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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汉武挥鞭     汉武挥鞭txt下载     汉武挥鞭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三百一十三章 少府钱庄

    随着禁军改制逐步完成,刘彻终是放下心来,暂且可睡得踏实些,日后再继续缓缓完善大汉的各项军制即可。顶 点 X 23 U S

    因受无盐氏的牵连,长安城的诸多子钱家皆被抄家夷族,国库虽是罚没超过十万金的赀财,但刘彻却反是有些忧心。

    商贾资金短缺时无处借贷,对工业发展是会有极大制约的,这也是原先刘彻并未打算对子钱家仓促间痛下狠手的原因。

    事已至此,只能由朝廷出面,建立向臣民提供货币信贷业务的机构了,否则大汉的工业化进程怕是会大为延缓。

    此事不宜交由大农府来办,免得朝臣太过掣肘,束手束脚的太过麻烦。

    “先让少府开设钱庄,日后发展成熟,再由大农府创办中央钱庄好了。”

    刘彻如是想,正如后世华夏的中央银行与五大商业银行之间的关系,央行负责制定并执行国家货币信用政策,独具货币发行权,实行金融监管,自然要由朝廷独掌,即便具有些许国企性质的少府也不能涉足。

    至于中央钱庄独有的货币发行权,还需等大汉铁业整合完毕,并有较大的提升,可保证市面有足够的金属货币流通后,方可将民间的铸币权收回,纸质货币的发行更要徐徐图之,急不来的。

    金融向来是个复杂的行当,稍有不慎就会闹出大乱子,货币贬值,通货膨胀,抑或物价重挫,通货紧缩,掌握不好度,正反两面都是坏处。

    少府是皇帝私府,朝臣对其开设的产业没甚么置喙的余地,只要不违反祖制和律法,御史们也不便上奏弹劾。

    刘彻命少府卿陈煌先到遗孤内院招募了不少学员,多是术数学院的,他们有最基本的会计知识,好歹能看懂刘彻为少府钱庄订立的章程及各式票据。

    陈煌执掌整个少府,自是不宜分管钱庄业务,刘彻索性让少府丞陈诚兼任新设的诸钱监,掌少府钱庄。

    自刘彻昔年被立为太子,陈诚一路从伴读,到太子庶子,太子中庶子,太子詹事,直至做到少府丞,真真是常伴君侧。

    将近十年来,昔日的小屁孩已近弱冠之年,更学到了不少本事,经验虽尚显不足,但好在历练完整,又受刘彻多年指点,要打理好钱庄还是不难的。

    毕竟少府的钱庄还是草创,不似后世的银行般业务繁复,暂时处理好民间信贷即可。

    刘彻暗自盘算着:“或许还可向权贵们吸收些大额存款,至于民间的小额存款,日后再说吧。”

    十月中旬,少府在北阙甲第的长安商区划了块地,开始营建少府钱庄的总部。

    刘彻此番真是不惜工本,命负责营建的少府司空掘地三丈,以水泥灌注底部和四壁,打造现下大汉最为坚固的数座金库。

    少府内库和钱庄金库要彻底分开,虽可彼此支应,但账目往来和赀财交接必得清清楚楚,免得日后闹出大乱。

    大汉现下没甚么金融监管机构,刘彻可不愿见得钱庄出现大亏空,若来个破产歇业,少府乃至天家的信誉可就难以挽回了。

    江都王刘非见得少府弄出这般大的动静,晓得陛下定又想出甚么挣钱的行当,忙是入宫求见,小心翼翼的试探此事。

    刘彻见得他那副贪婪无比的谄媚嘴脸,颇是无奈,昔年何等孤高狂傲的英武皇子,今夕却沦落成为金钱的奴隶,咱老刘家又少了个有节操的正经人啊。

    刘彻倒是没隐瞒刘非,将钱庄的章程细细讲述给他听。

    刘非眼神大亮,这分明就是放贷的子钱家,只是利钱要得低了些,还多了甚么吸纳存款的业务。

    皇室实业的金库里堆满价值数百亿的金锭和大钱,压根就不需吸纳甚么存款,只需放贷就可轻易牟取暴利。

    “陛下,这钱庄的行当……”

    刘非讪笑着出言道,自是想要从中分一杯羹。

    刘彻摆摆手道:“朕倒是乐见皇室实业也开设钱庄,但现下少府的钱庄尚是草创,各式章程和票据不甚完备,需得逐步完善。皇兄不妨等些时候,待少府钱庄办稳妥了,再有样学样,免得闹出甚么乱子,如何?”

    刘彻这话是半真半假,主要还是想等少府钱庄建成后,再经查漏补缺,为大汉金融律法的制定提供参考。

    在律法制定并逐步完善前,刘彻不希望出现旁的钱庄。

    刘非不晓得他的心思,微作沉吟后,也觉陛下所言在理。

    皇室实业草创之初,没少跟着少府乃至田氏商团学各项章程,便连各式契约和账册都是同等形制,着实省却不少功夫,且经营运作颇是顺遂。若非如此,他刘非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在短短数年将皇室实业经营得这般兴盛,每岁获取大笔暴利。

    饶是如此,刘非也不甘空手而归,意有所指道:“陛下,既然那少府钱庄要吸纳甚么大额存款,我皇室实业的金库内又藏着不少现钱,这利钱……”

    刘彻微是扬眉道:“章程皆已写着,活存者每岁五厘利,定存一年者每岁二分利,三年者每岁三分利,五年者每岁半成利。”

    刘非面色讪讪道:“陛下,这利钱也太低了吧?”

    刘彻分外鄙夷的瞟了瞟他,不屑道:“若皇兄觉着利钱低,朕不妨着少府内库筹措十万金,按这利钱贳贷给皇室实业,定存五年,如何?”

    “……”

    刘非生生噎得无言以对,若每岁半成利,十万金每岁需还息五千金。

    他又不蠢,皇室实业的金库还藏着数百亿赀财,还要凭白付出这般利钱去向少府贳贷?

    “嗯,臣经陛下提点,仔细咂摸下,深觉这少府钱庄的利钱设得甚是合情合理,陛下圣明!”

    刘非亦是流着老刘家的地痞血脉,没脸没皮的讨好道:“臣及皇室实业愿为少府钱庄助阵,略尽绵薄之力,先定存个五十万金……就那甚么五年定存,只是不知利钱该何时提取?”

    刘彻瞧着他这奸商嘴脸,没好气道:“现下少府钱庄草创,利钱支付只分两种。若存入时便即取息,则利钱减半;若存满期限再同取本息,则付全额利钱。”

    待见得刘非颌首沉吟,刘彻复又加了句:“若遇急需之时,定存的本金并非不可取回,只是要按着存入的年限,重算利钱,虽会比活存高,却必不如存满年限的利钱。”

    刘非讶异道:“定存的本金还可提前取回?”

    刘彻耸了耸肩:“定存又非死存,自是能提前取回的。”

    “若是如此,我皇室实业再额外多存五十万金,凑足百万金,皆定存五年!”

    刘非目光熠熠,百万金定存,年息半成,每岁利钱就是五万金,自然比放在金库里闲置要好得多。

    虽说民间贳贷寻常多为两成利,但要将百万金尽数放贷出去,天晓得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也寻不到这么些要借贷的商贾。

    唯有掌山海地泽之税,产业遍布大汉各郡县的少府,才有足够的人手和途径向民间大举放贷。日后即便皇室实业亦开设钱庄,放贷的规模必是远不及少府钱庄的。

    少府钱庄的总部尚未竣工前,自然不会收纳皇室实业如此大额的存款,免得凭白多出利钱。

    刘彻倒也没将少府设立钱庄之事藏着掖着,让陈煌以少府的名义在关中各郡县张榜公告少府钱庄的各式章程,言明年节前会在京畿三辅逐步开设数间钱庄,向民间放贷。

    朝臣们早已或多或少知悉此事,倒也没太过反对,毕竟少府钱庄向民间贳贷只收取一成的薄利,远远谈不上压榨百姓。

    至于与民争利,更是谈不上,放贷的子钱家们大多上不得台面,朝臣还不至于为他们的利益与皇帝作对,否则被扣上官商勾结的罪名,不但坏了名声,身家性命怕都不保。

    自个的亲娘舅都凌迟处死了,皇帝还在乎多杀几个朝臣?

    何况江都王刘非也已放出风声,待得少府钱庄开张,便会存入百万金,每岁得息半成。朝臣们背后的世家大族在皇室实业皆有不少份子,每岁能分到高额红利,见得少府钱庄肯将向民间贳贷的获利拿出半数,让他们分润,自是心满意足。

    甚事不做,也没风险,坐享半数获利,这是何等美事?

    朝臣们皆觉得陛下真真是仁慈圣德的千古明君,爱民如子,爱官如子啊。

    商贾们亦是欢欣鼓舞,谁还没遇着过钱紧之时,过往活钱暂且筹措不及,便只得向贪婪的子钱家借高利贷。日后有了少府钱庄,以一成薄利贳贷,遇到紧急之时,真是能救命的。

    尤是国舅田胜,险些落下泪来。

    兄长田死不足惜,为了保全田氏全族,他不得不从田氏商团支取万金,用以为田氏赎罪。

    田氏商团固然家大业大,但活钱可比不得皇室实业,万金合亿钱,几乎将田氏商团府库的活钱抽空。好在田胜早年得刘彻指点,在大肆扩充产业之余,还让府库存保有充裕的的活钱,以防出现意外时,导致那甚么现金流断裂。

    天灾过后,田氏商团之所以能迅速修葺各式作坊,全力复工,正因府库有足够活钱。然而万万没料到,在府库活钱未及完全填补时,田又整出这等破事,导致田胜不得不支取出万金。

    岁末将至,田氏商团的掌事和工匠们必得加班加点赶工,月例和加班费都是大开销,再加上年终奖和各式福利,可不是愁坏了田胜?

    田氏商团虽不断向其余三大商团供货,但货款依照契约是按季结算,这意味着田氏商团要先撑到腊月啊。

    于是,田胜赶在少府钱庄正式开张前,便入宫求见皇帝,预先贳贷万金,以解燃眉之急。

    刘彻倒是没为难他,让执掌钱庄事宜的诸钱监陈诚与他立了规制齐整的契约,照着流程完成了少府钱庄的首笔贳贷。

    汉六十四年腊八,在这合聚万物而索飨之日,首间少府钱庄在长安北阙甲第正式开张,由此开启大汉金融业的新篇章,为日后大汉工商业的急速发展不断注入活水。

    钱庄这行当,亦渐渐为大汉百姓熟知与接受。

第三百一十四章 除夕缠绵

    (为免再次屏蔽,朕苦思良久方写就此篇,通篇已隐晦至极,恳求小编不再删除。顶 点 X 23 U S)

    每岁正月,百姓们借阖家团圆,喜迎新年,皇帝却是忙得紧,祭祖祀神,百官朝贺,属国朝贡,样样都得露面。

    除夕夜,刘彻趁着尚未开始忙碌,邀太皇太后,太上皇和太后,及众位兄弟姊妹到未央长信宫,亲自动手包饺子,吃顿年夜饭。

    天家亦是百姓家,日日端着天家的架子,终是累得慌的。

    阳信公主已有了四个月身孕,略是显怀,脸上已有了几分那甚么母性的光辉,不时摸着肚子傻笑。

    皇后阿娇欣喜之余,目光总是在皇帝刘彻的面庞和阳信公主的肚子之间往复游走,时而哀怨时而羡慕,瞧得刘彻直发毛。

    过得今夜,刘彻便已虚年十七,阿娇更是二十芳华,某些事显是再拖不得。

    刘彻心里是有数的,虽还是忧心阿娇如史籍记载般,生育困难,无法早早诞下子嗣,但继续逃避下去也不是办法。

    为人夫婿者,也就只能。。

    虽是心意已决,然事到临头,他还是有些犯怵。

    上辈子他也曾逢场作戏,嬉戏花丛,虽不至花钱去见识某莞,但偶尔有生理需要时,也会到三里屯捡些好尸体的。

    刘彻就自身阅历持平而论,后世某些渣男若是生冷不忌,玩过的女人绝不比古代的帝皇少。若非他眼界较高,挑剔得紧,甚么百人斩千人斩也是能做到的。

    男人总有玩累的时候,他前世在醉生梦死时,曾无数次忆起大学时那懵懂青涩的初恋,或许算不上甚么真爱,但那是他唯一真正用心经营过的感情。

    若非造化弄人,或许会有不一样的结局。

    这辈子对阿娇小萝莉,他亦是有心与她偕老白首,只是不知能否顺遂如意,故而总不免心中忐忑。

    常言道,酒壮怂人胆,刘彻就着饺子灌了好几壶自酿的屠苏酒,终是有了几分胆气,偶尔附耳对阿娇说几句荤话,只教小萝莉在众目睽睽下臊得面红耳赤。

    太皇太后年事已高,虽笑得开怀,但终是没甚么精神头陪儿孙守岁,早早移驾回宫。太上皇和太后亦是陪着走了,将太皇太后送回长乐宫,又从阁道转往太寿宫,继续享受二人世界。

    众位亲王和亲王妃们亦是过来人,瞧着皇帝已是微醺,其身侧的皇后更面红耳赤,皆是会心一笑,纷纷告退出宫。

    阳信公主更是在张骞的搀扶下起身,拽着南宫公主的袍袖将她拉走。南宫公主虽未吃喝尽兴,但也不敢抗拒长姊,若是拉扯下累得长姊动了胎气,她怕是要被愈老愈凶的母后活活打断双腿的。

    “除夕夜还教你这大长秋在旁伺候,倒显得皇后太不体恤臣属了,索性朕就越俎代庖,赐你和诸内宰今夜早些出宫陪伴家人,明日亦可晚些进宫,如何?”

    刘彻故作醉眼惺忪,对大长秋卓文君翁声道。

    卓文君自是心领神会,暗笑之余,忙是欠身谢恩,出言应道:“陛下仁慈,下臣替诸内宰谢过陛下。”

    她所谓的诸内宰,自是包括掌叙帝皇燕寝的女御们。她入宫已久,晓得陛下甚是不喜女御和宦官宫婢们伺候燕寝。

    瞧着现下的情形,今夜陛下怕更是要赶人了,倒不如她识相些,主动将女御们支走。

    “嗯。”

    刘彻甚是赞赏的微微颌首,摆手让她退下,复又揽着搞不清状况的阿娇萝莉,狠狠在她的脸蛋上啃了口,喷着酒气道:“小娘子,还不赶紧扶为夫回寝殿,伺候为夫沐浴更衣,去去酒气?”

    阿娇俏脸涨红,啐道:“谁要伺候你?”

    “罢了,你不伺候朕,有的是旁人想伺候。”

    刘彻恶趣味的坏笑着,晃晃悠悠的起身离席,边是往椒房殿走,边是吩咐宦者令李福道:“李福,给朕寻几个貌美如花的宫婢来,陪朕在暖玉池里好生泡泡。”

    李福脊背直冒汗,陛下每次逗弄皇后,最终倒霉的往往是他这近侍宦官,此番亦不例外。感受到皇后刀子般的凌厉眼神,他两腿直打哆嗦。

    数月前,陛下从椒房殿可是搜出不少皇后藏的“凶器”,尤是那柄带着倒刺的马鞭,自不是准备用来抽陛下的……

    李福现下只想抱着陛下的大腿,求他老人家别再拖他下水了,长此以往,他的这副小心肝受不了的。

    好在阿娇莽虽莽,脑子却不蠢,又被刘彻逗弄惯了,晓得他只是说笑,只瞪了李福一眼,便是起身追上刘彻,扶着他往寝殿走。

    刘彻着实喝了不少,脚步有些虚浮,好在阿娇是个自幼骑马射猎的女汉子,身材虽是娇小,但体魄强健,饶是刘彻将小半重量压在她身上,依旧搀扶得稳稳当当。

    刘彻搭着她的肩膀,笑着打趣道:“嗯,你这婆娘还是有点用处的。”

    阿娇翻了翻白眼,没搭茬,早是习惯刘彻胡乱唤她,小娘子,婆娘,还有甚么小萝莉,总之私下鲜少正经唤她梓童或爱妃。

    在吃穿住用方面,刘彻向来不会亏待自个,更懒得博取甚么勤俭帝皇的贤名,他为大汉百姓费心劳神,自然也该享受帝皇应有的待遇。

    椒房侧殿纱幔重重,丈余方圆的暖玉池腾着温润的雾气,清澈的暖泉从四方玉璧乃至池底不断涌出,却无半分溢出,分明就是人造温泉外带按摩浴池。

    刘彻有最基本的生活常识,倒是没学着后世的狗血宫剧往池子里撒甚么花瓣,花瓣烫熟了那味道真真不好闻,至少他是闻不惯。

    尽数摒退殿内宫婢,阿娇亲手替刘彻宽衣解带,她早是习惯伺候他宽衣,利索得紧,三下五除二便将他扒得仅剩亵裤。

    她突是撇过脸去,臊得慌。

    成婚数月,两人除了尚未真正圆房,其余夫妻间该做的都做了,那甚么御女经中的各种羞人法子更已远超了过去内宰们教导她的床帏之事。

    她可不再是昔日那个不通此道的懵懂少女,更晓得他但凡有了这情形,必是要在夜里将她折腾个没完。

    “羞个甚?过往也没少瞧……”

    刘彻撇了撇嘴,坏心眼的脱去亵裤,边是出言打趣,边是毛手毛脚的扒小萝莉的衣裳。

    “别说!”

    阿娇闻得他要提起昨夜之事,险些活活臊死,忙是跺着脚,伸手在他脸上作乱,阻止他往下说。

    “嘿嘿!”

    刘彻坏笑着,小萝莉反应迟钝,竟是任他剥成小白羊,才醒悟过来,忙想用手去遮掩身体。

    见得她掩上难掩下,遮下露了上的羞恼无措,刘彻更是色心大起,将她横抱而起,往暖玉池里走。

    阿娇失色低呼,却是不敢挣扎,唯恐他失足跌倒。

    只是刘彻脚步稳稳当当,哪还有半分酒醉模样?

    阿娇此时才晓得又被他忽悠了,嘟起了小嘴,翻着黑白分明的眸子剜了他一眼。

    刘彻看着她那含羞带恼的剪水双眸,又感受到那细腻柔滑的肌肤触感,胸内腾起熊熊烈焰。

    阿娇亦从他眼中看到难以浇熄的欲念,且远胜往昔,她即便再迟钝,也察觉出了几分端倪,不由臻首微垂,埋进他的怀里,抓着他胳膊小手紧了紧。

    “**嫌短,我帮你洗,也好快些就寝,如何?”

    刘彻抱着她缓缓下的暖玉池,不忘恶趣味的在她耳边低声道。

    阿娇已是臊得说不出话来,心下既是期待又不免忐忑,脑子嗡嗡作响,只是顺着刘彻的力道起了身,坐在他的腿上,紧紧搂着他的颈项,埋着小脑袋,似小奶猫似的哼了哼。

    刘彻凤眸半阖,扯下她的右手,用指腹轻轻在她的掌心摩挲。

    “痒~~”

    阿娇只觉犹如羽毛抚摸过去的掌心,麻痒到了人的心坎,不由轻声娇嗔,却不晓得她这欲拒还迎的娇声媚语,亦痒了刘彻的心。

    他此时只想与她贴得更近些,以便更真实的感受到她的存着,进而完全拥有她,与她融为一体。

    “阿娇,可愿给我?”

