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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五章 大汉烟草

    紫sè香炉上轻烟缭绕,沉静清甜,沁人心脾,刘彻静静的坐在窗前,看着天边的繁星。前世的他,除了学习就是训练,从未享受过平常人的生活,只有每到夜晚,抬头望天,才会和常人一般看到相同的夜空。然而,在夜夜灯火通明的钢铁丛林,连看到星星的愿望都显得那么奢侈。

    两世为人,他早已习惯了孤独,也学会了享受孤独。不同的是,孤家寡人,在前生是个贬义词,但在今世却成为了真实。刘彻如今还在称孤,不就的未来就要道寡了。刘彻玩世不恭的外表下,深埋着淡薄孤傲的心,常常漠视一切,包括自己。即使在面对死亡时,他仍能清醒的站在客观角度分析问题,这并不是好事,只能说明他根本就没有融入这个世界。用佛家的说法,就是超出三界外,不在五行中。在道家看来,这根本就是成仙的节奏。

    刘彻下意识的将右手的食指和中指放到唇边,先是皱了皱眉,随即反应过来,不由哑然失笑。前世的习惯动作,来到大汉已经十年了,竟然还没有完全忘记。刘彻咂咂嘴,觉得有必要发展一下大汉烟草业了。

    吸烟有害身体健康,但是不吸烟有害心理健康。特别是烦闷无处宣泄的时候,美美吸上一根,也许就可以少一个上街砍人的变态了。吸进去的是尼古丁,吐出来的是压力,到底是尼古丁让你短命,还是压力让你早死,这是个问题。

    烟草属于茄科,这一属品种繁多,部分野生种是育种的重要原始材料。中国自殷周时代发现烟草后,一般在少数民族地区繁植广种,成为风俗习惯,汉朝武陵郡(含湘西)的苗人所种植的“黄金叶”就是其中的一种。(注:不是后世那种黄金叶)

    虽然黄金叶不如南美的烟草,但也聊胜于无,即便在后世,不也分特供小熊猫和大前门嘛,正牌的古巴雪茄又有几个人能抽的起?

    翌rì,刘彻便服出宫,来到了皇家庄园。昨晚就接到知会的六位皇子,早就等候在庄园门口,将他迎到了老八刘彭祖的王府里。

    宴会厅内,皇子们将刘彻让到了上首的位置,纷纷在长桌的两侧坐下。如今皇子们早就习惯了使用桌椅,知道刘彻也不喜欢就案而食,自是乐得自在。

    刘彻笑着道:“兄长们太见外了,你们平时饮宴想来用的圆桌,怎么孤王一来就换这长桌?”

    刘彭祖作为主人,忙答道:“尊卑有别,我等怎敢逾矩?”

    刘彻摆摆手,道:“今rì只有兄弟,不论尊卑!还是换圆桌吧,显得亲近随意些,也省得要这么些侍女。”

    刘彭祖想了想,只得应诺,将刘彻和诸位皇子请到了偏厅,正是六位皇子时常饮宴的地方,厅zhōng yāng是一个大大的圆桌,坐上十来人都绰绰有余。

    片刻后,侍女已经将酒菜上齐,众皇子待刘彻坐到上首后,这才纷纷落座。刘彻表面上连声埋怨众位兄长太见外,心里却是极为满意的,不管他们是不是真心尊敬自己,但至少是不敢炸刺了。不管是惧怕抑或是尊敬,刘彻并不在意,他注重的只是结果。

    酒过三巡,刘彻的稍微放低了些姿态,众人喝得兴起,这才少了几分拘束,相互端着酒樽,攀谈打趣。刘彻和刘端聊了些训鹰的心得,又转头面向刘发问道:“六哥,你在长沙时,可曾听闻武陵郡的苗人所种的黄金叶?”

    刘发想了想,摇摇头道:“武陵苗人颇为野蛮,自古居于深山野林中,以狩猎为生,几乎从不与山外汉人往来,为兄对他们更是知之甚少。”

    刘彻还是有些不甘心,详细将书中记载的黄花烟草描述了一番,刘发还是无奈摇摇头。就在刘彻失望不已之时,坐在他们中间的刘彭祖却发话了:“听殿下这么一说,倒有些像是南灵草。”

    “南灵草?”

    “恩,南灵草,又叫南蛮草,原出自先秦时的南蛮之地,也就是如今的南越国。”

    “南蛮草,南蛮之地,南越国。。。”刘彻眼神逐渐亮了起来,中国最早期的烟草,就是南方少数民族所种植的,汉初的南越国还包括了后世的越南沿海,“八哥可是见过这南蛮草?”

    刘彭祖闻言笑道:“不止见过,我府里的后花园就种有不少。这南蛮草也算不得什么稀罕物,因其能防虫蝇,不少富贵人家会在珍本花草旁种上些,想来御花园里也是有的,殿下此番可是舍近求远了。”

    言罢,他唤来门外侍女,让她去取一株南蛮草来。

    片刻后,一株三尺长的草本植物出现在刘彻眼前。卵形叶子大而厚,长度接近两尺。叶子的先端是圆弧型的,基部近似心形,边缘呈现浅波状,有长长的柄。植物的顶端有个花序,上面已经没有了花瓣,显然是早已凋零了。

    “孤王寻的正是此物!”刘彻仔细打量了片刻,对比着书中对黄花烟草的描述,兴奋的确定道。随即又看了看枯黄的叶子,微微有些遗憾。此时已错过了最好的采摘时间,烟草不同部位的烟叶有不同的采摘时间:下部叶烟叶开始褪绿时采摘,中部叶青黄各半采摘,上部叶基本无青时采摘。如今上部的叶子都已经完全枯黄,虽然也能将就用,但味道肯定要差上不少。

    皇子们早就注意到了此处的动静,眼见刘彻如此兴奋,刘非不由疑惑的问道:“殿下寻这劳什子南蛮草做什么?”

    刘彻想吊吊众人的胃口,故作神秘道:“这可是好东西,若是炮制好了,可是桩赚大钱的买卖。”

    “哦?”六双眼睛齐刷刷的望向了那株蔫蔫的南蛮草,放shè着绿sè的光芒。皇家实业集团成立以来的庞大收益,早就在六人心中坐实了刘彻财神下凡的名头。如今连财神都说能赚“大钱”,这南蛮草怕是价值连城啊。

    随后,刘彻面对六人的追问,一直笑而不答,连连摆手道:“佛曰:不可说,不可说!”

    六位皇子自然是郁闷不已,不由对那个“佛”既恼怒又有几分好奇,到底是谁有那么大的面子,能让太子都守口如瓶?

    刘彻内心暗自偷笑,若是让他们得知烟草业的恐怖利润,恐怕得全部乐晕过去,以后得主动向皇帝老爹提一提,必须对烟草课取五成以上的重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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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章 立冬至,寒风起

    立冬,是十月的大节,不仅是收获祭祀与丰年宴会隆重举行的时间,也是寒风乍起的rì子。

    立冬当rì,景帝亲率三公九卿大夫迎冬于北郊。对为国捐躯的将士及其家小进行表彰与抚恤,请死者保护生灵,鼓励民众抵御外敌或恶寇的掠夺与侵袭,在民间有祭祖、饮宴、卜岁等习俗,以时令佳品向祖灵祭祀,以尽为人子孙的义务和责任,祈求上天赐给来岁的丰年,农民自己亦获得饮酒与休息的酬劳。

    十万套羊毛衣物被分发了下去,南北两军将士们山呼万岁,齐颂陛下的恩德。这种舒适保暖的轻便衣物,早就在长安口口相传,不少出身当地的将士自然也多有耳闻,如今能得上一套,不由喜笑颜开。

    刘彻今rì并未和景帝迎冬,而是窝在宫中,因为他感冒了,用太医的话来说,就是偶感风寒,寒邪入体。一旦患了感冒,不是三两天就能完全恢复的,特别是在没有感冒胶囊和止咳糖浆的时代,实在是磨人得紧。

    他根本没有服用太医开出的中药,感冒未必要吃药,自身的免疫系统会搞定感冒,只不过是时间问题,药物的作用是减轻症状。再说了,他对太医的药方还带着不小的怀疑,他们怕是连《伤寒杂病论》都还没来得及看完,是药三分毒,刘彻不想用自己的小命给这些“庸医”们做实验新中医理论的小白鼠。

    按常理,感冒患者不宜食用辛辣刺激食物和油腻食物的,并且尽量少吃荤菜。刘彻却完全无视医嘱,啥叫以毒攻毒?他今天特意招来李当户和张骞,围着铜炉吃火锅。除了嘴馋之外,他还存着一种恶趣味,就是试图将感冒传染给他们,有福未必会同享,有难是一定要同当的。汉初的男子,体格实在是没说的,成年男子平均身高在七尺五寸左右(一米七四),八尺大汉比比皆是。实在搞不懂为何后世的汉人会越来越矮,直到新中国才慢慢开始恢复了一些。

    人们常用小牛犊子来形容长得壮实的少年,可在李当户身上完全不适用,才十二岁,他就已经长成了一头成年壮牛。浑身的腱子肉,满脸的络腮胡,活脱脱一个绝世猛男。刘彻恶意的揣测他是所谓的xìng早熟,身材高大倒还说得过去,但这浓密的胡子,没有大量的雄xìng激素,是养不出来的。

    刘彻摸了摸下巴,邪恶的试探道:“小李子,孤王看你眉宇之间蕴含淡淡黑气,今后需少行些男女房帏之事。”

    李当户不由紧张起来,忙问道:“殿下,可是俺出了啥毛病?”

    刘彻闻言,心中暗自腹诽:我擦,果然已经破/处了,实在是牛人!再想到自己毛都还没长齐的重要器官,不由一阵羡慕嫉妒恨。他表面上装出一本正经的样子,满脸沉重的叹息道:“不错!你行房事的姿势不对,长此以往,怕是要变成阉人了,可惜啦。。。。。”

    李当户不由张大了嘴巴,惊恐万分,他自然知道太子的神奇之处,如今连他都说得那么严重,恐怕太医根本就指望不上了。他扑通一声跪倒地下,磕头如捣蒜:“殿下救我!求殿下就我!。。。。。。”

    刘彻沉思良久,方才幽幽道:“恩,也不是没有解救之法。”

    李当户如闻仙乐,直起身子拉扯着刘彻宽大的袖口,涕泪横流道:“还请太子施法,当户今生必以死相报!”

    刘彻看到这张满是横肉的大脸上,摆出了以身相许的神sè,不由一阵恶寒,急忙让张骞把他拉了起来,赶紧说道:“你这病因就是行房事的姿势不对,孤王今rì且传你一部源自轩辕黄帝的御女经,rì后行房时照着做,假以时rì,定可治愈。”

    言罢,他挥退了屋内的下人,只留下李当户和张骞。随即一边比划,一边将后世岛国爱情动作片的各种高难度姿势叙述出来,甚至还通过想象自创了不少招式。李当户认真的记着,生怕遗漏了半分,误了一辈子的xìng福。

    一旁的张骞则面sè诡异,他已经十六岁了,早已知晓男女之事,再加上超高的情商和智商,可不像李当户那么好忽悠。他偷偷注意着太子脸上的表情,终于捕捉到了一丝转瞬即逝的戏谑,顿时肯定了心中的想法,不由暗叹一声,为李当户默哀起来。

    良久后,刘彻方才意犹未尽的结束了对李当户的高级xìng教育,端起酒樽,一饮而尽,却久久没有将酒樽从面前移开,而是用宽大的衣袖遮着。这是汉人喝酒的正常姿势,李当户也没察觉其中的怪异之处。只要在刘彻身侧的张骞,才看到了他在袖子后狂笑不已的丑陋嘴脸。当然,张骞是万万不敢戳破的,死道友不死贫道,他可不是大无畏的利他主义者。

    接下来的事情就简单了,李当户感激涕零,刘彻心怀鬼胎,张骞心有戚戚,三人配着火锅喝酒,秋水共长天一sè,不已乐乎。

    酒过三巡,李福躬着身子缓缓走了进来,没有避讳张骞和李当户,禀报道:“殿下,羽林齐山已经回营复命。”

    已有几分微醺的刘彻闻言大喜,放下酒樽,朗声吩咐道:“着他来此,陪孤王痛饮一番!”

    是夜,太子/宫中灯火通明,欢畅的谈笑声回荡云霄,久久不散,划破宫城静谧的夜空。景帝接到了卫尉的通报,微微一笑,吩咐不要派人去打扰他们。他缓缓站起身来,抽出剑壁上的三尺赤霄,轻轻抚拭剑身。

    赤霄剑乃帝道之剑!秦始皇三十四年,汉高祖刘邦得天外陨铁,命铸剑师以此铸剑。剑身仿秦剑,秀有花纹,饰有七彩珠、九华玉,上面镌刻着两个大篆字:赤霄。高祖凭此剑于大泽怒斩白蛇,开始其帝王一生。所谓“斩白蛇,提三尺剑立不世之功”,正是指这赤霄剑。

    景帝眼中闪过一丝寒光,挥剑北望,王霸之气四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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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章 暗流汹涌

    西北塞外,枯黄的野草随着清晨的寒风摆动,荒野里,大汉兵士正驱使着羌人奴隶挖掘着沟壑和陷马坑,挖出的泥土高高的垒成一堆堆土制的拒马。羌人奴隶们极其卖力,因为偷懒的下场就是在背上增加若干鞭痕。

    庄奉背着手视察了一番工地,满意的点点头。自从陇西郡太守吴蒯命人送来这万余奴隶,堡垒的修筑速度快了不少。望着视线所及之处,一直蔓延到天边的沟沟坎坎,庄奉长长舒了一口气,哪怕是弓马娴熟的匈奴铁骑至此,怕是都要下马步战,更遑论西羌那些乌合之众了。

    随着rì头渐高,羌人奴隶们的额上不由开始冒汗。西北的天气就是如此怪异,明明入冬,清晨还是寒风刺骨,待到rì上三竿,却变得骄阳如火。伙夫已经开始烧水,准备午间的吃食。羌人奴隶们昼夜不停的修筑工事,却没有发生暴动,很大原因就是因为能吃上饱饭,偶尔还有些零星的肉沫。

    负责安排奴隶们做活的汉民们,开始安排奴隶们分批进食,手脚稍慢的免不得挨上一脚。汉民们根本不担心这些蛮夷们还手,因为许多大汉兵士在左右巡逻,敢反抗的奴隶早就吊上了高高的绞架,陈列在荒野之上。

    周大娃安排好手下的奴隶,赶忙跑到火头军处,取来吃食,端着大大的木碗独自吃了起来。汉民们和军士们的吃食是一样的,都由军营的火头军炮制,显然和伙夫给奴隶们做的陈米饭要强上不知多少,至少周大娃这辈子就没吃过这么好的饭菜。

    硕大微黄的米粒,仿佛金子做的一般,吃起来喷香。大片大片的肉块,仿佛不要钱一般,在米饭上堆成一个小山尖,在rì头下散发着油汪汪的亮光。周大娃舍不得一口吃下去,稍微咬了一小口,就大口大口的扒起饭来。粟米饭是管饱的,吃完了再添,有了这些肉片,他能配上整整三大碗米饭,每次都能吃个十二分饱。

    周大娃其实心中是有些发愁的,已经入冬了,到时一落雪,土地冻得硬实起来,这工事怕是就要停下来了。到时就没办法再吃到这么好的饭食了。他本是这陇西临洮县的穷苦农户,打下父母双亡,长到二十出头,也还没找上媳妇,当初将军来募兵,孤身一人的周大娃听到管吃管穿,立刻就报了名。

    可惜到了军营,刚刚开始训练,就被发现是个天足(扁平足),跑不快。将官倒是没赶他走,反而让他督促奴隶修筑工事。不但好吃好喝,每个月还能拿上数百铢铜钱,小rì子过得比原来亭里的富余庄户还要爽快得多。如今想到这美美的rì子越过越短,连碗里的肉块都差了少许滋味。

    里许外的大帐,庄奉看着眼前肥头大耳的商人,脸sè有些yīn沉:“这是作甚?”

