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汉末英魂
“文优,奉先如何了?”无尽的黑暗中好像射进来一丝光线,虽然微弱却是实实在在,让惊慌的心灵有一丝静谧的安详,这样过了一会儿,虽然还不能够睁开眼睛看清楚这个世界,耳中也只隐隐约约,听到了来自于身边一个粗犷的声音,在大声质问着,然后又是一个略显温顺其中还夹带着些沙哑的声音回应:“岳父且请放心,奉先的病症已经好转,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至于清醒过来,应该也是明日才有的事情。至于如今,咱们还是先下去商量一下如何安抚文远等几位将军。并州军因为这吕奉先之事,隐有乱兆,数次都赖张文远方才平息,然吕奉先之地位不可取代,张文远也只压得了一时,压不了一世。如今,咱们却可以先出去与他们一个交代了……”
那个粗犷声音的主人,也好似松了口气一般,光是听着也能够想象那画面,接着他的语气便也柔和了许多,只是配合着那破锣锅似地嗓音,还是刺耳难听,让人感觉到耳鼓膜都好象被震动,一颤一颤的,只听其又说道:“那就好那就好……并州军之事嘛……”话到此处,也不知道在犹豫些什么,好半天都只听到沉吟的气息,然后终于继续开口言说:“张文远倒是一个将才,可这并州军就好生可恶,屡屡乱我军心。亏得是那丁建阳所出,真真不得教化,不识抬举……”
那温顺声音却止住了他的话语,“岳父……虽说是如此,但这并州军也非无用。如今岳父在洛阳正要大展拳脚,那些士族虽可拉拢,却不可倚为臂助,唯有赖我军力优势威慑、镇压,光是西凉军虽然威震天下,但犹显不足。不过这并州军却也是一个隐患……”
“嗯,所以文优,我欲整治这并州军,可有什么良策?”被称为“岳父”的男子冷静的语气这样问着,然而那个“文优”听到这话却没有立刻回应,似乎是陷入了沉思中,良久才道:“良策不敢说,却有一些小手段。如今奉先还未苏醒,要恢复到能坐镇大局,也尚需要一些时日,而那文远所能也该到了极限,既然如此,何不先放任自流?”
“文优的意思是……”
“不知岳父有没有听说过欲擒故纵?”
说的这么明白当然很容易反应过来,更何况后面还有解释:“且先看着,图穷匕见,危急之处见人心,咱们只需要在旁静静观察,待一段时日过后,将那杂碎尽可一网打尽;至于后面的事情,儒还自有定计。”
沉默良久良久,然后那个粗犷声音有些犹豫道:“只是如此可行么?”
“可不可行,现在还不敢说,但结果总不至于太差……”这话听起来怎么觉着都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味道,让某人感觉有些想笑。
可是不知道是不是牵动了肌肉,他忍不住咧咧嘴——很疼——然而他还没有笑出来呢。
绵长微弱的呼吸突然变得急促了许多,又听到耳边两个声音都着急忙慌起来,“奉先好像在动?”“奉先醒了?”“奉先、奉先……”“吕奉先……”诸如此类的话不断在耳边回响,让自己整个脑子都轰隆隆闹腾的难受。
明明应该是笔直站立着的不屈身体,此时却很显然是躺在某块类似于硬木板一般的上面。
哦,底下这是什么咯得人真难受?
终于所有的一切又归于平静,眼前那丝光明也就此消失,等不及他再去寻找新的希望,大片的黑暗将他席卷吞没,然后意识也开始被拉入了某个深渊,渐渐地沉堕下去……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可能只有几分钟,可能几个小时,也许数日,甚至上月,反正在这样完全没有时间概念的日子里,他度过,很平静、很安详,与这个世界完全隔绝脱节了一般,但他需要做的远远不止于此,他还需要消化更多的东西。
在这段时日里,最折磨他的还并不是那再也找不到一丝光明的黑暗世界,也不是理不清自己所处以及耳边混杂的人物关系,而是脑子里不断涌进来好像是自己又好像完全没有印象的一大堆记忆,起初还稍微有点顺序,接着便是乱糟糟的一片,只能够模糊的感觉到,这是属于另一个“自己”的完整记忆——的确是很完整,从小时候有记忆的时候开始,一直到某一刻;而他的脑子里还有一个人的记忆,那就是属于他自己的,然而渐渐两个人、两个记忆混淆在了一起,到最后他也分不清到底哪个是哪个,他是谁?
我是谁?
一会儿是一个威武高大、头戴紫金冠、意气风发的将军形象,一会儿却又变成了一个身穿睡衣、懒散不羁的宅男,一会儿是在一片尸山血海中,那其中有和自己一样的东方人形象,却也有类似于自己见过的那些少数民族乃至于外国人的形象,但他们都倒在血泊当中,还有一匹匹马的尸体,压着草地都变了色,整个天地间变成血蒙蒙的一片,而其中昂扬挺立的也只有一个身影,那就是他,他高大、他英雄无敌,同时他也可怕,他杀气腾腾,鲜血染红了盔甲,只是为他增加进身之阶,越多的功勋,堆积在越多的人头血肉上;而另一会儿却又换成了一个自己很熟悉的场景里,那是在钢筋水泥的城市里,高楼林立间,人们行色匆匆面目模糊,而他只是穿着简单的T恤衫,还有休闲裤,然后蹬着一双干净的白色帆布鞋,优哉游哉地行走在其中,他搞不懂别人到底都在想些什么,但他很显然和这个世界格格不入,他突然有些想念另一个自己。
另一个自己?
自己就是自己,自己就是一个人,可是……到底是哪一个?
“啊!”一声呻吟,他突然感觉头好痛,一个名字这时候便闯进了他的脑海:吕布,他是吕布!
吕布,字奉先,东汉五原郡九原县人,桓帝延熹七年(公元164年)生人,今年是东汉中平六年也即公元189年,也就是说他今年已经25岁了。
呃,貌似也是一个大龄青年啊?
等等……他是……吕……吕……吕、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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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2.3.21.修改完毕)
第二章、侍女简华
窗外是晨曦微光洒,更多的是黑暗幕布的笼罩,将整个世界覆盖得严严实实,似乎不想让人看清楚里面是什么。
黎明尚未到来,屋内却在燃烧殆尽的昏黄烛光伴映下,扯出一笼子光明,而让刚刚从好似沉湎的美梦中苏醒过来的人儿,感到一丝刺眼的清明,只穿过眼睑的缝隙,刺痛脆弱的神经。
“呃……啊……”一声呻吟,在闭合的屋内显得那么清晰,然而过后就是久久的安静,好似什么也没有发生。
这是这座宅院里一间普通的客房,大小适中,内部环境清幽,倒是适合休养诊疗的好场所。
“啊!”终于,又一声呻吟,引起了窗外鸣雀的惊觉,惊起半天窸窣,同时也打断了房间里另一个人的清梦,一边柔荑支撑着自己半边身体的少女受惊了一般,那纤柔的手跳脱一般离开了桃腮,小脑袋便猛地坠入了地心引力的怀抱。
然而被惊醒了的意识本能,下一刻就主动停止了坠势,然后她睁开了眼睛,那双瞳眸中水波荡漾,还泛着惺忪未醒的慵懒之色,更为清秀面庞增添了几分女性柔美。
脸上还未长开,却已经能够看得出一些青涩的魅惑,脸蛋因为嗜睡显得有些红扑扑的如熟透的苹果一般,小嘴似乎因为不高兴美梦被打扰轻微地撅起嘴,带着孩子气的任性,但总归还能够思考,于是脸色下一刻马上变苦,那变换之快直让人怀疑,是不是女性都如此善变。
“将、将军……”面朝床头,一身婢子打扮的少女诚惶诚恐,却连看都不敢看那边一下。
不过终究还是孩子心性,良久没有听到一点儿声响和动静,便忍不住抬起头来,想要看一看情况,一边心里还在想着难道自己刚才听错了?
不过当她刚抬起小脑袋来,先是一愣,然后吓了一跳,险些往后倒去,还好及时撑住了身后的桌子,而面前那张面孔也终于清晰起来,“你是……”
“……”摸摸鼻子,吕布的心里很是奇怪,怎么难道这些天不是这少女照顾自己的吗?连自己都认不出来,那她是在照顾什么?
他哪里知道,对面少女虽然是被安排来照顾他的侍女没错,然而连看他一面都不敢,哪里还能够知道他长得什么样。
没错,站在侍女少女面前的,这个显得英武不凡、只是脸上仍带着某些病态的白而少了些阳刚的吸引力的高大年轻男子,正是那个躺在床上的“病人”,也是这个屋子里,侍女要照顾的那个人,吕布、吕奉先,是他的名字。
从那场不知该说是梦还是什么脑海奇景中脱离出来,回到现实,然后确认自己还活着,吕布却仍有一种似是而非的不真实感,对自己现在的存在,对自己现在所在的这个世界。
但总算,还活着就好不是么?
而下一刻,对面那个少女指着他,瞪大了眼睛,那模样让吕布觉得可爱极了,就在吕布等着期待着她叫出自己的名字然后满脸星星求签名的时候,却听她道:“这位……呃、小哥儿,你刚才听到了什么声音了吗?”
“……”吕布沉默良久,然后不知道是什么滋味指着自己的鼻子问道:“你不认识我?”
侍女看了看他,良久、摇摇头,神态很是认真。
“哦,”吕布点点头,然后突然恶作剧心起,笑道:“自我介绍一下吧,我姓吕名布,字奉先,乃是大汉骑都尉……”
侍女一边听着一边点头,过了好久好似才反应过来,捂着小嘴巴看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然后突然吓吕布一大跳地跪到了地上,“婢子斗胆,请将军恕罪、请将军恕罪……”
吕布莫名其妙,不过也知道对方是怕自己,心里因为不适应隐隐有些不舒服,然后说道:“站起来就好了……啊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将军叫婢子简华就可以了,简华见过将军……”知道了吕布的身份,侍女又显出了一副诚惶诚恐的姿态,闻言也不敢怠慢,赶紧站起身来,然后婀娜身形却又委下身子去,虽是为“重新”向吕布行礼以示恭敬,却不知这样更衬得其身体曲线之曼妙,白素的侍女服穿在身上,将她发育初具雏形的身体的朦胧美感都泄露出来,微微弯下身子行礼的时候,却不妨身后丰腴翘臀只更加凸显,让某人看着竟然食指大动,狠狠咽了口唾沫,终于还是压下了心中的不安因子,旋即心中便是苦笑。
也不过就是数月禁欲,竟然就饥渴到了这个地步,虽然这个侍女本身无论是从身段还是到相貌都有足够的吸引力,但显然还是自己定力变差的缘故,不过作为这副武将的身体,若是归因于其体内血气的旺盛而难免引发更深更频繁的**,却似乎也说得过去。
但他这一愣神间,却叫那侍女简华心中煎熬不已。
她虽然是自愿来此,但却也早听说过自己要伺候的这个主儿,可不是好招惹的,吕布的脾气是不那么好的,但对异性很多时候还是比较温和的,当然侍女地位比较卑下,所以他的态度会如何也是两可,但简华可是听说过这吕布还有一大爱好,那就是“色”。
这当然不是什么光彩的爱好,如果吕布自己知道了,一定会说果然是“志同道合难怪能够灵魂相融”,而这对于简华可是一个不小的威胁,只是因为之前吕布一直昏迷不醒所以也没有放在心上,可现在却突然醒了——她甚至到现在还在责怪自己刚才怎么那么不小心就睡着了,要是万一在自己睡着的时候他……那……
好吧,不得不说少女的想象力不分古今都是惊人的,侍女简华对吕布、或者说对现在这个吕布还不了解,会有这样的想法更多也是来自道听途说捕风捉影也很正常。
当然吕布才不知道现在侍女心里面的忐忑,他走上前一步想要说什么,没想到他上前一步对方却紧跟着退后一步,还显得很紧张,他再上前一步对方再退后一步,再走上前一步对方还是后退一步,然后……
“停下!”吕布有些不高兴了,被人还是一个如此娇俏可爱的侍女当成洪水猛兽实在是令人不爽,更何况他知道自己现在的身份,莫非这个吕布不是自己所知道的吕布,不是人见人爱花见花开貂蝉一见马上委身相爱的人中吕奉先吗?
侍女简华果然停下来了,吕布却突然感觉头还有些疼,看来这是躺在床上这么久的后遗症,这时候也是口干舌燥,便坐回榻上,也不想多说,吩咐她道:“帮我倒杯茶。”
“是。”简华果然是专业侍女,对吕布的要求无有不从,当即帮吕布倒了杯茶,还毕恭毕敬端到了他面前,送到了他手边。
吕布接过来,端起茶杯抿了口,温度刚好适中,他慢慢喝了一口,舒缓了一下干渴的喉咙,头脑和身体的不适也总算是有所减轻了。
将茶杯放在了案几上,吕布这时候才又看向了侍女简华,虽然体态婀娜容貌养眼服侍也贴心,但刚才那一番行为让吕布有些耿耿于怀,实在搞不明白董卓怎么会派这么一个有些搞不清楚状况的小女孩来服侍自己。
没错,现在的吕布已经投奔了董卓,认了董卓作为义父,之前自然也是成功干掉了前面那个义父丁原,也就是说他已经顺利完成了“三姓家奴”的壮举。
不过此吕布非彼吕布,对这一切自然是不置可否的,虽然前身所干的一切注定了还是要他承担,但未来总是美好的,人总要往前看的嘛,而且在前身那边接收过来的记忆里,董卓对他还是着实不错的。
不过吕布前世虽然只是一个宅男,但当时上网看小说玩游戏查资料,对三国真是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又结合今生的记忆,自然是不会那么简单的看问题,自己对董卓有利用价值他就对自己好,若自己不是吕布呢?
