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六七章、典韦大战张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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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北郊并州军军营里,此时一片混乱。
宽阔的营寨一大部分都是空旷出来的,整整两万余人此时就聚拢在军粮储放地附近,摩肩接踵、群情激昂。
以典韦为主的吕布亲兵成为了拦在被刘备蛊惑后疯狂涌出的并州军诸将士面前,形成了一道很勉强的人墙。
不过这其中除了典韦之外,大多数并没有能够抗衡巨大人流浪cháo的实力,这其中比较显眼的或许就是秦谊了。
秦谊此时就跟随在典韦的身边,他虽然现在已经是吕布亲兵的身份,但也只是相当于吕布给了他一个机会,能不能够把握住还是要看接下去他能做到什么样。
他没有想到地是,自己刚来并州军没多久就碰上营啸这种事情,以前在禁卫军的时候,哪里有这样的机会。
他是一个有志向有抱负的热血男儿,憧憬向往的就是热血沙场、建功立业,禁卫军里没有这样的舞台,也是促使他得到吕布的邀请之后没有多少犹豫、甚至连夫人刘氏的反对都首次不顾的原因所在,而今晚碰到的这个场面,更是一下子将他所有的热血都调动了起来。
虽然现在面对的这个对手多少有些奇怪,秦谊心里也有些别扭,毕竟说起来他们还是同一伙的,现在却要兵刃相见,但真打起来的时候他非但不感到害怕,相反心中还隐隐的有一些兴奋,他身边的一个亲兵感到了他的这种情绪,讶异的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个新来的不会是神经病吧,面对这种情况还兴奋,主公从哪里找来的这么一块奇葩?
没来得及多考虑,因为立刻来自于这些sāo乱士卒的又一波巨大冲击又开始了,这一次前所未有的剧烈,让他们再也难以抵挡住,使出了浑身解数还是纷纷不得已而退却。
不过现在的“战场”最关键的却还不是他们这一边,而是在典韦和张飞这一边。
两人这一番真是棋逢对手、将遇良才了,都是擅长力量型的武将,在虎牢关yīn差阳错两人并没有对上,却把这场或许是宿命中的决斗延续到了今天。
在张飞冲向典韦的时候,周围那些sāo乱的并州军就已经自觉让了出来,两人都是气势如虹,让周围人不知不觉留下了一个巨大的圈子供他们挥洒对决。
张飞骑在战马之上,典韦此时却是dú lì站着,给人感觉就好像张飞会占些便宜,但事实情况却全然出乎众人意料,因为当两人正式碰撞在一起,张飞借着战马冲刺飞奔的势头,更是居高临下贴身兵器丈八蛇矛挥舞起来,直接斩向了典韦,典韦却也同时冲刺起来,不过他没冲刺几步就直接碰上了飞奔而来骑在马上的张飞,一面就横起双戟,硬头硬马迎上抵挡,这一下没有丝毫花哨、最直接的碰撞不出意外的火花四溅,然而出乎不少人意料的是最终退却的不是本来处于劣势的典韦,反而是骑在马上高高在上的张飞,胯下战马昂扬起小半个前身一双前蹄飞扬起来而后溅起一地尘土,希律律一阵才稳下身来。
“嘶”典韦周围那些并州军将士看到这一幕瞳孔微缩,都不禁为之倒吸口冷气。
张飞自己心里也是震撼不已,吕布天生神力,但力量却不是他最强之处,至少张飞在和他对决的几次自认单独力量方面要强过吕布那么一丝,不过差距也不是那么明显,可刚才自己那一下虽抱着试探的态度没有一下拼尽全力,但还夹带着战马之力,这典韦究竟体内拥有多么恐怖的力量,才能够达到现在这样直接将自己逼退的地步?
其实要说典韦力量真地大到能完全压制住张飞也不见得,就如在吕布心里,他现在所遇见的这些武将中,单论力量最大地是跟随着张绣的胡车儿,其次是典韦和张飞,而后是自己,还有关羽,接下去才是徐晃等人,典韦或许还要比张飞强上一筹,而且这家伙和关羽一样奇葩,他的爆发力也是极强,不过关羽强在前三刀,他却是在关键时刻瞬间能够爆发出远超平时的力量,这也就不难解释为什么有刚才的一幕了。
不过张飞也不是吓大的,碰到这么一个对手他反而更加兴奋,对手弱了可没什么意思,他再一夹马腹,卷土重来;典韦也不敢怠慢,同样摆开阵势,而且他很清楚刚才那只能是特例,接下去自己必须要小心应对张飞这个劲敌。
随后张飞就发现典韦力量的确很大,可能要比自己还大,但却没到第一次能逼退在马上的自己的地步,两人接下去势均力敌,是真正缠斗在了一起。
后面的刘备心里对于典韦颇为欣赏,现在却更想要杀了他,断吕布一臂,可惜地是他清楚或许关张联手能够压制典韦,但要杀了他并不容易,既然如此就不用白费功夫了。
而与此同时,秦谊却遇到了大麻烦,因为关羽也不想让张飞专美于前,但他又不愿意跟着张飞一起来欺负典韦,所以只能先对付典韦身边的那些吕布亲兵了。
关羽与秦谊就是冥冥中好像有一只手安排他们对上,关羽很冷静,秦谊却也没有感到多少害怕,相反很兴奋。
直觉里关羽很强大,气势完全压制着他,但他却有一种遇强愈强的逆反心理。
不过很快这股兴奋和逆反心理就化为喉间的甘甜,却是他硬是接了关羽一刀,就是这一刀劈得他胯下坐骑连连后退,伴随一股吐血的冲动,秦谊一个没忍住,就见“哇”的一大口鲜血自他嘴里喷涌而出,整张脸涨得通红,还在直冒冷汗,虎口更觉得一阵发麻和cháo湿,心中仍在震颤不已。
这关羽实在太强了,强得出乎秦谊意料,他不是没听过关羽的名头,虎牢关之战虽然吕布风光无限,但三英也不容小觑,更何况那次司徒府寿宴上的比武,私底下也在流传,秦谊从未对他们小瞧过,可百闻不如一见,在心底深处多少会不以为然,认为是被夸大的,现在却是感觉意料之外情理之中。
就像那边的张飞也是如此,秦谊这些rì子就跟在典韦身边,这个老大的实力他怎么会不清楚?可这么一个猛人也只是和张飞势均力敌,而这关羽想必不会比那张飞差,自己败得也不冤,不过再一想,能够同时压制住刘关张这三头猛虎的吕布,又该是何等牛叉?
不过他来不及去想更多了,因为关羽不会给他这个时间,紧随而后下一刀又来了秦谊仓皇抵挡,这一回的结果却是更加不堪,被那一击直接从马背上击得倒飞出去,直接在地上拖出了丈余才停下,整个人却被这一下打得几乎没了jīng气神,也是丧失掉了大部分战斗力,再也无法阻止关羽了。
幸而关羽也没有追上去补一刀的意思,而是随即转向下一个目标让他躲过这一劫,不过却把死神的微笑一次次在其他几个亲兵面前展现……
第一六八章、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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典韦构筑起来的这条防线,终究还是溃败了!
这已经是一开始就注定的事情,即便没有刘关张的插手都注定阻挡不了激涌的并州军洪流,更何况还有三兄弟的推波助澜。
在典韦被张飞纠缠住的时候,关羽随即出手击杀了除秦谊之外剩下的吕布亲兵,心里也算为自己三兄弟出了口恶气,毕竟干不掉吕布,杀他的亲兵玩似的当做发泄也不错,虽然看起来这更像是心理安慰,而后他就跟在刘备身边,准备旁观并州军接下去的动作。
在这样的情况下,典韦那所谓的阻挡所谓的防线根本就是一个笑话,他自己都被张飞缠住,尽管两人旗鼓相当,可他必须全心全意抵挡张飞,根本空不出手来再去烦扰那些并州军将士,而sāo乱起来的并州军士卒们现在已经根本不用绕行,直接蜂拥而上。
魏续和宋宪这俩苦命孩纸多少也有些勉强被人群裹挟着前进,是不冲也得冲,况且他们心里也不排斥,甚至隐隐有些兴奋,最后干脆就跑到了前面,成为了领路人,在他们的带领下,这支并州乱军最终形成了洪流,涌向洛阳城。
当然他们不可能就这么徒步而去,其中有步兵,但并州军一向最多的还是骑兵,战马在另一块地方,却也是他们前进的必经之路上,然后由魏续、宋宪他们领着尽数先是赶到马场,而后纷纷佩刀上马,组成骑兵之后冲刺。
从军营到洛阳北城的城门,之间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一片杀气震天的并州军由骑兵抢先夺营而出,一边如同在边塞草原上驰骋纵横,一边口中嗷嗷大叫:
“杀董卓,救主公!”