    “些许心意,还望将军莫要推辞。”商人将桌案上的袋子向前推了推,满脸讨好的神sè。

    庄奉正要发怒,脑海中却闪过一丝念头,稍微收敛怒气,幽幽道:“无功不受禄,汝有何难事,但说无妨?”

    “在下此次给将军营中运粮,想分出些卖到塞外羌人处。前些rì子西边爆发了大疫病,牲畜接连倒毙,十不余一,怕是熬不过这冬天。若是能将粮草贩卖过去,实乃一本万利的好买卖。”商人的笑容愈发灿烂,低声道:“将军若是有意,可算上一成份子,只要让手下将士放行商队即可。”

    庄奉摸了摸下巴,犹豫道:“分出粮草?岂不是要克扣将士用度?怕是将士们心中不满,免不得动摇军心。”

    商人一见有戏,继续劝说道:“将军无需担心,小人怎会委屈了将士们?营内的粮草供应不但不会减少,小人rì后还会多运些肉食蔬果劳军,所需银钱分文不加,定不会让将军为难。”

    庄奉双眼一瞪,冷冷道:“某听闻尔等商队运粮出关,需得细细验过数量,不容超出塞外边军所需,军需交接亦有凭据,如何还有多余的粮草,你莫不是诓骗于我吧?!”

    商人赶紧摆手否认,面露犹豫之sè,一副yù言又止的模样。

    庄奉见状,佯装大怒,抽刀出鞘,呵斥道:“看你那鬼祟模样,定是有意欺瞒,莫非嫌本将的军刀不利乎?!”

    商人见那刀光闪闪,面sè数变,只得上前几步,再次压低了几分声音:“此事甚大,小人一介行商可没这通天的本事,只是我家主人家世显赫,如今就在临洮,结识了不少边军将士。。。。。。。”

    庄奉闻言,心中大骇。这商人只是权贵家里专门管理商队的仆役,那个权贵早就买通了临洮城的将军们,如今更是派这商人来试探他的反应。若是他不同意,显然还能从其他将军的驻地通行。

    陛下早就下达诏令,不许一粒粮流出塞外,边关盘查甚为严密。若想要蒙混出关,不是买通一两个守将就可以的,必须还要持有官府的符券。而且能让所有知情人都守口如瓶,连庄奉这个平狄将军都没听到任何消息,显然背后之人权势不小。如今坐镇临洮的,正是当朝太尉,大将军窦婴,难道。。。。。?

    作为四品常置将军(和九品中正制的品级不一样),庄奉多少知道些陛下的平羌计划。如今临洮城里诸将的行为,说是里通外国都不为过,叛国是要夷族的大罪。庄奉的驻地已经是这个方向上离临洮最远的塞外军营了,也就是说,从临洮到此,一路上数个军营的将领们几乎完全都被买通了,否则这商人断不会来和自己商量。

    庄奉明白,若是此时打草惊蛇,会掀起滔天大祸,强自压下心中的惊骇和愤怒,收刀入鞘,将桌案上的袋子收入怀中,大笑道:“既是如此,某便收下了。过后便会吩咐下去,你的商队尽可大胆通行,事有不便,尽管来找我!”

    商人高兴不已,心中急迫的想要回去向主人报喜,连午膳都顾不得吃,便向庄奉辞行。回程中,更是招来商队里的副手,吩咐几句,便丢下缓缓行驶的商队,带着几个贴身仆役朝临洮全速赶去。

    是夜,庄奉在摇曳的灯光下,仔细斟酌良久,挥笔在绢帛上写下了一道奏报。随后慎重的取出一个密匣,将奏报轻轻的放了进去。合上密匣,在上面糊上胶泥,取过龟钮将军印,用力盖了上去。

    松开重若万钧的密匣,庄奉紧咬下唇,呆立了片刻,眼神愈发坚定起来,遂将一直守护在帐门外的贴身侍卫李松招了进来。年仅十六岁的李松原是遗腹子,十七年前,在一次和匈奴人的战斗中,其父用身体为庄奉挡住了身后shè来的冷箭,不治身亡。

    当时庄奉仅是个小小军吏,无法报答救命大恩,便将李松当成亲身儿子悉心抚养。李松也是争气,小小年纪便习得一身武艺,rì夜想着上阵杀敌,有朝一rì杀尽匈奴蛮子,血洗父仇。庄奉自是欣慰不已,待他成丁后,更是带入营中,成为贴身侍卫。

    庄奉怜惜的拍拍李松尚有些瘦弱的肩膀,幽幽道:“松儿,怕死吗?”

    李松思索了片刻,朗声道:“怕!却也不怕!”

    见庄奉满脸疑惑,李松接着说道:“如是战死于沙场之上,孩儿绝无半分畏惧;若死于安乐之乡,孩儿怕死后无颜面对战死沙场的阿父!”

    “好!像个男人的样子!”庄奉拍着他的背,眼中满是欣慰之sè,沉声道:“如今为父有一件攸关社稷的大事,要交由你去办。此事极为危险,甚至会死于非命,你敢吗?”

    李松面sè一肃,挺直胸膛,直视庄奉的双眼,认真道:“既是死国之举,何来敢与不敢?不过区区xìng命,属下何以惜之?!”

    庄奉点点头,将密匣交给李松,待他郑重的藏于怀中,又细细嘱咐了良久。

    片刻后,一骑轻骑离营,朝狄道的方向疾驰而去。庄奉看着一人一马渐渐没入远方墨黑的夜sè之中,长叹一声,转身回帐,背影显出几分萧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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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八章 匈奴大帐

    茫茫草原上,无数的帐篷绵延不绝,直至天边,营地内各sè旗帜飞扬。匈奴各部蹛林云中已有月余,上百万族人放牧,千万牛羊早已将百里内的牧草啃食殆尽。今rì各部首领齐聚军臣单于的大帐,商议越冬事宜。

    军臣单于见到诸位首领尽皆面有不豫之sè,显然是合伙兴师问罪来了。

    左贤王呼韩邪为单于储副,地位最高,率先上前行礼,瓮声道:“蹛林大会之前,大单于曾令我们不得私自出兵劫掠汉人,国师中行説定会从汉国带回粮草和财宝。如今大会结束,汉人的田地也已收割,谷物盈仓,我部儿郎却还在此处忍饥受冻,是何道理?”

    军臣单于皱了皱眉头,对呼韩邪的冒犯有些懊恼,扫了一眼大帐内的各部首领,冷冷道:“想是汉国皇帝送的嫁妆太多,耽误了些许路程,尔等且稍安勿躁,不rì定会有好消息传来!到时候,我会将粮草和财宝全部分给各部族,远比尔等去劫掠那些食不果腹的汉国边民所得要丰厚不少!”

    匈奴大贵族们闻言,不由意动,随即议论纷纷,大帐变得很是热闹。呼韩邪眼见脆弱的同盟似乎有些松动,当即不屑道:“大单于这话半月前就曾说过,如今再说,实在无法服众!中行説一去月余,即使大队人马行进缓慢,难道不会派遣快马,先送来消息?若是大单于早已得到好消息,怕就不会如此搪塞我等了!”

    大帐内骤然一片死寂,气氛似乎有几分凝重。按照匈奴的规矩,左贤王通常被指定为单于的第一继承者,故其地位之尊也仅次于单于。然而军臣单于隐隐有扶持自己的子嗣,登上单于大位的打算,呼韩邪自然诸多不满,此番抓到由头,自然要狠狠打击一下军臣单于的威信。如今各大部族首领俱在,上百万匈奴族人也齐聚一处,即便是军臣单于平rì凶威赫赫,也断不敢对呼韩邪下手。否则不但他的单于之位不保,甚至整个部族都要被联合起来的大贵族们瓜分殆尽。

    军臣单于的面sè愈加yīn沉,不发一语。他确实没有接到中行説传来的消息,只有长安城的密探传来线报,说是那汉国太后召见了中行説,似乎答应了和亲的要求。然而中行説却突然得病,卧床不起,汉国皇帝也派了人救治。而汉国的大行令正在全力筹备和亲事宜,召集了很多工匠,大量的财宝和jīng美器物也堆满了馆驿。由于汉国加派了不少侍卫看管这些财物,密探们也无法再进入中行説下榻的馆驿查探,所以军臣之后就再也没有传来任何消息。

    军臣单于心中不住埋怨中行説病得不是时候,如今弄成这个骑虎不下的局面,还让左贤王借机生事,实在可恨得紧。

    各部首领将军臣单于哑然不语,自然知道左贤王所言非虚,大单于果然没有接到中行説传来的好消息,而只是出言搪塞,不由恼怒不已。

    一向唯左贤王马首是瞻的左谷蠡王跳了出来,戏谑道:“中行説已经走了那么些rì子,却不见消息,怕是投了那汉国吧?”

    “不错!他原本就是汉人,恐怕心中早就想回去了!”

    “当年我就劝过老单于,这等jiān邪小人,从前能叛了汉国,将来也能叛了我匈奴!”

    “怪不得他一直以来不让我们穿汉人的好衣服,吃汉人的好东西,原来他是汉人派来的jiān细!”

    。。。。。。。

    大帐之内,各部首领们纷纷斥骂起来,落井下石之人比比皆是。可见中行説这么些年来,怂恿几代单于订下的各种禁令,得罪了多数的匈奴贵族。

    咳咳,善于察言观sè的右贤王,眼见军臣单于眼中凶焰渐盛,想是恼了,不由清咳了几声。实在怕逼急了军臣单于,让他起了杀心,拼死命人将大帐内的各部首领全部拿下,来个鱼死网破。

    眼见大帐内的各部首领停止了议论,直勾勾的盯着他,右贤王不由暗暗叫苦,只得缓缓出声道:“如今多说无益,百万族人汇集于此月余,百里内已经没有了牧草。既然大单于允诺了我等,又有各部首领共同见证,不如趁今rì定下个期限,也好让各部可以回去自行准备归期。”

    各部首领不由点头认同,军臣单于即位以来,东征西讨,确实积攒了不少威望。若不是此事攸关各部越冬的准备,匈奴贵族们也不会联合起来逼迫他。左贤王见事已至此,也是见好就收,幽幽道:“那就请大单于定下个rì子,若是到时我等没见到粮草和财宝,还望大单于今后莫要再阻拦我等行事了!”

    军臣单于脸sè铁青,紧握拳头,极力抑制住心中的杀意,yīn测测道:“依左贤王的意思,今后你是不想听从单于庭的号令了?”

    左贤王哪里听不出他话里的威胁之意,却丝毫不以为意。匈奴左部和鲜卑相邻,匈奴诸多部族本就源自鲜卑,他一向和鲜卑交好,势力并不比军臣单于稍差,如今又撕破了脸,自是不惧与他。

    军臣单于将左贤王满脸不屑,根本不答话,愈发坚定了除之而后快的心思,怒极反笑道:“既然各部都是此意,那就十rì。十rì后若还不见中行説回返,本单于就亲率各部南下,屠尽汉人,直到汉国皇帝送来百倍的粮草和财宝,方才罢兵!”

    “如此最好!只是各部如今饥寒交迫,早已人困马乏。届时还得靠单于亲率本部,冲锋陷阵,我等各部,自然会替大单于擂鼓助威的。”老jiān巨猾的左贤王哪还听不出军臣单于话里的意思,随即冷冰冰的道,心中暗自腹诽“想再让我麾下铁骑充当前锋,借刀杀人,消耗我的势力,提升你的威望,做梦!”

    各部首领也都不是蠢货,自然明白两人的言下之意,又怕军臣单于让自己的部族当先锋,忙纷纷认同左贤王道:“左贤王所言极是,既然大单于定下了期限,若是到时事有未逮,自然该由大单于亲自洗刷耻辱,哪有借助他人之手的道理?!”

    军臣单于登时被逼到了墙角,若是不答应,定会被视为怯懦,被匈奴各部鄙视,自然是威信大减;若是答应了,就有可能被迫让本部儿郎强攻汉国的铁壁坚城,为他人做嫁。不管是那种选择,都是他不愿意看到的。

    就在军臣单于左右为难之时,守帐勇士走进帐中,递上一个竹筒,朗声道:“大单于,国师已经回程,先命快马将信送来了。”

    吵杂的帐篷陡然安静了下来,各部首领面sè各异,面露喜sè者有之,面sè黯晦者有之,左贤王更是满脸颓败之sè,似有不甘。

    军臣单于心中大喜,却是冷着脸,眼中满是挑衅之sè,缓缓扫视了一圈帐内的众人,直到所有人都闪避开他的眼神,这才不屑的一笑,接过了守帐勇士手中的竹筒。他抽出腰间的宝刀,剥掉竹筒上的火漆,抽出一卷绢帛,迫不及待的看了起来。

    各部首领纷纷望向军臣单于,想知道此番又从汉国敲来多少好处,心中也不断算计着麾下各部能分到几成的份子。然而,他们却发现军臣单于的脸sè越发难看起来,yīn沉得几乎要往下滴着黑水。

    “庶子安敢辱我!”军臣单于猛然双手一扯,竟是将手中绢帛硬生生的撕裂开来,扔到地下,脸上满是cháo红,大声吼道:“召集本部铁骑!我要屠尽所有汉人!”

    各部首领尽皆大哗,大单于竟然如此失态,恼怒之下竟不惜消耗麾下的战力,甚至没心思打借刀杀人的主意,显然受到了不小的羞辱,必须亲手复仇雪耻。

    左贤王心中自是狂喜,也不顾及军臣单于择人而噬的凶残目光,默默的捡起地上的绢帛,拼在一起,饶有趣味的快速读完,遂面露讥诮之sè,心中冷笑不已:“如此大辱,若是忍下去,我看你还如何有脸坐着单于之位!”