而现在的吕布还真有些苦恼这个问题,虽然他的灵魂改变了,但身体还在,只是……他前世毕竟只是一个宅男,贸然变成一个绝世武将,总需要适应时间,别说灵魂和这具身体的契合需要一个过程,就是那一身冠绝的武艺也需要足够的时间才能够“找回来”。
还好他知道现在只是董卓刚刚入主洛阳的中平六年七月份,要发生巨变也就是废黜汉少帝鸠杀何太后扶立陈留王刘协还要在近两个月后,似乎、他还有时间……
(2012.3.21.修改完毕)
第三章、赤兔宝马(上)
吕布自己想着,不免就有些入神,也一时忘了侍女简华还在旁边忐忑不安等着他吩咐。
等他回过神来看到那少女瘦弱的身子却仍然维持着端端正正的僵硬姿势,心里不免就有些怜惜,便道:“你先下去吧,我这里暂时不需要你了……”
哪知少女听到这个反而吓了一跳,又一次跪倒在了地上,带着哭腔道:“将军,可是奴婢有哪里做得不好了,求您千万不要赶我走啊……”
吕布一皱眉头,有些烦躁可又觉得可怜,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她道:“那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知道就好好回答我。”
“将军请问……”侍女简华突然看到希望,喜笑颜开,不过低着头吕布也没有看到。
“你知道赤兔马么?”
“那是将军的马……”
“你知道?”吕布站起来,有些高兴,人中吕布有了,怎么能够少了马中赤兔呢,不过他这一高兴,一突然跳起来,却触动到了脆弱的神经,显然刚刚清醒的脑袋还不能够承受现在这样的过激情绪。
侍女简华抬起头来看着吕布好像有些痛苦,这回倒是没有吓到,而是担心的喊道:“将军快先躺下休息吧,大人说将军要好还要一段时日呢。”
吕布没去在意简华口中的“大人”,倒是直接躺在了床榻上,这床榻睡的不舒服,和前室的席梦思什么的当然比不得,但他此时也不知道为什么,一躺下去就突然一阵倦意袭来,然后就沉沉的陷入了梦乡……
等到吕布再醒来的时候,外面天光大亮,已经是午后,从凌晨一直睡到现在,却也够久了。
这回吕布精神头好的出奇,当即不再迟疑,让那似乎在吕布沉睡期间也一直久候在旁的侍女简华赶紧带自己去看看自己那期待已久的赤兔宝马。
赤兔马为汗血宝马,史书记载赤兔马最早是董卓的坐骑,后来被董卓用来收买吕布,李肃当初说降吕布,就有过对赤兔马的极力渲染,当然基本上也符合现实情况,因为赤兔马的确是很好很强大,作为人中吕布的坐骑也是无愧其宝马之名,后来吕布死后,赤兔马不知所踪——关于赤兔马被曹操赐给关羽,大致为演义虚构。
而吕布知道的没有那么清楚,但他无比肯定的一点就是,赤兔马是一匹好马,“人中吕布马中赤兔”,多么华丽丽的口号啊。
而且光光是他吕布的坐骑这一条,也让他有足够的理由去看一看了。
那侍女简华带着吕布离开了这个房间,便继续向东走,也是这时吕布才知道自己现在住的这个地方,原来是李儒的房子,实际上也是他暂时的居所,不过一般李儒都跟在董卓身边没在家,而吕布所住的则是第二进院的一间客房。
李儒的这座宅子倒不算大,只是它是属于东西横向的,而原本吕布所住的那里正在最西边,往东边走却也花了好些时间,通过了几个小院子,才来到了一片空地处,而据侍女简华所说这里附近就是李儒宅子的马厩了。
还不等吕布和简华起步继续向前,就有两个下人围上来,当然他们都认识吕布,所以态度也很是毕恭毕敬,问他需要什么啊,有什么他们可以效劳的啊。
吕布只问他们:“某的赤兔马现在是谁在照顾着?”说这话的时候他感觉自然而然,倒浑没有发觉自己已经脱离了前世,渐渐融入了现在这个身体,说话风格也好像融入了这里。
吕布知道像这种宝马的照料肯定要细心,而且要有耐心,需要有专人照顾才行,宝马也是有脾气的啊,而对自己这坐骑吕布可是关心得很的。
“是马奴呢。”
吕布点点头也没有多说,自动理解为“养马的奴隶”了,但两个下人中其中一个高瘦个儿就在旁似乎担心吕布误会什么的解释道:“咱们这些人可都不敢靠近将军的宝马,它性子傲着呢,也就马奴能稍微和它亲近亲近,所以这活儿就落在他头上了……”实际上他说的都是实话,虽说赤兔宝马需要更细心耐心的照顾,但吕布毕竟不是一般人,而照顾宝马也不是本来义务,所以不管是李儒还是吕布到时候都没有不额外奖赏他们的道理,只是人家赤兔马看不上他们也没有办法。
这么一来吕布倒是更有心去见见自己这个心高气傲的胯下伙伴了,似乎有趣得很呐。
李儒毕竟是一个文人,虽然算不上正统,而且为人也很少讲究斯文,但终究一辈文流,他家的马厩自然大不到哪里去,大概也就刚好够容纳三到四匹马。
吕布倒是隐约记得听说过这还是因为李儒的那个夫人、也就是董卓的二女儿董媛,从小就喜欢舞枪弄棒武艺械斗,骑马射箭自然不在话下,这马厩的存在也完全是因为她,里面除了吕布的赤兔马大概就是她的马了。
不过这位奇女子也很少呆在家中,是个闲不住的主儿,之前吕布也没有见过,倒是吕布想到印象中董卓身材臃肿、肥头大耳的那个模样,这董媛的相貌还着实……令人期待啊。
嗯,不许乱想、不许乱想。
吕布收回思绪,刚想要说什么,就听到自那马厩中传来一声怪异的嘶鸣,这嘶鸣中透着些欢喜,吕布也能够感觉得出来,而这嘶鸣声高亢好听,也让吕布心中有了几分猜测。
下一刻,面前便突然出现了一个黑影,速度奇快,还不等吕布看清楚它的样子,已经到了身前十步远处。
这时候小侍女简华居然勇敢的站出来到吕布身前阻挡,让吕布差点要对她另眼相看了,只是下一刻眼看着那团黑……不、是红影就要冲上来了,简华简直是跳得比兔子还快一下子就到了吕布身后,让他真是有些哭笑不得,而他这时也看清楚了来的是什么。
这是一匹极具神骏英气的高大红马,双目有神,浑身曲线流畅,奔腾之势更是如龙似虎,奔跑之间好似带着云气,让人看着就惊叹不已;而下一刻它到了吕布跟前,那前冲之势居然突然顿住,那反应能力以及对自己庞大身体的掌控力更是叫人赞叹,当然宝马应该也不能够以常理计。
而后它似乎是吸了吸鼻子,像是狗一样在嗅着什么东西,动作有些滑稽可笑,下一刻也不知道是嗅到还是马眼看到什么,吕布明显发现那大眼睛其中似乎瞬间闪现了一些莫名的亮光,还未来得及赞叹它的灵性,就见它缓缓踱着步来到了吕布身前甚至亲昵地用大脑袋拱着吕布,还伸出舌头舔了舔他,显出了几分依赖。
不用说,吕布也已经十足确定眼前这就是自己此行的目的,那号称“马中赤兔”的赤兔宝马。
当然对于这宝马这样亲昵的靠过来的举动,吕布还稍微有些不适应,想必一时间也很难适应——拜托人家和你还不熟好不好?
(2012.3.22.修改完毕)
第四章、赤兔宝马(下)
“小红、小红,你到哪里去啊……”这时候一个孩子的声音传过来,吕布等人循声望去,就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小跑着出现在赤兔马的身后。
这是一个衣着外形邋遢的小男孩,脸上也是脏兮兮的,但口中的呼喊却是显得中气十足,而且语气中也透着几分亲近和欢喜,似乎和那“小红”的关系不一般。
而吕布的眼神下一刻放在赤兔马身上,大概明白他在叫谁了。
赤兔马,顾名思义就是红色的兔头马,他叫“小红”倒也没什么不对。
而赤兔马也不知道是听到他的呼喊还是感觉到他的靠近,突然转过头去,也跟着在他身上蹭了蹭,看上去对他也挺亲近的样子。
也难怪,虽然从吕布昏迷算起过去也没多少天,但赤兔马和这少年朝夕相处,由少年照料着,而且根据那两个下人所说似乎对他比较不那么排斥,现在会有这样的亲近倒也理所当然。
这下吕布倒是看得有些兴趣了,对这小男孩也有些好奇起来。
看赤兔马也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主儿,那些下人都看不上,怎么独独对他另眼相看呢?
这时候赤兔马又回到了吕布身边,终究吕布才是它的主人,而且这么久不见,也挺想念的吧。
但吕布可就有些微恼,这畜生竟然又来舔自己,那舌头上的津液有些异味,他可不喜欢这种感觉,还觉得有些烦人,就摆摆手,没想到赤兔马居然乖乖的跑到远处去了,让他惊讶愕然一会儿,然后又转头看着那个男孩。
倒是对他身份有些猜测,问他:“你叫什么名字?”
小男孩看着吕布,目光中透着对陌生人应有的警惕,身旁两个下人便呵斥他:“将军在问你话呢,还不快回答。”那样子倒是颇有点儿狐假虎威的气势,虎自然就是吕布了。
“小的叫马奴……今年十四了……”小男孩果然被吓到了,立刻回答,然后似乎害怕吕布怀疑什么,又加了一句没关的话。
吕布看着他,倒勉强相信了,应该没说谎是个十四五岁的孩子,只是也不知道是不是发育不良的关系,看上去却只有十一二岁仿佛,而且身形也很瘦小,也难怪吕布一开始险些以为是“童工”了——如果过了十四岁在这时基本可以成家立业也算成年了。
“我是问你名字呢。”说到这吕布就不禁皱了皱眉,难道这小子是傻子,还是聋子,问他的话都是答非所问。
“我的名字就叫做马奴。”
身后侍女简华都忍不住窃笑起来,周围两个下人显然也是想笑,只是不敢于是就憋着,面孔扭曲一副憋得很难受的样子,吕布也只剩下满脸的尴尬。
他轻咳了一声,脸有讪讪,不好再多和这马奴少年交流了,不过两人的交集大概不会到此为止,只是都以后再说吧,现在还是自己的马儿更重要,想着便直接撇开了他,向着赤兔马那边走去。
赤兔马倒是和吕布很亲昵,关系应该很好吧,不过这时候远远的看到他走过来,竟然就直接往旁边跑开,跑没多远就回过头看看吕布,见他没有来追又好似故意跑回来一点儿,然后瞪了瞪吕布又突然跑远了,那样子活脱脱一个玩乐嬉闹的孩子,也让吕布稍微一愣随即就想到,大概吕布经常和它玩些这样没品的“游戏”培养感情吧,毕竟就算着宝马有灵,也就小孩子初等的水平,差不多就这种程度的智慧了。
吕布倒是也甘愿没品欢乐一下,哈哈笑着也就干脆追着它跑起来,而赤兔马果然欢喜起来,还真和他开始了追追跑跑的游戏,当然现在的吕布还是没法追上赤兔马的——就算全好了也追不上,让他似乎有些小小的郁闷,不过身体刚刚恢复,剧烈运动能到这样已经不错了。
那侍女简华也想要跟着吕布跑,只是吕布的速度很快,而且他人高马大,每一步跨出距离也比较大,每跑一步,侍女简化小小的身影就要小跑几步才能够跟得上他的脚步,到最后气喘吁吁都还没跟上,而她看着他的背影则好像时时刻刻眼中都在冒星星。
那马奴少年倒是也看向了吕布的背影,看着侍女简华追着他,不管是他高大的身影还有身边跟随的小美婢,都是足以令他羡慕嫉妒恨的。
不过没人会在意他的目光和想法,就是那两个下人也没看他一眼,倒是注意着吕布和赤兔马玩归玩,可别将这地方破坏了,毕竟他们还是这李儒府上的家奴,还得为主家考虑着。
李儒家这块空地也不大,这不大是指让赤兔马来奔腾玩乐,空间显然完全不够,而跑着跑着吕布突然停下来,感觉自己刚刚好似想到了什么,只是灵光一闪间,自己也没有抓住,然后就一直盯着赤兔马的马腹那边在发呆,好象那里有什么奇怪的东西。
就趁着这个空当,小侍女简华终于跟上来了,这一追跑累得她气喘吁吁,小脸蛋儿红扑扑又变得好像熟透的苹果一样,惹得吕布想要咬一口,而且还一边拍着自己那初具规模的胸脯,喘气的时候胸脯就跟着一起一伏,倒是让吕布眼角的余光瞄到眼睛都差点直了。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
吕布心中暗想自己好歹是一个大龄青年,对这个不过十四的小萝莉动心思可是很不对的,只是这小丫头放在后世哪里像是才十四啊,莫非古代姑娘家发育都这么早熟?要知道他前世的时候中学那些年纪相差不大的女同学们都还只有一个小土丘大概的形状呢。
当然吕布现在身体还没好,想那么多也只是自寻烦恼,至于赤兔马的事情,今天主要还是他想先来看一看,终究还是要回去的,暂时也没有办法骑着赤兔马到处去跑了,最后和赤兔马依依惜别的场景让吕布还印象深刻,或许没有身处其中,真的很难理解这样人和坐骑之间的那种感情。
回去的路上,吕布依然是在侍女简华的带领下步行,不同的是他的情绪已经不同,不过他还是一路沉默着,因为他一直在思虑一个问题,自己刚刚看到赤兔马的时候那灵光一闪想到的到底是什么。
是什么呢?
