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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挥鞭全文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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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未央夜,夜未央

    汉景帝前元三年

    巍峨的宫城在淡淡月光下显得空旷而深幽,只有巡逻而过的卫队会偶尔打破静谧的夜sè。

    北宫朱红sè的高大宫门下,一个青衫小宫女提着灯笼,身子焦急的不断扭动,还不时跺跺小脚。许是时间有些久了,灯笼里的蜡烛显然即将燃尽,烛光渐渐愈发昏暗下来。

    宫门前站立着如雕塑一般的两排卫士,其中的一个面庞稚嫩的小卫士正紧咬着牙关,似乎在强自忍耐着什么,却还是纹丝不动,努力强打着jīng神,紧握手中的长戟。

    一个身着轻便铠甲的魁梧男子缓缓的从宫门内走了过来,身后跟着几位同样装束的侍卫,只是头盔上的翎羽才显示出他们身份上的差异。除了心不在焉的小宫女和勉励支撑着的小卫士,宫门的守卫显然都发现了来人,却并没有进行盘查。

    魁梧男子似乎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脸上露出一丝笑意。他微微抬起手,示意身后的侍卫停下脚步,饶有兴趣的打量着那个紧咬牙关的小卫士。只见随着小宫女手中的灯笼不断晃动,摇曳着的烛光正好照shè在他的面庞上,光斑不时在其眼前晃动,定是令他感到头昏目眩。小卫士却頽自不肯久闭双眼,也未曾挪动分毫,甚至未发一语去提醒小宫女,显是不肯违背宫门卫士的条例。

    魁梧男子观察了片刻,当发现小卫士再次挺了挺胸膛,继续强打jīng神时,脸上的笑意愈发浓厚,眼中露出了一丝赞赏。他走了过去,用力拍了拍小卫士的肩膀:“小家伙不错!”

    “啊!”小卫士低呼一声,显然没有预料到有人会无声无息的靠近,吓得够呛。随即,他仿佛记起了自己的职责,后退一步,稚嫩的小脸蛋上原本的惊骇一扫而空,满脸的冷肃萧杀,只见他将手中的长戟向前平伸,戟尖指着来人,冷喝道:“你是何人!”

    “放肆!”

    “大胆!”

    几声低喝,男子身后的侍卫纷纷抽刀出鞘,对眼前的小卫士怒目而视,似乎下一刻就要让他血溅当场。小卫士可没见过这般架势,而且眼前几人的气势骇人,仿佛是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的噬人恶鬼。他只觉双腿一软,却頽自不肯弱了气势,勉力挺了挺胸膛,一步不退。

    “曾权!快把戟放下!给卫尉大人赔罪!”一个小头目模样的卫兵急忙靠了上来,夺过小卫士手中的长戟,狠狠的朝他的屁股踹了一脚,将他踹得向前踉跄了好几丈。

    只见卫士头目又冲过去,继续用力踹了几脚,这才把被踹蒙了的小卫士曾权提回魁梧男子的面前,躬身作揖道:“大人,这臭小子刚来,不懂事,小的帮您教训过了,您看?。。。”

    魁梧男子咧开大嘴,指着卫士头目笑骂道:“好你个钱三,从军中调到这宫里当差,不过数年,倒是学会护短了,愣是用巧劲踢打了他半晌,我且问你,他身上可有丝毫瘀伤?”

    钱三尴尬的挠了挠头,为自己的演技太差羞愧了好几秒,随即堆砌出满脸憨厚的笑道:“没想到大人竟还记得我。”

    “屁话!先帝十四年与匈奴那一场大战,距今虽已十年,却仍历历在目!可惜你和其他几个老兄弟。。。”魁梧男子脸上露出一丝遗憾和无奈,看到钱三眼圈有些泛红,却忍不住踹他一脚,“哭个锤子!娘们似地!站岗去!”

    “诺!”钱三闻言挺起胸膛,左手平伸,握拳朝右胸口一砸,行了个军礼。

    魁梧男子和身后几个早已收刀归鞘的侍卫俱是虎躯一震,齐齐回了个军礼。

    “明天下了差别乱跑,到时差人带你到我府上,咱哥几个喝上两盅。”魁梧男子爽朗的声音驱散了那一丝感伤,指着那个叫曾权的小卫士道:“到时把这瓜娃子也带上,兴许是个好苗子!”

    钱三点点头,看着跟前一脸茫然无措的曾权,目光有欣慰也有失落,但更多的是为他感到高兴。至于将这一幕看在眼里的其他宫门卫士,恐怕还是嫉妒更多,也不知道这个新来的傻小子上辈子积了多大的德,竟能被卫尉大人看上。

    原本站在宫门前的小宫女,此时早已吓得躲到一旁,却迟迟不肯离开,只是焦急的朝北宫的大门向外张望,仿佛在等什么人。

    借着的微弱烛光,魁梧男子看清楚了灯笼上的“昭阳”二字,想来是北宫昭阳殿的宫女。此时还未到宫城宵禁的时辰,倒也没必要上前仔细盘问,当即不再理会。他和钱三打了个招呼,带着侍卫继续到处巡视去了。

    北宫昭阳殿,栗夫人直挺挺的危坐于侧席,无视食案上的美味佳肴,只是看着殿上空无一人的主席,眉头紧锁,眼中隐隐露出一丝憎恨和埋怨的神sè。

    坐在她正对面的一个俊逸少年连忙起身,上前劝慰道:“阿母,想是父皇要陪皇祖母和皇叔多说些话,不妨再多等片刻。”

    栗夫人刚要张嘴说话,却听到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夫人!”青衫小宫女急急忙忙的跑了进来。

    “可是陛下来了?”栗夫人面露喜sè。

    “夫人。。。陛下的龙辇适才刚刚经过北宫门前,却没有停留,而是。。。”

    “而是什么?!快说!”栗夫人一巴掌拍到食案上,柳眉倒竖,呵斥道。

    “而是继续往前走,似乎是往桂宫的方向去了。”小宫女低声回话,显得十分害怕。

    咣当!

    栗夫人猛地站起身来,将身前的食案一脚踹翻,酒菜飞溅了一地,顿时整个正殿弥漫着酒菜混合在一起的特殊香气。

    栗夫人闭上散发着骇人凶光的双眼,不断颤动的睫毛和起伏不定的胸脯,显示出她内心的燥郁。她银牙紧咬,从薄薄的双唇恶狠狠的挤出几个字:“竟又是去找王氏那两只sāo狐狸!”

    呼!

    良久之后,栗夫人深深的吐出一口气,勉力控制着自己的情绪。

    “柳絮儿,你带皇儿下去歇息吧。”她抬手阻止了还想上前说些什么的少年,对一旁瑟瑟发抖的小宫女吩咐了一句,随即独自朝内殿走去。

    挥退了内殿所有的宫女和宦官,栗夫人关紧房门。她看着空旷的寝帐,原本怒气勃发的脸上竟换上了yīn冷的微笑。贾夫人掀开臥榻上厚厚的锦被,掀开床榻中间那块一尺见方的活动木板,露出数个写着名字的巴掌大布偶。

    栗夫人取出其中的两个,上面分别写着“王娡”和“王兒姁”。她趴在卧榻上,拿起身边盒子里的绣花针,不断的在这两个布偶上用力扎着。原本清丽娟秀的俏脸此时苍白得渗人,语气中带着从九幽深处冒出的寒气:“老狗!既然你要找她们,我就让她们不得好死!”

    她肆意的笑着,蚕豆大的眼泪不住洒落在身下锦被上。到得最后,洁白的被面上竟隐隐出现了丝丝的血迹。

    俭朴但不失大气的龙辇上,大汗帝国的当代统治者,汉景帝眼睑微合,脑海中浮现出刚才在长乐宫中的那场家宴。

    此次家宴,是为景帝的弟弟梁王刘武送行,明rì他将要离京,回到自己的封地梁国。窦太后一直都偏爱幼子梁王,曾经数次暗示景帝,想为梁王谋求储君之位。此番不舍幼子又要远离,不能常常承欢膝下,席间不由又重提此事。

    酒宴过半,景帝微醺,终于松口,假意道:“千秋之后,传位于梁王。”

    窦太后闻言大欢,很满意大儿子的知情识趣。

    梁王虽然表面上辞谢,但明眼人能看出他的内心暗喜不已。

    就在这时,倒是太后的娘家侄子窦婴反对道:“父传子,祖宗之制,不可改。”

    窦太后一时无言以对,脸sèyīn沉,梁王也是面露不悦。一时间,整个酒宴的气氛变得无比压抑。

    景帝将每个人的表现收入眼底,眼中jīng光一闪而逝。他微眯着细长的双眼,饶有趣味的打量着眼前这个耿直的愣头青表哥。

    不一会,景帝借口不胜酒力,向太后告退而出。

    坐在龙辇上,景帝柔和的面庞微微有些酡红,嘴角微微上翘,露出了一丝意味难明的微笑。

    “陛下,桂宫鸿宁殿到了。”

    宦官尖细的声音响起,龙辇停了下来。

    景帝在宦官的搀扶下缓缓走下龙辇,大步朝前来接驾的王美人(注:西汉皇帝之妾皆称夫人。但为了区分,笔者称王娡为王美人;其妹王兒姁为王夫人)。

    “爱妃不必多礼。”景帝扶起了屈膝行礼的王美人,“彘儿可是睡了?”

    王美人嫣然一笑,点头道:“确是早已睡下了,这孩子就是贪睡,每天比寻常孩子要多睡上不少时辰。”

    景帝露出果然如此的表情,刘彘是自己的第十个儿子,就在自己登基的当年出生,如今已经三岁了。历来行事聪慧异常,甚是懂事乖巧。唯一的坏毛病就是贪睡,一天大半的时候都在呼呼大睡。

    更离谱的是,就算是去给皇祖母窦太后请安,只要稍不留神,小刘彘竟然站着也能睡过去。然而一向重视礼法的太后,却出人意料的甚为疼爱这个奇怪的小家伙,非但没有丝毫责怪,每次都不让人叫醒他,常常让他留宿在长乐宫。

    “朕去看看。”搂着柔若无骨的王美人,景帝来到小刘彘的卧房,蹑手蹑脚走了进去,轻轻坐在床榻上,生怕吵醒了熟睡中的爱子。

    噗呲!

    王美人看到景帝贼头贼脑的模样,不由娇声失笑:“陛下,可是关心则乱啊。你忘了?彘儿一旦睡熟了,可雷打不动的。”

    景帝哑然,却也不恼,伸出大手,轻轻摩挲着小刘彘粉嫩的小脸。

    “爱妃,当初你怀上彘儿时,跑来告诉朕,说是梦见太阳进入你的怀中,你可还记得吗?”

    王美人娇躯不由一震,眼见景帝的目光一直落在刘彘身上,并未发现自己的异常反应,这才松了口气,忙平静心情,娇嗔道:“陛下又来打趣臣妾,当rì许是妾身高兴得昏了头,算不得准的。”

    汉景帝闻言不语,沉默良久,才缓缓转过头,注视着王美人的双眼,认真道:“其实朕有一事从未告诉爱妃,就在你告诉朕的当晚,朕也梦见神女将太阳送入你口中,让你吞服入腹。”

    王美人此时早已平复心情,加上她本就是极其聪慧之人,当然明白该如何应对。却见她一对杏眼忽闪忽闪,剪水双瞳里满是不依,脸上也写满了不信的神sè,娇嗔道:“陛下莫要再笑话臣妾。”

    景帝淡然一笑,貌似随意道:“爱妃,彘儿如此聪慧,又深得太后喜爱。若立为太子,想来倒也不错。”

    “陛下不可!”王美人闻言大惊失sè,扑通一声跪倒在地,抱着景帝的小腿,“陛下,此事万万不可!自古长幼有序,栗姐姐膝下的刘荣殿下才是陛下的皇长子,彘儿乃是皇十子,且如此年幼,怎可托之以社稷?!”

    “爱妃快起来,朕不过随口一说,何至如此!”景帝吓了一跳,显然没预料到王美人的反应会这么大。他伸手扶起王美人,让她坐到自己的腿上,搂在怀里轻声好生抚慰了一番。

    良久,王美人才被安抚好。她掏出手绢,轻轻擦了擦微红的眼眶,似是想起了什么,惊讶的看着景帝,娇声呼道:“臣妾这才想起,今rì可是栗姐姐生辰,想是早已摆下酒宴等候圣驾,陛下怎么到妾身的鸿宁殿来了?”

    “难道爱妃不yù奉驾,想赶朕走不成?”景帝佯怒道。

    王美人搂着景帝的脖子,轻轻晃着:“陛下明知道臣妾不是这个意思,只是觉得陛下若是不去,栗姐姐实在有些可怜。”

    “诶,栗姬若是有你与兒姁姐妹二人一半的温婉善良,朕也就满意了。朕今rì着实有些疲惫,实在不愿见她,爱妃不必再劝。既然兒姁有孕在身,不便侍寝,自然要来与爱妃你。。。”景帝一边说着,一边将大手伸入王美人的亵衣之中。

    “陛下,彘儿在呢!”王美人俏脸通红,娇艳yù滴,yù拒还迎的娇嗔道。

    景帝一看这娇滴滴的样子,更是压不住火,干脆把头埋进了王美人的伟大胸怀中,大有将她就地正法的趋势。

    啪!

    原本纹丝不动的小刘彘,猛地伸了个懒腰,胖乎乎的小手把榻上的竹枕推下了床榻,掉到地上,发出一声脆响。

    景帝二人停下了动作,涨红着脸,心有余悸的看向小刘彘。直到确认了他没有醒来,这才松了一口气。王美人嗔怪的轻轻捶了下景帝的胸膛,站起身来,捡起竹枕,把榻上的小刘彘睡姿调整好。又把景帝拉了起来,稍微将两人凌乱的衣服整理一番,相携走出刘彘的卧房。二人嘱咐外面的宫女照看好皇子,就赶紧去王美人的寝殿做些美好的事情了。

    随着宫女从外面轻轻掩上房门,卧房内终于恢复了宁静,只剩下小刘彘均匀的呼吸声。

    良久后,床榻上的小刘彘缓缓睁开了双眼,低声喃喃自语:“我勒个去!差点就看到自己爹妈的活chūn。宫,真够呛!”

    三年了!作为一个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四有好青年,刘彘一直坚信无神论和唯物主义,却竟然碰到了无数YY宅男梦寐以求的穿越,而且还是穿越到未来的千古一帝——汉武帝的身上。

    刘彘上辈子的名字叫李伯赢,活了近三十年,不是什么出名的大人物,但却隶属于中国最神秘的一个组织——龙组。

    其实龙组的人并不如外界猜测的一般强大,什么翻江倒海的特异功能,那纯属扯淡。至少在李伯赢在组里呆了近十年,见过的最强大的特异功能也就只是能用意念点着香烟而已。在热兵器时代,想杀人,还是用枪比较靠谱一些。

    至于武功高手,龙组倒是有的,基本上所有成员都有几手自己的独门绝活。虽然没见过谁能躲过子弹,但会些内功和拳脚功夫,能使人的反应更敏捷,行动更迅速,稍微提高下身体素质的上线。龙组里的一位老教官就说过,我的动作不需要比子弹更快,只要我的反应比你扣动扳机的手更快就行了。

    李伯赢从小父母双亡,他的祖父就是龙组的创始人之一,对这个从小就表现出非凡智商和惊人运动天赋的孙子更是悉心教导。在他二十岁获得城大学机械和化工的双料硕士学位后,就被破格吸收进了龙组。

    李伯赢用自己无可辩驳的实力很快在龙组站稳了脚跟,有力回击了其他派系对祖父的质疑。用了十年的时间,成为了龙组新一代领袖最有利的争夺者。

    然而,在一次看似简单的任务中,一切都被改变了。

    龙组收到线报,中华民族传说中的至宝“河图洛书”竟然在京师图书馆的藏书库现世。“河出图,洛出书,圣人则之”,河图洛书据说有着不可思议的神秘力量,由不得龙组的高层不重视。高层立刻要求zhèng fǔ出动军队清空京师图书馆,并派出李伯赢带最jīng锐的人手前去交接河图洛书。

    但在完成交接后,李伯赢意外发现这竟是其他几个派系联合设下的陷阱,他们还勾结了倭国数十名的高等级忍者,将李伯赢等人团团围困在书库之中。随着身边的战友一个个力竭而死,李伯赢看着不断涌入书库的敌人,心底一阵悲凉。龙组的强大已经愈发不受控制,一旦这些人掌权,出卖国家的利益,将是中华民族的一场浩劫。

    握紧手中的河图洛书,李伯赢毅然选择了同归于尽,他拉响了特质的高爆手雷,将京师图书馆六万平方米的书库炸成了一片灰烬。临死前,他笑得很安逸,这么大的动静,祖父肯定会察觉到他们的yīn谋。一次被消灭了这么大的一股有生力量,这些叛国贼绝对逃不过zhèng fǔ和龙组高层的清洗,没有了内耗的龙组,必将迎来新生,必将更加强大。

    神奇的是,死后的李伯赢竟然灵魂穿越到近两千年前刚刚出生的刘彘身上。每当他陷入沉睡,意识都会进入到脑海中的一个奇异空间,竟然是京城图书馆的书库。我擦!穿越竟然带上了整整一个书库,还托生在历史上最为雄才大略的汉武帝身上,来到中国历史上最伟大的朝代!李伯赢觉得自己这个双料硕士,要是不好好干出一番事业,真TM对不起老天爷了。

    当然,理想很美好,现实却往往有些骨感。

    汉承秦制,小篆是重要的应用文字之一,东汉以后才逐渐被隶书取代。就算是超高智商的双料硕士,回到汉代也是个不识字的文盲。出生后,李伯赢花了大半年的时间用来睡觉,这才完全掌握了汉篆。书库里的藏书要想靠他自己全部翻译出来,没个几万年是不可能的,且不说他活不了那么久,就算是按照正常的发展轨迹,人类估计要都走进星际时代了。

    没办法,李伯赢只能强打jīng神,先翻译本新华字典。反正以后自己当上皇帝,大不了发布个行政命令,强迫全国人民照着这个译本学习简体字吧。原本李伯赢是想选择繁体字的,但在这个没有电脑,完全靠手写的时代,未来要将各种文献用繁体字写出来,无疑会给他带来更为巨大的工作量。

    就算是简体字,这本新华字典的翻译也花了他整整两年的时间。虽然在脑海中的行为是靠意识进行的,但也消耗了他很大的jīng力,令他很担心自己还没发育完全的小身板会未老先衰,有意识的降低了工作的强度。

    就在李伯赢刚刚完成这项足以改变历史的丰功伟绩时,醒来还没来得及庆祝一番,却看到浴火焚身的爹妈正好在他旁边上演活chūn。宫。这还了得!只好假装伸懒腰,把竹枕弄下床榻,这才阻止了他们毒害祖国花朵的兽行。

    小脑袋枕在胖乎乎的手臂上,望着高高的帷帐顶部,李伯赢有些出神。

    根据历史记载,很快吴楚之乱就会爆发,随着晁错被冤杀,周亚夫,窦婴,梁王一个个大将名臣都会走上前台。明年,随着皇长子刘荣被封为太子,大汉**也会进入一个波澜诡谲的时期,自己的母亲王娡,未来的岳母长公主刘piáo,皇祖母窦太后,皇长子的母亲栗夫人,女人之间的争斗比朝堂之上的更为残酷和yīn损。

    作为龙组重点培养了十年的未来接班人,李伯赢可不会有什么妇人之仁。最能够带领中华民族走向富强的皇帝,舍我其谁?对于其他人的死活,他压根没放在心上。能够让他上心的人不多,带给自己久违母爱的王娡算一个,景帝和窦太后则勉强各算半个。

    只要李伯赢不做出什么改变历史轨迹的事情,四年后就会登上太子的宝座。出生三年来,他一直隐藏的很好,一定要保持下去。以后再也不会有李伯赢,他必须要完全融入刘彘的身份中。

    大汉帝国,将会迎来一个伟大的帝王!华夏疆域,将遍及整个世界!中华民族之魂,将永远在云端俯瞰众生!