    刘彻附在小萝莉的耳边道,语调温润,凤眸中却满是渴求,泛着幽暗的光,此时的他其实是容不得她拒绝的。

    “嗯,给你。”

    阿娇默然良久,就在刘彻耐心即将耗尽时,方才低声回应,且又颇是认真的加了句:“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刘彻微是勾唇,笑容分外邪异,轻声道:“这是你说的。”

    纯洁天真的小羊羔不晓得大野狼的邪恶心思,生生将自个送到狼嘴里,复又应道:“嗯。”

    “傻!”

    刘彻不由失笑。清越低哑的笑声回荡在热气升腾的殿内,犹如世间最蛊惑人心的魔音。

    “你怎的总说我傻?我才不傻……”

    阿娇撑着他的肩膀,拉开几分距离,新月般的弯弯眼眸微蕴羞恼,粉嫩的双颊微鼓,撅着小嘴委屈道。

    刘彻却不答话,目光微是下移,瞳孔微缩,呼吸近乎停顿,只觉喉咙干渴得紧。

    春光尽现的阿娇微是愣怔,待得胸前微凉,方才察觉出不对劲,忙是惊呼着要重新搂紧刘彻的颈项。

    刘彻岂会让她如愿,抬起右手托着她的小脑袋,大脸凑了上去,张嘴噙住她温热甜腻的双唇,舌启贝齿,探入其中,撩拨追逐着她的舌尖。

    “呜~~”

    阿娇微作挣扎,却终是放弃了抵抗,任由他霸道无比的攫取香津。

    是夜,暖泉起浪,锦被翻波,御榻轻摇纱幔垂,彻夜声不息。

第三百一十五章 喜事连连

    汉六十五年正月,当今天子最为信重的三位近臣陆续婚娶,北阙甲第乃至整个长安城欢庆盈月。

    先是南宫公主出降,下嫁卫尉公孙贺,自去年太上皇赐婚,两人的婚事已筹备半年有余,大多典仪皆已行过,唯亲迎礼定在正月,百官进京朝贺之时,显见太上皇是多么宠溺这个女儿,摆明就要让她风风光光的出降。

    南宫公主出降的场面盛大隆重,便连其长姊阳信公主这位大汉长公主都比不了,太上皇与皇帝为其主婚,太皇太后与太后送其登车,广川王刘越与胶东王刘寄驭车送嫁。

    公孙昆邪见得自家儿媳妇圣眷昌隆,自是欣喜不已,啪啪拍着公孙贺的肩膀连声赞他有出息。

    公孙世家出身匈奴,在朝堂向来不群不党,唯有全心全力抱紧皇帝的大腿才有活路。如今公孙贺娶了个得宠的公主,傍上了天家,日后子嗣有天家血脉,谁还敢拿公孙家那点微薄的匈奴血脉说事?

    公孙贺心下却是无奈,他这驸马眼瞧着就要“嫁”到皇亲苑的公主府里,自个老爹却将老脸笑成菊花,莫名教人觉得有些失落啊。

    反倒是叔父公孙靠谱,虽远隔万里之遥,愣是请了陛下准允,遣千名胡骑将士押运回数百车从西域诸国掳掠的珍宝,半数进献给皇帝,半数就给侄儿公孙贺做了“嫁妆”。

    公孙此举毫不遮掩,彻底引爆长安城的气氛,大汉权贵赫然惊醒,原来在西域攻城略地获利竟如此丰厚,比打匈奴这类游牧民族要有更大的赚头。

    不少朝臣都有幸看过部分寰宇四海图,晓得西域之西尚有安息和康居等国,夜郎之南亦有哀劳,据传哀劳之西则是遍地黄金的身毒诸国。

    财帛动人心,何况是成车的黄金珠玉?

    权贵们皆是心痒难耐,盘算着当如何撺掇皇帝出兵夜郎乃至哀劳,西域诸国已被皇帝遣公孙吃了独食,他们不敢虎口夺食,但日后朝廷若要攻略南方,总得让诸多世家大族分一杯羹。

    刘彻却懒得猜权贵们的心思,在南宫公主出降后,又接连为殿内中郎将仓素及右中郎将赵立赐婚,且都赶在正月里尽速完婚。

    仓素原是关中良家子,被择取为虎贲卫,后以军法仆射的身份转任羽林右监,再任黄埔军学祭酒,现已被拔擢为殿内中郎将,秩比二千石。

    他迎娶的女子名为荀兰,亦是关中良家子,十三岁时得乡间采女的永巷令看中,因载入宫,随侍年幼的太子刘彻,其后奉命出宫,做了肥羊火锅城的总掌事。

    说来也巧,仓素和荀兰本是同村,年岁亦是相仿,虽算不得甚么青梅竹马,但也颇为熟识。百余户人家的小村庄,同时出了两个有头有脸的大人物,沐日又常结伴探家,可不就成了乡间邻里眼中的金童玉女。

    仓素虽对男女之事不甚上心,可也醒得荀兰的情意,家中父母又早把她当了儿媳妇,索性就向陛下请旨赐婚,毕竟荀兰曾为陛下的随侍宫婢,虽早已出宫,但其嫁娶还是请得陛下准允的好。

    刘彻自是要成人之美,且不提仓素过往战功彪炳,便说他如今出任殿内中郎将,率郎卫宿守未央宫,这面子就得给,还得给足了。

    刘彻下旨将荀兰封了乡君,汤沐邑即为仓素与荀兰出身的乡里。大汉的女封君为数众多,乡君虽只能从封邑收取些微薄的税赋,但好歹有了贵族的身份,与寻常百姓已大为不同。

    仓素和荀兰自是感恩在心,若无陛下看重,他二人只是乡间草民,岂会有今日荣华。

    喜庆连连的气氛多是能感染旁人,出身羽林卫的赵立见得昔日的两位上官陆续成婚,亦是起了娶亲的心思。

    耿老爹得了五大夫的爵位后,便是将苏媛收为义女,日日催促赵立早些迎娶,否则他就给苏媛另外寻门好亲事。

    赵立如今得为右中郎将,算得上功成名就,又是少年得志,最重要的是无父无母,自然有不少权贵想招他为乘龙快婿,壮大自家势力。

    然赵立却甚是不喜与权贵往来,更不喜欢娇生惯养的世家贵女,倒是同为军中遗孤的苏媛还能入他的眼。

    毕竟苏媛从遗孤内院到羽林校,一路经历皆与他相似,又早对他倾心,连定情信物都赠了,这若再是不娶,着实说不过。

    于是赵立亦向皇帝请旨赐婚,苏媛现下仍是羽林医官,有军籍在身,且还处于防卫严密的羽林校,没皇帝准允,别说成婚,平日出营都是奢望。

    刘彻自也欣然准允,赐婚圣旨中倒是没给苏媛封君,赵立与苏媛皆为无父无母的军中遗孤,自幼进了遗孤院,脑子里没甚么故里的概念,唯对遗孤院有几分怀恋之情。

    总不能将遗孤院或南山封给他俩,好在耿老汉收了苏媛为义女,她也就有了贵女的身份。

    只是赵立如今身为右中郎将,掌宿宫闱,苏媛是不能再呆在羽林校了,刘彻要尽量避免郎卫和羽林卫再有过多牵扯。

    恰好苏媛陆续主导了数种药剂的制取和试药任务,现下更是负责为太上皇刘启验证平喘药,刘彻索性在帝国科学院增设医药研究所,任命苏媛出任博士仆射,执掌该所,秩六百石。

    皇帝连下两道赐婚圣旨,且要婚娶之人还是两位秩比二千石的中郎将,群臣惊异之余,却也瞧出了陛下的心思。

    陛下显是仍对南北两军械斗之事心有余悸,绝不希望看到执掌郎卫的中郎将迎娶世家贵女,使得世家大族插手宿卫宫禁的郎卫。

    如此一来,三大中郎将中的左中郎将李松就惨了,仓素和赵立都比他年岁小,媳妇却都有了着落,可他还孑然一身啊。

    仓素和赵立可都是冷情冷性的家伙,他李松却是与人为善,终日笑脸迎人的,怎的就没个好女子看上他?

    李松仰首问苍天,无语凝噎。

    仓素及赵立的婚娶之事没有往后拖,汉人多选在春秋两季成婚,是为“正婚”。去岁帝后入夏后大婚乃是特例,是为对抗北地灾神,方选在端午之日。

    两人身居高位,其成婚时官员自需来贺,为省得麻烦,索性在南宫公主出降后,正月朝贺的百官尚未离京时,陆续把婚事办了。

    皇帝刘彻非但各自赏赐千金,更是遣大长秋卓文君和宦者令李福帮着他们打理婚事。

    因有公主出降在前,许多人手和物件都是现成的,除去些特定形制的车辇和典仪,旁的倒也没太大差别。毕竟中郎将秩比二千石,又是内朝官,位秩仅在三公九卿之下,隐在诸多列卿之上,成婚的形制亦是不低。

    若要选出大汉最不缺钱的军伍,羽林卫自是当仁不让排在首位。

    自建军之初,羽林卫的粮饷秩俸就是南军的数倍,刘彻更是从不吝啬给予他们最为丰厚的待遇和赏赐。

    其后羽林卫参与数次大战,甚至还一度跟着公孙贺奉旨为匪,各式缴获鲜少需要上缴国库,再加上朝廷屡屡重赏,刘彻又私下多加贴补抚恤,扩编前的羽林老兵皆是身家丰厚,尤是羽林将官们,家赀累百金乃至千金者为数甚众。

    今岁正月,三位昔日上官陆续婚娶,羽林将士们自是不会吝啬,多多少少出了些赀财,凑出三份重重的贺礼,略表心意。

    昔日同生共死的袍泽,今日虽得了富贵,却皆不忘那份将身后放心交由对方守护的信重,日后或许仍要共同征战沙场,为煌煌大汉开疆拓土。

    公孙贺三人感念羽林将士的情谊,想略作回报,又怕有拉拢军心的嫌疑,便向皇帝刘彻请示。

    刘彻非是气量狭小的帝皇,索性在驻扎未央宫内的三大中郎署和羽林大营轮番摆上流水喜宴,让公孙贺三人尽皆列席,使得诸多郎卫和羽林卫得亲自以为上官道贺。

    御史们此番倒是没上奏弹劾,现下郎卫和羽林卫戍守宫城,乃是天子最为信赖的将士,没事得罪他们作甚?若是遭了记恨,出入宫门时故意挑刺,总免得麻烦,且还没处说理去。

    得罪君子,莫得罪小人;阎王易见,小鬼难缠。

    说得都是这道理,何况皆是公孙贺那烂人带出的一群兵痞,晓得他们和群臣愈不对付,陛下愈是放心。

    历朝历代的帝皇,最忌惮的就是文臣和武将过从甚密,当今天子亦不例外,瞧皇帝拔擢的卫尉和三大中郎将,不是烂人就是冷面将军,连左中郎将李松都是个心黑手狠的笑面虎。

    好在城卫军东南西北四营的都尉皆由世家子弟出任,中营都尉李当户也算是军伍世家的继承人,皇帝倒是没把世家权贵们往死里逼,显也是要以此制衡郎卫和羽林卫的。

    大汉的文臣武将皆是心知肚明,只要他们懂分寸,安本分,不要随便插手到旁人的地界,就可安心享受陛下给予的富贵荣华。

    于是乎,左中郎将李松在送出三份厚重的贺礼后,再无媒妁登门说亲,知晓定是没甚么世家贵女敢嫁他了,哀叹自个莫非真要孤独终老?

    呜呼,哀哉!

第三百一十六章 长安周报

    数月来,卫尉公孙贺除了筹备婚事,就是忙着扩编羽林卫。www.uu234.net

    因着禁军改制时,左右两大中郎署共抽调走四千羽林将士,且多为精锐老兵,他这卫尉麾下仅余千名羽林卫作为班底,要征募近万军中遗孤,以便戍守宫城,真是件大难题。

    近年大汉在对外征战中连连告捷,外夷再不敢犯边,大汉将士的伤亡远较往昔少,又因朝廷对阵亡将士的军眷给予极为丰厚抚恤,且命官府平日多加优待,故鲜少再出现被亲眷遗弃的军中遗孤。

    随着南山遗孤院的遗孤们渐渐长大成人,离开遗孤院各寻出路,后续接收的军中遗孤又愈来愈少,羽林卫再想如过往般大肆征募合格的军中遗孤已是越来越难。

    皇帝刘彻得了公孙贺的奏报,反倒是心怀大慰,遗孤院接收不到军中遗孤是好事,这意味着大汉将士伤亡愈来愈少,军眷们也皆能吃饱穿暖,鲜少再有鬻儿卖女的人间惨剧。

    刘彻下了道圣旨,着各地官府配合遗孤院监从各郡县接收民间孤儿,务必不让大汉再有流落街头的孩童。

    若这些孩童中有身体残缺或重病在身,不宜进入遗孤院者,则送往各地的慈济观,大汉现下虽没有充足的医疗资源尽数救治,但让他们吃饱穿暖还是做得到的。

    皇后阿娇近来容光焕发,心情大好,知晓皇帝下了这圣旨,便是着大长秋卓文君从长秋基金中调拨十万金的善款,捐赠给慈济的大观主宣德,作为救助民间孤儿之用。

    帝后如此仁德,大汉百姓自是交口称颂,便连世家权贵们也是服气的,十万金就这么从私库拿了出来,即便是为赚取名声,也真算下足了血本。

    正如陛下常言,伪善算不得甚么错,若真能伪善一世,便是真善。

    不以善小而不为,对行善者亦不应究其真心本意,只要其多行善举而不为恶,便是好的,应多多鼓励才是。

    自身不肯行善,却又取笑行善之人只为博取名声者,才是尤为可耻的。

    刘彻倒不至躁进到创立甚么社会福利体制,只是心存几分善念,想通过朝廷和民间慈善组织分工,让大汉不要出现太多沦落街头的孤儿,其实这对社会安定也是大有好处的。

    帝国科学院成立年余,各类研究所纷纷走上正轨,诸多博士及其弟子们开始较为深入钻研刘彻撰写的各类理工书籍,约莫相当于后世高中到大学本科的部分知识,虽有不少仍一知半解,但好歹开始不断自行验证,大的框架是搭了起来。

    遗孤内院的那些学院则被刘彻视为人才接续之地,开始大肆普及后世九年义务教育的相关课程。

    为了方便书写和辨识,帝国科学院和遗孤内院的诸多课目都采用了从左到右的横排书写,数字和各类符号皆同后世,刘彻没甚么愚蠢的执念,该学的就得好好学,管甚么出处?

    至于是否违背祖制,刘彻如今已不太在意。

    帝国科学院和遗孤院皆是少府出钱创建和支应的,没用国库半个大钱,相当于皇帝办的私学,里头的先生如何教,学子如何学,诸御史管不着,也不敢管。

    将文学和政治学皆与科学彻底分开就好,刘彻本也没想让朝廷的官员涉入科学领域,后世华夏可有不少外行领导内行的教训,足以为鉴。

    其实刘彻身为理工双料硕士,还是蛮羡慕帝国科学院这些博士的,好歹不用再学甚么外语了,不少理工书籍可都是他这苦哈哈的皇帝亲自翻译撰写的,真真累惨了。

    近来公孙贺忙着扩编羽林卫,没心思琢磨新书,皇后阿娇急得挠心挠肺,终日跟只小野猫似的上蹿下跳,就差没用爪子挠墙了。

    刘彻被她折腾得没办法,索性来个每夜开讲,想着将《一千零一夜》稍加改编,怎的也能让她安生个大半年。

    岂料刚开讲没多久就糟糕了,阿娇的嘴对某些事是不把门的,数日间带着几分炫耀和献宝的心思,将那些听来的故事给太皇太后,太后乃至两个闺蜜都讲了个遍。

    大汉贵妇的精神食粮是何等匮乏,遇着这等新奇刺激的故事,不少还是连续性的,譬如阿里巴巴与四十大盗,情节环环紧扣,故事又颇长,加上刘彻改编时还得往里大量灌水,约莫得讲上半个月。

    几大贵妇简直不能忍,若非刘彻这皇帝国务繁忙,怕是召他去说书了,毕竟阿娇的转述总是零零落落,听着太不过瘾。贵妇们晓得轻重,将满四周岁的泰安公主可管不得那么许多,日日端着小锦杌,屁颠屁颠地追着刘彻这皇帝兄长要听故事。

    “自作孽不可活啊!”

    刘彻在御榻上狠狠收拾了阿娇一顿,方才仰天长叹道。

    事已至此,没旁的办法,只得每夜给阿娇讲故事的时候,让掌帝皇燕寝的女御们旁听,并撰写记录,隔日转呈太皇太后和太后,让她们给小泰安讲。

    女御们本是撰写帝皇起居录,万没料到还能捞着机会听皇帝说书,听完还有赏钱,转呈太皇太后和太后时,再另得赏赐。

    这等好差事,自然要抢着值夜。

    大长秋卓文君瞧着就不对劲,值夜可是个苦差事,内宰们往日都是轮值,怎的近来倒纷纷自发的要求值夜?

    用陛下的话来说,真是愈发爱岗敬业,无私奉献了?

    她询问过女御们,这才晓得其中蹊跷,出于好奇看了数份女御撰写的故事,亦是入了迷。

    她出身富贾世家,如今又打理着长秋府的产业和长秋基金,晓得这故事能值大钱,寻了个机会向皇后谏言,索性将这些故事汇编成册,也刊印出售,长秋府必然有大进项。

    阿娇听完大喜,她可是知晓公孙贺这长安笑笑生靠着编撰小说挣了大钱,南宫公主“娶”了他,就跟捧了个金饭碗似的。

    两人成婚后,南宫公主看着公孙贺一车车的往公主府里运金锭,险些没把两颗大眼珠子瞪出来,压根就没想到自家这惫懒无赖的驸马竟有此等丰厚的身家,比她这堂堂大汉公主富裕得多。

    公孙贺倒是没多作解释,刊印小说虽挣得多,可他近年来屡立战功,又做过水匪头子,各类赏赐和缴获也攒下不少,数万金还是有的。

    南宫公主却以为这些赀财都是他靠刊印小说攒下的,不免跟两位闺蜜炫耀,可把阿娇和跋子羡慕坏了,这钱挣得也太轻省了。

    于是乎,当卓文君提出可将陛下讲的故事汇编成册,刊印出售时,阿娇仿佛看到天降金山。

    她虽贵为皇后,可绝不会嫌钱多的,光凭每岁四千二百石的秩俸,给长秋属官打赏都不够,还没了可收取赋税的汤沐邑,若非有长秋府的诸多产业,皇后的日子可没过往的堂邑翁主好过。

    正如刘彻昔年刚被册立为太子时,突然没了封国租赋,险些面临破产的窘境。

    阿娇现下虽有大笔赀财撑着,但花销也颇大,若长秋府长期入不敷出,总有坐吃山空的时候,到时若舔着脸向少府伸手要贴补,真是太失颜面了,依阿娇的脾性,宁可饿死也做不来这等事。

    于是她就央着刘彻准允此事,刘彻倒颇是佩服卓文君的经商天赋,商业才能果是可以遗传的,其父卓王孙富甲巴蜀,做了执掌巴蜀盐铁均输的大农部丞后,亦是干得风生水起,不断推进铁业整合,功劳着实不小。

    “朕哪有功夫一口气撰写出这么些故事?”