“冲进洛阳城里去……”
“扬我并州军威,杀进洛阳城……”
……
此起彼伏的喊声响起来,看起来却不像是一支正规军,反而更像是一支响马队伍,当然并州军的组成本来就不统一,既有汉人也有胡人,尤其是骑兵jīng锐中不少都是彪悍的胡人,或者也有血统,本xìng里面就带着桀骜不驯,若非吕布镇着,还真早就该闹出些事情来了。
不止并州军,西凉军其实也同样如此,两者的唯一区别大概是吕布有刻意约束,董卓却真如他自己所说对于普通将士在洛阳城里的闹腾视若无睹,只控制住高级将领。
闲话休提,且说此时并州骑兵冲锋的速度飞快,从军营出来之后,伴随着马蹄踢踏扬起的尘土飞溅,一路飞驰很快就到了洛阳北城城门之下。
这番来势汹汹,即便是在黑夜中,但他们显得甚是张狂,整支队伍都是高举着火把照明,看上去就像是一条火焰长龙正自袭来,战马奔腾间马蹄声、嘶鸣声和喊叫声混合在一起,在原本寂静的夜里特别刺耳。
动静闹得这么大,北城城门上那些守军自然不会不知道,原本无jīng打采的守备军纷纷惊醒,向这边望来,而且他们很快就搞清楚了对方路数。
“怎么回事?”
“那是并州军吧,他们在发什么疯?”
“听起来好像是……要攻城!”
……
城头之上那些守备先是疑惑不解,了解之后却是面面相觑,他们在这里呆了这么久,还从来没听说过并州军闹过什么,真要有也只是去年中吕布挑衅西凉军营的时候张辽带了一队人马跟过去,可那个时候根本就没有进城,而是直接就在外边绕城小半圈到东城门那边去,可从来没听说过并州军要攻城的,这不是自己这一方的么?
由不得他们多想,并州骑兵已经抢先冲到了城门下,看着气势的确是要攻城无疑,他们意识到了这一点,面面相视却更是无语。
到这份儿上,这些守城将士不由得暗暗叫苦,他们的成分很杂,严格来说是以原本洛阳守备的禁卫军为主,兼之董卓安插进来的一部分西凉jīng英,虽不能叫做乌合之众,但也还没有培养起足够的默契,毕竟没有真正战争的检验,平常甚至也没有多少cāo练,他们的战斗力很值得怀疑;而他们此刻面对的对手,却是不知道发了什么疯的并州军,那一个士兵就跟得了魔怔一样,疯狂涌到城下,先是用嘴攻击,不断问候着城上将士尤其是西凉兵们和董卓的女xìng祖宗们,接着就来真格的,于是在一片吵吵嚷嚷声中,一场毫无预兆却又奇葩无比的攻城战开始了。
也是这些并州军此时群龙无首,魏续和宋宪也多是战术执行者而不是策划者,他们只知道冲上去、冲进去,却没想过其实本来要进去可以很简单,蒙混过关骗进去就可以了。
可现在已经打起来了,开弓没有回头箭,一切只有继续下去。
至于可以提醒他们的刘关张三人是巴不得现在这副场面的,打得越凶越好,反正两方都不是同伙,谁死谁伤都和他们没关系,反而有好处。
所以这一场看似激烈的攻城战在某些人眼里看来几乎可以当做一个笑话,不管是攻城的一方,还是被动守城的一方,对此都是毫无准备,谈不上谁打谁一个措手不及,反而是弄得现场一片混乱。
攻城不像攻城的,就只知道不断地轰击城门,事前连云梯都没有准备,更别说是塔楼、投石机等了,不过他们弓马娴熟,骑在马上也还是可以朝着上面shè箭,只不过本来shè程就不够,加上城门高大,他们又是由下往上占据劣势,甚至有人shè上去的箭掉下来差点砸到自己人,这真是令人啼笑皆非的一幕。
而那些守城的呢,也不像是守城的,仓皇之下除了弓箭手向下面乱shè一通,既没有沸腾的火油,也没有岩石巨木,对下面基本也造不成什么损害。
这场景实在是令人哭笑不得,刘备跟在后面看了一会儿就看不下去了,对于魏续和宋宪这两个大帅哥也彻底无语,心想看来这吕布手下也不都是能人,那典韦终究还是只有一个,自己本不想要出手,可这要是两方人老是不接触,那还打个毛,还谈何令他们两败俱伤?
尤其是事件就这么无谓的拖延下去,越下去越对自己不利,因为吕布早晚会来,他一来自己可就没有办法搞小动作了。
没办法,刘备只好决定自己来指挥。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吕布的紫金冠起的作用,令这些将士相信刘备是他们这一边的,再加上关张展现出来的威慑力,居然对刘备言听计从,倒把他当成了真正的并州军主将一般。
第一六九章、天空一声巨响,吕布闪亮登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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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城一方最要紧的一个是有序,这就必须要求大军摆出一个阵型来,为此刘备不得不从头开始安排这些并州军。
总算魏续和宋宪还有点用,他们的能力虽不能普及全军,却完全够指挥他们的嫡系,而以他们手下的两部分队伍为根基,再加上前一段时间以来吕布命令张辽做的训练总算没有白费,刚才只是因为没有人控制,现在有人指挥而且有关羽在旁威慑他们也暂时愿意听刘备的,勉勉强强花了一段时间总算是能够凑出一块大阵来了。
然后问题来了,攻城攻城,虽然说这里没有护城河的阻隔,但大门现在紧闭着,没有专门的撞城木光凭人力根本拿它没有办法,而城墙却又太高上不去,怎么办?
看着那些眼巴巴望着自己的并州军将士手上拿着各自的兵器,脚下却是只能跑不会飞的战马,刘备也是感到蛋疼不已,一时间却没有什么好的办法。
就在此时,那魏续似乎是被那城墙上下的虽然没能伤到他却总往他身上招呼的箭雨弄得有些烦了,突然朝着城门上那些人喊道:“城头上的人听着,赶紧打开城门迎我大军入城,否则将你们赶尽杀绝!”
魏续都这么叫了,宋宪这个二货二人组的另一成员自然也不愿意让他专美于前,也勒着马亮起嗓子冲上便喊道:“我军是不杀俘的,只要你们打开城门让我们进去,定叫你们荣华富贵不在话下……”
后边关羽捅捅刘备的腰,让他本能一缩,又在他耳边道:“大哥,那吕奉先怎么会有这样的手下?”
刘备捋捋短须低笑道:“吾倒是希望那吕奉先手下都是这样的货sè,就好对付得多了。”
关羽也点头赞同道:“大哥说的是那典韦吧?虎牢之战时就曾见过他,只是没有交锋,此獠的确不凡,可惜却是助纣为虐、为虎作伥,殊为可惜。”
刘备没有答话,却听那城墙之上居然也传来话音,而且底气十足:“不过并州鼠辈,吾乃北部尉伍琼,蒙相国厚德,怎会听你们妖言,若要攻城便攻城,废话少言!”然后他声音陡的一变,变得很冷:“放箭!”
随着一声令下,城头上的箭羽更加密集,那些守城军将士显然已经从最开始的失措中反应过来,现在是正常发挥,他们又是居高临下,不管有没有准头,都能给下面密集的并州军造成伤害。
根本不用刘备或者魏续他们命令,这些并州军将士们就有趋利避害的本能,在这样的情形下还往城下冲那是纯属找死,只能战略xìng后撤。
此时城头上一个大汉看着这一幕哈哈大笑,此人姓伍名琼字德瑜,乃汝南人,也是一位名士,原本深受董卓信任,不管是袁绍出任渤海太守还是韩馥出任冀州牧都有他在背后推动,不过也因为这两位成了讨董联盟的中坚,令董卓对伍琼开始起疑,让他来担任北部尉实则形同于发配。
不过伍琼还真没有背叛董卓,袁绍和韩馥的事情只能说是一个意外,就像现在说的这番话义正辞严除了他的名士风度还有依仗着城墙之利又看对方没有攻城器械对着高大的城墙和城门无可奈何只能在下方望洋兴叹,也是出自真心,现在更是用行动表明心迹。
魏续和宋宪可不管这些,心底恼恨也有些发了狠,道:“好、好,好一个北部尉,待看你待会儿还敢不敢如此说……”话音一落,只见他们同时大手一挥,在并州军的队伍里突然出现了一队在刘关看来很奇怪的人,这些人他们刚才并没有发现,想是混迹在军队中,但怪就怪在大家穿着都是盔甲,这些人却是一身黑衣,混在黑暗中没有火把照耀几乎不会被人发现,而且他们的悲伤都背着似乎是麻绳绕成的一圈,趁着间隙躲着箭雨跑到城头下,在上面人还一无所知的时候,却是一个个将背上物事取下来,而后将有一个倒钩的一方在手上甩了个几个圈再用力往上一甩,倒钩已经攀上城头,他们再用力一拉,倒钩便顺利卡住,手上试了试韧xìng,一个个便借助着麻绳飞速攀爬上了城墙,这么高的城墙看上去对他们竟似没有多少难度,身手非常灵活矫健。
不过一会儿一行人就已经到了城墙上,在伍琼等人措手不及之下就已经杀开了,他们的目的很明确,想要跑进内城去打开城门,里应外合。
刘备看到这一幕心中一动,还真没想到这两人就这么将攻城的问题解决了,这些人的个人素质都很高,哪怕是受到了城头上守备人马的围攻,他们却能三个三个成为一组,配合默契地应对,同时还在寻找下城去打开城门放己军进来的机会。
不过他们不会有机会了,因为此时已经有一个人跑上城头来,看到这一幕什么话也不多说,直接沉声一喝:“喝!”