    未央宫的这一夜,很多人辗转发侧,却根本无法入眠。

    未央夜,夜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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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最佳导演及男主角

    大雪新停,虽然chūn天快来临了,天空却仍然有些yīn霾,连带着小刘彘心中也有些yīn郁。

    正月开始的吴楚七国之乱已经持续快两个月了。其实刘彘并不担心吴楚七国之乱的结果,作为一个来自未来的幸运儿,他很清楚再有不到一个月,动乱就会完全平定,景帝也会完全达成他削藩的目的。唯一让他感到遗憾的是晁错被杀一事。作为未来的大汉天子,刘彘很是恶补了这个时代的名臣良将,晁错绝对算得上是顶尖的人物。

    晁错为人刚直苛刻,直言敢谏,为发展西汉经济和巩固汉政权制定并主持实施了许多积极政策,还写出了《论贵粟疏》、《言兵事书》、《说景帝前削藩书》、《募民徏塞下书》等大量政论xìng文章。

    刘彘最赞同他的两个观点。

    第一是晁错在《言兵事三章》分析自高皇后以来对匈奴一直消极抵抗,片面求和的危害xìng,提出了“募民徒塞屯田”的主张,文帝采取了这一主张,“绝匈奴不与和亲”,同时令大批内地人迁往边疆屯田。就算是数千年以后的新中国,也想不出更好的解决办法,当年的数十万某边疆建设军团就是最好的例子。

    第二是晁错的“削藩”主张,削夺诸侯的权利和封地,抑制其势力的发展。他强调说:今削之亦反,不削亦反。削之,其反亟,祸小;不削之,其反迟,祸大。这让后世很多史家都说他的步子走得太急,迈得太大,苏轼更认为应该“徐为之图”。

    刘彘对这种说法呲之以鼻,汉朝建立已经50余年,诸侯逐渐做大,长此以往,大汉朝廷也只会被看做其中最大的一个诸侯而已。在文帝朝并没有削藩,也一再发生王国叛乱。景帝即位后,zhōng yāng**皇权和地方王国势力的矛盾更是rì益激化。长此以往,跟战国时期有什么两样?没有zhōng yāng集权,谈什么大一统。

    此次叛乱,之所以七**队在叛乱之初进展顺利,其实是吴王刘濞早有预谋。打着诛晁错、清君侧的旗号起兵反叛,其实不过是他等到的一个借口。刘濞此人野心甚大,今年已经六十二岁了,他活不了多久,此时不反,怕是不会再有机会登上皇帝的宝座了。

    只要此次平定叛乱,就可以轻松的解决诸侯国的问题。对于大汉朝廷来说,其实是万分划算的。就xìng价比看了,晁错的削藩时间其实并没有错,只有那些酸腐文人才会相信温水煮青蛙。温水已经煮得太久了,青蛙下了蛋,蛋变蝌蚪,蝌蚪变青蛙。就算最后真能煮熟,一大锅青蛙撑不死你也能把你恶心死。

    但是,对晁错的死,刘彘心里只有遗憾,却很赞同景帝的做法。

    很多史家都认为晁错是被冤杀的。当袁盎提出要杀晁错,以换取七国罢兵,景帝无奈道:“吾不爱一人而谢天下”,就下令腰斩晁错于西安东市。但吴王等人并没有就此休兵,据说景帝最后也是后悔不已。

    刘彘对这种说法更是不屑一顾。由于刘彘的母亲王娡是景帝的宠妃,刘彘三年里和景帝见面的时间是很多的。在刘彘眼里,汉景帝根本不像史书中所说的那样xìng格懦弱,相反,他是一个内心很有主见很强硬的人,只做不说。

    汉景帝当然知道杀了晁错,根本不可能让吴王等人满足,吴王想要的是皇位。但杀了晁错,却让“清君侧”的反叛口号失去了正当xìng,还能将叛乱的产生原因完全归咎于晁错的身上。景帝其实早就想点爆这场叛乱,正好晁错这个愣头青自动跳出来甘当导火索,这是多美妙的事情。恐怕连用晁错的牺牲换取最大的胜利,也是景帝早早就计算好的。

    叛乱之初,晁错和景帝二人都是惊慌失措,显得毫无准备。其实,晁错的惊慌是真的,他是真的毫无思想准备。但景帝却早有预料,甚至心里早就有多种预案。试想,蔓延大半个帝国的反叛,在不到三个月的时间内完全平定。如果没有预作准备,可能吗?不说打仗,单单让步兵横跨大半个帝国,走路都得花上多少天?

    很显然,景帝从削藩最初扮演的热血冲动,到叛乱开始时的进退失据,再到叛乱平定后的悔恨不已,都是装的。根本就是他自导自演的一出完整的大剧,完美的骗过了天下人,还不知道他心里是多么的得意。只是景帝并不知道,他的皇十子,年仅三岁的小刘彘正以一种超脱的态度欣赏着他的华丽表演。

    看看史书上记载的吴楚七国之乱最后的结果,晁错被杀,叛乱的七个强大诸侯国王部被消灭,强烈反对梁王成为储君的窦婴赋闲在家的小官一跃成为当朝太尉。景帝在平息吴楚七国叛乱之后,趁机在政治上作了一番改革。他下令诸侯王不得继续治理封国,由皇帝给他们派去官吏;他又改革诸侯国的官制,改丞相为相,裁去御史大夫等大部官吏;这就使诸侯王失去了政治权力,仅得租税而已。这样一来,zhōng yāng政权的权力就大大加强,而诸侯王的力量就大大地削弱了。

    刘彘觉得自己这个老爹真不简单,完全可以同时包揽大汉帝国第一届的奥斯卡最佳男主角和最佳导演。

    当然,也许老天爷不想让汉景帝的演出过于完美,也许是看不惯他的yīn狠,让他的这出大剧留下了一丝瑕疵。

    在吴楚军西向攻取洛阳的道路中,梁王刘武的封国梁国横亘其间。吴楚军大破梁军。一时间,梁国情势万分危急,随时都可能被灭国。而此时的太尉周亚夫正率汉军屯于梁国以北的昌邑,却根本不发一兵一卒来救。

    梁王数次派人进京诉苦告急,窦太后苦苦哀求景帝下旨处置周亚夫。但景帝一方面下旨命周亚夫出兵相救以安抚太后,另一方面又下旨给梁王,让他必须死守梁国,不得逃跑。

    周亚夫面对圣旨,竟然无动于衷,仍然按兵不动。在刘彘看来,显然周亚夫在带兵出京前就得到过景帝的暗示,否则哪会如此大胆。要知道抗旨不尊,那可是诛族的大罪。

    哪怕是最后景帝也等不及了,害怕叛乱太久,动摇国本,周亚夫也没有去救梁国之急。而以轻兵南下,夺取泗水入淮之口,截断吴楚联军的粮道,使其陷入困境。这不是逼着吴楚联军对梁国做最后一搏吗?兔子急了还咬人呢!可惜的是,这只急眼的兔子没有景帝想象中的那么给力,到死也没拉上梁王陪葬。

    一心想借刀杀人的汉景帝不但没有解决掉自己的弟弟梁王,反而让他因为抵挡住叛军主力立下大功,一时间声名大振。这让原本期待能一次解决所有隐患的景帝很不爽,在完美主义者眼里,这感觉就像一锅鲜美的汤漂着一粒老鼠屎,怎么看怎么碍眼。

    想到梁王未死,小刘彘心里有遗憾也有庆幸。按照历史的发展轨迹,梁王的存在是他能最后登上太子之位的一大臂助。但在刘彘能登上太子之位后,梁王做了一件很有可能威胁到刘彘生命安全的事。历史上的刘彘是躲过去了,只是不知道自己这只穿越时空的蝴蝶,是不是也能全身而退?

    多想无益,不如抓紧去多多锻炼一番。小刘彘最近已经按照龙组里的训练科目有计划的开始锻炼,再加上祖传的气功,三岁正是打基础的好时候。只要坚持下去,到七岁的时候,靠着一些小道具和小手段,摆平几个游侠应该不在话下吧?

    小刘彘不是没想过多找几个小孩来自己培养,但这样就显得太过显眼了。他现在应该做的就是尽量不干预历史的进程,等到自己安安稳稳的登上太子的宝座,才能适当做一些不太犯汉景帝忌讳的事。无为而治,这是汉初的皇帝一直很信奉的规矩,也是刘彘现在内心的真实写照。既然历史的轨迹暂时是对刘彘有利的,那就先尽量不要去干预它,不是吗?

第三章 册立太子

    汉景帝前元四年(公元前153年)

    夏rì的午后,树上的知了不停的叫唤,没来由的让很多人心里烦躁。

    王夫人王兒姁急冲冲的走进鸿宁殿,在内殿找到了姐姐王美人王娡。

    她柳眉紧皱,有些焦急的对王娡道:“姐姐,你可知陛下已经下旨,封皇长子刘荣为太子?”

    王娡抽出手绢,轻轻的替王兒姁擦去鬓角的汗水,笑骂:“兒姁,都当了两个孩子的阿母,还是像个姑娘家家似的,一惊一乍,像什么话!”

    “姐姐,栗夫人善妒,一向嫉恨我们,现在她的儿子当了太子,将来万一。。。啊!”王兒姰自顾自的说着,脚下却被王娡轻轻的踩了一下,不由惊呼了一声。

    “你们都先下去吧!”王娡瞪了一眼王兒姁,挥退了房里的宫女和太监。

    王兒姁此时也明白过来,对自己刚才的口无遮拦有些后怕,俏脸通红,低着头不敢说话。

    “好了!装什么呢?我还不知你是什么德xìng?”王娡根本不吃她这一套,坐到卧榻上,拿起食案上的冰镇梅汤,小小的抿了一口,体味着冰爽的畅快。

    王兒姁吐了吐秀气的小舌头,也随之坐下。拿过一碗梅汤,一口气全灌了下去,爽快的打了一个响嗝。正要继续再盛一碗,却被王娡把手拍开。

    “姐姐好是小气!”王兒姁撅起小嘴,满脸的不乐意,“陛下最是偏心,有什么好东西都往姐姐这边送,我都大半个月没喝过冰镇的梅汤了!”

    “好啦,不是怕你喝的急,伤了胃?”王娡嫣然一笑,自己这个妹妹虽然整天没心没肺,大呼小叫,但景帝却偏偏最喜欢她的这份纯朴天xìng。

    王娡盛了小半碗梅汤,递了过去,嘱咐道:“兒姁,今后在陛下面前不许再说栗夫人的坏话,知道吗?”

    王兒姁看着王娡满脸的严肃,有些疑惑,却无奈的点头答应。长姐如母,在这幽幽的深宫内院,她唯一能依靠的也就是自己的姐姐。她心里很清楚,论起心思算计,十个自己绑起来也不如姐姐王娡。并不是王兒姁笨,只是她生xìng直率,好恶全都写在脸上,心里藏不住事。

    “诶,你管不住自己的嘴,很多话姐姐不能跟你说。你只须知道,姐姐断不会害你就是。”王娡摇摇头,继续道:“最近少出桂宫,老老实实呆在你的明光殿里,闷得慌就到我这来。”

    王兒姁的眉头紧紧了起来,她可是个闲不住的人。

    王娡似乎想到了什么,从臥枕下拿出个三尺见方的盒子,递给王兒姁:“彘儿昨rì又弄出了个小玩意,说是让我平rì消闲之用,甚是有趣。”

    王兒姁先是满脸兴奋的接过盒子,却立刻撅起小嘴:“到底是自己的阿母最亲,彘儿就是爱藏私,有什么好东西都留给姐姐你。上次为了换他的斗兽棋,可花了我好大一块玛瑙!”

    “姨母背后说这话,可真是违心!”清脆的声音从房门外传来,一身黑sè练功服的小刘彘晃晃悠悠的走了进来。

    嘻嘻……

    王兒姁丝毫没有背后说人坏话被抓包的羞愧,嬉笑着冲过来,抱过刘彘,在他肉呼呼的小脸蛋上狠狠亲了一口,把他当成个布偶般揉来揉去。

    刘彘的小脸立刻变得通红,显然受不了这等艳福。上辈子活了三十岁,却还是个处男,感情生活纯洁得像一张白纸。现在冷不丁变成个小孩,被**的这些绝世美女又抱又亲,哪怕已经四年了,多少还是会有一点不适应。

    “好了,快把彘儿放下。”王娡伸手打了一下兒姁,救下了几乎要口吐白沫的儿子。

    王娡拿起手绢帮刘彘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心疼道:“大热天的,怎么还在练武?”

    “夏练三伏,冬练三九,阿母不用担心。”刘彘看到食案上的梅汤,眼睛一亮,盛过一大碗,脖子一仰,全倒进了嘴里,爽快的打了个响嗝。

    “看看你!都把我的彘儿带坏了!”王娡看着丝毫没有皇子形象的刘彘,对一旁的王兒姁笑骂道:“连喝个梅汤都和你一个惫懒模样,以后你少来我的鸿宁殿!”

    王兒姁哭笑不得,一脸的委屈。

    刘彘不由好笑,暗道老妈威武!平rì里这个小姨可是个无法无天的主,连老爹景dì dū拿她没办法。只有在王娡面前,怪的跟个小兔子似地,从来不敢回嘴。

    “好了,姨母你就别装了。阿母给你的东西叫跳棋,姨母今rì是赚大了。”刘彘看到她手里的盒子,满脸的肉痛。

    “切~~还能比我上次给你的玛瑙值钱不成?”王兒姁鄙视道,将盒子放到卧榻上,迫不及待的打开查看。

    唰,王兒姁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金丝楠木做的棋盘暂且不提,六种不同颜sè的玛瑙珠子亮瞎了她的眼睛,白、灰、红、兰、绿、黄。女人天生就对亮晶晶的珠宝没有丝毫抵抗力,而且这么多颗打磨得大小一致的玛瑙珠子放在一起,绝对是令人震撼的。连刘彘这个制作者,都口水直流,这副跳棋要放在后世,给套别墅都不换。

    “阿母,既然姨母舍不得她的玛瑙,就还她两块好了,这跳棋还是留下吧。”刘彘对着王娡打趣道。

    “嗯,彘儿说得也有道理。”王娡点点头,貌似认真的考虑道。

    “不行!这是我的!”王兒姁闻言饿虎扑食一般,整个身子趴到卧榻上,死死护住身下的盒子。看她满脸紧张兮兮的样子,逗得刘彘母子俩一阵大笑。

    三人又相互打趣了一阵,这才摆开棋盘,在刘彘的指导下,王娡姐妹两个开始学着下跳棋。姐妹二人确实聪慧过人,很快就上手了,被这种新奇的游戏牢牢吸引,一时间玩的不亦乐乎。

    长乐宫的正殿里,窦太后一脸的不快。

    如今皇长子刘荣被立为太子,梁王已经失去了成为储君的希望,窦太后明白自己被大儿子汉景帝耍了。看着前来请安的太子,这个一向不讨自己喜欢的大孙子,心底不由一阵烦躁。

    “太子,你阿母怎么没来?”窦太后开口问道。

    太子刘荣脸sè一黯,低头回道:“回皇祖母,阿母近rì身体有些不适,怕在皇祖母面前失仪,故。。。”

    “哦?piáo儿,你昨rì不是去过昭阳殿?怎么没跟哀家提起此事?”窦太后打断了他的话,转头看向了一旁的馆陶公主刘piáo。

    “哼!栗夫人乃世家大族,身体自然娇贵,哪像孩儿这般贱命之人,反倒身强体壮。”馆陶公主撇了撇嘴,不以为意。

    “休得胡言!汝乃先帝之女,皇帝之姊,何来贱命之说!”窦太后勃然大怒,一拍身前桌案,斥骂道。

    馆陶公主眼眶泛泪,委屈的道:“栗夫人现在已贵为太子生母,儿臣不过嫁与一个小小的堂邑侯,封邑不足千户,身份自是不能比的。”

    窦太后半晌不语,自己出身贫寒,原是个小小的宫女,家中没有权势。当初馆陶公主出阁之时,自己只是文帝的一个夫人,只能听由文帝将女儿下嫁给平庸的堂邑侯陈午,比起其他公主嫁入世家大族,确实是委屈她了。

    太子刘荣一看气氛不对,忙上前安慰道:“姑母怕是误会了,阿母绝对没有小觑姑母的心思。若是有事做得不妥,得罪了姑母,侄儿替阿母赔罪了。”说完就要弯腰作揖。

    馆陶公主侧身移开两步,避过了刘荣的揖礼,冷笑道:“奴家可当不起太子的大礼,来rì侄儿登上帝位,能保全奴家的xìng命,奴家就感激不尽了。”

    窦太后闻言眉头一扬,见女儿话中有话,斥责道:“疯女子!再胡言休怪为娘狠心责打。”

    窦太后说完,没理会满脸不甘的馆陶公主,对尴尬得无所适从的太子道:“太子先回去吧,好好照顾你阿母。”

    太子刘荣如蒙大赦,立即告退而出。

    “说吧,栗姬是如何得罪你了?”窦太后等太子走远,幽幽的问道。

    馆陶公主扭捏半天,却始终不发一语。

    “哼!怎么又不敢说了?”窦太后冷笑道:“别以为我老眼昏花,看不清你的小心思,昨rì你去昭阳殿,是想让你家阿娇当太子妃吧?栗姬善妒,你又时常进献美女给皇帝,她定然对你一点好感也没有,怎会答应你?定是将你好一顿讥讽。”

    馆陶公主都楞住了,果然姜是老的辣,竟然猜得丝毫不差,满脸通红,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

    “哎,也难为你了。堂邑侯若是争气点,也用不着你如此费尽心思,攀龙附凤。”看到女儿不知所措的样子,老太太的心软了下来,“其实彘儿也是不错,聪慧异常,又深得皇帝喜爱四岁就被封为胶东王,当是阿娇的良配。”

    提到小刘彘,老太太的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她对这个懂事乖巧的孝顺孙子宠爱有加,几天不见上一面,就浑身不得劲。此时心情不畅,倒是更加想得慌,忙吩咐贴身宫女去桂宫把刘彘接过来。

    馆陶公主闻言,不由眼前一亮,若有所思的站在一旁,看着不断吩咐太监和宫女提前为小刘彘准备糕点和玩具,弄得整个长乐宫疾风狗跳,还乐此不疲的老太后。

第四章 甘泉夜宴

    长安的七月骄阳似火,城里宽大的驰道散发出滚滚的热浪,好几位位稍微有点年纪的大臣都不幸中暑了,连带了未央宫里的树木都显得有些发蔫。

    几rì前,实在是酷热难耐的汉景帝处理完主要的政务,就心安理得的丢下满朝文武,带上宫内的嫔妃,跑到骊山甘泉宫避暑。

    池塘边上,移栽了很多茂密的大榕树。树荫下凉风习习,一个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正躺在一个竹制的摇椅上,半眯着双眼假寐。

    突然,小男孩手里的钓竿一阵晃动。只见他也不起身,只是手腕稍稍用力,哗,一尾二尺长巴掌宽的大鱼跃出水面,银sè的鱼鳞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小男孩将鱼竿用力一抖,大鱼准确的甩到了躺椅旁。原本静静站在一般的小太监赶紧上前,把鱼从鱼钩里卸了下来,放进一旁的木桶里。小男孩睁开眼睛,打了个哈欠,问道:“李福,有几尾了?”

    “王爷,已经十尾了。”小太监李福喜滋滋的数了数,咂了咂嘴道。

    小男孩打趣道:“又嘴馋了?昨rì可赏了你不少,你前几rì不是说从不吃鱼的吗?”

    “下臣以前吃到的鱼都是腥臭难忍,但这几rì王爷赏下的鱼汤鲜美,鱼肉滑嫩,实在是人间难得的美味,怎么都吃不够。”李福红着脸解释道。

    “行了行了,赶紧让人来把东西抬回去。本王今天再弄出几道拿手菜,给皇祖母尝尝,你到时候给阿母和姨母也送去一份,剩下的就赏给你了。”小男孩站起身来,自顾自的朝远处的一处偏殿走去。

    “彘儿,瞧你这一头大汗的,又跑哪里疯去了?快给哀家滚过来!”小男孩刚刚进入偏殿,就被眼尖的窦太后看到了。

    刘彘挠了挠小脑袋,一步三晃的走了过去,嬉皮笑脸道:“嘻嘻,皇祖母怎么没有午寐?”

    “哀家睡不着啊!梦到有个小贼偷走了哀家的天蚕丝,那可是西域送来的贡品,抓到那小贼定要将他交给皇帝,严加处置。”窦太后不怀好意的看着刘彘,幽幽道。

    刘彘一副惊讶的表情:“这还了得?!待孙儿去将小贼为皇祖母擒来。”

    说话,他就要往门外跑,不跑不行啊,得赶紧找到李福毁灭罪证。

    “给哀家滚过来!”窦太后气极反笑,不由笑骂道,“别以为哀家不知道,你的渔具可不一般啊。紫檀木的钓竿,天蚕丝做鱼线,连鱼钩都是金子做的。”

    刘彘垂头丧气的一屁股坐到地上,从门口一直滚到太后的脚下。

    窦太后吓了一跳,问道:“你这是做什么?”

    “不是皇祖母让我滚过来?”

    刘彘裂开嘴傻笑,站起身来,脏兮兮的身子一个劲的往太后身上靠。

    “你。。。”窦太后指着浑身尘土的刘彘,不断的后退,免得他靠上来,“好好好,乖孙儿,哀家不罚你了,快去洗洗。”

    “那也不能告诉父皇和阿母!”刘彘举着黑乎乎的小手,讨价还价。

    “好!”窦太后咬着牙根答应道,对于有洁癖的她来说,只要不被刘彘的脏手碰到,丧权辱国都没关系。

    “多谢皇祖母!孙儿这就去交代御厨给皇祖母做上几道好菜,今天可是钓上不少鱼。”刘彘见好就收,一溜烟似地跑到后殿里去了。

    窦太后看着刘彘屁颠屁颠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不知道为什么,那么多孙儿孙女,就这个惫懒的小无赖最得自己欢心。比起其他那些规矩得像小老头似地皇子,调皮捣蛋小刘彘和自己相处时总能毫无顾忌,轻松自在,而且从平时的作为,也能时时感受到他的孝顺和对自己的孺慕之情。含饴弄孙,是每个老人最快乐的事情,哪怕贵为太后也不能免俗。

    故此,一到了甘泉宫,窦太后就派人把刘彘接了过来。景帝倒也乐见其成,先不说能让母后开心些,单说没了刘彘,自己和王美人亲热的时候也少了几分顾忌。两全其美的事,没理由不举双手双脚赞成。

    至于小刘彘,也在窦太后这过得很开心。虽然他的生理年龄已经三十多岁了,但前世从小父母双亡,早逝的nǎinǎi更是连面也没见过。从小跟着严厉的祖父,每天不是学习,就是训练,几乎没有童年,也没体会过多少家庭的温暖。如今老天开眼,给了自己一个重新体验的机会,又怎能不好好把握住这份难得的亲情?

    月上西楼,一道道jīng美的菜肴摆上了圆桌,远远的就能闻到四溢的香气。

    馆陶公主走进了偏殿,看到了中间的大圆桌,和桌子周围的几个椅子。向牵着刘彘的小手缓缓走了进来的窦太后,疑惑的问道:“母后,这些是什么事物?倒是奇特。”

    窦太后溺爱的摸摸了刘彘的小脑袋,略有些得意的答道:“前几rì彘儿见我腿疾犯了,不便久坐(汉朝的坐是危坐,就是跪坐在席子上),便找了几个工匠,做了这个叫椅子的事物,倒是实用。”

    馆陶公主笑道:“倒是难为彘儿的一番孝心了。”

    “哦?彘儿又做了什么好事?”

    洪亮爽朗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只见汉景帝大步走了进来,显得心情不错。

    “皇上!”

    “父皇!”