    刘彻半真半假的拒绝道,即便是有时间迅速撰写完《一千零一夜》,他也绝不会如此做,后世的大神们旧书完本后,还不是要被催更新书?

    待得阿娇小萝莉看完一千零一夜,必得又闹腾,再加上小泰安,怕是连伊索寓言和安徒生童话都撑不了多久,把他这皇帝累死得了!

    阿娇见他不答应,死死拽着他的袍袖,也不说话,总之就是不撒手。

    刘彻瞧着那对蕴着委屈的大眼睛,只得无奈的摇头道:“诶,行吧,若想以此赚钱,索性让长秋府办份长安周报,搞连载吧。”

    阿娇骤然转了笑脸,急急追问道:“甚么长安周报,甚么是连载?”

    刘彻摆手道:“你先将卓文君召来,朕再细细说来,免得依你这丢三落四的脾性,转述不清。”

    阿娇撇了撇嘴,却也晓得他说得是实情,又急着挣钱,就不与他计较了,忙是唤近侍召了卓文君来。

    待卓文君到了,刘彻便是将如何办报纸,何为连载详细告知,复又让她先到殿内兰台,找御史中丞张骞问问朝廷近年是如何刊印邸报的,各式章程和排版形制皆有样学样即可。

    卓文君身为大长秋,位列诸卿,邸报自是常看,还不时和阿父卓王孙相互讨论,现下闻得陛下要让她依着邸报的形制向民间刊印发售那长安周报,不由兴致大起。

    她的阅历和眼界尚非阿娇可比,自然瞧出陛下此举看似随意,却绝非只为挣钱,这长安周报若是办好了,用处大得紧。

    陛下将此事交由长秋府来办,并由她这大长秋执掌,显也存着让皇后好生利用这长安周报的心思。只是皇后憨直,不知陛下良苦用心,她这大长秋自当好好从旁提点才是。

    阿娇的后位坐得愈稳,她这大长秋才活得愈顺心随意,近来她愈发体认到这点,自是更为竭心尽力为阿娇筹谋。

    刘彻也知卓文君是极聪慧的,有她辅佐在侧,阿娇能少犯浑,这是大好事。

    唯有阿娇自个懵懂不察,也算傻人有傻福了。

第三百一十七章 增加受众

    大汉历法没有一周七日的概念,却有隔五日休沐一日的惯例,故而长秋府发行的长安周报乃是每逢沐日刊印发售,大汉民间也就渐渐有了一周六日的说法,这是后话,且先不提。www.uu234.net

    长安周报亦是通过新华书局贩售,一份四开八版的报纸,蝇头小隶四千字,排版比书籍要密集得多,却仅售十个大钱,虽多费油墨,纸张却是用得少,成本算起来与刊印书籍其实是差不多。

    刘彻阅看首份长安周报时,略带自嘲的想着,六天才连载四千字,这在后世貌似只有《萌芽》之类的文青刊物才能做得出来。若是汉武挥鞭的作者敢这样做,怕是读者要纷纷弃书了。

    然而长安周报发行后,却迅速广受追捧,有钱有闲的贵妇和贵女们且不提,便是寻常百姓也多在各处坊市的新华书局购买。

    大汉百姓虽淳朴却又不乏精明,瞧着这甚么报纸只花十钱就有四千字,而每本百页书籍不过两万余字却售价百钱,两相比较自是买报纸划算。

    首版长安周报只是试水之作,仅刊印两万份在京畿三辅贩售,尽数售罄。

    皇后阿娇乐得眉开眼笑,她虽在联合制衣入了份子,又创设长秋基金,但长安周报却是她捣鼓的首个能挣钱的产业,自是成就感爆棚。

    她扒拉着账册向刘彻好生炫耀,复又说下版长安周报要刊印十万份,在关中各郡县的新华书局出售。

    刘彻忙是出言制止道:“你且莫先得意,不妨继续在京畿三辅再发行五万份试试,若还能售罄,再谈向关中各地发行不迟。”

    阿娇撅着嘴,不情愿道:“莫不成陛下还忧心长安周报卖不了十万份?张骞可说了,朝廷的邸报每月要刊印二十余万份呢。”

    “……”

    刘彻哑然无语,长安周报和朝廷邸报压根不能比,邸报是朝廷免费下发到大汉各级官府的,相当于后世的机关报乃至内参,官员要通过邸报领会上级精神。

    长安周报是需要老百姓自行花钱购买的,光凭故事连载能卖多少?

    “行吧,你爱怎的便怎的,日后蚀了血本莫来找朕哭鼻子便是。”

    刘彻晓得自家婆娘是个不撞南墙不回头的脾性,若是不依着她,接下来的数日且得闹腾,索性就摆摆手,随她去了。

    阿娇瞧他说话颇不中听,颇是不服气的哼哼两声,便是自顾自的寻大长秋卓文君吩咐下版报纸加印之事,却没向卓文君提及刘彻出言阻止之事。

    卓文君即便再聪慧,毕竟不似刘彻这穿越众看得通透,又是首次办报,经验不足,也就依着阿娇的意思,遣人去安排下版加印到十万份,且交办少府邮政司届时将报纸分送到关中各郡县的新华书局。

    第二版长安周报发行三日后,阿娇得知销量大大不如预期,倒还真没向刘彻哭诉,却整日闷闷不乐,窝在棉质沙发上嘎嘣嘎嘣的咬着菊花饴糖。

    批阅完奏章的刘彻回了寝殿,见得这情形,不用多想也能猜到是为何事。

    刘彻行至近前,拿起几案上被揉成一团的长安周报,笑着打趣道:“怎的?被朕说着了?”

    阿娇抬眸瞪他,翁声道:“都怨陛下!”

    刘彻满脸讶然:“你这般迁怒可真真不讲理,朕可是出言拦了你的。”

    阿娇皱着鼻子:“陛下可是金口玉言,既说这报纸卖不掉,自然是卖不掉的。”

    “……你索性直说是被朕的乌鸦嘴咒的好了。”

    刘彻见得她这强词夺理的甩锅模样,端是又好气又好笑,怪不得史上的汉武帝要将这憨货打入冷宫,恁的气人啊!

    “臣妾不敢!”

    阿娇鼓着腮帮子,哪有半分不敢的意思?

    刘彻虽是正太身,却有大叔心,也不跟小萝莉计较,摇头笑道:“朕本是想帮你出出主意,既然你嫌朕说话不中听,那便不说也罢了。”

    “陛下真有好法子?”

    阿娇腾地从沙发上窜了起来,急声问道。

    刘彻斜觑她一眼,没吱声,自顾自的转过身去,作势欲走。

    阿娇忙是飞身而上,扒拉到刘彻的背上,手脚并用如树袋熊般箍着刘彻,嘴里不住道:“陛下,是臣妾错了,陛下大人有大量,莫与臣妾计较……”

    “下来!”

    刘彻反手一巴掌甩在她的翘臀上,无奈道。

    阿娇不为所动:“不下!”

    刘彻真真苦笑得不:“你不下来,朕怎的好生说话,给你出主意?”

    阿娇得了满意的答复,这才松开手脚,重新坐回沙发上,忽闪着大眼睛看着刘彻,满脸期待。

    刘彻挨着她坐下,出言问道:“朕且问你,这四千字的长安周报,你看完需多少时辰?”

    阿娇挠了挠头:“若是没听陛下亲口讲过上头的故事,需细细阅看的话,约莫得需两刻时辰。”

    刘彻微微颌首:“即便看得更慢些,常人小半个时辰也能看完这长安周报,依着这般算,一册百页的白话文小说,得看两三个时辰,若换了没太多空闲的寻常百姓,怕是要分作数日,才能仔细看完。”

    阿娇臻首轻点:“不错,臣妾亦难一日便看完一册小说。”

    刘彻揉着她的小脑袋,缓声道:“一册小说百余钱,看着又慢,百姓们自不会轻易借阅给他人,这报纸却是不同,每份不过十钱,算不得甚么,百姓精明得紧,街坊邻里数人买上一份,相互传阅即可,何必多买?”

    “……”

    阿娇自幼娇生惯养,从未缺过花用,自是考虑不到寻常百姓的想法,此时听得刘彻这般说来,不由哑然无语。

    刘彻见她面露恍然之色,复又道:“何况这长安周报连载的故事并非人人爱看,受众太少。”

    阿娇疑惑道:“受众?”

    刘彻出言解释道:“所谓受众,即为喜好阅读报纸或书籍之人,受众愈广,你这长安周报才会卖得愈好。”

    阿娇点着小脑袋,复又问道:“那该如何让这甚么受众变得多些?”

    “要增加受众,自然要让报纸里的文章多些面向,而非只是妇孺爱看的故事,使得士农工商皆想阅看。”

    刘彻最是喜欢她这懵懂的模样,伸手将她揽在怀里,附在她耳边低声道:“至于该如何做到,朕可不能白白教你……”

    阿娇见他又要使坏,不禁俏脸微红,但为了讨到好法子,只得出卖色相,欲拒还迎的任由他占尽便宜。

    翌日,全身酸软的阿娇召了卓文君,将自个花费巨大代价换来的法子转述给她听。

    将长安周报增页,共两张四开八版,售价却只提到十五大钱。

    增加的八个版面分作士农工商和衣食住行,撰写些新奇的事情,譬如“士版”可印些诗词歌赋,“食版”可印些新吃食的庖制方法。

    尤是“商版”,可发布些四大商团所需进料等商贾消息,更可让四大商团出钱,帮他们发布那甚么广告。

    卓文君不解其意:“广告?”

    阿娇揉着发酸的细腰,颌首道:“广告即为广而告之之意,譬如联合制衣要售些甚么新衣样式,或清河百货近来入了甚么新货,皇室实业或田氏商团要招募甚么工匠掌事,皆印在长安周报的商版,让百姓们都能瞧到,自然就省了吆喝的功夫,也不用再如过往般预先四处派人到坊间放风声了。”

    卓文君登时眼神大亮:“此举甚妙,只是不知那四大商团肯出多少赀财印这甚么广告?”

    阿娇哈欠连连,挠着头道:“依着陛下的意思,赀财收取不是定数,总之版面就有限,字数也有限,就看他们出赀多少,便占多大的版面,若是只有一个商家肯印广告,就算百钱也替他印上半版,先打响商版的名头,日后商家们见了成效,定要捧着钱求咱们印广告。”

    卓文君心里已是有数,又瞧见皇后丝毫不加掩饰疲态,不由暗自好笑,忙是识趣的应诺告退,回长秋府细细思量下份长安周报该如何刊印。

    改版后的长安周报果是销量大增,尤是过往最不屑白话文小说和长安周报的文人雅士,偶然读到“士版”刊印的那数首精妙绝句后,对这等新体裁的诗词疯狂追捧。

    刘彻盗版的万首唐人绝句先前并未刊印发售,仅在殿内兰台存有数本书吏誊写的手稿,卓文君请了刘彻的准允,从中撷取数首应季应景的咏春绝句,印上长安周报。

    执掌文教司的刘买对长安周报亦有审定之责,瞧得这等精妙词句,拍案叫绝之余自是不忘誊写下来,匆匆前往梁王府与其父梁王刘武共同赏析。

    父子俩皆喜好辞赋,又俱是文采斐然,赏析之后复又各自提笔挥毫写了品鉴。

    卓文君闻知此事自是大喜,复又与刘买商量,将父子俩的品鉴亦印上报纸。

    梁王和刘买自是乐意,随着大汉渐强,文风亦渐渐恢复先秦时的兴盛,只是颇偏浮躁,尤是辞藻华丽的长篇大赋盛行其道。此等言简意赅,却意境悠远的绝句,正可开文风清流,自当广为宣之,以正文风。

    父子俩向来喜贤好士,在大汉的士族圈拥有极好的口碑和声望,文人雅士们预先闻讯,得知长安周报将刊印有备受两人推崇的新体辞赋,并写有品鉴,自是趋之若鹜。

    阿娇和卓文君先前吃了教训,此番倒是谨慎,第三份长安周报仅在京畿三辅发行五万份,岂料不到半日便即售罄,尤是长安城内堪称一报难求。

    是夜,阿娇闻得这天大的好消息,喜出望外之余,任由刘彻将她吃干抹净仍是嘿嘿傻乐,满脸蠢相。

第三百一十八章 诸般绸缪

    阳春三月,柳絮飞白。顶 点 X 23 U S

    去年因天灾暂且停工,灾后又重新复工的两条西北大道终是全面竣工,虽远比不上后世的沥青公路,却也足以使长安到武威和西宁两城货流通畅,大大降低了往来时间。

    从兴建武威城算起,已过去足足四年,大汉共计动用近百万奴隶,每岁征发十余万青壮服监役,并数度追加投入,耗费百亿巨资,方才将西部边陲打造得稳如磐石。

    关中通往中原各郡的直道也早分包给各地世家大族,主要干道皆经过平整拓宽,并铺设了沥青,只是从各郡治通往下辖县城的道路有不少尚待整葺。

    刘彻倒也没奢望大汉会如后世华夏般来个村村通路,甚至连县县通路怕都难以在短期内做到,好大喜功的结果只会是劳民伤财,得不偿失。

    皇室实业再度接到了朝廷的大生意,依旧是修路,从上郡往北,修筑通往朔方和云中两大北方边军的沥青大道,沿途会经过西河郡和五原郡,再分东西两路岔道,分别通往朔方和云中的郡治。

    这条北方大道倒是不算长,拢共加起来将将千里,只是中途要渡过大河,大汉自然没足够的工程能力做甚么跨河大桥,只得在五原郡治九原县(内蒙古包头)附近的大河沿岸设立水陆码头,作为货物转运之用。

    皇室实业还需往河套东北铺设简易土路,在大河小拐角处的古思旺浅水渡口架设大型浮桥,以加快大河两岸的物资运送速度。

    刘彻也晓得古思旺浮桥用不久,却也没甚么办法,跨河大桥是项系统工程,钢筋水泥结构不是说弄就能弄的,悬吊式桥梁更是想都别想,上哪找足够坚韧的钢索?

    他索性在帝国科学院又增设了工程研究所,让掌营建的少府司空抽调出诸多经验丰富的匠师,与遗孤内院挑选出的学子共同研习刘彻撰写的工程建筑学,慢慢琢磨,对如何造桥铺路从头学起。

    其实刘彻自个也对工程建筑一窍不通,只能从脑海书库中照搬,让大汉匠师们好生钻研个十年八载的,能学多少学多少,边学边练手,总比摸着石头过河要轻松些吧?

    对于此类工程书籍,刘彻是不保密的,刊印了不少,除了放到遗孤内院的藏书阁供学员阅看学习,更分发给皇室实业乃至田氏商团,人多力量大,备不住会从哪冒出个工程奇才,出个大汉詹天佑甚么的,那就是天大的好事。

    黏浆土的配方,刘彻也彻底公之于众,向民间大肆推广,好歹能让百姓们建造屋舍时少砍伐些木材。每每看着大汉近乎纯木质结构的大型建筑,刘彻就肉痛不已,这特么都是参天大树啊。

    近年朝廷不断对大河上游的诸多山林颁布禁伐禁垦令,今岁更是对关中各郡县新建的亭台楼阁课征新税,名为林木税,营建时用的木材愈多,赋税愈重。

    此举自然引发诸多世家大族的不满,刘彻却是极力弹压朝臣,不想缴林木税也可以,那就课征奴隶税,依照各世家拥有的奴隶数量,按人头缴税。

    朝臣们霎时便老实了,朝廷近年不断调降丁口税,各世家大族的仆役和奴隶众多,自也因此举省下大笔赋税,与那甚么林木税比起来,无疑要多得多。

    见得朝臣们再无异议,刘彻复又命大农府增设林业司,将林木税用于在大河沿岸的植被贫瘠处进行植树造林。

    大汉朝臣们眼界浅,他却是清楚得紧,随着大河上游的水土流失加速,大河中游的河道淤积会愈发严重。

    依照史籍记载,汉武帝在位时大河中游河堤数度大决口,左堵右疏将近十年,撤换了好几批治水官员,直到汉武帝亲自坐镇,领数十万军民治水,方才彻底平息水患,却已有数百万百姓流离失所,浮殍盈野。

    大汉之所以由盛转衰,固然有汉武帝穷兵黩武的原因,大河水患带来的巨大损失却也不容忽视。

    河提大决口,既是天灾,更是**!

    待修筑好北方大道,就要迅速开始展开治河工程,每年枯水期都要对河道清淤,并不断加固河堤,还要逐步迁移史籍记载的河道决口处生活着的百姓。

    然而这般做也只能治标,想要治本,还得从大河上游的水土保持着手,植树造林虽是耗费不菲,但与洪灾造成的重大损失比起来,反是不值一提的。

    他可不希望自个苦心经营的基业被洪水冲垮,日后还得重头再来。

    刘彻向来鲜少在大汉朝堂强硬的贯彻其意志,然而对治河相关事宜却是懒得与群臣讨论,他们只需完全服从并切实执行即可。

    治河向来是肥差,刘彻信不过权贵世家,还是得交由皇室实业来办,江都王刘非是个懂分寸的,倒不至偷工减料,敷衍了事。

    贪财没甚么,拿钱不办事才是可恶至极,刘彻不介意让皇室实业挣得钵满盆满,只要把河道治理好,尽量减少水患即可。

    刘彻召了诸位皇兄入宫,先将此事向他们交了底。

    六大亲王皆是面色潮红,依着陛下的意思,待得北方大道竣工后,朝廷预计要花费十年功夫,每岁皆会拨出五十万金治河,近乎国库一半的岁入啊!

    皇室实业若能接下这桩大买卖,十年内即便旁的甚么事都不做,就能获取惊天暴利。

    江都王刘非更是眼冒绿光,急声道:“陛下,国库每岁真能支出如此多的赀财?”

    刘彻不以为意道:“皇兄无须疑虑,即便国库活钱不足,朕也会让大农府向民间增发国库券的,国库岁入连年大涨,不愁日后无法赎买回那些国库券。”

    刘非疑惑道:“陛下,那国库券的年息不过五厘,如今将赀财存入少府钱庄,即便利钱最少的活存亦有五厘,还会有人购入国库券?”

    刘彻笑道:“少府钱庄现下只吸纳大额存款,每笔需在百万钱之上,寻常百姓岂能如皇兄这般家赀巨亿?”