这一声,就如炸雷一般响在众人耳畔,不分敌我,都觉此刻耳边轰鸣不已,头脑晕晕沉沉只觉眼前好像一圈星星绕过。
再看清时那些并州军将士不由自主发出一声呐喊:“将军威武!”
这一声呐喊震动九天,如果说刚才并州军的喊杀声听起来更像是一头睡虎的呓语,现在则是王者在咆哮山林。
只见城头火光映照下,那个突然冒出来的人影不是他们的主公吕布又是何人,而方才那声怒喝也发自他口。
却说他带着几个亲兵一路驾马疾驰,越是接近城门,心中的不安愈盛,而一赶到城门口便感觉到不对劲,气氛太过诡异,就是他让人打开城门都被拒绝。
其实此时外面的喊杀声他又怎么会听不见,也不急着叫开城门出去,他从内城上了城头,刚好就撞上了城头上的一片混战,发现居然是自己专门培养来攀城的“特种部队”,吕布略一思忖就知道是哪个干出这样的蠢事了,心里将那俩二货直接骂了个遍,但还是先露面将场子镇住再说。
他一出现,城头上立刻停止了争斗,城下并州军的大喊也预示着局面稳定下来,而他此时也望见了下方景象。
眼下这个方阵排布起来倒是似摸似样,不过明显不够统一,吕布清楚要想统帅现在这支并州军,除了自己、张辽和高顺之外再无他人能够做到,再看到后面那两匹马和马上的人,就算隐藏着人海里都是那么醒目。
彼此之间早已经是不死不休的状态,更何况现在刘关张……哦,现在只有刘备和关羽两个人,自己没有找上门去,他们现在居然敢明目张胆来捣乱,看着刘备指挥并州军攻城吕布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被他忽悠过来的,虽然不清楚具体情况,但他心中也是恼怒之极,之前在城门上看到那幅乱象已经是憋了一肚子的火,再见到刘关二人心思陡转间已经基本明白怎么回事了,想到自己辛辛苦苦培养出来的军队居然沦为别人利用的工具,喷薄yù出的怒火让他一下子面红耳赤,怒吼一声道:“所有将士听令,将那刘玄德和关云长这两个贼厮抓住!”
第一七零章、真假吕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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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备现在见到吕布都有一种隐隐的恐惧,而那被截掉一指的伤口处好像又在隐隐作痛,事实上这根本就是他的心理作用,毕竟伤口过去那么久都结疤了,平常就是使劲按着都不会痛,难道吕布的眼神还能波及到那儿?可不管吕布是否能够看到他这里,他看到吕布出现的那一刻第一反应就是这一次又失败了,第二反应则是要赶紧撤,及时抽身而出否则就来不及了。
关羽对吕布也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看到吕布出现他那一刻就想要拔刀相向,不过考虑到自己还只是凡人没有发出刀气远程打击那种神人般的技术,只好老神在在呆在原地看大哥刘备是什么反应。
不过还不等他们作出决定,吕布那边一发话,刚刚还sāo乱不已、好像恨不得一把火焚毁了洛阳城的并州军蓦地全都安静下来,这样的安静就好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氤氲着更大的风暴一般,诡异得令人心中慌乱没有着力点。
吕布话中虽然没有对刘备关羽有什么品评,但一下子就叫他们抓了两人,肯定不会是什么好事,这也让他们一下子都将注意力投到了刘备身上,虽然没有立刻动作,但那眼神中的意思却令刘备本就yīn沉的脸sè更黑了。
早在看到吕布出现的那一刻他就知道要糟,却是没想到这吕布在并州军中的威望如此之高,就在自己跟前的这支军队隐隐的变化他又怎么会感觉不到,如果说再吕布出现之前,这是一支失了灵魂的军队,尽管他们的战斗力不会弱,却也不会很强,而且很容易涣散掉军心,可在吕布出现的那一刻,他甚至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一露面,下方的并州军也只是看到了他的身影,立刻就有一种好像已经氤氲了许久的其实喷薄爆发出来,那一声呐喊便是明证,这令刘备心惊的同时也不由有些羡慕,心中想着如果是自己在那个位置该多好。
不过现在可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他该想的是如何脱身才是,身后的关羽也察觉到情况不太妙,他收回看着吕布恨恨的眼神,凑到刘备耳边轻声说道:“大哥,而今情况不太妙,这吕奉先既已出现,那咱们便是失败了,为今之计当是叫上翼德一起离开这洛阳是非之地……”
关羽相信凭借他们三兄弟的本事,只要离开了洛阳在天下什么地方都能够混得开,但刘备的反问却是他无法回答的:“云长觉得咱们如今这副境地想要全身而退容易么?”
他们二人本来都在并州大军后面看戏,但刚才因为刘备看不惯并州军的混乱,也不想要耗时间下去所以跑到稍微中间去指挥他们排列阵型,而今只要放眼望去,周围满满的都是并州军士卒,而这些人因为吕布的一句话看刘关二人的眼sè都开始不对劲了,如果不是因为之前刘备好歹取得了他们的信服,现在这样突然的转变一时间令他们没有适应过来的话,恐怕在第一时间他们两人就要被这支军队撕成碎片,哪怕关羽再是厉害,也不可能在这种情况下护着刘备安全,而且到时恐怕连他自己小命能不能够保住都成问题了。
而此时城头上吕布看到下方并州军将士竟然没有听自己号令第一时间去逮住刘备和关羽,虽然明知是有缘由的,还是怒气勃发怒斥道:“城下并州男儿,都不听本将军号令了么,叫你们逮住这二人?”
听到吕布再次开口刘备心道一声不好,再不犹豫孤注一掷突然开声道:“莫听他胡言,此人必是那董贼派人假扮的,不是你们的主公。吕奉先而今正被董贼围困,怎么会出现在此处?这定是那董贼的诡计,便是不相信我刘某人,难道你们还不相信自家主公的信物么?”反正都这样了,刘备干脆也豁出去了,这时候高高举起自己手上的紫金冠,让众人都能够看得清楚他手中的东西,嘴里一番义正辞严,好像成了颠扑不破的真理一样。
吕布看到这里也下意识摸摸脑袋上,自己今天还真没有戴紫金冠,对于刘备手上怎么会有自己的紫金冠他也是疑惑,当然他心里清楚自己那个现在还在府上,刘备手里这个顶多只是看起来像而已,至于那王允送的明珠紫金冠太招摇也太宝贵,碰上这种场面万一毁了吕布可是会心疼死,所以也并没有带,而也就是这么一条被刘备揪出来,倒好像成了质疑他真实身份最有力的证据了。
其实他说的却也是没错,现在天sè这么黑,已经到了深夜,城头上虽有火把,也并未就将吕布的脸完全清晰照耀出来,刚才他们那么叫只是因为吕布的声音以及他的身影对他们来说太过熟悉,一下子看到就认出来,可被刘备这么一说,好像这一切都成了假的。
很多事情不说还好,一说仔细一想就容易让人觉得似乎真是这样,这也是人心理的一个弱点,经刘备这么一说,吕布的脸看不太清楚,至于身材和声音其实都是容易模仿的,这很容易让某些先入为主的士兵心里升起原来如此的想法。
吕布本来还觉得这说法有些好笑,可是看一看城下那一双双幽幽地目光,他是半下也笑不出来了,别说城下了,就是城头上那些自己悉心教导的“特种部队”似乎也对自己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天啊自己可是活生生站在他们面前,下面人离得远没看清楚自己的脸所以怀疑没关系,他们看得一清二楚还怀疑?不过旋即吕布也明白过来,这都是之前让他们学习的所谓易容术惹的祸,而自己当时还搬出了一套理论来,论证假扮一个人到以假乱真的地步是可能的,结果现在自己这好像就成了“实证”,想到这里觉得自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实在是令吕布有种哭笑不得之感。
吕布现在对刘备简直是恨的牙痒痒,都到了这个份上了还死心不改,他决定亲自下去教训这家伙,城下是一大堆麻烦;至于城头上这些倒是好摆平,就见他手上摆弄了几个手势,顿时令那些人身体一震,他们很清楚这样的手势就是他们之间联络下令的暗号,而这样的暗号除了吕布等人之外不会有人知道,魏续和宋宪也最多知道下达出动口令的手势也就是他们刚才那看似平常的挥手,如果真的是董卓的人是不可能知道这些的,这下他们是真正完全相信了吕布的身份,不过他们属于隐藏在暗中的人,既然发现已经不需要用到自己,赶紧各自隐匿起来,连并州军那边也不回了,身影一个个纷纷消失不见,城门守将自然也不会去追。
这时伍琼也转过头来看着吕布,吕布咬牙道:“开城门,本将军要亲自手刃了这几个捣鬼的家伙,以泄我心头之恨!”
