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九章 雁门之役 (中)
只经过一个上午,雁门塞巍峨的城墙上便布满了大小不一的小坑,斗大的擂石像雨点一样落下。匈奴人竟然能推出上百架投石机,实在出乎汉军的意料。以往匈奴人攻城,几乎都是靠着骑射压制住城墙上的敌军,然后让奴隶爬上云梯强夺城垛,或是推着冲车直接撞击城门。从未如此番一般,只是用投石机玩命的抛射着巨石,却压根没有试图冲击塞城。
虽然石块大多数都无力的砸在城墙上,但也有为数不少的石块砸上了城头,溅起的碎屑造成了守城汉军将士不小的伤亡。一些身着白衣的少年们矮着身子,靠城垛遮蔽匈奴人的箭矢,在城墙上来回跑动着,遇到受伤的将士,就会从随身的小药箱里取出小瓷瓶和干净麻布,为他们上药包扎。碰到伤势严重的,就会让紧随其后的兵士将他们抬下城头,到塞城内的军帐中救治。
雁门太守郅都笔直的站在城门的雁楼之上,面对铺天盖日的箭矢和巨石,没有半分的退却之意。身负护卫之职的都贼曹魏济并没有劝他,而是默默的站在他的身旁,不时挥刀替他挡去射来的流矢。汉军将士们看到主将如此,心中大定,丝毫没有混乱,各自严守本位,面色倒也颇为轻松。
按照事先的安排,塞城内的投石机尽数掩藏在箭塔和雉堞后,丝毫没有动用,否则早就能压制住匈奴人的投石机。数百虎贲卫被分撒到各处,守护这些投石机和参杂了猛火油的石弹。虎贲营长马屿面色凝重的看着城下的匈奴铁骑,他们呼啸而来,射上一箭,便随即远离,使得汉军的弩箭无法形成有效的杀伤。
羽林卫们倒是悠闲,呆在塞城内的军营里,随手帮着医学院的学员们照顾伤员,美其名曰养精蓄锐。用营长公孙贺的话来说,羽林卫从来不和敌人正面作战,哪怕敌人攻入塞城,羽林卫也只能打巷战。
雁门塞外的匈奴大帐,军臣单于面有得色,似乎胜券在握。中行説果然有本事,凭着十数个汉国工匠,带着奴隶们硬生生的在三天内造出了百余架投石机,如今压得城墙上的汉军不敢冒头,想来已是士气大跌。
“苏合,让奴隶们带上冲车,去给我把城门撞开!”军臣单于将碗里的美酒一饮而尽,昂首挺胸的走到帐外,看了看远处的雁门塞,对身边的匈奴将领下令道。
片刻后,一辆巨大的冲车缓缓的朝雁门塞的城门推进,车旁的奴隶们将数张巨大的熟牛皮顶在头上,试图抵挡汉军射来的弩箭。
“快用脚弩!”城门附近的汉军将领见状,急忙大吼道。
属下的汉军将士闻言,立刻从城垛上探出脑袋,观察了一下冲车的位置,巨大的脚弩随即上弦。脚弩最早起源于春秋,在战国时期,经过秦国改造,分成数个种类。秦军闻名天下的弩士,在野战时使用的是单人脚弩,由单兵坐地,半躺姿态上弦,射速快,射程远。而在守城时,使用的是三人脚弩,一人支撑和瞄准,其余两人脚躺弩机,用绞机上弦。弩箭足有儿臂粗细,配上青铜箭头,威力其大。
“放!”随着将领一声令下,数十支弩箭尖啸着划过天际,狠狠的射到匈奴人支起的数牛皮,噗噗声不断响起。冲车立刻停止了前进,满是破洞的熟牛皮被生生钉在地上,将下面的匈奴人死死裹住。在最初时,巨大的熟牛皮下还偶尔有几分动静,隐隐传出哀嚎声,但渐渐的就安静下来,显然最终没有一个人能活下来。
远处的匈奴人见状,不由浑身冒出冷汗。别看汉军野战时表现不佳,但论起守城来,绝对甩开匈奴人老大一截。军臣单于接到下属的回报,阴沉着脸,正要继续派奴隶顶上,却被中行説拦住:“单于莫急,只派冲车怕是不成的。如今已经备好了数十架云梯,应辅以攻城锥,同时全力攻城,当可建功。”
军臣单于闻言,皱着眉头道:“云梯?那些梯子不甚牢靠,我匈奴将士又甚少使用,怕是会死伤不少。”
中行説笑道:“单于怕是从前只见过极简陋的云梯了,前些日子,南边送来了些工匠,如今我匈奴也能造出真正的云梯了。”
军臣单于闻言,登时来了兴致。前些年,中行説和汉国南方的一个神秘家族搭上线,就源源不断的送来汉国工匠和汉国的重要线报,其中有诸多匈奴密探都无法打探到的消息。中行説之前主动请缨,作为使者前往长安,打探汉国太子的情况,也正是受了那个神秘家族的影响,似乎他们对如今的汉国太子颇为忌惮。既然中行説说他们送来的工匠能造出真正的云梯,军臣单于自是颇感兴趣:“这云梯有何玄妙?”
中行説兴致颇高的解释道:“云梯乃春秋时鲁国巧匠公输般所制,《墨子·公输》有云,公输般在春秋末年曾为楚王造云梯攻宋。秦灭六国时,所用云梯底部装有车轮,可以移动;梯身可上下仰俯,靠人力扛抬,倚架于城墙壁上;梯顶端装有钩状物,用以钩援城缘,并可保护梯首免遭守军的推拒和破坏。与之相比,单于从前所见的云梯,想来定然只是普通梯子罢了。”
中行説的语气中带着些拿好东西向土鳖炫耀的味道,而军臣单于只是点点头,眼中满是喜色,丝毫没有在意中行説话中的不敬之处,这也是草原人特有的粗豪性子,换了个小心眼的汉人皇帝,恐怕心中多少会有些不快。
军臣单于解下腰上嵌满宝石的马刀,双手递给中行説,瓮声道:“既是如此,一切就交由国师了!”
中行説眼中满是感动,只要手持这柄马刀,就可调动大单于本部的所有将士。若有不听号令者,杀之无罪。如今军臣单于将之交由中行説,显示出对他毫无保留的信任,自是让他激动不已。中行説没有说话,而是恭敬的双手接过,跪地行了个大礼,随即起身走出帐外,腰杆从未有过的笔直。
随着日头渐渐偏西,匈奴人的攻势渐渐趋缓,似乎有些疲惫了,城头的汉军将士们尽皆长舒了一口气。伙夫们赶紧将热腾腾的吃食送上城头,让将士们赶紧垫垫肚子。虽然将士们大多已经轮番回营用过午膳,但某些把守在关键位置的将士,却只能强忍着腹中饥饿,顶多吃上几口硬涩的干粮。紧绷神经,全力守备是十分消耗体力的,郅都严令火头军必须保证所有将士都能吃上热饭和荤菜,漏了一人,便将掌管火头军的军吏打上一军棍。火头军哪里还敢怠慢,先前冒着漫天箭雨也要硬着头皮往上送,如今匈奴人攻势稍缓,军吏们更是恨不得带着伙夫们在城头上直接埋锅造饭。
“匈奴人来了!快戒备!”一声大吼传来,正在埋头大吃的将士们,纷纷从城垛后探出头去查看,却见黑压压的箭矢迎面而来,赶忙将头缩了回来。
“快起盾!快起盾!”将领们见匈奴铁骑靠近了城墙,急忙大吼起来。汉军将士早有防备,急忙拿起脚边的盾牌,和身边的袍泽配合着,数张盾牌合成一道盾壁,死死护在头上。一个火头军见没有盾牌,急中生智,将身边的大锅翻了个身,也不顾里面的米饭还有些微烫,哧溜一下钻到锅里,保命要紧。
果不其然,匈奴骑兵一接近城墙,不约而同的提升了弯弓的角度,向空中斜斜的射出了箭矢,这就是草原民族最擅长的抛射,往往能对城垛后的守军形成有效的杀伤。笃笃声不断响起,汉军将士撑起的盾牌上,登时插满了箭矢,有些盾壁架得不够严实,箭矢从缝隙中穿过,射中了下面的汉军将士,城头上响起了不少的呼痛声,显然还是出现了一些死伤。
“云梯和攻城锥!”一阵惊呼传来,城头上有些骚动。将领们随即不断的呼喝起来,开始鼓舞士气,他们久经战阵,知道真正的战斗就要打响了。
郅都看着缓缓驶近的云梯和攻城锥,脸色铁青,声音略带嘶哑的低吼道:“匈奴人怎么会有这样的攻城器械?!到底是谁传出去的?!本官定要上奏陛下,严查此事,夷灭他九族!”
汉朝立国数十载,和匈奴人大战无数,汉军虽不能决胜千里,却也能自保无虞。从某种意义上说,凭借坚城劲弩,汉军至少立于不败之地。所凭仗的,不过就是匈奴人不善攻城,如今他们手中既然有了如此优良的攻城器械,实在令人忧心不已。
此时,眼见事出意外的马屿已经赶到了雁楼,气喘吁吁道:“事已至此,还请太守尽速遣人将燃烧弹分发下去,虎贲卫已按照事先安排,派出半数人手,在城上紧要处守备,燃烧弹一到,便可教导将士们如何使用。”
郅都思考片刻,随即点点头,吩咐身后的数名贼曹拿着手令,尽速处置。这燃烧弹数量不多,一直由专人妥为保管,原就是打算用在最紧要的关头。如今用来对付着云梯和攻城锥,显然再合适不过了。
(呼呼,昨天加班到今天早上九点,整整二十四小时没睡觉,欠了大家两章,明天在家补假,所以凌晨还大家一章,明天尽量三更,三千大章,俺是厚道人,呼呼。。。。。大家收藏推荐吧,哇哈哈哈)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九十章 雁门之役 (下)
待得雁门诸将布置停当,离城墙最近的云梯和攻城锥已不足百丈。由于居高临下,弓箭可以轻易的射出百丈的距离,汉军将领们纷纷下令道:“前方攻城锥,攒射两轮,放!”数千名汉军控弦之士同时射出了手中的羽箭,细长的褐色飞羽尖啸着射向天际,十数息后,密集的飞羽从天空中落下,狠狠的扎向了数十架攻城锥。在其周围数十步内的匈奴奴隶,身上尽皆插满了箭矢,宛如刺猬一般。
然而,奴隶们此次并未退却,而是在匈奴铁骑的马刀驱赶下,前仆后继的顶了上来,继续推着攻城锥向城墙不断靠近。至于被汉军将士们刻意忽略的百余架云梯,此时已然行进到离城墙不足百步之遥。
身着玄色作战服的虎贲卫们,正带着一些将士,不断的估算着方位,将燃烧弹搬运到云梯即将钩援的位置。匈奴铁骑见云梯已经贴上了城墙,终于不再顾及汉军的弓弩,呼喝着纵马上前,不断的弯弓抛射,将城头的汉军将士死死压制住。
“别管云梯,车弩上弦,射攻城锥!”汉军将领们挥舞着手中的马刀,不断的大吼道。数十架巨大的车弩被兵士们从城垛后推了上去,大腿粗的弩箭是不可能准确瞄准的,只能朝着大致的方位发射出去,饶是如此,还是击毁了小半数攻城锥。从数丈高的城墙上射出的巨大弩箭,其实就是箭头包着铜皮的简易矢,射在木制的攻城锥上,巨大的力量瞬间甚至能将攻城锥拦腰断裂。而不少倒霉的奴隶,则是被死死得钉在地上。几支角度略有偏差的弩箭,却是无心插柳,贴着地面接连刺穿了数个奴隶,在地面上犁出数道可怖的血槽。
“快冲上去!”匈奴将领们见云梯已经钩援着城墙,,满脸兴奋的挥舞着马刀,不断驱赶着奴隶们沿着云梯向上攀爬。
“快,让弓手们全力放箭,一刻莫要停!记住,只管射匈奴骑兵,不用再理会器械。快,魏济,你率众贼曹亲自去督战!”郅都见状,急忙吩咐身旁的魏济道。
接到命令的贼曹们纷纷低着身子快速从雁楼出去,贴着垛口向城头两侧跑去。城墙下的一些眼尖的匈奴铁骑,立刻注意到这一异动,急忙招呼身边的同伴一起朝城头上迅速移动的诸人攒射,可惜汇集过来的箭矢数量实在太少,而且仰射很容易射高,第一轮箭矢竟然没有射中任何一个运动中的贼曹。
“分为前后两列,依次起身放箭!上弦。。。放!”
“放!”
“放!”
上百名贼曹,分布在城头各处弓手身后,跟随着魏济的号令,整齐划一的指挥着弓手们的放箭节奏。像起伏的波浪一样,弓手们站起来,手中长弓瞬间拉开,放出箭矢,复又蹲下靠城垛抵挡匈奴人的箭矢,与身边另一列弓手交替放箭。箭矢几乎没有停顿的倾泻而下,覆盖了城墙下数百步内的所有角落。
城下的匈奴铁骑登时慌乱不堪,显然没有料到汉军竟然能冒着漫天的箭雨组织起如此犀利的反击,忙争先恐后的纵马逃离汉军的弓弩射程。随着匈奴铁骑的后退,守城将士顿觉压力一轻,纷纷放下手中的盾牌,抬起城墙上的滚木和巨石,向已经推进到城下,正在冲撞着城墙的攻城锥砸了下去。
而靠近云梯钩援处的将士们,则握紧手中的长戟,将身子探出城墙,狠狠的扎向正攀爬而上的匈奴人。虎贲卫们则领着一些将士,从身旁的竹筐里取出一个个陶罐,点燃罐口上的麻布,随后径直砸向了城下的云梯底部。
噗噗,随着一阵阵陶罐的破碎声,大片的火焰瞬间蔓延开来,百余架已经贴上城墙的云车陆续陷入了火海之中。大量带着火焰的褐色液体,四处飞溅,沾到匈奴人身上的皮毛服饰上,更是剧烈燃烧起来。转瞬间,雁门城下如同炼狱,无数匈奴人全身燃起熊熊火焰,不住哀嚎着,凄厉的声音让人头皮发麻,一股股皮肉烧焦的恶臭,伴着浓浓的黑烟,腾空而起,让城头上的汉军将士们尽皆面露骇然,甚至还怪异的生出一丝丝不忍侧目的情绪。
幸存的匈奴人,眼见身边诸人的惨状,哪还顾忌身后匈奴铁骑手中的马刀,疯狂的转身就逃。溃逃是可怕的,特别是匈奴这种军纪散漫的游牧民族,只会打顺风仗,一旦受挫,逃跑起来没有丝毫心理负担。短短数息,城墙数百步内为之一空,只剩下满地焦黑的尸体,百余架云车全部成了巨型火炬,而数十架几乎完好无损的攻城锥,则被丢弃在城下,任由汉军将士们搬起巨石满满瞄准,尽数砸得稀烂。
远处的匈奴中军前,军臣单于眼看原本的大好形势瞬间被逆转,面色阴沉,胯下的战马不停的打着响鼻,如同他心中的烦躁。中行説此时也是哑口无言,根本不知该如何劝慰,沉思良久,只得翻身下马,跪倒在军臣单于马前:“此番失利,实乃臣过于大意,还请单于责罚。”
军臣单于剑眉一扬,强压下心中的暴怒,幽幽道:“责罚之事容后再议,如今还需想办法尽早破城才是!”
中行説趴伏在地上,冒死建议道:“我军新败,士气低落,今日不宜再战。还请单于准许收兵,待重新整军,鼓舞士气,并重新打造攻城器械后,择日再行攻城。臣以项上人头担保,三日内必能重整旗鼓,为单于取下雁门。”
军臣单于看了看天边的斜阳,沉吟片刻,微微点头,也不管中行説是否瞧见,径直打马回营。良久后,中行説方才在侍卫的搀扶下缓缓起身,喟叹一声,遥望着远处的雁门塞城,眼中满是仇恨的凶焰。
是夜,匈奴大营中,数百名临阵脱逃的奴隶被砍下头颅。十串人头悬挂在高高的旗杆上,面目狰狞的向所有匈奴族人展示单于的暴怒和国师的告诫。军臣单于将诸将招至大帐中,整整商讨了大半夜,却没有丝毫进展。
就在军臣单于面色愈发铁青时,守帐勇士略带惊慌的快步走进帐中,禀报道:“大单于,汉人正放火烧山!”