    他早已想得清楚,少府钱庄如今压根不具备大肆吸纳民间存款的条件,只能开出类似后世银行本票的大额票据,至于为百姓办理存折,处理日常存取款甚么的,那真是异想天开。

    索性用国库券这种具有半货币性质的官方债券,让百姓们渐渐接受纸质货币的概念,为日后推行纸币打下基础。

    当然,在此之前还要储备好充足的金银,并想法让白银成为黄金般的硬通贵金属,此后才能以金本位和银本位并行,与纸币价值紧密挂钩,否则纸币压根就是没有价值的废纸。

    后世若非美帝有强大的军事和科技能力作为支撑,与金本位脱钩后的美金连特么废纸都不如。

    现今的世界,可没甚么人傻钱多的外国为大汉消化金融泡沫,大肆购买大汉国债。因而大汉即便日后发行纸币,也要制定最严苛的律法,保障纸币可通兑金银,免得日后不肖子孙肆意印钱,把大汉给玩残了,整出甚么金融危机来。

    刘非不如刘彻目光长远,但亦晓得向民间增发国库券是可行的。随着大汉工商业愈发兴盛,短短数年间,国库岁入已从五十亿钱暴增至过百亿,且还数度降低赋税,可见商税的增长是何等迅猛。

    光是皇室实业去年就向朝廷缴纳了超过十亿商税,今岁怕是更要多出不少,若无太大天灾**,未来数年国库岁入的增长必再大幅增长。尤是朝廷近来已开始整合铁业,盐铁自古便是最为暴利的行当,陛下为百姓着想,降低了盐税,但怕是不会再放过铁税这个大进项的。

    念及至此,刘非突是福由心至,猛地抬眸望向刘彻,颤声道:“陛下,若待铁业整合妥当,那民间铸币是否……”

    诸位亲王闻言,皆是浑身微颤,大汉之所以允许民间私铸,乃因立国之初朝廷无力铸造出足够的铜钱,以供市面流通,可经过六十余载,民间的铜钱已是足用,更有不少世家大族的府库内存满大钱,便连穿钱的麻绳都已腐朽。

    依着如今少府诸冶监的冶炼工艺,若再加上蜀郡和南阳郡的诸多冶炼作坊,要填补市面日常耗损的大钱是轻而易举的。

    如此看来,确是该禁止民间私铸钱币了,只是事关重大,怕是会生出不少掣肘。毕竟不少世家大族也设有铸造钱币的作坊,朝廷收回铸币权无疑是彻底断了他们的这条财路,且有得闹腾了。

    然而此事若真能办成,朝廷独拥铸币权,好处自是无比巨大,毕竟少府诸冶监如今铸币都刻意压着数目,免得引发市面铜钱过多,物价飞涨。若是日后能全力铸钱,那皇帝还愁无钱可用?

    刘彻深深看了刘非一眼,心道自个这皇兄果真心思通透,若非过于高傲张扬,昔日怕是真能跟他争夺帝位的。

    “此事不急,或许日后不需再铸币了。”

    刘彻并未言明,发行纸币之事还要仔细筹谋,至少要花数年的水磨工夫,没必要也不能过早透露出去。

    他早已放弃从民间回收铸币权的打算了,待大汉百姓广泛使用可通兑金银的纸币后,只需朝廷诏告天下,铜钱需限时到官府通兑金银,过期者再不通兑,那铜钱自然就彻底废掉了。

    朝廷过往只准允民间铸币,可没允许民间印纸币,最终解释权自然归刘彻这皇帝所有,世家大族们即便会心怀不满,又能如何?

    胆敢伪造纸币者,刘彻自然要夷灭其九族的。

    论起玩文字游戏,谁能玩得过他这穿越众?

第三百一十九章 下旨推恩

    汉人的虚岁是按着年首和生辰计算的,每岁年首过后,虚岁则比周岁多二,待过得当岁生辰,虚岁则比周岁多一。

    广川王刘越与胶东王刘寄周岁虽差着将近一年,待因二人生辰分别在正月和腊月,故而过得年节,两者虚年皆为十五。

    因两人为同母所生,太上皇刘启索性就在三月为他们同时办了束发礼,省得麻烦。

    依过往惯例,诸侯王束发后既可之国,前往封国居住,然现下朝廷削藩都来不及,自然不会再准允诸侯王之国了。

    皇亲苑早已建好两座王府,刘越和刘寄只需带着近侍和宫婢入住,就算出宫建府了,其实跟阳信和南宫公主没甚么差别,日后其封国也就仅相当于公主的汤沐邑,享受租赋即可,不可能再设官治民了。

    清河王刘乘虽比刘寄还小一岁,但因早已出任帝国科学院的院监,早早便出宫建府,亦入住了皇亲苑。现下尚住在太寿宫,承欢太上皇膝下的就唯剩常山王刘舜和泰安公主这对幼子幼女。

    朝臣们皆瞧得明白,皇帝刘彻的削藩手法虽没有太上皇刘启昔年躁进,但也是坚定不移的缓步推进,打算彻底将大汉的分封制改回秦朝的郡县制了。

    中原各地的刘氏诸王自有些惴惴不安,如今朝廷势大,皇帝在民间威望甚重,正是如日中天之时。

    自古挟大势者,凡事皆可一言而决,无人可阻。

    岂料皇帝尚未出手,多年不问国事的太上皇却是颁下旨意,命老宗正刘通以刘氏宗族耄老的身份,反布族令,刘氏王侯日后可将封国食邑分封给膝下所有嫡子,而非如过往般仅有嗣子继承家业,避免其余嫡子衣食无着,无力供奉孝敬宗亲长辈,有违仁孝之道。

    太上皇这道推恩令一经颁布,自是朝野哗然。

    群臣和刘氏王侯又不是傻子,岂会瞧不出太上皇的盘算?

    刘氏王侯若将封地分由所有嫡子继承,封国势必会被层层削减。

    依着汉律,诸侯王所辖的郡国可设官治民,虽在吴楚之乱后已被朝廷大幅削减封国属官,但还是有不少自治之权。

    然列候的封国是为县国,则归郡守乃至县令辖制,是不可设官治民的,譬如前面章节提到的平皋候国,其所在的平皋县是由朝廷设的县令辖制。

    按着这推恩令,刘氏王侯将不断将封国土地分封给家中所有嫡子,不出三代,所有郡国都会自然而然被削减成县国,若再往下推恩,怕是后世子孙的食邑就只剩属民百余户的乡里了。

    太上皇也忒阴险了!

    刘氏王侯们皆是暗暗腹诽太上皇的险恶用心,却又不敢上奏反对,毕竟太上皇在旨意中言明,刘氏王侯“可”分封,而非“须”分封,意即是不含半分强迫,不想将食邑分封给自家子弟的,不分便是,又没逼着你分封。

    这才是最阴损的,原本能全部继承封国的诸侯王嗣子虽会反对这推恩令,但本应分不到任何封地的其余诸侯子弟却会对太上皇心怀感念,毕竟这推恩令对他们大有益处。

    刘氏王侯若执意不分封,其膝下的嫡子们自然要闹腾,日后兄弟阋墙都非不可能。

    何况太上皇旨意中还提及,颁布推恩令是为避免刘氏子弟日后衣食无着,无力奉养宗亲长辈,有违仁孝之道。

    大汉以孝治天下,出言冒犯长辈者依律当重惩,甚至当家中父母犯罪时,其子女出于孝道对其包庇,是不会受律法惩处连坐的。因而汉人若不奉养或遗弃宗亲长辈乃是大罪,轻者抄家,重者枭首。

    (ps:此为史实,有兴趣的朋友可度娘,我华夏今多有不肖子孙,笔者多有见识,甚感不耻。)

    太上皇将孝道这杆大旗打出来,刘氏王侯多少也是有顾虑的,他们也不想在百年后被自家子孙记恨,不愿为他们供奉香火。再说那些嫡子也都是自个的亲生骨肉,即便他们较为偏心嗣子,也不代表不疼爱旁的子嗣啊。

    不少年事已高的刘氏王侯纷纷上奏,向皇帝刘彻请旨,在他们百年之前先将食邑预先分封好,免得日后自个猝然离世,膝下子嗣们为此闹个兄弟反目,彼此视若寇仇。

    刘彻自是欣然准允,短短月余,大汉便是又多出三十余位列候,朝廷却没多封出半分食邑,不少郡国已被彻底裂解。

    刘氏诸王见事已至此,不少索性领着嫔妃们入朝,恳请陛下在皇亲苑赐下宅邸,作为他们的新王府,安心住下。至于所辖的郡国,就留给嫡子们瓜分,来个眼不见为净,毕竟他们身为人父,见得儿子们为食邑彼此争闹不休,难免看着心塞。

    刘彻见得形势大好,自是满意至极,对为他出面背锅的太上皇老爹更是感激不尽。

    依着原本的历史进程,这推恩令本应在十余年后,由主父偃向汉武帝进谏,继而得以推行的法令,推行后亦遭到了不小的阻碍。

    如今刘彻请出太上皇这尊大神,提前颁布推恩令,没想到竟推行得如此顺利,可见比起蛮横强硬的汉武帝,大汉的王侯权贵反是更畏惧阴戾内敛的汉景帝。

    对帝皇而言,用凶神恶煞的强硬手段治国理政,反是落了下乘,刘彻自当引以为戒。

    刘彻提前采取主父偃的政见,获得这般成效,便想好好奖赏这位未来的大功臣,但他也不能直接寻来主父偃,说甚么这推恩令是你十余年后会提出的妙计,朕先采纳了。

    如今的主父偃只是弱冠之年,且是个出身贫寒的学子。前些年,刘彻特意遣人到齐都临淄寻到他,录入太学,先以太学生的身份研习纵横之术,现下正跟着博士仆射胡毋生学公羊春秋。

    刘彻晓得史上的主父偃对百家之言多有涉猎,是可兼容并蓄的大才,此番又想奖赏他,便是拔擢他入御史府,做了兰台令史,与司马谈一同修撰阴阳、儒、墨、名、法各家的典籍,并为先秦诸子作传。

    御史中丞张骞掌殿内兰台,深知刘彻的盘算,对司马谈向来善待,对主父偃亦然,特意颁了符令,让其可随意阅看兰台内珍藏的各式典籍,更是在兰台为他辟了专属书舍,让其专心编书修史。

    主父偃自是受宠若惊,心下甚是惶恐,好在有司马谈为其解惑,终是安下心来,竭心尽力的汲取百家学养,唯恐有负陛下重望。

    对于司马谈和主父偃这些弱冠之年的文臣,刘彻短时间内并不打算委以重任,揠苗助长不是甚么好事,还是先学好理论知识,大好基础再说吧。

    治国理政不是打打杀杀,马上得天下,却不可马上治天下。

    即便是刘彻最为倚重的张骞,看似屡屡破格拔擢,其实也是经过完整历练的。

    太子庶子,太子中庶子,随宋远出使乌桓,随东郭咸阳打击南阳盐商,出使东瓯和闽越,出任丞相长史,迁任御史中丞。

    建立起严谨的官员拔擢体系,才可选拔出优秀的治国人才。

    其实后世华夏的官僚体系经过不断演化,已是颇为严密可靠的,要成为国家的几大巨头,其历练也是极为完整的。尤是最上头那位,起码要在两个不同的省份做过封疆大吏。

    常言说的好,华夏巨头有好蛋有坏蛋,但绝没有笨蛋。

    蠢货在华夏官场是爬不上去的,至少难以掌握实权。

    (这是夸奖,不会被屏蔽吧?不要来查水表哦。)

    胶东王刘寄出宫建府后,有些闷闷不乐,待得休沐日出了黄埔军学,也没与广川王刘越打招呼,便独自入宫求见皇帝兄长。

    刘彻正在未央宣室批阅奏章,暂时没闲暇见他。

    因着刘寄的母妃王是刘彻姨母,比其他亲王更为亲近刘彻几分,又未满十三周岁,还是个小屁孩,刘彻也就没太过避讳,所幸让他先到沧池猎苑,陪闲得发慌的皇后阿娇射猎。

    刘彻批阅完奏章,到得沧池猎苑,瞧见眼前的情形,不由面皮抽搐,端是哭笑不得。

    阿娇,南宫公主和跋子皆身着猎装,三大悍妇凝眉叉腰,围着刘寄拳打脚踢,将那小屁孩揍得鼻青脸肿,再瞧不出原本容貌。

    咳咳~~

    刘彻只得清咳两声,为自家那可怜的皇弟解了围。

    三大悍妇这才惊觉陛下驾到,忙是停了手,面色讪讪的趋步近前,欠身行礼。

    “你等这是……”

    刘彻倒是没当即出言呵斥,他晓得刘寄这小屁孩向来是欠揍的,三天不打就皮痒,在黄埔军学时没少被教官暴揍,好在不记仇,且愈揍愈皮实,真有几分受虐狂的味道。

    “陛下,十二弟先前说他学不少功夫,远非臣妾的花拳绣腿可比,故而要以一敌三,与我等过过招式。”

    阿娇柳眉微扬,满脸自得道:“我等推拒不过,只好帮他松松筋骨。”

    “……”

    刘彻不由为自个的蠢弟弟默哀,真以为在黄埔军学呆了三年就能与三大悍妇动手,也不想想,阿娇的夫婿是他刘彻,南宫公主的驸马是公孙贺,都特么是羽林卫的祖宗啊。

    虽没教自家婆娘甚么杀人手法,可徒手搏击的防狼术还是会稍加指点的,尤是撩阴腿用得出神入化。

    何况阿娇和南宫公主自幼骑马射猎,再加上马背长大的跋子,刘寄这半大孩子,要跟三个体魄强健的成年少妇徒手搏斗,又不敢真下死手,这特么还不是自寻死路?

    “你怎的还是这般蠢啊?”

    刘彻无奈的走上前去,将刘寄拉了起来,看着这涕泪横流的傻弟弟,万般无力的叹息道。

    刘寄也晓得自个今日是丢尽颜面,也没脸再嘴硬,只是用袍袖拭去鼻涕和眼泪,颓自道:“皇兄,臣弟待到六月就已在黄埔军学呆满三年了,皇兄昔日说过的话可还作数?”

    刘彻剑眉微扬:“你真不想做闲散亲王,想领兵为大汉开疆拓土?”

    刘寄翁声道:“这是自然,若非如此,臣弟当初何必入黄埔军学?”

    刘彻颌首沉吟片刻,突是扭头望向跋子,轻笑道:“既是如此,朕的这位皇弟日后或许要烦劳卑禾候代为照应了。”

第三百二十章 兵发西域

    汉六十五年五月,大汉天子刘彻颁下一道匪夷所思的圣旨,诏令西域诸国向大汉称臣,除每岁遣使入京朝贡外,还需向朝廷缴什一税,其属民更需服什一役。www.uu234.net

    什一税,即西域诸国每年岁入十者取一,进贡大汉为岁币;什一役,即西域诸国属民中凡十五至五十六岁的男子,每岁十者取一,为大汉服徭役。

    此诏一出,莫说大汉朝野震惊,便是长安城中诸多外族商贾和使者都为大汉皇帝的狂妄和嚣张感到不可理喻。

    西域诸国自秦末就只向匈奴进贡,从未对大汉有过称臣之意,更遑论接受甚么什一税和什一役此等严苛乃至屈辱的臣属条件。

    刘彻却不管臣民如何想,紧接着再度颁布诏令,宣布将在河西走廊中部依黑水上游设城,名为张掖,取“张国臂掖,以通西域”之意。

    张掖城将由安夷将军公孙督建,形制同武威城,朝廷及皇室实业只需负责向张掖城的选址处输送所需粮草和物资,不需押送奴隶前往建城,日后全由西域诸国前来服徭役的役夫兴建该城。

    群臣自是惊愕不已,心道陛下这是在做甚么白日梦呢?

    刘彻自然不是白日做梦,他早就想对西域诸国下手,好早些打通前往安息乃至大秦(罗马)的丝绸之路,但过往忧心灭掉西域诸国后,往来的行商没有中途补给点,故而难以下定决心。

    只是大汉近年的发展远超他的预计,已面临奴隶严重不足的窘境,造桥修路,整治河川,若大举征发大汉百姓服这等繁重的劳役,必然会引发极大的民怨,秦始皇和后世的隋炀帝,皆是前车之鉴。

    如今能搞到奴隶的地方不多了,去年岁末怂恿乌桓诸部去攻击扶余国,掳掠到的扶余奴隶尚不足五万,其余扶余人都逃入深山老林,再抓不到了。

    朝鲜国龟缩在朝鲜半岛中部的丘陵地带;夜郎国山高林深不好打;诸越又皆是后世华夏民族的先祖部族之一,攻占后也只能通过移民混居进行融合,而不能奴役诸越百姓。

    没有足够的奴隶,想快速推进工业化,无异痴人说梦,后世的欧美列强可都是踩着黑奴的尸体站上世界之巅的。

    既然不想灭掉西域诸国,又要打通丝绸之路,那就要让他们臣服大汉,并竭力限制住他们的发展,刘彻不可能再允许出现甚么横跨欧亚的波斯帝国。

    两道诏令陆续颁布后,突如起来的一则消息更是震撼大汉朝野,战功彪炳的骠骑将军秦勇告老致仕,皇帝刘彻欣然准允,毫无慰留之意。

    骠骑将军乃二品常置将军,可参与宫中机密,平时参与决策、处理军国要务,战时统率大军出征。由于汉初不常置大将军一职,而历任太尉多参与政务,平时并不亲自掌军,因此骠骑将军是汉军常置的最高实质军事统帅,秩比三公。

    秦勇乃三朝元老,堪称汉军砥柱,社稷之脊梁,铁血秦氏更在汉军中拥有极高威望。秦勇卸任骠骑将军,自然是天大之事,引得大汉臣民侧目。

    莫非天子忌惮秦氏势大,要对其动手了?

    朝臣们皆是纷纷揣测,兔死狗烹,鸟尽弓藏,如今大汉边陲稳固,外夷不敢犯边,似秦氏这等功高震主的军伍世家,怕真是不得善终。

    刘彻自然不是这等气量狭小的帝皇,随即下诏,着秦勇嫡幼子秦方出任长安城卫军的南营都尉,镇守安门。

    城卫五营都尉虽是并举同秩,但因镇守的位置不同,其重要性还是有较大区别的,譬如中营都尉李当户,领兵驻守在未央宫之北,自然比其余四营都尉更得天子信重。

    安门为长安南面的中门,因未央宫和长乐宫都在长安南阙,紧贴着长安南墙,入得安门,大道两侧就是未央宫和长乐宫,故驻守安门之侧的城卫南营亦是重要。

    皇帝让秦方出任南营都尉,自然显出对秦氏还是颇为信重的。

    非但如此,刘彻还下诏,着刚任虎贲左监短短半年的秦立出任安西将军,赶赴西宁城,从西宁太守史惕手中接掌两万中垒轻骑。

    秦立是秦勇的嫡长孙,不过弱冠之年便可独领骑营,再加上秦勇的嫡长子秦广如今官居武威太守,亦是封疆大吏,秦氏已算后继有人。

    坊间的诸多谣传至此止歇,大汉臣民都不蠢,皆已瞧出秦勇为何要告老致仕了。

    无论是出于给子孙让路,还是避免皇帝猜忌,秦勇都不宜再继续出任担任骠骑将军,否则就真是逼皇帝血洗秦氏了。

    新任的骠骑将军倒没太出乎朝臣的意料,皇帝陛下将辽东太守郅都调回京师,接任了骠骑将军之职。

    郅都领兵抵御匈奴多年,历任雁门太守,征北将军,云中太守,辽东太守,其功绩是没人能抹杀的,出任骠骑将军更无人敢出言反对。若是不服气,小心皇帝陛下将你扔到军中,送上沙场。

    然而接任辽东太守的人选却是引得群臣惊愕不已,竟是由陇西太守窦婴转任,而接任陇西太守的,竟是前丞相周亚夫的嫡长子周匡。

    咸鱼要翻身了?