    军臣单于见状,不由暗自懊悔自己的失态,正要将绢帛夺回来,却见左贤王倒退几步,将绢帛递给满脸疑惑的各部首领,甚至不识字的首领也挤了上来,听人述说着绢帛的内容。渐渐的,各部首领的议论声和斥骂声越来越大,整个大帐乱作一团。

    军臣单于愤恨的盯着左贤王,却不敢稍有动作。显然,待各部首领离开大帐,绢帛的内容很快就会传遍匈奴全族,所有的匈奴人都会审视他接下来的应对,一个懦夫,根本没资格继续呆在大单于的位置上。耻辱,只能用仇人的鲜血才能清洗。

    此时的军臣单于已经被逼上了独木桥,没有丝毫转圜的余地。即便眼前是万丈深渊,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前行。更何况他对麾下的十数万铁骑信心满满,心中不由发下毒誓,待得血洗屈辱,班师之rì,就是左贤王覆灭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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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草原上的诅咒

    (注:本书借用后世栾提稽侯栅的单于号,定为左贤王呼韩邪,实在找当时的真名)

    天地苍茫,最后一批鸿雁也排成整齐的队列,向南方飞去。枯黄的草原上,一条绵长的黑线随着鸿雁飞行的方向迅速移动,大地发出巨大的呻吟声,似乎承受不住这股滔天凶焰。

    阿斯恰骑在战马上,有些无所适从。大单于栾提军臣和左贤王栾提呼韩邪的明争暗斗已经蔓延到了匈奴全族,作为栾提一族的累世家奴,阿斯恰的家族也陷入了分裂之中。

    阿斯恰,在匈奴语中,是老鼠的意思。阿斯恰的父亲之所以选定了这个难听的名字,就是希望他能像草原上的老鼠一样,为家族繁育出一窝窝的小崽子。阿斯恰也没有辜负父亲的期待,生下了八个壮实的草原勇士。可如今,父子兄弟间却分裂成两个阵营,大儿子阿乎木领着一母同胞的三个弟弟,投入了左贤王的座下,成为其下的亲卫千长。

    阿斯恰花了数十年才爬上了游骑千长的高位,却因儿子的背叛,彻底失去了大单于的信任。此次进军,被任命为先锋,突袭雁门塞,看似是个立功的机会,其实却是个烫手山芋。

    半月前,云中的畜群爆发了疫病。在最初的时候,并未引起太大的注意,毕竟每年的蹛林大会都有千万牲畜聚集在一起,偶尔出现一些疫病是很正常的事情。匈奴人对此早就做了充足的准备,只要将有患病牲畜的畜群全部杀死后,焚烧掩埋,就能有效防止疫病的蔓延。

    然而,此次的情况和以往不同,诡异的是,几乎每个大畜群都会出现一些轻微疫病,虽然这种疫病来得并不猛烈,但波及范围却很广。不可能再用从前的方式,将整群的牲畜全部杀死,而是要仔细挑选出得病的牲畜,否则匈奴全族的损失将大得难以承受。

    就这样,所有的奴隶和下人,要rì夜守在在畜栏里,一头头的检查牲畜的情况。尽管这样,疫病还是持续不断的蔓延。最令人头疼的是,得了疫病的牲畜往往过了好几天才会发病,就像沉睡的火山一样,毫无征兆的爆发出来,根本让人无从防备。半个月来,负责管理牲畜的匈奴人都几乎累瘫在地,而奴隶和下人的境况更是惨不忍睹,随着天气渐寒,每天清晨都会看到畜栏里躺着一个个冻僵的尸体,显然衣裳单薄的他们,即使趴到绵羊的身下,也没有经受住寒风的考验。

    短短半月的时间,整个云中已经倒毙了数十万头牲畜,让准备越冬的族人心痛不已,也间接导致了左贤王将各部首领联合起来向大单于发难,希望能尽早得到大单于之前许诺下的各种赏赐,赶紧领着族人离开这片“不被黑水神祝福的土地”。

    可怕的是,连匈奴铁骑rì夜相随,视如兄弟手足般的战马,也开始被波及。要知道,战马可是由骑兵亲自护理,根本没有同其他牲畜接触的机会,食用的也是特别的草料,从未出现过如此大规模的疫病。每当看着手下的草原勇士们,唱着送别的草原歌谣,眼含热泪,亲手埋葬相伴多年的战马,阿斯恰都难掩心中的悲伤。

    如今,阿斯恰手下可堪战斗的骑兵不足八百,比当初少了两成还多,剩下的骑兵也因为rì夜照料战马,显得疲惫不堪,弯弓搭箭尚且有气无力。哪还是当初威风凛凛,马踏千里的匈奴铁骑?阿斯恰对完成大单于突袭雁门的命令没有丝毫信心,汉人有一句话说得好:再锋利的箭矢,飞得久了,剩下的力道连薄薄的布衣都穿不透。

    “千长,前方发现几骑游骑,自称是左贤王座下的亲卫,特地在此等候千长大人。”先行的斥候骑兵从前方归来,向阿斯恰回报道。

    “哦?”阿斯恰眉头一皱,沉吟片刻,幽幽道:“带他们过来!”

    斥候领命而去,阿斯恰并没有下令停止行军,而是继续信马前行。片刻后,几个游骑出现在了他的面前,什长打扮的游骑首领纵马上前,落后阿斯恰半个马头,恭敬道:“阿斯恰千长,我乃左贤王所部,特来替阿乎木千长传话,还请停留片刻。”

    阿斯恰冷哼一声,没有丝毫理睬。游骑什长见状,急忙侧过身子,尽量靠近阿斯恰,低声道:“阿乎木千长如今xìng命垂危,特意让我带了遗言。”

    阿斯恰浑身一颤,眼前一黑,几乎跌下马去。阿乎木是他的大儿子,也是他悉心培养了二十余年的接班人。虽然阿乎木背叛了大单于,投入了左贤王的阵营,却并不代表他背叛了栾提家族。毕竟左贤王也属栾提一族,而且是单于的第一继承人。作为栾提一族的家奴,他有选择效忠对象的权利。阿斯恰虽然表面上痛恨阿乎木,但心底却无比的骄傲,二十出头的左贤王亲卫千长,也只有他阿斯恰的儿子才有这等本事。如今听到儿子危在旦夕,还派人来交代遗言,怎么不令他心急如焚?

    他强压下心中的震惊和心痛,勒住战马,冷冷的注视着游骑什长,低吼道:“快说!到底怎么回事?”

    游骑什长眼神游移,打量了一下四周,一副yù言又止的表情。

    阿斯恰皱了皱眉,挥手示意周围亲卫不要跟随,独自策马朝远方驶去。游骑什长会意,也让属下驻马,紧紧的跟了上去。直到两人远离的队伍,阿斯恰这才勒住战马,冷冷道:“你可以说了,若是敢骗我,就留下你的头颅!”

    游骑什长赶忙道:“我说的都是实情,阿乎木千长中了诅咒,如今已经命在旦夕!”

    阿斯恰呵斥道:“胡说!阿乎木一向得左贤王看重,哪个萨满敢诅咒他!”

    “我没有撒谎,数rì前,阿乎木千长突然浑身发热,rìrì咳嗽不止。我出发前,亲眼见千长已经瘫软在床上,涕流不止,满脸通红,整个嘴里都是灰白sè的血点。”

    阿斯恰满脸惊骇,这确实是诅咒,是大草原上最恶毒的诅咒。中了这种诅咒的人,还会殃及到身边的人。有些小部落,往往因为一个人中了这种诅咒,整个部落的孩子几乎都被波及,最后能活下来的不足半数。

    “是谁干的?到底是谁?!”阿斯恰抽出腰上的马刀,指着游骑什长怒喝道,似乎下一刻就要砍下他的脖子。

    游骑什长丝毫没有畏惧,直面他的逼问,冷冷的吐出三个字:“大。。。单。。。于!”

    “不!不可能!”阿斯恰虽然心中早有猜测,如今听到答案,却还是接受不了,他效忠了三十年的大单于,竟然派萨满诅咒自己最为得意的儿子,而且用的是大草原上让人断子绝孙的恶咒。

    “哼!事实就是如此!前些rì子,大单于曾赐给左贤王几罐上等的南糖。时值阿乎木千长在蹛林大会上夺得马赛头羊,左贤王特意赏了千长一罐。千长不愿独享,拿到帐中与众将分食。不到数rì,其中数人就染上了诅咒。想来是大单于命萨满将诅咒下于糖罐之中,意图谋害左贤王,所幸左贤王尚未食用,否则如今匈奴左部已然落入大单于之手!”

    阿斯恰紧咬牙关,额角上的青筋爆出,显然在极力抑制自己的杀意:“阿乎木此番派你来,是想让我背叛大单于,替他复仇?”

    游骑什长眼中流露出一丝哀伤的神sè,坚定的摇了摇头,苦笑道:“千长误会了,我此番前来传递的消息对左贤王有害无益,若是泄露出去,他定会将我拨皮拆骨。阿乎木千长与我有大恩,我方才冒死来传递消息。阿乎木千长托我代为转告千长:阿乎木永远是阿斯恰的儿子,当初他背叛大单于,转投左贤王,也只是想为家族留条后路。若他此次挺不过去,左贤王一旦登上单于之位,将无人能护佑家族。故希望千长能为家族着想,莫要想着为他报仇,更莫要过多参与大单于与左贤王的争斗,否则恐怕全族难逃大劫。”

    阿斯恰闻言,仰头望着天边的斜阳,半晌不语,两道晶莹的泪水从眼角不住滑落,滴落在马背上。陪伴他征战多年的战马,似乎感觉到老伙计的愁绪,仰起脖子,对rì长嘶,声音凄厉而悲凉。

    良久后,阿斯恰拍拍战马的脖子,将它安抚下来,调转马头,沉声说道:“回去告诉阿乎木,当年教他弯弓shèrì的阿爸还没老,家族也永远不会倒下!”

    话音未落,他便纵马疾驰而去,只留给游骑什长一个萧索的背影。

    远处的队伍里,一双鹰隼般的眼睛yīn狠的注视着阿斯恰和游骑什长,见阿斯恰纵马远去,眼睛的主人招来随身的侍卫,低声吩咐道:“速去将此事禀报大单于,我留在此处盯着,定不会让阿斯恰胡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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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章 密林伏击(上)

    马屿站在雁楼前,遥望远方,脸上有少许的期待。刘彻此次命他率领五百虎贲卫赶赴雁门边塞助战,长安期门校内仅留下己(六)连一百虎贲卫留守。脑海浮现出新晋己连连长李当户那张写满不甘的大脸,马屿不由笑了起来。

    可惜,太子严令虎贲卫只能参与守城,不能出城作战。虎贲将士们对此有些迷惑,却不敢有丝毫不满,不仅是因为对太子的忠诚,也是因为身后站着仓素带领的军法官们。马屿知道这是太子对虎贲卫的看重,既想让虎贲将士们经过战斗的洗礼,又不希望损失过重。虎贲卫是刘彻亲手培养出来的,哪怕如今一个最低级的虎贲士兵,将来都会作为基层军官,充实到新扩编的军队中去,将刘彻传授的各种军事思维和战术构想传播下去。

    作为穿越众,刘彻深深的了解,优秀的基层军官对整个部队的重要xìng。二战前期德军之所以能势如破竹,很大程度上,正是因为大批毕业于柏林军事学院的低级军官,能很好领会统帅的战略意图,并贯彻到基层连队,同时将各种战术构想运用到实际战斗中。同时,德军实施严谨的军衔制度,把士官分成军士长、上士、中士、下士;把士兵分成上等兵、一等兵、二等兵、三等兵。如此一来,即使连队主官阵亡或重伤,无法继续指挥战斗,士兵们仍能自行整编,重新组织起来,完成任务。而后世的美帝,更是通过各种高科技,让区区数人就能构建一个完备的最小战斗单元。这一切的关键前提,正是拥有大批优秀的基层军官。

    和雁门塞内郁闷不堪的虎贲将士不同,由公孙贺带领的百余羽林卫,得到了极大的作战权限,如今正隐藏在勾注山的茂密丛林之中,如同隐蔽着的毒蛇,伺机给来犯的匈奴人喷shè出致命的毒液。从成立之初,刘彻对羽林卫的定义就是特种作战部队,若是用来守城,或是正面作战,就完全失去了存在的意义。因此,此次宝贵的实战机会,是万万不能错过的。

    雁门塞高踞勾注山上,只有一条盘旋幽曲的山路,穿塞而过。这条盘山大道,正是匈奴南下雁门郡的必经之路。如今,山道上布满了沟壑和陷马坑,让匈奴千长阿斯恰头疼不已。

    “汉人果然最有准备,显是想龟缩塞内,从此不再出塞了。”一旁的佰长勾里葛叹了口气,话中带着深深的无力感。从云中一路疾驰而来,却发现勾注山前方圆数百里的草原和农田全都被烧成一片焦土,各种水井和水渠也都尽数填满。如今战马只能单单吃骑兵们携带的特制草料,根本撑不了多久。

    阿斯恰皱了皱眉,询问道:“派出去的斥候,可曾找到汉人边民?”

    “方圆百里内,连稍大的活物都找不到,更别说人了,只找到些焚烧过的断壁残垣。”勾里葛摇头苦笑,作为阿斯恰多年的老伙计,他说话并没太多顾忌,随即建议道,“是否要上报大单于,改道南下?”

    “如今已入冬,一旦降雪,不利攻城,恐怕我匈奴铁骑会饮恨汉人关墙之下。紧迫之下,除了雁门,还有何处能南下?代郡有白登山依为屏障,需绕道左部,且不说左贤王肯不肯支援,单说需奔驰千里,便足以让我匈奴人疲马乏。至于南下上郡,需从朔方渡过黄河,更是要转进数千里。大单于如今雪耻心切,万万不会答应的。”阿斯恰思考片刻,面sè忧虑的否决了他的建议,随即又幽幽道:“此事也不需我等cāo心,再派快马将此地情况上报大单于,一切交由他决断吧,我等做好准备就是了。”

    勾里葛微微点头,立即吩咐了下去,但心底却有些许忧虑。数rì来,阿斯恰仿佛失去了当年驰骋沙场的锐气,整个人骤然苍老了几分,更是没有了往rì临机决断的魄力,毫无主见,每rì不断的派人将情况上报大单于,一副惟命是从的样子。在他人眼中,此等作为是出于对大单于忠诚,但勾里葛却从老伙计的眼神中看出了几分置身事外的意味。

    “此番我等轻骑疾驰,所携军粮和草料很少,原本打算就地掠夺,可如今汉人坚壁清野,麾下将士和战马,怕是撑不到大单于的大军赶来。”

    阿斯恰突然觉得心烦意乱,随即挥挥手,无奈道:“让将士们到勾注山的密林中狩猎,如今禽兽冬伏,想来猎杀些熊罴也费不了多大气力。再多采集些野菜草梗,混在草料里喂食战马,虽说会降些马力,但好歹能撑到大军到来之rì。”

    勾注山脊上,公孙贺遥望远处山脚的数百匈奴骑兵,脸上露出一丝喜sè,朝身旁侍卫做了个手势。侍卫会意,赶忙跑到远处,将一根小竹管放到唇边,鼓起腮帮,吹出几声清脆的独特鸟鸣声。片刻后,远处也传来了一阵鸟鸣,而且由近及远的传递了下去。

    埋伏在山道口附近的易言,早就看到了匈奴骑兵的到来,如今又听到了山上传来的鸟鸣声,知道营长公孙贺已经下达了开始作战的命令。他随即也掏出竹管,回应了几声,示意自己收到了指示,便推醒了身边熟睡的唐涛。

    “呸!”唐涛揉了揉眼睛,又用袖口擦擦嘴角,轻声吐了口唾沫。为了保持隐蔽,羽林卫早就习惯了趴在土里睡觉,醒来时嘴边难免沾上些泥土,甚至有些睡觉喜欢张嘴的将士,醒来满嘴是泥也是常事。

    易言一边jǐng觉的关注着匈奴人的动静,一边将水袋递给唐涛:“赶紧准备,等到匈奴人进了林子,就要开始战斗了。”

    唐涛闻言,脸上写满了兴奋,赶紧接过水袋,抿了一小口,同时掏出作战服内袋的特制军粮,用力咬了几口。这种军粮是太子殿下专门供给给羽林和虎贲两营的野战吃食,用煮熟的豆粉和牛肉,加上少许盐和糖,压制成小饼砖。滋味只能说还算凑合,关键是就着水吃下去,半个手掌大的一块,埋伏个大半天都不会感到饿。

    唐涛吃喝完,又在易言鄙视的目光中,缓缓移动到不远处的草丛里,挖了个小坑,美美的拉了次大的。又将小坑掩埋,上面洒上些落叶,这才一脸满足的返回,接替易言jǐng戒,让他也好好准备一番。

    易言的动作要利落很多,片刻后就回到了唐涛的身边。唐涛讶异的打量着他,一副嫌弃的样子:“你咋那么快?真的弄干净了?”