吕布感觉很重要的样子,所以也不容忽视一定要让自己想出来。
只是有时候就这样,人的大脑就是这么奇怪甚至奇葩,越是想要想出来的东西反而可能越是不好想到。
当然也有吕布的记忆才刚刚理顺没多久,现在头脑的思考能力显然还没完全恢复的缘故。
一直回到了住的房间里,吕布依然没有头绪,直到喝了一口简华递过来的茶,看着简华低着头看着自己的小脚,他突然再次灵光一闪,这会直接捕捉到了,拍着脑袋便惊喜大叫起来。
对了……双马镫!
(2012.3.22.修改完毕)
第五章、方天画戟
双马蹬!
吕布拍了拍脑袋,终于想起来自己刚才想到的是什么了——没错,就是那个在汉末三国历史小说中时常会提到的双马蹬。
双马蹬、高桥鞍和马蹄铁,这好像是在自己所看到的某本三国穿小说里面,被称为“马中三宝”还是什么的,当然吕布前世查过资料,知道这三者之间并无必然联系,相反出现先后顺序都不一样,也没有什么所谓“马中三宝”的说法,大概只是那个作者的说法,但他却因为喜欢看的那本小说而对这三者印象深刻记了下来,连带着自己查的资料也记得。
马蹬其实是匈奴人发明的,同时他们的骑兵还穿着长筒靴,再加上马背上的民族似乎天生就有的天赋骑术,配合起来简直是天衣无缝,骑军冲锋更是如虎添翼。
而有关于马蹬的出现,最早大概是在西晋时候,当然也有说更早在东汉末就有的,起先是单边马蹬,而后才出现双马蹬,大规模广泛使用,则是在唐朝以后,至少是目前这个汉末时代,马蹬就算有那也是稀罕物,也因此吕布刚才才没有在赤兔马身上看到马蹬——他当时一直盯着赤兔马的马腹看,大概也是在考虑这个因素。
其次是马鞍,在东汉末年,其实就有马鞍出现的证据了,而方才吕布也在赤兔马的马背上发现了一个简陋的马鞍,或者也不叫做马鞍,因为这与他所熟知的前后均凸起而中间凹进去正好“容纳”臀部的高桥鞍自然是不能够同日而语的,差不多就是一个简单的稍微有一点儿起伏的肉垫子,但显然古人很早就意识到要在马上坐着防止磨损臀部肌肤就需要这样类似的“座椅”的稳固和缓冲。
要知道,在没有鞍镫的时代,人们需要骑跨于裸马的背上,仅靠抓住缰绳或马鬃并用腿夹紧马腹使自己在马匹飞驰的时候不致摔落,那个时候上马就不容易,骑马很难,要骑着马奔跑就更难了,很多时候都是生活在马背上的民族们或者是经过专门骑术训练的汉军骑兵才做得到的,当然这也至少是在专门训练骑兵对付匈奴的汉武帝时期或者之后才有地。
实际上吕布在前世的时候,虽然是一个宅男,但因为家庭环境原因,也学过骑马,当然骑地是有双马蹬、高桥鞍的“现代马”,但就是那样子也感觉在奔跑起来的时候臀部一颠一颠地时间一长就有些难受,更难以想象若是没有马鞍的稳定和缓冲,骑在马上将会是怎样的一种折磨。
最后一个马蹄铁,也是相当重要的一个环节,实际上这马蹄铁(也称马掌),说起来还是公元前5世纪西方高卢人发明的,而在华夏大地上,很长一段时间马儿都是在裸脚狂奔的,可想而知这对于马的伤害有多大。
实际上类似于这类奔跑健将型的动物,蹄子都有专门保护的软组织,但问题是再好的**保护,也抵不过千锤百炼般的磨砺,甚至秦汉时期一种对付骑兵的好手段,就叫做扎马钉,也就是将尖刺的钉子洒在骑兵经过的路上,当经过的时候,仅靠着表层软组织保护的马蹄自然是经受不了那样的伤害,马要奔跑最重要的就是马蹄,这里受到伤害自然就等于废了,而随之废了的也有这骑兵,这就是对付骑兵的一个经典战例;但若是钉上了马蹄铁就不一样了,可以起到更好的保护,这与其说是在保护战马,更不如说是间接而且实际上的保护骑兵。
当然或许你注意到了,不管是双马蹬、高桥鞍还有马蹄铁,有一个很有趣的共同点就是,它们都是由铁制成的,也就是说它们出现的基础,至少也是铁制用具的出现乃至于广泛使用,也就是最早也要在春秋战国以后,然而即便是到了如今汉末时代,或者到后来的三国乃至魏晋时期,铁的使用虽然广泛,但也不是无尽用的,毕竟造铁生铁也需要一定的时间和成本,这是生产力发展的代价,当然是一个有力的循环作用——虽然其实比起铁,现在的铜要更稀罕得多,而对于铁的使用自然更为慎重和保守,所以这些的出现有疑问或许和这因素也有那么一些关系。
吕布脑中晃过这些信息的时候,浑然没有发觉自己一碗茶早都喝完了,杯子却还端在手上,而奇怪看着他的侍女简华连着喊了他好几声,他都没有反应。
或许是吕布这半天多来表现的和少女简华想象的很不一样,让她在对他的态度上,从最初简单的敬畏甚至害怕,到现在还带着一些敬仰乃至仰慕,当然对吕布也就多了更多的关注和担心,看到他发呆的样子,虽然感觉这样也好好看好想一直看下去,但还是忍不住要打断,毕竟她可是听别人说起过“失魂”之类的轶闻的,虽然是道听途说,但小女孩纯洁的心里十分里也有着几分相信。
“嗯?”然后吕布终于回过神来,不过不是被简华叫醒的,而是自己突然感觉头疼,心想那该死的“后遗症”又来了,也就自然而然从刚才的思绪中脱离出来,回过神来立刻就看到简华小巧精致的脸蛋离自己有些近,看着自己眼神中满是紧张,有些感动又有些好笑,忍不住飞快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调笑道:“怎么了这是,看到本将军思春了不成?”
“哪有……”简化赶紧缩回了脖子,一双小手还紧张得护住鼻子,好像生怕吕布再来却好像又在诱惑着他再来,一双涟涟泛光的大眼睛警惕看着吕布,好似面前男子从刚才高大英武的将军形象一下子堕落成了危险的纨绔。
……
就这样又过了数日的平静,吕布除了修养还是修养,也不去想什么战争、政治问题,就连马中三宝之事也暂时抛到了脑后,闲时逗逗小侍女,这样的日子平淡中倒也让他感到舒心。
期间李儒的夫人也就是董卓的二女儿董媛也来看过吕布,对他表示了亲切的慰问与关怀,然后像个领导一般背着手参观了一番他的卧室起居,最后勉励他好好休养,争取身体好后为主公(她爹)努力效劳。
吕布这才知道原来这董媛也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不堪,现在他更头疼的是董卓那样的体型容貌,怎么会生出董媛这么清秀的一个女儿的,当然清秀的是外表,这丫头内心却还是蛮狂野的,看她随身带着鞭子就知道——呃,原谅吕布看到鞭子的第一眼就想歪了吧。
至于董卓和李儒这两个本早就应该出现的人物,这段时间却是一面都没有露,于是李儒也是一次家都没有回,也不知道这对翁婿现在在准备什么阴谋诡计。
当然外界的一切现在都和吕布没关系,尽管他也知道这样的平静只是也只能是难得的暂时,暴风雨很快就会到来,现在是七月,而九月董卓废立之举就别说了,到数个月后,或者是本年年末或者就是第二年年初,那场真正让吕布印象深刻的虎牢关大战,才是对他真正的考验,也可以说是整个乱世大幕的一个小序曲,而接下来无数的悲欢离合、沙场浴血在等待着他,他在这期间要做的就是努力使自己变强,至少也要恢复到这具身体原本的实力才行。
乱世争霸,实力才是最根本的,而吕布现在还想不到那么远,但要生存下来也要足够自保。
汉少帝光熹元年(也就是中平六年)七月中下旬的某日,吕布接到了一则奇怪的消息,来消息的据说是洛阳某个地方的铁器铺,而消息的内容则是:阁下的方天画戟已经重新打造完毕,请接收……
(2012.3.23.修改完毕)
第六章、方天画戟 续
在洛阳某条不知名的巷内,紧窄的巷口边,凸出来的一块平台上,摆着大大小小各式各样的铁具,当然多是农具,而作为兵器的刀枪剑等,就不会随便摆出来了,那只会招惹麻烦。
这仿佛只是一个引子,绕过这平台,往里走两三步,抬头就正好能够看到一面布幡,上书“许记铁器”四字做招牌,四字用的是大汉传统的隶书,端正方圆,彰显出某种独特气质。
布幡下,则是一个看去普通的铺面,当然如果不是那个名字以及外面摆出来的铁具,大概也没什么人会想到这地方里面居然是一个规模不小的铁器铺子。
周围人过寥寥,这地方这时候看上去有些冷清,不象是适合做生意的地方和时候,而乍眼看过去,那铁器铺面上,也是空无一人,甚至连把像样的铁具都没有,倒是不少应该是铁质的残次品,一看就是被丢弃的“娃儿们”,可怜兮兮的静静躺在铺面阁台上无人问津。
吕布从怀中取出了那方布帕,同时也和自己的记忆中差点被掩埋起来的那部分互相比照,再三确认了地址就是这个地方没错,但心里总觉得有些怪异。
当然在前世也算是“见多识广”了,今生又是英武豪胆的将军人物,就算前面这是龙潭虎穴闯进去也不会有一丝惧怕,看了看左右,点了其中两个亲兵,说道:“你们陪某进去,其他人暂时先守在外面,这期间不许任何人进来和打扰……”
“喏。”几个亲兵都是一凛,旋即轰然应诺。
虽然对于方天画戟心中迫切,但这个所谓消息来得太过突然和诡异,就算印象中好像有这么回事儿,这么一个地方这么一些人,但也让吕布心里隐有不安;而且以他现在的状态,也应当要谨慎小心些,所以他让李儒家的下人到军营去送信,要求派遣几个亲兵过来护送自己,当然这些亲兵就是吕布本来的亲兵,也就是现在护送在他周围这些人。
至于侍女简华理所当然留在府里,吕布可不想她跟着自己去冒险,虽然看着她无辜的眼神自己心里总是莫名有些奇怪的负罪感。
而这一次来这里,吕布也是在这个世界里第一次骑上了马,不过不是赤兔马,只是一匹普通的战马,亲兵们自然也有各自坐骑,一行人倒是浩浩荡荡而来。
此时看着几个亲兵都听命跟着门神一般警惕站在门口左右,吕布点点头,然后就带着那两个被点名的亲兵龙行虎步走进那铺面里面,刚一进入,顿时就觉得一股灼热的气息扑面而来,这时候倒似乎才真正有些铁器铺的感觉,里面还隐隐有些铿铿有致敲击金属的声音传来,此外还间或夹杂着一些讨论嬉闹的声音,似乎显得颇为热闹。
从这铺面上到里间,中间用一道帘布隔着,印象中对此处隐隐透露出些许端倪,然而更多的是神秘,吕布也不客气,直接掀开帘布,和两个亲兵相偕进入。
如果说刚开始在外面感受到的还是热量的话,那么到里面来,就如同一下子置身在了火炉之中一般,虽然没有真的那么夸张,但那温度真的高得吓人,如果不是长期习惯此处的,即便是吕布这种体质也会被折磨得够呛。
而里面的空气都是浑浊不堪,视野更是模糊,被一片水蒸气所形成的迷雾所笼罩,看不清里面的具体情况,不知道有多大,不知道有多少人,也不知道具体都在干些什么,只能够从那嘈杂的声音中判断出里面还有人在,而且应该还是在作业。
“有人么?”吕布中气十足喊了一声,余音回荡,只是被打铁声和嘈杂乱响所覆盖,久久没有得到回应,吕布又喊了一声,两个亲兵也跟着喊起来,声音渐大,想必也终于能够传到里面去了。
“来了来了……”从蒸腾的水蒸气中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接着没过多久,从那雾气中渐渐走出了一个身影来。
这是一个身材臃肿到吕布除了肥胖想不出其他形容词的男人,大概刚入不惑的年纪,唇上两抹小胡子颇有点儿东瀛人的特色,一对三角眼中透着商人特有的狡诈和唯利是图,但偏偏脸上一堆肥肉又使劲挤出了或许可以称得上圆滑的笑容,而且身材本就不高此时却又微微弓着身子,显出一种处于弱势地位的谦卑。
当然吕布九尺还有余的高大身材,还有身后两个也有八尺身高的亲兵,对他也是一种压力,让他更显谄媚。
吕布隐约认出了又好像没有认出对方,只是现在也懒得理会这家伙如何,只问他:“某的方天画戟呢?”