第一七一章、围杀武圣
(感谢书友“圣灵飞羽”的催更和打赏支持,刚看电影忘了更新了,现在就上传了,看得出我的改变了吗?哈哈,其实没那么快啦,大纲在慢慢完善中,看来我还是需要加强啊,努力努力再努力,写出大家喜欢的故事,请大家也继续支持……)
吕布说到做到,立刻下城,让守军大开城门,骑着赤菟宝马就如同一阵风一般冲出了这洛阳北城的城门,来到了城外。
然后他也不停,继续一边纵马狂奔一边手上高举着方天画戟喊道:“并州军诸将士现在起听我号令,速速将那刘备、关羽二人拿下,否则你们都要按军规处置,本将军说到做到,决不轻饶……”
如果说刚才还可以说距离得远他们看不清楚才会受到刘备话的影响,现在却完全不同,除了一些最终留驻在军营里或者犹豫着没有来的,并州军此次前来的人数不下于两万,他们此时组成的超级方阵几乎每个几个人手上都会高举着火把来照明,形似一片火焰的海洋,熊熊的火光直接映照出了那张他们最熟悉也最敬畏的脸。
那的的确确就是吕布,从声音到体型,再到那张脸,还有胯下那匹赤菟马,无一不昭示着他的身份,这令所有的并州军将士都是哑然,而听到了他的话则是jīng神一震。
而原本抢在众人前头的魏续和宋宪对视一眼,都感觉对方脸sè有些苦,现在他们要还弄不清楚状况,那就真是傻到一定境界了。
“怎么办?”
多数时候宋宪都是以魏续为主,可关键时刻魏续没了主意,反而是要询问勉强还能保持冷静的宋宪,宋宪那张俊脸都抽搐起来,心想自己怎么摊上这么一个愣货,也没考虑自己比对方的愣差不了多少,现在根本由不得他多思考,一咬牙拍了魏续肩膀一下,狠声道:“谁把咱们带到这个境地的,先将他宰了,也好将功补过!”
魏续眼睛一亮,两人就露出了狼一般的眼神望向了身后,可他们本以为会在身后的那两人现在都不在。
不只是他们,此时整支并州军都在着急的寻找起刘备和关羽二人的踪迹来,他们刚刚明明就还在他们中间,看上去触手可及,吕布的命令似乎是那样简单,可如今看来显然不是这样,就在吕布从城头下来的这个过程中,在整个并州军队伍都没有注意到他们的时候,两人居然选择了开溜。
那么他们现在在哪儿呢?
“刘备在那里,关羽也在那里,他们想要逃……”不知道是人群中的谁喊了一声,大家陆陆续续都看着左边那个方向,两匹上面载着人正飞奔的马映入他们的眼帘中。
这二人正是刘备和关羽,他们也听到了后面的喊叫声,接着又传来了一阵阵惊天动地的喊杀声,令洛阳城头的那些人都不禁咋舌,没想到刚才那般混乱的并州军也能够爆发出这样的气势来,而这一切都只是因为吕布。
但刘备和关羽此时却是连回头都不敢,这一幕令他们感觉心里憋屈不已,尤其是关羽,他生xìng骄傲什么时候想过自己居然也会有这样仓皇逃窜的一天,可没有办法,若只是他一个人,其实他自信还是能够安然逃走的,毕竟让他最有威胁的吕布距离还很远,不能奈何他,可还有一个刘备在身边,他不得不顾及,就连现在逃命都是让刘备跑在前面,自己在后面随时准备为他殿后。
刘备自然也明白关羽的心意,什么都没有说,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拼尽全力奔跑,明明是在驱使着胯下马儿,他却感觉到自己的四肢好像都要用尽全力,整个身躯里现在都是憋着一股劲,一旦泄了就完蛋了。
呼啸的风刮得脸颊生疼,刘备来不及去理会自己散乱的头发,头冠不知道什么时候脱落了,他现在也没法去管,只能在发丝偶尔缠绕到眼际挡住视线的时候才甩甩头。
吕布就在后面看着这奔逃的两人,他后来居上,渐渐将那些追逐的并州军手下们都抛到脑后,实在是彼此马力差距太大,赤菟虽然是吃素的,可它是真正的宝马良驹,真正发起狠来,又岂是周围那些士兵还有现在奔逃的刘关二人的坐骑能比的?
只见他嘿然一声,轻轻拍拍赤菟的大脑袋,宝贝坐骑好像能够领会他的心意一般,原本似乎已经到了极限的速度竟然陡然再次加快,它的整个身体此时分外舒展,四肢健壮的马蹄蹬蹬蹬踏在路上每一步都好像要踏出一个巨大的脚印来,整个身体却轻盈的看上去好像是轻掠过地面寸土不沾一般,这当然是它的速度造成的错觉,其实它此时身后带起的尘土浓厚的都要挡住后面人的视线,让后面追着的并州军将士不少人落马之后大部分人都干脆勒马停下来,实在是不敢再在他后面追逐了,这是在玩命啊。
“大哥速走,羽留下为你殿后!”身后传来急促的马蹄声,还有隐隐一种迫人的气势,虽然没有回头去看,关羽也差不多知道追来的是谁了,他勒马停住,然后掉转马身,一切动作行云流水,做起来居然也有一种异样的美感,只是此时没人欣赏,他头也不回地对大哥刘备如此说。
尽管早有预料,可还是没想到来的会这么快,现在想想恐怕就算没有顾及着大哥刘备,自己一个人要逃的话恐怕也不容易,谁叫自己没有好马呢?这一刻他真是深深羡慕着吕布,若是自己也有一匹赤菟马就好了。
刘备闻言身子猛地顿了一下,赶紧也勒马停住,他回头去看着关羽,关羽似有所觉也回过头来望着他,这一对视,好像无数的记忆从他们两人眼眸中闪过,相遇、交谈、结拜、斩黄巾、意气风发……那些好的不好的统统一股脑儿涌过来,便是关羽这堂堂九尺血xìng男儿都感觉眼眶有些湿润,更别说刘备,双眼早就模糊了。
就在这时却见关羽猛地扬起青龙偃月刀狠狠在刘备坐骑大屁股上拍了一下,那马吃痛也不管刘备的心意以比刚才还要快的速度狂飙起来,刘备一时有些失措竟然差点没有稳住身子,等他回过神来时马儿已经跑出老远,回头望去只能看到二弟的身影越来越小,而他的背影又是如此决绝。
就在这一刻,吕布已经驱马终于直面上了关羽,这是他们第一次正式的只有两个人的碰撞,其他的并州军将士根本不管关羽,也是看到吕布在这里没他们的份儿,一股脑儿以吕布为中心隔开两边涌出两道洪流全追着刘备去了。
关羽没有阻拦,事实上他也没有办法阻拦,在吕布的目光下,他根本不可能去做其他的事情,唯一能做的只有迎战。
战斗一触即发,关羽持刀迎上,吕布嘴里带着冷笑袭来,这一下就用上了他的十分力气,他要在第一下就生生击垮关羽现在面对他那剩的可怜的自信,让他连反抗之心都提不起来。
关羽当然不会那么不堪,但和吕布碰撞的那一刹那他的确心中一震,手中青龙偃月刀都似要脱手,好在终于稳住,可就是那么一瞬间的机会,吕布也不肯放过,一击之后连着一击,让他连喘口气都难。
眨眼间双方便斗了有数十回合,吕布是完全将关羽压着来打。
不过关羽本来就是为了大哥刘备争取时间,偷眼瞄到刘备驱马而逃的身影渐远,虽然后面追着一大票人,但总算最能对他造成威胁的吕布被自己留下来了,心中微微松了口气,耳边却突然听到一个冰冷的声音喝道:“还在为刘备担心?现在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下一刻,方天画戟挟着令他升起窒息一般感受的气势恍然自天外破界而来……
第一七二章、天下无人知皇叔
清冷的月光下,逃与追的戏码再次上演。
刘备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并州军营,不是他想要自投罗网,而是张飞此时就在那里,他必须去叫上这个三弟。
此时他驱着胯下马,根本不敢有丝毫停留和轻慢,这一刻他甚至恨不能够在脚下再生出四条腿来,最好是能够飞起来。
当然这注定只能是美好的愿望,后面的喊杀声倒是小了,似乎追兵和自己的距离被渐渐拉远了,毕竟刘备胯下的马论及质量来说还是要强于那些追兵的,甚至其实只要不是吕布前来,刘备心里都有逃生的希望,那个男人带给他的感觉实在是太过强烈。
可是又想到自己的二弟,他又不禁黯然神伤。
他很清楚关羽与吕布的差距,在涿郡相识两位兄弟的时候,他看过两人的交手,可算得上是旗鼓相当,后来兄弟三人征战黄巾,他当时真觉得是上天赐给自己的好运,让自己能够遇上这两个兄弟,那时他以为自己这两个兄弟就是天下绝无仅有的存在,有了他们自己天下何处不可去得,在哪里都会取得了不起的成就,尤其乱世造英雄,英雄也是趁势而起,他完全有那个自信。
哪怕黄巾战后自己获得的并不那么如人意,到最后他甚至弃官而去,可他从来不觉得这些打击算什么,因为他还有资本。
可是这一切直到虎牢的那一战中完全消失,那个时候最风光的无疑就是那个男人,其他人好似全都成了他的陪衬一般,即便他们三兄弟与吕布那一战也被人称道,算是讨董联盟军那一次里唯一的亮点,可他们三人对抗对方一人,却还是不能把他拿下,这已经算是耻辱了,更何况后来每每遇到他的时候,总是叫人吃瘪,刘备甚至在想,如果这个世界上没有他,如果他没有出现在虎牢战场之上,或许对自己兄弟三人来说,一切就都不一样了。
这可真是,既生他刘备,又何必还要有一个吕布?