    易言瞪了他一眼,不发一语,随即专心的注视着远处的匈奴人。唐涛挠了挠头,也没有在意。他和易言搭档快两年了,自然了解他的xìng子。正是易言的严谨和细致,使得唐涛对他极端信赖。用太子的话来说,将背后交给这样的袍泽,放心!

    rì头渐渐爬上天穹的顶端,唐涛和易言又相互替换着jǐng戒了几次,匈奴人终于开始有了动作。只见百余名匈奴人从山道口前的营地走了出来,没有牵着战马,手上提着弓箭,进入了前方的密林中。

    唐涛看了看易言,眼中满是炽热的战意。易言摇摇头,否决了他的建议。从刚才的鸟鸣声可以判断,自己二人是最靠近匈奴营地的小组了。单凭两个,是绝对对付不了百余名匈奴jīng兵的,一旦打草惊蛇,就破坏了整个计划,得不偿失。他掏出竹管,朝山上吹响了一连串急促的暗号。很快,一阵回应传来,易言仔细聆听,思索了片刻,又向一旁的唐涛确认道:“后撤一里,照四号方案进行,没错吧?”

    暗号是每个羽林卫都要熟记的,心思细腻的易言更是了然于胸,但还是要严守规矩,向同伴确认,以避免出现误读。直到唐涛点点头,表示自己也是同样的判读后,两人这才清除掉留下的痕迹,缓缓向山上后撤。

    (由于要分成上下两章,所以下午还有一章,已经写了一半了,应该不会太久,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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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一章 密林出击(下)

    嘎鲁带着数名草原勇士在密林中穿行,寻找着猎物。作为一个草原骑兵,习惯了在辽阔的草原上肆意奔驰,他很不喜欢身处密集的林木环绕下,这让他感觉到极度的压抑和拘束。可他必须带领着下属猎取到足够的野兽,否则用不了两天,就得饿肚子了。

    数rì前,当嘎鲁得知要随队突袭雁门塞时,心中满是兴奋。嘎鲁,在匈奴语中就是大雁的意思。行军时,仰望天边南飞的大雁,嘎鲁觉得自己也会如大雁一般,轻松的越过雁门塞,去到汉人的国度,强夺他们jīng美的器物和娇嫩的女子。

    在没有入伍前,嘎鲁就曾在部落贵族老爷的大帐前见过劫掠来的汉人女子,那皮肤细嫩得似乎轻轻一掐,就会向外滴水。入伍后,每当听到老兵吹嘘起当年入侵汉地,肆意的掠夺那数不尽的财货,jiān/yín那成群的婆娘,嘎鲁就产生无尽的憧憬和向往,期待将来也能到那天堂般的汉地走上一遭。然而,等了好几年,他也没有盼来机会,整rì只是在草原上巡逻,一直从小兵升为了什长,还找了个粗手大脚的婆娘,家里的娃子都添了好几个。如今雁门塞似乎就在眼前,却因为区区的沟壑和陷马坑而不得不停下战马,怎能不让他心急如焚。

    挥着马刀斩断一旁碍事的灌木,嘎鲁低声咒骂了几句,继续呆着下属继续往密林深处行进。rì头渐渐有些偏西,丛林变得愈发昏暗了起来,他们已经进入密林大半rì了,收获却极为有限,只捕到几只出来觅食的狐狸。

    嘎鲁抬起头,看了看四周,发觉已经看不到其他队伍的踪迹。所幸在这密林里倒不会迷路,只要一直沿着地势低的地方往下走,就一定能找到下山的路。再说队伍里还有那rì苏这个从小生活在大鲜卑山(大兴安岭)的家伙,进密林之前,可是拍着胸脯保证,他闭着眼睛都能将众人带回去。

    “那rì苏!”嘎鲁示意队伍停止前进,朝身后喊道。

    半晌,却没有丝毫回应。嘎鲁又恼怒的喊了几嗓子,那rì苏还是没有出现,其他的勇士们见状,都纷纷四顾而视,根本没有那rì苏的踪迹。嘎鲁心中涌起一种不好的预感,大声呼喝了几句,让手下的勇士都聚拢过来。

    清点完人数,嘎鲁暗叫不妙,除了他自己,竟然只有七个人。要知道,进入密林前,他可是带着整整十三个人的。嘎鲁拽过身旁的一个勇士,恶狠狠的低吼道:“其他六个人去哪了?!”

    “什长息怒,他们会不会是走散了,在林子里迷路了?”勇士知道嘎鲁历来脾气暴躁,不是个讲理的人,怕他是想找由头拿自己出气,哪敢说自己不知道,赶忙分析道。

    嘎鲁松开手,狠狠的踹了他一脚,鄙视道:“哼!说别人迷路我都信,那rì苏那小子会迷路吗?!”

    勇士平白挨了一脚,心中不由怨恨,但脸上还得做出一副讨好的样子,唯唯诺诺的讪笑着不敢答话。其它的勇士见状,纷纷不露痕迹后退了几步,尽量远离嘎鲁,免得重蹈覆辙。

    一时间,气氛变得有些凝重。嘎鲁沉默良久,果断决定尽快下山,至于走散的其他勇士,等到回营再找他们算账。眼看天就要黑了,没有那rì苏带领,丛林的夜晚是很危险的。就这样,不住咒骂着那rì苏等人的嘎鲁,带着剩余的七名手下,踏上了归途。

    咻!咻!利箭破空的声音传来,走在队伍最后的两个勇士随即发出两声闷哼,用手掐住自己的脖子,不一会,暗红sè的血液从鼻子和嘴里缓缓的流了出来。

    嘎鲁和剩余的五名勇士听到动静,回头看到这诡异的一幕,立刻呼喝了起来,试图驱散自己的恐惧。嘎鲁急忙跑了上来,看到两人身上各插着一根箭矢,抽出腰上的马刀,大吼一声:“林子里有人!快追!”

    勇士们听到他的吼叫,却没有移动脚步,而是学着他的样子抽出马刀,微微蹲下身子,摆出随时跃起的架势。都是老兵了,谁不知道去追击林中伏击的敌人有多冒险?他们立马就看出了嘎鲁的坏心思,只怕自己等人刚冲进林子,他就会独自逃命了。

    嘎鲁脸上闪过一丝羞怒,冷哼一声,却没敢呵斥众人,想是怕引起众怒。他打量了一下四周,那幽暗的密林,如今愈发的显得yīn森可怖,似乎有无数道邪恶的目光投shè在他的身上,让他头皮发麻。随着时间的推移,林中愈发昏暗了下来,嘎鲁知道不能再等下去了,活动了一下有些发酸的四肢,yīn测测的看着身旁一个的下属,见他将全部心神用来防备来自密林的偷袭,眼中不由闪过一丝寒光。片刻后,只见嘎鲁一跃而起,狠狠的将那个属下推向了林中,然后拔足狂奔,没有丝毫停顿。

    其他勇士见状,先是一愣,但随即就反应过来,急忙跟着嘎鲁下山下跑去。咻!咻!两支箭矢再次从林中激shè而出,收割了两名勇士的xìng命。嘎鲁和其他两个狂奔中的勇士根本没有回头,而是慌不择路的狂奔着,丝毫不顾密集的灌木和树枝在脸上和身上划出一道道血痕,甚至将背着的弓箭丢弃,唯恐挂到树枝上,降低了逃跑的速度。

    此时,被嘎鲁推倒的勇士才刚从灌木丛中爬了起来,脸上和手上满是划开的血口,他还没弄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脸上写满了惊骇,正要开口咒骂,却见两道黑影从林中窜了出来。

    嘣!唐涛矮下身子,狠狠的一拳击在匈奴勇士的腹部,痛得他俯下了身子。随后而至的易言挥动手里的弯刀,一阵寒光闪过,匈奴勇士的脖子上出现了一条细细的血线,向后倒在地上,根本来不及发出任何声音。

    唐涛站起身来,懊恼的挠了挠头,剩下的三个匈奴人已经跑得不见踪影了,着实有些可惜。易言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慰道:“放心吧,排长他们早就在前边埋伏好了,他们跑不掉的。”

    唐涛耸耸肩,遗憾道:“我不是怕他们跑了,只是可惜了,才干掉十一个普通的兵士,还差一个,才能让我们两个都升为士官啊。”

    易言闻言一愣,满脸戏谑道:“你还盘算着要升军衔呢?”

    “那是自然!你没听说?羽林营和虎贲营很快就会从期门校dú lì出去,将来免不得要扩编,到时候咱也弄个排长,连长啥的过过瘾!”唐涛眼中充满了亮晶晶的憧憬之sè。

    易言将手中的弯刀擦拭干净,遂指着脚下刚刚死去的匈奴兵士道:“既是如此,这次算我五点军功就行,这个匈奴兵士就让给你了,六点军功刚好够升下士的。”

    唐涛连忙摆手拒绝道:“该是我的,我定然不会客气;不该是我的,打死我也不收!男人还能没了骨气?!再说了,就你的xìng子,比俺适合当军官,俺还是给你打下手的好。”

    易言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没有跟唐涛客套。他们两个可是换命的交情,从不来虚的。而且唐涛说得没错,论起带领负责特种作战的羽林卫,小心谨慎,心思细腻的易言要比个xìng洒脱的唐涛合适得多。

    就在两人说话间,前面传来了一阵鸟鸣声,易言急忙取出竹管回应了几句。片刻后,数十个人影缓慢而谨慎的靠拢过来,领头的人见到易言和唐涛,又仔细打量了一下四周,这才摆手示意所有人解除戒备状态,但还是分出四个人在不同方向保持jǐng戒。

    “排长,都收拾掉了?”两个赶忙迎了上去,问道。

    “都干掉了!你们俩干得不错!”羽林排长点点头,又分别拍了拍两人的肩膀,由衷称赞道,“总共才有一百三十个匈奴人进了山林,就被你们俩干掉了十一个,回去后给你们请功!”

    “可惜少了一个,俺还是不能升士官!”唐涛很低调的炫耀着,脸上的笑意却出卖了他。

    排长哑然失笑,轻轻踹了他一脚,低声笑骂:“托了你们俩的福,咱们乙排总共干掉了六十四个匈奴人,其中还有六个什长,稳压甲排一头。营长早就有言在先,只要保持隐秘,伤亡最少,杀敌最多的排,每人多奖励一点军功。所以提前恭喜你,唐涛下士!”

    唐涛闻言,登时乐得找不着北,不住的低声嘟囔着胡话。作为他的搭档,易言感受到其他同伴们讶异的目光,觉得很丢脸,赶紧远远的跑开,独自吃着干粮,随时保持充足战斗力,是羽林卫的信条。

    而此时,羽林营长公孙贺,刚刚仔细听完下属的回报,正靠在树下闭目沉思。整整一百三十个匈奴人,其中包括十个什长,一个都没能走出山林。而羽林卫仅仅付出了四人重伤的代价,其中一人还是因为惊醒了冬眠的毒蛇,被咬伤不得不划开了自己的小腿,排出毒液。所幸救治及时,随身又带有特制的蛇药,这才捡回一条小命。

    公孙贺思虑良久,最终放弃了趁夜暗杀匈奴将领的疯狂念头。如今不同于以往和虎贲的战术演练,即使能全歼匈奴将领,然而一旦暴露,便会让羽林陷入数百匈奴铁骑的围攻。匈奴人不但不会因为将领的死亡而承认失败,反而会不顾一切的杀掉凶手。

    恐怕匈奴人如今已经察觉到山林中有埋伏,明rì定会大举搜山了。和有了防备的敌人硬撼,可不是羽林卫的作风。拿定主意的公孙贺站起身来,吩咐近卫传令下去,全体撤退,回城休整。

    是夜,由于雁门塞的东城门已从里边用砖石堵死,只得从巍峨的城楼上放下十数个大吊筐,将百余名身着玄sè作战服的英雄们迎了回来。

    (呼呼,不好意思,最近太累,躺床上看电影,竟然就睡了几个小时,更新晚了些。明天上午最后半天新书推荐了,小弟拜求兄弟们收藏,免得以后找不到俺的书了,谢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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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二章 匈奴人的怪异

    翌rì清晨,匈奴军营大帐中,宿醉未醒的游骑佰长察木哈被麻绳捆成个粽子,扔在地上,却还在美美的打着呼噜,脸sè享受之sè。

    阿斯恰面sè铁青,冷冷道:“泼醒他!”

    守帐勇士不敢怠慢,急忙找来水袋,稍微倾斜袋口,一道细细的水线朝察木哈脸上倒了下去。不是他害怕查哈木而不敢多倒,只是如今营中的水已经所剩不多了,附近的水井又全部被填埋,将士们必须要到数十里外的小溪里取水,还是省着点用为好。

    “大胆!”入冬水寒,浇在脸上刺激非凡,察木哈瞬间醒转过来,大声叱道。正yù起身,却根本动弹不得,这才发现身上的神索,不由脸sè大变,扫视了一番帐内情形,转而怒目质问阿斯恰道:“阿斯恰千长,这是为何?!”

    阿斯恰咬牙切齿,狠狠问道:“哼!你还有脸问?!你麾下一百三十名游骑如今何在?!”

    察木哈略作回忆,随即不屑道:“昨rì可是你下的军令,让我派他们到山林中猎取野兽,采集草食,如今却来问我?”

    阿斯恰怒极反笑:“他们自从昨rì正午进入山林,至今未见半人回营,身为主将,你该当何罪?!”

    察木哈不由大惊失sè,满脸不可置信道:“不可能!”

    阿斯恰yīn沉着脸,不发一语,显然不屑继续解释下去。

    就在此时,佰长勾里葛急冲冲跑了进来,禀报道:“千长!派出去查找的勇士们遣人回报,在山林深处发现了几具我匈奴将士的尸身,身上有刀伤箭痕,却未发现剧烈打斗的痕迹,显是中了埋伏,尽皆被人一击毙命。中箭者更是七窍流血,死状可怖,显然箭头上抹了剧毒。”

    砰!阿斯恰面sè愈发铁青,毫无征兆的抬起脚,狠狠踢在大帐中正煮着马nǎi酒的吊釜上,吊架瞬间崩塌,釜中滚烫的马nǎi酒泼向了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察木哈。刹那间,大帐中传来一阵渗人的哧哧声,察木哈凄惨的哀嚎随即响起。只见他全身裸露的皮肤全部被瞬间烫熟,如同一只烧红的虾子,蜷缩成一团,不断在地上打滚。

    “千长!”勾里葛见状大惊,赶忙唤来守帐勇士,将察木哈抬去其他营帐救治,随即劝解阿斯恰道:“那些将士显然是中了汉人jīng锐埋伏,这察木哈虽有不察之罪,但他好歹是大单于宠妾乌尤的幼弟,千长很苦与他结下这般大仇?”