那胖子眯着眼睛,一对三角眼顿时好像从脸上消失了,只是吕布能够感觉到他恶心的眼神打量在自己身上,似乎好久才认出自己来,然后大笑道:“呵呵,原来是吕将军……哦是方天画戟啊,在呢在呢,当然在啊,现在要是么?呵呵,那就跟咱家来吧……”嘴里不断应承回答,脸上还始终带着谄媚的笑容,最后要吕布等人跟着他,他才微微直起腰,然后转过身去,往另一个方向,拖着沉重的身子就这么走起来。
吕布微一沉吟,便和两个亲兵跟了上去——谅他也不敢作祟。
在里面穿着雾气,绕了几个弯儿,才终于来到了一个小间门口,然后四人先后进入里面,这里面却是显得空旷一片,而唯一能够吸引人注意的,大概还是在里面静静躺在那方唯一的桌案上、体表泛着嗜冷光泽的一杆长戟。
方天画戟,又号称画杆方天戟,也叫月牙戟,是顶端作“井”字形的双刃长戟。
脑中闪过这些念头,吕布心中连跳了几下,然后缓缓走上前去,两个亲兵便一边看着吕布上前,一边警惕注意着那三角眼胖子。
吕布很快三五步就来到了那方桌前,颤抖着手抚摸过方天画戟那流畅的身形,冰冷的兵器触感带着异样的锋芒好像要刺入人的脑海里,让他也忍不住一阵小哆嗦,然后压住了仰天大笑的冲动,提起了方天画戟。
一入手,那种沉重的感觉便压过来,好像直接压在心头。
吕布知道自己现在身体一恢复,自己的神力自然也差不多了,只是力量有也需要懂得怎么使用,而现在的吕布在这条路上还有很长的一段要走和学习的,不过目前应付这一杆方天画戟还是不在话下的。
这杆方天画戟长一丈二,在手上掂了掂,心中衡量了一下,大概有重七十多斤,和吕布印象中的四十多斤不一样显然是在后来加了重量,而比之关羽那冷艳锯的八十二斤略轻——当然也不能够这么比,入手即如沉铁。
戟杆上还有彩绘图案,画的是一只下山猛虎,栩栩如生,尤其那一对吊睛,简直欲噬人一般可怖,然而吕布越看、越把玩却越是欢喜,他甚至感觉也只有这样一杆方天画戟在手,他似乎才能够感觉到自己的热血燃烧,而他的天生神力也才有了用武之地。
这就是自己,吕布的武器,方天画戟!
(2012.3.23.修改完毕)
第七章、骑马纵横旷天低,我欲穷碧万里
取方天画戟的过程,出人意料的顺利,让本来抱着戒备心理有备而来的吕布反而觉得更加怪异,当然没事就是好事,他也不会吃饱了没事干一定要去惹麻烦。
带着方天画戟,从那个空旷的小房间里出来,沿着原路穿过了朦胧的烟尘和雾气,几人就回到了那铺面上。
然后也无需讲价,问了钱后直接吩咐亲兵付了帐,提着方天画戟告别那让人不舒服的三角眼胖子和那奇怪的铁器铺之后,集合队伍踏上返程。
等他心满意足再次回到暂住李儒的那座宅院里的时候,天色还早,吕布于是兴匆匆就想要去找赤兔马来,想着立刻完成“赤兔画戟吕奉先”的壮举,来到马厩,却听下人说那马奴带着赤兔马去城郊遛马去了。
吕布挠了挠头,终究还是抑制不住心头那股迫切的澎湃心绪,便暂时继续骑着刚才那匹普通战马领着也有各自坐骑的亲兵们,一行一路又是这般浩浩荡荡朝城郊而去。
一路过去这等队伍自然是引人注目,但近段时间的洛阳气氛常常笼罩在一片紧张中,却也没有谁有那个闲心来注意到他,吕布更懒得去理会他们。
出了城门,不久便到了城郊,在一片葱绿的原野间,吕布没有费多大力便找到了散漫在郊外草丛间的小男孩马奴和赤红兔头马,此时马奴正拍着赤兔马的大脑袋,对它窃窃私语着些什么。
而一看到吕布领着亲兵们到来,那马奴就下意识警惕;赤兔马却是截然相反了,这骄傲的畜生一看到吕布就亲昵地挨上来,吕布当时已经下马站在地上,所以它的马脑袋够着吕布的脸,微微摩擦着,那脖颈处的尖毛微硬有些瘙痒也会刺得脸部有些疼,这种热乎劲儿让吕布都差点有些受不了,眼看这马舌头就要伸出来,为了防止它的津液紧随其后贴上来,吕布赶紧跳上马背骑上了它,这过程中手上仍然提着七十余斤的方天画戟,还算轻松,赤兔马也似感觉不到压力,并没有什么不适。
“驾!”吕布看到此处,心中一喜,就想试一试纵赤兔马而奔腾的感觉,只是吕布本身的马术实在是不咋的,还是靠着强大的力气以及平衡感才在上面稳住,偏偏赤兔马可不知道现在自己的主人早就和原来不一样了,吕布这才刚一出声,还没来得及做更多平衡准备呢,结果就被它驮着这么一溜烟儿就跑没了。
后面的亲兵们互相看了一眼,他们不如侍女简华和吕布接触得多,甚至今日才算是这段时间以来首次接触,自然不知道吕布如今的变化,也和赤兔马差不多没多想,只以为吕布还是那个吕布,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更何况就算是想要跟上赤兔马的速度那也得要有那样的好马才行啊,他们的马也就普通,想跟上这时候早跑远了的赤兔马无异于痴人说梦,所以也就骑着各自的马优哉游哉在后面慢慢跟着。
至于马奴,众人一来他就没人理会了,他倒也不在意,很自然地将吕布留下的那匹战马牵过来,上了马跟着也驱马追了上去,当然追不追得到是另一回事,反正总不至于走丢就是了。
而此时的吕布已经不知道自己是第几次有惊无险了,可是从刚开始的惊慌过渡到现在逐渐适应下来,好像也才花不了多少时间,尤其是在这过程中他也感觉到自己和胯下的赤兔马好似合为一体了,臀部之下的马鞍效果却似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好,半包裹住臀部那柔软绒质地又缓解了剧烈震荡带来的摩擦痛感,此时简直可谓马上是他、他下是马,二者几乎彼此不分,这种自然而然仿佛本能之下就掌握具备的默契,也难怪会生出“人中吕布,马中赤兔”这种话来,他们简直就是天生登对啊。
似乎感觉到了主人的心情,赤兔马速度居然又加快了一些,这下吕布就不是惊慌感到惊险了,而是自己试着去体味那种感觉,沉醉在这大自然的美好以及狂野的奔腾中,不知不觉间好似自己就发生了某种蜕变,原本已经理顺的记忆再次翻腾起来,但这一次也没有让他脑袋有什么负担,相反原来只不过是随意梳理一番的记忆和思想,现在却有了一个更透彻的理解,甚至吕布感觉自己此刻好像都能够感受到身体也在发生着某种潜在的变化。
“啊……啊哦吼……”纵情原野、碧天旷地,白云翻腾、绿草如茵,吕布忍不住引喉高吼,声音传出去好远好远,他的心情也跟着激荡不已。
宅男的世界当然美妙,可是同时也慵懒,有时也单调,可现在一切对他来说都是全新的、新鲜的,他真是时时刻刻都在经历着惊喜,偏偏自己有着吕布身体以及继承下来的能力这个超级作弊器,真是没什么心理负担,只不过要考虑的是自己到底到什么时候才能够全盘接受这一切,不过反正那些就摆在那里,也都是属于自己一个人的,那就早晚有一天都是属于自己的,倒也没必要心急强求。
实际上虽然前世是宅男,但吕布也不是没有骑过马,毕竟受到家庭传统影响,马术也是一个必修课,只不过那时候的骑马哪能和现在比啊?
不过好歹其中还是有些东西是能够想通的,结合那些经验,以及那些近似于身体本能的反应,吕布很快掌握了主动权,至少接下来不是赤兔马想把他带到哪里去就带到哪里去,而是由他来指挥赤兔马去哪里了。
然后,吕布勒马停止行进,不管赤兔马打着响鼻表达不满,却也没有放下手中的方天画戟。
这一路来骑着赤兔马还夹带着方天画戟,真是感觉自己好不威风,只是这也有代价,那便是右手维持着一个姿势总有些酸疼,吕布这才体会到原来那些雄姿英发的画面也不是那么好学的,这后面就是代价啊。
当然虽然酸疼,但这一路疾驰过来,吕布竟然是感觉自己越来越适应了现在这种感觉,骑着赤兔马纵横草野间,手提方天画戟挥斥方遒,心中睥睨之气,真是直欲冲天而起。
“骑马纵横旷天低,我欲穷碧万里!”将心中喷薄欲出的畅快一股脑儿的汇聚于这一声仰天长啸中,更伴随着豪气冲天的爽朗笑声,郎朗碧天下,芳芳萋草间,一马、一人、一方天画戟仿佛都是保持着同一个指天顿地、横亘天地间的高傲姿势,这一幕映在远处那些终于赶上来的吕布亲兵们们的眼中、脑海里,永生难忘,那辽阔如歌一般的声音更是久久不绝于耳……
再回到李儒府上之时,却已是夜深人静,当然入城是早已入了,只是吕布今天心情畅快也不想要那么早回去,于是便骑着赤兔马提着方天画戟领着众亲兵们在四通八达的洛阳街道上漫无目的地闲逛了一阵,然后才慢吞吞回来。
马奴早已回来,吕布干脆让他把赤兔马牵下去,也让那些亲兵散了,自己则带着方天画戟自去自己住处。
见到了简华自然又是一番言语,然后也没别的什么了。
一夜无事,第二日吕布便听亲兵请教要不要回并州军军营看看,他们看着自家将军身体恢复,平安无事,当然也想要军营中兄弟们都看看。
吕布心道也好,反正左右无事,现在身上装备赤兔马和方天画戟都齐全了,先去军营看看也没什么,而且对那张辽、曹性等八健将还有陷阵营高顺等,他可都是很好奇和期待的呢。
又问身边的侍女简华道:“你要不要与我一同去看看?”其实这一问等于白问,吕布自己也清楚但就是忍不住想要逗一逗她。
“不要了不要了……”简化果然赶紧摆手摇头,那种匆忙拒绝的样子也挺可爱,让吕布看了不禁又想要刮刮她的琼鼻。
话说这些日子相处两人越发和善亲近,于是吕布动手动脚的次数也就自然越发多了起来,最喜欢的莫过于刮小侍女的琼玉般小鼻子,而侍女眼看着吕布的眼神好像也马上知道了他的打算,赶紧双手提起来护在鼻子前,就好像是护犊的老母鸡眼神也是小心翼翼。
被识破了,呃!
吕布翻了翻白眼,决定不理她的神经质,提了方天画戟,坐上了赤兔宝马。
赤兔马打了个响鼻,继续宣示着它的骄傲,当然更可以理解为向吕布这个主人邀功,吕布笑打了它一下,“顽皮!”
然后驱马,雄赳赳气昂昂前进。
(2012.3.27.修改完毕)
第八章、并州军,八健将
如今的洛阳,依然还带着昔日繁华的痕迹,街上行人、车马,穿梭交织、来往络绎不绝,走在路上,耳边传来两边道旁商贩的叫卖声,还有一些顾客的讨价还价,眼中看到道路两旁铺面里各色琳琅的货物还有正在进行的买卖,在城门未关、尚未宵禁而平民在外游走的时刻,青天白日底下,洛阳古都的各条街道,形形色色、男男女女,市井之间、真实毕现,都仿佛能够感受得到那热闹氛围,就好像从未受到过这一段时间里那些上层人士们的权力之争的乱象影响一般。
穿过这些街道时,吕布就望着那些仍然带着习惯笑容的商贩、行人们,这些生活在底层最普通的人们,他们大概很满足于现在的生活,或许偶尔还会小有抱怨,但如果知道自己生活的这个城市可能不久之后会发生何等的灾难,甚至差点儿被付之一炬,不知道他们会做何感想。
看着这座眼底下虽显憔悴却依然不减美丽繁荣的城市,吕布也有些难以想象它的灾难和毁灭,对人尤其是生活在这里的人会是什么样一种冲击。
越是美好的事物,在被毁灭的时候就越会让人感到冲击和遗憾,而这份美好本和吕布无关,可不知道为什么,好似只是被他们幸福平静的情绪所感染,吕布不自禁握紧手中方天画戟,一种从未有过的心绪在心头、脑海激荡、起伏。
洛阳以及附近现有的军队,一般来说除了禁卫军能够驻扎在皇城内,其他诸如西凉军、并州军都是驻扎在城外各处,比如西凉军所选择驻扎营地就在洛阳东半里多外的一大片空地上,实际上如果不是通过何太后掌握了禁卫军也就是原本何进、何苗兄弟手中的力量,董卓说不得也要将西凉铁骑都搬到城内来,那样才能安心;至于并州军则是驻扎在洛阳北三里外,一来这距离不算远可以对洛阳以及周边形成威慑,二来这距离也不近可以防止并州军发生动乱影响波及到城里。
从军队驻扎军营所选地,也可以看出董卓对于并州军仍然是有所保留,而且正如吕布刚醒过来那次懵懂迷糊中听到的那应该是李儒和董卓两人的对话中所提到的一般,这并州军对于董卓似乎也有着一定的抵制。
所以说起来这一切其实也说不清谁对谁错,就如同很多事情一样,有正面就有反面,但反正现在局面已经铸成了,而吕布也没想过要去改变,反而转着另外的念头,当然就算有也要等到出了城门到了并州军军营看过现实情况才知道。
一行人马速度不慢,虽然距离挺远,但还是在一定时间内赶到了,而一看到那驻扎的营寨,一入眼的自然就是整体的规模,还未进入就感觉透出一种浩大豪爽的军营气。
据吕布记忆里,他的“前任义父”丁原手下的并州军,原本分有三大势力,然后分别归张扬、张辽和吕布本人统领,这三大统领说是同归并州军,由丁原统属,但丁原对于这三支军队实际上并没有足够的掌控力。
后来吕布杀了丁原之后,并州军名义上的老大没了,三大势力私底下就不合,自然就发生分裂,而后张扬领着自己所部远离,张辽则因为本来就在一定程度上被划拨到了董卓那边去,然后最终董卓令吕布收拢并州军的时候,就包括他自己原本所部,以及张辽所部还有之前张辽在冀州征募的兵马。
而目前除掉张扬带走的部分兵力,还有本就停留在并州驻地的部分兵马,现在并州军军营里就还剩有兵卒三万多人,分别是骑兵八千人,步兵两万多。
当然步兵中还分出了刀盾手、刀斧手以及步弓手等,骑兵中也有一些马弓手,加起来弓箭手统共有三千多人,都归吕布手下并州军大将郝萌节制,曹性则实际统领所有弓箭手,他本人自然也是一个厉害的弓箭手。
心里流转过这些记忆中的念头,吕布大概有了一些定计,而此时一行距离并州军军营也越来越近了。
吕布高大的身影,配合着掌中方天画戟、胯下赤兔宝马,可谓是一个路标一般的显眼,更何况并州军无一不识吕奉先,所以在他刚一出现在营寨门口的时候,立即就引起了一片轰乱,大家自然都认出了他,也都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从守门士兵、巡逻士兵到斥候,再到里面的所有兵士们,而后就是一传十十传百,百传全营寨。
“将军回来了……”
“骑都尉回来了!”