    皇帝陛下的用人真真出乎世人意料,先是窦婴,再来是梁王嗣子刘买,接着是周匡,原先被太上皇刘启剥夺实权的这三家人竟突又尽皆被新帝启用,且委以重任?

    刘彻自有盘算,若日后旧世家尽数没落,大汉军务和政务皆被虎贲和羽林出身的将官掌控,新兴的诸多世家是铁板一块,那他这大汉皇帝还睡得踏实么?

    朝臣不分派系,抑或某个派系独大,皆是极为危险的,让群臣相互制衡,皆来抱皇帝大腿,才是为君之道。

    这才是政治现实,而非某些穿越历史小说中那种百官齐心的乌托邦国度,真当做皇帝是过家家啊?

    后世的办公室都有政治生态圈,何况是大汉朝堂,想要政通人和,可没网文里写得这般简单。

    刘彻之所以费这般心思,自还有其他盘算。

    五月中旬,秦立快马加鞭赶回长安城,接了安西将军的帅印和虎符,没在秦府呆上几日,便又领着密旨匆匆赶赴西宁城。

    西出长安时,送行的人来头很大,却不是来送秦立的。秦氏兵戈传家,向来不送子弟出征,只迎凯旋归来抑或马革裹尸的族人,这是祖训,从无例外。

    送行的乃是太上皇刘启和王,太后王和皇帝刘彻却未前来,因广川王刘越和胶东王刘寄分别被任命为中垒右监和中垒左监,此番要随秦立前往西宁城,接掌两万中垒轻骑。

    当然,两个小屁孩没领过兵,便连沙场都未上过,给他们这两个军职,只是让他们跟在秦立身侧,不会任其独立掌军,更不会让其干涉军务,权当是见习参谋的性质,顶多印证下在黄埔军学三年所学,做做出主意的臭皮匠。

    刘彻已将此事仔细交代给秦立,让他务必保障好两位亲王的性命,旁的就无需多管,尤是胶东王刘寄,若是整出甚么幺蛾子就玩命揍他,别打死打残就好。

    秦立自是应下,昔年他被祖父扔入虎贲大营时,陛下亦是命李当户时不时玩命揍他,压根毫无顾忌他身后的秦氏。他晓得陛下此番也绝非说笑,是真想让他好生调教两位这亲王。

    何况陛下还给两位亲王各派了十名死士和两名羽林医官,只要不是被敌军团团围困,两位亲王想找死怕是都不容易。

    刘彻因已把事尽皆交办妥当,故没来为两个小屁孩送行。

    太后王因着妹子王才是两人的生母,唯恐影响到他们母子临别相叙,故也没露面。她还特意召了阿娇,南宫公主和跋子入太寿宫,备好自家妹子喜好的吃食及玩乐用的牌九和麻将,待王回宫,大家乐呵乐呵,看能否让她开解几分。

    说句不吉利的,待日后太上皇刘启崩殂,这深宫内苑中真正能陪伴她王的,也就唯有王这胞妹了。

    长安城西的直城门外,王看着身披甲胄的两个儿子,真是哭得稀里哗啦,闹得刘越和刘寄小哥俩尴尬不已。

    不远处的众多亲卫可都眼睁睁瞧着,这叫他俩日后如何领军啊?

    刘越生性内敛,不善言辞,只得推了推刘寄,让他去哄哄母妃。刘寄只好无奈的走上前去,低声劝慰着王。

    太上皇刘启唤道:“越儿,过来。”

    刘越忙是迈步近前,因身着甲胄无法跪地,只得躬身揖拜道:“父皇。”

    刘启伸手将他扶起,嘱咐道:“此番随军出征,务必看好寄儿,不许再任他胡闹,可是知晓了?”

    刘越应诺道:“儿臣定全力照看好阿弟!”

    刘启捋须笑道:“如此便好,你近年在黄埔军学表现优异,为父皆已知晓,方知过往倒是看走了眼,不想你竟会如此擅长领军谋略。”

    刘越不禁赧然道:“父皇过誉,儿臣不过是纸上谈兵,侥幸赢了参谋们数盘战棋,远不足以真正领兵征战。”

    刘启颌首认同道:“既知如此,此番就好生历练,日后方能真正统率大军,为我大汉开疆拓土。”

    刘越不禁双目微红,他自幼多被旁人用来与惊才绝艳的皇兄刘彻比较,却又如何能比得上?

    他为得到父皇这句认同,虽等得着实有些久,此时却也觉得近年在黄埔军学的诸般艰辛皆是值得的。

    刘启向来不喜多言,拍了拍他的肩膀,缓声道:“时辰不早了,去向你母妃拜别,便出征吧,记着莫给天家丢脸!”

    刘越亦不多话,再度躬身揖拜,便即转身离去。

    汉六十五年六月,前往西域诸国宣旨的汉使纷纷快马回报,诸国皆不肯尊奉大汉天子旨意,不肯臣服归附,更不肯纳岁币服徭役。

    大汉天子自是震怒不已,遂下旨出兵,命安西将军秦立率两万中垒轻骑征伐西域诸国,卑禾候瓦素各亦率六万羌骑从旁协助。

    八万铁骑马踏西风,从西宁城出发,沿祁连南麓一路西去,北出祁连山脉东端山口,转往西域而去。

    刘彻的旨意简单明了,诛不臣,掳精壮,留妇孺,不灭其国,扶臣服者为王!

第三百二十一章 政经官学

    因要推广棉麦复种的新农艺,今岁关中各郡县的官府并未向辖下百姓征发徭役,且日后若乡间农人皆普及麦棉复种,那每岁除却隆冬和初春便皆是农忙时节,也不好再征发徭役了。

    对于朝廷而言,无法征发百姓服役便意味着造桥修路、治理河渠、转输漕谷等事会出现极大的劳动力缺口,长此以往自是不行的。

    刘彻只得在大农府增设营建司,其执掌涵盖广泛,囊括后世的交通部和水利部,每岁从征收的丁口税中划拨半数,作为营建司的专款,用于征募役夫,整葺各地道路河渠及漕运诸事。

    各郡县官府亦增设营建局,形制与之前的农业局相同,统筹辖地每岁所需营建事,上报朝廷审定后,由大农府营建司调拨相应款项,以为支应。

    此类公帑皆为专款专用,御史府会派出监察御史巡视地处营建局,若有挪用营建专款乃至贪渎者,尽皆依律严惩。

    财帛动人心,刘彻也晓得将此等巨款交由地方官府自行处置略有不妥,难免滋生**,可也只能加强监督力道。

    汉初的数代帝皇皆大力精简官制,以减轻国库的秩俸负担,实乃大大的良政。

    然今时不同往日,随着大汉日益强盛,刘彻又要推进工业化进程,现下的官员是远远不够用。

    譬如大农府,执掌涵盖后世的财政部,农业部,工业部,商业部,交通部,水利部等大部,约莫等顶大半个国无院,若是有足够的官员,刘彻必定会将大农府彻底拆分,将各类执掌细化,否则大农令就是累死也忙不过来。

    偏偏此类官员最需要专业知识,还要有丰富的基层经验,短期内刘彻上拿找大批适任的官员?

    他只得先在各郡县官府广设农业局和营建局,派遣遗孤内院的学子们充任底层官吏,等这些接受过新式教育的少年真正成长起来,若有表现出色的,日后再拔擢到大农府吧。

    十年树木,百年树人,刘彻等不了百年,但没个三年五载怕也不会有太大成效。

    好在大汉的工商业尚在发展初期,否则光凭遗孤内院培养出的人手,更是远远不虞使用的。

    刘彻晓得要尽早未雨绸缪,得加速创办和改造官学,且还得由上而下的推展,否则定会引发大汉权贵的反弹和掣肘。

    今岁的初伏来得晚,要到六月廿三,偏生长安入夏后又比往年炎热,群臣上朝时都有些蔫了吧唧的。

    皇帝陛下提出要设立甚么政经官学,让群臣朝议时,他们都有些无精打采。

    自家这皇帝向来就爱捣鼓这些,甚么太学,女学,遗孤内院的诸多学院,帝国科学院,黄埔军学,总之在群臣的印象中,刘彻自被封为储君到登基为帝,仿似不断在办学,俨然是种特殊的癖好。

    想办就办吧!

    群臣们兴致缺缺,反正他们族中子弟若要入仕为官,不是靠世袭,就是靠举荐,只需经过公府考核,没必要入甚么官学,在各世家开办的私学多读读书即可。

    刘彻眼瞧着朝臣们态度敷衍,真是哭笑不得,偏生又拿他们没办法。

    汉初的世家大族没后世史书描写的那般腐朽,贵族子弟也并非都是酒囊饭袋,恰恰相反,他们才是大汉此时真正的精英阶层。

    残酷点说,出身背景的不同代表受教育的机会的不平等,亦代表着眼界的不同,所得到的机遇更是大为不同。

    即便在后世华夏,诸多砖家叫兽鼓吹官二代富二代如何如何愚蠢无知,平头百姓经过努力创业能成为马云,这特么都是扯蛋!

    不要看特例,要看比例!

    哪怕二世祖们再烂,百中选一总归能选出个好的,十多亿平头百姓又能出几个马云,别听砖家叫兽胡扯了,还是看汉武挥鞭的作者为大家揭开这血淋淋的事实吧。

    现下的大汉亦是如此,遗孤院的孤儿们光先学识字就要花费许久,而贵族子弟们即便再无能,最基本的识文断句还是懂的。

    譬如皇后阿娇,自幼娇纵跋扈,喜好骑马射猎,不爱读书,可仍是被馆陶公主用马鞭硬逼着学诗词歌赋,琴棋书画,这可不是寻常百姓能比的。

    刘彻创办政经官学,是要为朝廷培养大量可以尽速适任的官员,以便填补普及全民教育前出现的诸多官缺,并以之制衡今后从民间拔擢的官员,贵族子弟们若不入学,那还搞毛线?

    “这政经官学非是少府创设,而是由太常府执掌,国库出资支应,只收世家子弟。”

    刘彻晓得这群老狐狸皆是不见兔子不撒鹰的主,便是画着大饼,出言解释道:“政经官学的学子不似太学生般只是入仕待诏,而是拥有官身,但凡入学者,便可如吏员般领取月俸,若能以优异评鉴完成学业,更可拔擢为官。”

    果不其然,朝臣们本是无精打采的眼神骤然聚焦,泛着绿油油的幽光望向高居御座的刘彻,又扭头看向大农令曹栾。

    见得曹栾一副屎尿裤裆的肉痛神情,却未出言反对,显是已认下此事,朝臣们这可就乐翻了。

    陛下即位以来,随屡屡增设府司,释出官缺,然而留给朝臣举荐的员额却颇为有限,各大世家分到的着实不多。

    大汉立国六十余载,兴起的大汉权贵已繁衍数代,子嗣众多,不知有多少世家子弟终日浪荡,不务正业。

    现下只需入这甚么政经官学,好歹能拿吏员月俸(约莫相当后世的两千多),虽着实不多,但总好过混吃等死,且日后还有拔擢为官的机会,这是天大的好事。

    念及至此,朝臣们皆是纷纷出言赞颂陛下此举英明,为国选材,功在社稷,利在千秋。

    刘彻瞧着他们这般无耻嘴脸,不由气乐了,本是让他们朝议此事,而非歌功颂德,岂料此时竟似他乾坤独断,已将此事定下似的。

    士大夫之无耻,是为国耻啊!

    刘彻简直没脸再看这群大汉栋梁,只得在心中默叹,可怜天下父母心,为了自家子侄日后的出路,群臣们连老脸都豁的出去,希望那些贵族子弟日后能争点气吧。

    大汉君臣达成共识后,整套官僚体系的效率堪称神速,政经官学是要地有地,要钱有钱,要人有人。

    短短半个月,赶在初伏之前,黄埔军学的对街就划出数座偌大的宅院,内里尽数打通,作为政经学院的学舍,两千名经过公府初步核验过世家子弟更是尽皆入学。

    依着皇帝陛下的旨意,政经官学今岁三伏不休,整好进行一个月的军训,由黄埔军学的教官和学员领着,让这群娇生惯养的二世祖体验体验甚么叫尚武精神。

    太常府的文教令刘买兼任了政经官学的祭酒,负责从遗孤内院乃至太学择取诸多课目的博士仆射,再由博士仆射自行推举所需的博士及助教。

    跋子晓得自家夫婿这三伏天是无暇出城避暑了,也只好跟着留在长安城的皇亲苑。

    卫尉公孙贺要操练刚扩编不久的羽林卫,也离不得长安,尚在新婚甜蜜期的南宫公主亦是“娶”狗随狗,在皇亲苑呆着。

    皇后阿娇见两位大汉好闺蜜都不出城避暑,自个也没甚么兴致,亦留在长安城。

    刘彻见的自家婆娘天天宅在寝殿,想着长此以往也不成。

    如今太皇太后,太上皇和太后去了甘泉宫,群臣也大多前往南山避暑,城里没留下几个御史,索性就准允阿娇带着死士们微服出宫,去寻两位闺蜜在长安周边游玩。

    皇宫是座大囚笼,偶尔还是要放雀儿出去飞飞,免得宅在寝殿长膘。

    刘彻如是想。

    三大悍妇突又回到婚前那种无人管束的状态,自是彻底乐翻了,终日领着侍卫和婢女跑到太液池畔的皇家林苑骑马射猎。

    皇家林苑与未央宫内的猎苑不同,周围的广袤山林并未圈禁,禽兽可不是放养的小兽,而是真正天生天养的野兽,不但偶能遇着豺狼虎豹,更是有着不少野猪。

    好在阿娇她们带的侍卫皆是精锐,又没执意深入山林,倒可保安全无虞。

    如是过得半月,刘彻突是觉得自家婆娘有些不对劲,仔细瞧了片刻,方才后知后觉的恍然道:“果是黑了不少。”

    阿娇闻言,两眼腾地睁得溜圆,窜到大大的铜镜前瞧了瞧,复又发了疯似的翻箱倒柜,口中嘟囔道:“银镜呢?本宫的玻璃银镜呢?”

    “……”

    刘彻哑然无语,这小萝莉果是粗神经,想来近日梳洗后只照铜镜,没瞧出自个已然晒成了黑木炭。

    待得阿娇找出银镜,急急照了照自个的小脸,哇的就哭嚎起来,端是惊天地泣鬼神,把刘彻彻底整懵了。

    接下来的日子,阿娇日日喝牛乳,洗牛乳浴,真真奢侈到刘彻都眼角抽搐,若放到后世,这等婆娘他可养不起。

    尤是刘彻还发现自家婆娘心眼大大的坏,虽拒绝两位闺蜜的邀约,却没告知实情,待得她的肤色渐渐恢复白皙,方才召南宫公主和跋子入宫,让她们用新制好的落地银镜好生照照自个的脸。

    结果可想而知,两女彻底崩溃,管甚么尊卑,硬是将堂堂大汉皇后往死里揍。直到阿娇将早已多备下的两块落地银镜分赠给她们,两女这才饶她不死。

    刘彻知晓此事后,瞧着自家婆娘边是咧嘴呼痛,边是嘿嘿傻乐,不由心下暗叹,朕英明一世,竟娶到这等傻婆娘,凭白挨顿揍,还送出去价值万钱的两块落地镜。

    真是个败家娘们啊!

第三百二十二章 铸钢为犁

    因着皇帝刘彻授意,大汉铁业整合计划并不冒进,将满一年,方才规整好十一处重要的铁矿产地,并设立铁监,依着少府的冶炼工艺广设新式冶铁工坊。www.uu234.net

    东郭咸阳掌京畿漆县,陇西郡襄武和弘农郡宜阳;卓王孙掌蜀郡临邛,巴郡枳县和汉中沔县;孔仅掌南阳郡宛城,河东郡平阳,河内郡荡阴,河南郡巩县,汝南郡西平。

    刘彻短期内不会在其余郡县大举开采和冶炼铁矿,十一处铁矿产地的冶铁工坊若全力冶炼,并不断精进工艺,足以供应大汉数年内所需钢铁。

    毕竟大汉暂时尚不会出现大型钢构建筑,火车轮船亦是远未可及,造出钢铁主要是用作军械和农械,最多再加些纺织类机具,着实用不了多少,没必要耗费大量的人力物力去大干快上。

    大汉的主力骑营早已汰换过军械,如今外夷又不敢犯边,刘彻不打算再大幅汰换边军乃至府兵的军械,免得太过浪费。

    倒是百姓的农械应大幅改进,大汉现下的耕犁为直辕、长辕,耕地时回头转弯不够灵活,起土费力,且无法调整耕地的深度,效率极低。

    后世隋唐因铸铁的硬度和产量大幅提升,可大量使用铁制的犁、犁壁,便将汉犁改进为曲辕、短辕,并在辕头安装可以自由转动的犁盘,这样不仅使犁架变小变轻,而且便于调头和转弯,操作灵活,节省人力和牲畜。

    待到宋元时期,精钢的出现,使得的隋唐曲辕犁再度得到改进和完善,犁嘴多用精钢代替,使犁辕缩短、弯曲,减少策额、压等部件,犁身结构更加轻巧,使用灵活,耕作效率也更高。

    少府诸冶监此时已能较为准确的控制钢铁含碳量,相较于宋元需千锤百炼的精钢部件,少府辖下冶铁作坊可先批量注模成型,再经细部锻造研磨,便可得纯钢成品。

    此等工艺,无疑是冶铁炼钢的大飞跃,只是距离真正的冶金还有较大差距。毕竟各式合金不是只有配方就能锻造出来,需要保证诸多金属成分能均匀分布各处,这可不是往水里加糖,用勺子搅拌两下就能办到的。

    饶是如此,大汉现下能锻造的纯钢也足以用作犁嘴,再用生铁包覆犁底,即可大大减轻宋元耕犁的重量。

    三伏休朝期刚过,朝廷便是诏令各郡县农业局的官吏,到各处乡里向百姓推广新式耕犁,暂因产量有限,无法大量出售,权当先教农人学着用。

    朝廷也无意打造出整套耕犁出售,日后只会出售耕犁的钢制和铁制部件,且统一规格,百姓日后只需制作木质犁身,再买来钢铁部件安上皆可。

    新式耕犁公布后,并未在民间引起太大反响,盖因寻常百姓拥有的田亩有限,旧式直辕犁虽费力费时,却也将就能用,且还用习惯了,想着日后没必要花钱去换新犁。

    刘彻得了各郡县农业局的呈报,倒也没感到挫败,想让老百姓接受新鲜事物自然并非易事,何况还是要他们往外掏钱。

    他本是想顺其自然,等待百姓们慢慢觉醒,岂料最先觉醒的倒是诸多向来被刘彻视为保守派的大汉权贵。

    大汉的保守势力可细分为两大派系,一者为薄氏和窦氏等外戚,二者为各地王侯。他们除了可收取租赋的食邑外,更拥有大量私有农田,是大汉最为庞大的地主阶级。

    外戚势力在刘彻近年的努力分化下,已逐渐瓦解或转型,王侯们也因推恩令的颁布,面临不断被削弱的窘境,然而他们的私田并未有任何削减。

    随着大汉愈发强盛,四大商团在京畿三辅广设作坊或铺面,皇室实业更在各地招募大量百姓造桥铺路,营建工坊,连中原郡县都没落下,且朝廷还数度调降田税,向民间大肆低价佃租官田。

    现下大汉劳动力严重不足,百姓们不是务工就是佃种官田,世家大族的私田鲜少再有百姓前来佃租,只能靠仆役和奴隶打理。

    偏生皇室实业不断撒钱,让世家大族协助他们完成各项营建,就是已被世人熟知的所谓工程外包。

    当初兴建武威和西宁城,运去各式物资的世家大族都挣得钵满盆满,如今又要建北方大道和张掖城,自然再度开了那甚么招标会。

    世家大族们精明得紧,府中的仆役和奴隶去置办和运送货物,输往皇室实业指定的地点,所赚取的赀财远比耕作农田挣得多,自然不断将大量人手投入其中。

    如此一来,耕作私田就更缺乏劳力了。

    不耕作,任其抛荒?