“什么?!”大帐内的众人闻言,俱是一愣,最先反应过来的中行説,急忙跑出大帐,抬头一看,却见无数火球从雁门塞的城头上激射而出,在天际中划出一道道耀痕,尽皆落在勾注山西侧的密林之中,燃起熊熊大火。入冬后,勾注山谷中本就风吹不息,如今更是火借风势,火情逐渐蔓延开来。
军臣单于和匈奴诸将也缓缓走出大帐,看着远处的山林大火,眼中尽皆写满了疑惑。其中一个满脸胡髯的千长哈哈大笑道:“汉人这是想做什么?难道想用火攻?我军大营又不在林中,莫不是被我匈奴大军吓傻了吧?”
中行説闻言,心中颇为无奈,匈奴今日攻城大败而回,到底是谁被吓傻了?今日对阵,汉军守将应对从容,轻易就化解了匈奴大军的攻势,想来不是无能之辈,如今放火烧林,其中定有深意。
“我看汉军此举定有蹊跷,我们还需认真戒备才是!”中行説一时之间也想不出个所以然,但还是谨慎的建议道。
“哼!国师怕是今日被那汉军吓破了胆吧?如今我军大营在山口处,不与山林相连,为啥要戒备?国师的心思,用你们汉人的话说,怕是想涨汉军的士气,灭我匈奴的威风吧?!”匈奴诸将本就对中行説拿着军臣单于的宝刀对他们指手画脚多有不满,今日又大败而回,自然有人要跳出了讥讽几句。
“我早已不是汉人!”中行説冷冷道,他曾经的汉人身份,一直是匈奴诸将攻击的重点,试图以此破坏单于对他的信任,这是中行説绝对接受不了的。
“好了!莫要再争吵了,各自回营吧!”军臣单于已不是第一次碰到这个场面,只是以往他总是会责罚以此挑衅的匈奴将领,以表明对中行説的绝对信任。可如今他却没了这份心思,而是轻描淡写的挥挥手,让他们自行离开。
中行説心中哀叹一声,却也没说什么,告退一声,缓缓走向了自己的营帐。而匈奴将领们望着他略带失落的背影,脸上写满了得意的笑意,仿佛获得了巨大的胜利一般。
(这章真不好写,写了好几个小时,原本想三章写完雁门战役的,看来还要多半章。这章算昨天的,今天至少还两更,努力冲击三更。。。)
第九十一章 匈奴撤军
枯黄的草原上,裸露着成片的沙地。狂风席卷着飞雪,漫天的飞舞。细小的雪粒打在人的脸上,像针扎一样疼。
苍茫的天地间,匈奴单于庭的本部铁骑,正散落成一个巨大的扇面,缓缓的朝北方行进。为了抵挡北疆之风的侵袭,马背上的匈奴骑兵不时拿出酒袋喝上一口,驱驱寒气。十数万匈奴大军,早已没有当初挥师南下时的如虹气势,尽皆面色忧虑,不时朝西北方向遥望龙城,那里有他们的父母妻儿。
数日前,雁门塞的汉军放火焚林,原本稳坐大营的匈奴铁骑,根本没发觉在那浓重的夜色下,掩藏着浓厚的杀机。当淡黄色的轻烟随风而来,弥漫着整个大营,并渐渐飘入每个营帐时,刺鼻的气味扑面而来。
不过短短片刻,大多数匈奴将士都开始眼中泛泪,不住的咳嗽,咽喉更是灼痛难耐。整个大营顿时乱成一团,兵士们惊慌的呼喝声和战马的嘶鸣远远传出数里之地,连远在雁门塞的汉军都能听闻。
匈奴诸将草草用绢帛捂住口鼻,便出了营帐安抚将士,他们尽皆久经战阵,自然明白炸营的可怕。在砍下了数百个脑袋后,整个大营才稳定下来,但无可抑制的咳嗽声仍然不绝于耳。此时的匈奴将士也来不及珍惜宝贵的饮水,纷纷有样学样,取出水袋,浇湿了衣袖,捂在口鼻处。虽然仍无法避免那刺鼻的烟味,但也聊胜于无。
匈奴诸将们见形势稍稍稳定,随即齐聚单于大帐,满脸焦急之色。军臣单于此时也是被烟呛得满眼通红,只得命守帐勇士用厚厚的毡子将大帐从外面封得严严实实的。随着匈奴诸将的涌入,几乎不透气的帐内愈发的憋闷起来,帐内众人的呼吸也愈发沉重。
军臣单于实在不想让诸将在此多待,喝了口马奶酒,嘶哑着声音问道:“为何这些烟会如此呛人?”
“是啊,往日也没少看到草原上的大火,即使飘起滚滚浓烟,似乎也没如今这淡淡的轻烟呛人。闻起来倒像察哈尔山上那漫天岩浆的味道。”一个匈奴将领站出来附和道。
中行説闻言一愣,随即面色大骇,不住低声喃喃道:“岩浆。。。岩浆。。。”
帐内众人皆望向他,一些匈奴将领见他神色异常,以为他心怀胆怯,不由面露讥讽之色,正待出言挑衅,却被军臣单于挥手阻止。军臣单于熟识中行説多年,知道他定然想到了什么,才会如此失态。
果不其然,片刻后,中行説回过神来,眼中恢复清明道:“是硫黄!定然是汉军在那山林中放置了大量的硫黄!古时中原之地,曾有小国以马蹄,石粉和硫黄混合,燃后可散出毒烟。一旦吸入,轻者全身乏力,重者立地倒毙。”
军臣单于闻言恍然,狠声低吼道:“怪不得汉军要放火烧山,好歹毒的心思!”
匈奴诸将也是群情激愤,纷纷大吼着要出兵横扫中原,将卑鄙的汉人杀个鸡犬不留。
中行説摇头苦笑:“事已至此,切勿意气用事,先想办法稳定大军才是正理。”
军臣单于挥手拦住了满脸不甘的诸将,点头认同道:“国师说的极是,你们快去看管大营,欲借机作乱者就地格杀!若是处置不力,你们自己将脑袋挂到帐外的旗杆上!”
诸将听出了大单于话中的滔天杀意,不由浑身一颤,也顾不得和中行説置气,赶紧领命而去,镇压下混乱的大营。
是夜,匈奴大营灯火通明,军臣单于更是彻夜未眠,将中行説留在帐中,深谈一夜。待到清晨,当他领着诸将巡视过大营,才意识到真正的严重性。不少将士竟然因为吸入这些毒烟痉挛而致窒息,更多的将士双眼通红,布满血丝,如同灼伤一般。而战马更是尽皆虚弱无力,嘶鸣半夜,倒毙者众。
“悔不听国师之言,本该连夜拔营后撤才是!”军臣单于眼见十数万大军惨状,战力大减,不由仰天哀叹道。
中行説可是玲珑心,自然不敢当真,忙劝慰道:“其实大单于的顾虑甚为有理,混乱之时连夜拔营,不免军心涣散,一旦炸营,将是天大的祸事。臣的想法实在有些孟浪,远不如大单于思虑周详。”
军臣单于闻言哑然,半晌没有说话,只是拍拍中行説的肩膀,轻叹了一口气。他明白,经过连日之事,他们原本亲密无间的关系,产生了一丝说不起道不明的隔阂。中行説作为老上单于的心腹老臣,在其故去后,一直尽心辅佐军臣单于,亦师亦友。然而随着军臣单于渐渐巩固了手中的权势,就隐隐的疏远中行説。这让从小教导他帝王之道的中行説惆怅不已,大有挖坑埋自己的寂寥味道。如今连番失利,更是让两人渐行渐远。
望着远处还在熊熊燃烧的山林大火,和随风飘来的滚滚浓烟,军臣单于无奈的下令拔营后撤。数日后,随着大雪的到来,肆虐多日的山火终于渐渐熄灭。但此时的匈奴大营,已经断水多日。他们早已发现疫病的来源,正是被污染了的水源,自是不敢再取用。原本还能从山中取少许干净泉水,如今却必须尽数遣人到百里外的河流上游取水,实在不堪十数万大军使用。如今天气渐寒,攻城的难度愈发大了,汉军又如此难缠,显然看不出任何胜算。若在坚持下去,也只是頽自空耗实力罢了。
无奈之下,军臣单于遥望勾注山脊上巍然耸立的雁门塞,长叹一声,下令班师回龙城越冬。匈奴诸将虽心有不甘,却也没有了必胜的信心,只得默默的传令整军。而匈奴将士们得到消息,整个大营一片欢腾,庆祝能离开这片被诅咒的土地。
大帐中的军臣单于听到震天的欢呼声,面色铁青,此番的失败,将成为他永远无法洗刷的耻辱。可以想见,一贯只信奉实力的匈奴大贵族们定会更加支持左贤王,对他的单于之位形成巨大威胁。
得知匈奴人撤兵的消息,雁门塞内一片欢声笑语。府衙之内,雁门太守郅都拍拍马屿和公孙贺的肩膀,眼中满是赞许之色,感叹道:“果然是英雄出少年,此番大战,虎贲和羽林居功至伟!”
马屿脸色微红,眼中满是激动之色,不是为立下大功,而是完成了太子的嘱托。如今数百虎贲卫已见识过战阵,虽说只是在城头防御,但好歹手上已经染血,也知晓了战争的残酷,至少能做到临阵不腿软,见血不恶心了。
倒是公孙贺撇撇嘴,略带遗憾道:“可惜焚林当日没敢冒险袭营,若是能杀上几个贼酋,也好回去向太子殿下多讨些赏赐。”
郅都不由失笑,能让他这个万年死鱼脸露出笑容,实在是很难得之事,除了今日大胜的兴奋,更是因为他极为欣赏公孙贺。在郅都眼里,这个行事随意,天马行空的少年,领着手下百余羽林卫,灭贼寇于谈笑之间,一切以结果论,从不在意手段如何卑劣,更对所谓的规矩和假仁假义嗤之以鼻,实在很对他的胃口。
数日后,远在长安未央宫的景帝接到了郅都的密奏,迫不及待的看完,面露狂喜之色,毫无顾忌所谓君臣之礼和父子纲纪,招来太子刘彻彻夜痛饮,促膝长谈。酒过三巡,醉眼惺忪的父子二人,勾肩搭背,几乎要称兄道弟,斩鸡头烧香结拜。所幸被哭笑不得的皇后王娡死死拦住,否则这泯灭伦常的父子二人,恐怕会成为大汉开国以来第一对被御史同时拼死弹劾的皇帝和储君。
与狂喜的景帝父子不同,长安城的权贵们却并未有丝毫的反应。以往匈奴来犯,总会引起朝野震荡,引举国之力御敌,而景帝此番却罕见的严密封锁了消息,并未从别处调动一兵一卒,官位低下的朝臣根本无从得知,而身居高位者,即使知晓,也只能故作不知。
此番不只是汉匈大战,更是景帝和窦太后两个派系之争,如今景帝仅仅靠雁门郡的本地边军,就稳稳抵挡住匈奴大单于十数万铁骑,甚至在朝堂上都未引发一丝动静,显然已是稳压力主和亲保守派一头。毕竟大汉男儿多热血,既然能稳稳守住江山社稷,又何必将大汉女子送到那苦寒的草原上,饱受匈奴人羞辱?!
即便是窦太后,在接到雁门郡的捷报后,也是长舒了一口气。她和景帝只是治国理念上的差异,却也是希望这大汉能万年永固。此番,她输得甘愿,输得舒心!虽然这并不能改变她一贯的保守立场,但她却隐隐希望自己能一直输下去,最好输得彻彻底底。作为大汉帝国的太后,更作为一个母亲,女人的心理就是如此的不可理喻,却也是如此的理所应当!
(呼呼,竟然睡了十几个小时,实在不好意思,用力码字中。)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九十二章 帝国物流
刘彻看着寝殿内新换上的蜡烛壁灯,充满恶意的揣度,前世唐代诗人李商隐“何当共剪西窗烛”的千古佳句,怕是永远无法再出现。
唐朝人之所以要“剪烛”,只因当时蜡烛烛芯是用棉线搓成的,直立在火焰的中心,由于无法烧尽而炭化,所以必须不时地用剪刀将残留的烛心末端剪掉。而刘彻则采用后世的手法,将三根棉线编成的烛芯,使烛芯燃烧时自然松开,末端正好翘到火焰外侧,因而可以完全燃烧。因此,中原大地上将永远无法再现“剪烛”一幕了。
原本深受脑海书库中穿越小说毒害的刘彻,一直认为棉花是在唐代(约公元七世纪)时,才由印度传入我国开始种植的,汉朝并没有棉制品,是根本无法制造出棉质灯芯的。就在他放弃制作蜡烛的打算时,却在无意间发现了传说中的“白叠布”。
大惊之下,刘彻忙招来少府织工室的管事细细询问,才知晓西域早已开始种植棉花,“有草实如茧,茧中有细,名日白叠子”。只是因为中原统治阶级认为白叠子是“谷蔬之祸”,有侵占良田之虞,这才未曾大力推广。关中之地倒是有权贵私下在小范围种植,甚至会做成白叠布,常常裁剪成蓝色蜡染棉布、白布裤及手帕,供权贵府中没有奴籍的高级仆役使用,以便让他们能和穿着本色麻衣的平民有所区分。
刘彻抚摸着织工室呈上的蓝白棉布,此布为平纹,经纬密度每厘米为十八根和十三根,花纹图案的印制技术有较高的水平。显然汉初的手工棉织已比较成熟了,不过是缺乏一些后世的脱籽和棉纺工具罢了。
然而,刘彻并不会贸然劝景帝推广棉花种植,需知行政命令一下,各地官员为了政绩,什么破事都是干得出来。在后世的新中国,所谓的苹果之乡,芒果之县绝对不少,官员脑袋一热,不顾实际情况,大干快上,害惨了多少农民兄弟?!
刘彻自觉没有穿越主角身上的王霸之气,还需好好计划才行。民以食为天,他在某种程度上,也认同历代统治者对白叠子的态度——在粮食产量没有上升到某个程度前,大力推广棉花等经济作物的种植,就是谷蔬之祸,将对农业基础造成极大的冲击,是及不负责的政治表现!