刘备的叹息没有过多久就变成了惊慌,他的耳朵可不只是卖相特别,耳力也特别好,听到一道簌簌的破空声,接着便听到自己身下的战马居然吃痛般发出一声哀鸣,而后他整个身子便都颠倒起来,被突然狂躁起来的战马颠倒了地上,失措之下狼狈翻了几个身才稳下来,回头去看着战马却忍不住一阵悲哀,右后蹄上一支箭箭头全然没入其中,可见其力量之大,将这战马击垮在地也就毫不稀奇。
刘备已经预感到什么,后续发生的一切果然证明了他的猜测,先是一阵急促的马蹄声,当这些马蹄声渐稀,就看到面前出现了数名骑士,这些人的装束刘备见过,正是之前看到被魏续和宋宪召唤出来攀上洛阳城头的奇怪黑衣人,他们每一个都只露出了一双眼睛,若不是月光特别明亮,照耀在月下的影子也是那么明显,他们几乎就要与黑暗的四周环境融为一体了。
看到这样,他哪里还不清楚这恐怕都是那吕布安排的,原本还疑惑这些人跑哪里去了,却原来是早就悄悄注意上自己,现在更是趁着吕布被关羽缠住围上了自己。
失去了战马,又被包围在了这个黑衣人的圈子里,纵使刘备还想要再逃,却哪里还能看得到出路,这些黑衣人,此时就将他紧紧包围在此处,严丝合缝,让他心生绝望。
而且刘备根本就没有关羽那样拼死一搏的勇气,偏偏这些黑衣人也不着急动手,刘备被他们困着既不能动,也不想说什么,他知道对他们说再多都是无意义的,还不如省点力气等正主到来——很显然,这些人现在将自己围而不杀,就是为了等吕布到来在处置。
等待的时间是煎熬的,这一刻的刘备感觉自己就是砧板上待宰的羔羊,没法反抗无比煎熬,直到等待的人终于出现。
“哒哒哒哒”有节奏的马蹄声响起来,将莫名发着呆的刘备惊醒,他回头就看着吕布驾着赤菟慢慢过来,看他的样子闲庭信步一般悠闲,刘备实在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此刻后悔吗?或许有一些吧,如果不是他自己太过激进,也不会想要参合到今天这样子的事情中来,毕竟明知道可能不会有什么好结果,但再重来一次或许他还是会这样做,不过这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一个即将离开这个世界的人而已,呵呵……
刘备心中不知道是在解脱还是在自嘲,他看着吕布,吕布的眼神很平静,就像面前的这个不是自己的死敌一样,刘备甚至在里面都找不到一点嘲讽和轻蔑的味道。
他这是什么意思,是连自己让他正视的资格都没有么?
就在这时吕布突然叹了口气,没有去看自己的那些部下,也没有再去看刘备,而是仰头望着天空,夜幕之上、繁星点点,这个时代还没有遭受太多的人工袭扰,以至于天空还是那样的清澈,这是名副其实的星空下。
“天下无人知皇叔……”刘备听不懂吕布的这句话,他也不能够理解吕布此时的心情,不过他自己在经过了最初的挣扎和绝望之后,到底是非凡人,此时居然已经冷静下来了,看着吕布突然说道:“或许吕奉先……刘玄德可以帮你做些事情……”
“你是想要我饶你一命么?”吕布回过头来看着刘备,里面还是没有嘲讽或者其他意味,可就是这样的平静让刘备看着有重要发疯的感觉。
刘备强自按捺自己起伏的心,用尽量平稳能够给人感觉到他的底气的口气说道:“以我的一命,换来一大臂助,你不亏。”
“可是你亏了。”吕布淡淡地说出这句话,却令刘备几乎要抓狂,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人,简直是油盐不进,还想要给自己点眼药水一样。
他道:“只要有命,无谓亏不亏。”
吕布突然笑起来,他笑得异常平和,可刘备却感觉里面好像多了一点点嘲讽的意味,他问:“吕奉先你笑什么?”
“关羽被我杀了……”
“什么?”刘备一愣,继而瞪大了双眼,不敢相信地看着吕布,难道自己之前的所有都还是奢望?
不管怎么说,刘备都是觉得关羽应该能够逃脱得了的,事实上在他的心中,关羽虽然会不敌吕布,但吕布想要留住关羽也不容易,关羽想要逃走,吕布也很难阻挡他,可现在吕布却这样说,他不相信,二弟怎么会死了?
吕布的脸sè似乎也有些白,眨了眨眼睛,难得露出了点儿疲态,他淡淡道:“关羽与我大战数百回合,最终力竭不敌身亡……不管怎么说,关云长在我吕布心中是个真正的英雄,作为兄弟他讲义气,宁愿将自己的背后永远留给自己的大哥,直面在他心里或许不是那么愿意面对的对手;作为一个武将,关云长更是当得武勇二字,明知道与我对决会败,却没想过要就此逃走,若是放在别人身上我会觉得他是个蠢货,有能够逃走活命的好机会却生生放弃了,但对于关云长我却不会,因为我能够理解他的骄傲,宁要站着死,不要折腰活。相比之下作为大哥,吕某真觉得你不够资格!”
吕布每说一句,刘备的脸sè就白一分,到最后他的一声冷哼,更是一片惨白,吕布的话简直说到了他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而偏偏这些话不是温和的触手,而是锋利的刀子,一刀刀刮得心头生疼,他却不知道从何反驳。
或者从心里,他也不觉得自己能够反驳,他觉得很愧疚,很多时候难道不是自己这两个兄弟在一直包容自己么?
仔细回想一下,从结拜之后开始,自己能够为他们两个做的真不够多,甚至从征战黄巾开始,如果不是他们在身边护着,自己可能真要死好几次了,越想之下他越是愧疚,再无颜面去直视吕布那双平静的眸子。
其实刘备倒也真没有吕布说的那么不堪,吕布也不是故意想要羞辱他,只是见到关羽这一个将星陨落在自己亲手之下,心中也感觉憋得慌,于是刘备就倒霉悲催地成了他的发泄口。
说出这番话之后他感觉心里似乎好了许多,再看着刘备那张此刻显得更白的脸,突然讶异对身旁人道:“咦,你们怎么还不动手,让他还活着,你们都不想活了?”
“……”
第一七三章、历史与现实
(回归初版简介了,上推荐的时候用的也是这个简介,看来已经“深入人心”了哈哈,大纲慢慢完善中,今天有两更哦,求支持!)
这个世界上除了吕布,恐怕再不会有人知道刘备的皇叔之名几乎为他带来了半个政权势力,另外半个则是他和一众蜀汉开国功勋努力的结果。
不过这一切都将烟消云散在吕布的记忆之中,世上无人知皇叔,也再无人知蜀汉,那个在后世被无数人悲悯、却又被无数人喜欢的蜀汉。
清风拂过吕布的面颊,司隶校尉部的清冷真真切切透过周围的空气挤压进本就冷冰冰的铁质甲胄里,吕布的心头却前所未有的沸腾。
自从重生以来,这才是吕布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感觉到自己改变了历史,而非仅是某些人的片段命运。
或许历史有其自然的惯xìng,但如果将这一切的源头都掐断了呢?