    馆陶公主和刘彘赶忙行礼,景帝摆摆手,示意不用多礼。

    片刻后,几人在刘彘的安排下坐到了圆桌四周。最先入座的窦太后笑眯眯的看着有些不知所措的景帝和馆陶公主,心情一阵大好。没办法,上了年纪的人,遇到孙子送上点什么新奇玩意或好东西,总要找人炫耀一番,否则就有种锦衣夜行的味道。

    景帝坐在椅子上,刚开始还是有些不习惯,再加上太后眼里看土包子一样的笑意,不由的有些羞恼。一把抓过旁边坐着的刘彘,朝他屁股拍了一下,“臭小子,又弄出这些怪东西!你这是想和朕平起平坐不成!”

    不得不说,景帝这个由头找得还是适合的。汉朝时,还没有餐桌,每个人身前都是一个食案,皇帝的食案自然是高高在上,断没有和他人同案而食的道理。还好此时的儒生地位不高,否则今天的事情在儒家眼中就是大不敬,换到后来的几个朝代,杀头都是轻的。

    景帝这一打,可是捅了马蜂窝了。

    窦太后脸sè骤然一变,双眉紧锁,怒气勃发,冷哼道:“皇帝好大的威风!”

    说完伸手把刘彘一把抢了过去,心疼的揉着他肉乎乎的小屁股。

    “这。。。”汉景帝满脑袋黑线,无奈的看着满脸怒容的老妈,不知所措。

    “咳咳。。。母后,皇上这是关心彘儿,现在彘儿也封了王爷,平时行事不小心些,被那些御史们抓到把柄,弹劾几句,也不好的。”馆陶公主赶紧帮自己的皇帝老弟开脱道。

    “皇姐说的是,此间物件是有些逾制,朕也是怕御史们不满!”景帝赶紧借坡下驴。

    “他们敢!”窦太后不屑道,“这是乖孙儿对哀家的一片孝心,谁敢弹劾彘儿,就是对哀家不满,哀家看看谁有那么大的胆子!”

    老太太护起犊子来,连景dì dū不敢吭气,只是没好气的盯着嬉皮笑脸的小刘彘。

    “皇帝,你可知哀家今rì为何要办这家宴?”窦太后叹了一口气道:“当rì彘儿做出这圆桌,就曾对哀家说,圆桌,取阖家团圆之意。哀家一生最得意之事,就是生了你们三个孩子。如今武儿远封梁国,哀家身边只得皇帝和馆陶二人,今rì月圆,为何不能阖家把酒赏月?”

    “母亲教训得是,今rì当只有母亲与姐姐,断断没有劳什子的身份。”

    景帝见太后眼眶泛红,知道她心中感伤,不由安慰道。窦太后出身贫寒,为了把景帝扶上皇位,大半生委曲求全,不知付出了多少。景帝对她是十分的敬重与孝顺,单单看太后数次提起将梁王立为储君,景dì dū不忍当面拒绝,只能背后使点小手段。甚至后来梁王犯下滔天大罪,景帝怕太后伤心,都没有杀他,甚至连封地都没废除。可以说,景帝对所有人都可以狠得下心,唯有对自己的老娘,那是真算得上中国历史上出了名的孝子。

    一时间风平浪静,一家三代坐下来好好享用佳肴。

    心情平复的老太太胃口大好,一边听着小刘彘介绍桌子上的菜sè,一边细细的品尝。

    “皇祖母,快尝尝这个糖醋鱼,御厨好笨,孙儿教了好久他们才做出来的。”

    刘彘夹起一块鱼肉,小心的拔去细小的鱼刺,放到太后的碗里。

    老太后眼眶泛红,夹起来细细的嚼了很久,这才咽了下去。再一看碗里,早已经夹得满满的,堆成了一座尖尖的小山。

    爱怜的揉了揉刘彘的小脑袋,语气里有些哽咽:“彘儿也吃,皇祖母知道你最爱吃鸡翅,皇祖母给你夹。”

    说完,窦太后看了看桌面上的菜肴,发现一盘红烧鸡翅已经一个不剩,景帝和馆陶公主都在不停的大嚼特嚼。没办法,他们发现今晚的菜肴真是太好吃。两千年后的厨艺放在汉朝,能把御厨活活羞愧致死。汉朝的御厨,肉只会烤,菜只会水煮,放到新中国开饭店,必然开一家倒一家。

    窦太后搜寻了一圈,终于在景帝的碗里看到一只仍然幸存的鸡翅。不带这样的,嘴里还嚼着一只呢。显然是怕被自己的姐姐抢走,没等嘴里的吃完,就把最后一只先放到自己的碗里。皇帝果然霸道!

    窦太后更加霸道,拿起手里的象牙箸,愣是从景帝的碗里把鸡翅夹了出来,放到小刘彘的碗里。完全无视皇帝儿子幽怨的眼神,端起碗,夹着鸡翅送到乖孙子的嘴里。

    “母后,你怎么不吃?”馆陶公主停了下来,砸吧着眼睛问道。

    窦太后看着女儿面前空空如野的几个盘子,知道她是不好意思伸手圆桌上夹远处的菜,没好气的瞟了她一眼,笑骂道:“你个没良心的吃货,现在才想到为娘?”

    说完,她伸手按下了桌上的一个小突起,把桌上的圆盘转动了起来。在景帝和馆陶公主惊讶的眼神中,几盘菜肴转到了公主的面前。景帝目瞪口呆的看着继续大吃的姐姐,郁闷的打量转到自己面前的空盘子,幽怨的看着满脸得意的老娘。

    “父皇,你吃这个。”小刘彘在椅子上站起身子,费力的夹起远处的一个红烧狮子头,放到景帝的碗里。

    “哎,父皇吃。”景帝愣了一会,夹起了狮子头,整个放进大嘴里,用力的嚼了起来。

    馆陶公主微微抬起头,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情绪有些异常的皇帝,鼻子也有些微酸。生在帝皇家的她知道,亲情是多么的奢侈。景帝的感动也只是一刹那,等他今晚走出这里,又会变回那个以天下人为棋子的冷血帝皇。

第五章 金屋藏娇

    西风吹叶满湖边,初换秋衣独慨然。

    从甘泉宫回到长安已经一个多月了,入秋后的天气总是让人感到惬意,秋高气爽,正是放风筝的好时候。

    看着远处跟着小刘彘蹦蹦跳跳的王兒姁,王娡摇了摇头,这哪像生了两个孩子的母亲。之前还以为是王兒姁带坏了自己的乖儿子,后来才发现,在儿子的带领下,自己这个妹妹有越来越疯的趋势。

    收回视线,看了看坐在一旁品茶的馆陶公主,王娡满心的疑惑。最近这个大姑子老往这鸿宁殿跑,也不说什么,每次就是喝会茶就走,叫人摸不着头绪。

    “阿娇,来见过王美人。”

    馆陶公主朝身后带来的十来个宫女招了招手,一个粉雕玉琢的小女孩走了出来。

    王娡一愣神,似乎想到了什么,面露喜sè道:“这就是公主府上的长女?陈阿娇?”

    馆陶公主微笑额首。

    王娡走上前去,搂住阿娇细细打量,若有所指的赞道:“好个俊俏的人儿,听说还未许配人家呢,不知将来谁家小伙有这等福气?”

    “采菊,快去把彘儿叫来。”王娡转身对贴身宫女吩咐到。

    馆陶公主恍如未闻,却暗暗松了一口气,拿起茶杯继续品了起来。

    片刻后,刘彘屁颠屁颠的跑了过来。

    “皇姑姑,你来了?”

    “是啊,来看看我们彘儿啊。”

    馆陶公主笑着把小刘彘抱起来,放在自己的大腿上,问道:“彘儿长大了要讨媳妇吗?”

    我的妈呀!来了!

    刘彘等这天等了好久了,有一种又是惧怕又是期待的感觉。“金屋藏娇”的故事流传了两千年,是令人津津乐道又羡慕不已的婚姻传奇——年轻的皇帝与皇后琴瑟和谐、患难与共。但结果却并不好,这陈阿娇可是个不育不孕症患者。按史书上记载,阿娇出身显贵,自幼荣宠至极,xìng格骄纵率真,且有恩于武帝,不肯逢迎屈就,夫妻裂痕渐生。兼之岁月流逝,却无生育,武帝喜新厌旧,厌弃于她。

    可是,刘彘如果现在就拒绝,说不定以后根本就没机会再登上太子之位了。少了馆陶公主的臂助,光靠母亲王娡的力量,是绝对无法把现在的太子刘荣拉下马的。不管了,反正自己知道汉武帝最后活了七十岁,阿娇又比自己大了几岁,肯定比自己先死,根本没机会做太后,所以不能生育也无所谓。至于飞扬跋扈的个xìng,就慢慢调教吧,咱可是出身龙组的高智商人士,调教个小萝莉还不是手到擒来?

    馆陶公主见小刘彘想得出神,不由又笑这问了一次:“彘儿长大了要讨媳妇吗?”

    刘彘只好硬着头皮道:“要啊。”

    馆陶公主于是指着左右宫女侍女问刘彘:“彘儿想要哪个?”

    刘彘打量了好一会,说道:“我都不要!”

    馆陶公主的笑容愈发明显,指着王娡怀里的陈阿娇问:“那我府上的陈阿娇好不好呢?”

    刘彘不着痕迹地看了母亲一眼,见王娡微微点头,于是就笑着回答说:“好啊!如果能娶阿娇做妻子,彘儿一定造一座金屋子给她住。”

    王娡附和道:“是啊,阿娇这孩子着实让人喜欢,要是公主不嫌弃,妾身向陛下请求赐婚可好?”

    馆陶公主咯咯的笑道:“如此甚好,我这就去长乐宫和母后商量去,王美人不必去劳烦皇兄,此事还是由母后出面更为妥当。”

    “还是公主想得周到。”王娡点了点头,表示赞同。低头亲了亲怀里羞红了脸,一声不吭的陈阿娇。

    此时刘彘才有机会好好打量自己未来的皇后。仈jiǔ岁的一个小丫头,还没完全长开,眉目和馆陶公主有几分相像,水汪汪的大眼睛,粉扑扑的俏脸,倒是看不出半分飞扬跋扈的迹象。难道是史书有误?或者是她未来的经历,才导致xìng情大变?

    总之刘彘还是十分满意,这是个十足的美人胚子。看来皇家用几代美女堆出来的血统还真不是盖的。虽然刘彘不贪好女sè,但阿娇未来毕竟是自己的皇后,选个歪瓜裂枣,还不得把自己委屈死,还当个什么皇帝?

    十rì后,窦太后在长乐宫举行了一场热闹的家宴。景帝,王娡,馆陶公主,堂邑侯陈午,胶东王刘彘,陈阿娇出席了这次家宴。家宴的气氛是和谐的,讨论是热烈的,成果是巨大的。随着家宴的圆满落幕,刘彘和陈阿娇的婚约定了下来,待到刘彘成年后完婚。

    除了刘彘,这次出席家宴的人,谁都没有意识到,“金屋藏娇”婚约是汉朝政治的一个转折点。馆陶公主由于女儿婚约已定,转而全面支持刘彘上位,为刘彘最终夺得太子之位,夯下了第一块坚固的基石。

    汉景帝前元四年的冬天格外寒冷。刘彘很清楚,汉朝处于气候剧烈变迁的时期,尤其是寒冷和干旱的侵袭将越发的严重。

    这种气候剧变,对北方少数民族游牧经济的影响是巨大的。当寒冷期和干燥期来临之际,草原的牧草干枯,牲畜大量减产。这就是为什么汉朝之后,北方的游牧民族不断的攻击中原的农耕民族,也只是生活所迫罢了。

    盘坐在烤得热乎乎的炕上,小刘彘正在忧国忧民。

    看着一旁不亦乐乎玩着斗地主的王娡姐妹和陈阿娇,他皱紧小眉头:“阿母,你们就不能换个地方玩吗?”

    王娡刚要张嘴,王兒姰早已嚷嚷起来:“你这个没良心的小家伙!把我们赶出去,是想冻死我和你阿母吗?!”

    “。。。我不是给你们都送去几个炉子了吗?”

    “炉子哪有你这个大炕暖和?!”王兒姰撅着嘴,一副不爽的样子。

    “你不会让父皇给你盘一个大炕?”

    不提这茬倒还罢了,提起来王兒姰就火冒三丈:“你这臭小子故意气人是不是?你当每个人都像你一样有太后娘娘撑腰?在宫里随意动土是违反祖制的,知不知道?要不是太后硬顶着几个御史,能找人给你盘这个炕?连皇上都没敢在未央宫盘炕。”

    很显然,她向景帝提出要盘炕的时候,被着实数落了一顿。

    刘彘对这种老爹死要面子活受罪的行为呲之以鼻,不屑的道:“切~~祖制上哪有写不能盘炕了?祖宗要是知道怎么盘炕,早就每个宫里都盘上几个了。咱高祖皇帝还睡过草席,谁敢说他不英明神武,谁敢说他违背祖制?”

    “咳咳。。。”

    王娡见两人越说越过分,咳嗽了几下,朝小刘彘挤了挤眼,示意屋子里还有个陈阿娇。

    未央宫的正殿,景帝看着下面争论不休的朝臣们,脸sèyīn沉。

    正殿里很暖和,胶东王刘彘进献的炉子烧的旺旺的,比炭盆的效果要好得多,但景帝的心中却仍然感到刺骨的寒意。

    今年的冬天比以往要冷不少,一场大雪下来,整个大汉不知道会冻死多少人。匈奴又开始蠢蠢yù动了,一旦开启战端,北方边境的老百姓真是雪上加霜。

    竟然有大臣又提出要和亲?景帝深深的感到屈辱,即位四年了,竟然与匈奴和亲了两次。刚刚即位前两年,他把自己的两位亲生女儿送上了前往匈奴的车辇,却没换来匈奴的丝毫诚意。去年的吴楚七国之乱,匈奴更是勾结吴王,陈重兵于北方边境。若不是景帝早有防备,匈奴大军一旦越过长城,中原必将生灵涂炭。

    “陛下,此次匈奴左贤王领十数万骑围困我上郡,野心不小,断断不会因和亲而放弃。”丞相周亚夫将门出身,本就对和亲深恶痛绝,此时自是出言反对。

    景帝沉默半晌,看向主管外交和内部少数民族事物的大行令陈潇,缓缓问道:“爱卿以为如何?”

    陈潇唯唯诺诺,心虚道:“匈奴使臣索要粟六百万石(1石=200斤),绢十万匹,方可退兵。”

    “六百万石?!”

    群臣尽皆被震撼,在这个亩产不过两石的年代,六百石就相当于三百万亩上等良田,在风调雨顺年头的最高产量。

    “陛下,不能给啊!我大汉边军三十万,去年消耗也不过八百万石。匈奴人又多有牲畜,六百万石一给,明年就会多出三十万匈奴铁骑,到时我大汉危矣!”

    太尉窦婴面朝皇帝拜叩在地,声音凄厉而坚定。

    “陛下,确实不能给!”负责粮食和财政的太农令也是出声反对,“今夏汉中大旱,我朝田租不足四千万石。如今北疆大雪纷飞,不多时各地必定上表要求赈灾。到时若无粮可用,必将生灵涂炭,臣万死难谢天下!”

    “大行令陈潇yù亡我百姓而资敌!臣肯定陛下诛杀陈潇此獠!”

    一时间,朝堂上群情激奋,原本跟大行令陈潇有罅隙的大臣更是落井下石,yù致其死地。

    景帝揉了揉眉心,摆手示意群臣停止争吵。

    “朕意已决,着骁骑都尉李广任上郡太守,整训兵士,抗击匈奴。”

    典属国公孙昆邪上前一步道:“陈启陛下,李广领兵,确实天下无双。然他颇为自负,屡次与敌虏肉搏,此番领兵,须得命他不得亲自上阵。”

    景帝微笑着点点头,道:“爱卿倒是思虑周详,着内侍宦官淳期之随军督促。”

    一旁站立着的中年宦官走下台阶,转身跪倒在地,“下臣领旨。”

    景帝吩咐道:“你此番前去,不得干预军务,只须保住李广的小命。他死了,你也就不用回来了。”

    淳期之再次叩首:“诺!”

    上郡大雪封路,天地间只剩下白茫茫的一片,一支长长的队伍正在艰难的往前行进。

    “禀将军,斥候来报,东边三十里出发现少量匈奴人的踪迹。”

    长着娃娃脸的亲兵打马追了上来,对着一个身形魁梧的李广禀报道。

    “哦?亲卫队随我去,杀上几个匈奴蛮子,暖暖身子!”李广眼睛一亮,抽出马刀大吼道。

    娃娃脸亲卫策马挡在李广的身前,大声道:“将军,监军大人说不用你亲自上阵,他两刻钟前已经带着几十骑前去查看了。”

    李广一听可就火了,三十里路,jīng锐骑兵两刻钟可就够打个来回了。显然这亲兵是得了监军的授意,故意拖延上报的时间。

    “nǎinǎi的熊!曾权,你这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当年不是老子,你现在还在北宫看大门咧!”

    “监军大人说了,这是皇上的旨意!”

    曾权丝毫不为所动,他知道监军是为了保护李广将军的安全。这也是他作为亲卫的责任,对于原则问题,他一贯是坚持到底的。李广当年担任未央宫巡查卫尉,就看上了他这点。在平定吴楚之乱时,李广调任骁骑都尉,就把他调到自己帐下做贴身亲卫。

    现在看来,这个倔脾气,认死理的亲卫也颇令李广头疼。

    李广无奈的看了看有些灰暗的天空,下令全军暂停前进,就地扎营,等待监军打探回来的消息。就在此时,淳期之浑身是血的出现在他的面前。

    原来,淳期之带了几十名骑兵,纵马驰骋,遇到三个在雪地里步行的匈奴人,正要上前抓捕他们。谁知那三个人转身shè箭,伤了淳期之,那几十名骑兵竟然也被shè杀将尽。可见三人的箭术之高超,想来是匈奴军队里的顶尖人物。

    李广沉吟片刻,眼睛一亮,说道:“这一定是匈奴中的shè雕手。”

    所谓shè雕手,就是匈奴人中shè箭最好的大力士。

    草原雕,一般翼展两到三米,喜欢停留在两三百米的高空,一般的弓箭手根本不能把箭shè得这么高。而且草原雕的羽毛油亮光滑,如果弓箭不是垂直入shè雕的身体,就马上会在它的羽毛上打滑,很难刺伤或杀死它。

    所以shè雕不仅要准,还要能拉得动强弓的人才可以shè到雕。shè雕手能力出众,基本上就是古代的特种部队,专门负责军中的特殊任务,比如侦探,放冷箭杀敌手等等。另外shè箭技术jīng湛的人,一般来说也有很敏捷的躲箭能力。

    一般两三人的匈奴shè雕手,就可以消灭半职业的汉军几百人,倒不是说他们很强,匈奴及其后裔的战法就是打了就逃,在你追他们的时候把你shè死。

    幸好此次是监军抢先去查探。即使是李广,在没有预先了解的情况下,冒然靠近三个shè雕手,也不会比淳期之的下场好多少。万一主将被俘或被杀,大汉的情况就危急了。不得不说,淳期之的做法还是保险的,可以说他这一箭是替李广挨的。

    如果能除掉这三个shè雕手,战功比杀掉一千匈奴铁骑还要大的多。

    李广挥了挥手,示意亲卫带监军下去好好治疗。随即偷偷的带上一百名亲卫骑兵,纵马狂奔,急追这三个人。

    那三个人没有马,徒步行走,也只走了几十里。远远看着他们,李广命令骑兵散开,从左右两面包抄。

    李广没有冒然靠近,而是取出了景帝命人专门为他打造的铁胎弓。这把三石的强弓,从制成之后,除了李广自己,根本没人能拉开过。

    只听他搭箭上弦,大喝一声,手臂肌肉高高隆起,登时弓如满月。

    咻!

    黑sè的铁箭划过一道美丽的弧线,百丈开外的距离瞬间而至,其中的一个匈奴人应声倒地,生死不知。

    亲卫骑兵见状不由热血沸腾,大声呼喝起来。

    剩下的两人急忙搭弓回shè,但箭矢却根本shè不到百丈外的大汉骑兵,更不用说shè穿他们身上的铠甲。众骑兵见状,不由大笑起来。

    终于,当李广再次shè杀一人后,剩下的一个shè雕手将手中弓箭远远抛开,被李广众人生擒。

    制止了yù杀人泄愤的骑兵亲卫,李广命令道:“好生看管,送回去给陛下,许有大用。”

第六章 未央风起

    汉景帝前元六年(公元前151年)

    皇太子刘荣册立至今已经两年了,他的生母栗夫人多次示意太子请求景帝,将她扶上皇后的宝座。无奈的是,景帝仿佛刻意将此事遗忘,平时提都不提,甚至已经很久很久没到北宫昭阳殿来了。

    皇后薄氏,是在景帝当太子时,由当时的薄太后,也就是景帝的nǎinǎi定下的太子妃。薄皇后的婚姻很不幸,她从太子妃到皇后,一直得不到丈夫的宠爱,也没有子嗣。

    今年的九月,景帝狠下心肠,废黜了薄皇后,后位虚悬。栗夫人行事愈发肆无忌惮,趾高气昂,引起了诸多嫔妃的非议。

    入冬后,一向身强体壮的汉景帝偶感风寒。原本以为只是小病,修养几rì便可,谁知竟愈发严重了。短短一个月多,竟已是面黄肌瘦,形容枯槁。

    汉景帝半躺在床榻上,看着前来探病的窦太后和馆陶公主,强打起jīng神,幽幽的问道:“母后,如今后位虚悬,太子尚且年幼,儿臣若是。。。恐朝堂不稳,母后看栗姬可否?”

    窦太后默默垂泪,眼见大儿子一副交代后事的样子,一时哽咽得无法出声。

    馆陶公主眼中寒光一闪,冷声道:“陛下若想立栗夫人为后,请先下旨,让皇姐我和众位嫔妃将来为陛下殉葬!”

    “皇姐何处此言!”

    景帝闻言一惊,不由大声咳嗽起来。

    窦太后忙轻拍景帝的后背,帮他顺气,呵斥道:“piáo儿!休得胡言!”

    馆陶公主注视着满脸怒容的太后,两行热泪夺眶而出,颤声道:“母后明知缘故,为何还说孩儿胡言?栗姬善妒,谁人不知?她早已恨我入骨,如今馆陶得母后与陛下庇护,栗姬尚且敢羞辱于我,他rì孩儿下场可想而知!”