至于蜡烛的制作,刘彻倒是极为上心。在电力时代来临前,蜡烛将一直作为人类最主要的照明工具,其方便,安全,少烟等特点,注定它出现后很快会力压如油灯之类的其他照明用具。即使在高科技迅猛发展的后世,人们在日常生活中虽已不再使用蜡烛了,但赋予了它更多的感**彩,例如情侣相约、生日晚餐、对亡灵的悼念、对未来的祈祷等等,特别是在纪念日和喜庆的日子里,人们便会点起蜡烛。另外,蜡烛也常会作为一种物理或化学实验的用品。
蜡烛起源于原始时代的火把,原始人把脂肪或者蜡一类的东西涂在树皮或木片上,捆扎在一起,做成了照明用的火把。在先秦上古时期,有人把艾蒿和芦苇扎成一束,然后蘸上一些油脂点燃作照明用,后来又有人把一根空心的芦苇用布缠上,里面灌上松油点燃。
汉初其实已经出现了真正意义上的有芯蜡烛,但却并未普及。用动物油脂做成的蜡烛,由于里面有甘油,燃烧时火焰带烟,气味难闻,权贵们是不屑使用的。而平民百姓则是舍不得用,相比起动物油脂,买些便宜的植物灯油,显然要划算得多。
至于皇室和顶级贵族,则使用蜜蜡制成的蜡烛。汉初所谓的蜜蜡,并不是类似西方养蜂人自制的蜂蜡,而是后世的琥珀。刘彻每当看到那些日后价值千金的天然琥珀被点燃,小心肝就像被用小刀剜肉般的疼。
南越国进献的贡品当中有蜡烛,每逢寒食节禁火的时候,皇帝都会赏赐给侯爵以上的官员、上品官员以蜡烛,数量稀少,连未央宫平时都还是点的油灯。
作为化工系的硕士,制作蜡烛对刘彻来说,实在简单不过。只需改用硬脂酸做成蜡烛,燃烧时不仅火焰明亮,而且几乎没有黑烟,不污染空气。硬脂酸是一种白色物质,手摸着有油腻感,用它制成的蜡烛质地很软,成本低廉。而刘彻如今最容易获得的硬脂酸,正是出自石油提炼厂的特殊产物——石蜡。
石蜡是从原油蒸馏所得的润滑油馏分经蜡冷冻结晶、压榨脱蜡制得蜡膏,再经溶剂脱油、精制而得的片状或针状结晶。刘彻之前制造石蜡的目的,主要用于制造篷帆布和其他防潮防水的表面涂层等。要知道,大汉帝国海军一旦组建,战舰免不了要进行长期的远洋航行,光靠古法制作的桐油涂料,实在有些勉强了。看到其他穿越众随手就能弄出一支全球远征舰队,刘彻实在佩服得五体投地。谁知无心插柳,如今石蜡完全可以作为蜡烛的主要原料,只需添加少许矿物,增加熔点和柔软度就可以了。
刘彻显然不会只生产用于照明的蜡烛,这根本不符合他雁过拔毛的本性。大汉帝国的蜡烛跨越了几个发展阶段,直接出现后世的工艺蜡烛。刘彻制作出的工艺蜡烛,分果冻工艺蜡烛和薰香工艺蜡烛两类。不但加入配料而显各种颜色,形状也做成各种形式,可融新颖性、装饰性、观赏性、功能性于一体。
短短数日,七窍玲珑阁内,所有饭桌中间都摆上了精致的烛台,带着螺旋形状的尖竹蜡,熠熠生辉。而天上人间更是多了不少容器器皿,里面倒上水,把漂蜡放在水面上,它就浮在水面上,暗暗的烛光下别有一番情调。
北阙甲第新落成的淘宝斋内,国舅田胜正眉开眼笑的接待着前来参观考察的诸位皇子。自从皇家实业集团成立以来,他一直担心太子殿下会将田氏商业集团抛之脑后,直到殿下将负责售卖蜡烛和烛台的淘宝斋归入他的旗下,才终于放下心来。
皇家实业集团的董事长刘非明确传达了太子的意图,该集团未来将不会从事那劳什子零售业和中低档服务业,而会主要从事大型基础工业和基础建设,诸如筑路,冶炼,化工,制盐等,还有如皇家休闲山庄等高档酒店业。而此次之所以到淘宝斋考察,就是为即将展开的物流业与如今的商业巨头田氏商业集团做最后的协商。
在经过和太子刘彻的深谈后,刘非充分意识到了物流业的重要性和伟大“钱”景。特别是皇家庄园内铺设了大汉帝国第一条沥青大道后,刘非肯定这种物美价廉的道路,将会得到皇帝老爹的强烈认同,并迅速铺设到大汉帝国的各大重镇。
随之而来的,便会是太子所说的交通便利所引发的大规模货物流通,所谓的物流业将会成为巨大的财源。因此,完全掌控住皇家实业集团决策权的诸位皇子,一致通过了刘非提出成立“帝国物流”的建议,力图尽速组建起快速便捷,且由皇室及大汉顶级权贵担保货物安全的物流业。
由于田胜并未得知刘彻对物流业的前瞻性规划,因此对刘非提出的建议很是讶异。这劳什子“帝国物流”分明就是镖局啊,皇室要帮商人走镖运货,这是啥世道?田胜顿时觉得自己三观尽毁,哑然无语。刘非见状,心中不由满是戏谑,看来这田胜也不过如此嘛。在刘非眼里,也就太子刘彻能让他心服口服,至于掌管田氏商业集团的田胜,如今看来,还暂时上不得台面。
当然,刘非没有丝毫传道授业解惑的觉悟,按照事先拟定好的章程,和田胜签订了规范的制式契约。这份制式契约是刘非按照太子刘彻订立的模板,仔细斟酌后,逐条增补而成。如今田氏商业集团和皇家实业集团,早已统一使用这种条陈分明的契约,甚至经其他商人之手,在长安城的大宗交易中被广为使用。
随后,田胜在府中宴请了诸位皇子,以庆祝签约的完成。根据契约,皇家速递将承接田氏商业集团旗下大宗货物的运输业务,保证快速且安全的送抵目的地;而田氏商业集团将按照路程远近和货物价值付出相当的押运费用。最为关键的是,田氏商业集团可以根据货物的价值提供相应保费,一旦货物出了差错,皇家速递必须进行最高可达十倍保费的赔付。
田胜满脸欢喜,为自己用一点小钱,就抱上大粗腿感到高兴不已。有整个皇室撑腰,田氏商业集团的货物定会在大汉帝国境内畅通无阻。由于刘非一再保证绝对不会涉及田氏商业集团从事的零售业和中低端服务业,田胜也投桃报李的发誓,田氏永远不涉及那劳什子物流业。
奸计得逞的刘非,志得意满的在翌日的董事会上宣布了协商结果,并煞有介事的着重描述田胜所立誓言,命人将其详细记下后妥善保存。出席董事会的刘彻闻言苦笑,摇头不已,似乎看到了那个土鳖舅舅悔恨得肝肠寸断的样子。
果不其然,在田胜今后叱咤商界的一生中,无数次懊悔万分的提及此次鲁莽的誓言,直言导致田氏商业集团失去了进军物流业的资格,平白失去了天文数字般的收益。皇家实业集团终身荣誉主席刘非,则一直死死咬住田胜的誓言,并数次扬言,一旦田胜违背誓言,就要举皇家实业集团之力,和田氏拼个鱼死网破。
而在未来千余年中,皇家实业集团更是一直以祖训为由,将田氏商业集团死死排除在物流业之外。即使当星际时代来临,“帝国物流”面临运力严重不足的窘境时,都没有丝毫松口的迹象。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九十三章 无奈的秦立
秦立,秦朝的秦,立国的立。汉取秦而代之,秦立能顶着这个犯忌讳的名字在大汉朝活到十二岁,不单因其父秦广为三品长置中领军,掌宫中禁卫,更因其名字乃是先帝汉孝文皇帝刘恒所赐,取立身立言立德之意,可谓荣宠至极。
秦氏一族原属关中奴籍,无姓氏,以奴代之。秦将王贲率军灭齐之际,其祖奴获作为仆役,曾随侍秦皇嬴政。适逢齐国稷下学宫招募数百游侠,手持强弓,埋伏于长安城外驰道两侧,欲行刺秦皇。奴获舍生救主,用血肉之躯护住秦皇车辇,不惜以身喂箭,即便身中数十箭,仍岿然不动。
片刻后,大军赶至,游侠灭。秦皇缓缓走出车驾,眼见奴获已被浑身箭矢死死钉在厢壁之上,早已气绝多时,却仍虎目圆瞪,尽显关中老秦人的彪悍勇武。秦皇遂呆立半晌,默然不语。就在此时,轻骑来报,王贲已攻入齐都临淄,正派人押送齐王建入秦投降。六国至此尽数覆灭,秦国一统天下。秦皇一时万般滋味涌上心头,想到若无忠心不二的关中老秦人,何来今日之强盛兵锋?!
“赳赳老秦,共赴国难。。。。。。”战歌起,秦皇登上车辇,亲手将奴获身上箭矢一一拔去,将其置于车辇之上,身披秦国战旗。随后,秦皇颁布诏令,除去关中老秦人所有奴籍,并赐奴获后裔以秦为姓,入禁军,护宫闱。
数十年后,刘邦进逼咸阳,秦子婴出城投降。奴获嫡孙秦成时任卫尉丞,本欲以身殉国,却被深慕其勇武忠诚的刘邦以赢氏一脉性命相要挟,并派子婴亲自劝降,这才投入刘邦麾下。怎知月余后,诸侯兵至,项籍为从长,杀子婴及秦诸公子宗族。屠咸阳,烧其宫室,虏其子女,收其珍宝货财,诸侯共分之。
秦成自是对项羽恨之入骨,欲生啖其肉。其后项氏的亲属项襄,在汉王二年刘邦兵败彭城后不久,竟出人意外的投降到刘邦的帐下。秦成与项襄意气相投,结为异姓兄弟,跟随汉王刘邦东征西讨,最终逼得项羽自尽于垓下。
汉朝建立后,项襄因功封为桃候,并被赐姓刘氏。汉文帝十年刘襄去世,其子刘舍袭封桃侯,景帝五年,任太仆。景帝七年,更是升任御史大夫,位列三公。而秦成封为武都候,其子秦勇如今为二品常置骠骑将军,秩比三公。其孙秦广,更是以区区而立之龄,便高居三品长置中领军,掌宫中禁卫。历经汉初四位帝王,两家可谓身负皇恩,荣宠至极。
而两家作为生死世交,更是结为儿女亲家,家中儿女多有姻亲。由于两家都出身军旅,个性粗豪随意,结亲时只论岁数,不论辈分。数十年下来,弄得两家的辈分关系相当复杂。例如刘晴的阿母秦氏乃是秦立的族姐,论起来他应该长刘晴一辈。但秦立的阿母却是刘晴的外甥女,论起来秦立该是刘晴的孙子辈。
所幸刘晴乃是温婉聪慧之人,倒没计较,一直和秦立姐弟相称,倒是大理卿王轩的女儿王嫣,时不时以刘晴闺蜜的身份,摆出长辈的架子,戏弄秦立一番。秦立个性随和,加上年纪也确实比刘晴和王嫣小上几个月,倒也不跟嫣儿计较,反而常常和她们聚在一起瞎混。当然,还少不了王嫣未来的夫婿,少府卿陈俞的孙子陈诚了。
这四个人一旦同时出现在北阙甲第,绝对是没人敢去招惹的。用后世的话来说,这可是公检法外加财政部大佬府里的官n代,而且还是嫡系的,得罪他们绝对比死还难受千万倍。所幸他们倒是颇为懂事,不像其他二世祖那样四处招惹是非,否则绝对会令维持京城治安的中尉府头疼不已。当然,前任中尉郅都除外,这种连皇子王爷都敢抓进中尉府打个半死的绝世狠人,绝对是千百年难得一遇的奇葩。
然而,今日秦立终于碰到了丝毫不给他面子的人。昨夜秦立得了阿父秦广的好消息,他将被招为太子庶子,随侍传奇太子刘彻。秦立自是大喜过望,欲在小肥羊火锅城设宴招待刘晴三人,也好炫耀一番,连夜派人往他们府上送了帖子。今日更是起了个大早,赶到小肥羊火锅城订包厢,这些事总不好在熙熙攘攘的大堂宣之于口。
可当他来到火锅城,却被侍者告知,所有包厢全被预定满了,只得郁闷的往外走。毕竟小肥羊是皇家实业集团旗下的买卖,就连他老子秦广,也得守这的规矩。
“哟!兰儿,数月不见,愈发白净了。难为我日日挂念,生怕你见不着我,思念得紧了,吃不下饭去。”一个俊逸少年摇摇摆摆的走了进来,身后跟着十数名身着平民服饰的少年,只见他朝柜台内的女掌事眨了眨眼,略显轻佻道:“还有包厢吗?给兄弟们来个大的!”
周围的食客们闻言,纷纷面露讶异之色,这少年敢在此处调戏女掌事,若不是家世非凡,就定是脑子不好使。前些日子,几个言语轻佻的小侯爷只是摸了一下上菜侍女的小手,便被火锅城的侍卫拎着脖子踢了出去,回去后还被家中长辈打折了腿,派人抬到皇家庄园向诸位皇子请罪。如今这俊逸少年出言调戏的女掌事,听说曾是太子的贴身侍女,这还了得吗?
出乎众人意料之外,女掌事兰儿非但没有丝毫愤懑,反而满脸惊喜道:“你们回来了?那仓素大哥他。。。。。”
俊逸少年满脸戏谑的摇头晃脑道:“诶呦,原来兰儿心中挂念的不是我啊,仓素那个冷面阎王有啥好的?!”
“包厢自然有,我这就带你们去。”兰儿霎时间满脸通红,赶紧岔开话题,抬脚欲走。
一旁正看热闹的秦立闻言一愣,不由上前拦住她,怒道:“你刚才不是说没有包厢了?咋他们一来就有了?”
周围的食客们也反应过来,眼中隐隐有些不满,显然这女管事和俊逸少年熟识,想来是不打算守规矩了,这还了得吗?能到这火锅城饮宴的诸人,可都是大汉的权贵子弟。虽说家中长辈历来不喜小肥羊这种喧哗之地,平日大多是去静雅的七窍玲珑阁吃宴,可这些二世祖们个个都是眼睛长在脑袋上的主,可比他们的父辈要面子多了。如今看到这俊逸少年敢不守规矩,哪咽得下这口气?
兰儿见状,倒是没有丝毫慌乱,而是礼貌的解释道:“小侯爷,本店确实预留有一处包厢,却从不待客,还望见谅。”
秦立哪是那么好打发的,眉毛一扬,扬手指着俊逸少年和其身后的侍从,怒道:“既然从不待客,为何接待他和这些奴役?!”
二世祖们也跟着起哄,他们的侍从历来都只能守候在火锅城旁边的小院子里,从未被允许进入小肥羊。如今这少年竟然径直带了进来,实在是打他们的脸。
俊逸少年闻言,收起了轻佻的表情,冰冷的道:“他们不是奴役,是我的兄弟!”
眼见秦立还要反驳,他看似随意的上前几步,故作亲热的揽住秦立的肩膀,掏出一块腰牌在他面前扬了扬,道:“武都候府上的秦立小侯爷是吧?你应该认得这个的。”
秦立本能的想要挣开,却感到俊逸少年的手指如鹰爪一般,死死扣住他的肩膀,让他丝毫动弹不得,几乎痛呼出声。他紧咬下唇,看到那腰牌上的“羽林”二字,不由大骇。阿父秦广作为掌管禁卫的中领军,隶属卫尉,自然知晓期门校中有神秘的羽林和虎贲两营。虽无法得知详情,但也知道期门校内皆是太子暗地培养的嫡系心腹。
期门校中尽取军中孤儿,不取世家子弟,在长安权贵子弟中,只有太子庶人公孙贺和李当户能参与其中。如今一行羽林卫至此,除了这俊逸少年外,其余皆身着平民服饰,那这少年的身份不言而喻,定然是公孙世家的公孙贺无疑。
想到自己不久也要成为太子庶人,面对跟了太子快两年,即将升任太子中庶子的前辈公孙贺,秦立自然有些犯怵。特别是公孙贺似乎有些着恼的迹象,秦立不由哀叹自己运气太背,哪里还敢反抗,乖乖的低着头,一副任凭处置的样子。
公孙贺满意的拍拍他的肩膀,扭头冷冷的扫视了一圈。周围的二世祖们都是人精,见这俊逸少年拿个腰牌就把出身顶级世家的秦立镇住了,哪里还不知好歹,赶忙纷纷散去,咱惹不起还躲不起嘛。他们都是顶级纨绔子弟,倒也光棍,躲开后继续找桌子开宴,该吃吃该喝喝,在长安城早就习惯了,即使势力不如人,却也不甚在意,反而酒宴上还多了点谈资。
“走!跟咱们喝酒去,反正你日后也是太子庶人了,和大家都算袍泽,一起喝上几坛,也好交代你些规矩!”公孙贺一派前辈的兵痞模样,也不管秦立是否愿意,揽着他的肩膀,示意兰儿带路。
“可小弟还约了几个好友。。。。。。”秦立唯唯诺诺道,却不敢直接拒绝。
“这有啥?兰儿,待会秦立的好友来了,就一起带来包厢!”公孙贺撇撇嘴,吩咐道。待兰儿点头称诺,招来侍者吩咐下去,遂带着十余个羽林卫,揽着满心无奈的秦立上了楼。
欢迎广大书友光临阅读,最新、最快、最火的连载作品尽在!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九十四章 意外的重逢 (上)
秦立好奇的打量着宴席上的羽林卫们,觉得他们和一般的汉军将士颇有不同。他们的举止颇为随意,跟公孙贺有说有笑,没有丝毫面对上官的谦卑。然而,秦立却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似乎他们并不如表面般松懈,仿佛时刻在戒备着什么。最明显的就是,相邻而坐的两个羽林卫,从未面向相同的方向,也从未同时埋头吃饭,而是默契的依次而食。
公孙贺也看出了秦立的疑惑,暗自叹气,深感责任艰巨。此次太子殿下严令羽林将官分头带队,领着羽林卫们外出休假,不但发下了大笔银钱,甚至还破例让他们打着太子亲卫的名头四处享受,除了是一种赏赐,更是对羽林卫的训练。
按照刘彻的意思,羽林卫已进入一个瓶颈,他们在潜意识里一直保持着戒备的状态,直接体现到外在的言行举止中,看在外人眼里颇为怪异。刘彻的要求,就是希望他们能保持戒备心的同时,尽量融入社会,以便纠正言行举止,举重若轻,返璞归真才是大道。
羽林卫是特种兵,不是密探,所以刘彻并不担心他们出现在人前。只要不泄露期门校中的机密,刘彻觉得没必要将他们圈养起来,否则就太灭绝人性了。再说羽林从事的任务本就有些阴暗,极易心理扭曲,长此以往,搞不好全部都会变成噬血滥杀的变态。
而且他们如今种种下意识的异于常人的怪异举动,极易引起他人的注意,实在不利于将来执行各种便装侦查任务。连秦立这种毛头小子都能看出来,更别说那些老奸巨猾的监视对象了。
咳咳!公孙贺清咳几声,羽林卫们不由面色微红,纷纷调整着自己的作态,尽量表现出轻松随意的样子。几日来,每当公孙贺咳嗽,他们就明白自己又犯错了,需得在心中默念上几遍“举重若轻”,方才罢了。
满头雾水的秦立,被公孙贺揽着肩膀灌了好几碗美酒,倒也顾不得出声询问。而羽林卫们只是偶尔拿起酒碗抿抿,喝得不多,倒是各种果汁喝了不少。并不是他们酒量不好,只是会自觉的选择尽量少喝。毕竟羽林卫常常要执行长时间的潜伏任务,在野外犯了酒瘾,绝对会影响任务的。故此羽林卫们即使平日闲暇无事,也不会酗酒。当然,天寒地冻时,喝酒御寒还是免不了的,或是平时训练时,太子殿下也会送来些秘制的药酒,能化瘀活血,强身健体。
公孙贺倒是没有这层顾虑,别看他长相斯文俊逸,但他祖上本就是匈奴人,体内含着草原民族的血脉,每日无酒不欢。再说也轮不到他执行潜伏任务,太子刘彻早就将他定位为统帅型将领,断不会让他再参与到作战计划的最终执行过程中。
仗着自己的酒量奇大,公孙贺愣是在半个时辰内,和秦立分别灌下满满一坛子美酒。看着面色通红的秦立趴在酒桌上不省人事,公孙贺满脸得意的拿起一支烤羊腿,一边大嚼一边和羽林卫们大声谈笑着,好不快意。
待得酒过三巡,姗姗来迟的晴儿三人才在侍者的带领下走进了吵杂不堪的包厢,只见十数个正大碗喝果汁大口吃肉的豪放少年。而秦立已像个孩子一般,蜷缩在厚厚的羊毛地毯上,口中模模糊糊的嘟囔着:“好酒,好酒。。。。。。”
“呀!公孙贺!”陈诚见嫣儿面有不悦,似乎有发飙的迹象,心中大骇,急忙拦住她,随即满脸堆笑的上前打着招呼道。
整个包厢瞬间安静下来,醉眼惺忪的公孙贺眯着眼睛,打量了很久,这才恍然道:“陈诚,是你小子,不老实呆在府里学算账,跑来干啥,咋还带着两个娘们?!”