就好比如今,两个在汉末这段残酷历史上留下他们最耀眼名字的牛人因自己而陨落,现在自己的心情是应该感到骄傲,还是悲哀?
吕布深吸口气,突然就觉得有些不真实感,思想与身体有了片刻的脱离,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那个亲手处决了刘备的“特种部队”暗之部队队长已经来到了他身边。
此人姓名凌邢字元义(书友“綮寤鲱鞅”的龙套,感谢一直以来的支持,满足你的愿望哈),本是一个孤儿,后来混迹并州,被吕布看中,一直跟随着吕布,成其亲兵,在挑选这支特殊部队成员的时候他被选中,不管是忠心还是能力都非常可靠,成为了第一任的队长。
当然,作为这样一个人物,往后注定是要少在世人面前出现的,甚至自他拥有现在的身份之后,关于过去的一切都要抹去,最重要的一点是以后他再也不能以真面目示人,甚至连成家立业都只会成为妄想。
对于这样的人,吕布心里多少有些愧疚,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难为你们了……”这句话既是对他说的,也是对周围那些人一起说的。
凌邢却似根本不在意,低声道:“能为主公效劳,有何为难?”
吕布看着这个刚刚才干掉蜀汉昭烈帝的男子,即便是在这个时候,他仍然是蒙着脸,只露出一双眼睛,而此时那双眼睛里满是谦恭和真诚,他叹了口气,没再说什么无意义的话,挥挥手做着最后安排:“将这里都收拾一下,不要留下什么痕迹,咱们回去。”
回去哪里?可不是并州军军营处,现在大部分的并州军将士都还在雒阳北城城门外等候着他的吩咐,那边终归有些事情的收尾也要处理一下。
凌邢等人默默地做着自己的工作,要让一个人从这个世界上完全消失不留痕迹,至少现在来说很难有那样的手段,不过他们只需要一把火将这里的痕迹都毁了就行。
刘备已死,他那匹战马却还活着,但已经无力挣扎出注定的命运,至于那刘备一直没有用到的双股剑,直接成了吕布的战利品,就如之前的青龙偃月刀一般。
火光扑腾,映亮了吕布的双眼,他面无表情,实则心情并不平静,一种莫名的心绪在心里、喉头间翻涌、滚烫,他好似突然拨开云雾看青天,明白了些什么,又抛弃了些什么,剩下的才是真我。
那不知是否存在的命运大手,会在此后将自己推向怎么样一个方向,他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绝对不希望有一天自己如眼前这般消失于这个世界,活、要轰轰烈烈地活,死、也绝不能够窝囊。
“咱们走!”灰烬随风飘散间,吕布一马当先,赤菟骄傲地一声嘶鸣,而后风一般地驰骋,卷动这一方尘土飞扬、云卷天舒。
当这一行终于再次回到北城城下,那城门已然紧闭,城头上的守卫依然不敢放松jǐng惕,目光时常在下方梭巡,好似对他们随时可能的爆发严阵以待。
不过现在并州军从将领到普通士兵都完全没了心思,魏续和宋宪两个早就开始主动收拢起因为追逐刘备而散乱了的将士,他们说的话未必管用,但他们却是扯着吕布的虎皮做大旗,还别说并州军就吃这一套,君不见刘备就差点用这一套几乎忽悠了他们,虽然那只能说是偶然之下的偶然之事。
当然也因此引得吕布很不满,自己一直以来都很自信自己对于并州军的掌控力,可现在他发现自己过分地在这支军队上面留下太多自己的烙印未必是一件好事。
现在还好些,并州军就是自己的倚靠,自己也不会放弃他们;可将来呢?这倒不是说将来他就不靠并州军或者会放弃了,但他需要避免一种情况就是在不以自己为主的时候,并州军依然能够行之有效地自我运转而不致今rì这种的混乱,命令当然还是以自己为主,这点根本不用考虑和怀疑,但在内部却要有一套具有生命力和灵活xìng的运行机制。
这不仅要求本身制度的合理科学,还有实施人,也就是在吕布心目中可以称之为其中的螺丝或者说纽扣的那些军侯级别、校尉级别的将领。
当然这件事情比之军队战斗力的提升训练还不容易,需要从长计议,也不是吕布自己一个人考虑就能定下来的,他只是在脑海里盘桓了一下这样的念头,就先搁在一边。
魏续和宋宪战战兢兢跑到吕布面前来,吕布瞄了他们一眼,一眼就让他们心寒,额头也在不住地冒汗。
吕布摇摇头,对这两人他真的很失望,如果说刚开始是因为对于自己看到过的有关这两人的描述纯粹是带着前世有成见的印象来看,所以对于这两人他并不亲近,但至少也没有失望,或者说本来期望就不高心里反而不至于有什么反差,更何况毕竟这两人也算是二流武将中的高手,对于还是感觉缺兵少将的吕布来说,用好了也能有不小的帮助。
而且前面一段rì子吕布虽然没和他们相处过,但从各处得到有关他们的讯息都还好,让吕布对他们的成见已经初步溶解了,尤其是今天这样历史与现实在心中的反复掂量,如果是放在今晚这档子事情之前,他肯定已经对两人改观并考虑给他们一定重用,可现在,他没有立刻杀了他们就算不错了。
“主公……”吕布一直不说话,魏续和宋宪却先憋不住了,只是刚一开口微微抬头接触到吕布的目光,心中就是一紧,剩下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说出口了。
吕布叹了口气,“你们下去,先各领一百军棍吧!”
第一七四章、毛遂自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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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百军棍,对于违抗军令,而且还是对于以当时并州军“最高”将领身份却起了不好的表率作用的魏续和宋宪来说,并不算太严重,这还是鉴于他们最终并没有造成太严重后果的情况下,不过对于他们来说最糟糕的恐怕还不是这个,而是他们此时在吕布心中的形象已经一落千丈,甚至比之前有成见的时候更甚,吕布可以说已经对他们完全失望,可以当成无视的路人一般了,当然现在两人还不知道这一点。
其实本来按照吕布此时的心情,他杀了这俩家伙的心都有,那场糟糕透顶的攻城战给并州军造成的伤害倒不算大,顶多就是一部分人受伤了,可今rì发生的这一切对于并州军的军心却是有影响的,当然从反面来讲这也许会是一件好事,毕竟一支真正jīng锐队伍的建成总是在铁与血、胜利与失败交织的路上走起来的,可以说如果这一次之后引导正确了,那将比吕布之前对于他们灌输再多的理论,进行再多的cāo练培养都要有利于他们的成熟和蜕变;但若是一个引导不好,军心只会一衰再衰,相比之下吕布还是更愿意求稳一些,只是现在情况已经逼得他不得不去好好考虑接下去该如何引导麾下这些将士了。
而此时的魏续和宋宪听到了吕布的话却都没说什么,心甘情愿领罚下去了,他们自己也很清楚自己今rì所犯的错实在太重,吕布只是要重打他们一番,根本算不上什么,要说在原本历史上或许心里会起些波澜,可现在这个吕布前一段时间做的不是白费,至少在并州军这些中高级将领眼中他的形象已经变了许多,对于魏续和宋宪虽然有前一段时rì的冷淡,但在令他们更感敬畏的同时倒也没有太多的逆反心思。
本质上来说魏续和宋宪不算是那种标准的坏人,他们“曾经”的所为也是有时势的影响,当然吕布现在已经无谓他们对自己会有什么看法了,在心里他已经放弃了他们两个。
这时候一排十数个身穿西凉军式铠甲的大汉一样都是双手背反绑着、整个身体微曲起来被那些因为发现被骗而有些恼羞成怒的并州军士卒毫不客气推过来,直接压着他们跪倒在吕布的面前,而后通秉道:“主公,便是这些家伙,趁夜想要烧了咱们军营的粮草,被发现之后他们便说董相国要杀主公,所以咱们才……”这人看着似乎想要解释什么,但在吕布的目光下却还是低下头去也说不下去了。
不过他不说,吕布联系一下脑子一转也大概有一些头绪,本来还有些闹不明白这一切是怎么回事,现在听到这些,如果他猜得不错,这些自然不会是董卓的人,而应该是王允那边的人,至于为什么这么做当然是要挑起自己与董卓的全面矛盾,让自己全无退路可走,真正投向他们那边,而派刘关张三人过来也是为了以防万一,他们就是来处理应急情况的,甚至可能就是为了来制衡自己的,虽然在吕布看来用刘关张制衡自己似乎有些可笑。
“典韦何在?”他突然想到了自己的这个亲兵队长,按说他是军中唯一得到自己密令的人,至于魏续等人吕布并不信任他们,才没有告诉他们那么多,本也没想过王允在对付董卓的同时竟然还把注意打到了自己的并州军身上去,现在才会闹成这样,甚至他现在还记得贾诩似乎曾经提醒过自己,只是自己没怎么放在心上,这也算是对他考虑不周的一个教训了;不过他也难免想着贾诩难道就没有备一些后手什么地?