“将军、将军……”
众人眼中的惊喜、心中的波动,氤氲成了此时军营内外一团热闹沸腾的景象。
并州军将士们,都习惯直接称呼吕布为将军,大概也是因为在并州的时候,吕布领着他们抗击异族,有着“飞将”之称,这一声“将军”没有别的意思,不代表军职只是他们对于吕布发自内心的敬仰和尊重。
而此时赤兔马上显得高高在上的吕布望着他们一张张期待的脸庞,手不由握紧了方天画戟,心中却不免暗自太息。
吕布在并州军之中的地位,的确是高到了一个难以想象的地步,换句话说他已经成为了这支军队的军魂,可越是这样,即便以自己暂时的心境还没有能够完全融入他们,吕布也突然感觉到心头某种滚烫好似叫做责任的东西在跃动。
再想到董卓和李儒的话,突然某个念头渐渐好像要化成了一种决心。
来到这里,吕布自然还是想要见一见一些“熟人”,比如说在历史上,吕布麾下号称有八健将,分别是张辽、臧霸、郝萌、曹性、成廉、魏续、宋宪、侯成八人,其中最厉害也是最有名的一个,当然还是后来归降曹魏并称为曹操手下五子良将之首的张辽张文远了,这也是吕布刚刚清醒点儿意识的时候模糊听到董卓和李儒讨论的时候经常提到的一个名字。
早在丁原死之前,被丁原派遣归董卓节制,然后又被董卓派去冀州征兵的时候,张辽就和董卓有过交道,说起来和董卓的关系也有些特殊,而后这段时间吕布昏迷,更是不知道张辽和董卓之间又究竟如何了,不过张辽对于自己有知遇之恩的丁原十分敬重,也对勇武过人远胜过他的吕布带着一丝敬仰,这却是毫无疑问的。
不过说是八健将,那大概也是要到下邳温侯吕布时期才有,目前除张辽外第二号人物臧霸还在当他的泰山贼,第五号侯成则是为陈留太守张邈部曲,到后来兖州张邈叛曹投吕,侯成才入吕布帐下。
至于目前在这儿的,一个成廉现在是吕布手下亲兵,张辽,郝萌、魏续和宋宪都算是吕布手下大将,而曹性此时则在郝萌手下,似乎当的是一个从事,算起来是八缺二。
不过吕布在这并州军军营里,却只看到了两个将领装束的男子,对于这两个男子脑海里自然而然就有了印象,正是那本在八健将之中的魏续和宋宪。
(2012.3.27.修改完毕)
第九章、陷阵营,高顺
魏续,并州五原郡九原县人,和吕布有亲戚关系,虽然在现在的吕布看来那已经是八竿子打不着了,但在仍然比较注重血缘亲属关系的汉末,此前的吕布对此人显然也有着一些特殊的看重和照顾,而且此人却也有着并州兵勇特有的勇武彪悍,是为一员猛将,倒是颇得曾经的吕布喜爱;宋宪,亦为并州人氏,只不过不同的是他和张扬一样是上党人,当然同样也是一员猛将,为丁原所重,现在自然是归吕布,此人与魏续关系不错,算是两个狐朋酒友。
对于这两个家伙,吕布自然是没有什么好感,但初次见面,在脸色上却并没有表现出来,毕竟就算他们做了什么那也是“历史”上的事情了,现在还什么都没发生就无缘无故恶了他们,那也未免太没道理。
但看着这两人面相,他却不得不赞叹或许人不怎么样,但却生就了一副好面孔,和印象中高顺的刚毅正直、张辽的严谨温和之气以及吕布自己的阳刚霸气所不同的是,这两人的相貌中带着些女子的阴柔气,尤其是宋宪更当得上是“俊美”二字。
历史上这两人长得什么样吕布不知道,但现在出现在眼前的确确实实是两个美男子,不过可惜的是在这个时代里,男人长成这副样子可不是什么好事,所以对于两人来说这可绝对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
“将军……”
“骑都尉大人……”
这两人如今是并州军吕布麾下大将,一见到吕布,也都是显得恭敬甚至有些小心,即便是魏续,对于吕布这个亲戚,也是又敬又怕的。
虽然吕布刚刚“生过一场大病”(李儒教董卓对外说法),但他在并州军、在这些大将心中的地位和在那些普通士兵眼中一样,都是高高在上如神一般。
吕布前世人情世故并不怎么样,但为人却真是没得说,至少别人对他真诚,他一定会投桃报李,而不是以怨报德。
而且最主要的是他还懂得宽容,这一点恐怕之前睚眦必较的吕布是拍赤兔马也赶不上的。
作为一个头领、一个主公最需要具备的一些性格条件,曾经的那个吕布除了勇武过人几乎都拿不出手,而现在这个取代者,却有足够的理由说自己行。
所以现在面对这两个自己日后的“仇人”,现在的吕布却没有表现出丝毫内心深处想要把他们大卸八块以儆效尤的想法,因为那不叫热血叫愚蠢,只是心里面对这二人自然会多了几分小心和疏离。
现在自然是感觉不出来,还是和往常一般,吕布朝他们微笑点头,就算打过招呼。
来到军营,吕布不是抱着一个普通参观者的心态,也没办法抱着无聊纯粹路过参观的心态,因为他现在也已经不是原本那个纯粹的宅男了,虽然其灵魂占据了主宰,但仍然会受到原本一些残留的影响,或许对于这个时代,对于这一些在历史上留下名字的人物,他有着自己的观感同时却又觉得他们还是不真实离自己太过遥远,那么那些记忆、那些印象那些画面足够让他在心里深化他们每一个人的形象。
魏续、宋宪的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还有暂时没见到的郝萌的鬼眼多、曹性的忠诚可靠、成廉的诡诈多谋,但无一例外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武力不俗,否则他们也不可能在并州军、吕布手下站稳脚跟,所谓八健将并不是随便说说而已,历史和演义或许在描述的时候都会选择性忽略这一点,因为品德在已成定局的时候实在是论功过是非最好的利器,成王便一俊遮百丑,败寇就是一句任由后人分说,但吕布所幸现在还能够亲眼去看、亲自去体会感受这些人这些事。
至于那素以刚直著称的高顺和五子良将的张辽,吕布很期待。
可惜有些不巧,今日两人都不在营中,张辽是被李儒叫去的,而高顺领着陷阵营则不知去哪里操练去了。
实际上到现在为止,这“八健将”和高顺中除了远在千里之外的臧霸和侯成,吕布目前所见也只有魏续、宋宪二人,据他们说是因为采用轮换制,今日正好轮到他们值班,其他人虽然也会来军营里,但毕竟不会长时间驻扎。
不过看他们的脸色,再嗅一嗅空气中虽淡却逃不过吕布灵敏耳朵的味道,吕布便不禁皱了皱眉,有些不悦道:“又饮酒了?”
为什么要说“又”呢?自然是因为,在吕布的记忆里,这两人可不是第一次干这种事情了。
并州军军纪颇严,尤其是丁原治军,就以一个严字著称,到了吕布虽然因为吕布自幼习胡人风俗并不是太在意这个,但这传统却是留了下来,稍微有些松懈但在一些关键地方就是吕布也是严格要求的。
这军队中,最重要的一条就是军中不能够饮酒,吕布对这二人本来就因为原本的成见而印象不好了,如今这一看更差了,语气不悦,眼神也渐渐变得严厉起来。
两人惶惶低头,嗫嚅着却久说不出一个字来,实在也是无话可说,更知道在吕布面前狡辩等于加深罪行,就是没想到今天吕布会突然跑到军营来,不是说他身体还在修养中没完全好么?
吕布正想着要怎么训斥两人,就听到军营外传出如雷呐喊,跟着还有紧凑却有节奏的脚步声,铿锵有力、震动人心,即便只是用耳朵听,也仿佛能够感觉到那其中蕴含的坚韧不屈和一往无前。
这声音,也算救了魏续和宋宪一回,他们就都怀着感激的心情往军营门口望去,吕布还没想到这是怎么回事,他们却早就明了,在并州军中目前能够造成这么大震动的,除了那个人,不会有谁了。
继而,直观的视觉冲击取代了耳边震动的轰鸣,即便仍然隔着一段距离,却能够看清楚渐渐汇集在了并州军军营门口的黑流,原本是横面的方块,却在一下子成了一字长龙,阵型变化之快令人视线都捕捉不及,兵员之间配合默契十足更是令人惊叹。
每一排都有四名兵卒,纵列下去,则有二十多排,粗略估计有近千人,每个人都穿着黑盔黑甲,即便是在这样的天气里,冰冷的铠甲穿在身上,也好似更加刺激他们的热血和心肺,全军仪容不必言表,那股气势却是扑面而来,也如同统一的着装一般,无形中形成一股黑色的暗流席卷过来,波及到面前每个人的眼中、心间。
“陷阵、陷阵!”即便是这种似乎只能算是平常的操练,这样的口号仍然喊得无比嘹亮,更带着无比的自信。
陷阵营之陷阵,果然不同凡响!
无意遇兵,窥一管而知全豹,吕布并没有当时站出来,也阻止了宋宪等人的点破,反而饶有兴致看着这一支注定要闯下赫赫威名的精锐,进入军营之中,只是本应该做主指挥的高顺,却不知道在哪里。
“末将高顺,拜见将军!”一声通秉,如同钢铁之音,铿铿有质、绰绰有力。
吕布望过去,就看到在陷阵营全军千人队进入并州军军营停驻妥贴之后,在队伍最末,走出来一人,一张国字脸,面容倒是与他的性格一般刚毅,五官、身体都给人一种端端正正、庄严肃穆的感觉,眼睛看着吕布,口中通报,脸上却仍是不苟言笑。
这正是吕布麾下,并州军精锐八百陷阵营的最高统帅,高顺。
(2012.3.27.修改完毕)
第十章、张辽
张辽就在自己的房间里,坐在榻上良久,安静着、沉默着,心中满不是滋味,昏黄烛光映照在他脸上,更是明灭不定,看不出什么表情,也看不出什么心情。
张辽身长八尺,面如紫玉、目若朗星,也算是一个英俊不凡的男子,然而相貌从来不是他所重,他是一个有大志向的人,生平所愿就是如那曾经威震西域、封狼居胥的大汉冠军侯霍去病一般,驱逐边戎、报效朝廷,为边民解忧、也为振国扩疆奉献力量。
然则如今之时局不由人,张辽身在并州军中,而丁原死后吕布便是并州军最高统帅,纠结于主臣之小义以及国家百姓之大义之间的张辽矛盾万分,他现在明显是选择了前者,然而对于后者同样念念不忘。
可惜可叹!