    阿斯恰微微叹了口气,幽幽道:“大单于早就对我心存戒备,此次命我部为先锋,又安插了察木哈这个眼线,分明就是试探于我。先是突袭雁门不成,如今又平白折损百余名勇士,单于大军到达之rì,怕便是将我枭首之时。既是如此,杀不杀察哈尔,有何区别?”

    勾里葛大惊失sè,手足无措道:“千长何出此言?我等跟随老上单于多年,当今军臣单于即位后,更是鞍前马后,替他出生入死十数年,大单于怎会为些许小事,就。。。。。”

    阿斯恰挥手打断了他的话,从怀中掏出几卷羊皮卷,递了过来。

    勾里葛赶紧双手接过,迫不及待的看了下去。只见他的身体不住的颤抖起来,羊皮卷里的内容让他感到抑制不住的恐惧和愤怒,满嘴苦涩道:“如此说来,察木哈果然一直在向大单于告密进谗,实在该杀!只是千长如今作何打算?”

    阿斯恰直勾勾的望着勾里葛,幽幽道:“我若说要转换门庭,老伙计你当如何?”

    “你说的可是左贤王?”勾里葛似乎早就预料到,脸上没有丝毫惊讶之sè。

    “没错,我族乃是栾提一族的累世家奴,若是转投到左贤王麾下,不过是家奴择主之举,算不得背叛主家。”

    “自你二十年前舍身替我挡去必死之箭,我便发誓要以死相报,如今当然随你投左贤王去。”勾里葛面sè平淡,仿佛在叙述一个很天经地义的事情,随即又皱眉道:“只是你我族人驻地都在单于庭夫羊句山下,若是大单于得知你我转投左贤王,恐怕全族老弱妇孺xìng命难保啊。”

    阿斯恰点点头,无奈道:“如今只有率剩下这数百铁骑,尽早赶回夫羊句山,将族人全部东迁,方能逃过一劫。”

    片刻后,营地里所有的游骑佰长都被聚集到大帐中,由于大多是阿斯恰的亲信和族人,倒没让他费多大口舌,纷纷表明誓死追随的心意。心中大定的阿斯恰随即仔细安排了一番,众人就分头准备去了。

    是夜,匈奴大营里燃起熊熊大火,察木哈及十数名亲随被绑在高高的柴堆上,活活烧死,以祭奠死于山林中的百余名草原勇士。祭奠仪式结束后,剩余的数百游骑打马出营,朝东北方一路疾驰而去。

    翌rì,收到斥候回报的雁门塞诸将不由面面相觑,匈奴先锋平白损失了百余jīng锐,非但没有搜山,反而弃营而去,实在是不符合他们的一贯做派啊。难道是有什么yīn谋?想示弱,以引诱汉军出塞?可这也做得太明显了吧?

    总之,雁门诸将想破了脑袋,也没弄清个所以然来,便也不再费心,按照太子殿下早就定下的计划,缩在雁门塞高高的关墙下以逸待劳便是。

    而远在云中的军臣单于,此时方才将麾下十数万匈奴铁骑召集完毕。他已得知汉人坚壁清野的打算,故此从还未离开云中的各部族强征了大批的牲畜和粮草,以备大军数月之用。一时间,云中哀鸿片野,乱作一团。匈奴士兵根本不敢祸害大贵族们的所属部族,因此遭殃的全都是一些中小部族。强征物资之多,甚至导致了这些部族几乎铁定无法满足越冬所需。

    匈奴人本就彪悍,如今涉及部族生死存亡,自然奋力反抗,云中短短数rì,便爆发了近百起冲突。触不及防下,匈奴士兵的伤亡不小,恼怒的匈奴将领们,悍然下令屠灭了十数个小部族,这才将持续蔓延的反抗势头暂时镇压下去。然而,仇恨的种子却被深深埋下,就像这冬季的野草,正在地下默默孕育,待得chūn雨的到来,便会冒出无数的新芽,长遍茫茫的大草原。

    十月中旬,军臣单于终于等到了姗姗归来的国师中行説,率领十数万匈奴铁骑气势汹汹的带着大批的辎重,朝雁门塞缓缓行进。

    (不好意思,整整一周都要凌晨加班,周rì才能休息一天,小弟要陪下家人,暂时先更那么点吧,晚上看能不能补一点,呼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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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三章 朴素经济学

    王老实今rì下工有些晚了,暮钟响了良久,才晃晃悠悠拎着一个小陶罐,眉开眼笑的走进了自家院子。正在院子里喂鸡的王婶见状,忙接了过来,问道:“东家又赏了啥好玩意。”

    王老实嘿嘿的憨笑道:“灯油,晚上给狗蛋读书时掌灯用!”

    “正好,家里做菜的菜子油快没了,原本还打算明rì上东市买些,如今倒是省了!”王婶是个jīng细人,虽说现如今王老实月例足足两千五百钱,再算上些杂七杂八的劳什子加班费和奖赏,每月能弄上个三千钱上下,但前些rì子单买下这两进的小院就花了两万多钱,rì子还得省着过。

    “不成!李管家再三叮嘱,这油和其他灯油不一样,只能点灯用的,吃下去要死人的。”王老实急忙打消了自己婆娘的念头,心中有些后怕,暗自庆幸婆娘提了这么一嘴,否则自己可就真忘了交代。婆娘今后真要拿来做菜,家里还不得出大事啊?

    王婶也是想到了此节,一脸埋怨道:“你这糊涂老汉,做事忒不靠谱,想害死俺们娘两是咋地?!”

    王老实自知理亏,也没敢顶嘴,灰溜溜的跑到后院,取上冰凉的井水洗了把脸。抬头看见狗蛋的屋子里亮着灯,不由动作轻了不少,生怕吵到他。如今买了这两进的新院子,狗蛋也终于有了自己的小屋子,每rì下了学就猫屋子里读书。王老实看了是又高兴又失落,高兴的小崽子肯用功读书,将来定能有出息;失落的是小崽子渐渐大了,和爹娘不似从前般亲密了。

    王老实挠了挠头,望向正往厅堂端菜的王婶,憨憨一笑:“婆娘,咱们再要个娃吧?”

    “疯老汉!让狗蛋听见了咋办?!待会再收拾你!”王婶脸上微红,俏生生的瞪了他一眼,又做贼般的瞄了瞄狗蛋的小屋子,压低声音斥道。想来若不是手里端着菜,定要上前拧着王老实的耳朵好好教训一番。

    王老实倒也没有还嘴,而是嘿嘿的傻笑,心中美得很,到时候还指不定谁收拾谁呢!

    不一会,饭菜上齐了,虽算不得什么好菜,但胜在荤素搭配合理,加上王婶厨艺jīng湛,sè香味俱全,让人不由食yù大振。王婶把狗蛋叫了出来,一家三口围着桌子津津有味的吃起来。

    “老汉,俺哥托人捎信来,说是咱崖于亭的王老爷前些rì子过身了,他那几个败家儿子寻思着把靠近俺家那头的百十亩良田变卖,问咱家要不要买上几亩?”

    王老实想了想,问道:“啥价钱?”

    “一亩也就要价二十石粟米,合个一千五六百钱吧。”

    “俺隐约记得那几块地都是善田吧?若是如此,倒是不贵。”王老实挠挠头想了想,内郡的良田京畿附近最贵,高过三千钱的都不少。崖于亭隶属长安县,离长安城不过两rì脚程,按说稍好的田地,卖个两千钱还是可以的。当然,恶田也就能卖个八百到一千钱的样子。

    “都是上好的良田,王老爷在世的时候,有大户人家出了两千钱,都没舍得卖。”王婶见自家老汉有些动心,不由兴奋道。不得不承认,古今中外的婆娘都对于添置不动产有着执着的狂热。

    王老实还没来得及表态,一旁的狗蛋突然插话道:“娘,要俺说,认为此事急不得!”

    王婶屈指轻轻弹了弹他的小脑袋,笑骂道:“大人说话,你个小娃子,懂个啥?”

    “俺咋不懂?私学里的先生都常夸俺聪慧哩!”狗蛋揉了揉脑袋,满脸不服气。

    王婶倒是被逗乐了,满脸戏谑的打趣道:“那你倒是说说,这事依着你该咋办?”

    “上次俺听娘提起,咱家自打搬到这新院子后,那先前的老宅子,便租给他人,每月五十钱,是不是?”狗蛋一本正经的样子,见王婶点头,继续道:“当年咱家初进长安城,买下那老宅子,不过花了千钱,如今不过两年租费,就可以挣了回来,凭白得了一套价值千钱宅子。”

    王婶思考了片刻,补充道:“如今那老宅子千钱可买不到了,至少能卖个三千钱。”

    狗蛋笑着道:“正是!不过短短数年,咱家平白多得了三千钱。若每年风调雨顺,一亩良田也不过亩产两石,每石八十钱。咱家等于不耕不作,平白拿了一亩良田近二十年的收成,还无需缴纳租赋,购买种子和农具。”

    王老实和王婶闻言一愣,理不说不清,帐不算不明,听狗蛋这么一说,倒还真有几分道理。王婶历来jīng明,猜出了几分狗蛋的意思,忙问道:“你的意思,是咱家该将余钱拿去多买些宅子,而不是去买良田?”

    “买啥良田?如今俺爹每月挣的银钱,能顶上老舅早出晚归侍候农田好几年的。若真在崖于亭买了良田,谁回去耕种?反正俺以后是不会回去种地的!”

    王婶点点头,若是买了田,还得花钱雇佃农帮忙耕种,着实麻烦得紧,收成怕也不会太好。只是关于买房子,她还是心里没底,犹豫着问道:“其实为娘想买良田,也是盘算着给你留些祖业,碰到个坏光景,多少还能自家种些粮食,最差也不至于饿死。再说这宅子多了,也不好往外租。”

    狗蛋摇摇头,劝道:“若真要碰上坏光景,手里有些余钱倒还能逃难,若空有良田百顷,还能背着跑不成?至于宅子能不能租出去,娘就无需担心了。私学的先生曾偶尔提起,太子殿下交代田胜国舅今后还要多办作坊和商铺,到时这长安城招来个数万工匠都是少的。试想新来的工匠,哪能一下子拿出数千上万钱在这城中买宅子?必然先租住,待有了余钱,才考虑着买下。”

    王婶似有意动,扭头看了看王老实,似乎让他也说说。王老实挠挠头,他原就是个粗直的关中汉子,只会卖力干活,哪晓得这些弯弯绕绕,一时支支吾吾的,没啥主意。

    狗蛋见爹娘为难,微笑道:“其实娘也不用在意,俺刚才也是听二老谈起买田的打算,想起了平rì先生教的经济学,随口一说罢了。”

    狗蛋不说还罢,王老实一听是先生教的学问,立马态度大变,认真道:“既是先生教的学问,哪能是随口说咧?李管家和田管家常提起,那私学的先生都是太子门生,传下来的都是太子的学问。这劳什子经济学,定是经天纬地的大学问,必定是对的!”

    王婶闻言,忙询问的望向狗蛋,似乎想确认。

    狗蛋思索了片刻,点头道:“这经济学倒真是太子吩咐先生传下的学问,似乎专教些赚钱的法子,俺也才学了没多久,还没真的弄懂。”

    王婶面sè一喜,连忙道:“那么大的学问,也不是一时半刻能学全的。天家的本事,哪怕学到一星半点,也够咱们平头百姓受用一世了。娃子,快给为娘多说说,这宅子该不该买?”

    狗蛋皱着眉头,答道:“这俺也说不好,但想来是亏不了的。即使买来宅子租不出去,留在手里,将来也能挣大钱的。爹娘可以想想,咱那老宅子,不过数年,就从千钱涨到三千钱,可是足足翻了两倍啊。再说今后如俺爹这样的工匠多了起来,免不得要买宅子,长安城的东北阙就那么大点地方,上哪建新宅子去?想来价钱会比现如今高出不少的。”

    王老实和王婶相视良久,觉得还真是这么个道理,当下决定不再考虑买良田,而是多攒些钱,买些好宅子,将来不管是租是卖,想来是亏不了的。

    从此开始,随着王婶这些“先富起来”的第一批帝国中产阶级的崛起,及其不动产意识的转变,大笔资金投资开始从良田转向了房地产。久而久之,形成了后世臭名昭著的“长安炒房团”,造成了整个帝国的房地产业急剧泡沫化。

    其后数百年,大汉帝国城市化进程中不断飚shè的房价,一直让中/央政/府头疼不已,甚至引发了无数起民怨事件,导致zhèng fǔ威望大为下降。直到城市化彻底完成,大汉帝国完成了全体公民住宅完全配给制,并适时推出大型海外度假庄园计划,让每个大汉公民都能在海外殖民地低价购买大片庄园和度假别墅,以及每年两个月的带薪休假,这才从根本上缓解了几乎动摇国本的房地产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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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四章 疯狂的股份(上)

    入冬以来,长安城喧嚣尘上的最大消息,无异于皇家实业集团第一届董事会的举行。由于握有四成股份的少府不具备所谓自然人的身份,在最大个人股东太子刘彻宣布退出选举后,五皇子江都王刘非作为第二大个人股东,成为了董事会的第一任董事长。

    大汉权贵们自然无法理解诸如此类的新鲜词汇,但他们深深明白一件事,皇家实业集团实质上就是皇室的另一个少府,并且将会迅速超越少府,为皇室聚拢更多的财富。毕竟少府只是掌管皇室衣食住行的内府,虽然有固定的租赋收入,但是没有丝毫贸易权限,极大限制了其收入来源。如此一来,大汉皇帝固然富有四海,但真正能rì常调配的财富,甚至比不上一些巨商豪富,更别提那些拥有古老传承的世家豪门了。

    而皇家实业集团不同,掌握着皇家赛马场,皇家休闲山庄等大批高利润产业,如同一只贪婪的巨兽,不断从权贵们手中吞噬着大量的财富。近rì更是成立了一个劳什子“皇家化肥公司”,对外销售能至少提高五成亩产的化肥。

    最开始,大汉朝野都对化肥的真实效力有极大的质疑,认为不过是哗众取宠之举。但当帝国皇帝亲自在早朝上召见了一个叫裘离的平民,授予其益农候的爵位,并公布了近百亩高产农田的亩产记录后,登时举朝震动。

    五成的亩产,足以让所有权贵世家疯狂追逐至死。在以农立国的封建社会,权贵们的大部分收入都来自于封地产出的田地租赋,这意味着化肥可以凭空将他们来年的租赋平白提高五成。对于封地超过十万亩的大贵族来说,增加的租赋,足以填满他们的私库,进而在天上rén jiān和皇家赛马场这类销金窟无需节制的肆意挥霍。

    当然,没有人敢对皇家实业集团动任何的歪脑子,吴楚七国之乱后,皇权大大的增强,其身后站着的皇帝,太子和诸皇子,足以碾碎任何不安分的世家豪门。就在大汉权贵眼巴巴的等着购买神奇的化肥,为数月后的chūn耕早作准备时,初登董事长宝座的刘非,却公布了一个举世哗然的消息——化肥产量不足,暂不发售,优先供应宗室田地,至于剩余部分,将由各大股东内部认购!