    见景帝和太后默然不语,馆陶公主冷哼一声,继续往下抖猛料。

    “栗姬笃信巫术,每次遇到其他有宠的妃子,就常让侍者在她们背后吐口水来诅咒她们。陛下若是去了,这宫中还不知要出现多少‘人彘’。陛下以为然否?!”

    人彘,就是把四肢剁掉,挖出眼睛,用铜注入耳朵,使其失聪,用喑药灌进喉咙割去舌头,破坏声带,使其不能言语。然后扔到厕所里。

    当初汉高祖刘邦死后,吕后就把刘邦最宠爱的妃子戚夫人制chéng rén彘,放在厕所里,让儿子汉惠帝去看,几乎把惠帝生生吓疯。从此惠帝不再上朝,朝政全由吕后掌控,吕氏一族在朝堂上呼风唤雨,不可一世。

    “住嘴!”

    窦太后站起身来,双眼通红,狠狠扇了馆陶公主一个耳光,将她扇倒在地。

    没办法,馆陶公主的话说得有些过,犯了很大的忌讳。万一传出去,和栗姬绝对是不死不休的局面。若是他rì栗姬为后,馆陶指摘皇后的罪名一旦坐实,就是太后也保她不住。所以太后这一巴掌必须打,还要打得很,要打给皇帝看,也要打给有心人看。

    馆陶公主捂着肿涨了一圈的脸,没有吭气,缓缓站起身来,倔强的和病榻上的汉景帝对视,目光笃定,丝毫不让。

    良久,景帝似乎被馆陶公主的目光刺痛了,赶忙将视线移开,缓缓的闭上双眼,满脸痛苦的道:“母后,皇姐,朕累了,想歇息了。”

    是夜,景帝招栗夫人到未央宫见驾。

    看着站在床榻前一声不吭的栗夫人,景帝长长叹了一口气。

    汉景帝还是太子时,栗姬很受宠爱,二人有过一段美好的时光。她是景帝第一个宠爱的妃子,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初恋。景帝的长子刘荣、次子刘德、三子刘阏于都是栗姬所生。

    “爱妃,朕如今怕是不成了,荣儿尚且年幼,怕是需要爱妃尽心看顾。”

    “荣儿乃臣妾亲生,臣妾自会尽心竭力,护他周全。”

    栗夫人低下头,眼中的一抹喜sè转瞬即逝,很好的隐藏了起来。却不知道,已经被半眯着眼睛一直暗暗观察她的景帝尽收眼底。

    景帝握紧拳头,努力控制住自己的情绪,淡淡的说道:“爱妃,朕还有一事相求。”

    “陛下严重了,陛下之言,臣妾莫敢不从。”

    栗夫人坐到床榻之上,貌似温顺无比的看着景帝。

    景帝注视着她的双眼,无比认真的说道:“我百年以后,希望你能善待其他的妃子与诸位皇子。”

    栗夫人听完这话,脸sè一沉,咬紧牙关:“臣妾领会了,会有分寸。”

    “爱妃不愿答应吗?”景帝听出了她的敷衍之意,追问道。

    栗夫人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反问道:“陛下多少天没见臣妾了?”

    景帝默然不语,等着她继续说。

    栗夫人怒极反笑:“呵呵,陛下不记得了?是一年又一百二十三天!臣妾rìrì思念,祈盼陛下能想起臣妾!今rì原以为陛下召臣妾来续当年情分,谁料仍是为了那些贱婢求情!陛下啊陛下,你对臣妾何其无情!”

    景帝眼中寒光一闪,松开了紧握的拳头,长叹一口气:“罢了罢了,是朕不对,都由得你吧。朕累了,你且下去吧,好好照顾荣儿。”

    栗夫人见景帝满脸哀戚之意,心中也有些后悔和不忍。她张嘴想说些什么,却见景帝已闭上双眼,只好不情不愿的离开了寝殿。

    这几rì,鸿宁殿里的气氛有些yīn郁。

    “姐姐,馆陶公主说的可是真的?陛下真的要册立栗夫人为后?”王兒姰满脸紧张,不停的来回走着,“我们今后可怎么办?”

    “不必紧张,前几rì栗夫人到未央宫见陛下,据说回来后脸sè极差,想是碰了钉子。”王娡出声安慰道,但眉目之间也隐隐有些忧虑。

    “即使栗夫人现在不是皇后,将来陛下百年之后,太子登基,她也必定是太后。照她睚眦必报的xìng子,不但我们要倒霉,恐怕你家彘儿和我的孩儿也讨不得好去!”

    王娡揉了揉额头,不得不承认王兒姰的担忧是正确的,叹了口气:“现在就只能希望陛下能熬过这一劫了。”

    “阿母和姨母无需多虑,父皇很快就会痊愈的。”

    刘彘不忍心让王娡姐妹如此烦恼,只好出言劝解道。

    “哦?彘儿何出此言?”王娡挥手制止了想要说话的王兒姰,认真的询问道。

    “父皇身体抱恙至今,已两月有余,显然不是急症,然否?”

    “然也,急症来得快去得也快。”王娡点点头。

    “父皇近rì身体虽未见大好,却更未见加剧,然否?”

    “然也,确实并未加重。”

    “既然不是急症,又未见加重,就无需担心猝然离世,为何父皇还要如此急迫,几rì内诸多动作?”

    “想是提前做些安排,也不为过啊?”王娡似乎想到了什么,却还是有点迷糊。

    刘彘摇摇头,只好把话挑明了。反正都是自己人,也不怕犯忌讳:“若是父皇要托孤,为何单单只召后.宫诸人,不召朝廷重臣?岂不是本末倒置?”

    王娡浑身一颤,失声道:“你是说。。。”

    刘彘认真的看着她,笃定地点点头:“想来这几rì,栗夫人的家族已有动作。她本出自世家大族,朝堂之上那些动静瞒不住的。阿母还是让田蚡舅舅不要轻举妄动,馆陶公主也需安抚一番才好。”

    王娡想到关键处,背后满是冷汗,却是相信了自己儿子的推测。

    一旁的王兒姰有些疑惑的看着打哑谜的母子俩,识趣的没有出声打断,只是有些奇怪的打量着熟悉却又陌生的小刘彘。

    王娡没再多说什么,赶紧唤来贴身的侍女,仔细交代了一番。直到许久后,侍女回报一切处理停当,这才放下心中的大石,等着好戏的上演。

    虽然在其他人眼里,刘彘是个调皮捣蛋的小无赖。但王娡比所有人都了解自己的儿子,他只有六岁多,却经常给王娡一种很稳重的感觉。该胡闹的时候就胡闹,但从来不出格。从小被太后和景帝溺爱,却没有飞扬跋扈,盛气凌人,甚至跟周围太监宫女的关系都很好。

    而他弄出的种种小玩意,别人都当做是孩子一时的贪玩。但细细想来,哪一种游戏不需要订立各种规则?

    再说取暖用的炉子和盘炕,别人都以为图纸是王娡画的,其实她只是照着刘彘画的图重描了一份。刘彘最初还画了很多份更复杂的,几个图就可以把一个器物很直观的表现出来。在王娡表现出惊讶和赞赏后,刘彘竟把那些图全部撕毁,重新画了一张简化版的让王娡重描。

    就是这张简化版的图,在那些工匠拿到手后,还露出了如获至宝的神情。从那次开始,王娡就知道自己的儿子不简单,甚至是有意在藏拙。

    最初王娡还有些无法接受,一个四岁的小屁孩就那么有心计。但随着这两年来的仔细观察,王娡愈发肯定了自己的判断,却默契的没有当面说破。

    不管刘彘有多么妖孽,总归是自己的儿子。生在帝皇家,妖孽总比白痴强多了。此次如果不是刘彘帮忙分析,自己恐怕还把握不住这个天大的机会。

    王娡打定注意,以后有事要多和儿子商量商量,自己的疯妹子根本指望不上,多个人帮忙分析分析总是好的。

第七章 太子刘彻

    汉景帝前元七年(公元前150年)

    chūn正月,小刘彘心情大好,憋了快七年了,眼看就要登上太子之位,不由诗xìng大发,盗版唐诗一首:

    碧水澄潭映远空,紫云香驾御微风。

    汉家城阙疑天上,秦地山川似镜中。

    贴身小太监李福听到后,默默记诵下来,回去后念给王娡听。

    王娡听了后,只是微笑着说了句:“甚好。”

    随后叫来贴身侍女,让她给馆陶公主和同母异父的弟弟田蚡传句话,“该起风了”。

    是夜,窦太后偕馆陶公主到未央宫面见皇帝。随后,内侍带着圣旨,从zhōng yāng官署将一道没有经过丞相审阅的奏章调进了皇帝的寝宫。

    翌rì,未央正殿之上,满朝文武议论纷纷。汉景帝已经缠绵病榻三月有余,一向政务都由丞相周亚夫处理,不知为何今rì众人却被通知上朝。

    难道是皇帝痊愈了?大臣们心中不由闪过这个念头,只是不知几家欢乐几家愁。

    没有让大臣们等太久,脸sè有些苍白的汉景帝缓缓的从内殿走了出来。他没有让内侍搀扶,踏着缓慢而沉重的脚步,一步步的登上了正殿的主席,四平八稳的坐了下去。

    待众臣行过大礼,归席坐定,直面无表情的景帝发话了:“大行令陈潇何在?”

    “臣在!”

    陈潇起身走到大殿正中,手持笏板,躬身应道。

    “这道奏章是你写的?”

    景帝抓起内侍递过来的一卷竹简,狠狠扔到陈潇的跟前。

    陈潇颤巍巍的拾起竹简,仔细看了看,咬着牙:“回陛下,是臣写的。”

    “念!”

    景帝闭上眼睛,冷冷的说道。

    陈潇双腿发软,尽力支撑着自己不会倒下,用颤抖的声音,缓缓念道:“子以母贵,母以子贵。今太子母号宜为皇后。”

    景帝猛然睁开双眼,一拍身前的桌案,站了起来,勃然大怒:“这是你应该说的话吗!”

    看着倒在地上,瘫软成一堆烂泥的陈潇,景帝平抑下心中的怒气,缓缓坐下,示意身旁的宦官宣旨。

    “大汉皇帝召,查大行令陈潇,怠惰于国务,却妄议后.宫之事,乱我大汉朝堂纲纪。着去其官,夺其爵,枭首于东市。”

    一时群臣哗然,但直到侍卫将吓晕过去的陈潇拖出殿外,也没人刚上前求情。

    景帝冷冷的看着朝堂上的众臣,开口说话。

    “丞相,朕抱恙至今,可还有其他奏章言及后.宫之事?”

    “回陛下,尚有几份,念在他们也是为我大汉社稷计,臣请陛下宽恕诸位大臣。”

    “既然有人上奏,你为何压着不报?想来你也知道,外臣妄议后.宫之事,为朕所不容!”景帝脸sè一变,怒骂道:“从今rì起,丞相周亚夫闭门思过,无朕旨意,不得出丞相府半步!”

    周亚夫满脸懊丧,还想说什么,却被侍卫挟着向殿外走去。

    朝堂上的众臣随即反应过来,知道皇帝是玩真的了。顿时,十余个大臣出列,跪倒在大殿zhōng yāng,求皇帝恕罪。

    景帝冷笑不语,挥了挥手,一旁早就准备好的侍卫立刻就将他们全架了出去。

    景帝看向了中尉(相当于京城公.安局.长)卫绾,摇了摇头,他是栗氏亲属,且他太过忠厚,不适合处理后续的事情。

    “中尉卫绾,年老德勋,赐其免官归家。着济南郡太守郅都进京,任中尉,彻查此案!”

    随着景帝诏令一出,群臣再次一片哗然,皇帝这是要把这些人往死里整啊!

    郅都是个以严刑峻法镇压不法豪强,维护社会秩序的“酷吏”。郅都行法不避权贵,凡犯法违禁者,不论何官何人,一律以法惩之。列侯宗室对郅都是又恨又怕,见他皆侧目而视,背后称他为“苍鹰”,喻指他执法异常凶猛。

    “退朝!”

    结束了朝堂上的一番大清洗,景帝竟然觉得浑身一轻,似乎大病初愈的身子也恢复了不少。前几rì鸿宁殿献上来的几道药膳着实不错,既美味又能治病。干脆摆驾长乐宫,召小刘彘来教御厨做上几道新菜,祖孙三代吃顿家宴。只要能把母后稳住,少了她的阻力,一系列的后续动作就能轻松不少。

    太**中,魏其侯窦婴看着眼前焦躁不安的太子,内心充满了无力感。

    自从郅都接手中尉府,彻查妄议后.宫之案以来,朝堂上栗氏一族的势力几乎被连根拔起。栗夫人的直系亲属更是全部被抓捕处决,现在的太子等于是孤家寡人。

    平定吴楚七国之乱后,由于立有大功,景帝任命窦婴为太子太傅,至今已经三年有余。他的前途已经完全和太子绑在了一起,眼看太子失势,他也是心有戚戚焉。

    “殿下,先别慌,此事与殿下并无半分瓜葛。太子之位关乎社稷,若无大错不可轻废。只要殿下今后行事多加小心,未必有事。”窦婴定下心神,安慰道。

    太子眼睛一亮,正要说话,却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断。

    “何事如此惊慌!”太子看着冒然闯进屋内的内侍,斥问道。

    内侍看了看一旁的窦婴,有些犹豫,不敢说话。

    太子现在只有窦婴可以依仗,害怕他因此心生间隙,连忙抬手一挥,假装大方道:“无妨,太傅是自己人,没什么好隐瞒的。”

    内侍定了定神,大着胆子道:“卫尉丞田蚡拿了陛下的手谕,搜查了娘娘的昭阳殿。查出了十数个巫术用的布偶,上面写着宫里诸位娘娘和皇子的名字。”

    “完了!全完了!”

    太子闻言,大吼一声,只觉眼前一黑,倒在地上不省人事。

    窦婴也是双腿一软,瘫倒在地上,却拒绝了内侍的搀扶。良久之后,他缓缓站起身来,紧咬牙关,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的挤出一句:“愚妇误我啊!”

    汉景帝面sèyīn沉的看着摆在案子上的布偶,上面满是大大小小的针眼。尤其是写着王娡姐妹和刘彘名字的布偶,已经被戳得面目全非。可见栗夫人心中的仇恨是多么大,可想而知,她一旦掌权,对付这些人的手段会多么暴戾。看来当初馆陶公主说的话,也不完全是危言耸听。

    “禀陛下,栗夫人吵着要见您!”内侍进来禀报道。

    景帝长叹一口气,感觉整个人充满了疲惫,幽幽的说道:“传旨,将栗夫人贬入冷宫。你去告诉她,朕今后不愿再见她。”

    翌rì,在朝堂之上,景帝下诏废除皇长子刘荣太子之位,改封临江王。

    此诏一出,朝野震动。

    太子太傅窦婴坚决反对,连带着一众不知内情的大臣尽皆于朝堂上长跪不起。更有数位老臣跑到长乐宫向太后哭诉太子贤良,随意废立恐令社稷动摇。

    了解内情的窦太后显然不会跟皇帝对着干,而且景帝圣旨已下,根本就不是要跟群臣讨论,只是例行通知罢了。

    窦婴和几位老臣试图以辞官来威胁,竟被景帝迅速的批准了,甚至连表面上的挽留功夫都不做。也不知几人中有没有人后悔,总之朝堂上立刻清净了不少。

    随着夏天的到来,关于新储君的人选争论已经延烧了整整三个月。

    太子刘荣被废后,梁王刘武的心思又活泛了起来。梁王平rì广延四方豪杰之士,素有贤王之名,又yīn差阳错的在平定七国之乱中立下的赫赫战功,声势很高。一个月前,他更是离开封地,打着为太后祝寿的名义进京。

    梁王进京后,肆意结交朝中重臣,同时不断的到长乐宫晋见窦太后。窦太后抵不住他的软磨硬泡,数度暗示景帝立梁王为储君。

    景帝被逼无奈,只得答应在今rì举行朝议,决定储君人选。

    此时,小刘彘站在鸿宁殿的小花园中,遥望着远处的未央宫,面容晦涩。

    “彘儿,你昨rì不是还安慰阿母,说朝臣们绝不会同意梁王为储君,为何现在又这幅模样?”王娡从未看过儿子露出这样的表情,很是心疼。

    “阿母,孩儿不是担心太子之位,而是担心诸位大臣。。。”

    刘彘yù言又止,对着疑惑的老娘摇摇头,不再说话。

    他无话可说,还是小看了梁王对窦太后的影响力,竟然还是走到了朝议这一步。

    按照历史的轨迹,朝议的结果就是否决了太后立梁王为储君的想法,而景帝会命袁盎等大臣去劝诫太后。刘彘被立为太子,梁王却不肯就此罢手,而是派人刺杀袁盎等十余名在朝议上发对的大臣。

    十余名大臣啊,而且都是朝堂上一批最为忠心的大臣!

    就是这一场杀戮,让大汉朝堂的能臣几乎断代。以致到十年后,汉武帝登基时,都还感叹没有人才可用,否则也不至于会重用窦婴和田蚡这样的外戚啊。

    这个时候没什么政治学院,更没什么中/央/党/校,大多数职位的传承都是老带新,口口相传的。而察举制选出来的官员又大多数是孝廉,孝顺和才能有个锤子的关系。所以对于大汉朝来说,一次损失十余经验丰富的老臣,就意味着更多的人才流失。

    小刘彘一想到现在做侍卫头子的舅舅田蚡,以后竟然能当丞相,就满身冷汗。还是得想个法子,能多救一个是一个,至少袁盎是要救下来的。袁盎个xìng刚直,有才干,史上被人称为“无双国士”,丞相的绝佳人选啊。

    果然,朝议之后,袁盎带着几位老臣到长乐宫面见太后。

    面对袁盎这些在文帝朝就已位高权重的老臣,太后也不敢怠慢。

    袁盎单刀直入,问太后道:“太后希望陛下百年后传位于梁王?”

    窦太后点头不语。

    “那梁王百年后传位给谁呢?”袁盎追问道。

    窦太后面露为难之sè,犹豫着说道:“当然是将皇位还给当今陛下的儿子。”

    袁盎点头赞同道:“chūn秋的宋宣公正是不传位给儿子,而是传位给弟弟。”

    “既然有先例,不是就可以这样做了吗?”窦太后满脸笑容,没料到袁盎会支持她。

    “可惜,当他的弟弟想将皇位传回给宣公的儿子时,弟弟的儿子不同意了。从此两人的后代子孙互相杀伐,持续了整整五代人。”

    窦太后闻言大惊,默然不语。

    袁盎没有理会,继续劝道:“小不忍,害大义,必生事端。所以《chūn秋》认为传子才是正确的。”

    “我明白了。”窦太后自知理亏,不再提及此事。

    翌rì,梁王刘武接到太后懿旨,命他即刻回归封地梁国,不必进宫辞行。梁王知道事不可为,心里虽然愤恨,但也只好打点行装,即刻启程归国。

    接到梁王已经离京的消息,窦太后站在长乐宫的高台上,遥望着东边梁国所在的方向,站了整整一夜。第二天就因染上风寒,卧病在床足足半月有余,病情才渐渐好转。

    排除了所有的障碍,接下来的一切自然是水到渠成,顺利成章。

    夏四月乙巳,王夫人王娡被册封为皇后。

    丁巳,胶东王刘彘被立为太子,改名为刘彻。

    小刘彘很高兴,彘是猪的意思,换了谁被人叫了七年刘猪都会不爽。现在改名叫刘彻了,千古一帝的名字啊!从今以后,俺就叫刘彻了,谁敢再叫俺刘彘,俺跟他玩命!

    (注:终于把成为刘彘成为太子前的事情交代完了,很辛苦。刘彘辛苦,作者也辛苦,得遵照大部分史实,因为不能太破坏历史进程,否则当不上太子就惨了。现在好了,痛苦结束了,当上太子后,可以发展了,只要不做太犯忌讳的,都行!要攀科技树了,兄弟们给建议,给推荐啊!)

第八章 破产太子办宴会

    “孤王的秩俸才4200石?!还没有封地收入?!”

    刘彻很悲催,直勾勾的盯着眼前的太子詹事(太子府总管),yù哭无泪。

    “太子无封地,确实只有秩俸可用。”

    “那孤王岂不是比其他王爷还穷?”

    太子詹事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总不能说你将来会富有四海,天下都会是你的。

    “宫中尚有多少活钱可用?”

    刘彻也没指望他回答,现在最重要的是先弄清楚自己的财务状况。

    太子詹事看了看身后的家令丞(管家,管些财务和侍女),示意他来报告。

    家令丞赶紧躬身报告道:“回殿下,内府刚提拨了一年的秩俸,计4200石,一石粟可换八十钱,和“四铢半两钱”336000铢,计336贯(一贯等于一千铢,此时还没有贯的单位,为了方便,先用了)。”

    “这么说孤王还有336贯可用?”

    刘彻闻言,双眼一亮,还是不少的嘛。

    然而,现实是很骨感的,家令丞听出了太子的言外之意,赶忙打消了他的念头:“殿下新晋太子之位,按例该给宫中诸人一些奖赏,加上每rì各种火耗,恐怕不住半年,府库就无钱可用了。”

    “咳咳。。。”

    刘彻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好不容易当上太子,竟然面临着破产的命运。

    “以前的太子都是如何过活的?”

    刘彻yīn沉着脸问太子詹事,他还不信了,史书上记载的太子都活得很滋润啊。

    “。。。每逢太子寿诞,各种节庆,下面多少会有些孝敬奉上,加上陛下和太后经常赏赐些钱粮,倒也不虞用度。”

    太子詹事附耳低声道,虽然是约定俗成的规矩,但毕竟收受下属贿赂不是什么光彩的事。

    我靠!这样不行啊!要是现在收受贿赂,将来自己还怎么反/贪/腐?

    刘彻摇摇头,得想个其他办法弄钱啊,要不很多想法都没法实施啊。赚钱的办法倒是不少,只是这本钱不够啊。

    “对了,孤王此次册立为太子,陛下和太后没给赏赐?不会是你们私吞了吧?”