张辽又不禁想到了那吕布,如今并州军统帅,自己的直属上司。
他本不属吕布领导,和那张扬一般在丁原手下和吕布三人鼎立,只是因缘际会,让他归了吕布帐下,当然他和吕布的关系其实一直不错。
但吕布此人的性子,有的时候会让人很受不了,说好听点叫做性情中人,说白了其实就是根本不会做人,历史上他的八健将中八叛其五,剩下的也两个投降、一个战死,可以说只要不是如同曹性、高顺那样的死忠党,就是张辽如此忠义之人最终也放弃了全主臣之义、忠属之节,可想而知吕布到底做到何种程度。
但就在刚才,自己刚刚从李儒那儿回来到了军营的时候碰上了高顺高叔服,而据他所说,似乎他所见到现在清醒过来的吕布变得不一样了。
吕布在来过一次巡营之后,就先回去了,但听说晚上还要再来,张辽猜想他大概就是专门为了来找自己的。
张辽知道数日前吕布就已经苏醒过来了,只是这段时间因为种种原因他没有去看,而且恐怕这也是某些人希望看到的,但同时,他也当然不相信一个人昏迷过去一阵子再清醒过来就会变成另外一个人。
或许没有亲眼看过,仅凭着高顺所述,就算高顺再是实诚,张辽也一时难以接受,这不好接受的也不知道究竟是吕布现在的突然变化,还是其他的什么。
不可否认,张辽的心曾经有过摇摆不定的时候,甚至现在也还没有定下来,他才知道原来自己从前都是在压制着自己,但当某个时刻,比如知道吕布倒下昏迷不醒的那时候起,张辽感觉自己好像卸掉了某种心理上的束缚一般,有些轻松也有些蠢蠢欲动。
张辽对吕布当然也有着一定的忠诚,但更多时候他感觉就象吕布的影子一般,而吕布存在的一天就好像时时刻刻压在他心头肩上的一座大山,不可逾越不可复制,更要紧的是自己还无法脱离。
或许因为誓言,或许因为其他,张辽感觉自己活得很累,凭他的本事,就算真地去到西凉军中想必董卓他们也会欢喜,虽说如今并州军、西凉军都属于董卓麾下,但亲疏有别其中之差谁都看得出来,只是张辽始终迈不过自己心头那道坎儿。
或许对于丁原的忠心更多也更真实,而且丁原的确是一个不错的主公,很符合张辽内心所描绘的形象,可惜的是丁原被吕布刺死,不过张辽无法对吕布恨起来,于是只能够怪罪董卓,所以他对董卓是很有些怨言的,只是却也清楚这种事情本就说不清楚或者说无所谓谁对谁错,他不是那种不明智之人。
如果说高顺就是一个沉默寡言的人,那么张辽是一个谨言慎行之人,不是胆小也不是趋利避害,只是知轻重能拿起放下,有大丈夫之风。
但如今吕布的苏醒、方才高顺对自己说的话,此外还有这几日那李儒对自己所说,总是在脑海盘旋不散,张辽坐在那儿却坐立难安,久久都无法释然。
直到最后一刻,他突然长身而起,然后好似下定了决心一般,穿戴整齐,便准备向着军营方向而去。
张辽目前并没有住在军营里,而是在军营附近的洛阳北郊外一处宅院,院落很大、也很空旷,这也是董卓最初对吕布的赏赐之一,只是后来董卓为了拢住吕布又赏给吕布一处新的在洛阳城里的宅子,目前尚在建,而吕布前段时间因为身体问题被接到了李儒处好由通岐黄之术的李儒照料,这宅院目前便是张辽和魏续、宋宪、郝萌等这些并州将领所居。
当然照例每晚会有几个将领巡营,今夜就是魏续、宋宪二人,而张辽、郝萌、成廉乃至曹性几人则是后几日,实则曹性算是郝萌部将,但因为其弓射出色,当初颇得吕布赏识,地位也特殊一些,而成廉则是吕布亲兵队长,目前算是闲置了。
至于高顺那家伙,独自领着并州军的“特种部队”陷阵营,每天都要操练一阵,而且常常是带到军营外面去各处实地演练,虽然方法奇特但效果奇好,可惜不适合推广使用。
在目前并州军中,张辽也就和曹性、高顺二人关系不错,和其他几人虽然有交情,但不过点头之交,魏续等人或许看不惯他,尤其是他和董卓那边走得很近,更是让他们一直以来心怀不满,但张辽又何尝看得起他们了?
但是吕布对自己到底会怎么想呢?张辽不相信吕布会不知道自己最近的一些行踪,尤其是他早就知道自己和李儒关系不错,现在又会怎么看?
这的确是一个问题,也是最让他感到担心的地方,但既然已经有了决定,那么就不需要再过多的犹豫,他的性子很沉稳、很谨慎,但不代表他没有勇气,只是他是一个严谨主义者,做事不会贸然,但一旦下定决心也必然果断。
只是他怎么也没有想到,刚到门口,就看到了那张熟悉的脸,听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文远?”
面前之人,面如冠玉、眸若星辰,身长九尺、虎步凛然、英勇不凡,正是他要去找的吕布。
吕布看到他先是一愣,继而展颜笑道:“文远,布正要去找你呢,想想你现在应该在这里……子矜正在外面候着,却没想到一进来就遇上了,真是好巧。”
是啊,确实“好巧”啊!张辽脸色微微一变,旋即心中苦笑,不知怎么在对方面前还有那眼神注视下竟突然感到一阵心虚。
“将军……辽……”平复心情,张辽向他拜了一礼正待说什么,吕布却已经抢先一步扶起他来,然后嘴角挂着神秘笑容凑到他耳边轻声道:“文远不必如此……此处人多耳杂,咱们找个僻静地方,布有事找你商讨……”
(2012.3.28.修改完毕)
第十一章、并州军和西凉军的那点破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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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房间里面,只被昏黄的烛光映照出其中的一角,不知不觉夜已至,吕布心中倒是感叹今日所见一切,如果排除掉脑海那源于前身残留的记忆以及这具身体偶尔会不自觉被引动热血的感觉,那对自己造成的冲击力从视觉到听觉无疑都是无与伦比的。
他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吕布了,但这么一天感觉下来,却觉得自己好像天生就适合于这样的生活,前世那个惫懒的自己,现在却连自己看着都觉有点难以想象。
无论未来怎么样,是艰险磨难还是风光无限,至少现在的吕布对于即将到来的一切抱着极大的期待,这或许也是建立在实力的基础上,虽然现在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在什么样一个状态,那暂时只存在于记忆中的强大实力,究竟有没有办法完全恢复。
而在这样的昏暗空间里面,长久没有言语打破的气氛如同凝固了一般,空气中都仿佛透着那一种烛火点燃哔哔吥吥响起来的急促和紧张感,压抑着人心。
不知为什么,此刻的张辽面对着此刻的吕布,心里面竟然产生一种从未有过的压力感。
“奉先……”张辽看着吕布,张了张嘴,欲言又止。
吕布目光灼灼的望着张辽,让他渐渐变得局促不安了起来,只是始终没有主动开口。
吕布却突然笑了,看了张辽很久,他才突然笑道:“文远,某相信你……”这句话说的莫名其妙,但其中包含的意思,两人想必都是心知肚明,也完全不必要说的那么清晰。
张辽一愣,盯着吕布的眼睛看了很久,他看到的只有真实和真诚,还有……信任,顿时心中一暖,虽然心里还在奇怪,因为在他的印象中,他所认识的吕布,可不是这个样子的,说不清怎样但反正和今天此刻坐在自己对面的这个男人,是完全不同的。
当然他还不至于怀疑到如今的吕布,已经不是原来的吕布了,只是会觉得有些奇怪——难怪连高叔服都说,如今的吕布变了,或许也只能够这么解释了。
高顺的性子最大的特点便是很淡,不是冷淡、也不是淡漠,就是那种波澜不惊的平静,而他为人之忠义,就是张辽自认都要低他一头,而偏偏在吕布醒来并且有所改变这件事情上,高顺表现出了前所未有的情绪波动,当时就让张辽好奇不已,如今却才知道,果然高叔服是最不会骗人的了。
吕布并不知道就这么一下子张辽心中起这么大的变化,他刚才那一番话也是出自真心,他更不可能知道张辽曾经心里真的有过纠结矛盾和动摇,但在他刚才那一番或有意或无意的话语中顷刻瓦解,原来也就如此简单。
吕布对张辽的印象,显然还是停留在了自己脑子里的简单印象,看过历史和有关资料的记载以及前身记忆中的形象所叠加而形成的评价,结论就是忠诚可靠。
而他今天要对张辽说的话,也是只能够对忠诚可靠之人说的……密谋。
“最近这段时间,真是辛苦你了……”吕布幽幽说了一句,这倒是心里话。
张辽知道他说的是最近这段时日里因为吕布昏迷并州军无龙头坐镇以至于引发骚乱的问题,以及几乎由来已久并州军与西凉军之间的矛盾也在这时期不断激化,而自己在这其中辛苦维持局面;他更知道这些事情在某些人看来其实心知肚明,只是对于他们来说,要不然就是乐得见到这种局面,要不然就是无所谓,若不然,就是还另有图谋。
但不管是哪一种,这毕竟不是什么好事情,并州军与西凉军目前在大义上终归是共同分属太尉董卓所领,闹得太僵对谁都不好。
然而和西凉军不一样,也和现在同样掌握在董卓手中的皇城里的禁卫军不一样的是,并州军还有一个实际上的领导,那就是吕布,并州军也只是因为吕布的关系才靠拢在董卓这一边。
毫无疑问,对于一个有野心也有能力的主公来说,对于自己不能够掌控的事物总会有着一定的忌惮,并州军和西凉军之所以会爆发矛盾,大概也是在于此。
并州军有他们自己的骄傲,在飞将吕布领导下的并州军,更带着一中先天上的自信,而他们崇拜的是吕布本人而非奉命于董卓,这也才是和西凉军矛盾爆发的根本原因,因为几乎就没有共同话题了,再加上之前丁原和董卓之间的纠葛恩怨让两军也结下了不少的公私仇隙,更使得这几乎成了一个死结,无法解开。
偏偏董卓对于两军并没有显出明显的偏向来,而张辽和吕布都非常清楚,这没有偏向就是最大的偏向,因为不管是吕布在还是张辽在,正常情况下来说,并州军都不会主动去招惹西凉军,而西凉军招惹并州军,董卓又不会管,这不是偏向是什么?
这时却见吕布脸色郑重,向张辽招了招手,“附耳过来。”
张辽正了正心神,没有迟疑就缓缓凑过耳朵去,心中却在想着要说些什么,吕布便在他耳边如此这般那般说了一通。
最后张辽瞪大眼睛,面色古怪望着平静的吕布,惊异道:“是真的……这样也行?”
“当然是真的。还有……怎么不行?”吕布揉揉发酸的眼睛,发现自己好像还是暂时没法适应这个世界昏暗的灯光,睁着眼睛稍微久一些就不免发酸,然后对着张辽摊了摊手道:“除此之外,布暂时想不到更好的办法了,若文远有其他方法,也可以听你的。”
张辽苦笑,“辽只不过觉得有些匪夷所思,况且奉先能肯定可行么?”当然不可思议,不管是方法手段,还是之前的事实。
“可不可行现在还不知道,”吕布揉了揉鼻子,眼神冷静认真而坚决,“但总要试一试才行,更何况顺便也可以做些其他的事情,当然文远也要帮我把好关才行。”
“这是自然。”说到正事张辽也不敢轻心,然后看着吕布眼神中透露的神色,欲言又止,终究知道以对方如今决心自己也没法再劝,只是想想还是古怪,或者更多还是震惊和不敢想吧。
但又不知道为什么,在对方的坚决之外,张辽好似还看到了一些叫做自信的东西,或许他真能够做得到?只是那情景,该是多么的酣畅。
“奉先,我这就下去做好准备……”张辽说着,又问道:“对了,这寻衅总需要一个由头,难道咱们还主动去挑事?”
“倒也不必着急!”吕布眯起眼睛,突然露出了令张辽感到有些陌生的狡黠,那是狐狸眼睛的感觉,而且还是老狐狸,“既然要挑事,咱们自己主动去挑,怎么有被动反击来得有趣?更何况这种事情最好是占着理同时又能够打人脸,这才是最快人心的。并州军和西凉军这两军的矛盾这么久了,总该要爆发了,而一旦爆发出来,必须以雷霆手段清理干净,不想要清理自己的兄弟,那就只能去搅和别人的兄弟了。”
张辽一怔,“奉先是说……”虽然吕布没有回答,也没有点头,但他自然清楚意思,旋即心中苦笑,没想到如今吕奉先的确是变了,变的自己有些不认识,但不得不说变得更加厉害更加可怕了。
一头猛虎或许可怕,但空有猛虎之力又如何?
但是一头有着狐狸狡黠、老虎勇猛的野兽,又当如何?
(2012.3.31.修改完毕)
第十二章、并州军和西凉军的那点破事儿 续
与张辽一起共商完毕,实际上根本没花到什么时间,也就是吕布将他的主意告诉张辽,然后张辽听从,就这么简单。
一般到这种时候,正事谈完了,接下来自然就是闲聊,闲聊自然就少不得酒了。
并州军的规矩是军营之中不许饮酒,这规矩到了这里放在这时候自然无效了,虽然并州军军营就在旁边。
酒是好酒,但只是这个时代的好酒,吕布前世虽然是一个宅男,但却是一个一打(就是十二瓶啤酒)难一醉的宅男,对这个被张辽奉为好喝好烈好酒的“酒水”实在是有些不敢恭维。
实际上倒也没有那么差,更多是吕布心理作用吧,或者还有这具身体的原因,反正也说不清楚,就知道自己喝起来并不尽兴,只是一杯一杯灌着张辽,到最后竟然将对方灌倒了,直接趴在了桌上。
最后吕布看着那张趴在桌上被挤得变形了的脸,看着那个八尺多的大汉身体曲成一大团在眼前,脑海翻腾良久才冒出一句话来:“原来这厮不会喝酒啊,难怪以前喝酒的时候老是装出一副严肃小心的样子,还说什么要时刻警惕防外敌?”
这番嘀咕抱怨,张辽自然听不到了,吕布也懒得动他,甚感无趣便要离开这里。
离开这处地方,也没有再回去并州军军营,吕布骑着赤兔马转回了城门,然后在城门守将恭敬的眼神中开了一次特殊的“后门”才回到了城里,接着便一路转悠,等到再一次回到李儒府,夜更深了几分。
一进门却才知道自己刚来,恰逢李儒前脚就离开了,其中幸或不幸实在不好说,但吕布现在的确暂时也没有心思去见这个董卓帐下第一谋臣,何况与张辽所谋之事说起来还带着点算计别人的心思,怎好现在去见。
穿过院落,回到自己的房间里,正百无聊赖等待着的侍女简华一看到他的身影进来眼中便是光芒一亮,旋即迅速隐藏下去,如果不是吕布刚好注意到也不会发现,心中却在想自己这些日子和小侍女相处的不错,对她也挺喜欢的,不过她终究是李儒家的侍女,吕布在想着到时候离开这里去向李儒提起一下,将这个小侍女也一并带走。
“将军,怎么了?”不知道是感觉到了什么,在吕布的目光注视下,简华气势微弱,语气也压得极低。
但经过这么多日相处,吕布哪里会被这点表面所迷惑,知道这丫头其实胆子不小,偏偏喜欢作出一副弱势样儿,倒也不是做作,或者这就是她的个性吧,也是吕布喜欢的地方。
而吕布也才注意到自己刚才原来一直“盯”着人家小姑娘看呢,而且那个看的方向么……
看着简华双手交叉挡在自己的胸脯前,在对那初具规模之处以及这特别姿势的引导下稍感诱惑之外,吕布更多是觉得好笑,好像在这小侍女眼中自己就不是什么好人,时时警惕时时自卫着,其实多数时候是她自己想多了,吕布真想问一句你累不累啊。
不过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简华有没有想过跟某一起走?”
