料到唐九生又笑眯眯道:“贱王府内,贱人不少,师徒二人,都是匹夫!”连坐在地上疗伤的郁夫子都气的脸上变色,这不是明摆着羞辱他们师徒二人吗?巫是云却兴灾乐祸的笑出声来。

    站在银安殿台阶上的牛满地突然向身旁的牛成名耳语了几名,牛成名点头,让身后的一名护卫举起手中的黑色旗子左右摇了三下,王府四角箭楼上的护卫也摇起了黑色旗子,很快,隆隆的马蹄声响起,银安殿后的左右角门大开,两边各涌出五十骑大马,马和骑士全身都覆盖黑色铠甲,人和马都只露出双眼。

    黑甲骑士手中都提着明晃晃的马刀,一看就是久经训练的精锐骑兵。牛满地的脸上有了一丝难以觉察的笑意,在程如高占领半座鹿野城的时候,他就已经开始给自己预留后路,如果王府被不幸打破,他还预留了二百精锐骑兵在内,这些骑兵决定不了大局,但是好歹给为他争取一些逃离的时间。现在,他不得不提前把这些骑兵派上用场,为的就是快速干掉唐九生。

    牛满地实在是没有想到,唐九生居然有胆子单枪匹马闯入他的王府,不过他也知道,唐九生做事情一向惊世骇俗,比如说,强抢岭南王殷春未过门的侧妃一事,就已经把这种精神表现的淋漓尽致

    。这种人,你也说不上他是太聪明还是太笨。反正敌人改变了战术,那牛满地也就要相应的调整战术。

    第一批五十名黑甲骑兵已经在黑骑军校尉的指挥下,猛扑向唐九生。银殿前的小广场上也就只能容下这些骑兵冲锋了。唐九生早已经看到这些骑兵冲了出来,他苦笑了一下,还真没想到牛满地这么舍得下血本,五十名骑兵高举着马刀,两人一队,呼喊着冲向唐九生,三五十丈距离,转眼就到。

    第一队两名骑兵已经奔袭到唐九生面前,训练有素的两名骑兵举起弯弯的马刀,当头向徒手的唐九生悍然劈下,刀法果然凌厉。唐九生弃了巫是云,关了气机储能丹,双脚点地猛的撞上去,在骑兵手中马刀的刀锋离身体还有一尺不到时,先撞上了左边这匹战马的马身上。

    马上的骑士连人连马带盔甲加上冲锋而来的力道何止千斤重,却被唐九生一撞而出,倒飞回去几丈,把第二队左边的骑兵连人带马撞倒,一时间人仰马翻。马上的骑士嘴角止不住的流血,显然已经被撞出了内伤,他那匹带甲的战马也被撞的筋断骨折,躺在地上发出悲惨的嘶鸣。

    唐九生一撞得手,身形旋转,飞起一脚踢在了右侧骑兵的马臀上,右侧的骑兵也被一脚踹翻,连人带马摔出五六丈远,那马上的骑士是名伍长,马术极高,在战马即将跌倒在地前的一瞬间,一个腾身跃起,随后一个翻滚站稳身形,以马刀拄地,缓缓抬起头来,凶恶神煞一般的盯着唐九生。

    此时,第二队右边的骑兵也已经杀到,举着马刀挥刀砍下,气势凌人。唐九生弹身而起,手臂一挥,一记落焰刀将这名骑兵的右臂斩下,顺手在断臂手中夺过马刀,一脚又把这名骑兵踹飞了出去,这名骑兵摔在了正在地上打坐疗伤的郁夫子身旁,落地后才发现自己的右臂已失,顿时悲惨的嚎叫起来。

    唐九生在这匹战马的马背上贯足气机狠狠一踩,这匹战马的马腰就被唐九生给踩断了,噗通一声摔倒在地。唐九生面无表情,借力向前扑去,手中马刀抡圆,贯足了气机,一道绿色刀光闪过,将第三队右边的骑士连人带马劈成了两半。刀光的余波将地面砍裂了两尺多深。唐九生刚刚落地,第三队左边的骑士已经到了唐九生眼前,无视几名同袍已经阵亡,悍不畏死一刀砍来。

    唐九生弹身再起,以左手夹住如风砍来的马刀,右手一刀劈出,将这名骑士从肩胛处斜砍成两截,随即将马刀当做标枪掷出,第四队左面的骑士只感觉眼前寒芒一道,来不及躲闪就已经穿了个透心凉,那骑士翻身掉下马来,那匹空马脚步不停跑了过去。

    片刻功夫,唐九生已经干翻了十几名重甲骑兵,那身被郁夫子砍成破烂的衣服也已经染成了红色。成儿一瘸一拐背着师父逃离小广场,逃到银安殿的台阶下,远远坐着观望。巫是云见唐九生弃了他,在骑兵队中东挡西杀,很是恼火,又再次握着短匕向唐九生出手。