    刘彻问道,一副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的架势。

    “下臣不敢!内府着实是没有提到有其他赏赐啊,想是皇上和太后国事繁忙,忘了吧。”

    太子詹事无奈的看着自己的小主子,这是帝国未来的皇帝吗?要钱不要脸了,咋问得那么直接。

    “。。。忘了怎么行?不行!我得去要回来。”

    刘彻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急急忙忙朝未央宫走去,连太子仪仗都没带。现在窦太后估计还在生闷气,还是得找皇帝老爹要钱去。

    景帝正在御书房批阅奏章,袁盎从御史大夫升任丞相不久,威望不足,很多大事还不敢独自决断,需要皇帝给把把关。

    刘彻直接就闯了进来,景帝的贴身侍卫并没有阻拦。他们知道皇帝很溺爱这个七岁的小太子,不需要通报就可以觐见的。

    “父皇,你要给儿臣做主啊!”小刘彻一进御书房就大叫起来。

    景帝闻言一惊,急忙问道:“彻儿,怎么了?”

    “内府私吞了父皇给儿臣的赏赐,整整百万钱啊!”刘彻跪地哀嚎道,“儿臣就指着这些钱吃饭啊。”

    “嘎?百万钱?”景帝先是一愣,随即反应过来,笑骂道:“胡说八道!小小年纪就会耍心机,你看你哪有个太子的样子?!”

    刘彻的大眼睛骨碌一转,忙问道:“这么说父皇先前是忘记给儿臣的赏赐了?现在赏赐也不迟。”

    景帝也做过太子,知道刘彻此时缺钱,倒也没为难他,摇头道:“你的赏赐都给你母后了,怕你年纪小,让她帮你管着点,实在要用再去找你母后。。。”

    “儿臣告退!”

    刘彻打断了景帝的话,屁颠屁颠的到未央内宫的淑房殿找皇后王娡去了。

    景帝目瞪口呆的望着儿子远去的背影,半晌说不出话来。

    “什么?!你要百万钱!”皇后王娡看着眼前的儿子,惊讶的张大了嘴巴,“你知道百万钱价值?三公(丞相,太尉,御史大夫)秩俸加起来都没百万钱!”

    “儿臣想做点买卖。”刘彻满脸的不在乎,“不过区区百万钱,不出月余,儿臣还母后千万钱。”

    “胡言乱语,你是堂堂大汉储君,怎可行那贱业?”皇后轻轻拍了下刘彻的小屁股,“以后休得再提。”

    糟糕,忘记汉朝重农抑商的政策了。虽然还没有后世王朝按照士农工商分等的那套,但也是在汉初,禁止商人衣丝乘车、作官为吏。

    但是很神奇的是,汉朝的商人虽然政治地位低下,但却富比天子,“交通王侯”,形成有影响的势力。可以说,汉朝是中国历史上商人活得最有尊严,最潇洒的年代。

    其实,这归功于西汉初期实施的黄老政策,讲究无为而治,没有对商人进行打击。随着国家的统一,经济的恢复和发展,山泽禁令的放弛,给商业的繁荣创造了条件。

    经过文景之治后,商业势力大为篷勃发展,社会心理也随之改变。商业经营的范围很广,据《史记》所载,当时市场中陈列着粮食、盐、油、酱、果类、菜类、牛、马、羊、布、帛、皮革、水产等几十种商品。

    此时俗谚流传着“夫用贫求富、农不如工、工不如商”,“今法律贱商人,商人已富贵矣,尊农夫,农夫已贫贱矣”。

    “可是府库无钱,儿臣有些事情也不好施展。”刘彻歪着小脑袋想了想,道:“让小舅舅田胜安排人去做吧。”

    皇后犹豫了一下,点点头,太子平rì总要给下人些赏赐,还要搭建自己的班底,哪一样都少不了钱。

    再说田胜,自己这个同母异父的弟弟已经二十出头,却还整天无所事事。是时候让他做些事,也省得他每天飞鹰走狗,弄出事来坏了家里名声。

    “只是皇儿要让他找人做些什么买卖?要用到百万钱?”

    皇后还是觉得这本钱数目有些大,怕被刘彻一下子败光了。

    刘彻一看有戏,附在皇后耳边细细说了一番。皇后的眼睛不由的一阵发亮,不住点头,显然觉得事情大有可为。

    近rì来,长安城的贵妇们都处在兴奋和期待之中。朝中重臣的夫人们都接到了皇后的请柬,要在御花园里举行盛大的露天宴会。

    要知道,这可是天大的荣光。皇后的请柬,那可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现在的贵妇碰面都流行问上一句:“请柬你收到了没?”没收到的,说明你身份不够,连门都不敢出,怕碰见被别人笑话。

    在万众期待中,宴会的rì子到了。

    无数的车流从长安城各地源源不断的汇集到未央宫后门,幸好长安中尉府早已预先做好准备,城内交通倒是没有丝毫紊乱。

    贵妇们经过宫女们严格但很有礼貌的检查,在内侍的带领下来到了御花园内。

    眼前的一切令她们看花了眼,只见一张张长方形的,高高的食案(她们不知道那叫桌子)摆在太液池旁的草地上。上面堆放着的jīng致食盘上,放着五颜六sè的形状各异的奇特食物。

    而周围茂密的树荫下,是许多用彩绢搭出的小凉棚,凉棚下是一个个小巧的食案,围着食案的周围,放着数个奇怪的木制事物。

    有几位重臣的夫人倒是熟悉这些木制的事物,炫耀道:“那些事物叫椅子,是当今太子殿下为了孝敬太后造出来的。太后觉得好用,还特意赏了我家老爷一张。我家老爷宝贝得不行,放在书房里从不让人碰。”

    其他的贵妇人眼睛都亮了,太后都说好的宝贝,今天自己若是能沾上点,回去后够跟别人炫耀一整年的。

    景帝站在未央宫高台上远远望着热闹的后花园,扭头看着笑意盈盈的皇后,郁闷的问道:“这都是彻儿弄出来的?”

    皇后点了点头,“着实花了不少功夫。”

    “花用了不少钱吧?”作为一个以节俭闻名的皇帝,景帝有些肉痛。

    皇后抿嘴一笑,“是花了不少,但赚得更多。”

    “哦?”

    “陛下前几rì从臣妾这要去了好几张请柬,可别让彻儿知道,免得他问陛下要钱。”皇后好心提醒道,“现在一张请柬可是值十万钱。”

    “。。。。。。”景帝长大着嘴巴,满脸不信。

    皇后解释道:“臣妾只送出了一百张请柬,可陛下看看,现在御花园的贵妇竟不下两百人。”

    “你们。。。”景帝哪还不知道个中玄机,哭笑不得,“也就是说彻儿赚了千万钱?”

    “倒也没有那么多,宴会的花销就用掉了近百万钱,彻儿还给了臣妾四百万,说是劳务费和出场费。”皇后微笑道。

    “可是这皇家的脸面。。。”景帝听到那么多钱,也有些心动,但多少还要摆下皇帝的架子。

    皇后倒是不在意,微笑道:“臣妾原也有些犹豫,但彻儿的一番话倒是说服了臣妾:表面的臣服来自恐惧,内心的亲近才会带给人尊严,天家的威严,源自内心的强大,而非浮华的表面。陛下觉得向你讨要请柬的老臣,只是为了这次宴会吗?”

    “内心的强大。。。内心的强大。”景帝不断念叨着,若有所思。

    良久后,景帝挥了挥手,微笑着道:“皇后快去吧,莫让她们等急了。”

    皇后盈盈一笑,道:“臣妾去了,彻儿说兴许也能请到太后和馆陶公主出席。”

    说完,脚步轻盈的走下高台,往御花园去了。

    景帝微笑着,喃喃自语道:“若是太后也去,甚好,甚好。。。”

    这场前所未见的宫廷宴会取得了圆满的成功,尤其是席间窦太后的露面,更是引发了一个小高cháo。当太后和皇后二人围坐在一起,笑意盈盈的品茶交谈,大汉内宫不和的传言顿时烟消云散。朝堂上由于朝议事件引发的对立和争论,也最终平息了下来。

    除此之外,整个长安城流传最多的,就是宴会上各种新奇而又美好的物件。

    被称为桌子的高高的食案,让人不需要跪坐的椅子。

    脸上保持甜蜜微笑的侍女,手里拿着托盘,托盘上满是称为果汁的美味饮品。

    长长的桌子上,摆满了jīng致的食盘,食盘里满是散发着浓郁nǎi香的,粘滑香甜的称作糕点的美食(汉朝还没有面粉,更没有糕点),让人随意取用。

    参加过宴会的贵妇们,回去之后疯狂的炫耀着。

    “那天我和太后在一个盘子里吃过糕点。”

    “我也是,我还喝了和皇后同一种的果汁,是苹果口味的。”

    “我的椅子送到府上了,你们的呢?”

    “啊?我的怎么还没到?怕是内府的下人私吞了吧?我得找我家老爷赶紧去问问。”

    “那得赶紧去,当时皇后说一张请柬能拿到一张椅子,万一你没拿到,其他姐妹还以为你没拿到请柬,没参加宴会呢。”

    “诶,可惜就一张椅子,也配不成一套啊。椅背上雕的花纹不是有梅竹兰菊四种吗?我出十万钱,你们谁卖我几张不一样的?也好配成一套。”

    “你想得美,你怎么不卖给我?”

    。。。。。。

    宫廷宴会风在短短数rì内横扫了整个长安城的上层阶级,甚至传到了远方的其他诸侯国。许多的贵妇都为没能参加这场宴会悔恨不已,期待着下一次的来临。

    也不是没有人对这种有损皇家颜面的事情提出意见。但是在几个准备上旨弹劾的御史被家中悍妇暴打一顿后,这朵小小的浪花就消失在贵妇们掀起的狂风暴雨中。汉朝的女xìng地位可不低,想改嫁就改嫁,看看汉初的几个太后,哪个不是呼风唤雨?可以说,汉朝是封建皇朝里女/权/主/义最为高涨的时期,刘彻同志走妇女路线是极其正确的选择。

    此时的刘彻正痛苦而幸福着,思考着是先开家具店,还是糕点店,抑或是果汁店?最后决定还是先开糕点店好,材料容易找啊。在汉朝,主要的粮食还是粟,就是小米。由于还不知道将小麦磨成面粉制作面食,汉朝的小麦价格一直很低,一石粟至少可以换两石小麦。这家伙,不说糕点的利润,单单算上粮食的差价就能赚一大笔啊。

    想到刚才将四百万钱送给皇帝老爹时,他那一脸的讶异,刘彻就很爽。自己留下百万钱就够了,足够开起几家店,一下子摊子铺太大也不好,太显眼了。以后要抽空给老爹讲讲经济学理论才行,这水平也太低了,咋不知道那四百万钱是广告费和场地使用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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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文宗与太学

    “陛下,老臣实在是无法教导太子殿下,请陛下准许老臣辞去太子太傅一职。”

    卫绾是文帝朝的老臣,一直寡言敦厚,谨守职守,是一位无为政治的奉行者。前些rì子,景帝为避免他因系栗氏亲属而受株连,赐其免官归家。

    现在刘彻的太子已经稳固,卫绾又受诏为太子太傅。谁知刚刚到任不足半月,就要辞职。

    景帝皱着眉头问道:“可是彻儿婺钝?”

    “非也,太子天资聪颖,世所罕见!”卫绾发自内心的赞叹道。

    “哦?那想必是彻儿顽劣,不服管教?”景帝觉得那个小屁孩确实欠收拾。

    “非也,太子尊师重道,礼数周全!”

    “那为何爱卿不肯教导彻儿?!”

    景帝不由有些恼怒,语气不由加重了几分。既然我的儿子又聪明又懂事,那你还辞职个屁!分明是看不起老子嘛!

    “陛下明鉴,不是老臣不愿意教,是没法教啊!”老实人卫绾见皇帝误会,也急了,“太子博闻广智,完全可以做老臣的先生,老臣反倒还存着拜师的心思!”

    “咳咳。。。”

    景帝闻言,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好不容易顺过起来,斥骂道:“好个卫绾,都说你敦厚,竟想出这么个由头骗朕!太子不足八岁,如何博闻广智?!”

    卫绾见皇帝不行,赶紧拿出两卷竹简,递出一卷给景帝:“陛下如若不信,可先看看此文。”

    景帝yīn沉着脸,接过竹简,打开来低声读道:“人之初,xìng本善,xìng相近,xìng相远。。。”

    由于竹简笨重,这卷竹简上仅仅百来字,景帝很快就读完了。但正是是百来字,让他着迷,默默多读了几遍,越读越觉得有味道,简单的文字里蕴藏着大智慧。

    良久后,景帝突然大呼一声:“千古奇文!爱卿如此大才,做区区太子太傅实是委屈你了!朕观这篇奇文并未写完,爱卿确实不该为俗务分心,应潜心作文才是!”

    “。。。陛下误会了,此文已经完成,但却不是微臣所作。”卫绾急得都有些结巴了,这话要是传出去,多少人会说自己是欺世盗名之辈,赶紧解释道:“此乃太子殿下闲时所作。”

    啪!

    景帝手中的竹简掉落在地,满脸的不可思议:“你。。。说是谁所作?”

    卫绾看着景帝,眼中满是确定以及肯定,一字一句的道:“此乃太子殿下所作!”

    “陛下若是还不信,再看看这卷。”

    卫绾死猪不怕开水烫,又把另一卷竹简递了过去。

    呼!景帝有些紧张的接过竹简,打开一看,差点没昏死过去。

    “《老子注》!”(《老子》就是《道德经》,汉朝就叫这名字。)

    平静下心情,景帝快速的看完了这卷《老子注》第一册。

    “以君御民!以寡治众!执一统众!好!好!好!”

    景帝连赞三声好,相比起前一卷竹简,这卷《老子注》更是无价之宝。

    汉初统治者一直是黄老之术的推崇者,是最高的治国理念。但是此时黄老之学的研究还是很浅,只得表面的一些皮毛。这卷《老子注》,对老子的辩证法思想有所继承和改造,更倾向于方法论,并指出了以此治国的具体方向和做法。

    “妙不可言!”景帝目光直勾勾的盯着卫绾,仿佛要将他生吞活剥一般,低声吼道:“剩下的在哪里?”

    “。。。在。。。在太子。。。宫中!”卫绾吓得不知所措,换了好几口气才把话说完。

    话音未落,只见景帝竟自顾自的冲出御书房,只留给卫绾一个迅速远去的背影。

    卫绾松了一口气,这才反应过来,也急急忙忙的追了上去。幸好他是个老臣,跑不快,且皇帝的贴身侍卫都认识他,否则他这么冒失的在未央宫乱跑,就算不被砍死也要挨顿胖揍。

    刘彻是被皇帝老爹从床上拎起来的,由于多年来训练出的本能反应,再加上一点点起床气,他狠狠一拳砸在了老爹的脸上。

    虽然刘彻只有七岁,但他三岁起就恢复了训练,还重新修习了前世祖传的内功。由于从小开始练功,又有多年经验,效果比前世好太多,满脸桃花开的景帝就是明证。

    看着捂着脸蹲在地上的景帝,整个屋子的人都惊呆了,死一般的沉寂。

    “哇!”最先反应过来的刘彻扑通跪倒,上半身趴在地上,大哭了起来,“父皇啊!儿臣有罪啊!。。。”

    哭了半天,喉咙都有些哑了,却发现还没人理他,偷偷抬头瞄了一眼,却正好和景帝愤怒的目光接触在一起。

    “父皇。。。”眼见被撞破,他也不好意思再装,只好直起身子,老老实实跪着。

    “怎么不哭了?!”

    景帝恶狠狠的说道,声音有些异样,显然是鼻子受创不轻。

    “来人!把这个逆子绑起来!送到皇后那去!今天的事,谁要是传出去,诛九族!”

    景帝说完转身要走,却想起了什么,吩咐道:“卫绾!把我要的东西带到未央宫去!这些东西都是你写的,你可明白?!”

    卫绾脸sè一变,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无奈的点点头,示意自己明白皇帝的意思。

    皇帝不想让太子的才能被有心人知晓,也只能把创作这两篇千古奇文的屎盆子扣到自己这个太子太傅头上。换了别人白白捡了这个大便宜,高兴都来不及。可对卫绾这样的老学究,实在是让他羞愧难当。

    第二天的朝会,皇帝缺席了,理由是偶感风寒,需好生修养几rì。朝臣们也都没什么想法,谁还没点小病小灾的。再说宫中嫔妃那么多,做皇帝的确实辛苦,偶尔旷工几天也情有可原。

    恩,皇帝小病没有,小灾倒是有的。鼻青脸肿的皇帝正躺在皇后的椒房殿,盘算着怎么将自己的小灾变成太子的大灾。

    “陛下,彻儿都已经跪了一个晚上了。”皇后摇了摇他的胳膊,娇嗔道。

    “哼!”

    皇帝冷哼一声,翻了个身,只留给躺在身边的皇后一个后脑勺。

    “禀陛下,太后娘娘派人来请太子殿下到长乐宫问安。”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内侍的禀报声。

    皇帝呼的坐起身子来,想了想,无奈的长叹了一口气,说道:“让太子先沐浴更衣再去,别让太后看着别扭。”

    内侍领命而去。

    皇帝无奈的看着皇后脸上得意的笑容,突然恶向胆边生,高呼一声“我要代表太阳惩罚你!”如饿虎扑食一般扑了上去。

    “陛下,现在天都大亮了。”

    “呔,何方妖孽,看我与你大战三百回合!”

    “陛下。。。不要。。。。”

    “陛下。。。我还要。。。”

    此处省去十万八千里路云和月!!!

    刘彻站在太液池边,望着波光粼粼的湖面,深深吸了一口气。

    冒险了,也许是自己太急了,也许是太想在有生之年,能为这个多灾多难的伟大民族多做些事情,这才兵行险招。庆幸的是,事态的发展一直沿着自己计划中最好的方向推进。

    《三字经》和《老子注》都是刘彻故意抛出去的诱饵。经过修改的《三字经》是和黄老之学最没有冲突的经典,而《老子注》是最能引起汉朝统治阶级高层重视的著作。有了这两篇名作打底,冒名顶替的作者卫绾一跃成为当代最顶尖的文宗。

    不是文豪,是文宗,实打实的一代宗师!

    刘彻通过这番惊才绝艳的表现,震撼了汉景帝和卫绾。而年老德勋的卫绾,又在刘彻的暗示下,说服了在朝堂上拥有强大影响力的东宫太后。

    所有的这一切,都是为了刘彻最重要的一个目标——太学!

    汉初,黄老之学盛行,却只有私家教学,没有出现传授学术的学校。

    在历史上,要等到汉武帝罢黜百家定儒一尊之后,才采纳董仲舒的建议,长安建立了太学。太学,是中国历史上第一座高等学府。太学出现的意义,远远的超越了四大发明,是汉武帝一生最大的历史功绩。后人每每称颂武帝的雄才大略,却独独不提太学,实在可笑可怜。

    “略疏文采”的汉武帝,通过建立太学,为中华民族的未来贡献了无数“风流人物”!

    按照历史的轨迹,九年后景帝驾崩,年仅十六岁的刘彻将登上帝位,掌控大汉。

    刘彻脑海中的书库里,有着未来两千多年最jīng华的知识体系,但要将它们变为现实,就需要大量的人才。对于刘彻而言,人才是第一生产力!

    但人才的培养不是一触而就,九年的时间,即使是换成后世新中国的填鸭式教育,也才刚刚完成义务教育。

    如果不现在就开始创立太学,等到刘彻登基再开始做,就会浪费宝贵的几年。几年啊!新中国初期的每一个五年计划,生产力都能飞跃上一个新的台阶,刘彻等不起,因此他必须现在冒险一试,推动太学的建立。

    幸运的是,他成功了!

    学术疯子卫绾在见识了刘彻的旷古绝今的才华后,完全抛弃了年龄的界限,天天跟在刘彻后面请教学问,更以师礼侍之。

    师有事,弟子服其劳。崇尚黄老之术的景帝和太后,在卫绾的鼓动和坚持下,终于同意在长安城南划出一地,设立太学,用来传播黄老之术。

    太学中设五经博士五十名,教授《老子》、《庄子》、《管子》、《韩非子》和《黄帝四经》(即《经法》、《十大经》、《称经》、《道原经》四部)。所招学生称之为太学生,有免除赋役的特权。太学生入选,内由太常(朝廷掌宗庙礼仪之官)负责选择,外由郡国察举。

    这固然与刘彻心中的太学还有很大差距,但至少是个重要的突破口。未来可以在不引发统治阶级强烈对立情绪的情况下,慢慢加入律学、书学、算学和格物学。

    其实在后世的两千多年中,儒学也是经过了慢慢演化,逐渐融合和各家学说。儒家文化的伟大之处,就在于它强大的融合xìng。

    而具有强烈排他xìng的黄老之学,在后世的研究中,也被慢慢的改造过了。刘彻脑海中的各种典籍,完全可以堆砌出一大批类似卫绾之类的一代文宗。通过他们巨大的威望和崇高的地位,潜移默化的将黄老之学改造为后世所谓的新儒学。

    至于最后改造出来的学说,是叫新黄老之学,还是叫新儒学,不过是名称上的差异罢了。其实质上就是经过两千多年进化后,兼容并蓄,去其糟粕取其jīng华后的中华民族文化。

    要知道在历史上,汉武帝上台后推行的建元新政,引发了窦太后为首的黄老学派强力围剿,以失败告终。由此引发的强烈政治风暴,几乎导致武帝的皇位不保。甚至到窦太后去世,武帝还花了好几年,做足了准备,才敢搞独尊儒术那一套。

    这就是刘彻作为穿越者最大的优势,对形势看得清,方向把的准,润物细无声。根本不需要和窦太后硬捍,甚至都不需要亲自出面,卫绾这些学术泰斗都会站出来为改/革摇旗呐喊。

第十章 天上人间

    田胜最近过得很充实,二十年来未曾有过的充实。

    从小田胜就被父母拿来和哥哥田蚡比较,可是他怎么比得了?不管是学识还是武功,都差了老大一截。仿佛上天将老田家的所有天赋都遗传给了田蚡,半点没留给自己。

    长期生活在优秀老哥yīn影下的田胜,干脆破罐子破摔,整天无所事事,跟着长安城的纨绔们飞鹰走狗,到了二十出头还是一事无成。

    然而就在数月前,同母异父的姐姐,当今的皇后差人来,让他进宫去见自己的侄子,七岁的太子殿下。

    就在那天,一头雾水的田蚡走进了太子.宫,也推开了一扇彻底改变自己命运的大门。

    经过太子殿下长达三个时辰的传/销式震撼教育后,半知半解的田胜带着太子詹事府中的几个御厨和工匠,迷迷糊糊回到了家中。随之而来的是满满的几十车铜钱,整整百万钱啊!