    谁也没这么大的胆子,大汉已耕作的田亩皆在官府有册籍,连每岁耕作何种作物都要预闻备注,收成亩产更要汇总呈报大农府。粮田无故抛荒将课以重罚,累犯者不但会罚没田亩,更会由官府依律治罪,犯行恶劣者甚至会被枭首抄家。

    你抛荒的虽是自家私田,但亏的是朝廷赋税,砸的是皇帝家的锅。

    不杀你,杀谁?

    近年世家大族从遗孤内院招募到不少农学院的学子,让他们做了田庄管事,打理族内田亩,此番朝廷刚刚公告新式耕犁问世,这些管事们便已关注到此事。

    他们出身遗孤内院,对陛下折腾出的新奇事物有种盲目的崇拜和信心,觉得定是有大用途。譬如过往的化肥和今岁的棉麦复种,皆能让农田产出大增。

    田庄管事纷纷前往所在郡县的官府,请来农业局里的师兄师弟们,让他们教导试用新式耕犁。

    世家大族平日多以奴隶拉犁,耕牛亦不缺,套上新式耕犁后,数亩田地犁下来,无论用人拉还是用牛拉,皆生生比过往快了数倍。

    尤是转弯和调头时轻松不少,无需用人将沉重的犁具搬转,省时省力,且犁得更深,能翻出深埋地下的虫卵,可为日后减少大量虫害。

    田庄管事们自是欣喜异常,纷纷上报主家,若有了这新式耕犁,耕作的人手应可减半。

    权贵们知晓此事,大喜之余皆屈尊纡贵,到田间地头亲自查看田庄的农奴用新旧两种耕犁试做比对,结果自然让他们满意得紧。

    于是乎,大汉朝堂之上的群臣纷纷进谏,言农事为大汉立国之本,少府既有新式耕犁,就当迅速向民间推广,最好能似去年灾后在关中各郡推广新农艺般,向农人免费供应麦种和适量农械。

    刘彻瞧着满殿忧国忧民的朝臣们,险些没喷出口老血,这群吃嘛嘛不够的地主老财!

    在关中各郡县,朝廷去年因天灾免费发放麦种和农具,今年因推广棉麦复种又免费发放棉种,皆是一视同仁,按着册籍在簿的田亩数,无论世家大族还是寻常百姓皆不取分文。

    国库为此足足支出数十万金的公帑,大农令曹栾险些肉痛到心梗猝死。

    新式耕犁还想免费拿?

    见你们的大头鬼!

    观自在菩萨……

    空即是色,色即是空……

    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

    刘彻心中默念数遍观音心经,方才抑制住抄起镇山河朝那群老货掷去的冲动,尽量平心静气道:“我大汉铁业尚未整合完毕,钢铁产量不足,仓促间无法打造足够的犁铧部件。”

    不少朝臣眼珠微转,脑中急速盘算起来,眼瞧八月将至,棉花收获后便又要复种冬麦,最迟要在九月末播种完毕,那**月就得先犁地晒田,耽搁不起的。

    这新式耕犁必得早些到手!

    “陛下,中原郡县尚未推广棉麦复种的农艺,故**月鲜少需要耕作,这新犁还是应先供关中郡县所需才是。”

    “不错,巴蜀两郡隔着蜀道,难以将新犁运来也就罢了,南阳等五处中原铁坊皆离函谷关不远,新犁运入关中只需半月光景,还赶得上秋耕。”

    “陛下,大行令言之有理,臣附议!”

    “臣亦附议!”

    ……

    刘彻瞧着纷纷附议的群臣,心里只想骂声直娘贼,怪不得中原世家大族对朝廷多有埋怨,看看这满殿出身关中的朝堂重臣,心都偏到九霄云外了,就跟中原百姓乃至世家大族皆是后娘养的一般。

    “罢了罢了,新犁的部件每副造价百钱,再算上运赀,计百五十钱,若是不嫌贵,自行去寻少府卿陈煌商议购置事宜。”

    刘彻摆摆手,懒得跟他们嗦,也没虚报价格,他本就不想通过农械挣钱,从农人身上吸血,而世家大族买农械也是拿去耕作,于国有利,没必要计较他们的初衷和本心。

    朝臣们见得陛下圣口决断,也不好再纠缠,掂量着那价格倒也划算。

    他们大多细细看过新犁,晓得确实耗费不少纯钢和生铁,百五十钱尚买不到两石粟谷,着实算是便宜的。毕竟耕犁又不是只能用一年,且他们族里的田亩众多,买新犁自然比田亩少的百姓更划算得多。

    “陛下圣明!”

    “陛下仁德!”

    群臣皆是交口称颂,听得刘彻直起鸡皮疙瘩。

    老而不死是为贼,这群不要脸的老贼!

    刘彻心中如是暗骂。

第三百二十三章 难得糊涂

    仲秋八月,丹桂飘香如往昔,关中各地的乡间地头又比过往多了番美景,遍野棉桃如白雪覆地,不少农人已在摘取棉桃,装到麻袋里压实,准备送往官仓出售。www.uu234.net

    倒非官府出资收购棉花,只是将闲置的仓廪暂且租借给田氏商团,还出动了不少吏员衙役,尤是各处农业局的官吏皆为之奔忙。

    没人担心有官商勾结的嫌疑,田氏商团与各地官府的赀财往来账目清楚,甚至会不时张榜公告,借用多少仓廪和劳力,皆是给的足额钱财,入的官府公库,郡县长官从不过手。

    往各地督巡的监察御史们对田氏商团的行事还是放心的,毕竟长安四大商团为保证商誉,向来严守律法,又皆是背景过硬,压根不屑以钱财贿赂地方官员。

    郡县官府之所以对其大行方便,盖因朝廷的大农府下了政令,准允各地官府用闲置的仓廪及人力协助田氏商团购置棉桃,并收取相应的报酬,所得无需上缴国库,可由各官府自行调配。

    皇帝刘彻曾对大农令曹栾笑言,水至清则无鱼,各地官府有些无伤大雅的小金库,偶尔贴补自家及辖下官吏们,也是人之常情。

    他说的是实在话,后世的政府部门或跨国企业总免不得公务支出,华夏又是个人情社会,交际应酬免不了的。

    只要大汉官员不贪渎公帑,不收受商贾贿赂,刘彻不介意让他们的公务费用稍稍宽松些,否则日后工商业发展起来后,有才能的人皆下海经商,朝廷只能招到二流货色入仕为官,官员被商贾算计得死死的,着实于国不利。

    后世的欧猪五国便是最好例证,其国内富豪众多,政府却效能低下,积欠大笔外债,纷纷面临破产,正因其官僚体系从根子上烂掉了。

    官员的无能比贪渎更要命!

    关中各地的百姓们忙着收获棉桃,长安城内的皇室宗妇们亦是忙碌不已,要为阳信公主在五月诞下的小公子筹备百日礼。

    汉人不会摆甚么满月酒,但对百日礼却是格外重视,百日又名百岁、百,即祈愿孩子长命百岁之意。

    尤是阳信公主作为大汉长公主,其父为太上皇,其弟为皇帝,就更是如此。因为百日礼又为认舅礼和命名礼,这孩子百日之时,要认皇帝舅父,更要由太上皇为其命名。

    阳信公主体质偏弱,且是头胎,月子足足坐了两月有余。

    大汉寻常妇人坐月子时,不能净身沐浴,需关紧门窗拒绝通风,卧床不动。长安的盛夏就跟蒸笼似的,真要这般修养,阳信公主不是被活活焖熟在屋里,就是被自个身上的臭味熏死。

    好在太后遣了先前怀泰安公主时伺候她的数名女医官,服侍阳信公主待产。医官们没管那些民间陋习,而是依照过往从刘彻撰写出的医书学到的那些妇科知识,悉心照顾阳信公主。

    该动弹就下床走走,该净身就用温水擦擦,该透气就将窗户开开,不直接吹风就成。

    依照民俗,产妇没出月子,即血气未散,最忌冲撞。宫里的几大巨头虽心焦得紧,却没能前来探望,只得不时宣召张骞,再三叮嘱他要看顾好阳信公主和孩子。

    张骞终日在长乐宫,太寿宫和未央宫来回跑,接受太皇太后,太后和皇后的轮番嘱咐,脑子都快炸了,好在是喜得贵子,只能继续痛并快乐着。

    阳信公主心思通透,刚能出屋便是抱着襁褓中的大胖小子入宫,给皇祖母和父皇母后问了安,又到了长秋宫,拜见皇后阿娇。

    早在阳信公主抱着孩子去太寿宫和长乐宫问安时,阿娇便得了近侍禀报,晓得她母子俩定会来长秋宫,已等候多时了。

    阳信公主见了礼,便出言问道:“时辰不早了,陛下尚在打理政务?”

    阿娇无奈的耸耸肩:“他这大汉皇帝,总有操不完心,不是批阅奏章就是宣召大臣,近来皆是在宣室殿草草用的晚膳。”

    阳信公主微是颌首,叹道:“父皇昔年亦是如此,想成贤君圣主自非易事。”

    阿娇没接话,缓步近前,小心翼翼的伸出双手,从阳信公主怀里接过襁褓,抱在怀里。她过往没少抱过幺弟陈和泰安公主,倒是熟练得紧,没将熟睡中的婴孩惊醒。

    瞧着那粉嘟嘟胖乎乎的小脸,阿娇眼里满是欣喜,还有些微羡慕。

    她与刘彻圆房已半年有余,除了小日子,房事端是不少,偏生肚子没半点动静。好在跋子比她还早成婚,亦未怀有身孕,否则她真得愁死了。

    阿娇晃了晃脑袋,驱散脑海繁乱的思绪,轻声问道:“父皇可是替这孩子取了名字?”

    阳信公主答道:“父皇替他取名张笃,说是待百日礼时再下旨赐名。”

    阿娇轻点臻首,复又问道:“张笃,取之何意?”

    “依父皇之意,他阿父名骞,为高举飞腾之意;故为他取名为笃,冀望他日后忠厚踏实。”

    阳信公主展颜一笑,她聪慧至极,自能领会父皇的意思。

    她是位同诸侯王的大汉长公主,张骞又得皇帝信重,日后应能位极人臣,这孩子作为其嗣子,不需太过精明,更不要妄想能比父母站得更高,踏踏实实的守成即可,否则反是不美。

    阳信公主身为人母,亦只求儿子安稳度日,她身为天家女,懂得不该存有望子成龙的心思。只因她的父亲和弟弟乃至日后的侄儿才是真龙,她的儿子唯有老实忠厚些才能安逸度日。

    阿娇虽是莽,但她的出身决定了她的眼界,其生母馆陶公主是大长公主,太上皇的阿姊,故她能轻易理解阳信公主转述此话的意味。

    她摇头轻笑道:“陛下应是不会在乎这些的。”

    “陛下虽是大度,但为人臣者,该守的分际还是要守好的。”

    阳信公主亦是笑应,便即转了话头,与阿娇聊些旁的趣事,她在屋里足足闷了两月有余,即便生性恬淡喜静,但也着实快憋疯了。

    待得襁褓中的孩子睡醒,眼瞧着便要哭闹,阳信公主忙起身告退,抱着自家儿子,带着乳母和宫婢出了宫。

    是夜,阿娇与刘彻在卧榻上夫妻夜话时,不经意间提及此事时。

    刘彻微是愣怔,将双手枕在脑后,看着帷帐的束顶,凝视良久方才轻声道:“怕是唯有你这傻丫头,才会将朕往好里看。”

    阿娇不解其意,颓自道:“我才不傻,陛下本就是个好的。”

    噗嗤~~

    刘彻不由失笑,侧过身子,看着她那蕴着几分憨傻神情的小脸问道:“依你看来,朕若非得抉择,大汉的好皇帝,父皇的好儿子,阿姊的好三弟,三者择其一,何为先?”

    阿娇柳眉微颦,沉吟片刻方才抬眸与他对视,坦然道:“旁的我不想管,更不敢管,我只愿陛下能做我的好夫婿。”

    刘彻颇是讶异道:“没料到你这傻子也偶有机灵之时。”

    阿娇翻了翻白眼,将刘彻的胳膊扯了过去,枕在她的颈项处,随即将娇小的身子窝进他的怀里,翁声道:“我本就不傻,只是有些事儿不愿多想罢了,只因唯有如此,方能过着文君先生求而不得的轻省日子。”

    刘彻剑眉微扬,颇是意味难明的出言问道:“哦?这番道理亦是卓文君说与你听的?”

    “文君先生聪慧过人,自然晓得分寸,不该说的从未多说半句,尤是天家之事,她向来避之唯恐不及。”

    阿娇不以为意的摇了摇小脑袋,复又轻声叹道:“但也正因她心思深,顾忌太多,活得着实太累,便连我在旁瞧着,都替她觉着累,常劝她活得随性些。管甚么卓氏兴衰,人总得为自个活着,自私些也没甚么不好的。”

    刘彻真是惊到了,自家婆娘今日是鬼上身还是被人魂穿了?

    能将彰显个人主义和利己主义的话说得这般理直气壮,莫不是哪位后世的华夏同胞穿越而来,夺舍重生?

    他用手抬起她的下巴,仔细打量着她的小脸,瞧着那略带英气的眉眼间还是蕴着浓浓傻气,这才放下心来,若从后世穿来朵矫揉造作的白莲花,那还真是消受不起。

    阿娇不由杏目圆瞪,疑惑道:“陛下这是作甚?”

    刘彻挑眉回瞪,嘴里不忘出言打趣道:“你真是阿娇?真是那莽头莽脑的陈氏阿娇?”

    阿娇这才后知后觉的醒悟过来,皱了皱鼻子,拍开他的爪子,复又将头埋在他的胸前,哼哼道:“早跟陛下说了,我本就不傻。何况陛下不是常说,为人处世,最为难得是糊涂么?”

    “……”

    刘彻万没料到,他会有被这憨货噎得无言以对之时。

    或许在某些时候,傻子往往比聪明人看得更清楚,活得更自在。

    好在这辈子娶了个憨态可掬的女汉子!

    刘彻暗自庆幸,突是大喝道:“你这妖女,朕要代表月亮惩罚你!”

    惊呼连连,娇喘声声,帷幔幢幢夜色沉,云销雨霁伴月眠。

第三百二十四章 调控畜牧

    或许冥冥中自有天意,史书上的张骞为大汉征服西域立下大功,这辈子他儿子张笃也给大汉带来好运。m.www.uu234.net

    张笃百日礼的当日,西域捷报传来,两万中垒和六万羌骑挥师西域后,彻底打疯了。汉军每每攻破城池便掳掠精壮为奴隶,押往下个城池,用马刀逼着奴隶攻城,短短月余连下十余城,伤亡微乎其微。

    每当攒够十万奴隶,安夷将军公孙遣来候着的胡骑将士便会将奴隶押往兴建中的张掖城,安西将军秦立书写此份捷报时,第二批奴隶已是交接押送。

    短短月余,二十万精壮奴隶啊!

    大汉群臣皆是双目泛光,绿油油的,大白天看着渗人。

    依照大汉现下的奴隶市价,每口精壮奴隶至少两万钱,这意味着征伐西域的八万骑兵只用月余就为大汉挣回四十万金,已超过朝廷国库岁入的三成。

    战争,尤是以掠夺为首要目标的对外战争,收益着实太大了!

    陛下早已言明,除却奴隶,将士们掳掠的珠玉珍宝无需上缴国库,只需取用部分,向皇室实业支付运送去各类物资的所需开销,其余皆就地分发给将士们。

    依照陛下的话,这叫以战养战,自负盈亏。

    将士们若想多挣赀财,就好好打,玩命打,自个既能挣得钵满盆满,又能为大汉开疆拓土,真真两全其美。

    大农令曹栾本是颇不甘愿放弃那些战利品,现下见得朝廷得着二十万精壮奴隶,且都归入大农府辖下,端是乐得眉开眼笑,有这笔大进项,去年因天灾支出的大笔公帑,造成都国库亏空尽可全数贴补回来。

    他近来想到个为国库开源的好主意,便是将大农府暂时闲置的奴隶租借给皇室实业甚或缺乏劳力的世家大族,以此赚取大批报酬。

    皇帝陛下对此谏言赞赏有加,大农府下辖的产业遍布大汉各郡县,难免出现奴隶闲置的情况,譬如每岁漕运需动用大量人力,但待得大河冰期,停了漕运,那些奴隶就彻底闲下来了。

    与其白白养活这些饭量不小的精壮奴隶,倒不如租借给所在地的世家大族,哪怕是用来多犁几遍地,也能为国库增收不少。

    得了皇帝的赞赏和勉励,曹栾愈发起劲,心心念念想着如何继续为国库开源,倒是多开拓了几分经济视野,刘彻自是龙心大慰。

    “不懂经济学的大农令,不是合格的大农令!”

    刘彻如是道。

    朝堂之上,刘彻嘱咐掌马政及畜牧事的老太仆石奋,大汉各处马苑豢养的战马数量保持在百万匹即可,多出的马匹挑出较为老弱的尽数发卖到民间。

    如此一来,朝廷既得了赀财,民间亦多了驭车的马匹,从而提升整体运力。

    大汉初立时,因屡屡被匈奴骑兵打得找不着北,故以举国之力大力豢养战马,发展骑兵。太上皇刘启即位后,更在各大边郡广置马苑,设牧师官,圈养数十万匹战马。

    随着水草肥美的河朔及雍凉之地陆续纳入大汉版图,太仆府更是四处圈地设置马苑,放开手脚大肆牧马,故而战马数量不断增长,已隐要冲破百万。

    “兵贵精不贵多,战马亦是如此!”

    刘彻没有完全道出他真正的心思,在可预见的将来,大汉终会引来工业大发展,进入热兵器时代,火车轮船亦会有的。

    就凭这个时代的外族夷狄,即便算上罗马帝国,也用不着大汉出动百万骑兵。真要打欧洲,坚船利炮就够了。

    石奋沉吟片刻,迟疑道:“陛下,雍凉之地草原广袤,若是不用来放牧,岂不可惜了?”