陈诚满脑袋黑线,却压根没敢发飙。作为少府卿陈俞的嫡孙,陈诚打娘胎开始,就注定是皇室刘氏一族的家臣,将来铁定会继承少府卿的位置,成为皇室的大管家。平日在皇室和陈俞默契的支持下,陈诚没少到太子/宫和几个太子庶人们胡混,随便学些太子教授的本事。在他眼里,张骞是个八面玲珑的好好先生,李当户是个自来自往的粗豪汉子,而公孙贺这厮,纯粹是个厚颜无耻,阴险狡诈,恶毒无比的烂人,着实得罪不起。
嫣儿见到自己未来的夫婿认怂,不由火冒三丈,伸手将他扒到一边,对公孙贺怒目呵斥道:“你这人好生无礼!竟敢叫我们。。。。。。那个?!”
“那个是哪个?”公孙贺疑惑的挠挠头,想了想,随即反应过来,不由捧腹大笑道:“不就是‘娘们’嘛,有啥说不出口的,难道你还是爷们不成?”
嫣儿何曾受过此等闲气,登时羞恼万分,上前几步,朝公孙贺猛地踹出一脚。
陈诚见状,不由骇然失色,也顾不上男女之防,赶紧从身后死死抱住嫣儿,拼命往后退,嘴里劝道:“媳妇,咱可不敢啊!”
嫣儿一脚踢空,差点把纤纤细腰都给闪了,气得抬手狠狠给了身后的陈诚一肘子,直接击中了他的侧腹。陈诚闷哼一身,本能的想要蹲下身子,却把怀里的嫣儿也一起带倒。两人登时纠缠着倒在地上,所幸地下是厚厚的羊毛地毯,两人倒是没受伤,只是姿势颇为暧昧。
啊!嫣儿发出一声尖叫,手脚惊慌失措的胡乱挥舞着,将陈诚狠狠推开,狼狈的爬了起来,跑到晴儿的身边,挽着她的手臂,鼻子一酸,眼眶中的泪水如瀑布般刷的流了下来。
晴儿赶紧帮她整理了一下散乱的发鬓和服饰,略带恼怒的望向一旁嬉笑不已的公孙贺,正要开口呵斥,却听见门外传来一个清朗的声音:“还挺热闹的嘛!”
回头一看,却见一个青衫少年缓缓进入包厢之中,身后跟着一个满面胡茬,虎背熊腰的玄衣大汉,然而从其稚嫩的五官上看,这大汉却也还只是个少年罢了。
(终于可以下班回家了,凌晨没更新了,下一更怕是要到明天中午)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九十五章 意外的重逢 (下)
羽林卫们原本对包厢中发生的一切丝毫无动于衷,自顾自的享用着美味的吃食,但青衫少年的到来,却让他们纷纷站直身子,庄重的左手握拳,平击在右胸,行了个整齐的军礼。
青衫少年微笑着摆摆手,示意众人不必多礼,他没有军籍,在军营外回军礼并不适当。而公孙贺倒是光棍,满脸讨好的凑了上来,把青衫少年迎到首席,还狗腿的拉开椅子,让他入座。
青衫少年倒没有客气,心安理得的坐下,饶有趣味的打量着包厢内的众人。满脸胡茬的少年瞟了瞟公孙贺,不屑的冷哼一声,也自顾自的在侧席坐下,对恭敬站在门边的女掌事嚷道:“兰儿姐,赶紧多上几副食具,要银质的!”
兰儿丝毫没有着恼,忙吩咐一旁的侍者去拿食具,但旋即又觉得不放心,忙拦住他们,轻轻把门关上后,吩咐侍者们好生守候在门边,自己赶紧亲手准备去了。
此时,倒在地上的陈诚恢复了几分,抬头一看,认出来人正是太子刘彻,登时脸色铁青,身后冷汗直流,跐溜一下站了起来。他躬着身子,低着头不敢正视青衫少年,正待说话,那少年却是朗声一笑:“这不是陈君嘛,多日不见,某倒是想念得紧啊,今日难得一聚,快快入座啊!”(普及一下,愤青莫骂,汉朝称xx君,和倭国称谓无关,或者说倭国学汉朝的。)
陈诚满脑袋黑线,心知太子今日是不想摆出储君的身份架子,虽然不了解为啥皇室都有这种微服出巡的狗屁倒灶的嗜好,但却不敢悖逆,赶忙躬身谢坐。旋即硬拉着满头雾水的晴儿和嫣儿入座,丝毫没有顾忌嫣儿眼中的哀怨和愤怒交织的目光。至于蜷缩在地毯上满身酒气的秦立,陈诚可就顾不上了,死道友不死贫道嘛。
“都坐下!都坐下!今日正好借此机会为尔等庆功!”刘彻满意的点点头,招呼羽林卫们入座,又看着秦立皱了皱眉头,扭头对李当户道:“以后他便交由你调教了,瞧着熊样,今后你需得多用心才是!”
“哼!好大的口气!”嫣儿此时已回过神来,见发小被人鄙视,不由借机发飙,不屑的冷哼道:“你知道他是谁吗?!”
刘彻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陈诚已是面色大骇,赶忙站起身来,呵斥道:“嫣儿不得无礼!”
嫣儿诧异的望着陈诚,满是不可思议的神色,两人从小订亲,陈诚历来都对她事事顺从,柔声细语,今日却为一个外人呵斥于她,不由让她满腹委屈。只见她瘪着小嘴,眼眶一红,又要落泪,却被坐在身旁的晴儿揽住肩膀,低声劝慰道:“莫要再闹,此事颇为蹊跷。”
且不论嫣儿心情如何,心有七窍的晴儿心中此时已是惊诧万分。自打这青衫少年进了门,她就认出正是当初在孤儿内院偶遇的翩翩少年,欣喜之余不由多留意了几分。眼见众人对他毕恭毕敬,先前那个言语轻佻的俊逸少年和家世显赫的陈诚更是如见了猫的老鼠般,恭敬万分,显然这少年的地位极为尊崇。如今陈诚又惊慌失措的呵斥嫣儿,显然是怕嫣儿得罪了这少年,闯下大祸,如此想来,这少年的身份便呼之欲出了。
太子刘彻?!晴儿心中翻起了滔天巨浪,却还有些不敢确信,毕竟太子生于陛下登基之后,如今尚不足十岁之龄。但眼前的青衫少年,却身形高大,虽比不得身边满脸胡茬的玄衣少年,却比十二岁的陈诚硬是高出了一个脑袋,眉目之间也没有孩童的青涩味道,反而有几分成熟,眼神颇为深邃,倒像个已然成丁(十五岁)的男子了。
刘彻出身龙组,是特种兵中的特种兵,观察力敏锐之极,自然捕捉到了少女审视和疑惑的目光,却丝毫没有在意,倒是微微一笑,对陈诚道:“陈君莫要在意,今日没那么多规矩,想来这位嫣儿小姐乃是大理卿王轩府上的千金吧,听说和陈君早已订了亲事?”
陈诚面色一红,但基于情人眼里出西施的原则,还是决定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先行宣誓主权,免得嫣儿被太子看上,躬身道:“正是拙荆!”
嫣儿闻言一怒,死死的盯着陈诚,似乎随时会暴起伤人。倒不是为陈诚厚颜无耻的提前给她冠上已婚妇人的名头,而是为了“拙荆”一词。汉朝权贵高官在外对家中妻子尊称为“太太”,在内称“夫人”,“拙荆”是文人对妻子的谦称,多少带有点鄙视女性的味道。作为世家嫡女的嫣儿,自然很厌恶这个称谓。
晴儿显然知道闺蜜的心思,轻轻拍了拍嫣儿的背,水汪汪的大眼忽闪忽闪。嫣儿虽然泼辣,倒也不是蠢货,如今也早已明白那青衫少年的来头太大,只得冷哼一声,撅着小嘴生闷气。陈诚见状,这才长舒了一口气,缓缓坐回椅子上,只觉浑身发软。
刘彻饶有兴趣的看着眼前一幕,倒也没多说什么。随着兰儿推门而入,送来几副食具,众人在刘彻的起头下,重新饮宴起来。而地上的秦立,则被李当户拎到一旁的沙发上,狠狠灌了一大碗解酒药,所幸没有吐出来,只是如死狗般躺在宽大的沙发上,不省人事。
酒过三巡,在刘彻的刻意引导下,有些微醺的众人渐渐放开了拘束,毕竟汉初的规矩不如后世般多,皇帝常常与臣子们勾肩搭背的饮宴,所以刘彻的太子身份,在酒宴上也算不得高不可攀。
“公孙贺,俺敬你一碗。。。。。。不喝就是不给俺面子!”陈诚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大着舌头道,随即自顾自的一饮而尽。
公孙贺一声轻笑,也不起身,端起桌上一个刚开封的酒坛,咕咚咕咚的喝了大半坛,将剩下的小半坛递了过去。
陈诚见状,咬了咬牙,输人不输阵,他并没有接过公孙贺递来的酒坛,而是端起另一个满当当的酒坛,仰起脖子就往嘴里倒。金黄色的酒液顺着嘴角不断滑落,将他的衣襟打湿,却仍不管不顾,硬是将整整一坛美酒全部喝干。将空空如也的酒坛重重的放到桌上,陈诚满眼通红的瞪着公孙贺,满含挑衅的意味。
“不就是得罪了你家婆娘,至于吗?瞧你那小家子气的样子。”公孙贺撇了撇嘴,仰起脖子,将酒坛内剩下的酒液一干而尽,显然对为个婆娘找他拼了半天酒的陈诚很是不屑。
半天没吭气的嫣儿可就飚了,自家的夫君,也就自己可以欺负,啥时候轮到别人说三道四?也不顾晴儿的阻拦,呼啦站起身来,费力的端起酒坛,咕咚咕咚的往嘴里倒。尚有几分神智的陈诚,赶忙抢过酒坛,感动得一把鼻涕一把泪,愣是把剩下的酒液当水喝,又将坛子里的美酒喝个精光。
席上众人都呆住了,这小两口果然够彪悍,够狗血。刘彻也是讶异不已,虽然汉朝的酒醴发酵时间短,度数甚至不如后世的啤酒,但是一个小酒坛好歹也能装个七八斤,这样生生灌下去几坛,十来岁的少年还不得醉死过去啊?
刘彻清咳一声,皱了皱眉头道:“公孙贺,适可而止。”
正端起新酒坛,准备回应挑衅的公孙贺不由打了个冷颤,只得悻悻的放下酒坛,低头服软道:“罢了!俺喝不过你们!”
陈诚闻言,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晃着身子坐回椅子上,歪在椅背上,醉倒过去。嫣儿见状,再也顾不得和公孙贺置气,忙掏出手绢,仔细擦拭着陈诚嘴角不断流出的酒液,眼中满是心疼。晴儿没有上前帮忙,难得见嫣儿如此在乎的温柔神色,显然她对陈诚不但没有芥蒂,反而比以往亲近了许多。
“看样子,都喝得差不多了。我和当户先回去,你带兄弟们去清华池泡一泡。”刘彻掏出一摞银质的卡片,递给公孙贺道:“去去酒气再回营。”
公孙贺接过卡片,眉开眼笑的连连应诺。这清华池可是个新开张的好去处,田氏商业集团在北阙甲第建了个专供爷们沐浴的大宅子,大雪纷飞的冬日,能在一大池子热水里泡上一会,实在是极大的美事。听说还有搓背,桑拿这些新鲜玩意,而且还为那些不愿露面的权贵们准备了独立的浴池,一时间倒是颇受中小贵族阶层的欢迎。即使是大贵族,也不能在家里天天享受这种待遇嘛。
有过后世切身体会的刘彻确信,一旦大汉权贵们体验过澡堂的美妙,定然会蜂拥而至的。毕竟即使后世城市里大多都有浴缸,但澡堂还是无可取代的存在。
晴儿见到那一摞卡片,终于肯定了心中的猜测。这必定是清华池的贵宾卡了,如今在长安城,只要是皇家实业集团和田氏商业集团旗下的买卖,一旦发放贵宾卡,都会被趋之若鹜的权贵们争夺一空。就算自家用不上,送给别人卖个人情,也是极好的。而在整个大汉,能随手便拿出一摞贵宾卡的,必定是太子刘彻无疑。甚至连皇帝陛下,前些日子想给朝臣们弄些劳什子“年终福利”,听说也是找太子殿下才索取到数十张贵宾卡。
眼见太子殿下缓缓走出包厢,晴儿张了张嘴,却不知该如何叫住他。正在踌躇之间,太子已经消失在眼前,晴儿满脸失望和懊悔,却见女掌事缓缓走了进来,递过两张金色的贵宾卡,饶有意味的道:“少爷说上次无意中唐突了小姐,这两张艾格服饰的贵宾卡,聊表歉意。”
晴儿接过金卡,满脸通红,心中满是甜蜜。而信马由缰,启程回宫的刘彻,其实丝毫泡妞的心思,更没有半点觉悟,不知随手送出的金卡,竟会拨弄怀春少女的心弦。
(写感情戏真不是小弟的强项,好累,写得也不太满意,所幸终于交代完了,晴儿是个关键角色,要引出一个大副本。。。。呼呼,节奏也可以放开了)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九十六章 各自收获
景帝中元元年末,由于连年大丰收,为了避免谷贱伤农,景帝颁发了一系列诏令,并通过皇室实业集团的默契呼应,登时造成大汉帝国朝野震动。
诏令着太农令于三辅(今陕西中部)、弘农、河东、上党、太原等地设常平仓,广蓄籴谷以供京师。常平源于战国时李悝在魏所行的平籴,即政府于丰年购进粮食储存,以免谷贱伤农,歉年卖出所储粮食以稳定粮价。同时,长安太仓大量购入粮食,依仗少府掌握的大量钱帛物资,在京师贱收贵卖以平抑物价。
由于诸位皇子已经用各自封国的田地租赋作为抵押,其中江都王刘非的封国有两郡之地,河间王刘德又被软禁在长安王府中,所以皇室实业集团旗下实质掌控了八郡的田亩租赋。董事长刘非大笔一挥,各郡留下一半租赋设置常平仓,剩余一半尽数运往长安,充实新设的“皇室储备总署”,囤积了数百万石的粮草。
更为让人震撼的是,诸位皇子共同上表,请求景帝将各自封国田租尽数减半,并保证来年上缴国库的租赋不会降低,若出现差额,将由诸皇子自行填补。需知汉朝权贵们的封地实质上属于国有土地,是不容许私下买卖的,而经过吴楚之乱,各地诸侯王更仅仅能享受封国的部分租赋,却不能参与地方吏治。
汉初薄徭轻赋,与民生息,某些地方的田租甚至降到了三十税一,如今诸皇子要求封国田租减半,将生生达到六十税一,简直就相当于免除田地租赋了。消息一经传出,各大权贵们目瞪口呆,皇子们作为大汉帝国最大的几个地主,竟然生生放弃了最根本的土地收益,实在让人咂舌不已。
然而诸位皇子此时正齐聚皇室实业集团的总部大楼,满心雀跃的坐地分赃。作为掌控集团的大股东团体,他们第一时间拿到了集团成立至今的年度财务报表。根据太子刘彻制定的各项章程,集团的账目清清楚楚,即使是整日游手好闲,飞鹰走狗的刘余和刘胜也能根据这劳什子年度财务报表中,算出自己应得的分红。
由于太子刘彻的巨额股份不宜曝光,董事长刘非作为明面上的最大私人股东,将获得超过两亿钱的巨额红利,相当于他以往封国所分租赋的十倍有余。一向自恃高雅斯文的刘非,也不由咧着嘴爆脏话:“奶奶的熊,有了这分红,还要那点田租做毛?!”