    最不可思议的是,太子殿下竟让田胜用这百万钱造一幢占地并不算太大的房子,造价百万钱的房子啊!田胜实在不明白,什么样的房子会如此昂贵。

    好在太子殿下送来了一份称作计划书的条陈,里面详细的记录着未来可能出现的各种意外和应对方法,以及后续如何获取最大利益。

    用于记载这份计划书的竹简运来后,塞满大半个屋子,田胜花了整整三天才全部看完。只觉得越看越入迷,甚至还重新看了好几遍。

    田胜觉得有计划书在手,若还不能把事情办好,那真是没脸活在这个世上了。一时间,他顿觉豪情万丈,仿佛一个智珠在握的将军,恨不得赶紧在商场上冲杀一番。

    伟大的大汉的田胜!他继承了华夏商人的光荣的传统。陶朱公、吕不韦、邓通在这一刻灵魂附体!田胜一个人他代表了华夏商人悠久的历史和传统,在这一刻他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他不是一个人!

    长安城里,豪富显贵们的宅第分布在北阙一带,称作“北阙甲第”。作为当今皇后的亲弟弟,田胜在这个寸土寸金的地方也拥有一套占地不小的别院。

    就在田胜看完计划书的第二天,他亲自带着百余名匠人和帮工,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将这套价值不低的别院夷为平地。

    随后,太子詹事府派来的工匠们开始拿着一张张绘制着奇怪线条的绢帛,不断的在废墟上比照着,测量着。

    数rì后,詹事府的工匠们开始指挥着雇来的帮工和各种工匠,在废墟上建立起一幢奇怪的三层建筑。

    和周围的木制建筑不同,这个建筑全部用青砖砌墙。建筑的后面还挖了几个巨大的深坑,通过沟道和建筑连通到一起。

    最令人咂舌的是,建筑的墙体上竟然全部贴上了一种新奇的玩意。这种被工匠们称为瓷砖的东西,表面像jīng心打磨过的云石(云南大理石)一样光滑,却比云石薄很多,而且上面的花纹明显不是天然生成的。

    据有参与内部装饰工作的工匠透露,建筑里边的墙体上贴着的瓷砖,上面的图案竟然能拼凑出各种jīng美的图案。每一片石块都有特定的位置,不能混淆。

    整幢建筑拔地而起的时间很短,只用了短短十rì不到,这幢外表华丽至极的建筑就已经封顶了。就在人们以为大功告成的时候,进进出出的工匠们又用了整整一个月的时间,才结束了建筑的内部装饰,让人们不由得开始猜测内部装饰要jīng致到何种程度。

    完工的第二天,上百辆盖着草席的大车,将很多物件秘密送进了建筑中,整个过程都是太子詹事府派出的人手在负责。

    两个月,田胜整整忙了两个月。在这期间,他拒绝了所有狐朋狗友的邀约,全身心的扑在这幢建筑的施工中。

    对于周遭众人的好奇询问,他秉持着太子殿下一再要求的保持神秘感的原则,守口如瓶,连自己爹妈都没能套出半句话来。

    真正见过建筑全貌的,就只有他和太子府詹事两个人。甚至连太子府的工匠也只能看到自己负责的一小块地方。当建筑物全部完工的那一天,他竟抱头痛哭。

    这是田胜这辈子做得最认真的一件事,两个月下来,原本面sè红润,肥头大耳的他,竟然面容憔悴,形如枯骨,可见他有多么在意。当然,最后的结果完全对得起田胜的付出,作为一个资深的纨绔子弟,他很明白这样一个仙境般的地方能获得多么丰厚的回报。

    又过了半个月,在整个北阙甲第权贵们的猜测和期待中,这幢极尽奢华的建筑物才正式挂上了牌匾,金灿灿的四个大字“天上rén jiān”。

    “天上rén jiān”的院门外挂出告示,言明只接待女宾,择rì开放。

    一时间,无数男xìng纨绔郁闷至死,但却不敢找田胜麻烦,人家后面可站着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想找死也别拖累了家人。

    数rì后,曾经参加过上次宫廷宴会的贵妇们,又意外而惊喜的收到一张请柬。

    请柬言称皇后娘娘有感于贵妇们每rì辛勤持家,照顾自家老爷,让他们能更好的为大汉服务,故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弄到了“天上rén jiān”的免费招待券,请众贵妇于三rì后参加“天上rén jiān”的开张体验活动。

    贵妇们不知道免费招待券是什么意思,但请柬的大意还是清楚的。就是皇后娘娘向她的老弟田胜请了个人情,让她们可以在三天后成为“天上rén jiān”的第一批体验者。

    想到上次宫廷宴会的盛况,再加上最近“天上rén jiān”那铺天盖地的神秘传闻,贵妇们不由得焦急等待着那一天的早rì到来。

    三rì后,天上rén jiān终于向世人掀开了她的神秘面纱。

    太阳刚刚露出它红彤彤的脸蛋,随着第一缕阳光洒落在长安城的街道上,北阙甲第的贵妇们有生以来第一次比她们上朝的夫婿更早出门,坐上马车,朝天上rén jiān赶去。

    天上rén jiān的院门外,站着两排各三个面带微笑的宫装少女,仔细的检查过贵妇们手中的招待券,就由其他侍女带着她们走进院门。

    很多没有优惠券的贵妇,想蒙混过关,都被侍女礼貌的挡在了门外,撒泼耍赖都没有,只能引来众人的鄙视,只得悻悻的离开。更几个朝廷重臣家的纨绔子弟满心不爽,正要闹事,就被早已隐藏在人群中的太子宿卫一拳打翻,交给中尉府的卫兵押走。

    贵妇们通过院子的过道,刚刚进入一楼的大厅,就立刻被眼前的美景深深震撼了。

    大厅zhōng yāng高高的天顶上,悬挂着一盏巨大的琉璃吊灯,数十根巨型蜡烛发出的亮光透过琉璃灯罩投shè到整个大厅,形成了五颜六sè的柔和光晕。

    地上铺设着光滑如镜的米黄sè地砖,几乎能照出人的影子。墙壁上的jīng美瓷砖,更是拼凑出数幅巨大的图案,有骏马,有雄鹰,有山川河流,有rì月星辰。

    大厅的zhōng yāng是一个大圆台,按侍女的介绍,那是舞台,专为歌舞表演设计的。

    此时,一个白衣少女,正端着在台上,用身前桌案上摆放的古琴,弹奏着《高山流水》。

    大厅四周,是一个个圆桌,每个圆桌都被一个半圆形状的坐具环绕着。据侍女们介绍,这种坐具叫沙发,供众人欣赏表演时休憩之用。

    在侍女的特别建议下,贵妇们好奇的参观了被称为卫生间的神奇茅厕。

    净手台上有被称作活门的铜管,向左一拧就会流出温暖的水流,向右一拧就会流出清凉的水流。净手前,会有侍女将胰子(其实汉朝用的是澡豆,太难听)递过来;净手后,侍女会及时送上干净的手帕。

    雪隐室里有被称作抽水马桶的陶瓷便具,只需一拉旁边的绳子,就会自动的排出水来,将秽物冲走。如厕前,会有侍女先用绢帛将抽水马桶擦拭一遍;如厕后不需要用厕筹,而是会有干净的绢帛递上。

    可以说,这样的出恭方式,在贵妇们眼中完全上升到了艺术的层次。

    随后,侍女又带着贵妇们走上jīng巧的旋转楼梯,继续到二楼参观。

    整个二楼分隔成一个个dú lì的小房间。每个房间里都有一名侍女,中间摆着一张桌子和几张椅子,周围有着沙发和茶几。

    “对不起,夫人,三楼暂时不对外开放。”

    二楼通向三楼的楼梯口,侍女拦住了一位想要上去参观的贵妇。

    “这是何故?我要看看怎了?”这位贵妇好奇心太重,越不让她看她越想看。

    “对不起,夫人,要上三楼必须出示特级贵宾卡才可以。”

    贵妇闻言一愣,忙问道:“啥特级贵宾卡?要上哪弄?”

    “现在发出的特级贵宾卡只有三张,分别在太后娘娘,皇后娘娘和馆陶公主手中。”侍女一如既往保持着职业xìng的微笑道。

    呼,贵妇长出了一口气,没敢再提要上三楼的事,但心里却盘算着将来是不是能弄到一张那所谓的特级贵宾卡,那可是身份的象征。

    花了快一个时辰,贵妇们才放过了负责介绍的侍女,开始自顾自的体验天上rén jiān的妙处。

    几个颇通音律的贵妇围坐在大厅的某张沙发上,一边聆听着舞台上传来的悠扬琴声,一边不住点评着。显然换了另一个少女弹琴,指法上和刚才的琴师略有不同,让贵妇们多了不少话题。

    “几位夫人,请问要喝点什么果汁呢?”

    一位侍女走了过来,递给贵妇们一本绢书,躬身问道。

    贵妇们围过来一看,只见绢书上画着各种不同的水果,后面标注着名字和价格。

    “梨子味的,一百铢,倒也不贵,给我上一杯,现在就付账吗?”

    其中一位贵妇确实有点渴了,伸手要从袖带里掏钱。

    “呵呵,夫人们既然有皇后娘娘赠予的免费招待券,今rì所有花销都计在田胜国舅账上,不需额外付账。”侍女微微一笑,提醒道,但为避免rì后误会,还加上一句,“不过只限今rì,夫人rì后再来,就要付账了。”

    啊?!

    贵妇们这才真正明白免费招待券的含义,感情是皇后娘娘给咱送了个免费吃喝的大礼。那还客气啥?于是,贵妇们一边感念皇后娘娘的福泽,一边大肆的点着饮料。

    看到某个贵妇一人点了好几杯,侍女急忙制止道:“各位夫人,稍等,并不是只有饮品的,还有各种糕点,这是单子。”

    说完,侍女又递过一本更加厚实的绢书,上面同样画着各种糕点,标注着名称和价格。

    贵妇们的眼睛全亮了起来,自从上次宫廷宴会上吃过后,至今还让人念念不忘的糕点,今rì竟能随便吃?那可得大点特点,一时七嘴八舌的点了起来。

    侍女礼貌的将贵妇们点的东西在一片薄薄的瓷片上用炭笔记下,再次确认后,让贵妇们稍等,退了下去。

    不一会,几个侍女将各种果汁和糕点端了出来,摆了满满一桌子。贵妇们一边吃喝,一边听着琴曲,心情舒畅到了极点。

    “几位夫人,要点曲吗?”又有一位侍女上前询问道。

    一位贵妇饶有兴致的问道:“还能点曲?”

    “正是。如果没人点曲,琴师们就会按照原定的曲子弹。如果夫人有喜欢听的,可以点上一曲,这是曲目表。”

    侍女又递过来一本绢书,上面有曲目名字,曲目介绍,和曲目价格。

    “今rì点曲也不要钱吧?”

    其中一个jīng明的贵妇试探的问道。

    “正是,今天所有项目都是免费的。”

    “那来首《广陵散》吧,我很喜欢。”

    “诺,请夫人稍候。”侍女应道,恭敬的退了下去。

    待得舞台上的少女一曲奏毕,换上新的琴师,一曲《广陵散》幽幽响起,听得贵妇们如痴如醉。

    与大厅闲逸优雅的气氛完全不同,二楼的一个个包厢里,却是热闹非凡,不少贵妇围在桌子旁玩着新奇的游戏。

    “三个七带两个八!”

    “两个鬼,炸!”

    这是玩斗地主的。

    “东风!”“碰!”

    “北风!”“糊了!”

    这是玩麻将的。

    。。。。。。

    总之飞行棋,斗兽棋,跳棋,升级,拖拉机,一应俱全。

    不得不说,这些出自名门望族的贵妇们大多是聪慧之人,待侍女简单的介绍完规则后,很快就能玩上手了。还有的贵妇玩累了,就坐到旁边的沙发上歇会,一边喝果汁吃糕点,一边看着别人玩。

    渐渐的,很多贵妇由于暴饮暴食,想要出恭,正习惯xìng的打算回家如厕,却突然记起那个神奇的卫生间,赶紧冲进去亲身感受了一把。出来后,不禁感叹道,原来如厕的感觉可以这么美妙,真是不枉此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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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景帝摊牌

    愉快的时光总嫌过得太快,不知不觉中,已是夕阳西下。

    当落rì的余晖洒落在宽阔的驰道上,暮鼓响起,提醒贵妇们赶紧从天上回到人间。

    侍女提醒着贵妇们在一份名簿上留下身份记录,随后送上一片刻印着不同编号的纯银卡片,卡片上还有“贵宾卡”三个字。

    侍女们认真的强调道,贵宾卡的编号和身份记录是对应的。卡片的持有者每次可以带两名以内的女xìng亲属到天上rén jiān消费,但卡片只限本人使用,不能转借他人。一旦发现,该卡片就会被注销并没收。

    田胜曾经对这个苛刻的规矩表示反对,他觉得开门做买卖,当然是人来的越多越好,担心这样的规矩会得罪贵妇们,让她们不愿再来消费。

    太子闻言哈哈大笑:“天上rén jiān卖的是身份,不是卖的果汁和糕点!一流企业做标准、二流企业做品牌、三流企业做产品!小舅舅,你还太嫩了。不过肯动脑子还是不错的,你再多看看,多想想,过些时rì就会明白了。”

    田胜不由满头黑线,被七岁的小屁孩说他太嫩,着实没面子。但他也无法反驳,连刘彻说的话都听得一知半解,只觉貌似有些道理。但见刘彻不愿意再多说,须得回去再细细琢磨。

    现在的田胜确实还太嫩,但他和刘彻都没想到,正是由于他的不服气,在不断的琢磨和十数年摸爬滚打后,随着大汉帝国版图的不断扩张,田氏企业迅速崛起,最终成为一个规模庞大的跨国商业集团。

    多年后,田胜习惯靠在宽阔的椅背上,抽着雪茄,指着世界各地的商人笑道:“你们还太嫩!”

    贵妇们回到家中,将天上rén jiān被描述chéng rén间仙境,关于天上rén jiān的狂热讨论,风暴般的席卷了整个长安城。

    诸多不得其门而入的贵妇自然是各种羡慕嫉妒恨,更多的是变着法子找门路,请那些有贵宾卡的贵妇带着进去体验了一番。

    没能进去的还好,但凡托关系进去体验过一次的,出来后心里就更不平衡了:都是大汉的权贵,凭啥俺们没这待遇?

    一时间,不少权贵老爷都愁白了头。没办法,家里老婆多,都想要张贵宾卡,上哪去弄?

    长乐宫中,刘彻躲在窦太后身后,满头黑线,郁闷不堪。

    “皇姑姑,我已经给了你十张了,你就放过我吧。”

    刘彻探出小脑袋,看了看满脸怒容的馆陶公主,眼中满是恳求道。

    “我的好侄子,我的好女婿,十张哪够啊?阿娇都还没分到呢。”

    馆陶公主一副你自己看着办的表情。

    刘彻赶紧向窦太后求救:“皇祖母,快管管你的女儿吧!”

    “诶!彻儿啊,你姑姑也不容易。都怪皇祖母当年没本事,让她嫁了你那没出息的姑父。”

    刘彻那个郁闷啊,太后都开口了,能怎么办?给呗!

    刘彻伸手从怀里掏出一摞银sè贵宾卡,正要数出十张,却被眼疾手快的馆陶公主冲了过来,强抢了过去,丝毫没有顾忌刘彻身前站着的太后。

    看着满脸得意的馆陶公主,刘彻无奈道:“别都发出去,多了就不值钱了。”

    馆陶公主不以为意,得寸进尺道:“对了,那个特级贵宾卡。。。”

    “没门!”刘彻闻言,立马直挺挺的躺在地上,“公主殿下干脆杀了孤王吧!”

    窦太后见状,对馆陶公主斥骂道:“看你像个做长辈的样子吗?把彻儿逼成这样!”

    馆陶公主无奈的看着耍无赖的刘彻,只好作罢。又见太后满脸不待见她的样子,干脆告退出宫,到天上rén jiān享受去了。

    馆陶公主虽不知手里的特级贵宾卡是否其他好处,但至少可以个人消费全免,近rì闲来就会去天上rén jiān和其他贵妇聊天打屁,倒也过得逍遥自在。

    见得馆陶公主离开,刘彻站起身来。

    他眨了眨眼睛,对窦太后道:“皇祖母,孙儿见这长乐宫有些破旧,皇祖母又不便出宫去那天上rén jiān看看,不如孙儿提祖母修缮几间寝殿可好?”

    窦太后微笑道:“彻儿有这份孝心,皇祖母就知足了。可修缮寝殿一事,耗资颇巨,太过劳民伤财了,不修也罢。”

    刘彻暗暗叹了口气,后世史家皆言窦太后擅权专断,却不知她一直厉行节约,更是崇尚黄老之学,与民生息。其实窦太后并没有看错汉武帝,武帝一生,将秦始皇做过的错事全做了一遍,只是结果比始皇好些罢了。正是武帝把文景两代攒下的家底几乎全部掏空,百姓也是深受其苦。

    刘彻继续劝道:“皇祖母多虑了,孙儿保证不动用国库分毫。再说孙儿也没打算修葺整个长乐宫,只是改建一件小小的寝殿,希望皇祖母成全孙儿一片孝心。”

    窦太后满心欢喜,她最是在意儿孙亲情,显然不能驳了孙儿的一片孝心,连忙点头答应。

    刘彻先是一喜,随即皱了皱眉头,假意道:“只是孙儿担心在宫中动土,御史房少不得又要上书弹劾了。”

    老太太闻言,霸气侧漏道:“他们敢!有哀家在,彻儿莫怕!”

    哇塞,成了!

    刘彻心中大喜,早知道老太太最爱护犊子,天然的挡箭牌和爆破筒啊。

    摊上这么个nǎinǎi,不多多孝顺,必遭天打雷劈啊。

    景帝皱着眉头,看着身边的一脸乖巧的儿子,试探道:“皇儿这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啊,孩儿最近手头宽裕,特意送上五百万钱,孝敬父皇啊。”

    刘彻眨了眨眼睛,一脸无辜的表情。

    景帝张了张嘴,想要说些什么,却最终没有说出来。

    景帝的十四个皇子,刘彻呆在他身边的时间最久。要说刘彻孝顺,他信;但要说刘彻这次来送钱没有其他目的,打死他都不信!

    “说吧,有什么求朕办的。”

    刘彻一脸的委屈,正要开口大叫冤枉,景帝紧接着又说了句:“想好了再说,若真无所求,就把钱送入少府后,自己告退吧。”

    刘彻赶紧把到嘴边的话吞了回去,差点活活憋死。

    “父皇英明,竟早已看透儿臣的一点小小心思,儿臣对父皇的景仰犹如滔滔江水延绵不绝,又如黄河泛滥一发不可收。。。”

    景帝目瞪口呆的看着口沫四溅,厚颜无耻的儿子,突然觉得他很有老夫当年的风采。

    “诶,彻儿,父皇虽然猜不到你的心思,却知道你并不如表面那么简单。”

    景帝幽幽叹了口气,缓缓的说道。

    刘彻闻言,声音嘎然而止,浑身一颤,不由得背后发凉,冷汗几乎在瞬间浸湿了贴身的汗衫。

    景帝瞄了他一眼,继续说道:

    “你三岁开始每天坚持自己练武,当朕不知道?

    皇姐和皇后联手将你推上太子之位,当朕不知道?

    你以传播黄老新学为借口,怂恿卫绾提议建立太学,当朕不知道?

    田蚡在东西两市将大量粟米换成小麦,运出城外碾磨成粉,用来制作糕点,当朕不知道?

    太子詹事府的匠人到城外南山建立作坊,将粘土砖烘干,从铜中提取蓝釉上sè,制成瓷砖,当朕不知道?”

    景帝将吓得浑身发软的刘彻拉了起来,抚摸着他湿透的背,长叹道:

    “彻儿啊,朕是这大汉朝的皇帝!朕想知道的事,没什么可以瞒过去的!只是很多事情,朕不想知道,就算不小心知道了,也会装作不知道。

    其实自从知道《老子注》和《三字经》是你所著,朕就知道自己的这个儿子不简单!再联系到皇后怀你时,梦rì入怀的往事,就愈发觉得你是生而知之的天生之才。

    朕已年近不惑,去年一病数月,jīng力大不如前。之前朕早已想立你为太子,但因你过于年幼,朕怕百年之时,你尚未长成,这才立了荣儿。

    可惜,你的九位兄长都难堪大任啊。

    荣儿、德儿、阏于都是栗姬所生,为其母所害;余儿整rì沉迷于遛狗斗鸡,又患有口吃;非儿才华横溢,却为人骄奢;端儿为人贼戾,又不能近女sè;彭祖巧佞卑谄;胜儿沉溺声sè犬马;发儿内向自卑。

    现在,大汉朝只能交到你的手里,也只有交到你的手里,朕才放心啊。”

    “父皇为何要跟儿臣说这些?”

    刘彻定了定神,不愧是皇帝,竟然靠着微不足道的细节,推测个仈jiǔ不离十。自己确实是“生而知之”,只是并非“天生之才”,而是靠着二十多年的填鸭式教育和脑海中的书库。既然皇帝老爹都把话说开了,刘彻也只能梗着脖子硬上了。

    “呵呵,因为朕知道皇儿在害怕,害怕朕知道你的才能,害怕朕会忌讳你,害怕朕会担心你篡位。皇儿,你太高看自己!也太小觑朕了!