    伪剑南王府的银安殿原是由经略使衙门的大堂改建而成,两边的厢房并未拆除,所以显得不伦不类。此时,东厢房顶上,蓦地出现一名老僧,身披红色袈裟,脚踏僧鞋,面如古月,慈眉善目,须发皆白,手扶竹杖,如疾风般从厢房顶上掠下,十几丈距离眨眼就到,以手中竹杖去点巫是云的后心。

    巫是云正要去杀唐九生,却感觉背后恶风不善,猛地向左横掠,回手就将匕首当做暗器打了出去,巫是云曾在短匕上面下过一番苦功夫,既可当做近身兵器,又可当作飞刀使用。所以对

    手中短匕极有信心,就算一击不中,也可迅速将短匕收回。哪知道短匕飞了出去,却如泥牛入海,悄无声息,再也没有返回手中。

    巫是云大惊失色,回头看到这名老僧时,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硬着头皮大喝一声,“普玄,你这秃驴!怎么敢到这里撒野!”巫是云转过身,望着普玄老和尚,只见老和尚笑眯眯,右手扶着竹杖,左手中指食指捏着他投掷而出的那柄短匕。

    普玄老和尚笑了笑,慢条斯理的说道:“善哉!巫施主,老衲远来,就算你不请老衲喝茶,又哪里有用匕首招待的道理?况且此时已是冬季,又不是炎炎夏日,巫施主又何必发这么大的火?来来来,你我二人不要打打杀杀,找个地方坐下,参禅说法,岂不快哉?”

    巫是云大怒,猛地提起气机凝聚内力,又狠狠啐了一口,恨恨的骂道:“放你的狗屁!你这秃驴,人面兽心,背后偷袭老子,还说这种风凉话,赶快滚开,不要碍老子的事,把匕首还给我!”说罢,伸手就想夺走普玄左手中捏着的短匕,普玄轻轻一闪身,避过巫是云,以右手竹杖去点巫是云的肩胛和胸口的大穴。

    普玄见巫是云退开,这才又笑道:“巫施主,此言差矣,老衲若真有心偷袭你,能让你闪的如此从容吗?老衲只是怕你伤害唐王爷,所以才出手阻你一阻而已!你出手伤害朝廷的藩王,已经是大罪,万万不可继续执迷不悟,不如随老衲到庙里修行去吧!”

    巫是云暴跳如雷,这老和尚仗着自己武功高强,竟然如此的藐视他,巫是云一怒之下,又从怀中摸出两柄短匕,围着老和尚转开了,以短匕不停去刺老和尚,边刺边骂道:“普玄秃驴,没想到你一个出家人,竟然做了朝廷的鹰犬!你一把年纪,为老不尊,羞不羞?”

    普玄见巫是云围着他转圈,哈哈笑道:“老衲可没兴趣做朝廷的官员,只是见你要伤害卫王,所以下来阻你一阻,免得你一错再错!”

    巫是云恼怒不已,一对短匕上面气机暴涨,剑气越凝越多,在小广场上翻翻滚滚,响着雷声撞向老和尚,老和尚不慌不忙,以自己为圆心,用手中竹杖在地上划了一个大圆。那剑气滚到竹杖所划出的圆圈边缘时,便偃旗息鼓,销声匿迹了。

    老和尚笑道:“巫施主,老衲没心情和你斗力,你还是速速退去吧,你乃是当世高手,虽然老衲在英雄排行榜上高你一名,老衲却也不愿和你交手!你不找卫王爷的麻烦,老衲自然也就袖手旁观,如何?”

    巫是云气恼道:“你这老秃驴,不知好歹!唐九生杀了我两名师侄,我如何向师兄交待?我必须带着他的人头回去,才好向师兄解释!不然我巫是云在江湖混了这么多年,忝列英雄榜第八,连自己的师侄都照顾不到,还有何面目见世人?”

    普玄大袖一甩,将巫是云的短匕甩出,钉入左厢房墙内,连匕首的柄也没入其中。普玄冷笑道:“巫施主,何必出言相欺?你明明是受平西王差遣,来杀唐九生的,你那两个师侄先对卫王出手,才被卫王反杀,乃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卫王!老衲早已经来了多时,一直没有出手罢了!”

    巫是云怒目横眉道:“普玄,难道你是来拉偏架的么?如果你想拉偏架,好,老子也陪着你,难道你能帮唐九生,我就不能再找人帮忙不成?”巫是云猛地打了一声唿哨,大殿顶上赫然又出现一人,个子不高长相平平,一身黑衣,背着血刀,正是排名天下第六的血刀郑兆宗,普玄老和尚勃然变色。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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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剑出尘介绍: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国师的儿子不想当国师,皇帝其实也不想做皇帝,逃离家族的千金,寒窗苦读的秀才,出家的和尚道士,卖猪肉的市井屠夫各种各样的人和各种各样的事,恩怨情仇构成了这个不太冷的江湖。傲剑出尘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傲剑出尘,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傲剑出尘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