    股东!这个新鲜词汇如飓风一般从长安城迅速扩散,瞬间扫遍了整个大汉帝国!成为皇家实业集团的股东,演变成大汉权贵们最为渴望的伟业,甚至超越了位列三公九卿的渴望。在世家政治泛滥,高官轮流坐的汉初,在中/央/政/府做官其实没多大油水可捞,立国不过数十年,光丞相就换了十来位,可谓天天都有人辞官,rìrì都有官被贬。谁家没出过三公九卿,都不好意思住在北阙甲第,更不敢说自己出身豪门。权贵们真正在意的,是家族的利益,是如何富贵传家,不得务虚名而处实祸,就是黄老之术的jīng髓所在。

    短短半月,皇家实业集团拥有决策权的六万原始股,以百万钱一股的高价,被宗室皇族抢购一空。当然,太子刘彻和住在皇家庄园中的六位皇子,早已暗地倾尽所有产业用作抵押,拿下了其中的三万股,牢牢掌控住着集团的经营权。

    原始股发售结束当rì,在董事长刘非的建议和主持下,所有皇室股东齐聚一堂,在皇家庄园八皇子赵王刘彭祖的王府内,举行了盛大的庆祝仪式。如诗如画的庄园美景,豪奢之极的王府陈设,让皇室土鳖们认识到了啥叫境界上的差距,在仪式进行时,也不顾场合,迫不及待的找来皇家庄园的总管事,当场购买了单价上千万钱的数十套庄园别墅。

    庆祝仪式结束后,便是盛大的宴会。有些疲惫的刘非和几位皇子暂时躲到书房歇息,只留下善于交际的刘彭祖待客。此时,忙碌了半月的刘非,才忙里偷闲,细细翻阅起集团刚刚整理好呈上来的账簿,当看到集团疯狂聚敛近三百亿钱的巨大财富时,几乎晕厥过去。

    “皇兄!”刘端毕竟是一母同胞,兄弟连心,见刘非面sè苍白,猛犯白眼,急忙上前扶住他:“这是咋了?”

    刘余则是捡起掉落在地的账簿,看了一眼,猛地干嚎一声,直挺挺的倒了下去。其余的皇子见状,全都吓傻了,赶紧上前将他扶了起来。又叫来门外的侍女,一通忙活过后,这才把刘余和刘非两兄弟给救醒了。今rì之事,从此被高傲骄纵的刘非视作奇耻大辱,讳莫若深,至死都没人敢在他面前重提此事。倒是鲁王刘余,在数十年后的口述回忆录中描述了当时的真实心境:“本王当时一看到账簿,只有一个念头,nǎinǎi的熊,老子发了!”

    总之,诸位皇子在兴奋的狂喜中,结束了盛大的庆祝仪式和聚会。在相当于大汉帝国五年国库总收入的金块和铜钱运进防备森严的集团金库后,他们执意呆在金库里,躺在金山上持续度过了数个不眠之夜,随后不顾xìng命的全力投入到更为盛大的股份发行仪式的筹备过程中。

    不得不说,当利益庞大到某个程度,无耻就会成为人xìng最显著的一面。重农抑商,是汉初最重要的国策。然而当大汉权贵们极度渴望获得皇家实业集团的股份时,购买集团股份的议题,竟然被堂而皇之的搬上了大汉朝堂。

    景帝看着正殿之上振振有词的群臣,满脑袋黑线,却无可奈何。他们说得也有道理,商者,讲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如今他们的家族打算买股份,只是交钱买个分红的资格,又没拿货物,算不得从商,在朝堂上稍微讨论一下也无不可。看来太子说得没错,这劳什子金融,实在玄乎得紧。今后得多看看他献上的《论金融与实体经济》一书,免得今后被这些老狐狸忽悠了。

    在庞大的朝野压力下,一贯强势的景帝和太后都不得不妥协,同意大汉权贵们暗中进行这种变相的商业行为。他们分别找到太子刘彻,措辞严厉的命他尽快解决皇室实业集团增发股份的相关事宜,并提供了大批必须照顾到的权贵名单。

    刘彻撇撇嘴,这些权贵们当真是做了婊/子还要立牌坊,竟要求以捐助集团营建化肥作坊,造福大汉百姓的名义支付购买股份的资金。既然他们想大出血,刘彻也没有任何拒绝的理由,立刻赶往新落成的皇家实业集团总部,皇家庄园中一栋高达五层的中西合璧的塔状写字楼。

    为了避免超过宫城中的建筑,被御史们戴上僭越的帽子,刘彻特地将写字楼的地基做低,还硬生生的挖地三丈,愣是在地处平原的长安城中弄出个地势极低的湖心小岛。为了防止雨季淹水,还将四周夯高,形成一个环形的湖心小谷。凡是到过此处的人,无不被太子的大手笔震撼得尿如泉涌。只有刘彻知道,作为未来世界最庞大的商业集团之一,皇家实业集团总部比起后世的大集团总部还是要寒酸得多,将来绝对还要继续改建的,因此才花了如此大的成本,预留下不少的空间。

    得到消息的诸位皇子,早已在总部大门前恭迎太子的驾临。对于这个财神降世的弟弟,诸位皇子实在是佩服得五体投地,盼望着能多沾些仙气。如今皇帝老爹都没他们有钱,也没他们过得逍遥滋润,实在没什么好羡慕的。皇帝也不容易啊,连花自己内库的银钱修葺宫殿都要担心被御史弹劾,还时刻怕被人抢了位置。没那本事,还是做个逍遥王爷的好,只要还是刘家的天下,谁做皇帝也不绝敢随意向宗室成员动手。吴楚七国之乱,都摆明造反了,最后只诛杀首恶吴王刘濞,其他诸侯王顶多被圈禁罢了,连封国得以保留,继续传给自己的儿子。

    刘彻也没跟他们多客套,直接提出要修改原定的入股计划,将增发的股份从十万股提高到二十万股。诸位皇子不由咂舌不已,这就意味着集团瞬间就要增加两千亿钱的收入啊。

    刘非身为第二大个人股东兼董事长,rì益进入角sè,不由为皇室原始股持有者的利益考虑起来:“殿下,按照入股协议,年首前就要分发红利。如今增发二十万股,每股所得红利必然会被摊薄。今年虽然平白得了数千亿钱,但一旦分完,rì后的分红怕是不会再如今年,宗室和权贵们会不会联合起来闹事啊?”

    刘彻笑了笑,心中极为赞赏这位惊才绝艳的皇兄,不管短短时rì,就已经能开始分析核心问题,遂耐心解释道:“皇兄无需担心,股份分红的意义,并不是将该年所有收益全部分完,而是先取出少部分,完成最低收益保证,譬如一成。剩下的收益则用来扩大财源,如多建作坊,多进行些投资,方可持续扩大来年收益,这才是发行股份的真正意义。”

    (呼呼,周一早上要开会,太忙,更新慢了,下午再继续赶一章,希望能没有其他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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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 疯狂的股份(下)

    刘非若有所思的点点头:“依殿下所言,年首前发放一成红利?”

    “一成只是最低保证红利,太少!”刘彻思考片刻,摇摇头道:“第一年必须先给股东们吃颗定心丸,从增发股份所得收益中提出一成,再加上集团所有产业今年的八成收益,分发下去,想来就能稍微让他们满意了。”

    刘彻不希望皇家实业集团变成后世新中国那些明明赚取了大量利润,却不肯分润给股东的黑心企业。咱们要做大汉帝国的良心企业,可不能坑害了股民。企业赚钱,但股价却大幅下跌,这样的中国特色,是万万不可在大汉帝国复制的!

    刘非点点头,这样也意味着他能获得更多的红利,是个大好事。他略作犹豫,又继续道:“近日有些听到风声的权贵曾来总部抱怨,说是如今长安城的金子和铜钱大多已经被购买原始股的宗室皇族搜刮殆尽,他们实在拿不出现钱,是否能比照某些宗室的做法,用不动产做抵押?”

    刘彻连忙摆手,拒绝了这个提议。权贵们所说的不动产,不过就是宅邸和田地。他压根没考虑过进军房地产业,根据后世的经验,政府企业介入房地产业,实在是有百利无一害的事情。至于田地,虽然收归皇室,将来贱价转给政府,可以稍微降低土地兼并的问题,但根本不是刘彻希望看到的。在他看来,很多穿越众希望用政府的力量暴力解决严重的土地兼并问题,实在是缘木求鱼。华夏上下五千年,不管是多么强势的中/央/政/权,都没能从根子上彻底解决土地兼并问题。

    堵不如疏,刘彻决定尝试另外一条路子。既然土地兼并会让大量农民失去土地,正好为工业化进程提供了工人的来源,只要适当提高工人的待遇和福利,拥有大量土地的权贵阶层,除了依靠奴隶,必然还要相应提高佃农的收入。刘彻所要做的,就是尽量控制工业化速度,在工业发展和农业生产之间维持一个平衡,过快则伤害农业架构,过慢则导致失去土地的农民生活无依。当然,还必须严禁权贵找借口将封地的平民转化为奴隶,并最终彻底解除汉人中存在的奴籍,今后只能奴役其他民族,例如倭人就很不错。

    刘非见刘彻心意已决,苦着脸道:“可若要他们交齐这两千亿钱,恐怕算上大汉所有的金子和铜钱都不够啊!”

    刘彻挥手屏退了屋内的下人,让六位皇子都围了过来,满脸阴笑的低声道:“诸位皇兄可先暂时借用金库里的金子和铜钱,遣人低价收购大量的银子。五日后,再放出消息,可以按照一比十的金银比价,收取银子作价。”

    诸位皇子闻言,不由恍然,眼中满是兴奋。在汉初,金子和铜钱有严格的比价,一斤金子换一万铢铜钱。但银子却没有作为通用货币使用,大多用作饰品和摆设,金银比价一般接近一比二十。如今刘彻让他们先暗自低价收购银子,将来却将强势将金银比价定为一比十,等于是送给他们一座大金山啊!

    “殿下!啥也不说了,俺服了!”长沙王刘发想到即将获得的庞大收益,几乎要发疯了,跟着太子不过半年,就能赚到封国上百年的收入,哪怕以后皇家实业集团没有一分钱进项,都足够长沙王妃陈婕挥霍好几辈子了。

    刘非可没其他皇子那么简单,他从太子的话中听出了一丝其他的意思,却抓不住头绪,满眼疑虑的问道:“殿下是不是还有其他盘算?”

    刘彻实在是服了这个七窍玲珑的皇兄,刘非对于商业和金融一道,似乎真有着异于常人的敏锐嗅觉,随即恶趣味的吊着他的胃口道:“这其中的奥妙只可意会不可言传,五哥还需细细琢磨,要知道,真正的收益远远不止表面上见到的这些,甚至无数倍于皇家实业集团的总值!”

    刘彻说的倒是实话,想想后世的罗斯切尔德家族等豪门世家,通过控制金价,甚至一度还包括银价,在暗中掌控世界,呼风唤雨百余年,其资产庞大到根本无法估算。而后世的美帝,也凭借强大的实力,确立了美元作为全球货币的强势地位,通过操弄汇率,不断的榨取其他国家创造的大量财富。刘彻有自信,这一世凭着大汉帝国领先全球两千年的超级实力,建立起更为强势的大汉金融帝国,让地球上的其他民族永无翻身之日!

    刘非哪怕再惊才绝艳,显然也无法领会到两千年后的金融行为,不由愁眉苦脸,一副肝肠寸断的可怜模样。不知为何,自从他息了争储的心思,转而将全部精力投入到皇家实业集团的日常管理后,高傲跋扈的性子转变了不少,特别是面对太子老弟时,很有种虚心向学的姿态。不得不说,史上的刘非之所以自视甚高,还真是有本事,平日也是敏而好学,不耻下问。当然,等他学全了你的本事,免不得反过头来鄙视你一顿。高祖刘邦传下来的无耻血脉,在他身上毫无遮掩的发挥得淋漓尽致。这也是刘彻放心将皇家实业集团交给他管理的原因,别人想从刘非身上占便宜,比雁过拔毛还难上千万倍。

    翌日,苦思一夜,却始终不得其门而入的刘非眼中满是血丝,却突然收到了太子遣人送来的《货币论》一书,一时间泪流满面,只得仰天长叹,无语问苍天!

    十月末,在刘非的主持下,盛大的皇家实业集团入股仪式完美落幕。自从当初秦始皇迁徙天下富户十二万户到咸阳,再经过汉初的与民生息,关中之地富庶无比,平日深藏在豪门世家中不见天日的金银和铜钱,如今装满了一辆辆大车,源源不断的运往长安城。在田胜旗下的田氏商业集团率先用十亿现钱购买了一千股后,从各地汇集到长安的大汉权贵们或其代理人,纷纷购置了大量的股份。

    特别是当权贵世家们看到入股协议中,每年最低保底红利一成时,尽皆如噬血的鲨鱼一般,疯狂认购着股份,甚至逼得一些附属的小家族让出手中已经认购的股份。一成的年收益,看起来不多,但总比将金银铜钱放在金库里要好得多。他们相信这皇家实业集团不敢赖账,黑了他们的银钱。否则他们一旦联合起来,哪怕是皇帝老子都能拉下马。说到底,帝国皇室也不过就是世俗权力最大的世家罢了,真论上底蕴,刘邦这个泥腿子建立的刘氏宗族,还真不够看。

    当景帝看到相当于国库数十年的巨大财富时,气得七窍生烟,差点抑制不住心中的杀意,甘愿冒玉石俱焚的危险,将这些平日以各种借口要求削租减赋的豪门世家全部抄家灭族。在他看来,这些财富只要拿出一成,就足以打造出数十万大军,远赴草原横扫匈奴。刘彻当然对这种论调呲之以鼻,货币的数量,并不能改变实体经济的总量。与之相反,若是将这些财富全部投入到市面上,货币就会迅速贬值,重创大汉脆弱的农业经济。

    因此,刘彻费尽口舌,给皇帝老爹好好上了一堂经济理论课,并承诺将少府四成股份的分红提高到至少两成,这才说服了蠢蠢欲动的景帝,没有将这些财富强征入少府内库。直到景帝露出阴谋得逞的诡异笑容,刘彻才大呼上当,后悔自己没早看清楚皇帝老爹的无耻面目。作为一个老辣的政治家,景帝怎么可能冒天下之大不韪,强取豪夺?他先前所表现出来的愤怒和冲动,不过就是等着刘彻让利罢了。刘彻深深的感到挫败,觉得自己实在嫩得可以!