“典军侯在军营里与那张飞缠斗……”到这里吕布心里就有了一个大概的事件脉络,想来是这些假西凉军俘虏编造谎言诱发并州军的怒火,刘关张再在一旁煽风点火,典韦虽然谨守自己的命令想要尽力去阻止他们的sāo乱,可无奈一人之力不足以抗衡全军——当然吕布也看得出来现在并非所有并州军将士都出现在这里,显然还是有一部分犹豫或者说理智的留在了军营里,只是他们也没有阻止这些sāo乱,毕竟都是一支队伍里的,不可能谁都做到像典韦那样只认他一个主公其他谁也不认,这点吕布倒是能够理解,也没什么想法。
不过对于这些搅乱自己军队的人他天然就没有什么好感,甚至一眼都没有去看这些人,就好像看他们一眼都会污染他的眼睛一样,他只是背对着众人,淡淡说了一句:“都杀了。”
众人都被他这莫名平淡的口气搞得有些胆寒,结果没想到他走了几步,突然回过头来,皱着眉头好像思考了一会儿才说道:“到时候把这些尸体全都悬挂在军营大门口……这几天rì头似乎比较烈,快新年了怎么还这么热?”后面补充的一句话虽像是在自言自语,但那声音毫不掩饰的高昂,大家自然听到了,都纷纷无语。
……
北部尉伍琼看着面前的吕布,这应该算是他第一次如此正式的面见对方,这个一直以来声威赫赫的将军,在整个洛阳军中都属于传奇人物,而且令伍琼对他感官颇佳的一个重要原因就在于那首“五原飞将令”,不得不说这首绝句对于吕布身上的光环有很大的加成作用,让武将眼中的他更添了几分神秘光环,而让文人对他也少了几分偏见。
吕布看着伍琼满脸歉意道:“麾下的小崽子们给伍北部添麻烦了……”不管并州军此次行为是对是错,要惩罚要奖赏都是在内部,而在外面吕布必须都要维护并州军以及自己的威严,这就是所谓的撑面子,所以他这话只是说得客气。
伍琼也很明白这一点,不过他也不介意,而且哪怕就是介意也不可能在吕布面前表现出来,他笑着摆摆手道:“温侯此言就言重了,琼一直未能够上门拜会才是过失,只望温侯大人不记小人过了。”
看着对面这个男子说话滴水不漏,神情也很正式,按说这也是一个为人处事八面玲珑的主儿应当能很得董卓宠的才对,事实上伍琼之前的确深受董卓信任,不然也不会听他的建议向韩馥和袁绍伸去橄榄枝了,可惜在时势变化之中,伍琼不可避免因为曾经的错误选择而被董卓打入冷宫,这又令吕布稍感叹息。
这是伍琼出城来主动面见吕布,想到这吕布心里不免更加怪异,他很清楚自己与董卓关系并不像外面很多并不了解情况的人想的那样好,这伍琼也不知道是真没眼sè还是另有所图,这种时候靠近自己可不是一件好事情,很容易引起董卓的怀疑和误会,到时候说不定他连现在的北部尉的位置都会丢掉。
不过两人交情不深,吕布也无所谓他将来会走向什么样的道路,只是笑道:“你我同为相国效力,说什么上门拜会、大人小人的。”
却没想到伍琼突然凑近了他一些,在他jǐng惕的目光下眼神闪烁着低声道:“不知我伍德瑜,能否入得了温侯法眼?”
第一七五章、华雄坐镇
当是时,子时将过,丑时未至,敲更人的脚步声在院子外边渐行渐远,那喊唱也变得渺茫,一片风席卷过门庭间,暗夜幽幽、无心睡眠,望风的两个大汉此时身体也不由自主的打个冷战,为这天然的恐惧。
不停地搓着手、跺着脚,还有嘴里呵着气,指望着能够多取点儿暖意,可哪里敌得过周遭寒气的侵袭,更何况他们身上披着的铠甲就不具备什么保暖xìng,在这种情况下只会更冷。
可不止这一扇门,四处的门口都有最少两个大汉在把守、望风,与他们的境地也都差不多。
而那禁卫西营的统领、骑都校尉华雄华子健,此时也在此处,只不过是在院子里面,他高大的身躯就昂扬站立在这个院落的zhōng yāng,身上是黑盔黑甲,威严十足的双眼环视过自己周围围成了一圈的麾下将士,只扫了一圈,他就收回目光,虽然已经夜深,本该是休息的时候,但他们一个个养jīng蓄锐此刻却是jīng神满满,甚至磨拳搽掌有想要大干一场的意思,让他非常满意,当然也不排除和外面望风的那些大汉一样想要取暖。
这里是在雒阳南城距离城门只有不到十丈距离的一处宅院,院落的面积非常大,但即便如此他们此次来的人数也太多了,四处的门此时都是开着的,这不是为了其他,是因为更多的人其实现在都聚集在外边,而且都是借着夜sè的掩护隐藏行迹翘首以待敌人到来,也是等候华雄的吩咐,而此时在这里面围着华雄的更多是中低级将领,他们都正在听候华雄下那一条最终的命令。
此刻华雄脸上带着淡淡的笑,却没有冲淡那张面孔的狰狞,因为这个笑里面还隐隐透露着嗜血和冷酷,他的心里无疑很兴奋,作为一个天xìng好战的武将,一天没有动一下对他来说都是一件很烦恼的事情,而自从虎牢之战到现在接连有半年的时间过去了,一直没有再遭遇战场,亲身体验那种总是容易激发男儿激情澎湃热血沸腾的沙场征程,他感觉自己虎口都有些发痒了,哪怕每天还是能够cāo练禁卫西营的士兵,仍然难以满足他的渴望,他天生就该是征战沙场的人物。
而今天晚上正是一个机会,其实华雄对于他将要面对的敌人并不是很了解,只知道他们要对董卓不利,既然如此那么他们就是自己的敌人,对待敌人他的态度就是狠狠打击、不至死时不罢休,更何况还能够缓解自己手痒的痛苦,何乐而不为。
至于成功还是失败的问题,他一直只是将自己放在一个执行者的地位上,计划安排都是李儒早早定下地,他只要好好听他们的吩咐就行了。
“今夜雒阳并不平静,不过咱们既然已经出现在这里,勿论待会儿出去遭遇的敌人将是何等顽强,都不能阻挠我等平乱,为相国尽忠!”华雄开始说话了,他吐字很慢,每个字都好想要在心里面酝酿很久、又在喉咙里缠绕良久才吐出口,甚或还带着些余音,还有他特sè的嗓音,不过每一个字却都是异常清晰地传入了周围人的耳朵里。
“诸位——为兵者,听将令;为将者,听军令。将兵一心,方能破敌制胜、百战不殆,诸位都是我禁卫西营最jīng锐行伍之士,平常训练便是以尔等最为突出,本将军也希望,那不只是为让我看见,还是为了如同今夜这样的战场,今夜便是真正的试金石,诸位有功的,则重重有赏,可若是不遵军令、盲目冒进,亦或者贪生怕死、裹足不前者,就不只是军纪严惩那么简单了,视同此类……”说着他扛起自己的武器大刀,一刀劈在了身旁那块似乎早就摆好了的巨石上,只见那巨石被这一刀生生劈开,看得出这一刀的锋利,分开的两面竟然都是那般光滑,可看到的人莫不觉得心头胆寒。
望见这一幕,华雄自己心里却是暗笑,这一招他当然是从吕布那里偷学来的,实际上这自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的戏码,刚才那番话和做法可以说是恩威并济,胡萝卜加大棒双管齐下,就不怕这些打仗的雏儿不被刺激到。
至于刀劈石块自然是假的,那石头是早就放好的,本来就是两半只是拼在一起加上有夜sè掩饰没有露出破绽来,而那一刀速度太快,根本没让大家看清,实则根本就没有劈下去,只是碰到了那石块,自然也就将它“分开”了。
老实说就算华雄真能将这么大的石块劈开而且劈得这么光滑好看,那也得要他拥有削铁如泥的宝器才行,那柄大刀显然不是。
这一幕对于那些不知情的中低级将领们却是冲击极大,不管是视觉上还是心理上,华雄立威的目的首先达到了,至于胡萝卜政策,就要看后面了。
“将军、将军……”一个身影跌跌撞撞,冲进了院子里,来到华雄跟前单膝跪下,然后抱拳秉道:“将军,他们来了!”