没有人回应他,其余皇子们早已迷失在那庞大的数字中,满眼闪耀着金光。试想一下吧,以往大汉帝国每年收归国库的租赋不过五六十亿钱,而他们六个的红利总和已经接近十亿钱了。换算在后世的新中国,2013年全国财政收入为十五万亿,五分之一是三万亿,他们相当于一年挣回个全球市值第一的苹果公司。不要怀疑,汉朝在当时全球绝对是最富裕的国度,没有之一。
“父皇,如今北方各郡仓禀充足,明年足以供应数十万大军进兵河南之地了。”刘彻将张骞汇总上来的奏报轻轻放到桌案上,微笑道。
景帝捋了捋胡须,脸上满是笑意,赞赏道:“皇儿做得不错,到时仅是各郡的常平仓,就足以供应大军粮草。窦婴也已上奏,十五万新军尽数编练齐备,可以一战。届时命其从陇西沿秦长城内侧,直出安定,掠北地郡西北,便可直插河朔之南。郅都可从雁门奇袭云中,夺黄河北面,断河南之地的匈奴后路。京师大军出上郡,直逼西河,定可将匈奴骑兵尽数驱赶至朔方。届时,三路大军合围,朕要将他们尽数赶下黄河去。”
“儿臣不敢居功,当日儿臣原只打算将窦婴调离京畿,守备陇西,防御西羌。却不知父皇竟顺势而为,将其变为征伐河南之地的奇兵,以天下为棋盘的魄力,儿臣远不及矣!”刘彻由衷的赞叹道,自己凭着穿越的优势,前瞻性虽高于景帝,但处理实际问题的细腻程度和计算精准度,远远不如这位心思缜密的帝皇。
“哈哈哈。。。。。。”景帝显然很受用,起身大笑,能得到这个生而知之的儿子由衷的佩服,实在很有成就感。随即,他抽出架子上的赤霄剑,默然擦拭了片刻,肃穆道:“当年高祖凭此剑斩白蛇,成就汉室伟业,如今朕定要凭此剑,洗去匈奴人数十年来对我汉庭之辱!”
“父皇定可一战建功,将匈奴人尽数驱赶出长城之外,尽复中原!”刘彻朗声应道,眼中熠熠生辉,“未来我大汉将士,还要牧马狼山,驰骋草原与大漠!”
景帝眼中满是期盼之色,感叹道:“自打当年重病数月,朕的身子大不如前,也不知还能否亲眼看到那一日。”
刘彻闻言,心中也是颇为感慨。按照历史的轨迹,皇帝老爹的寿命已不足八年,再除去陈疴病榻的时日,他能真正理政的时间其实所剩不多了。虽然刘彻也很想上位,但毕竟前世的他从小父母双亡,不免对景帝有较深的孺慕之情,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英年早逝吧,即使让他多做几年太上皇也是好的。
刘彻沉默片刻,劝慰道:“父皇也莫须担心,医官曾言,父皇的病情,乃是风寒入肺,只需慢慢调理,想来无甚大碍。”
景帝摇摇头,朗声笑道:“臭小子!莫要劝慰朕,朕心中有数。那些医官,整日里捧着你赐给他们的医书,还不时找你宫中的御医讨教,哪及得上你的那些奇妙本事?既然你都无计可施,朕也指望不上他们了。朕身为大汉朝的帝皇,难道还会畏惧生死之事,学那小儿女之态,整日愁眉不展不成?!”
刘彻挠挠头,跟着傻笑起来。他对汉初的几位帝皇最佩服的一点,就是他们没学秦始皇费尽心思去找那劳什子长生不老药,顶多找些道士练练丹,倒是颇有顺其自然,得之我幸失之我命的味道。反倒是前世的汉武帝刘彻,愣是和秦始皇学了个十足,耗费民力不说,还把自己整得心理扭曲,见到年轻人就不爽,连亲生儿子都恨得不行。
“儿臣倒是没有虚言,平日里送的药膳,父皇按时按量服用就是了。如今儿臣命人尽速制作新药,相信能定保父皇龙体康健。”刘彻想了想,还是劝慰一番,经过刘彻的长期观察,景帝患的不是肺结核,而是慢性肺炎。虽然没有手头没有抗生素用以治疗,但通过后世的其他手段,降低死亡的风险,还是可以做到的。
慢性肺炎的特点是周期性的复发和恶化,呈波浪型经过。在静止期体温正常,无明显体征,几乎没有咳嗽,但在跑步和上楼时容易气喘。在恶化期常伴有肺功能不全,出现发绀和呼吸困难,并由于肺活量和呼吸储备减少及屏气时间缩短等,引起过度通气的外呼吸功能障碍。恶化后好转很缓慢,经常咳痰,甚至出现面部浮肿、发绀、胸廓变形和杵状指、趾。
如今,通过药膳,供给富有营养及维生素的饮食,再加上蜡烛替换了油灯,室内空气好了不少。刘彻还派专人每日为景帝按摩,敷药膏,泡药浴,倒是让景帝今年冬天没再犯病。虽无法彻底治愈,但想来比史上多活几年,还是没问题的。
景帝微微一笑,显然对刘彻的孝顺很是欣慰,毕竟很多储君可都希望自己的皇帝老爹早点死,好早日登基为帝。他将赤霄剑入鞘,淡淡道:“朕知道皇儿孝顺,但为社稷考虑,待到某日朕缠绵病榻,难免荒废政务,还是要尽早将皇位传于你的。只是如今你还年幼,怕是斗不过朝堂上的老狐狸们啊。也罢,今后上朝,你也列席旁听吧。记得少说多看,凡事细细思量,若朕无法上朝,你就代为监国!”
刘彻闻言,没有装出惊骇的表情,更没有故作推辞,因为他知道自己再怎么装,都逃不出景帝体察入微的眼睛,而是认真的点点头道:“只是于理不合,怕御史们又要多话了。”
景帝眉毛一扬,朗声道:“无妨!只要你皇祖母也应承下来,如今的大汉朝堂,没有人敢废话!”
刘彻点点头,示意明白景帝的意思,太后那边,还是要刘彻去搞定的。不过倒也不是难事,自打太后息了立梁王为储君的心思,对刘彻参与政务倒是一直很支持。即使是上次刘彻把匈奴使臣中行説气得吐血,也不过只是不痛不痒的数落了几句。毕竟是自己最宠溺的亲孙子,只要不涉及大是大非的政治走向,还是很好说话的。
事实也不出所料,在许诺给窦氏及保守派权贵们大量的红利分成后,窦太后欣然应允了刘彻的请求。显然,刘彻将大汉权贵们都绑上皇室实业集团马车的计划,隐隐显露出了成效。毕竟窦太后也只是保守派的领头人,若是不能为他们争取到最大利益,说啥都是浮云。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九十七章 作坊与女奴
渭水边的百余架水车,静静的矗立在寒风中,不复见数月前的繁忙景象。自从入冬后,渭河进入了枯水期,田氏商业集团的水力大纺车就逐渐缓慢下来。随着渭河开始结冰,便只得停止了运作。渭水冬季有结冰和流凌现象,冰层最厚处可达数尺。所幸冰凌块很少超过一丈方圆,流速也低,没有对水车造成太大的损害。
田胜颇为无奈,冬季正是羊毛服饰最为畅销的时间,如今存货早已售罄,仅靠手工纺织根本无法满足庞大的需求。当初将水力大纺车建在渭水中游,也只是无奈之举。
按理说,泾水和渭水交汇后,水量会大增,将水车建在渭水中游,将可以大大减缓枯水期的到来。然而泾水的含沙量实在太大,对水车有很大的损伤,因此只能舍弃,挑选渭水中游水质较好的河段。可这意味着长达数月的枯水期和结冰期根本就不能运作,不说作坊停工少赚了大量银钱,单单那些突然无所事事的西羌女奴们,就让田胜心疼不已。
作为一个铢锱必较的大商人,田胜实在无法忍受西羌女奴们天天白吃白喝,即便她们在过去数月为自己挣到了以千万计的庞大收益,却还是让他颇为懊恼。有解决不了的麻烦事,他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自己那个神奇的侄子,伟大的太子刘彻。
果然,刘彻没有让他失望,在接到他呈上条陈三天后,太子詹事陈煌就送来了刘彻的回复,厚厚的一本线装书《集约型养殖场计划书》。田胜如获至宝,还未翻阅,就拉着陈煌的手连声感谢,希望他以后多多支持。
按照老规矩,田氏商业集团旗下的买卖,太子刘彻分文不出,却能占有四成的份子,算是那劳什子“技术入股”。除了所谓的计划书,还会由太子詹事陈煌分派出太子詹事府的各种工匠,协助田胜处理各项事宜。这些工匠可都是宝贝疙瘩,跟太子学了不少本事,平日傲气得紧,也就陈煌能镇得住,田胜也只得加倍讨好陈煌了。
陈煌作为少府陈氏一族的族人,自然深得太子刘彻信任。这两年跟着太子殿下,没少得赏赐,据说今年更是得了数百万钱的红利,是他秩俸的近十倍。连陈氏当代家主,少府卿陈俞都哑然无语,暗自腹诽自己的主子,当朝皇帝陛下实在过于小气,远没太子殿下给力。
因此,田胜压根就没打算用银钱讨好陈煌,平日逢年过节倒是常送些新奇玩意,艾格皮草一次就送了好几套。陈煌也了解太子的性子,来者不拒,尽数收下。太子从不怕下属贪财,就怕下属没本事,嘴里成天挂着“唯才是举”。只要不妨碍正事,不违法乱纪,私下收些礼物,那是压根不管的。
当然,如果你敢坏了规矩,绝对会比死还难受。陈煌就曾亲眼见到太子阴沉着脸,将一个胆敢做假账的詹事府账房活生生丢进硫酸池子里,连哀嚎都来不及,面色凄厉的挣扎几下,便化成一团黑乎乎焦炭。那种场面,足以让任何人一辈子记在心中,时刻提醒自己万万不可坏了太子的规矩。
“听殿下的意思,集约型养殖场就是用很少的人手,田地和畜栏,养很多的家禽和猪。牛羊这些吃草的是不养的,太费地方。”陈煌挠了挠头,按照他的理解给田胜做着分析,“殿下说现今我大汉还是粗放型养殖,家禽和猪都是随意放养,不但长得慢,还养得少。如今长安市面上的肉食太贵,百姓们大多吃不起,实在可怜得紧。”
田胜大概听明白了,太子此番是要向平民百姓大量供应肉食,就是太子常挂在嘴边的“菜篮子工程”。权贵之家多吃牛羊肉,府上也有专门饲养家禽的仆役,是极少到市面上购买的。
他思考了片刻,有些疑虑道:“即使降了些价钱,百姓们怕也不会常买肉食吧?大多都是自家养着,逢年过节才宰来吃的啊。”
“殿下早已考虑到此节,让国舅且放心养着。大汉立国至今,与民生息数十载,百姓日子越过越好,家中都有了些余钱。单说你们集团的工匠们,不就经常有肉吃?殿下来年还要营建更多的作坊,所需工匠不少,到时候就怕肉食供不上,哪有不足的道理?”陈煌摇摇头,解释道:“即使今后的肉食卖不完,殿下还打算弄些劳什子‘垃圾食品’,高价卖给长安城的公子小姐们。”
“啥?垃圾。。。食品?”田胜闻言一愣,垃圾还能吃,还能卖高价?不过鉴于太子在商场上连战连捷,点石成金的辉煌纪录,他倒也不敢悖逆,老老实实的翻阅起计划书,脑海中不断分析着如何去执行。
楋跋子今年十二岁,是个极为聪慧的羌族女娃。羌族人相信万物有灵,他们取名喜欢与大自然相联系,通过名字将自然的灵性带给人。“楋跋”是羌语的“花”,“子”为“女儿”之意,楋跋子的意思就是花的女儿。
人如其名,楋跋子就像一个含苞欲放的花骨朵,外表柔弱,内心却孕育着缤纷的花卉。自从被捕奴人掳来,离开了草原,她没有丝毫哭闹,而是默默用泥土涂黑了俏脸,装出痴傻的模样,这才逃过了惨遭蹂躏和糟蹋的命运,保住了贞洁。直到被转卖给现今的主家,押送到长安城,进了纺织作坊,她才稍稍松懈了几分。
在作坊内,除了几个掌事的妇女是汉人,其余都是羌人女奴。出乎意料的是,这些掌事并没有虐待女奴,而是耐心的教导她们如何用各种工具纺线。河流上的水车,一刻不停的转动着,推动了一个个纺锤,杂乱无序的羊毛经过数道工艺,变成了一根根结实的细线。管事们身上就穿着这些羊毛线编织成的衣服,轻便保暖,上面还有一些美丽的花纹。
草原上的羌人部落里也有羊毛做成的毡子和衣物,但却只是简单的皮毛制品,跟这种精致的工艺完全比不了。楋跋子进入梦乡时,常常梦到阿妈穿起这些羊毛衫,会是多么的美丽,清晨醒来时,枕边总会湿上老大一块。
其实,自打到了这纺织作坊,虽然日日纺线有些劳累,但也过得不算坏。每日都有喷香的米饭,偶尔还能吃到一些肉食,虽然再也喝不得草原特有的马奶酒,但至少比落在捕奴人手里要强上千万倍。
而做事勤快,心灵手巧的女奴,还能得到额外的奖赏。楋跋子就是其中一员,她到作坊不足半月,便能纺出很好的羊毛线,又均匀又结实。作坊的掌事特意将她提拔成监工,负责指导其他女奴如何纺线,还要督促她们手脚麻利些。
自打成了监工,楋跋子就从数十人一间的大通铺搬了出来,住进了四人一间的大瓦房。房里还盘了炕,即使在大雪纷飞的冬天,炕上都是暖乎乎的。楋跋子最开心的事情,就是下了工,舒舒服服的趴在炕上,偶尔开窗看看外面纷飞的雪花,找到一丝久违的幸福感。至少比在草原的帐篷里受冻强,她只得如此安慰自己,寻求离家千里,亲人永别的一丝慰藉。
渭水结冰后,水车不能转了。管事们拿来一些小型的纺车,只能单人使用,而且很难学会。即便是楋跋子,也花了好几天,才能纺出像样的毛线。
小纺车的数量根本不够,很多女奴整天无所事事,终于能休息下来,不由欢呼雀跃。但楋跋子却压根不这样想,她感到很不安,在草原上,挤不出奶的老羊,生不出崽子的老牛,驼不动东西的老马,总是会被杀掉吃肉。她知道,平日之所以能吃上米饭和肉食,是因为女奴们为主家挣了更多的银钱,如今作坊停工了,还需要白养那么多闲人吗?