    “老太仆想岔了,朕只说限制战马数量,优中选优,淘汰老马弱马,却不是要太仆府不在雍凉发展畜牧啊。”

    刘彻对这位四朝元老还是颇为敬重的,和颜悦色的解释道:“羊吃草时会嚼草根,不利牧草生长,不宜多养,但不妨多圈养些耕牛。少府近来虽制作出新的耕犁,但民间的耕牛数量过少,价格昂贵,不少郡县的耕牛市价堪比精壮奴隶,且还难以买到,这般不好。”

    石奋恍然,欣然应诺道:“陛下言之有理,老臣醒得了。”

    刘彻颌首道:“嗯,非但大农府要想着开源,太仆府也不能总是入不敷出的,豢养战马耗费太多精料和人手,每岁要从国库支取数万金贴补,长此以往总归不好。”

    石奋略显赧然:“老臣执掌太仆府多年,却未想到此节,着实惭愧。”

    刘彻摇摇头,由衷赞赏道:“老太仆言重了,若无你多年来竭心尽力打理马政,我大汉如今何来这百万战马,十余万精锐铁骑。大汉如今兵威赫赫,所向披靡,老太仆居功厥伟!”

    石奋老脸通红,只是拙於言词,不知该如何应答,只得道:“陛下谬赞,此乃臣之本分。”

    “呵呵,不是谬赞。”

    刘彻摆摆手,复又饶有意味道:“朕知老太仆膝下四子皆入朝为官,尤是长子石建先任御史中丞,现下更出任临淮太守,只不知其余三子中可有熟悉马政及畜牧事,可传承家业的?”

    此语一出,非但石奋掩不住脸上喜色,便是殿内群臣皆微微抬眸侧目。

    石奋已年过古稀,之所以还留在朝堂,便如老宗正刘通般,是太上皇刘启为年少的皇帝留着坐镇朝堂的。

    如今陛下的皇位坐得稳稳当当,老宗正已萌生致仕之意,石奋自也不想再拖着老迈之躯日日上朝。

    三公九卿中,太常卿和宗正卿是皇族的私有地,多择取德高望重的刘氏宗亲接任;少府卿和太仆卿实可视作皇帝最为信重家臣,故多取家族世袭之制。

    依着陛下的意思,是准备要让石奋的子嗣袭官了。

    石奋倒是举贤不避亲,颤颤巍巍的起身离席,行至大殿中央躬身道:“回禀陛下,老臣的次子石庆在他们兄弟四人中最为简略疏粗,故没甚么大出息,只能跟着老臣学些畜牧事,多年来倒是懂了些皮毛。”

    刘彻微是颌首,他早翻阅过史籍,晓得石奋是实话实说,史上的石庆确是没有多大才能,但胜在忠厚老实,谨慎小心,在武帝朝历任太仆,太子太傅,御史大夫,直至做到丞相,多年兢兢业业,克己奉公,最终得以善终。

    太仆就是需要这样踏实肯干的官员来做,不可能整个朝堂都是锐意进取的革新派,否则满殿皆会充斥着好高骛远的空谈,官僚体系更会人浮于事。

    没有勤勤恳恳的老黄牛,光凭活蹦乱跳的千里马,也拉不动大汉前进的车轮。

    刘彻颌首道:“嗯,既是如此,就拔擢石庆出任太仆丞,以便更好协佐老太仆打理太仆府的事务。”

    “老臣替犬子谢过陛下!”

    石奋忙是拜伏在地,身为忠心耿耿的四朝元老,知晓皇帝要让他的子嗣继承太仆之位,这代表对他多年付出的极大认同。

    太仆除了掌马政,还掌帝皇舆车,皇帝出巡时更多由太仆驾车,乃是最为信重的近臣。即便他的长子石建官居临淮太守,是为封疆大吏,但还是远比不得这太仆给石家带来的荣耀。

    “呵呵,老太仆无需多礼。”

    刘彻摆摆手,复又意有所指道:“老太仆为大汉畜牧之事有大功,有功不可不赏,朕便封你为牧丘候,只是大汉没甚么牧丘县,这食邑……”

    群臣闻言,皆是哑然无语,暗自腹诽不已,陛下分明就是不想再轻易赐给大臣食邑。自太上皇颁下推恩令后,朝臣们已心里有数,削藩势在必行,日后爵位易得,食邑却再是难求。

    “老臣得蒙陛下赐爵已深是惶恐,岂敢再贪图食邑?”

    石奋连忙出言道,此乃由衷之言,不含半分作伪,他石家本就不缺赀财,反是对列候的爵位颇为看重。

    说句不好听的,有了列候的名头,百年后坟茔的封土都能堆得更高些。

    “老太仆说的甚么话?”

    刘彻笑意盈盈,复又道:“这若传扬出去,大汉臣民还道朕苛待功臣,索性朕便赐你些皇室实业的份子,每岁的红利必会比甚么食邑租赋来得多些,如何?”

    群臣纷纷侧目,再不觉皇帝吝啬,心说咱陛下真不愧散财童子之名。

    皇室实业成立至今,只增发过一次那甚么股份,便再未接受任何权贵出资入股。皇室实业每岁会发放巨额红利,如今已成为诸多世家大族最重要的收入来源,最初那些入股契约现下是有钱也没处去买。

    谁都不傻,会将下金蛋的老母鸡卖了,总之昔年没赶上趟的大汉权贵肠子都悔青了。

    江都王刘非虽在明面上执掌皇室实业,但大汉权贵们皆是知晓,其实最大的份子就在皇帝陛下手里。

    不要食邑要份子,划得来!

    朝廷颁布了推恩令,食邑传不过三代便被拆得零零落落,但只要大汉的天下还是刘家的,这皇室实业就绝不会倒,那些份子必定愈发值钱,足以当做祖产代代传下去。

    石奋自然晓得这道理,他不是会虚应推拒的脾性,丝毫不掩欣喜的当即躬身谢恩。

    刘彻笑着摆摆手,让他快快免礼起身,回席落座。

    他是刻意要将手中皇室实业的份子分出部分去,若他继续作为最大的股东,对皇室实业的发展有弊无利。

    依着刘彻的规划,皇室实业应是独立的合资企业,还是不要与朝廷乃至帝皇牵扯过多,否则日子愈长便愈发牵扯不清。

    何况还有少府在,大汉皇帝总归是饿不死的。

    婆娘的胭脂钱,儿女将来的奶粉钱,也不愁挣不到,何必还多占着皇室实业的份子,稍微留着些做个不大不小的股东,坐享红利得了。

第三百二十五章 葡萄引战

    长安回望绣成堆,山顶千门次第开;

    一骑红尘皇后笑,无人知是葡萄来。m.www.uu234.net

    大汉皇帝刘彻看着窝在沙发哧溜哧溜吃着葡萄的皇后阿娇,为其奢侈甚感不耻,故更为无耻的盗版唐诗一首,借以讽刺自家婆娘的骄奢淫逸。

    无奈阿娇只是粗通诗词,不解诗中寓意,还道刘彻是为她作诗赞颂,瞧诗句里又是“绣成堆”,又是“皇后笑”,皆是好话,故而她边吃葡萄边是咯咯傻乐。

    刘彻如同挥出的重拳砸进棉花里,反把自个憋出了内伤。

    刘越和刘寄两个小屁孩还真会来事,遣人从西域数千里加急,就为送回百余筐葡萄,刘彻收到时生生气乐了。

    偏生小屁孩们传回的信函中言明,这些葡萄是孝敬长辈和皇嫂皇姊的,高举着孝道大旗,刘彻这皇帝也不好出手惩治,且也不能不教而罚,只得给他们去了密信,好生敲打敲打,言明下不为例。

    葡萄自是尽数分了,长乐宫,太寿宫,皇亲苑都送去不少。

    刘彻尝了两粒这汉代的西域葡萄,就撇撇嘴懒得再碰,甜到发腻,看来后世的葡萄经过两千余年的改良,或许是刻意降低过甜度的。

    汉人的口味确实重,不止做菜重油重盐,连瓜果都偏爱甜腻的,阿娇亦是如此,对这甜甜的葡萄甚是喜爱。

    她倒是不吃独食,或许是想着这葡萄也不耐旧放,便只留下五筐,让内宰和近侍们分食了两筐,又赐了大长秋卓文君一筐,剩下两筐放宫内冰窖,自个慢慢享用。

    刘彻见这傻婆娘吃的美滋滋的,想着还是的让御苑的花匠试着种些,日后能否形成产业且先不论,至少不再用数千里加急从西域运来,真的太过奢侈,传出去总归影响不好。

    他边是吩咐花匠们拿着葡萄种子暂且先在暖房里试试,边是给两个小屁孩送去本图册,描绘着西瓜,哈密瓜,葡萄和枸杞等西域特产,更备注了移植的各类注意事项,让他们若是遇着,便遣人连根拔起,直接运送回长安栽种。

    毕竟刘彻上辈子也没种过这些东东,连葡萄种子到底能不能直接种出葡萄藤也心里没底,只记得儿时倒是用西瓜籽在花盆里种出过瓜藤。

    刘彻自我安慰道:“朕这不是以权谋私,而是为大汉农业多增加些经济作物,利国利民,善哉善哉!”

    这百余筐葡萄给长安权贵带来的震撼远超刘彻的想象,过往似这等稀奇的贡品瓜果数量从未有这般多。

    太皇太后年岁大了,不喜甜食,亦只留下五筐;太上皇刘启的嫔妃不多,又似乎出于某种默契抑或潜规则,给刘越和刘寄的母妃王送去五筐,太后王亦留下五筐,其余各宫室送了两筐。

    三大宫拢共只分去五十余筐,剩下的皆赐给皇亲苑的宗亲乃至北阙甲第的重臣及外戚。

    长安权贵经过六十余年的不断联姻,彼此皆是沾亲带故,各家宗妇或多或少都有尝到这葡萄,一串两串的就是吃个新奇和脸面,好歹是西域送来的,常人见都没见过。

    宗妇们吃的是葡萄,朝臣们却是看到了背后的意义,想到生长着葡萄的那片土地。

    此番能运回百余筐葡萄,日后就会有千筐万筐,更重要的却是香料。

    大汉权贵的饮食多为炙烤和熬煮,近年刘彻虽散播了不少煎炒烹炸的美食,但短时间还是无法扭转汉人的重口味。

    西域及身毒运来的香料在长安城价格昂贵,最顶级的香料甚至价同等重的黄金。

    刘彻亦是晓得香料价高,故才觉着两个小屁孩脑子有水,若送回的不是葡萄而是香料,那还划得来些。

    大汉权贵若发起狠来,比刘彻可贪婪得多。

    翌日朝堂之上,过往朝臣们大多觉着皇帝向西域诸国征收什一税的诏令过于轻率,此时却皆是转了口径。

    “陛下,那什一税该征,然上天有好生之德,西域土地贫瘠,产粮不多,为免其属民衣食无着,臣以为应准允西域诸国以香料抑或宝石和良玉抵粮谷布帛。”

    大行令窦浚掌藩属及夷狄外事,对西域诸国多有了解,满脸悲天悯人的出言进谏道。

    刘彻瞧着自家这厚颜无耻的舅祖父,晓得他又打着日后在清河百货大量出售西域特产的主意了。

    涉及香料和珠玉宝石的生意皆是暴利,西域的稀有特产若在现下的大汉贩卖,就如同将丝绸和瓷器放到中世纪欧洲贩卖般,绝对的一本万利。

    刘彻颇是无奈道:“西域诸国尚未臣服,现下商议此事,未免太早吧?”

    大农令曹栾突是出言道:“陛下,西域蛮夷国小而不处卑,力少而不畏强,此等不识时务的化外蛮夷,其国可亡也!”

    刘彻真真惊呆了,执掌国库的曹栾向来最不乐见朝廷大动兵戈,因为大军出征的开销着实太大,战时的粮饷兵械,战后的赏赐抚恤,样样皆需消耗大笔公帑。

    没曾想,曹栾这厮竟突然成了激进派,张嘴就是要灭掉西域诸国啊!

    “曹爱卿今日这是……”

    刘彻愣怔之余险些脱口而出,问他今日是不是魔怔了,好在中途缓过神来,急忙转了话锋:“灭掉西域诸国对我大汉似乎没甚么好处吧?”

    曹栾丝毫不假思索的答道:“陛下,西域盛产宝石和美玉,可灭诸国,掳其民,押往各处矿山挖掘玉矿,若有此开源之举,我大汉国库岁入定能大涨。”

    刘彻觉着自个太阳穴咚咚作响,险些脑溢血,窦浚还只想着卖特产,曹栾就直接想要霸占矿山了。

    这特么是要上演大汉版的饿狼传说么?

    “此事不急,容后再议。”

    刘彻摆摆手,对略有不甘的曹栾道:“待安西将军先将西域诸国尽皆慑服,以观后效吧。”

    曹栾觉着陛下所言倒也在理,此事也不急在一时半刻,便是没再多言。

    下得早朝,刘彻没到宣室批阅奏章,而是直接回了椒房殿。

    他今日着实有些头疼,貌似大汉群臣的好战情绪被他在无意中彻底引燃了,朝堂突然没了主和派的声音,莫名有些不适应啊。

    虽说要内施王道,外施霸道,但漫无目的的穷兵黩武就不好了。

    这波求战浪潮必须得找地方宣泄出去才行,若强行压制怕是会闹出乱子的。

    刘彻入得寝殿,便见百无聊赖的皇后阿娇在咕噜噜转着地球仪。

    这地球仪是刘彻命少府匠师新制的,没有公之于众,更未批量制作,全天下独一份。

    主要是汉人还信奉天圆地方说,刘彻若冒然宣称脚下的大地是个球形,大汉臣民怕是会以为自家皇帝魔障了,指不定要请巫师来给他驱魔辟邪。

    实践是检验真理最好的办法,还是等着大汉组建起远洋水师,能完成环球航行再对天体学说进行详细论述吧。

    想到水师,刘彻更是犯愁,造船的难度远超他的想象,尤是远海战舰所需的帆布和防腐涂料,光凭桐油是不成的,史籍上并未详细记载明清时的海船是用的甚么涂料。

    刘彻虽是化学硕士,但也只约莫懂得钢铁船舰涂装的少量成分,这和木制战舰涂料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

    除却涂料,还有巨型龙骨的构建,乃至铆钉的咬合,密闭的独立舱室……

    如此种种皆是大难题,更遑论造出符合甚么流体力学的船体了。

    造船工业和后世的航天工业般,是艰巨的系统工程,代表着全社会的整体科技水准。拍拍屁股就能造出无敌舰队,横行海洋,那是只有在无脑历史文里才会出现的神迹。

    汉中水师耗费四年有余,仅能将原有的近千艘大翼楼船改装成可抛射高爆弩箭和燃烧弹的低配版风帆战列舰,真正能远洋航行的新舰连影子都没见着。

    刘彻已往汉中水师投入了十余万金,整整十座巨型船坞,不断的试制验证巨舰,但造出的船舰皆不如意,不断的来回返工,乃至拆除重造。

    他倒是没有太过泄气,大汉的造船匠师们此时正处在经验积累期,唯有不断堆积错误,才能查漏补缺,汲取教训,终有一日会技术大爆发,迎来真正的成功。

    只是耗资过为庞大,也怪不得后世华夏要等国力渐强,才敢倾力打造蓝海水师,这种短期难见收益的烧钱行为,不是每个国家都玩得起的。

    刘彻这大汉皇帝虽说富有四海,但也已隐觉有些无力为继了,着实是大汉现下太多地方需要砸钱,国库难以支应,汉中水师近年几乎都是刘彻自个掏钱养着的。

    十余万金,在推进基础工业化时,能做多少大事啊?

    “若是汉中水师能有些收益就好了,不求能完全填补亏空,但起码稍稍缓解些资金缺口啊。”

    刘彻瞧着自家婆娘玩命折腾那地球仪,将那圆球绕着轴心转的飞起,不禁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

    他迈步行至近前,抬手按住了旋转着的地球仪。

    阿娇正玩得兴起,不由扭脸瞪着他。

    刘彻却没理会她,目光死死盯在地球仪上,缓缓抬起手掌,露出大汉东北方的那个狭长半岛。

    他眼中的忧虑顿时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灼人的亮光。

    “用了三年的水磨工夫,卫右渠那厮还能苟延残喘,不妨再给他来个狠的。”

    刘彻喃喃自语道,复又扭脸往满头雾水的阿娇,抬手捧着她那蕴满傻气的小脸蛋,扯过来在她脸颊狠狠啃了口:“你这憨货还真是个小福星!”

    阿娇猝然遇袭,端是又羞又恼,张牙舞爪的想要暴揍刘彻。

    之后的情形涉及屏蔽情节,恕不赘述,诸位看官请自行脑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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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二十六章 雇佣战舰

    数日后,刘彻领文武百官前往未央沧池,筑起简易高台,共赏水战操演。

    沧池之上,由楼船改造而成的数艘战列舰迎风扬帆,不断抛射出高爆弩箭和燃烧弹,首次向大汉权贵们展现出其强悍的战斗力,轰隆的炸裂声中,十余艘靶船腾起熊熊烈焰,尽皆沉入水底。

    群臣惊悸之余皆是面色潮红,他们过往虽知晓汉军在西北大捷时使用过某种威力惊人的军械,却鲜少有人亲眼见识过高爆炸药的威力。

    远远望着水面上那些桅帆如林的战列舰,他们自是震撼不已。

    “陛下,有此等坚船利舰,南越可破矣!”

    刚回京接任骠骑将军的郅都目光熠熠,如今大汉兵威赫赫,再不似昔年被匈奴铁骑逼迫得只能凭借坚城深池死守,他领兵作为抵御匈奴多年,更是渴望见到汉军威服海内。

    返京就任骠骑将军后,他接到不少各路营伍及细作上报的军情,晓得陛下早在筹划着征伐南越,此时见得这些风帆战列舰,自是最先想到通过河川乃至海路进攻南越无疑是可行的。

    刘彻淡淡一笑:“你戍边多年,历任三大边郡太守,现下怎的目光只瞧着南越呢?”

    郅都眸光微闪,恍然道:“陛下是想对朝鲜下手了?”

    群臣闻言,皆是竖起了耳朵,生恐漏听半点重要军情,并因此错失良机。

    西域已被皇帝吃了独食,胡骑,中垒乃至羌骑皆是直属陛下统御的,出身各大世家的将领压根没法插手其中,只能眼睁睁瞧着安夷将军公孙和安西将军秦立轮番在西域诸国刮地皮,掳掠数以十万计的奴隶和大批珠玉珍宝。

    日后朝廷若再出兵征讨外夷,世家大族们宁可与陛下玩命闹腾,也必得从中分一杯羹。即便是皇帝也不能次次吃独食,大汉的天下虽是老刘家做主,但也要靠各大世家齐力支撑啊。

    “朝廷连年征战,太过劳民伤财,且上天有好生之德,非是逼不得已,朕不愿妄动刀兵,使得生离涂炭。”

    刘彻摇摇头,满脸悲天悯人的叹息道。

    群臣不由阵阵发愣,不晓得自家皇帝这是闹的哪出。

    要知道陛下尚为储君时便创立虎贲和羽林,朝廷屡次出兵征伐匈奴且不提,屠戮月氏与诸羌,侵袭朝鲜,兵发西域,可都是陛下自行决断的,压根从未与群臣商议过。

    在群臣眼中,皇帝陛下虽算不得穷兵黩武的暴君,但无疑是对开疆拓土拥有极深执念的,尤是容不得外夷张狂。

    昔年刘彻命李广领三万细柳精骑侵扰朝鲜时,群臣皆以为朝鲜不灭,他是绝不会善罢甘休的。岂料只是雷声大雨点小,朝鲜龟缩死守丘陵地带后,汉军也很快偃旗息鼓,不再闹出甚么大动静。

    依着陛下的脾性,能让朝鲜苟延残喘三载有余,已是大大出乎大汉群臣意料之外。

    此时闻得陛下说征战是劳民伤财之举,不忍见得生灵涂炭,群臣只觉自个怕不是耳目昏聩,听岔了吧?