    如果真的有一天,皇儿能赶在父皇百年之前,将朕赶下这皇位,朕心中只会高兴,却绝不会怨你恨你。朕不担心皇儿变得强大,却担心朕百年之后,你还不够强大!皇儿毕竟还不年幼,哪怕再聪慧,却还是不懂帝皇的想法!”

    刘彻终于明白了景帝的用意,刘彻对田胜说的那句话,也正是景帝想对刘彻说的:你还太嫩!诶,自己之前的确是有些得意忘形。就算自己脑海中有两千多年的知识,也有三十多岁的心理年龄,但跟景帝这些经过数十年宫廷和朝堂刀光剑影磨练的强人比起来,确实不在一个档次上。

    景帝尚且如此,那更加老谋深算的太后恐怕也早就看穿自己的小心思了吧。恐怕是不想伤害自己幼小的心灵,才装作不知,也不排除老太太故意逗小孩玩的恶趣味。

    刘彻突然感到自己就像个偷了糖吃,躲起来偷偷傻乐的傻小子,根本不知道全被故作不知的长辈们看在眼里。

    好吧,反正我这辈子也才七岁而已,耍耍小心眼,在长辈眼里也算不得坏事。

    刘彻干脆破罐子破摔,既然和老爹都摊牌了,那以后做事的顾忌就少了很多,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只要注意不过分冲击以太后为首的保守派势力的底限,就可以了。

    “父皇教训的是,孩儿错了。”刘彻老老实实的说道,再没半分的嬉皮笑脸。

    景帝点点头,拍拍他的肩膀,朗声道:“朕还能活上几年,能为皇儿做的事,会尽力去安排。皇儿也不要诸多顾忌,天塌下来,还有朕撑着!”

    刘彻眼眶刷的一下就红了,这老爹TM的太煽情了!俺前世父母早亡,最TM受不了这一套!

    算了,平时多帮老爹准备点药膳,顺便提升下御医的水平吧,也省得他四十七岁就病死了。九年后哪怕不能将他的那场大病完全治愈,至少能让他多做几年太上皇,免得老妈三十多岁就守寡。再说有景帝坐镇后方,窦太后为首的保守派势力也不会再像史书上记载的那般肆无忌惮。

    刘彻此时并不知道,仅仅因为他的一时感动,吹响了大汉帝国医疗保健事业大/跃/进的号角。

第十二章 虎贲羽林

    刘彻近rì有些烦恼,源自于从太后处不经意听来的一个消息。

    梁国内史空缺之际,梁孝王刚刚延揽来齐人公孙诡,很喜欢他,打算请求任命他为内史。窦太后听到了,却就命令梁孝王任命韩安国做内史。

    离震惊朝野的刺杀事件只剩不到两年了!

    史书上写的很清楚,两年后,在公孙诡和羊胜的游说下,梁孝王就会暗地里派人行刺朝议事件中反对立梁王为储君的十数位朝廷重臣,其中包括当朝丞相袁盎。

    虽然经过这次行刺事件,被严厉处罚的梁王从此将不会再有威胁,对刘彻大为有利,但这将导致刘彻登基后朝堂上无人可用,只能任由外戚做大。

    而且从朝议事件看得出来,这十数位大臣几乎都是站在刘彻一方的,甚至敢明目张胆的对抗太后,逼她放弃插手储君的选择。

    无论如何,在刘彻自己培训的人才挑起汉帝国的大梁之前,这批忠君之士是需要保住的。

    现在最大的问题是如何让景帝相信并重视这个事件,总不能说自己能未卜先知吧?景帝虽然已经承认刘彻是聪慧的天才,但绝对不会接受他是能预知未来的妖孽。

    刘彻连续几天都花了大量时间用于睡眠,以便能进入脑海的书库中翻阅大量史料,希望能找到一个突破口,却始终没有半点头绪。

    人才!还是缺少人才!必须尽快培养出一批忠心可靠,又有办事能力的手下。

    只是好苗子并不好找,卫青现在估计也才四岁多,霍去病更是连影都没有,灌夫是个喜欢生事的二货,不培养也罢。

    登上太子之位已经好几个月了,刘彻绞尽了脑汁,也才寻找到三个太子庶子(太子的侍从官,陪读),分别是张骞14岁,公孙贺10岁,李当户10岁。

    两年后,他们还是半大的孩子,不知是否可用,教育工作任重而道远啊。

    坐而论道,不如起而行之,教育要从娃娃抓起。

    “父皇,儿臣希望能亲自统领部分太子舍人(宿卫,选良家子孙任职)。”

    刘彻直白的向皇帝老爹要求道,反正和老爹都摊牌了,不怕犯忌讳。

    景帝眼见儿子打消了顾虑,父子间少了些隔阂,不由心情大好,柔声问道:“哦?可是太子门大夫(太子宿卫的首领)陈挺有何疏失?”

    “非也,陈大夫一向敬忠职守,行事谨慎。”刘彻赶紧帮陈挺解释,免得平白误人前程,接着道,“儿臣只是希望分出部分舍人,单独练兵,且不再轮番宿卫。”

    景帝一听就明白了,刘彻是想组建一支挂靠在太子舍人名义下的亲卫队,由他本人完全掌控的亲卫队。翻译成直白一点就是:老爹,我的亲卫我做主!我要少部分兵权!

    汉朝的太子是没有亲卫队的,所谓的太子门大夫和太子舍人,其实是隶属于宫廷侍卫大头目卫尉的管辖,毕竟不是每个皇帝老子都能对太子完全放心。

    不得不说,刘彻胆子很肥。既是现实所迫,同时也是一种试探,试探景帝的底线。如果景帝连这个的要求都能答应,刘彻以后就可以在很多事情上放开手脚,大胆去做。

    景帝稍有迟疑的点头答应,但仍质疑道:“如此也好,只是皇儿还会练兵吗?莫要耽误了诸多良家子才好。”

    汉代良家子是个特定阶层,他们拥有一定资产,遵循伦理纲常,是从事正当职业的人。良家子是国家选兵择将的重要来源,zhèng fǔ给予他们特别的优待。良家的女子是朝廷选秀的主要来源,他们或被选入宫,或被权贵之家选取,有进入社会高层的机会。

    然而是选入太子舍人的所谓“良家子”,几乎清一sè出自豪门权贵,甚至有些是家族继承人,以此亲近储君。待老皇帝百年之后,这些太子舍人及其家族都会是新皇的重要班底。显然,景帝是在提醒刘彻,不要把这些人弄废了,否则会很麻烦。

    刘彻心中不免腹诽,俺可是新中国龙组重点培养的接班人,龙组中都是什么人,特种兵中的特种兵,以一当十都是谦虚的。俺就是逼着眼睛,也能训练出当今世上独一无二的jīng兵。

    当然,刘彻也不敢像训练特种兵一样训练这些权贵之子,万一弄死弄伤,得罪人家背后的豪门权贵太不划算。好歹人家是主动支持自己的,总不能让人寒心不是,众叛亲离的皇帝不是他的追求。

    刘彻胸有成竹道:“父皇且先听听儿臣的要求吧,儿臣有四不要:嫡子不要,长子不要,独子不要,有家室者不要。”

    景帝闻言,眯着眼睛,觉得有点意思了。嫡子和长子都有可能继承家族,独子必牵挂家中有父母,有家室者也诸多羁绊。这四种都不要,明摆着要挑选心无旁骛,能够死战的士兵啊。

    刘彻偷偷打量了一下景帝,继续说道:“儿臣选兵分为两军,取十五到二十岁良家子统为一军,号为虎贲军,取‘若虎贲兽,虹虎舞跑’之意;再取十至十五岁军中遗孤教以五兵,待其及冠时(二十岁),统为一军,号为羽林军,取‘为国羽翼,如林之盛’之意。”

    “好!虎贲,羽林!如虎之暴,如羽之疾,此等二军,定能为彻儿之王者羽翼!”

    景帝闻言,拍案叫绝,他已经完全明白了刘彻的意思。虎贲和羽林的成员,年纪都不会很大,显然刘彻完全是为了提前打造自己的军事力量而设置。

    景帝之前对刘彻伸手要兵权,心中多少还有点不舒服的,现在却开始转为完全支持了。毕竟他知道自己身体不好,估计也没几年好活了。虎贲和羽林两军尚且年幼,绝对不会对景帝的统治构成威胁,却能在他百年后,为刘彻巩固政权提供巨大的帮助。

    “皇儿只管放心去办,只是莫要声张,以免落人口实。这对外名义嘛,暂时莫要授旗命名,仍属禁军(西汉叫南军,守卫宫城,归卫尉率领,为方便读者,本书称禁军),朕会命卫尉张肃另开一校,名“期门”。国舅田蚡如今官拜卫尉丞(卫尉副官),明面上由他兼期门校尉一职,为皇儿打理相关事务。”

    景帝想了想,随即又加上一句:“朕会给张肃一道密旨,着他不得对期门校有任何干预。只是如此一来,这军费调拨,也就不太方便了。。。”

    刘彻看了看满脸诡异笑容的老爹,无奈的点头答应。皇帝的意思很明显:我在禁军里给你开个特别行政区,你爱咋整咋整,但费用自理。

    其实刘彻对这个结果非常满意,还是老爹想得周到,挂着禁军的名头,用着禁军的校场,想着那些御史们也找不出弹劾的借口。而且禁军一个校的编制是八百人,这比刘彻原先预期的三百人要多太多了。刘彻对皇帝老爹的崇拜又上了一个台阶,真TM放得开。

    老爹那么大方,咱也不能小气不是。在景帝讶异的目光中,刘彻主动提出每年将向禁军额外支付一千万钱的名义使用费和场地使用费。

    咱有的是钱!刘彻如是说。

    一个月后,景帝在刘彻的带领下,进入了戒备森严的期门校大营。

    由于刘彻的坚持,景帝将内侍都留在营门外,身边紧紧带了四个贴身侍卫。

    “听皇后说,田蚡被你气病了?”景帝一边打量着营地,一边问道。

    刘彻没有丝毫掩饰:“恩,儿臣不让舅舅踏进大营半步,所有辎重补给送到营门即可。”

    景帝玩味的笑了起来,问道:“连你舅舅都信不过?”

    “田家诸人生xìng重利,从田胜舅舅过人的经商天赋,可见一斑。田蚡舅舅虽jīng明强干,但也颇爱金玉之物,嘴上必不牢靠。”

    刘彻淡淡的答道,丝毫不觉得指摘长辈有何不对。毕竟在历史上,田蚡为了钱,可什么都干得出来。甚至敢在汉武帝尚未生子时,肆意与诸侯王讨论储君归属。

    景帝点头认同,随即大笑道:“你倒会看人,只是你这营中有何物如此神秘,怕被人看去?”

    刘彻停下脚步,直勾勾的盯着老爹,认真的道:“期门校分两营,虎贲六百有余,羽林不足两百。羽林营居中,起丈余土墙围之,仅留营门,营内将士,皆是只进不出。虎贲环绕羽林而设营,以为拱卫。两营将士,有靠近土墙三丈内者,见者杀之无罪。父皇以为如何?”

    景帝闻言一惊:“何故皇儿对羽林如此看重?!”

    刘彻若有所指的看了看景帝的贴身侍卫。

    “皇儿单说无妨,他们四人都是死士。”景帝明白刘彻的意思,想想又对贴身侍卫道:“今rì所见所闻,但有半字传出,凌迟!”

    “诺!”

    四个贴身侍卫面无表情的齐声应道,不愧是被从小洗脑,jīng心培养死士,情绪波动都没有。恐怕皇帝一声令下,他们都能把自己活活凌迟至死。

    刘彻见景帝的目光转了回来,严肃的道:“羽林装备了数种儿臣制作的骑兵用具,此时了传出去,恐怕于国不利。”

    “哦?”景帝眼睛一亮,满是期待。

第十三章 骑兵神器

    羽林营的大帐中,景帝眼冒jīng光的抚摸着一整套崭新的骑兵装备,就像在抚摸着绝世美人,口中喃喃问道:“彻儿,刚才羽林骑兵训练时,就是装备着这些神兵利器?”

    复合弓,马戟,马刀,鱼鳞甲,高桥马鞍,马镫,马掌。

    经过刘彻制作或改良的七种骑兵器具,深深震撼了他的皇帝老爹。

    历史上的景帝,被人们认为过于懦弱,却不知道实是不得已而为之。

    每一次与匈奴和亲,都在大汉皇帝的心头狠狠划上一道难以愈合的伤口。无奈大汉军队屡屡在匈奴铁骑面前大败亏输,只能屈辱的用女人和财物对其进行安抚。

    匈奴之所以在秦汉时期能对中原王朝构成巨大的军事威胁,一时间横行边地、展战屡胜,就是它拥有一支机动xìng强的骑兵部队。中原王朝的步兵、车兵在飘忽无定的匈奴jīng骑而前常常处于下风。

    特别是数十年前,高祖刘邦,被冒顿单于纵jīng兵四十万骑围困于白登整整七rì,让汉军上下都见识到了匈奴骑兵的真正实力。这种实力上的悬殊对比,深深的刺激了汉朝统治阶级,使其一方面行和亲以争得休养生息的同时,另一方却大力发展骑兵部队,以图能与胡骑一争高低。

    发展骑兵,首先要有数量足够的上乘战马。以农耕为经济基础的封建王朝,历来是重视牛甚于马匹的,而且由于地理条件的限制,中原地区所产的马匹其数量、质量均难及北方游牧地区。

    解决之道,就是建立可以动用国家资源力量,具备有效的管理制度,能够采取较为先进的养马技术的国家养马场。国家养马场有专职机构负责管理,管理者通常是国家直接任命的高级官员。

    景帝在前元二年就下旨“始造苑马以广用”,倾力打造上林苑为首的多个国家养马场,由国家划出指定的区域,投入专门经费,培育马种,饲养、训练马匹,最后将马调配给军队使用。经过将近六年的投入,如今已经初见成效。

    有了良马,还要有训练有素的骑士。

    “天水、陇西……及安定、北地、上郡、西河,皆迫近戎狄,修习战备,高上气力,以shè猎为先。”此地之民自是选拔jīng锐骑兵的上上之选。

    即使是通过jīng挑细选得来的兵员,仍然要接受严格的训练。晃错曾上书言:“士不选练,卒不服习,起居不jīng,动静不集,趋利弗及,避难不毕,前击后解,与金鼓之指相失,此不习勒卒之过也,百不当十”。汉朝应征兵员都经过了严格的训练,具有很强的战斗力。

    然而,梦想很美好,理想很骨感。

    虽然有了规模庞大的良马和训练有素的骑兵,但毕竟大汉是农耕民族,跟匈奴这**背上的民族有天然的差距。要知道匈奴骑兵几乎从小就与战马同吃同睡,急行军时在马上睡觉都是再正常不过的。

    景帝登基到七年来,虽然励jīng图治,整顿军务,但经过无数处的边境摩擦得出的结论竟然是“险道倾仄,且驰且shè,中国之骑弗与也。”

    简单的来说,不管是骑术还是箭术,大汉骑兵都远逊与匈奴骑兵。用刘彻的话来说,不是硬件不行,是软件不行。

    当然,如果硬件上的优势足够明显,未必不能填补软件上带来的差距。

    展示在汉景帝面前的七种新型骑兵用具,就是足以填补两者差距的,足够强悍的超级硬件。

    由于北方一直面临的匈奴的威胁,马上得天下的汉朝统治者,从来不会忘记培养后代的尚武jīng神。因此即使是整天显得病恹恹的景帝,其实也有一番武力在身,骑马弯弓,不在话下。对各种骑兵装备的优劣好坏,自然也是极为熟悉。

    刚才刘彻带他检阅了羽林卫的骑兵训练,虽然是些不足十五岁的小娃娃,但表现却让景帝震撼。

    只见他们马上弯弓,轻易的shè中了近百丈外的箭靶。这是两石以上的强弓才能达到的效果,这些娃娃都能拉开两石的弓?

    打死他都不信!

    果然,现在答案出现在了景帝的眼前,羽林所用的弓箭和大汉骑兵制式的弓箭确实有很大不同。

    “复合弓身的细长,在上下弓片末端安装了偏心轮,利用动滑轮的杠杆原理,使开弓力量达到最大值后,随着拉距增加反而变得越来越‘省劲’,满弓时用力可减轻七成。这不仅使骑兵能在更轻松舒适的状态下持弓瞄准,也可以使羽林的娃娃们跨越体力的鸿沟,和成年男子一样使用‘硬弓’,甚至犹有过之。”

    经过一旁刘彻的详细介绍,景帝不由为这种被称为复合弓的jīng巧设计惊叹不已。虽然他听不懂什么叫“偏心轮”“动滑轮”“杠杆原理”和“拉距”,但并不妨碍他了解刘彻的主要意思,能省七成力!

    我勒个去!能省七成力啊!景帝仿佛看到了匈奴大单于被万箭穿心的景象。

    要知道,箭术一直是大汉骑兵的软肋,农耕民族的骑兵的骑shè本领比得上从小生活在马背上的草原民族吗?李广那样的神shè手毕竟是特例。大军团相互远距离骑shè结果就是,西汉骑兵大部分玩完,而匈奴骑兵的损失则很少。

    但是,羽林的娃娃们刚才用这种弓将箭矢shè出了近百丈,要知道,一般的匈奴骑兵,能jīng确命中五十丈外的目标已经是少数了。哪怕是最jīng锐的shè雕手,也不过接近仈jiǔ十丈。

    一旦大汉骑兵都装备了这种弓箭,就可以完全扭转大汉骑兵的劣势。且不说准头怎么样,单凭shè程上那着无可逾越的优势,就完全能够压制住匈奴人,逼其近战。

    “皇儿,有此等神器为何不早点献上?!还要把守得如此严密!差点误了大事!”

    一时间热血沸腾的景帝皱着眉头,满脸怒容的斥骂道。

    “诶,父皇,儿臣只有道理,待会再细细说与父皇知晓,父皇再看看剩下几件。”

    刘彻摇头苦笑,开疆拓土果然是每个帝皇的梦想,连景帝这种“斯文”皇dì dū不能免俗。他也不急着解释,而是把剩下的几样新型装备都一一介绍给景帝。

    马戟:

    戟是矛和戈的合体,兼具钩杀和刺杀的功能,在战国时期即开始逐渐取代了长矛,成为车战和步战的主要武器之一。

    刘彻将戟的样式进行了修改,原来戈的部分缩小,胡上出现了刺距。这种"卜"字形戟除了有啄刺功能外,还有正面锁架和反手钩带的功能,侧面伸出的距刺由原来的垂直横着伸出,有变成垂直横着伸出之后,又向上弯曲,以增大叉刺时的割、杀面积,更符合骑战的要求。材料上,由以前铜制改成铁制,典型的骑兵长铁戟。

    马刀:

    景帝时期,大汉骑兵制式的马刀为环首刀。刀体是细长型,多为直脊直刃,刀柄和刀身之间没有明显的区分,也无护格。刀柄多用木片相夹,外面缠以粗绳.便于持握。同剑相比。环首刀一面有刃,另一面为厚实的刀脊,因而比两面刃的剑更适于骑兵冲击时斩劈。

    财大气粗的刘彻,用最好的铸铁,打造出了后世横扫世界的蒙古弯刀。这**刀属于宽背薄刃,刀身比较沉重,这样有利于增大砍劈的力度。线条流畅,刀柄一般都略向刀刃方向弯曲,这样带弧度的刀柄更利于骑手掌控,不易脱手。弯刀质心远离刀柄,极大地增加了刀的杀伤力量。

    鱼鳞甲

    由于骑兵的特点,只有甲身,没有甲裙和甲袖。甲身由胸甲、背甲、胁片组成。刘彻摒弃了大汉骑兵那种笨重的大片铁质片甲,采用后世甲片更小的铁质鱼鳞甲。这样一来,骑兵不但负重大为减轻,动作也更为灵活。即使被从马上击落,配合着手上的蒙古弯刀,仍具有相当的战斗力,避免了下马即死亡的重骑兵梦魇。

    高桥马鞍:

    早在秦代,骑兵就装备了齐全的马鞍,勒马之具也已经完备。但大汉骑兵还是使用的早期的软鞍,在奔马上shè箭极为困难,因为骑手一边要双腿使劲夹住马腹并保持平衡,一边还要双臂用力拉开弓并尽量使shè出的箭命中目标,即便是自幼生活在马背上的匈奴骑兵,这一作战方式也是非常低效且难于实行的,这时候最好的办法是停住马shè箭或干脆下马发shè。

    刘彻果断采用了后世硬质的高桥马鞍,马鞍两端从平坦转为高翘,限制了骑手身体的前后滑动趋势。它给予骑手一个纵向的稳定作用,使其可以在飞驰时向前方shè箭。

    马镫:

    它是一对挂在马鞍两边的脚踏,供骑马人在上马时和骑乘时用来踏脚的马具,汉朝此时并没有马镫。马镫通过固定双脚提供横向稳定xìng,同时在马鞍的协助下将人和马结为一个整体,使骑兵利用马匹的速度进行正面冲击成为可能。

    使用马镫后,使战马更容易驾驭,使人与马连接为一体,使骑在马背上的人解放了双手,骑兵们可以在飞驰的战马上且骑且shè,也可以在马背上左右大幅度摆动,完成左劈右砍的军事动作。没有马镫,骑兵骑在马背上飞驰shè箭时,必须减速或者下马拉弓shè箭;交战双方在马背上的格斗中,也不能竭尽全力大幅度摆动,否则会失去平衡而落马。

    马掌:

    马的蹄子有两层构成,和地接触的一层是一层大约2-3厘米厚的坚硬的角质,上面一层是**角质。马蹄和地面接触,受地面的摩擦,积水的腐蚀,会很快的脱落。马掌就是在马蹄上钉上一层“C”形铸铁。这不仅保护了马蹄,还使马蹄更坚实地抓牢地面,对骑乘和驾车都很有利。

    在没有马掌的这个时代,无论是匈奴还是大汉,战马的最大损失不是来自于战场,而是来自于行军过程。许多正值壮年的优良战马,往往因为马蹄的脱落,无法继续使用。如此巨大的浪费,是非常让人心痛的。

    对刘彻而言,马掌的设计和制作并不困难,但马蹄的装订却需要耗费了他大量的jīng力。

    马蹄铁的装订是使用钉子将马蹄铁固定在马蹄的角质皮上,也就是将“马蹄铁”烧铸成形,然后垫在马脚下,然后用锤子,钉子,把这块厚铁钉进马的脚底,并利用铁钉的倒钩使其固定在马的踝骨上,避免脱落。

    刘彻根据资料,指导着工匠们不断的实验,不断的总结失败经验。在订烂了数十匹战马的马蹄后,这才总结出一整套完整的经验。而这些来自太子詹事府的工匠,都被刘彻当成宝贝一样,给了大量的赏赐后,留在羽林营中,准备将来做师傅用。

    景帝默默的听着刘彻的介绍,每一件器具都带给他强烈的震撼。他完全可以想象,这样一套装备,会带给大汉骑兵什么样的改变。

    也许匈奴骑兵再也不会成为大汉的威胁了!