楋跋子愈发觉得不踏实,努力的学着使用小纺车,用尽全力纺出更多更好的毛线。几个管事看在眼里,都很喜欢这个懂事的羌人女娃,毕竟母性的伟大,完全可以跨越种族的限制。她们眼里,渐渐也就不把楋跋子当一般女奴看待了。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九十八章 酷吏张汤
长安城东北阙的平民区,如今显得人满为患了。整个长安城的人口已接近二十五万,是大汉帝国最大的城市。但宫殿,官署和邸第的面积约占这座都城的三分之二。再扣除宫府的手工业用地,以所剩有限的空间容纳“长安闾里一百六十”与其众多的人口,故平民的住处历来“室居栉比”,非常紧迫。
随着皇室实业集团和田氏商业集团的大肆扩张,长安城的各类作坊急剧增加,甚至已扩散到了长安城的近畿三辅。三辅之地历来地狭人众,四方并臻,不仅长安城中人口众多,而且四郊近县,杜霸五陵之间也是名都对郭,邑居相承的繁华之地。如今面临着上万名新募工匠的涌入,负责京城周边治安的长安中尉府颇为头疼。
自从上任中尉郅杜远赴雁门就任太守,新任中尉宣化为人敦厚,执法宽松,根本镇不住场面。不到半年时间,整个长安城乌烟瘴气,特别是北阙甲第的二世祖们,又开始四处惹事生非,闹得长安城鸡飞狗跳。而半月前在小肥羊火锅城的集体斗殴事件,竟然涉及到百余名世家子弟,甚至囊括了十余位顶级权贵和刘氏宗室家中的嫡子,而起因不过仅仅为争夺一个包厢。
消息一出,景帝震怒异常,见势不妙的诸位权贵,赶忙将涉案子弟全部打折双腿,命人抬到中尉府自首。中尉宣化却没有依法严办,反而派人将涉案众人送回各自府中养伤。如此一来,宣化不但引得景帝愈发不满,甚至诸多权贵也不领情,哪还讨得了好去?当即被贬回家中闭门思过,不得迈出家门半步。
在太子刘彻的强烈建议下,景帝破格提拔了长安吏张汤升任中尉,奉旨“严打”。张汤是杜陵人,他的父亲曾任长安丞。其父死后,张汤继承父职,为长安吏,任职很久。在权贵云集的北阙甲第,张汤的家世绝对算不上显赫,甚至有些低微。因此,二世祖们原本是有些不屑的,不认为张汤有胆子得罪他们。
刘彻却对张汤抱有绝对的信心,即便他如今还名不见经传。但在历史上,张汤可是有名的酷吏,凶名丝毫不下于“苍鹰”郅都。张汤用法主张严峻,常以春秋之义加以掩饰,以皇帝意旨为治狱准绳。曾助武帝推行盐铁专卖、告缗算缗,打击富商,剪除豪强。颇受武帝宠信,多行丞相事,权势远在丞相之上。
当时世人尽皆唾弃张汤,认为他是一个佞臣。众口铄金,众毁销骨,张汤最终被污蔑致死。然而在他死后,社会的评价突然来了个惊天大逆转。
张汤死后,家里的财产不超过五百金,都是得自皇上的赏赐,没有其他产业。他的兄弟之子要厚葬张汤。张汤的母亲说:“张汤作为天子的大臣,被恶言污蔑致死,有什么可厚葬的!”遂用牛车装载他的尸体下葬,只有棺木而没有外椁。汉代的棺材是双层的,里面一个小棺材是盛殓尸体的,外面套的那个棺材叫椁就是外棺。若是有棺无椁,就相当于在荒郊野外简单地下葬了。
武帝闻知此事,万分惋惜和悔恨,哀叹道:“没有这样的母亲,不能生下这样的儿子!”因此将污蔑张汤的三位长史处以死罪,连主谋丞相庄青翟都被迫自杀,武帝还晋升了他的儿子张安世的官职。
如今刘彻凭着穿越众的优势,自然不会再让历史留下遗憾,既然已保下了郅都,那张汤这个人才,定然也要人尽其用才是。
张汤果然没让刘彻失望,上任第一日,就在中尉府的正堂外摆放了一副棺椁,示意自己早就准备好后事。随即亲自带着中尉府的兵士,将参与群殴事件的诸位二世祖硬生生从权贵们的府邸重新抓捕回来,过堂重审。也不顾他们双腿被打折后,伤势未愈,尽皆大刑伺候。直到二世祖们涕泪横流的写下供状,还保证今后遵纪守法,不会再犯,这才科以巨额罚金,放归家中。
一时间,北阙甲第风声鹤唳,人人自危。郅都的阴影还没完全散去,如今又来了个更狠的张汤,实在是要了亲命!短短半月,张汤的“蝰蛇”之名传遍京畿数郡,谁都怕被咬上一口。景帝自是大为赞赏,不但赏赐百金,还御笔亲书“国之蝰蛇”四个字,命人制成金匾,赐予张汤,显然是在为他撑腰。经过此事,景帝也愈发体认到太子刘彻的神奇之处,识人之明,实在让他叹为观止。
镇压住北阙甲第的权贵们,张汤就寻思着对东北阙的平民区和西北阙的东西两市下手了。随着新移民的大量涌入,治安明显混乱了不少。小偷小摸固然常见,甚至当街抢夺钱财的恶劣行径也愈发严重起来。
一个大雪纷飞的清晨,东西市缓缓的打开了坊门。早早等候在门外的各地客商和赶早市的百姓们纷纷涌入,却赫然看到坊市口沿街立着百余个高大的木架,木架上尽数悬挂着一个**上身的男子。只见他们身上满是纵横交错的鞭痕,皮肉翻卷,如同爬满了暗红色的恶心的蜈蚣。他们双手被强行摊开,手掌和肩胛骨都被巨大的木椎穿透,死死钉在木架的横栏上。
由于天气寒冷,赤身男子们大多都已冻僵,木椎下的可怖伤口,流出的血液也结成了一道道暗红色的冰凌,紧贴在他们**的身躯上。从少数男子微微起伏的腹部,可以看出活着的迹象,显然他们是被活生生的钉上去。长安东市口历来是枭首示众的所在,但这么血腥刺激的场面并不多见,以往砍头可是干脆多了。
不少客商和百姓都不由得蹲在地上,干呕起来。倒是有几个胆大的,微微靠近了木架,意图看清上面悬挂着的罪状。识字的客商更是提高了些声音,念了出来:“张全宝,西河人,三日前于东市掠人财物,价值百钱,罪证确凿。依汉律,鞭十数,示众一日!中尉府宣。”
乖乖!众人闻言,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区区百钱,按照汉律,确实是鞭刑后示众一日。可以往的示众,不是把人钉在木架上啊。这种天气,这种搞法,谁还能活着回去?我擦,原来汉律是可以这样解释的,今后哪怕是鞭刑,也得考虑中尉府会用什么样的鞭子了。真用上带倒刺的铜鞭,挨个几下,也就没命了。
见众人呆立当场,半晌不语,一旁的中尉府兵士,上前几步,冷冷的问道:“怎么?尔等对本府的判罪不服?!”
站在最前方的客商浑身一哆嗦,急忙跪地磕头:“小人没有不服!张汤中尉明察秋毫,依律办案,实为百姓之福,我等感铭五内,当日日叩谢啊!”
兵士不屑的看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既然如此,你今日就候在此处,向每个路人讲解罪状,一个都不能落下!”
客商满脸懊恼,却不敢有丝毫悖逆,连声应诺。当然,倒霉的不止他一个,只要是遇上举止随意,特别是一些浪荡模样的二流子,都会被中尉府的兵士拉到木架下,用刀剑威逼着大声朗诵罪状。整整一日,东西两市的上空都回荡着声嘶力竭的叫嚷声,将轻微的罪状和木架上发青的尸体尽数联系起来,给众人留下极为深刻的印象。
从今往后,长安城东北和西北两阙的犯罪率,不可思议的保持了数月的零记录,当然这是后话了,略去不提。
刘彻闻讯,不由哀叹不已。酷吏果然是酷吏,实在有些纠枉过正了。如今形势所逼,也只得如此。今后大汉帝国还是要组建一整套完善的公检法制度才行,这种滥杀无辜的暴虐行为,偶尔为之还行,长久以往,必定民怨沸腾,危害甚大。这也是为何自古酷吏,多不得好死的缘故。
当然,妇人之仁也不是刘彻的主要风格,当务之急,还是要先解决主要矛盾。民生是关键,想要降低犯罪率,首先就是要提升人民的生活水准。物质基础决定上层建筑,物质文明的高速发展,才能带动精神文明的建设。
刘彻是绝对不会在此时提出狗屁的民/主和民/权的概念的,在现今的大汉,哪怕是刘彻大方给了人民投票自主权,他们反而会认为刘彻是个超级二货,是一个昏君,恨不得马上推翻他。人民需要的是一个强有力的帝皇,一个带领他们走向富强,保护他们不受外族侵略的帝皇。
在此,刘彻深深鄙视某些愤青般的穿越众,在未完成初级工业化,普及教育的时刻就要推行议会制,三权分立,限缩皇权,最后竟然还成功了。
请这些兄弟再二一点!再雷人一点!相关评论再写得无知一点!谢谢。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九十九章 私有企业
眼看年关将近,王老实一家却没有动身回乡过年的打算,实在是太忙了。王老实如今已经是建筑公司的泥瓦匠管事,手下近百号工匠,整日忙得脚不沾地。而王婶更是早出晚归,全然没有从前相夫教子的清闲功夫。
半月前,田氏商业集团发出告示,要办劳什子“养殖场”,招收大批的妇女雇工,优先照顾集团内部员工的亲属。王老实回家随口提了几句,王婶可就飚了。田氏商业集团是什么地方?挣大钱的所在!王老实如今的月例已提高到三千钱,前些日子发放下的劳什子年终慰问金整整万钱。
几个月下来,精打细算,勤俭持家的王婶楞是又买了一套更大的宅子。才半年出头,便搬了两次家。随着大量新移民涌入长安城,如今其余两间宅子,都尽数租了出去,平白就能拿两百钱的月租。整年算下来,单是房租,就抵得上大哥和嫂子,在乡下满头苦干十来亩良田的产出。
如今想到自己有机会也到田氏商业集团做事,王婶自然激动不已,连声道:“咱家狗蛋以后不愁没钱娶媳妇了,到时候,俺送几套大宅子做聘礼,谁家闺女娶不到?!”
王老实哑口无言,无奈的叹了口气。最近家里这婆娘愈发魔怔了,一天到晚想着买宅子,反而给的酒钱愈发少了,说是要节省些银钱。如今闾里的一套好宅子,价格每日就翻个个,动辄就要数万钱,足够王老实喝上一辈子的麦酒。
最无奈的是,狗蛋那臭小子也跟着瞎起哄。凭着先生教的那经济学,说要实践出真知,愣是从家里拿了千钱,和几个同窗合伙在东市租了个小铺面,下了学就去卖那劳什子煎饼果子和豆浆(汉代称大豆为菽,为了大家看得方便,还是叫豆浆吧,别说我没查证哦),甚至还花钱雇了几个帮手。这败家婆娘不但没阻止,还上赶着想多出些钱,多占些份子。然而,却被狗蛋无情的否决了,毕竟他的同窗们也不缺钱,缺的是那劳什子“创意”,说白了就是赚钱的路子。
作为家里唯一的读书人,狗蛋已经隐隐成为家中的“理财顾问”。王婶既然盘算着要到田氏商业集团做事,自然先要和狗蛋商量一番。至于王老实的意见,往往是被忽略不计的。
是夜,一家三口围坐饭桌,老两口还没来得及征询狗蛋的意见,狗蛋倒是先摊着手,心安理得道:“娘,钱不够,还得再给我两千钱!”
“啥?还要两千钱?前些日子你不是还说那铺子挣了不少钱嘛?”王婶瞪大了眼睛,不可思议的问道,“你可别胡乱花钱,你爹挣的可都是血汗钱,可不敢挥霍啦!”
王老实也是满脑袋黑线,默默握紧手里的竹箸,时刻准备着好好教训这个败家子一番。
狗蛋隐隐感觉到了凝重的气氛,赶忙解释道:“这不是太子殿下知道俺们弄了这个铺子,给出了些主意,还给取了个名头,叫‘永和豆浆’,说是要好好把铺面修葺一番,将来肯定能挣大钱!”
“放屁!太子殿下何等尊贵,还在意你们那小买卖?!”王老实一拍桌子,作势要打,破口大骂道,“胡乱糟践钱财就算了,还敢打着殿下的名头,你是嫌命太长?!”
王婶倒是心疼儿子,急忙上前拦住自家老汉,但嘴里也不忘数落道:“你这倒霉孩子,扯谎也要靠谱些,莫要犯了忌讳!”
“俺可没扯谎!二老想想,如是没有殿下传下的手艺,俺们怎么会弄出那劳什子煎饼果子和豆浆,又打哪来的面粉?”狗蛋撇撇嘴,起身从怀里掏出个绢帛包,小心翼翼的放在一旁的桌案上,缓缓打开,露出里面一本薄薄的线装书,得意洋洋道:“这是太子让先生传下的计划书,咋样?”
老两口闻言一愣,呆呆的看着桌案上的绢帛包,心中多少相信了几分。狗蛋历来是个懂事的娃子,不会轻易开这种掉脑袋的玩笑。
“瓜娃子,赶紧收好!待你爹打个神龛,好好供起来,以后是咱们的传家宝!”王婶最先回过神来,赶紧急吼吼的嚷道。乖乖,这可是殿下的墨宝,还了得吗?这可是光耀门楣的大事,足够炫耀一辈子了。
王老实原本还颤巍巍的伸出手,想去摸一摸,但听到婆娘这么一嚷,浑身一个激灵,清醒过来,忙附和道:“没错,没错!赶紧收好,莫要弄坏了,得好好供起来!”
狗蛋不由苦笑不得:“爹,娘,这书原就是拿来看的,供起来算怎么回事?再说这书也不是给俺一个人,还有那几个合伙做买卖的同窗呢,当他们是傻的吗?”
老两口哑然,想想也是这么个道理,别家也不蠢,太子的墨宝还能拱手相让不成?王婶满脸不甘的问道:“真不能留在咱家?”
狗蛋无奈的点点头:“俺跟他们商量好了,先轮流保管,各自誊写一份,待新铺子弄好了,就将殿下的墨宝供在铺子里。如此一来,几家都有份。”
老两口皱着眉头,苦思良久,最终也只得无奈的接受了这个做法。晚膳也顾不得吃,老两口着急忙慌的催着狗蛋来到他的屋子,赶紧誊写。随着狗蛋奋笔疾书,老两口死死的瞄着原书,即使不识字,好歹也要看看殿下亲书的字迹。甚至在狗蛋微笑的鼓励下,还轻轻的抚摸了几下,仿佛得了仙气,陶醉得满脸通红。
许多年后,早已成为世界饮食业巨头的狗蛋,回想起当年的这一幕,常常会笑得前俯后仰。所谓的“太子墨宝”,被后世史家证明是伪作,乃是太子詹事府的书吏根据太子口述详实记录下来的。毕竟刘彻书写的隶书实在太过难看,传出去有失天家威仪。然而,已经遍布全球的“永和豆浆连锁集团”,仍然将其视为镇店之宝,采取最高格的防护处理,保其千年不腐。即使集团数次面临分裂,但拥有此书者,才会被承认为永和正宗,堪称永和帝国之玉玺。
薄薄的线装书,内容并不多,狗蛋很快就誊写完了,在老两口恋恋不舍的目光中合上了书,仔细将绢帛包系好。待狗蛋将太子墨宝放进小箱子锁好,一家三口才回到正堂的饭桌上。
“好小子,出息啦,出息啦,祖宗显灵啊!。。。。。。”王老实看着狗蛋,喃喃自语道,眼中满是骄傲的神色。
“那是!也不看看是谁生的娃!”王婶将椅子移到狗蛋身边,宠溺的摸着他的小脑袋,眼睛咕噜一转,狡黠的问道:“那啥,狗蛋啊,既然太子殿下也在意你们的买卖,不如咱们把份子都给了殿下,帮着殿下做事,不拿工钱也行啊。”
不得不说,中国传统女性有她们特有的价值观和评判标准,有足够的智慧分辨如何获取最大的利益。若能跟着太子做事,一旦获得太子青睐,那可比挣钱重要千万倍。
王老实一听,登时急眼了,低声呵斥道:“败家娘们,别瞎说!太子何等身份,怎么能行此贱业?!你作死啊?!”
王老实虽然平日憨头憨脑,但好歹在田氏商业集团干了快两年,如今又当上个小管事,有些隐秘自然知晓不少。即使世人皆知田氏商业集团最大的份子就在太子殿下的手里,但明面上还是田胜国舅爷做主,谁敢乱嚼舌根?这婆娘要是管不住破嘴,非把全家害死不可!