    便连老宗正刘通都看不下去了,颤颤巍巍的拄杖而起,在近侍的搀扶下走了几步,用浑浊的老眼看着刘彻,淡淡道:“老臣倒想在有生之年见得朝鲜灭国,百年后也好向列祖列宗多报几桩大喜事,陛下若心中早有计较,不妨明言。”

    “哈哈,真是甚么都瞒不过皇伯祖。”

    刘彻被他戳破心思,却是不恼反笑,出言打趣道:“皇伯祖这急脾气还真是多年不改,且先归席落座,再听朕细细说来,可好?”

    “老臣无状,陛下恕罪。”

    刘通已是仗朝之年,辈分及威望又极高,虽是出言请罪,倒也没真的躬身行揖,又由近侍搀扶着归席落座。

    “我大汉西陲虽已稳固,然朝廷仍需防备匈奴和南越,还要威慑西域诸国,仓促间着实难以调集大军征讨朝鲜。”

    刘彻待得老宗正坐定,放眼环视群臣,缓声道:“依细作打探到的军情,朝鲜因放弃北部地界,丘陵山地产粮不足使其民果腹,故朝鲜百姓多是逃难至山林或沿海地带,靠狩猎捕鱼为生。”

    郅都在群臣中最为熟悉军务,又成官居辽东太守,已然听出刘彻的盘算,略带兴奋道:“陛下是想再度出兵侵袭朝鲜,却不似先前通过陆路侵袭朝鲜北部,而是借助坚船利舰,护送将士经由海路从朝鲜南面登岸,将朝鲜蛮子困死在中部的丘陵山地?”

    群臣亦是恍然大悟,纷纷扭头再度望向沧池上的那些风帆战舰,心中尽皆兴奋不已,只要朝廷肯出兵,朝鲜必灭,到时自是皇帝吃肉他们喝汤啊。

    “朕早说过,朝廷无兵可派!”

    刘彻摇头轻笑,先出言粉碎群臣们跟着占便宜的白日梦,却复又话锋一转,意有所指道:“汉中水师的近千艘战列舰倒是要去辽东沿海的海陆码头做些演训,每舰除却五十楼船将士,尚可搭载百余人或数十匹战马。”

    “陛下的意思是准允民间前往朝鲜捕奴……”

    不少大臣已领回了刘彻话外之意,近年来大汉朝廷没少做这事,只是没堂而皇之的宣之于众,大汉边塞外的匈奴和诸羌游牧部落可没少被汉人捕奴队乃至马贼侵扰,掳为奴隶,押送回大汉。

    据传梁王嗣子妃跋子昔年亦是被掳来的羌人女奴,只因如今其身份尊贵,再没人敢当众提及此事,以免犯了天家忌讳,无端惹来大祸。

    “胡说八道!朕乃大汉天子,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为王臣,岂会容许旁**害藩属国的百姓?”

    刘彻勃然大怒,出言呵斥道:“朕只是想让大汉百姓前往朝鲜,以身说法,劝服朝鲜百姓弃暗投明,归附大汉!”

    “陛下仁德!”

    群臣皆是拜伏,齐声赞颂吾皇圣心仁念。

    捕奴队的组成除却世家大族的私兵,更要招募不少游侠乃至地痞,大汉权贵们自需各自准备些时日,且耗时长短和招募到的人手难以预估。

    刘彻也不想在史书上留下泯灭人寰的千古恶名,索性将近千艘战舰及掌船的楼船将士尽数分派各大世家,由权贵们出资雇佣。

    他上辈子便是国际佣兵,还是组织里的头目,对这档事自是驾轻就熟。

    战列舰和楼船将士的雇佣期为一年,皆配备有适量的高爆弩箭和燃烧弹,由随船军法官提前点算清楚,日后若遇海战,消耗掉的弹药要尽数报备,免得被世家大族挪走隐匿。

    雇佣期内,战列舰往来于辽东海陆码头和朝鲜沿海,负责接送雇主的捕奴队,保证其登岸及回程的安全,运送次数不限,直到雇佣期满为止。

    依着雇佣的章程,楼船将士只管海路接送人马,不登岸,各世家的捕奴队掳掠了甚么,掳掠了多少,楼船将士一概不得过问。

    雇佣费用亦是合理,每艘战列舰收取百金,楼船将士的粮饷,修葺战舰的花销,乃至弹药的损耗,皆无需雇主支付。

    用后世的话来说,就是让权贵们一次性付款,全年包船,其余费用全免。

    大汉权贵们拿着这章程,压根不用细算也知大有赚头,依照大汉精壮奴隶每口两万钱的市价,只要捕奴队掳掠到五十口朝鲜奴隶,就足以支付雇佣战舰的开销。

    辽东郡紧挨着朝鲜,依着这甚么战列舰的航速,每月至少可往来一趟,每趟能运送百余人。若捕奴队进展顺利,一年下来怎么也能掳掠到数百奴隶,且还不算抢到的金银器物。

    何况陛下还言明,非但是朝鲜沿岸,若捕奴队有意前往半岛南端的三韩之地,楼船将士亦可经由海路接送。如此就不愁遇不着蛮夷了,毕竟三韩蛮夷不擅农耕,属民多是沿海而居,靠捕鱼为生。

    这买卖大有赚头!

    刘彻与群臣商议章程时,还不忘提醒他们辽东和朝鲜冬季酷寒,海面会出现大块冰凌,既不利战舰航行,亦不利捕奴队登岸行动。

    汉中水师的近千艘战列舰今岁会先沿汉水入大江,再转而北上,暂驻琅琊水师待命。待得明年开春,战列舰群方会前往辽东郡的海陆码头,开始接送世家大族的捕奴队。

    因而各大世家可先将捕奴队安排在辽东郡等候,最好让他们先试着搭乘几次海船,免得这些关中大汉日后严重晕船,登岸后战力大减。

    战列舰的雇佣期就从明年二月算起,至后年三月结束。

    权贵们觉着自家皇帝真真厚道得紧,依着陛下的意思,纷纷找大农令曹栾立契付款,定下了各大世家雇佣的战舰数量。

    短短数日,近千艘战列舰皆被预定完毕,曹栾点算完运入国库的将近十万金,两眼直泛金光。

    陛下真乃财神下凡,过往朝廷养兵皆是耗费甚钜,陛下此举却是既可练兵,又可牟取暴利,还可重创朝鲜,端是三全其美。

    如此开源之法,吾辈不及啊!

    少府卿陈煌却是无语得紧,汉中水师近年皆由少府养着,怎的挣了钱要上缴国库,这特么叫甚么事?

    好在陛下已言明,汉中水师今后花销重新改由国库支应,曹栾也已欣然应允,否则陈煌真要郁闷得吐血三升。

第三百二十七章 蹴鞠联赛

    (预先声明:本章非大纲预定章节,与大情节无碍,可看可不看,纯属作者因不爽国足而写,不骗订阅。顶 点 X 23 U S)

    刘彻耗费多日方才将雇佣战舰的事处置妥当,岂料尚未安生几日,诸御史又纷纷上奏弹劾中尉张汤擅法乱权。

    看着御案上的大摞劾举奏章,刘彻揉了揉眉心,自今岁重阳后,张汤在短短半月光景便逮捕了百余名权贵子弟,非但用了鞭刑,还尽皆处以课以巨额罚金。

    光罚金就收了数百金,这特么比后世号称华夏第五兵种的城管还狠啊。

    刘彻宣召张汤入宫,询问个中详情。

    张汤亦觉冤枉得紧,他虽有酷吏之名,却也不愿无端得罪诸多世家大族,只是近来长安城的二世祖们愈发闹腾,屡屡在章台街闹事,甚至不少贵胄子弟聚众当街互殴,不下重手怕是遏制不住这股歪风。

    刘彻听罢张汤诉苦,不由哑然失笑,若要追本溯源,这事还得怨到他的头上。

    随着黄埔军学和政经官学陆续创办,有些本事或上进心的权贵子弟都入学谋取前程了,只剩下些不被长辈看好的纨绔留在家中无所事事。近年各大世家又因傍着四大商团的大粗腿,愈发豪富,给子弟的月钱和贴补也愈发大方。

    纨绔二世祖们见得这般情形,更是自暴自弃,反正自个没本事继承家业,是混吃等死的命,索性趁着长辈还健在,能奢侈多久算多久,免得长辈们百年之后,继承家业的兄弟吝啬,使他们再无法如今日般骄奢淫逸。

    因着此等心思,章台街的诸多秀坊生意愈发火爆,长安纨绔们皆是在倡伎优伶身上一掷千金,甚至为了争夺名伶大打出手。

    大汉权贵对族中子弟流连秀坊倒是没太在意,只要不去窑馆胡来就好,毕竟秀坊和窑馆还是有不小区别的。

    秦汉时的秀坊中的倡伎优伶多为家道中落,不得以沦落风尘的大家闺秀,端是才貌俱佳,精通棋琴书画,诗词歌赋的大有人在。

    秀坊倡伎可不是后世某莞五百包夜的娼妓,非但不屑营造偎红依翠的十年扬州梦,更少有滥情寡恩的薄幸之名。

    所谓楚楚文弱,寒淡如孤梅冷月;含冰傲霜,不喜与俗子交接。

    许多矜贵寡言笑的倡伎虽入秀坊,却未签奴契,既温柔多情,却又不乏侠义肝胆,虽身不由己的沦落风尘,却始终坚守着卖艺不卖身的底限,是文人雅士寤寐思服的追慕对象。

    若要花钱买肉,倒也方便,出了秀坊走到紧邻东市南面坊门的街尾,寻窑馆官妓即可。

    刘彻倒是没对秦汉的秀坊现象太过意外,无论任何年代,这类行当总有高端低端之分。

    后世华夏国人亦是如此,总觉去休闲会所玩玩明星嫩模,总比去酒店找小姐要上档次些,无非是赚取噱头,牟取暴利罢了。

    其实两腿一张,差不多的。

    刘彻无奈摇了摇头,对张汤道:“你这等做法,只能治标,难以治本的。”

    张汤面带难色:“臣亦知这般执法收效不大,却又不知为之奈何。”

    刘彻沉吟片刻,方才道:“想要扭转这股歪风,须得釜底抽薪,还需双管齐下。”

    张汤不解其意,正待出言求问,却被刘彻抬手打断。

    “此事朕已有计较,你且先回去,依旧该捉的捉,该罚的罚,只是切记依律执法,万勿再执法过苛,少动大刑,免得又让言官逮到把柄,上奏弹劾。”

    刘彻出言叮嘱道,张汤甚么都好,就是往往执法过苛。

    乱世方用重典,现下政局稳定,过于严刑峻法,容易造成世家大族的反弹,甚至引发民怨。

    “诺,臣谨遵陛下喻令。”

    张汤忙是躬身应诺,他也晓得若非陛下拦下那些劾举奏章,他这中尉算是做到头了。

    数日后,大农府再度颁布加税的政令,针对京畿三辅的各处秀坊征收甚么奢侈税和营业税,窑馆却不在征税之列。

    刘彻本不想盘剥那些沦落风尘的可怜女子,都是人生父母养的,若非没了活路,谁愿去卖笑卖身。

    然而秀坊类似后世的高档休闲会所,是暴利行当,不课以重税,怕是京畿三辅的秀坊会愈开愈多,导致奢靡之风日盛,于国不利。

    古希腊和古罗马皆因贵族阶级的奢靡腐朽而逐渐沉沦,最终湮灭成历史的尘埃,大汉应引以为戒。

    刘彻亦不忘给纨绔子弟们找些事做,免得他们终日无所事事,无处宣泄过于旺盛的精力。

    想要达到此等目的,自然是要推广体育运动,且是最容易普及和受到臣民广泛喜爱的运动。

    骑马射猎场地要求高,田径游泳参与度太低,就数蹴鞠最合宜。

    上辈子的国足何等坚挺,每每能保持九十分钟不射,刘彻觉着大汉纨绔们身子骨虚,一个半时辰怎的也能射十来回,蹴鞠的观赏性还是能保障的。

    九月间,皇室实业和田氏商团联合发布公告,将在长安城举办甚么蹴鞠联赛,广邀各大世家参与其中。

    依着章程,京畿三辅的世家大族可派出傅籍的子弟组成蹴鞠队,参加蹴鞠联赛。

    联赛分两个阶段,每岁阳春三月开赛,每逢沐日竞技,世家子弟只需报名即可组队参赛。

    首阶段采取单场决胜的淘汰制,所有蹴鞠队两两竞技,胜者留败者退,用一个月的光景从所有蹴鞠队中择取出二十支获得全胜的队伍。

    次阶段采取大循环的积分制,二十支蹴鞠队捉对厮杀,胜者积三分,平者积一分,负者无积分。

    待联赛结束,积分最高的队伍谓之冠军,可获千金;位居次席的队伍谓之亚军,可获五百金;位列第三的队伍谓之季军,可获二百金,其余进入次阶段的队伍皆可获百金。

    消息传开,京畿三辅无论世家权贵抑或寻常百姓皆是兴致高涨。

    早在战国之时,蹴鞠就广受华夏百姓喜爱。

    待到秦汉之际,蹴鞠更在民间广为流传,百姓们多是康庄驰逐,穷巷踏鞠;权贵们亦是上以弓马为务,家以蹴鞠为学。

    然皇帝刘彻看过几场宫廷蹴鞠后,觉着这年月的蹴鞠更重表演性质,各类控球表演跟杂耍差不多,故又称为蹴鞠舞,对抗性差,不够激烈,不够热血,没甚么看头。

    他索性照搬后世的足球规则,只是场地和球门皆比后世小了不少,只因现下大汉造不出有足够弹性的足球。

    充气球倒是可以制作出来,其实华夏在唐宋时就有了充气的皮球。将动物尿泡吹胀扎紧,放入皮革缝制的球体,再塞入些毛发或棉絮,既使皮球紧实有弹性又能保护里头的尿泡不被踢破。

    刘彻命少府的匠作们试制了几个充气皮球,亲自试了试脚感,觉着确实不错,足以用于比赛竞技。

    上辈子九四美国世界杯那会,他尚年幼,家里又穷,可买不起足球,家中长辈亦是帮着他缝了个小皮球,里头塞了谷糠,小伙伴们照样踢得不亦乐乎。

    相较之下,这大汉版的充气皮球,已算得很好很好了。

    场地倒是好弄,江都王刘非在城内和城外围了几块地,依着刘彻的嘱咐在四面建起简易的高台,先让熟读新式蹴鞠章程的侍卫们踢上近百场具有示范性质的表演赛。

    长安北阙亦开始兴建一座类后世的大球场,虽不需雕梁画栋,但占地颇大,且刘彻特意嘱咐至少要有上万个观赛的席位,估摸着也得到明天入夏才能竣工,将将赶上蹴鞠联赛的次阶段开始。

    表演赛是由皇室实业与田氏商团各出蹴鞠队,彼此对抗,而由少府出裁判。

    刘彻已在宫内亲自观摩了几场,还偶尔下场指点,待得蹴鞠队员及裁判渐渐熟识了章程,踢得有模有样后,方才让江都王刘非安排他们在城内外踢表演赛。

    长安周报早已刊登出大幅广告,告知百姓们这些表演赛的时间和地点,可自行前往观赏,皆是免费的。

    当然,安排在北阙甲第的场地是不许百姓入内的,由赵王刘彭祖领着诸多有兴致的权贵及其子弟前去关塞。百姓们则可前往城外或城内北阙的场地,观看其余场次的表演赛。

    刘彻虽不觉得观看体育赛事还要分出高低贵贱,但在北阙大球场没盖好前,让大批贵族和百姓混处,闹出甚么乱子就不好了。

    大汉虽然暂时不会出现甚么足球流氓,但足球毕竟是对抗激烈的比赛项目,也极易引动观赛者的情形,若是支持不同队伍的观赛者坐在一起,热血上脑时难保不会爆发口角,甚至动起手来。

    因着四大商团的庞大影响力,不少商贾也逐渐学着让手下的工匠和掌事们按时休沐,免得被四大商团视为苛待下人的血汗作坊,不屑再与他们做买卖。

    非但是长安的百姓,京畿三辅的百姓都愈发有钱有闲,闻得沐日里有新奇的蹴鞠比赛,便是纷纷赶来观看,就图个热闹瞧个新鲜。

    表演赛自是场场爆满,不少百姓皆站着远远观看,且看过之后皆是兴奋不已,觉着很是过瘾,回家之后又眉飞色舞的讲述,勾起更多街坊邻里的好奇,相约下次同往。

    九月末已过了霜降时间,天气日渐寒凉,却无法浇熄百姓们狂热的观赛**。

    刘彻闻得这般情形,不由摇头叹息:“大汉老百姓过往业余生活到底是多么无趣无聊,区区蹴鞠表演赛就这般狂热。若是让他们穿越到后世,见得国足长年坚挺不射,对上矮黑南蛮输到脱裤,连身毒阿三都要艰难逼平,那特么还不得举旗造反啊?”

    汉武挥鞭作者在天台狂吼一声:里皮快下课,国足去挖矿!

    辣眼睛的直娘贼,草!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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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武挥鞭介绍:
龙组的接班人,京城大学机械和化工双料硕士,脑海里带着京城图书馆的书库,穿越成为幼年汉武帝。
很多喷子说穿越不可能真正强国,我不服!
1.发展不出体系工业?那就带去体系完整的书库,3119万册够不够?
2.没有人才?汉武帝活了70岁,当了54年皇帝,办上几十年书院够不够?
3.儒家意识形态无法撼动?汉初的儒生帽子都被当尿壶,还不乖乖创立新儒学?
4.粮食制约人口规模?不会去找土豆,地瓜和玉米?占城稻都能找到,还怕没杂交水稻?
5.天灾不断?汉朝抓来战俘是要当奴隶的,修水利,养牲口。
6.匈奴的马快追不上?打下大宛你想要多少汗血马?
7.交通不便?咱们新中国修桥铺路才用了多少年?这时代上哪找铁道游击队去?
8.信息不畅?发展几十年工业化的新中国都人人有手机了,大汉弄个固定电话不过分吧?
9.资源问题?要树木去倭国砍,铜矿去南洋找,铁矿不是还有个澳洲嘛。咱大汉要保护环境。
汉武挥鞭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汉武挥鞭,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汉武挥鞭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