“啊?”少女蓦地一愣,干脆连动作也不继续了,完全被吕布这句突如其来的话所震动呆住了。
吕布微微一笑,心想既然说出来干脆就先定下好了,当然总得要问问对方意见,到时候也才好对李儒言说,道:“我是说,你愿不愿意跟着某?”
……
大汉光熹元年(中平六年)七月末的一天,大变前的一天。
这一天天气晴朗,夏日正当中的日子里,这样的晴朗带来更多的是闷热和烦躁,连人的心情也直接受到影响,火爆更加火爆、焦躁更加焦躁。
“知了、知了……”
野树篱笆、酷叶蝉鸣,而在军营之中,操练的士兵仍然热火朝天。
当朝太尉董卓麾下直属部队,西凉军的军营,就驻扎在洛阳东城外半里外。
这里距离洛阳城是无比的近,按照军队正常行进速度来说,用不了几刻钟就到了,而在这里一有防范外敌、二也有时刻支援城内防止变故的考虑,这当然还是来自于李儒的手笔。
其实更好的应该是干脆进驻洛阳城去,既能够保证对于城内的绝对控制,也更利于防守外敌,可惜董卓虽然不需要考虑那些朝臣的感受,却不得不考虑到自己行事有没有立于大义,而他的大义就是勤王,总不能够将自己部队给拉进去,那就不叫勤王叫逼王,而自己也会受到天下群起攻之。
还有就是洛阳城里那些世家大族的态度,董卓也一向很看重,这也与他本人的世家情节有关,尽管李儒有过劝谏,但面对着一意孤行的董卓,他也唯有尽力从旁协助和警惕,而在此处扎营,已经算是到了极限了。
西凉军的军营虽然驻扎在此处,但并非全部的西凉军都留在这里,毕竟董卓要同时保持对周围地区的控制,还有现在直接间接属于他掌控的并凉二州,乃至河内、河东地区,都必须要有自己的人镇守才能够放心,所以董卓手下带兵大将李傕、郭汜等人都是驻扎在外地,而目前在这里的只有如华雄、李肃、胡轸以及樊稠、徐荣等武将,其中自然是以董卓帐下第三大将华雄为首。
军队之中的生活,在没有战争的时候,每天还要操练无疑是显得无比枯燥无聊的,在这种时候就算是没有事情都会想着要惹是生非一般,更何况对于现在的西凉兵以及这些西凉军将领们来说,练军之外还有一些其他的异趣,比如说去“挑逗”并州军。
此时是夏日里几近最热的时候,而西凉军军营里驻守的那些将领们,便是在这热天里,赤着膀子、无聊之间互相插科打诨一番,说的话题无外乎就是那些,洛阳城里哪家的酒好、哪家的姑娘好,然后说着说着又引到了并州军身上去。
“要我说啊,那并州军都是一群废物,便是那吕奉先又如何?嘿嘿,听说他是从马上摔下来受重伤昏迷的,被军师施以妙手救活了,可这人分明傻了……”
“倒也不能够这样说,那吕布既然能够得主公看重,必然有其过人之处,是不是严正?那吕布与你关系不浅,也是由你负责招揽过来,可清楚他有什么长处?”
“哼,今日那并州军只希望不要回去哭的抹鼻子,引来并州军的软蛋们自取羞辱才好。”
“嘿,我倒是觉得把那些软蛋们都引来了更好,叫他们好好见识见识爷爷手段。”
“只怕他们没那个胆量,啊哈哈哈……”
张狂的笑声回荡在军营里面,周围有听到的西凉军士卒脸上也是带着对他们话题中人物的戏谑,颇有点儿将兵一心的味道。
突然帐中一人皱了皱眉,问道:“我刚才依稀仿佛听到了什么声音,这是怎么回事儿?”
“哪有什么声音啊……”
其他人都有些不以为然,但这虬髯大汉显然是个实干派,非得要亲眼看到才能确认,一边穿衣一边站起身来,然后走到帐外,掀开军帐眯起眼睛看着军营门口。
那里风卷烟尘,沙浪熏飞,依稀一个声音远远传过来、一个黑点突兀闪现。
“西凉竖子安敢……欺人太甚……”那话远远传来,人未至而声先到,声先到便已经震动人心,给人可以想象的撼动,继而眼前被一片黑暗所充斥,叫人感觉头顶好像被一片黑压压的怒云所侵袭,虽然面前只是出现一个黑点。
黑点逐渐显现出了全貌,变成了一个光彩灿灿的人物,也只有一个人物,但就是这一个人物,还骑着一匹宝马,朝着这个方向冲刺过来,就给人视觉上冲击如同滚滚洪流汹涌席卷过来。
这时候帐内所有人都察觉到了不对,都穿好衣服走到了帐外,望着那个方向,已经有人认出来了,那马、是赤兔宝马,那人、是一个男人……没错,是一个男人!
就见马上那男人,相貌堂堂,头上紫金冠,身穿金阊扭狮子铠甲,腰间亮银扭狮子束带,脚蹬镶金边的长筒靴,掌中一杆方天画戟,目中两轮耀如日月,端得是威风凛凛不可一世,如今跨马踏飞烟而行,更恍如一尊战神降世。
来者何人?并州军统领、大汉骑都尉,吕布吕奉先是也!
(2012.4.2.修改完毕)
第十三章、吕布戟挑西凉群英之挑衅
便说说,这吕布是如何会出现在这里,又怎么会喊出那一句挑衅般的话语的呢?
这话说来也不长,事情的起因其实也很简单。
西凉军和并州军之间的矛盾,可谓是由来已久,之前丁原尚在时双方算是死敌,但后来因为吕布杀了丁原,收拢了并州军成为新的领袖,然后吕布又投靠了董卓,于是并州军便也等于跟了董卓成了其手下军队,然而之前两军因董、丁二位主帅之故结下不少仇怨可不是那么好解开的,再加上吕布仍然直接统领并州军,并州军并没有归于董卓的自觉,在董卓手下也就显得有些脱离,而矛盾也就在种种因素下渐趋激化,直到现在。
这段时间以来,两军小摩擦不断,但却都还是默契地保证在一个度里面,即便是西凉军的这些将军们,口头上类似这样的插科打诨不少,互相调侃什么的却也都放在私底下说,很少摆到台面上来的,但今天这情况却有些特殊。
起因本是一件小事,也就大概在早一些时候,一伙西凉军士兵与一伙并州军士兵在洛阳街头相遇了,这本应该只是一次普通的相遇,然而那不知是积郁已久一朝爆发还是怎么回事的并州军士兵居然冲撞了西凉军士兵,西凉军可不是好惹的,尤其还是被这死敌惹到,于是就要开始动手,从言语上挑衅到**上碰撞,这矛盾可就一下子升级了,而且偏偏这么一算起来还是西凉军将士挑起的,这些家伙也有些惴惴,哪知道并州军那些人和他们一打起来就好像完全不要命了一样,那架势谁能够受得了?
结果也很简单,洛阳城毕竟是西凉军的地盘,说起来这西凉军军营和并州军军营一样是驻扎在城外,但从距离还有位置上也可以看出点什么,西凉军将士们是洛阳城的常客,所以很正常这一队西凉军人正起冲突的时候,又有西凉军的路过了,一看到这架势,好家伙大家扭打作了一团,但还是能够清晰辨认出是西凉军的还是并州军的,一看到自己等一向瞧不起的并州军居然敢动自己军中的人,这些老兵油子哪里还能够受得了,纷纷涌上前去。
最后的结果更简单了,这些并州军士兵哪里是这一拥而上的西凉军士兵们的对手,偏偏他们在被教训的同时一点儿认错悔改之心都没有,教人好不舒服,于是这些并州军士兵就出现在了东城门西凉军军营里面,就在西凉军这几位将军的面前。
这还倒罢了,这几位将军平素对于那并州军吕布就极不服气,最近听说昏迷的吕布苏醒了,然而刚一苏醒,他的手下就来找麻烦,这也未免欺负人——从来只有他们欺负别人的份儿,哪能够容得别人来欺负自己?
所以对于那些并州军的小兵哥们,自然就用了一些非常手段,做了一些羞辱人的事情……呃,真地只是一些而已。
对这件事情他们并没有放在心上,要知道就算是以前吕布没昏迷前对于并州军和西凉军的摩擦也向来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只要不是做得太过分,而今天这个他们自认为做的当然并不过分。
然而有人不这么认为,所以这个人现在找上门来了,或者更准确地说是打上门来了。
并州军吕奉先打上门来了,这还了得?
这个消息一下子震惊了整个西凉军军营,整个军营都沸腾了。
如何议论且不去说,西凉铁骑纵横塞北,西凉军有着属于自己的骄傲,当所有人听到消息的第一反应就是冲到军营门口,还有的是直接看到的,但大家的目的都一致、目标都相同,视线更一样都是去看那堵在了西凉军军营门口微风不可一世的马上将军。
将军身材样貌同样出众,气势威慑具是一流,然而对于这些普通兵员们来说,他们更加在意的是这将军来的目的。
说是将军打上门来了,但其实现在对方还在军营门口,被紧闭的军营大门堵在外面了更被守门士兵拦阻了。
只是他会那么简单就甘心乖乖停在外面么?
当然不会,而且对方还是来了个先礼后兵。
如果说刚开始在将军身到之前已经先传入大家耳朵的话语,算是一个名帖大方表明目的的话,那么接下来对方说的话更是证实了这一点。
只见吕布英气的脸上挂着冷笑,显得不可靠近又不可抗拒,让人平白生出几分压力感,然后他说道:“西凉军的人听着,我并州军的人,就算有错有罪,自然也有某吕布自行管着,何时又轮到你们做主来教训了?更遑论羞辱兵卒,岂是大丈夫、军中男子汉所为?”
有些人听着便已经明了,有些人则还是茫然不知所措,但门口两个杂兵心里很清楚,因为他们也曾经是那一幕的旁观者。
看上去是来者不善,只是西凉军军营又岂是说闯就闯的?
两个把门杂兵对视一眼,然后欺身而上拦阻在了吕布身前,他们职责在身,不可能任由对方不经任何通报就擅闯进入,更何况还有着西凉军的骄傲。
但吕布今天还偏偏就要擅闯了,那劳什子骄傲,不就是来让自己踩的么?
既然决心已定,吕布又岂会被这小小阻拦所难住,刚开始和他们讲那么久,只是想让自己伪装得更加正义一些,或者说更加义愤填膺一下,虽然这其中也有不少是真心的,那大多是来自于之前吕布某些残留的影响。
而现在目的已经算达到了,就见吕布冷笑一声,双腿猛然一夹胯下赤兔马马腹,赤兔马原本还静静站在原地让人感觉好似一尊雕塑不动一般,这一下子却又好似从静变活了,一刹那的嘶鸣震得周围离得近的那几个西凉军士兵都感觉刺耳难耐,捂着耳朵喘着粗气,赤兔马却已经骄傲的抬起了一双健硕有力的前蹄,向前猛地一抬,前身微微扬起,然后一双后腿又猛然向后一蹬,整个庞大的身体居然就这么一跃而起,而且跃起距离地面的高度,令人看了都是乍舌不已的。
看这副架势,既然这大门闭着,旁边还有围栏,那他干脆也不走正门就想要驱马直接从旁边的木栏上跨过去。
这些木栏并不高,实际上也就是作为象征性的抵挡,并没有多少实际用途,毕竟在这地方没谁能够对西凉军动什么,赤兔马这一跃的高度,完全足够跨过去了。
但两名守门杂兵不会让吕布就那么如意,他们动手了,手中统一制式的大刀飞掷出去,朝着的不是吕布,而是赤兔马。
就算真能够伤得了吕布,他们也不敢,更何况那似乎不太现实,于是不能对人只能攻击马。
吕布不在意,或者说很随意地提着方天画戟只是左右两边微微摆了一摆,那两道来势凶猛的“飞刀”就被拨到了一边去,两名杂兵还想上前拦阻,他已经转动手中方天画戟,戟尖变成戟柄,钝口一端直接敲打在了两人胸口,让他们倒飞了出去,也无法再干扰自己和赤兔马。
然后赤兔马一越过去,再着地已经到了木围栏里,那些西凉军士兵们甚至还没有来得及过多反应,就只看着、任由着吕布这么一路纵马奔驰,无有能阻其一步者,就这样竟然直接到了西凉军军营内的校场之上……
(2012.4.2.修改完毕)
第十四章、吕布戟挑西凉群英之胡轸
校场乃是军营每日军队练兵之所,吕布一来的目的地就是这里,所以他驱着赤兔马径直来到了这里,没有丝毫犹豫迟疑和考虑。
而在这里原本还有一批正在操练的西凉军,一见他来立刻停止了训练,然后保持警惕望着他。
西凉军中认识吕布的其实并不多,但目前领军操练的那个军侯就是一个,他还是一个识时务的人,知道以自己等人的身份不管对方是否来者不善,现在都没有资格站出来,还是要等待能够主事的军中那几位头头来,只是对于吕布的来意知道一些的他,心中有些紧张气愤也是正常。
吕布没有理会他,甚至都没有去看他,他高傲地仰着头,好像这个世界上没有能够让他低下头的存在,现场冷场到了极点。
而外面原本围在营门口的那些已经反应过来的西凉军将士们,有些犹自还在自怨自艾,更多的是义愤填膺。
这厮好大的胆量,更是好嚣张好张狂,我西凉军军营,岂是能够随便擅闯的?偏偏这家伙不仅擅闯了,而且几乎视众人为无物,简直就是欺人太甚。
于是整个军营都轰动了起来,大家集结着队伍浩浩荡荡向着校场围拢而去,口中叫嚣、呐喊不一而足,而除了那些一路紧随而来的西凉军士兵门,还有原本该在帐中喝酒聊天嗝屁的西凉军的诸位将军。
华雄、樊稠、李肃、徐荣,还有胡轸,董卓手下西凉军有不少大将,但目前驻扎在这个军营中的,就只有这五位。
李傕、郭汜和张济被派到陈留、颍川去劫掠就不用说了,董卓的二女婿、中郎将牛辅镇守董卓老本营河东(董卓曾经做过河东太守经营河东)及至于身后大本营西凉,段煨在长安,李蒙、王方两个西凉军老将则守弘农、潼关两地,算是扼守洛阳北部两道门户;杨奉、董璜镇守荥阳,把手东边门户;校尉杨定守虎牢,为南边门户,这样几乎团团拱卫洛阳,其实也算是将洛阳团团包围住。
而目前在军营之中的,以董卓手下第三大猛将华雄为首,樊稠、徐荣和胡轸三大校尉,以及一个原属西凉军现在入皇城禁卫军为虎贲中郎将的李肃。
吕布来到校场的目的很简单,大家也都看得出来,他是来挑衅的,现在当然也是要到这里来挑战,方天画戟在手,胯下赤兔宝马,浑身更好似放着太阳一般灼热的光辉,吕布纵马在校场之上,就好似在自家后花园里闲庭信步一般,那副嚣张不可一世的模样,顿时激怒了西凉军中将士们,换句话说他引起了公愤。
但吕布毫不在乎,或者说这本来就是他的目的,本来就是为了挑衅来的,莫非还要嬉皮笑脸说着好话?