    也许自己可以完成高祖皇dì dū没完成的伟业!

    景帝的血液不断的沸腾了起来,打断了刘彻的介绍,大喝一声:“来人!给朕备马!”

    景帝身后的贴身侍卫闻言,用询问的目光看了看刘彻,显然有些不放心。

    自从去年大病一场,景帝的身体一直怎么不好。如果换了是他身边的内侍,一定会拼死阻拦他的这个举动。但是对于情商很低的死士,能想到向刘彻求救,已经很难得了。

    刘彻无奈的点点头,走出帐篷,示意一直守在大帐外的李当户和公孙贺去牵两匹比较温驯的战马来。既然热血沸腾的老爹要疯,做儿子的也只能奉陪了。

    作为一个男人,刘彻很理解皇帝老爹现在的心情。换了谁,不断的把自己的姐妹和女儿送给仇人糟蹋,但凡发现有机会报仇,总归有些会激动的。

    老爹没有马上召集人手去砍匈奴大单于,只是想亲自试验下新型装备的威力,已经是很冷静了。于情于理,刘彻这个做儿子的都没办法拒绝他的这个要求。

第十四章 运筹马上

    雕入秋云邈寒影,我骑白马逐西风。

    羽林营的校场上,大汉帝国最尊贵的一大一小两个人正骑在骏马上,不断做着—套复杂的动作。向前后左右开弓shè箭;挥动武器,稳准狠地打击木桩;迅猛的劈砍刺,躲闪避或档拨架。。。。。。

    良久,景帝勒住胯下的战马,满脸cháo红,不知道是因为疲惫还是兴奋。

    刘彻见状,打马上前,打趣道:“父皇马术jīng湛,出乎孩儿预料啊。”

    “莫来打趣朕,长久不练,有些生疏了。”

    景帝颇有自知之明,虽然当年做太子时也曾学过shè御之术,但登基七年来,几乎就没碰过缰绳。骑了好一会,才渐渐找到当年的感觉,能做些简单的骑兵动作。但也正是如此,让他对于刘彻制作的骑兵用具有了更直观的认识。

    “皇儿此番立下大功啊!有此等神兵利器,朕尚且能纵马弯弓,何况我大汉jīng锐铁骑乎?!”

    景帝骑在马上,扬了扬手上的马鞭,颇有指点江山的味道。

    刘彻闻言,皱着眉头给老爹泼冷水:“父皇请恕儿臣直言,这些马具断断不能此时推广全军,否则我大汉危矣!”

    “哦?皇儿何出此言?”

    景帝有些惊讶的看着刘彻,又想到他把羽林防卫的如此严密,不由眯起了眼睛。

    “父皇可知儿臣这一个月,制成的马具不足二十套?”刘彻苦笑摇头,继续道:“父皇觉得若要装备军中jīng锐以抗击匈奴,至少要十万套吧?”

    景帝稍微沉思片刻,答道:“十万套都尚且不足,匈奴至少有四十万铁骑,若要与之相抗,至少需二十万jīng锐骑兵装备此等神器,再辅以数十万步兵。”

    “二十万套?!父皇可知,此等马具,每套耗铁近百斤,再刨去损耗,需近十万石jīng铁!”刘彻撇撇嘴,显然很不屑皇帝那么大的口气。

    景帝闻言一愣,嘴硬道:“朕可倾举国之力,需知我大汉去年各处冶铁作坊共铸铁五万石,不出两年。。。不出四年。。。至多六年。。。”

    刘彻笑道:“父皇为何数度改口?想是也明白此中难度吧?恕儿臣直言,若要攒够足量jīng铁,至少需十年之功!”

    景帝张了张嘴,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根本无力反驳。西汉初年对盐铁业采取zì yóu经营政策。民间可以zì yóu组织开矿冶炼,铸造器物及销售。如今大汉的铁产量有很大一部分掌握在权贵豪强手中,想要虎口夺食,并不是那么容易的。

    刘彻眼见景帝情绪有些低落,忙安慰道:“父皇也莫要灰心,儿臣有些妙法,可让我大汉jīng铁产量提升十倍不止,还能制出比jīng铁坚硬数倍之钢。”

    景帝眼睛一亮,急道:“皇儿若真有此法,则大汉幸善!快快献上!”

    “父皇莫急,可再细细思量,若儿臣献上此法,是献给父皇一人,还是献给天下万民?”刘彻眯着眼睛,意有所指道。

    “朕即天下!献给朕就等于。。。。。。”景帝闻言微怒,正要斥责,却突然想到了什么,随即话风一转,“朕会着少府(九卿之一,掌山海地泽收入和皇室手工业制造,为皇帝的私府)新建冶铁作坊,一应事宜由掌印太监孙全督办。所有工匠及家人迁至北阙,着中尉郅都派人妥为照看。如此,皇儿以为如何。”

    “如此甚好!”

    刘彻闻言大喜,不由佩服老爹心思灵活,不但听出了刘彻的意思,还能马上想到解决的方法。

    不是刘彻不想将汉朝的冶炼技术提升,而是现在并不是最佳时机。

    早在一个月前,刘彻初到少府诸冶监(掌铸兵农之器)铸造马具时,就惊喜的发现汉代冶铁工匠竟掌握了相对先进的生铁冶铸技术,能制出优质铸铁。

    作为机械专业的高材生,刘彻对金属冶炼并不陌生。既然已经有了一大批熟练的冶铁工匠,那只要刘彻将鼓风装置和炒铁技术传播出来,百炼钢很快就会在大汉帝国出现。

    刘彻很快就抑制住自己的冲动,金属冶炼技术在任何时代,都是国之重器。在没有万全的保密措施下,断断不能急着推广。

    西汉初年对盐铁业采取zì yóu经营政策。民间可以zì yóu组织开矿冶炼,铸造器物及销售。甚至有不少不法商人,冒着诛灭九族的风险,将jīng铁贩卖到匈奴人的手中。

    至于国内,虽然经过吴楚七国之乱,景帝已经大大削弱了诸侯王的势力,但地方豪强仍然不可小觑。特别是仍然惦记着皇位的梁王,史书曰“梁多作兵器弩弓矛数十万,而府库金钱且百巨万,珠玉宝器多於京师”。

    在这个时候,若是刘彻大方的把更先进的金属冶炼技术传播出去,基本就等同于资敌了。刘彻平复心情,寻思着找个合适时机,自己开家冶炼作坊才是正理。

    没想到,景帝竟问弦知雅意,着少府新建冶铁作坊,并严防泄密,实在是妙不可言啊。

    “父皇真是英明啊!可比古时尧舜!”刘彻大眼珠子滴溜乱转,拍着马屁道。

    景帝心中得意,嘴上却道:“别给朕灌迷汤,你既然有功,这新作坊自然有你一份,不过产出jīng铁需分出七成,为朕打造新型马具。”

    刘彻小脸紧皱,犹豫道:“不是儿臣小气,但这马具断断不可为父皇制造,只能用于装备羽林。”

    眼看着景帝脸sè瞬间变得yīn沉,刘彻赶紧继续解释到:“父皇,若是新型马具此时传了出去,非但对匈奴作战没有任何帮助,更是于国不利啊!”

    “哦?皇儿何处此言?”景帝脸sè稍霁,示意刘彻继续说。

    刘彻清了清嗓子,道:“父皇仅仅看到马具对我大汉骑兵有帮助,却不妨多想想,一旦被匈奴人学了去,不更是如虎添翼?”

    景帝可不是白痴,不由闻言一惊,明白了个中风险。新型马具能让骑兵战斗力提升数倍,不是虚言。若大汉二十万jīng骑和匈奴四十万铁骑同时装备,同样提升数倍战斗力,反而是大汉亏大了。

    “皇儿所言极是,但这么好的神兵,若是不装备,岂不是暴殄天物?”

    景帝显然还有些不甘心,直勾勾的看着刘彻,希望他能想点好办法。

    刘彻没有让他失望,胸有成竹道:“父皇也莫须忧心,新型马具耗铁颇巨,匈奴乃蛮夷,不擅冶炼,所用之铁多是通过与我大汉边贸交易,或是利用无良商人走私,数量有限。

    少府中原有的冶炼作坊年产铁仅两千石。儿臣可先在新建作坊提升冶铁作坊的技术,以十倍为底限,每年则可产铁两万石。只要父皇再向各地隐蔽的收购少量jīng铁,不出四年,二十万套马具所需jīng铁当可备齐!

    而在四年中,父皇还可命诸冶监秘密制作新型马具,秘建库房以蓄之。四年后,羽林诸人皆以弓马娴熟。到时我大汉二十万jīng骑同时换装,再辅以羽林诸人教导其训练,以适应新型马具。不出数月,必然可堪大用。哪怕届时匈奴密探能寻得机密,也为时晚矣。

    一旦大军整训完毕,我大汉二十万铁骑骤然尽出,匈奴必再无回天之力矣!”

    “好!好!好!”

    景帝大赞三声后,不禁仰天长啸,声似狼嚎,引得远处的贴身侍卫和羽林诸人面面相觑,不知所谓。连他胯下的骏马都有些惊慌,不断的用两只前蹄来回踩踏着地面。

    景帝急忙噤声,用手轻抚胯下的战马,将它安抚下来。

    自觉失态的景帝不由老脸微红,偷偷瞟了一眼刘彻,见他若无其事的骑在马上,脸上没有任何异常,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

    “父皇声如洪钟,气冲云霄,想是身体已经大好,皇祖母和母后若是知晓,必定高兴,儿臣这就去向她们报喜去。”就在此时,刘彻突然大笑着纵马远去。

    景帝闻言,菊花一紧,差点跌下马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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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孤臣不孤

    少府司空(掌水利、营建之事,即司工)贾洗皱着眉头,指着手中绢帛,满脸不解的问道:“这就是你们诸冶监要营建的作坊?”

    诸冶监令程易无奈的点点头,答道:“这只是其中一小部分。”

    “那为何不将全图拿来?你可是在戏耍本官?”

    贾洗很不爽,他担任司空一职已经十来年了,营建过无数的亭台楼阁和作坊,很清楚一个建筑并需先做全局的规划,才能有条不紊的安排各处施工。

    现在诸冶监只提供了一小部分细部的建筑图纸,叫他如何下手?

    程易自己也是一头雾水:“可是孙全大人(汉朝还没把内侍称作公公)就只给了下官这张图啊。”

    贾洗闻言,也只能无奈的摇了摇头,不再多说。掌印太监孙全从小侍奉景帝,景帝把他视为心腹,玉玺都由他负责看管。贾洗虽然是少府司空,仅仅位列于九卿之下,但和孙全比起来,跟只蚂蚁也差不了多少。

    作为难兄难弟,程易很理解贾洗的心情,但碍于官位比贾洗还要低上两级,也不好上前安慰,只好站在一旁,装死狗。

    就在此时,孙全带着数人缓缓走了过来,招呼道:“贾大人和程大人都在啊,倒是巧了,某正要去寻你们二位。”

    “下官见过孙大人。”贾洗和程易赶忙作揖见礼。

    “二位不必多礼,这位是太子詹事府詹事,陈煌陈大人。”孙全指着身后的一个中年男子介绍道。

    几人互相见礼后,陈煌笑着说道:“看贾大人面有难事,可是为着营建一事烦心?”

    “正是,营造图不足,下官实在无处下手啊。”好不容易逮着机会,贾洗急忙抱怨道,“陈大人可有办法?”

    “呵呵,本官也无能为力。”陈煌摇了摇头,继续道:“不过太子殿下倒是让本官带来詹事府中的几个工匠,贾大人有事尽管差遣。”

    贾洗闻言,略微有些失望,继续道:“只是不知道这作坊全图在何处?为何如此保密?”

    “不该问的就别问!”

    原本笑呵呵的孙全突然yīn沉下脸,冷冷的说道。他知道皇帝对这个作坊十分看重,不但派他堂堂一个内侍首领督办,还三番五次的强调保密。作为一个跟在皇帝身边三十多年的老人,他很明白一旦泄密,皇帝震怒,可不是死一个人就能了结的。

    “诺,是下官孟浪了。”贾洗闻言一惊,显然猜到这一切都是皇帝的意思,不由一阵后怕,后背一直在发凉。

    旁边的程易却是暗自庆幸自己官小,没机会开口。

    孙全看到贾洗和程易吓得满头大汗,也知道自己的反应有些过度,随即松下面孔,轻声道:“此事陛下亲自过问,只要二位大人用心做事,rì后少不得陛下赏识。”

    贾洗二人闻言jīng神一震,明白这是在陛下露脸的大机会,急忙点头称诺,保证一定竭尽所能,为陛下分忧。

    “贾大人,你手上的图纸只是作坊左侧的简图。仅仅此处,学生手中就有数十份详图。请大人将手下工匠调拨成十队,每队由詹事府中工匠指挥,需在五rì内完成施工。”

    一个十来岁的青衫少年从陈煌身后走了出来,作了个揖,缓缓道。

    “这位是太子庶子,张骞。”陈煌见到众人疑惑,介绍道,又怕众人欺张骞年轻,补了一句,“是太子殿下派来的督造。”

    贾洗恍然,怪不得陈煌对他如此客气,原来是太子的近臣,如不出意外,未来可是朝廷重臣啊。

    “即是张大人吩咐,本官自然照办,只是这营造图?”

    张骞微微一笑,递过手中的一张绢帛道:“下官明白贾大人的难处,这是作坊的全图,但只是简图,只标示有每个房舍的位置,大小,规格。贾大人可用作全局参考,细部详图恕下官不能提供了。”

    贾洗接过绢帛一看,只见上面画着许多的小方块,标准着奇怪但是看起来有一定规律的符号。还有的部分是实线和虚线结合在一起的图形,看起来总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

    张骞似乎早知道他看不懂,示意身后的一个工匠上前不断的向他解释着。

    贾洗一边听,一边对照着图纸,眼睛渐渐亮了起来。详细的看完全图后,不由一拍大腿:“秒啊!秒啊!这营造图简直是巧夺天宫,只要能看懂这些叫数字和立体图的事物,就算画图之人不在,工匠也能丝毫不差的造出复杂的建筑来。”

    只见他上前一步,拉住张骞的手:“张大人!下官可否于这作图之人见上一见,如此大才,若愿到我司空府来,下官甘愿让贤啊!”

    张骞满脑袋黑线,你真想得出,你让贤?让太子去做司空?那太子之位给谁做?

    张骞忙道:“贾大人莫要为难下官,让贤的话更莫要再说。那作图之人说了,如是贾大人想学,可由下官带来的几位工匠代为传授。只要不耽误作坊施工,大人尽可多派下人手向他们去学。”

    贾洗闻言一愣,也只得无奈的点头应是。

    于此同时,北阙甲第的权贵们惊讶的看着百余辆装着破旧家具的大车,源源不断的在驰道行驶着。

    要知道,北阙甲第位于未央宫正门外,左边是桂宫,右边是北宫。在这里居住的人,非富即贵,可谓寸土寸金。看着车上那些破盆烂桶,就算是家里的下人也看不上眼,到底是谁家还一车一车的往里运?

    其中最郁闷的要数安乐侯廖谷了,他的祖父曾是高祖手下的一员小将,开国后封了个世袭的安乐侯。凭着祖宗的荫蔽,廖谷继承了爵位和长安城里的几处产业,整rì里飞鹰走狗,倒也活得滋润。

    今天早晨走出大门,却发现左右两套宅院的大门都停满了马车。许多平民打扮的男女老幼,不断的从车上卸下东西,兴高采烈的往宅院里搬。

    原先左右的两户宅院,都是属于馆陶公主的别院,廖谷还常常以此为荣。毕竟馆陶公主很得太后和皇帝宠信,能和她偶尔碰碰面,也算是沾上点天家之气。

    谁知道,今天一下子住进那么多平头百姓,没得把风水都弄坏了。

    廖谷心里不爽,随从都没带,就气急败坏走了过去,拉过一个站在门边看热闹的少年,问道:“小子!这是怎么回事?谁允许你们搬进去的?!”

    少年皱了皱眉头,用眼神制止了人群中的几个壮汉,冷冷道:“你管得着吗?!”

    廖谷气极反笑:“呦呵,你还挺横,你知道我是谁嘛?”

    少年一甩袖子,将廖谷的手甩开,转过头不再理会他。

    “你这贱民!候爷今rì定要替你老子教训教训你,教你知道长幼尊卑!”

    廖谷整rì醉生梦死的,身子太虚,猝不及防下,被甩了个踉跄,满脸怒容就要上前厮打。

    “住手!何人敢在此闹事!”

    平地一声雷,一位身着褐sè官服的中年男子缓缓行来,身后跟着数名甲士。

    廖谷定睛一看,差点吓尿了,嘴唇不断的哆嗦:“苍。。。苍鹰。。。”

    “嗯?!”

    中年男子剑眉倒竖,瞪着廖谷冷哼一声。

    “啊!不是!郅都大人!”廖谷双腿一软,竟跪倒在地。

    完蛋了!虽然权贵们背地里都把中尉郅都称作yīn狠的苍鹰,可是敢当着他的面叫的,廖谷怕是第一个。被他逮到的权贵,只要进了中尉府,非死即伤,这可是连前任丞相周亚夫都不放在眼里的狠人啊。

    原本以为至少要被胖揍一顿,廖谷跪在地上趴了许久,竟没见动静。他撞起胆子,抬起头,却早已没有了郅都的踪影,少年也不知所踪。

    廖谷长出了一口气,也顾不上理会周围众人眼中的嘲笑,起身跑回侯府中,连续灌了好几壶茶水,这才压下心中的恐惧。他打定主意从此不再去找旁边两户人家的麻烦,否则再被郅都逮到,不被打死也被吓死。

    然而廖谷玩玩想不到,狠人郅都,此时正亦步亦趋的陪着那个穿着平民服饰的少年逛街。

    看着远远躲开,又偷偷朝此处张望的路人们,少年摇头笑道:“郅都大人真是威名赫赫啊!怪不得父皇做太子时,让你做太子先马。郅都一出,诸神辟易啊,这道路都显得宽阔了许多。”

    “太子殿下说笑了,威名谈不上,下官倒是有几分凶名的。”郅都不卑不亢道。

    “呵呵,郅都大人莫要谦虚。人人都厌恶酷吏,孤王却不同。孤臣难得,孤臣难得啊!”装扮成平民少年的刘彻笑了笑,不以为意。

    郅都闻言一愣,沉默良久,方才会心笑道:“孤臣二字,下官还是第一次听到,细细品来,倒是有趣得紧。”

    刘彻点点头,继续道:“郅都大人,可知为何上古帝王皆是称孤道寡?”

    郅都倒是有些好奇:“下官不知,还请殿下赐教。”

    “孤王不是上古帝王,也只是妄自揣测罢了。”

    刘彻笑笑,挠了挠头,意有所指道:“腐儒常言:君子群而不党。可笑可恨!若不思党,何以群之?人心难测啊!位高权重者,偏一人,必祸众。而帝王者,偏一人,必害国!称孤道寡,不党不群,实不得已而为之。但凡上有寡人,下有孤臣时,则寡人不寡,孤臣不孤。”

    “孤臣不孤!孤辰不孤!。。。”

    郅都口中喃喃,眼睛越来越亮,停下脚步,对刘彻深深一揖到底,声音哽咽道:“臣谢殿下教诲,臣愿永为孤臣,必不负陛下与殿下之期望!”

    刘彻没再说话,只是微微叹了口气。费了那么大的心思,希望能捡回郅都一条命吧。

    郅都是个难得的人才,史书记载,郅都做雁门郡太守四年,匈奴吓得不敢南下牧马。直到匈奴单于用了中行説的离间计,骗得太后将其召回朝中。郅都误以为是景帝的旨意,竟自尽身亡。咽气前,托人带话给景帝:“微臣至死,也还是个忠臣!”景帝闻讯,几不能立,仰天长叹:“害我苍鹰!害我苍鹰啊!”

    如此大才,如此忠臣,今世断断不能再葬送于小人之手!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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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挥鞭介绍:
龙组的接班人,京城大学机械和化工双料硕士,脑海里带着京城图书馆的书库,穿越成为幼年汉武帝。
很多喷子说穿越不可能真正强国,我不服!
1.发展不出体系工业?那就带去体系完整的书库,3119万册够不够?
2.没有人才?汉武帝活了70岁,当了54年皇帝,办上几十年书院够不够?
3.儒家意识形态无法撼动?汉初的儒生帽子都被当尿壶,还不乖乖创立新儒学?
4.粮食制约人口规模?不会去找土豆,地瓜和玉米?占城稻都能找到,还怕没杂交水稻?
5.天灾不断?汉朝抓来战俘是要当奴隶的,修水利,养牲口。
6.匈奴的马快追不上?打下大宛你想要多少汗血马?
7.交通不便?咱们新中国修桥铺路才用了多少年?这时代上哪找铁道游击队去?
8.信息不畅?发展几十年工业化的新中国都人人有手机了,大汉弄个固定电话不过分吧?
9.资源问题?要树木去倭国砍,铜矿去南洋找,铁矿不是还有个澳洲嘛。咱大汉要保护环境。
汉武挥鞭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汉武挥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汉武挥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