王婶自知说错了话,顾不得理会十数年来第一次敢凶自己的老汉,拍着胸口后怕不已。倒是狗蛋轻拍着她的背,安慰道:“俺们也曾有过思量,只是殿下曾跟私学的先生提起,说是今后要多多扶持私有中小型企业,就是让百姓多开些不大的作坊和买卖。殿下不但自己不会凑份子,还不许田氏商业集团和皇室实业集团这样的大商家参与进来,说是尽量避免与民争利。”
王老实闻言,点点头道:“这事俺也听李管事提起过,说是将来会照顾集团里的工匠亲属,由集团预支些银钱给大家私下做些买卖,还会派先生教些做买卖的法子。”
“没错,太子除了赐下这计划书,还派了御厨来教俺们铺子里的厨子做些新鲜吃食,像是炸酱面和卤肉饭什么的,想来俺们永和豆浆的生意一定会愈发红火的。”狗蛋满脸兴奋的附和道,显然充满自信:“对了,虽然殿下不要俺们的股份,但还是要送那御厨一成的份子,所以俺们每人要多出千钱。”
“啥?为啥要你们多出钱,白送那御厨一成份子?”王婶闻言,有些不乐意了,既然是殿下都看好的买卖,自然能挣大钱,凭啥要分出一份。
“不懂就别瞎嚷嚷,这叫技术入股,俺们集团就这么弄的。”王老实得意的显摆道。
狗蛋颇为讶异,看来老爹实在有很大进步嘛。他点点头,详细的向王婶解释起来。原本一知半解的王老实,也竖起耳朵,认真的听着,日后也好出去继续显摆。
“哇,这叫技术的玩意也忒值钱了,以后你们铺子里的厨子要签长约,免得学会技术,就跑掉了!”王婶仔细听完,思考片刻,随即提出自己的想法。
狗蛋当即点头认同,看来自己的商业头脑完全是遗传自老娘,算计得真精明。若是老娘多识些字,学些经济学,怕也会是一代巨贾吧?于是,狗蛋打定主意,以后多和老娘交流一下理财观念。至于最后有什么成果,呼呼,暂时保密。
是夜,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共同憧憬着美好的未来。狗蛋获得了三千钱的追加投资,整整比他要求的数目多出千钱。而他也表示全力支持王婶到养殖场做事的想法,至于家中的活计,平日花点小钱请隔壁的王婆婆偶尔帮忙打理一番就是了。比起养殖场开出的数百铢月例,实在不值一提,再说做好了,指不定还能涨月例呢。要知道,短短年余,王老实的月例可就涨了十倍有余啊。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章 企业划分
刘彻哭笑不得的看着眼前十数个陶制简易温度计,分外怀念前世的水银温度计,暗自腹诽作者为何不让他开金手指。
玻璃作坊至今仍无法做出符合标准的玻璃管,最细的也有婴儿的手臂粗细,而且强度很差,用来盛放水银,显然是极其危险和脑残的行为。刘彻干脆选择了长颈陶罐,细长的颈部做成一个剖面,覆盖上厚厚的长条玻璃片,用石油中提炼出的胶体牢牢粘死后,用蜡彻底密封。
将陶罐盛满水后,加热至水沸,溢出罐口,再用软木塞死死塞住罐口,降温后也粘死密封。随后将陶管放入漂浮着冰块的水盆,静置良久后,在玻璃上划下记号。从该记号到瓶口木塞底部,所得长度均分一百份,作为零到一百度。
作为一个化工硕士,刘彻当然知道,由于压强的影响,室内冰水混合物的温度其实在四摄氏度左右。但如今又谁来管这些,因陋就简,想咋弄就咋弄。总之,大汉第一个温度计出现了,世界上也第一次有了冷热的计量单位。
太子詹事府的工匠们照着太子的法子,制作了不少温度计。头脑灵泛的太子詹事陈煌,还特地到少府负责金银器制作的掌冶署,让工匠帮忙打造了好几个小巧的金制温度计,将玻璃片完美的嵌入,严丝合缝,上面还镶着不少小宝石,华丽非凡。
拿到陈煌呈上来的特制温度计,刘彻惊喜不已,不由连声称赞他会来事。怪不得自古帝皇多爱弄臣,这么会揣度上意,即使稍微犯点小错误,也是可以原谅的嘛。要是帝皇手下全是魏征,身边又没有和珅,当皇帝还有啥意思?刘彻自认不是个高大全的人物,陈煌这种有真本事,任劳任怨,忠心耿耿的弄臣,还是很合他心意的。
“恩,干得不错,只是不知该赏你啥。前些日子你刚分了数百万钱红利,听说你家老爷子都眼馋得紧。”刘彻颔首道,眼中满是玩味。
陈煌老脸一红,急忙躬身道:“殿下平日里给下臣的赏赐够多了,可别再赏赐了,否则老爷子还真就跟我急眼了。”
“你们少府陈氏一族忠心耿耿,陈老爷子更是任少府卿数十年,历经三朝,经手巨亿,却分文不取,实在难得。”刘彻摆摆手,感叹道:“孤王心中知晓,陈老爷子不是眼馋,而是不敢多受宫中赏赐,怕你于节有亏啊。”
“谢殿下体恤!”陈煌一揖到地,久久不起。如今陈俞年事已高,陈煌作为太子詹事,刘彻登基后,他接任少府卿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作为少府陈氏的下任家主,能得到未来帝皇的信任,自然是极为重要的。这也是陈俞老爷子不让他多受赏赐的缘由,怕给刘彻留下贪财的坏印象。
刘彻上前扶起他,认真的嘱咐道:“少府陈氏功劳甚大,有功便不可不赏。少府乃帝皇内府,与国库有别。今后需得和太农令掌管的天下银钱,匠作分割得更为清楚才是。你还需多读读孤王订立的章程,要分清国有企业和民营企业的区别,乃至民营企业中的私营企业和股份制企业等各种概念。”
陈煌闻言,心中愉悦不已,知晓太子殿下其实是隐晦的给自己吃颗定心丸,将来的少府卿之位定然是跑不了的。他脸上的表情愈发谦恭,默默聆听殿下的训示。
“太农令属下的各种匠作,矿山和良田,都是国有企业的范畴,少府今后不要再过问。而田氏商业集团和皇室实业集团,就是股份制企业,决策权由掌握多数股份的董事会控制。少府未来要独立成私营企业,永世不得分发股份,必须完全掌控在帝皇手中。你可明白了?”
陈煌沉思片刻,微微点头:“下臣已细细研读过殿下赐予的相关典籍,如今倒是能领会几分。”
“恩,毕竟都是些新鲜事物,孤王也不奢望你短期内就能融会贯通,哪怕是孤王自身,也需得慢慢摸索。今日跟你说这些,是想让你知晓,今后少府会演变成帝皇的私营企业,而少府卿,就是典籍中所谓的执行总裁。”刘彻给陈煌勾勒着未来的蓝图,画下一块大饼,“虽然你们陈氏拿不到股份,但是将来必定会按照典籍里的章程,享受到少府盈利的分成红利。你前些日子拿到的数百万钱,就是今年詹事府的红利。好好干吧,未来的少府执行总裁!”
陈煌登时激动不已,乖乖,太子詹事府的红利就数百万钱,将来换了少府,还不得数以亿计?!这劳什子执行总裁的名头,陈煌当初在典籍里看到时,就隐隐觉得有点意思。如今听太子殿下这么一解释,哪还不知道自己今后大有可为?老爷子掌管少府数十年,除了每年的秩俸和宫中的赏赐,分文不取。咱如今可是合情合理合法的挣大钱,既然拿着不烫手,谁还会嫌钱多,跟着殿下干就是爽快!
刘彻看着兴奋得满脸通红的陈煌,暗自庆幸不已,这个时代的人真纯朴啊。换着后世,这么点钱,想要招到个爱岗敬业又有真本事的ceo,想都别想!那些大公司的执行总裁手里可都握有大笔股份,即使下岗了都能坐享红利。
“好啦,赶紧回去跟你家老爷子也说道说道,免得他老是瞎操心。”刘彻笑着把陈煌往外赶,同时嘱咐道:“让人送些温度计到养殖场去,按照计划书里的章程使用。记得找国舅多收些银钱,养殖场的技术股份可不包括这温度计,以后想多要,让他继续花钱来买。”
片刻后,刘彻揣上几支华美至极的特制温度计,缓缓行出了太子/宫。皇祖母,皇帝老爹和皇后老娘自然都要送上一支,小姨王兒姰也少不了,免得她整日抱怨刘彻偏心,只顾亲生阿母,不顾小姨。再说小姨膝下的四位小皇子年纪也渐渐大了,得尽早做些安排,好歹是亲上加亲,论血缘可比其他皇子还要亲上半层,总不能委屈了他们不是。
(今天还有两章,庆祝百章,三十万字,厚颜算三更吧,小弟拜谢大家长久以来的支持。)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百章感言,都来看看
一个半月,整整一百章,刚好三十万字,汉武很累,却很充实很开心。因为即使我任性的坚持自己的写法,文笔也算不得上乘,但竟然还有这么多朋友支持,实在是出乎意料之外。
在这里,我先拜谢各位大大,今后会更加码字。虽然工作很忙,但至少保证不会断更,每日三千是底限,两更是正常,休假的时候争取多码字,能更多少更多少。
下面,写些废话,也许大家看了,会对汉武的写法和思路,有一些些了解。不耐烦的也没关系,呼呼。。。。。。权当聊聊吧。
汉武是个出生在小乡镇的土包子,如今成为小小上班族,远离家乡,独自在深圳打拼。平时经常加班到凌晨,手机二十四小时都要开机,随叫随到。生活自然是很忙碌的,所幸女朋友不嫌弃俺没房没车,愿意跟着俺吃苦,在小小的出租屋待了好几年,让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我作为一个男人,常常很歉疚,让家里婆娘跟着吃苦,实在是算不得爷们。
汉武一直很喜欢看小说,是个标准的宅男。之所以写这本书,与其说是为了挣大钱,不如说是舒缓压力。汉武有自知之明,我的文笔实在算不得好,应当是成不了大神的。
曾经有的书友看到俺写的《大汉烟草》一章,强烈批驳,说除了吸烟,舒缓身心还有其他很多方式。汉武不知道该如何辩驳,深圳的房价愈发的高了,相对俺的工资,实在算是高不可攀。俺的爹娘收入很低,能供出俺们兄弟俩念大学已经很不容易,作为爷们,汉武实在没脸再管他们伸手要钱。
没日没夜的工作,还要省吃俭用,攒钱买房,汉武实在想不出还有什么舒缓身心的方式。所有的工资和奖金都交给了女朋友攒起来,这是怕老婆吗?其实是一种无奈。然而女朋友每天都会给俺十块钱买烟,难道她比那些书友傻?不知道吸烟有害健康?还是她想害死我?这其实也是一种无奈。汉武不是没想过戒烟,然而当你连续工作几十个小时,还要保持头脑清醒的作图,分析数据时,茶和咖啡已经没有任何用处了。在我们公司,跳楼的年年有,肺癌死的暂时没出现,所以请大家尽量包容不同的生活方式和选择。
没错,汉武也希望能带着女朋友出旅游,去购物,去吃大餐,去看电影,也许这就是你们说的舒缓身心的其他法子。但当女朋友路过专卖店,眼馋的看着精美的包包和鞋子,却舍不得买,跑到小店子甚或地摊上和小贩讨价还价,折腾了大半天,就为几块钱来回砍价时,你们真觉得汉武能舒缓身心吗?是不是觉得我应该回到公司,为升职加薪再努把力?哪怕抽上一包烟,减少几个月的寿命,也值得不是吗?
我说这些,不是为了辩驳,更不是为了装可怜,讨两小钱。我一直觉得很知足,大学毕业后的第一份工作,是在富士康。我历来不太喜欢海峡对岸的台干,但是我的老板让我扭转了这种印象,他对我说:我宁愿让女儿有个过劳死的爸爸,也不愿让她有个无所事事的穷爸爸。虽然俺最后离开了那个你们所谓的“血汗工厂”,但却很感恩,因为在那里,我学会了如何让自己更加努力,更加拼命,当然也学会了抽烟。
乱七八糟说了这么多,只是想让兄弟们知道,汉武是一个努力而知足的小人物。所以我的UU小说不会出现高大全的角色,更不会出现天堂般的世界。王老实一家,耿老汉。。。。。。这些在书中出现的小人物,看他们因为生活的改善而欢呼雀跃,这全部都是来源于生活的真情实感,至少王婶,就是以我老娘为原型的,才是汉武写这本小说真正的意义所在。
那些高喊着民/主和民/权的书友们,如果不喜欢看,请安静的走开好吗?
那些喜欢世界美好,毫无瑕疵,甚至连烟草都不能有的书友们,请不要再说话了好吗?
那些喜欢拿着一根烧火棍,带着一群弱冠少年统一全球的书友们,请去看极品爽文好吗?
汉武虽然缺钱,也渴望获得财富,但根本不会因此改变我的写法!起点的作者里,恐怕只有我会明目张胆的让你们这些卫道士赶紧死开!!
写这本书的目标,就是透过大汉的百姓,那些小人物的眼睛,看待穿越者带来的影响。也许很多书友是将自己代入刘彻的角色中,但我本人,却是代入那些小人物中,感受到他们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这也是我的梦想。
人总是有梦想的,我很厌恶那些试图打破他人梦想的人,更不会为了讨好他们,而改变我的梦想。
呼呼,是不是太硬了?看来收藏又要狂掉一截,有朋友劝过我,说第一次见到一本书,疯狂涨收藏,又疯狂掉收藏的。没办法,我就是这个性子,而且我相信,真正喜欢看这书的人,最终还是会留下的。不喜欢看的,总有一天也是会走的。
我一直就认为,《汉武挥鞭》的读者最坚挺,最没有水分。拿本周来说,区区三千收藏,封面也没任何推荐,会员点击和推荐照样刷刷的,比收藏过万的那些书还高,比封面推荐上的大部分书都高。
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总之谢谢大家的支持!有很多一直默默支持的书友,此时没法一一列举,但俺都记在心里。我只能承诺大家,不雷人,不断更,不太监,保证质量!
另外,偷偷跟大家说,只要你们一直支持就行了。汉武虽然贪财,但也是过来人,书友中有很多学生,或者手头不甚宽裕的兄弟,你们应该懂的,呼呼。不能说太白了,要不被封杀。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零一章 楋跋子与王婶
长安城东的一处小山坡上,近五十亩的荒地如今建成了养殖场,数十名羌人女奴正顶着大雪清扫着鸡舍附近的空地和道路。作为当值的管事,王婶仔细的巡视着,确保养所有的杂草,树叶,羽毛和粪便都已清理干净。
早晨刚清理的排水渠,如今又开始结冰了,王婶急忙唤来几名女奴,用冰凿敲碎黑褐色的冰块,保证源源不断的污水能顺利排放。
“楋跋子,去让人拿温热的火碱水细细洒上一遍。”鸡舍附近清理干净后,王婶招来一个羌人女娃,吩咐道。
楋跋子干活勤快,人也机灵,当初在纺织作坊做事时就很讨女管事们喜欢。送到养殖场后,那些女管事还专门替她向养殖场的总掌事美言了几句,如今也算个小小的监工了。
楋跋子脆脆的应了一声,赶忙招呼人手,吩咐下去。自打当了监工,楋跋子愈发活泼了,这里没有凶神恶煞的捕奴人,没有血淋淋的场景,虽然族人们的工作都很繁重,但却比被掳到草原上的汉人女奴要幸运得多。只要肯认真做事,汉人管事们还是很和善的。
自打成为监工,楋跋子的小日子过得很不错。不但有了属于自己的小屋子,前些日子,还穿上了梦寐以求的羊毛衫,和汉人管事们身上穿的一模一样。用膳也是和管事们一起吃小灶,而不是和女奴们吃所谓的大锅饭。
跟着王婶走进鸡舍,楋跋子只觉暖风拂面,瞬间驱散了户外的严寒。她走到一旁,查看温度计里的水线,刚好在第二十四格。
“别把门窗关得太严实,要保证通风。”感到鸡舍里有些憋闷,楋跋子对正往壁炉里添加薪材的女奴嘱咐道。
王婶查看了一番鸡栏,数百只肥嘟嘟的鸡刚刚喂过吃食,都静静的趴着休息,只有少数不安分的,偶尔会叫上几声,丝毫不在意眼前忙来忙去的女奴们。
类似的鸡舍在养殖场里有整整十间,数量众多的母鸡,再加上每日数十筐的鸡蛋,全靠三百个羌人女奴们打理,明显有些忙不过来。养殖场的总掌事曾经向东家求助过,希望能再多送来些女奴,但被东家狠狠数落了一番,说是要搞劳什子集约型养殖,这些人手足够了。
结果拢共三十名管事,带着手下的女奴,没日没夜的苦干了半月有余,直到渐渐熟悉了各种章程,这才稍微清闲了一些。
“王婶,今日有没有死掉的鸡?”另一个女管事走了进来,找到王婶,问道。
“哟,李管事,你咋来了?”王婶见到来人,亲热的打着招呼,随即皱着眉头无奈道:“又死了三只,全都照规矩,让人扔到到外面的大炉子里烧掉了,可惜得紧。”
“这也是没法子的,万一是得了鸡瘟,祸害太大。”李管事点头认同道,“不过今后就不用烧掉了,全送到俺这来,炮制炮制。”
“啥?”王婶闻言一惊,连忙摇头:“不行!东家定下的死规矩,死鸡要赶紧烧掉,不能食用,更不能拿出去贩卖,你可别害俺!”