“吕奉先,你擅闯我西凉军营,真是好大的胆量,但如此视人为无物,更视军法为儿戏,直闯入我军营校场,简直是欺人太甚,莫非当我西凉军中无人?”于是在那西凉军将领行列中,一彪壮汉子出列义正辞严愤愤然抨击,言语间怒色彰显,神态间更是怒发冲冠、好不彪悍,显出西凉雄风来。
“哼!”吕布不甘示弱,冷笑连连,说道:“要说到欺人太甚,我如何比得过你们西凉军?我只问,晨间我并州军中士卒,在洛阳城里时无意冒犯西凉军,在街头被群殴也就罢了,还被架到这西凉军军营里,忍受尔等百般羞辱,你们可不是将军法当儿戏?大丈夫头可断血可流,士可杀不可辱,更况乎我铿铿并州男儿,尔等如此作为,为人不齿,我吕布,今日就要好好讨教一番西凉军所谓的军法了!”
好声势,好勇气,然而他此话说完,西凉军将领中便响起一声嗤笑,然后刚刚还被他一番言论惊住的西凉军不分将兵,轰然大笑起来,这笑是嘲笑,含着轻蔑嘲讽不屑,也是一种自信的笑,对于自己这方的自信。
“哈哈哈,听到了吗?他说要挑战咱们的军法……”
“看这架势,莫非要单挑咱们西凉军?”
“难道他想要一个单挑咱们一群?”
“真是笑话……”
“哈哈,真是可笑,又可恶,真当我西凉军无人了?”
……
吕布置身于这片笑声浪潮中,似乎突然显得渺小而无力,但实际上他就如同是那海洋中最坚固最结实的礁石,任那海风暴雨、任那沧海桑田,却不动如山、静如止水。
笑声逐渐消去了,也不知道是笑够了,还是觉得笑无可笑,甚至有人还觉得自己方才那笑才叫好笑,因为有什么好笑的?
没什么好笑的,吕布脸上冷冽,没有笑,西凉军那几个打头的大将也没有笑,某种不可明知的对峙早在悄悄展开,然后一下子突然爆发。
“谁先上来受死?”吕布虎目环视校场,目中冷芒大盛,让被视线触及之人,莫不感觉那一瞬间如芒刺在背,好不舒服,下意识就要避开他的目光,却已经先弱了气势。
当然也有并不畏惧,坦然受之,甚至破口大骂的,那几名西凉军军中大将都是冷冷看着他,毫不畏惧直直对视,即便是在他的气势面前,看起来似乎也不弱下风。
但这个不弱下风也只是看起来,吕布知道自己因为体内灵魂的变化,还有灵魂与这具身体之间契合度的关系,就算他想要做到原本吕布那样目光如电眼睛似乎都能够杀死人的压势,也不太可能,所以不是他们能够做到和自己比肩,而是自己现在还没有恢复原来的水平。
一名穿着清凉蓝衣的西凉大将更是冷笑道:“吕奉先,莫要激我等,我等岂会怕你?若非你干出那人神共愤弑夺义父的事情来,且收拢有并州军残部,主公帐下又何有你一席之地……”
“敢死不敢死?”吕布懒得和他争辩,一句话便直接将他下面的话完全堵死了,那大将一通话还没有完全说完,看起来是久有怨言,如今一朝爆发,可后半句话直接卡在喉咙里被吕布一句话哽得再也说不出来。
而看现场其他西凉军将领,大概其实和他都是差不多的想法,吕布又岂会怕他们,再一次扫视而过,嘴角带着嘲讽不屑乃至于高山仰止般的轻笑,嘴里吐出来的话,依然是让他们一个个要气得发狂的张狂:“原来西凉军所谓百战之师、骁勇强骑,所谓猛虎大将,不过都是一群只会做缩头乌龟的鼠辈而已!”
这话不可谓不毒,更不可谓不刺激,有的西凉军大将还在犹豫,穿着蓝色衣服的那员西凉大将却是再也忍耐不住,提起趁手兵器,跳上军中战马,驱马越众而出,口中则是不屈宣告:“某家胡轸,便要上来讨教你并州吕奉先的厉害!”
(2012.4.3.修改完毕)
第十五章、吕布戟挑西凉群英之一招
胡轸,字文才,“曾经”和吕布一起讨伐孙坚,因与吕布不和而起争执,导致兵败,后来其丧身于孙坚部将程普之手。
算起来,胡轸不是什么名将,武力值也不算太高,但是对这个家伙,吕布并不感到陌生,不感到陌生不是因为历史上的那件他根本没记得而且暂时也还没发生的关于此人的“事迹”,而是因为早在之前吕布投靠董卓的时候,这胡轸便是西凉军中几个对他最为敌视的人之一,而敌视的理由也很简单,不是因为真的有什么深仇大恨,更不可能真的是因为鄙视吕布干出那种弑父投贼的事情来,只是因为嫉妒,嫉妒吕布得到董卓的看重,更嫉妒吕布得到了太多他没办法得到的东西,权势、地位,还有风光。
胡轸是个男人,是个地地道道的大男人,然而他的小肚鸡肠却远胜于那些小女人。
这胡轸在董卓西凉军中也属一员猛将,在董卓任司隶校尉的时候每战必先登,其悍勇在西凉军中也是出了名的,不过为人上来看,显然就成反比了。
现在的胡轸和那樊稠两人一样都是华雄部将,而华雄作为目前驻守西凉军军营中的最强者,自然不可能随随便便出马,这不是矜持是规矩,一般这种斗将也就是先弱后强,更何况这种代表着一军荣誉的战斗也不能够在一开始弱了气势,而这胡轸出来并且算是得到了其他人的默认,想来也是因为胡轸在这些人中武力最低。
刚才对吕布叫嚣的最厉害的也是他,现在第一个上来送死的也是他,吕布嘴角噙着冷笑,对他的到来既不感到意外,也不感到害怕。
有什么好害怕的?虽然现在自己的实力不到巅峰,但对付这样的阿猫阿狗完全不在话下,要是连他们都对付不了,那自己都不用顶着吕布这个名头活了。
胡轸胯下的,就是在西凉军中也属比较上乘的战马,看起来他是随便拉上一匹马就出来,但实际上这就是他自己的坐骑,身为西凉军大将,坐骑自然不能够寒碜,这战马的品级放在宝马面前不值一提,但对于普通骑兵来说却是很高的了。
胡轸也一直因为其战马而骄傲,因为就是华雄这些人的战马也和他的差不多,他似乎有理由骄傲,但问题是,他现在面对的是吕布,他的坐骑直接面对的就是赤兔宝马。
胡轸当然知道赤兔宝马,这根本就是原本董卓的坐骑,西凉军诸将对这匹宝马都不会感到陌生,人人艳羡,胡轸更是因此开始嫉妒吕布。
可是在他看来,宝马良驹固然重要,但拥有者本身的实力才是关键,这吕布看似得到董卓看重一向也表现得目中无人好似真的有多牛掰,但胡轸只相信亲眼所见,而他从未亲自见过吕布动手,因为嫉妒的情绪,再加上自己喜欢胡乱猜测,于是在他心目中,吕布自然而然被臆想描绘成了一个银枪蜡头一般的人物,只是靠着并州军在董卓手下“混口饭吃”。
胡轸并不是没脑子,相反他很聪明,但越是聪明的人越容易被自己所误,胡轸对待吕布的心理和态度就明显有些趋向于病态了。
“呔!”口中夹着生猛之力的叫喝,胡轸骑着马、手中是一杆红缨枪,夹着生风之势,如奔雷般冲向了吕布。
校场边此时早已经是围满了人,当然全都是西凉军将士,每个人都睁大眼睛看着这场斗将,单人匹马跑到他们军营来挑衅,不管对方是什么人,这都是莫大的耻辱,当然希望能够通过狠狠打压来洗刷这种耻辱。
而那本在操练的士兵们在军侯率领下也退到了场边,留有了足够的空地让他们驰骋发挥。
场边安静,场内也显得有些诡异的静寂,胡轸的咆哮声好似被某种奇妙的气场压制着,而他连人带马前冲而去,此时终于到了吕布面前。
原本静如大山的吕布终于动了,他一动,赤兔马也动了,明明应该是食草动物,却偏偏带着肉食动物的暴虐,冲着对面来的那坐骑一声嘶鸣,胡轸胯下马前冲之势就不由一滞,然而他也不理会,因为距离吕布已经足够近,近到长枪一扫,就足以让其人头落地。
胡轸脸上带着狰狞的笑容,好像看到下一刻吕布血溅当场。
但他注定看不到,因为吕布同时也在动,而且他没有躲闪,也不需要躲闪,手中早有准备的方天画戟已经出手。
胡轸的红缨枪看着来势汹汹,直刺对方心胸,但吕布的方天画戟去势更快,明明起的比胡轸要晚,但却先一步到了胡轸那长枪前,然后仿佛早已计算好了一般地精准,吕布方天画戟直直捅过去,胡轸的红缨枪枪头便穿入了方天画戟的顶头之中。
这绝对不是示弱,这是吕布故意的。
戟在更早的时候,并不是用来做兵器的,因为其本身特性的关系,并不适合,而是用来作为在某些正式场合或者大的仪式上充当阵仗撑门面。
但能够用戟类兵器地,莫不是强人,如西楚霸王项羽,如现在的吕布,如水浒里的吕方。
戟一般分成两种,一种是单刃,另一种自然就是双刃,而毫无疑问后一种的难度又更要高上一筹,毕竟本来放在一边的分到了两边,即便只是为了要维持平衡,也需要更多的技巧和精力。
吕布掌中的方天画戟,就是属于双刃戟中的一种,使用技巧当然更高,而现在吕布脑海里就有原来的那些招式,但那些精巧到甚至能够在双刃间自由转换的招式,哪里是现在吕布的半桶水能够掌握的?所以他选择了取巧,或者说是驱力。
就见吕布将胡轸伸过来的长枪直接卡在了方天画戟两刃中间,然后以势压人,凭借着自己的神力竟然直接压得胡轸的长枪连着他整个人整个身体都有往下倾斜的趋势。
吕布清楚现在的自己除了天生神力一项是这具身体最有把握完全继承过来地之外,在一些需要动用到招式的方面简直是一塌糊涂,或许凭着记忆和理解还有力量能够将方天画戟舞得像模似样,但那未免太过勉强,倒不如用上一力降十慧,简单的招式中却含着乾坤,吕布有自信仅凭着这一招,就能够叫对方俯首。
因为他还有一个优势,那便是方才对于对方的那番激怒,已经足够影响到了他一时的心智和判断力,更何况这胡轸一向对自己不屑,带着这股轻视到战场上,更可以为自己所利用,就象是现在这样。
有神力相助,胯下赤兔宝马亦是不甘示弱,骄傲地呼哧哧打着响鼻,比吕布显得更加牛掰地是它根本就不需要动手动脚凭着那种天然优于一等的气势就压得胡轸胯下马整个马背也不断地佝偻下去,然后就任由着胡轸的身体被逐渐压下去。
而吕布的方天画戟再是一转,将胡轸涨红了脸终于憋出来的一股力卸去,生生让对方憋着难受不禁,然后他的方天画戟再迅速一提。
这一提毫无预兆,让胡轸一下子不知所措,而他本来就在与吕布的角力中被差点崩坏了的虎口早就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此时哪里还忍受得了,虎口一开,手腕一抖,那红缨枪便被吕布方天画戟朝天一挑,飞了出去,以抛物线掉落到了一旁地上。
咝!
全场响起了抽冷气的声音——好强!
(2012.4.3.修改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