    刘彻如今所做的一切,都是在为今后收回各地的铸币权打好基础。以一己之力,大力提高社会的实体经济总量,并同时释出等值的货币,维持币值的相对稳定,这是一个极为宏伟的蓝图,也是极为艰巨的任务。所以,他必须大量的收取金银,放出手中囤积的铜钱,保证市面上流通的货币总量维持在一个正常的水平,否则大汉的平民百姓将会立刻遭受灭顶之灾。

    刘彻看着集团金库中堆积如山的各种精致银制品,暂时压下了制作银质货币的打算。如果将它们全数融化,制成银币和银锭,无疑是对艺术的暴行,刘彻吩咐少府的工匠选取出其中做工精细的物件,另外觅地收藏,剩下的也暂时封存起来,作为货币储备。

    最终,几乎所有人都满意的结束了这场疯狂的金融盛宴。获得大批股份的权贵世家们,得到了按持股比例分配的化肥认购权,今后能从化肥公司购买相应数量化肥,并可以在年节到来前获得第一笔不少于一成的分红。皇家实业集团则获得了超过两千亿钱的巨额收入,得以趁着枯水期,挖渠引水,在远离水源的地方大肆修筑化工厂房。这些厂房不同于以往的作坊,全部是按照刘彻在少府建造的硫酸厂房,高标准高规格的工业厂房,各种废液回收和初级废水循环处理一应俱全。刘彻不惜工本,在环境保护方面投入的资金占了厂房建设的绝大部分。

    同时,在长安附近的石炭窑,又多建立了十个焦炭窑口和两个石油提炼厂。望着烟囱里冒出的滚滚黑烟,刘彻沉默良久。并不是他没有能力建设更多的窑口和提炼厂,但如今对空气的污染已经是他忍耐的极限了。在没有制作出废气净化装置前,长安附近绝对不允许再增加这些重度污染空气的工业厂房。

    工程进度太慢了,还是缺少奴隶啊!刘彻望着西北方向,眼中满是渴望。

    (呼呼,设备送出去了,终于不用加班到凌晨了,晚上在家睡觉的感觉真爽,思路都清晰多了,今后都更新三千字以上的章节,正常是两更,若是某天部门老板不在,写得多就三更。呼呼,没有新书推荐,收藏貌似增长不太给力了,兄弟们多支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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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六章 西北状况

    当某人认为万般尽在掌控中,却被告知其实有人在背后使坏,瞬间从天堂被打入地狱时,心情定然极度恶劣,暴怒的景帝如今就陷入了这样的境况。紧握着手中的奏章,他的手背上青筋爆出,似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低吼道:“竖子安敢如此!”

    见身边的刘彻露出好奇之色,景帝将奏章递了过来,没有丝毫的避讳。刘彻急忙接了过来细细阅看。其实密匣还是他呈上的,但是因为上面封了火漆,胶泥上还盖着左军将军庄奉的大印,送来的将士再三要求亲自面呈陛下,显然事关重大,因此刘彻也不敢私自查看,而是急忙将送信的将士一并带进宫,并破例将其带到御书房,亲自觐见皇帝老爹。

    跪在地上的李松,见到陛下已经亲阅奏章,终于放下了心头的大石,总算没有辜负义父的嘱托。数日来,他快马加鞭,昼夜不停的纵马狂奔。由于义父再三嘱托,他并未走临洮的大道,而是从狄道入关。一路上没有惊动任何官府,也没有丝毫停留,每日只是到驿站换马,复又上路,露宿荒郊野岭,吃喝都是在马上进行。如此日行千里,大腿已经磨得血肉模糊,每日里,干涸的血迹都将裤子和皮肉粘结在一起,在颠簸的马背上,不断的撕扯,复又重新粘结,其中的痛苦,不可名状。可以说,他完全是凭着自身坚韧的意志,才活着赶到了长安城,此时随着心情的放松,他突然感到深深的疲倦,眼前一黑,身子猛地倒下,昏死过去。

    掌印太监孙全急忙换来几个内侍,将他扶下去,再三嘱咐要好生医治,好吃好喝的看护周全。孙全随侍景帝数十年,没少见大场面,能让陛下如此震怒的周章,定然是滔天的大事,这个送信的少年将士,过后定然还要招来询问的,可万万不能让他出事。

    已看完奏章的刘彻见状,对孙全做事周详的本事很是赞赏。在带这个少年入宫前,刘彻曾和他交谈了一次,心中对他颇为赏识,早起了收为己用的心思,自是不希望他挂掉。

    这个叫李松的少年,到了长安城后,想到义父曾经嘱咐过,如今只有陛下和太子可信,便没有莽撞的去找高官显贵,请他们代为转呈奏章。而他又没有资格进宫面见皇帝,便在长安城仔细打听了一番,得知太学祭酒卫绾乃是太子太傅。他先寻了个隐秘之处,将密匣仔细藏好,随后一直等在卫府附近,过了大半日,终于等到了卫绾的车驾,赶忙上前拦车求见。

    卫绾的侍卫自然是大惊失色,正要驱赶,却被卫绾及时喝止。卫绾人老成精,见到这个风尘仆仆的少年将士,高喊有紧急军情禀报,心中在片刻间就转过了无数个念头。一个底层军士来找个高级文官越级禀报,依照汉律,不论对错,都先会被定上好几条死罪。看这少年虽然满脸疲惫,眸子却炯炯有神,显然不是痴傻之人,定是确有不可为直属上官知晓的大事,方才甘冒死罪,拦车求告。卫绾不敢怠慢,急忙唤人将其带入府中,细细盘问。

    李松进入卫府后,却没有透露丝毫风声,只是请求面见太子。卫绾不由大惊,心中骇然,太子太傅虽不在三公九卿之列,但上朝时却仅位列三公之后,尚在九卿之上,地位尊崇。如果是连他都不能知晓的大事,恐怕会涉及到三公之流了。他疑惑万分的打量了李松片刻,见这少年虽然言语恭敬,但却毫不闪躲的与他对视,眼中满是坚毅。以他多年的观人经验,心中不由愈加相信了几分,当下更是不敢怠慢,权衡片刻后,将李松留在府中歇息,随即亲自入宫,找刘彻商议。

    刘彻见到满脸紧张的卫绾,听他那么一说,当即随他前往卫府。若说越级越权禀报是死罪,那诓骗太子,可就要抄家灭门了,没人会拿这事开玩笑。刘彻自然相信卫绾的判断,经过和李松的一番详谈,终于使李松卸下防备,取来密匣,随他入宫,亲自觐见大汉皇帝,亲手呈上密匣。

    刘彻如今读完手中的奏章,才真正了解李松何以如此谨慎。虽然李松未必知晓密匣中有何物,但却能毫不惜命的疾驰数千里,拼死完成主将军令,可谓忠心耿耿。更为难能可贵的是,他在万分疲倦之时,仍能思路清晰,没有莽撞行事,而是找到切实可行的方法,最终完成任务,实在是个值得培养的好苗子。

    “皇儿如何看待此事?”景帝见刘彻有些走神,脸色愈发的难看起来。

    刘彻闻言,整理了一下思绪,幽幽道:“窦婴他不敢!”

    景帝此时早已冷静了下来,能比较客观的分析问题,点头认同道:“窦婴虽有争权夺利的野心,但要说通敌叛国,他是万万不会的。”

    刘彻只说窦婴“不敢”,而景帝说窦婴“不会”,结果虽都一样,但还是可以看出两人分析问题上的细微差别。刘彻历来都不吝于以最大的恶意揣度世人,他认为只要有足够的利益,人总是能不断的降低自己的底线,只有用绝对的力量遏止住不安定的因素,才能完全掌控事态的发展。而景帝作为一个老练的政治家,更善于分析人心,往往能以最小的成本控制住局面。两种方式无所谓孰优孰劣,刘彻的作法往往成本偏高,但胜在稳当;景帝的方法成本小,但往往有一定的风险,毕竟人心难测。

    刘彻皱着眉头,缓缓道:“只是这走私粮草一事,若说窦婴完全不知情,怕也说不过去。”

    景帝摆摆手,脸色铁青:“未必!陇西郡乃秦朝始皇帝所置,历来设有重兵,又多有归化的羌人贵族,可谓世家豪强林立。我朝高祖立国后,为免边防不稳,并未对陇西权贵下手。此后历任陇西太守,也都只能尽戍边之责,政令却历来不甚畅通。想来此事少不得他们的手段,实在可恶至极!”

    刘彻这才恍然大悟,只依赖史书记载,对具体事务的掌控实在是不够全面,全副心思都放在窦婴身上,竟忘了陇西极为强悍的本土势力。今后还得多了解一些实际层面的真实情况才好,刘彻从未如此急切的希望构筑起自己的情报网络。他思考片刻,苦笑道:“若真如父皇所言,恐怕儿臣的计划需要做些修改了。”

    “哦?皇儿还有其他打算?”

    刘彻沉吟道:“如今北方的雁门塞外,匈奴人的踪迹已现,一场大战再所难免。明年父皇又打算出兵夺回河南之地,重新掌控外长城,将匈奴铁骑死死扼守在长城之外。那西北边陲必须保持安定,还不到向当地豪强动手的时候。既是如此,不如干脆就让他们运粮出关,也好暂时安抚住饥荒中的西羌诸部,倒也免得他们饿急了犯我边陲。”

    景帝虽然知道刘彻言之有理,但还是阴沉着脸道:“话虽如此,但之前费尽心思让西羌爆发的大疫病,如今不但前功尽弃,还让陇西豪门捡了便宜,朕实在心有不甘啊!”

    刘彻满脸狡诈的劝慰道:“儿臣并不觉得这是前功尽弃,如今西羌的牲畜所剩无几,即使渡过了这个冬天,来年还是得依靠我大汉的粮草度日。兔子急了会咬人的,咱们尽可以慢慢吊着他们,既不把他们逼急了,又不把他们喂饱。如此一来,待得西北草原再爆发几场疫病,他们的吃食就全得指望咱们大汉了。到那时,想来窦婴的十五万新募边军早已将边防工事尽数营建齐备,兵士也已可堪一战,若是把边市一关,西羌还不得任由咱们揉捏?”

    “若真如皇儿所言,倒真是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啊。”景帝闻言,心中大喜,这个儿子无耻的样子,很有老刘家的风范嘛,“依你的意思,是要朕故作不知此事,任由他们施为?”

    刘彻摇摇头:“若真是装作不知,走私粮草过于容易,这粮价定然不会太高。咱们须得给他们些压力,这样才好让羌人多出血。而且也不能光便宜了他们,咱们自己也可以向羌人走私粮草,若是他们银钱不够,拿些羌人奴隶来换,也是可以的。”

    景帝哑然无语,果然够无耻,钝刀子割肉,这是要榨干羌人啊。景帝本身也不是个不知变通的迂腐之人,饶有兴致的和刘彻讨论了起来。

    是夜,轻骑出长安,分别给身处狄道的陇西郡太守吴蒯和远在塞外的左军将军庄奉带去了景帝的密诏。

    翌日,景帝体恤窦婴远在苦寒边塞,身边无人服侍,特意将其夫人和两个年岁最大儿子送去随侍左右。随行的内侍还带去了一份密诏,里面稍微提及了有商人走私粮草一事,却非但没有任何的斥责之意,反而好生安抚和勉励了窦婴一番。

    数日后,数支商队押运着大量的粮草,缓缓向狄道驶去。而身体逐渐康复的李松,也随齐山走入了羽林营,正式迈向了他充满传奇色彩的羽林生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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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七章 刘非与火锅

    小雪,二十四节气之一,雨下而为寒气所薄,故凝而为雪,小者未盛之辞。

    随着冬季的到来,气候渐冷,清晨地面上的露珠已经变成了霜,晨雾也愈发浓厚了起来。在长安贵妇们的众所期盼中,长安城终于迎来了中元元年的第一场雪。此时的天气并不算太冷,所以下的雪是半冰半融状态,落到地面后立即便融化了。

    贵妇们可不管这些,在清晨看到第一粒微小的雪片时,便穿起早就购置了数月的艾格皮草,兴致匆匆的坐上车驾,往天上人间赶去。如今长安城的贵妇们,若是没有件艾格皮草,那是定然不敢出门的。

    冬天是寒冷而漫长了,也是终日闲坐家中的贵妇们最容易长膘的日子(请原谅我使用这么不雅的词汇),天上人间推出的一种叫瑜伽的活动,深得贵妇们的喜爱。虽然家中的老爷们也在学习“五禽戏”,说是宫中传出来的秘术,能够强身健体。但贵妇们还是相对更喜欢舒缓和沉静的瑜伽,毕竟女子去学些虎扑豹跃,实在有些不雅。

    北阙甲第的青石大道上,大理卿王轩府上的马车,正缓缓的行进着。嫣儿坐在车上,撅着小嘴,满脸的不乐意,显然极不情愿陪老娘王陈氏到天上人间学那劳什子瑜伽。看着一群中年妇女掰胳膊扭屁股,实在不是什么美事。

    “阿母,我就不陪你去天上人间了,我和晴儿姐姐一起吃火锅去!”眼尖的嫣儿看到路边的晴儿和秦立两人,眼看他们正要走入旁边皇家实业集团新开张的“小肥羊火锅城”,忙让仆者停下马车,和王陈氏打了个招呼,野猴子一般的从车上一跃而下,看得王陈氏直瞪白眼,却拿她没丝毫办法。

    所幸刘晴乃是御史大夫刘舍的孙女,又是个知书达理的才女,王陈氏倒是乐得嫣儿多和她来往,好歹能受些熏陶,多少收敛些被惯坏的野性子。于是也就没有阻止嫣儿,吩咐侍女香儿带着几个随行的侍卫跟了上去,便自顾自的让仆者继续驾车赶路,急不可待的期盼着向其他贵妇炫耀自己身上价值巨万的火狐裘。

    晴儿和秦立见到嫣儿,自然也是欢喜万分,说笑间便迈进了小肥羊火锅城。由于这小肥羊火锅城是皇家实业集团旗下的买卖,集团的所有股东都获得了数量不等的贵宾卡,因此受众也比天上人间和七窍玲珑阁大了不少。

    一进火锅城,就能感到阵阵暖风扑面而来,驱散了户外的寒气。火锅城的侍者恭敬的将三人带到一张空着的桌子前,拉开椅子让他们落座后,拿出了一本描绘着图形和文字的菜单,让他们随意挑选。

    要说起这火锅,还真不是刘彻自个想起来的。数月前,江都王刘非曾经请刘彻和其他皇子饮宴,在宴席上,吃的竟然就是火锅!刘彻当时差点没飚脏话,几乎认为刘非也是穿越过来的,因为他不只会吃火锅,吃的还是“鸳鸯火锅”!