李管事若无其事的笑道:“你当俺傻么?俺大哥如今是建筑公司的总掌事,俺还能瞧上这点钱?再说了,俺害怕连累了家人不是?”
王婶思考片刻,倒也是这个理。李管事的亲哥就是国舅爷府上的李管家,如今掌管着建筑公司,是自家老汉的顶头上司。据说前些日子发下好几十万钱的红利,若是他知道自家妹子敢为了一点小钱,坏了东家的规矩,还不得把她活活打死?!
“那你干啥还要这些死鸡?”王婶还是有些不放心,追问道。
“这可不是俺的意思,是总管事的吩咐,不过俺倒是能猜出几分。”李管事打量了一下四周,压低声音道:“你想啊,这病鸡,咱们汉人不吃,但也不能白白浪费啊,可以卖远些嘛。听俺哥说,羌人不是在闹饥荒吗?。。。。。。”
王婶是个机灵人,自然明白她的言外之意,不由瞪大了眼睛。
李管事满脸得意,女人对八卦就是如此执着,继续念叨道:“嘿嘿,明白了吧?总掌事让俺在三里外弄了个小院子,还传下些法子,专门做些扒鸡什么的,如今又是大雪天,放上数月也不会坏,攒够了数目,东家会派专门的人手,运到羌人那,又是一个大进项!”
“成!不过每日的账目还是得交接清楚。”王婶点头应诺道。
“这是自然。对了,听说孵化房里已经孵出了小鸡,看来你又有得忙了。”
“呀!你不提起,我倒忘了,得赶紧去领小鸡崽去,免得被人抢了先!”王婶一拍脑袋,急忙让楋跋子带上几个女奴,跟着她匆匆往孵化房跑去。养殖场的管事们都有自己分管的一摊子事,王婶就掌管着其中的两个鸡舍,干得好的有重赏,就是劳什子绩效考核。眼看年首快到了,王婶还盼着能多拿点赏钱呢。
王婶众人来到孵化房,才发现早已人满为患,显然她们是最后赶来的。和其他几个管事打过招呼,王婶满脸的郁闷。养殖场的规矩很多,最无奈的一个,就是要排队!先到先得,谁先登记,谁就能抢头香。
楋跋子也不知道该如何安慰王婶,只是好奇的打量着四周。这孵化室她也是第一次来,比鸡舍干净和精致不少。无数的鸡蛋放在一张张大炕上,不时传出笃笃的响声,显然是蛋里的小鸡在啄壳,让楋跋子感到很新奇。
自从到了汉人的地界,大量新鲜奇妙的事物都让楋跋子惊羡不已。汉人的智慧,似乎无穷无尽般,总能想出一些神奇的法子,让原本很困难的事情变得简单起来。汉人似乎并不是阿爸口中怯懦的绵羊,也不是阿妈口中狡诈的恶魔,他们勤劳而富有智慧。哪怕是不识字的王婶,也会认真的把养殖场的各种章程带回家中,说是让家里的儿子每日为她念上无数遍,直到她能牢牢记在心里,平日做事从未出过丝毫差错。
孵化室的壁炉烧得很旺,墙角的温度计上,水线接近四十格。呆了一小会,楋跋子就热得浑身冒汗,可是也不好脱下身上的大袄子,小脸渐渐的有些微红。
“登记完的就赶紧走,如今鸡仔还在育雏室,就算让你们拿回去,也养不活!”孵化房的管事眼见室内愈发憋闷,还热了不少,不耐烦的开始往外赶人。
根据养殖场的章程,这孵化房对冷热的要求很高,冬季过于干燥,还要不时往地上洒些水,实在容不得这么些人留在里面。王婶赶忙上前,找孵化房的管事记录下自己需要的鸡仔数量,随后带着楋跋子无奈的回到了鸡舍。
冬季的夜总是来得特别快,长安城的暮鼓响起时,天已经黑了。王婶和守夜的管事交接完毕,披上大袄子,正要出门回家,却看见楋跋子还在认真的查看着温度计,心中不由母爱泛滥起来。
自打王婶进了这养殖场,楋跋子就鞍前马后的跟着她,懂事,勤快,小嘴也甜。王婶一直想生个这般贴心的闺女,可惜肚子不争气,和王老实成亲十来年,也就生了狗蛋这个小兔崽子。楋跋子也可怜,十二岁的小女娃,就被掳来做奴隶,没日没夜的干活,这辈子怕是再没机会见到家中的爹娘了。
作为一个身处京畿的大汉妇女,王婶对羌人实在没有太大的恶感,毕竟他们不如匈奴人般凶悍。在汉人心中,大汉是远远强于西羌的。王婶打心理上就有同情弱势的本能,再说保家卫国,抵御外族如今也只是爷们的事,还轮不到妇女出面。所以楋跋子的羌人身份,并不妨碍王婶对楋跋子的怜惜。
王婶走过去摸了摸她的小脑袋,慈爱的问道:“楋跋子,明日你是不是不用干活。”
楋跋子咧开小嘴,露出小酒窝,高兴道:“是啊!明日轮到我歇息呢。”
“恩,正好明日婶子也歇息。眼看快过年了,明日婶子带你到东市扯些料子,做身新衣裳,想来你还没到过长安城吧?”
楋跋子闻言,鼻子一酸,眼眶瞬间变得通红,大滴大滴的泪珠顺着脸颊滚落下来。养殖场对羌人女奴的管理很严,不允许踏出院门半步。像楋跋子这样的羌人监工,虽然每月可以轮休三日,但却也不得外出。除非有管事愿为其担保,在入夜前必须将其送回。若是羌人监工逃走,为其作保的管事便会被辞退。
汉人管事们自然不愿平白为自己找麻烦,养殖场建成至今,还从未有过羌人监工外出的记录。王婶提出明日要带楋跋子去东市,此中情谊,重若泰山,怎能不令她感动?
“好啦!傻孩子,该高兴的事,哭啥?”王婶将她揽在怀里,轻轻抚着她的背,心疼不已,劝慰道:“明日起得早些,别赖床,晨钟一响,婶子来接你啊。”
楋跋子紧紧搂着王婶的腰身,把头埋在她的臂弯里,哽咽着低应了一声,感到久违的温暖,让人心里暖洋洋的,很舒服。
(呼呼,也许有些兄弟不喜欢看这样的章节,但是楋跋子这个角色是一条线,小弟必须适当交代一些她的心路历程,很快大家就会明白。)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
第一百零二章 意外相遇
大雪新停,冬日的暖阳将淡淡的金光洒落在长安城,洁白的雪地上泛着熠熠的亮光。
长安各市平面皆为方形,市井门垣之制很严。市井四周筑有围墙,经市门方可出入。市的三面设门,门面三开,市门东西相对。
坊市内的积雪有专人清扫,并不厚,丝毫阻碍不了源源不断进出的人潮。楋跋子站在市门外,看着市里熙熙攘攘的人潮,心中有些慌张,紧紧的揽着王婶的胳膊,生怕和她走散了。
王婶拍拍她的小手,安慰道:“怕啥?原本想赶个早市,谁知还是耽误了些功夫。如今开市都大半晌了,人自然多些。”
楋跋子红着小脸,低声道:“俺在草原上从未见过这么多人。”
王婶刮了一下她的小鼻子,道:“别老说草原的事,不然就白瞎了俺花功夫帮你打扮。”
楋跋子懂事的点点头,示意自己知晓了。清晨王婶早早赶到了城外的养殖场,看到楋跋子虽穿着汉人的衣服,却梳着羌人的发辫,不由一拍脑袋,暗自懊恼自己思虑不周。赶忙将她拉到屋子里,将发辫尽数解开,头发分作左右两半,在头顶各扎成一个结,形如两个羊角。就是所谓的“总角”,是**岁至十三四岁的汉人少年寻常的打扮。
虽然大汉承平已久,长安城内有不少外族客商和使节往来,但汉人心中对外族人甚为鄙夷,认为他们都是蛮夷之人。若是王婶带着个外族小女娃逛东市,不说遭人白眼,单是买东西的价钱怕是都要贵上不少。
这么一折腾,可是花了不少功夫,待她们赶到长安东市,早已日上三竿了。咕噜噜,一阵轻响传来,王婶眯着眼睛,打趣道:“小丫头,饿了吧?”
楋跋子微微点头,羞赧道:“恩,忘了用早膳。”
“正好,婶子也有些饿了,咱找个好地方歇歇脚,填填肚子。”王婶带着她走进坊市,沿着隧道(就是通道,不是后世的隧道哈)快步往前走,在密集的人群中灵巧的穿梭着。
坊市内的隧道中央相交如十字形,隧两旁夹以陈列商品的列肆建筑。商肆皆分列成行,井然有序。靠市墙有堆放货物的邸舍。列肆之制,既便于管理,亦便于交易。商人凡营于市者,皆登记入册,谓之市籍。凡有市籍者,须向官署缴纳市租。
值得一提的是,市租原属皇帝御用敛利机构少府的收入。前些日子在太子刘彻的强烈建议下,景帝下诏,今后的长安市租减半,剩余所得将尽数缴纳国库。朝野闻讯,皆称天子贤明,需知长安坊市每年缴纳的市租高达数千万钱,抵得上一个大郡所缴租赋了。皇帝陛下能舍弃如此重利,实在算得上让利于民。
肉行两侧的肉肆摊子上摆满了鱼,牛肉、羊肉、猪肉。虽然名为肉行,但除了肉肆,还有菜肆,卖些蔬菜,姜韭,枣,橘及山野杂果。甚至还有卖豆酱和大干鱼、小杂鱼、干肉、干果(栗)、干菜的杂食铺子。
看到不少百姓正在和铺商谈着价钱,让楋跋子满是感慨。在草原上,虽然家家都养些牲畜,但并不是谁都能吃得起肉的。普通的羌人,大多吃些糜子和青稞,若遇到灾荒,更是要寻些草籽和野菜。而寻常的大汉百姓,却有钱买来各种吃食,实在比羌人的日子好上不少。
王婶挽着楋跋子穿过占地颇广的肉行,在食行的一间铺子前停下脚步,微微喘了口气道:“累坏了吧?总算到地方了。”
楋跋子抬头一看,发现眼前这个铺子和旁边的诸多食肆颇为不同,铺子的正门和冲着隧道的这面墙,全部是透明的深绿色玻璃。而铺子里的其余墙面上,都贴上了洁白的瓷砖,冬日的暖阳照射进去,整个铺子显得分外亮堂和洁净。铺子里没有汉人常见的食案和席子,而是用的桌椅,桌子上套着麻质的桌布,布置得很整洁。
楋跋子在养殖场里是见过玻璃和瓷砖的,听汉人管事们说都是颇为难得的事物,即使有钱也不一定能买到。想来这铺子的主人颇有来头,楋跋子扯扯王婶的衣袖,犹豫道:“婶,这样金贵的地方怕不是咱们能进去的。”
王婶笑道:“啥金贵不金贵的,这铺子是俺家那臭小子和几个同窗合伙开的买卖,还敢不让俺这当娘进去不成?”
“啥?这。。。是狗蛋哥开的?”楋跋子惊讶的长大小嘴,有些不可置信,王婶虽说是养殖场的管事,但一直都是平民的打扮,不像是家中有权势的样子啊。
王婶看到她的小模样,就知道她想岔了,却也没工夫跟她解释,揽着她径直进了铺子。
“哟,王婶来了。”一个肉嘟嘟的矮胖少年迎了上来,亲热的招呼道,还特意将两人安排在窗边的桌子旁坐下,以便能晒晒冬日的暖阳。
“今日狗蛋他们都去私学了,你怎的还在铺子里招呼客人?不是请了几个人手吗?”王婶皱着眉头,似乎有些不高兴,语重心长道:“买卖虽要紧,但也不能误了学业啊!”
“眼看要过年了,俺这管账的,自然要到铺子里将开张至今账目算清楚。正巧今日私学里教的是五经,俺是商家子弟,学了五经也做不得官,干脆和先生告了假。”矮胖少年挠挠头,解释道:“这不正巧碰到王婶大驾光临,俺自然要亲自招呼啊。”
“你倒是嘴甜,那就先来两碗豆浆,再上两个鸡蛋灌饼,两个煎饼果子。”王婶麻溜的脱口而出,显然是常客了。
矮胖少年笑道:“好咧,您等着,马上就好!”
片刻后,矮胖少年端着盘子将王婶点的吃食送了上来,一一摆到桌上。他又和王婶闲聊了几句,便到后堂算账去了。
楋跋子小口抿着碗里的豆浆,觉得很香很甜,而且没有丝毫膻味,比草原上的羊奶好喝多了。那鸡蛋灌饼和煎饼果子也都是从未见过的吃食,又酥又脆。对小女娃而言,这种甜甜的油炸食物自然是很合胃口的,楋跋子吃得有些急了,差点噎着,赶紧灌了口豆浆,这才缓过气来。
一旁的王婶见她脸上沾满了油花子和豆汁,自是哭笑不得,忙掏出手帕,轻轻的帮她擦拭起来,有些心疼道:“傻丫头,慢慢吃,没人跟你抢,不够再上就是啦。”
楋跋子眼眶又有些泛红,抬头正要说些什么,却顿时呆住了,瘦弱的身子不住的颤抖起来。一个身材敦实的青年男子此时正站铺子外,隔着透亮的玻璃窗,直勾勾的盯着楋跋子,眼中满是讶异和激动。待得两人的目光交织,青年男子微微的点头示意,小心的扫视了一下四周,似乎在顾忌什么,随即头也不回的缓缓离去。
楋跋子心中咯噔一下,却尽力让自己的脸色保持平静,不让王婶看出一丝端倪,内心却是激动不已:“没错!是臧素尔哥哥!他没死!”
臧素尔是参狼部落酋长狼王嘎什的儿子,而楋跋子的阿妈格桑,是嘎什的妹妹,也就是臧素尔的姑母。臧素尔由于母亲是汉人女奴,一直不受嘎什的重视,倒是格桑颇为喜爱这个乖巧的侄子。
格桑嫁到卑禾部落后,膝下无子,只有楋跋子一个女儿,便常常把臧素尔接过去住上些时日,当成儿子般疼爱。楋跋子很喜欢缠着臧素尔,听他讲些草原上的传说。伟大的英雄,美貌的仙女,臧素尔哥哥总是能讲得栩栩如生。可以说,两人的关系宛如亲兄妹一般。
当初楋跋子从阿爸口中,听到参狼部落被草原马贼全歼的消息,连续好几天从噩梦中惊醒。总是会梦到臧素尔哥哥满脸是血的倒在地上,苦苦的向她求救。直到部落里的萨满开了些安神的草药,才渐渐睡得安稳了些。谁料不久后,她也在一次外出游玩时被捕奴人掳到了汉人的地界。
不曾想,楋跋子竟在大汉的国都遇到了她的臧素儿哥哥,心中激动之余,不由患得患失起来。臧素尔哥哥怎么会在这里?为什么一身汉人的打扮?他是来救我的吗?可为何又匆匆离去?。。。。。。。
长安城的某间驿馆里,一个肥头大耳的中年男子正恼怒万分的瞪着跪倒在地的几个侍卫,狠声道:“给我仔细找,一定不能让他逃了,死活不计!他知晓的事情太多了,若是传扬出去,牵累到主公,不但我等性命难保,恐怕全家老小都不得好死啊!。。。。。。”
(呼呼,下班太迟,更新有些晚了,这章算昨天的第三更。周六,也就是今天,还有两更。)
手机用户请到m.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