    刘非府中的“鸳鸯火锅”,是一个分格鼎,就是将鼎分成不同的烧煮空间,避免不同味道的料汤串味,方便有酸、辣、麻、咸等不同饮食习惯的食客。鼎分五格,中间是圆格,外面再分出四格,可以将猪肉、狗肉、羊肉、牛肉、鸡肉这类肉品,放在不同的格内,从而能吃到五种不同风味的火锅。

    据刘非说,他每到冬季,必吃火锅,而且每次都会带着王妃和宠妾,一家老小围坐在一起,享受着火锅带来的人生乐趣,登是热闹非凡。

    刘彻不得不承认,刘非很会吃火锅。他在分格鼎旁边还放置了两套“染器”。所谓染器,就是吃火锅时放佐料的盘子。下面还有加热装置,称为“染炉”。染炉,由耳杯和炉组成,炉身为长方形,敞口平底,方便放置燃料,以加热耳杯中的佐料。刘非吃火锅与后世人的吃法稍有不同,将调料加热后,再涮蘸着吃。

    怪不得所有人都说江都王刘非骄纵奢侈,各种用度唯恐不精,单单看他对火锅的讲究,可见一斑。刘彻也来了兴致,当即拍板决定,在北阙甲第弄上个小肥羊火锅城,让权贵们过上个暖洋洋的冬天,当然更重要的,还是要从他们身上狠狠赚上一笔。天上人间和七窍玲珑阁为了维持高端品质,准入资格太高,那些中等世家和二世祖们压根没有机会进去消费。刘彻觉得非常有必要为他们也准备个消费场所,狠狠宰上一刀。

    其实,刘彻还有更深层的考量。想要彻底改变整个社会的生活方式和思维结构,是非常复杂的,强硬的手段只会引起极大的反弹,甚至造成强烈的对抗情绪。最好的方式就是潜移默化的影响,而这种影响,就来自生活最细微之处——衣食住行。

    刘彻在这些方面带给大汉上层统治阶级各种新鲜的事物,在他们可以接受的范围内,渐渐的增大他们对未知事物的接受程度。如今他们已经接受了桌椅,接受了皮草,接受了皇室休闲山庄的建筑,平日宴客,也就不再苛求正襟危坐;平日穿着,也就不再强求身着褥衣;修筑楼阁,也不再一味遵照旧制。将来他们定会接受更多的新鲜事物,也将会以更为开放的心态看待周边的各种变化。

    当然,刘彻不指望自己所做的这些小事,能发挥多大的真实效用。但能在赚钱的同时,多少扭转一些汉朝人的生活模式,在顽固守旧势力的堤坝上挖上几个小小的蚁穴,指不定将来真正进行改革时,会省下不小的力气。有百利而无一害,何乐而不为?

    晴儿三人等待了片刻,侍者端来了一个铜质的鸳鸯锅,正是后世烧炭的尖顶火锅。刘非府上用的那种分格鼎个头太大,单是火锅底料就得放上好几斤,实在不适合用于一桌数人,讲求气氛,追求高档的小肥羊火锅城。

    刘彻干脆全盘照搬了后世的东来顺涮羊肉和小肥羊火锅,弄出了精致的小铜锅,并召集御厨,按照大汉现有的各种调料,调配出十来种口味的火锅底料,甚至还有些适合冬季进补的药膳。为了防止食客上火,更是特意配置出几种凉茶饮品。

    在正式营业之前,刘彻招来诸位皇子,试吃了一顿,他们差点没把自己的舌头都吞下去。切成薄片的牛羊肉,蜂窝状的冻豆腐,充满嚼劲的各种丸子,金黄的麦饼,喷香流油的烤羊腿,还有各种从未听闻的小吃,水饺,小笼包,扬州炒饭。。。。。。。

    酒热正酣之际,刘非嘴里喷着浓重的酒气,抱着刘彻的胳膊,哭得稀里哗啦,连声道:“殿下啊,你可知晓?跟你比起来,五哥我从前过得是什么苦日子啊?!吃的都是猪一般的吃食,住着狗窝一样的屋子,我苦啊!。。。。。。”

    诸位皇子闻言,不由满脑袋黑线。全大汉就你江都王刘非的封国有两郡之地,平日骄奢淫/逸,挥霍无度,若你过的都算猪狗般的苦日子,那俺们岂不是猪狗不如?!

    刘彻倒是多少能理解刘非,刘非本就才华横溢,又生在帝皇家,难免恃才傲物,从未真正看得起谁。很有小觑天下人的味道。而刘非最为自傲的,就是将生活中的各种细节,尽其所能的升华到艺术的境界,在这一点上,即使刘彻脑海中有着两千多年的知识,也不得不佩服得五体投地。单说刘非品酒,那种怡然自得的沉醉和享受,举杯闻香时那种浑然天成,毫无做作的韵味,即便放在后世,也绝对是最为顶尖的大师级人物。

    如今,刘非觉得自己在饮食和居住上都输了刘彻一头,远比放弃争夺储君之位还让他颓唐,毕竟这可是他最为自傲的地方。当然,刘彻也有些于心不忍,凭借着穿越众的优势,伤害了五哥脆弱敏感的小心肝,就仿佛一个孩子靠作弊拿了个全班第一,看到原本蝉联数年全班第一的孩子嚎啕大哭,心里总还会有些歉意的。

    于是,宴会结束后,心怀歉疚的刘彻,任由醉眼惺忪的刘非带走火锅炉子,各种秘方和几个太子詹事府的御厨。午夜梦回之间,刘彻突然醒悟过来,猛的坐起身子,愤怒的挥舞着拳头,恶狠狠的低吼道:“我擦!咱老刘家果然没一个好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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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 雁门之役 (上)

    雁门塞外,军臣单于望着天上飘落的雪花,面色铁青。自从大军出了云中,所有的事情就没有顺遂过。先是军中再次爆发了大疫病,大量战马不断离奇倒毙。据以往的经验,入冬后,寒冷的天气完全可以有效的抑制住各种疫病的蔓延,如今的情形实在是太怪异。军中已经开始谣传,这是一片被诅咒的草原,搞得人心惶惶,军心涣散。

    而先锋千长阿斯恰率部叛逃的消息,更是让军臣单于怒不可遏。虽然他早接到过察木哈的密报,得知左贤王呼韩邪已派人与阿斯恰密谈良久,但实在想不到他的背叛来得如此迅速,还偏偏选在大战之前,因一己之私而贻误军机,实在令军臣单于无法容忍。

    “国师,进展如何?”军臣单于见中行説缓缓行来,皱着眉头问道。

    中行説满脸苦涩:“先前为了不拖累大军行进,并未带大批奴隶随行,如今只有靠勇士们填埋沟壑和陷马坑,人力稍显不足,即使能在三日内全部填平,本部大军也必定人困马乏。”

    “其他部族呢?怎的不让他们派人手来帮忙?”

    中行説无奈的摇头道:“他们早已随左贤王的队伍后撤百余里,说是去寻找水源,显然想作壁上观了。”

    “一群卑鄙无耻的老狐狸!”军臣单于将手里的马鞭摔到地上,恶狠狠道:“日后定要将他们的皮活剥下来,做成毯子,日日践踏!”

    雁门塞外,一名匈奴游骑策马来到城墙下,高喊道:“城上的守军听着,如今大单于亲率铁骑数十万,南下与你家汉国皇帝会猎中原,尔等速速放行,否则城破之日,定然鸡犬不留!”

    城墙上的雁门太守郅都冷笑不语,倒是虎贲营长马屿取过一张强弓,屈膝引弦,登时弓如满月。一阵尖利的啸声划过天际,箭似流星般,瞬间贯穿了城下那名匈奴游骑的咽喉,将他直挺挺的从马上射下,只剩下失去主人的受惊战马孤零零的逃了回去。

    城墙上顿时响起一片叫好声,士气大振。倒是匈奴人又派出数名游骑,打马上前,隔着一箭之地,远远的叫嚣挑衅。马屿估算了一下距离,遗憾的放下了手中的强弓,叹息道:“可惜太子严令此次不准你们羽林卫携带复合弓,否则还能射杀几个。”

    身旁的公孙贺微微一笑,没有理会他的抱怨。作为羽林营长,公孙贺多少能了解太子的考量,复合弓这种杀器,制作简单,匈奴人很容易便学了去,此时拿出来,实在是利大于弊。

    郅都倒是有几分兴趣,似乎太子殿下手中还有好东西没拿出来,随即指了指脚边的几个大箱子,问道:“那劳什子复合弓比这些燃烧弹还厉害?”

    公孙贺笑着摇摇头:“两者压根不是同一种事物,咋能比出个高下?对了,不知太守大人可将投石车准备好了,这燃烧弹若是只用在城下,可就浪费了。”

    郅都有些疑惑的问道:“投石车倒是备齐了,只是不知你有何打算?”

    公孙贺诡异的笑道:“如今入冬,刮的本是西北风,风向东南而去。可这雁门塞好生怪异,风向虽然也是向西,却从山脊上穿塞而过,生生往东北吹去,郅都大人不觉得这实在是大大的妙事吗?”

    郅都闻言一愣,感受了一下从身后吹来的冷风,思索道:“恩,勾注山乃东西横贯走向,西面的山口偏北,东面的山口偏南,山谷中风向东北,也是常理。”

    倒是马屿平日和公孙贺打了不少交道,听出了他话中有话,张大了嘴巴,指着雁门塞外西面的山林,问道:“你是说。。。。。。。”

    公孙贺没有否认,邪恶的低声道:“我还让羽林卫在林子里放置了不少硫黄和猛火油。”

    马屿骇然失色,猛火油虽然是太子刚刚运送来的新鲜事物,但是硫黄早就在他心中留下了难以磨灭的阴影。公孙贺曾经在平日的演习中,对虎贲卫用上过一次火攻,那种黄色的烟雾,几乎让整个虎贲卫全军覆没。演习结束后,闻讯赶来的太子殿下,以毒害袍泽之名,狠狠打了公孙贺三十军棍,却又随即赏了他十万钱,说是创新奖励和研发经费。公孙贺就更来劲了,伤还没好,就到处找各种毒物,加入到硫黄之中,试着燃烧,尽其所能的提高毒性。虽然没敢再次用在虎贲身上,但每当看到大批大批的牲口口吐白沫,甚至七窍流血,从羽林营地往外搬时,马屿心底就一阵恶寒。

    “到时不会伤到自己人吧?这风向可说不准,万一出点啥意外,把雁门塞给丢了,咱们可就是大汉的千古罪人了!”马屿有些担心的问道。

    公孙贺思考片刻,幽幽道:“这也是最后的手段,如是到时情况危急,也不得不做最坏的打算。再说为了保险起见,还可以让将士们用那个恶心的法子嘛。”

    马屿闻言,面色突然难看了起来,所谓的恶心法子,还是太子再三吩咐后传下的。就是将尿液浸透麻布,捂在口鼻处,说是能防毒烟。太子殿下甚至还要求在羽林和虎贲实际演练了一次,说是先取出劳什子心理障碍。羽林卫倒没什么,大大方方的取出麻布,爽利的屙了一泡,死死捂着口鼻,反正他们平日训练时没少浸粪坑。虎贲卫就惨了,当天几乎没有人能吃下晚饭,甚至有几个上火的家伙,愣是被自己的尿液熏得晕死过去。

    公孙贺见一旁的郅都满脸疑惑,就附在他的耳边,详细的叙述完自己的计划。郅都的眼神愈发明亮,丝毫没有顾虑到己方可能出现的伤亡。甚至他为了保密,还强烈反对将那个恶心的法子提前公告给雁门塞内的边军,而是要求在火攻之前数刻才传达下去。他就是这么一个阴鸷的酷吏,只要能完成陛下交办的差事,就是死上成千上万人,也不会有一丝犹豫。

    公孙贺仿佛遇见了知己一般,和郅都愈加亲热起来,觉得他比马屿这些满脑袋热血的虎贲卫要靠谱得多。羽林和虎贲实在尿不到一个壶里,这也是刘彻变相的成功吧。

    三天时间,转眼即逝。军臣单于的大军终于将坑坑洼洼的勾注山道完全填平,带着数万大军缓缓开进到雁门城下。匈奴铁骑穿着简陋的皮甲,呼啸而至,宛如遮蔽大地的洪流。

    万马奔腾的气势极为骇人,城墙上的将士心底都有些惧意。郅都看着脸色稍微发白的数百虎贲卫,暗自叹息,毕竟是些没见过血的小娃娃,哪怕平日气势如虹,但真正面对军阵,还是稍显稚嫩。所幸他们很快就镇定了下来,握紧手中的硬弓,脸上写满了坚毅,比一般的新兵蛋子要强上不少。

    相比之下,羽林众人的神色倒是轻松不少。不是说他们比虎贲卫强悍,只是他们的训练方向相差很大,羽林卫最重视心理素质。试想,要在距离成千上万敌人不足数里的地方潜伏数日,甚至敌人近在眼前,进或在你头上撒尿,都要纹丝不动,保持隐蔽,没有极其强悍的神经,显然是无法做到的。与其说他们不畏惧,倒不如说他们已经麻木了,或者是神经大条。

    马屿显然很不满意麾下将士的表现,平日里虎贲卫们都很不服羽林卫,觉得他们整天偷偷摸摸的,不是真汉子。如今自诩真汉子的虎贲卫,竟然被人比下去,着实有些丢脸。他不断巡视着队伍,接连踹了几个有些腿软的虎贲卫,嘴上吼道:“给老子站直了,咋连伪娘们都比不上!”

    虎贲卫们闻言,看着满脸愤怒的羽林诸人,尽皆哈哈大笑起来,仿佛心中的惧意消散一空,重新找回了如虎贲兽的气势。公孙贺无奈看着马屿,对他用调笑羽林的方式鼓舞队伍非常不满。“伪娘”一词,是李当户从太子口中听来的,原意应该是指做作的男子。可是李当户却凭着钵盂大的拳头,将其硬生生的套在了公孙贺的头上,进而成为了虎贲将士们对羽林卫的戏称。

    郅都倒是很欣赏马屿的做法,随着数百虎贲卫的大笑声,整个城墙上的凝重气氛为之一松,连带着其他的边军将士们也都稍微提升了些士气,看到城下的匈奴铁骑,也就少了几分畏惧。

    随着军臣单于和中行説的到来,匈奴骑兵们的速度稍微慢了下来,开始调整起各自的队伍,摆出了阵势。军臣单于驻马之后,带着中行説来到阵前,望着雁门塞高耸的围墙,默然不语。汉军承袭秦制,弩箭强悍,在其射程范围内,就是匈奴铁骑的死地。往日在大草原上,匈奴铁骑靠的是骑射,弓箭的射程比弩箭远得多,只要且骑且射,就能生生耗死汉军。如今要攻城,就必定要承受弩箭带来的巨大伤亡,不由让他有些犹豫。

    以往匈奴人攻城,总会抓来些汉国的边民,让他们先行冲城,既分散了弓弩的火力,又能消耗汉军的箭矢。可如今方圆百里,一片焦土,半个人影都找不到。匈奴各部族又都远远躲在后方,如今只好用本部的奴隶打前阵,军臣单于自然心疼不已。在草原上,奴隶的多寡,就体现出部族的强大与否,如今面临巨大的损失,军臣单于阴沉着脸,誓要让汉人付出数倍的代价,方才可言罢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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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挥鞭介绍:
龙组的接班人,京城大学机械和化工双料硕士,脑海里带着京城图书馆的书库,穿越成为幼年汉武帝。
很多喷子说穿越不可能真正强国,我不服!
1.发展不出体系工业?那就带去体系完整的书库,3119万册够不够?
2.没有人才?汉武帝活了70岁,当了54年皇帝,办上几十年书院够不够?
3.儒家意识形态无法撼动?汉初的儒生帽子都被当尿壶,还不乖乖创立新儒学?
4.粮食制约人口规模?不会去找土豆,地瓜和玉米?占城稻都能找到,还怕没杂交水稻?
5.天灾不断?汉朝抓来战俘是要当奴隶的,修水利,养牲口。
6.匈奴的马快追不上?打下大宛你想要多少汗血马?
7.交通不便?咱们新中国修桥铺路才用了多少年?这时代上哪找铁道游击队去?
8.信息不畅?发展几十年工业化的新中国都人人有手机了,大汉弄个固定电话不过分吧?
9.资源问题?要树木去倭国砍,铜矿去南洋找,铁矿不是还有个澳洲嘛。咱大汉要保护环境。
汉武挥鞭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汉武挥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汉武挥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