“哦?”华雄闻言心中一喜,再看周围部将都看过来,轻咳一声庄重道:“接下来,该轮到咱们出马了。记住赏罚功过,军纪分明,都包在本将军这里。”将坚实的胸脯拍的“梆梆”响,好像不这样不足以令人信服。
然后他大手一挥,“出发……”
今夜这雒阳的东西南北四大城门,其实都分别有人在坐镇,按照李儒、吕布和贾诩的计划,北边交给并州军,东边是李儒、西边有关中京畿倚靠,倒不怕出什么问题,不过还是由贾诩去了那边;而最危险的自然还是在南边,按照他们的预计,敌人要有所行动,一般也应该会从南城门作为突破口,别的不说,这里便是雒阳城守备最薄弱的一块区域。
这当然不是故意的,也不是说这里的守军力量不够,相反人数反而是最多实力也是四大城门最强的,但主要是南城门要固守有其天然的艰难xìng,虽然这里的城墙最短,但外边正好便是洛江,在为其提供了天然水路屏障的同时却也未尝不是一个危险的缺漏,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已经开始步入洛阳最寒冷的一段岁月,大雪还未漫下,江上却已结冰,本来应该成为天堑阻隔的地方偏偏成了一片坦途,也就难怪在这样一个夜里会有人从此处攻入。
不过这支顺利进入南城而且继续前进了十余丈路程的千人队伍终于要遇上了他们的对手,而且一方无备,一方有心,究竟会碰撞出什么样的火花?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七六章、关门打狗
冬至rì将临,洛阳的天气越来越冷,而且越到下半夜寒气变得愈加重,身着铠甲全副武装的士兵更是浑身都能够感觉到那种冰冷的刺激,只是随着时间流逝这种感觉渐渐就成了一种习惯,好似麻木无知觉了一般。
夜已深沉,月晕悠悠,惨淡的黄sè光体映照下,整个洛阳城好似被笼罩在一片淡淡的朦胧的雾气中,增添了几分一样的美感。
只是这份美感却被冲天的火光和喊杀声刺破,洛阳南城城楼之上,仓促接触的两支队伍连个商量沟通都没有,直接就开打了。
或许他们中有些人还不太明白自己所遇到的人的身份,不过已经都无关紧要了,这一刻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没有第三种情况,到最后甚至都杀疯了。
一个个人冲上去,一个个人倒下,有己方的将士,也有敌方的兵卒,但不管是敌我,都没有想过要后退,只能是踩着不知道是敌人还是自己人的尸体堆继续向前去,哪怕知道再进一步可能就是死。
比之讨董联盟军与董卓军在虎牢关时候的碰撞,此时这场仗明显阵势不足,但惨烈比之却不差多少。
这场仗的根源,自然还在于南城的掌控权的争夺,之前一支千人队伍进驻南城,就是通过这个城门,他们轻而易举干掉了大意的守城将士,殊不知他们这样根本就是钻入了别人的算计里,故意漏出了这一个口子来,令他们自以为得逞,留下了一些人守着城门,一来或许有着“巩固胜利果实”的想法,二来自然是为了留一个退路,尽管这个退路在他们中许多人心中是无谓的。
而就是这一部分人现在却成了早就安排在附近的一支西凉jīng锐的“盘中餐”,在敌人的千人大部队终于远去的时候他们才突然蹿出来,却是准备一举剿灭这一部分敌人,也是堵住了对方的退路,到时候再来一个前后夹击“包饺子”,谅他们插翅也难逃他们的罗网。
这一支西凉兵的数目并不多,毕竟要在那么多敌人的眼皮子底下潜藏好,这可比华雄那边的埋伏还要难多了,但他们之中个个却都是能够以一当十的好手,生吃掉眼前这不到百人的敌人不在话下,而他们中领头的一个,却是董卓麾下西凉军中一个并不常为人知但却同样是骁勇异常的猛将董越。
董越身长约八尺,虎背熊腰,外形粗犷,使一杆二十斤重的长枪,只用单手却是如臂使指一般挥动着,可见其力量强大。
此时的董越如同一头人形猛兽,一个人就几乎将敌军阵营搅个一团糟,而且他们人虽不多,但本来就是有心算无心,攻敌不备,加之各个勇猛无畏,此刻就如虎入羊群,哪里是对方可敌,就一直都是在压着对方打,倒下的尸体中也更多是敌一方地。
“喝呀!”董越闷哼一声,手中一杆长枪,却一下子就生生阻住了对面刺过来的数支长矛,只见他脸sè不变,口中再次沉喝一声,右臂一挽,将那些长矛尽数收入了自己的腋下,而后他整个身子都旋转起来,带动着这几支长矛和它们的主人也跟着一起旋转起来,那几个敌兵一个不防重心顿时不稳,后一个撞着前一个就如多米诺骨牌一般推搡在了一起,最后险些成了躺身叠罗汉。
这已经不是战争,也不是厮杀,而是一边倒的厮杀,只花了很短的时间,城头之上便宣布易帜,而这一切,远在城内的潜入军大部队还完全不知道……
与此同时,就在距离南城门还不到百丈的地方,也开始了一场遭遇战。
其中一方自然是华雄领着的禁卫西营jīng锐部队,之前寒风中的等待似乎也化为了怨气尽洒在而今的对手身上,他们本来蓄养的jīng神头就很是充足,此时更是有备而来,能够发挥的战斗力自然也达到了巅峰,而且华雄一直以来cāo练这支部队的时候都是以西凉铁骑为模板,使得他们天然就带有西凉铁骑的那种冲锋向前、践踏一切的气势和力量。
对面他们的敌人,正是那支之前就从南城门悄然潜入进来、直到在里面才多次碰到巡逻官兵阻隔但却都没有给他们造成多少麻烦的千人队伍,领头的却是一个华雄绝对不会感到陌生的面孔——“士孙瑞?”
这支千人队伍不知道是不是在之前的进程中太过于顺利,使得他们的jǐng惕xìng也似乎大大降低,士孙瑞虽然说是相当于洛阳jǐng备的司令官,但在董卓掌权的时候,他手中实际掌握的兵力并不多,更何况他毕竟是文人出身,不是每个文人出身的人都能够做到像是陈汤(西汉大将,就是喊出“明犯强汉者,虽远必诛”这话的牛人)那样的,所以他最开始的时候遭遇华雄军的突然阻挠也有些慌张,不过很快就沉稳下来,然后指挥若定。
不过这其实只是表面现象,士孙瑞很懂得一个统帅应该怎么做,但懂得是一回事,能不能够做到却又是另外一回事了,此时的他就是一边暗自擦着冷汗,一边在那里嚎叫着指挥,他的指挥能力说是不错,但在华雄这种莽夫眼中却都成了空架子,可想而知这就是一个典型的理论派,说到底就如纸上谈兵的赵括,终究是因为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争,即便是胸中真有百万雄兵千万韬略又能如何?战场上从来不是兵多的就一定取胜,何况他现在兵不一定比华雄的多;也不是读的兵书多、懂的兵法道理多就一定会取胜,不然怎么会有赵括的失败,以及熟读兵书的士孙瑞此时此刻的困境?
在两军主将的指挥下,短兵相接的两支队伍都没有客气,他们现在面临的可不是演戏,而是真真实实的战场,而且这个战场他们彼此都那么熟悉,只是昔rì不过当时走过场,今天一个不小心下一刻就是命赴黄泉,见不到第二天的rì头了。
声音与画面交织,士孙瑞心中都有些发寒,他没想过自己rì夜cāo练信心满满的jīng良之师,在对方的冲击之下竟显得是那么的脆弱不堪,就好像是纸老虎一样,外表华丽,里面却是残破不堪。
甚至他这个主帅本人,都是第一次亲身经历这样血腥残酷的战场,没有当场吐掉已经是忍耐力不错了。
“退、退……快退出洛阳城去,否则就要全军覆没了!”士孙瑞看到场上几乎一面倒的杀戮终于忍不住疯狂大喊起来,他却不知道他不喊还好,这一喊本来就被突然袭击打得发蒙的将士们连回过神来的机会都没有了,因为他们的士气因为这一喊直接跌落到了低谷,而偏偏就在这时身后又传来惊慌的大叫:“不好将军,后面也有敌军,咱们被包围了!”
明白了,士孙瑞不是傻子,到现在他全都明白了,原来一切根本没有自己想的那么乐观——之前自己领军进来,哪里是神不知鬼不觉,分明对方故意的,是为了要引君入瓮,而现在则到了关门打狗这一步。
想到了这里,士孙瑞的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第一七七章、老骥悲凉
东汉的这座洛阳城整体呈矩形,南北约汉代九里﹐东西约汉代六里﹐故又称“九六城”,与后来běi jīng称为九四城有异曲同工之妙。
而与北城门不同,南城门外正好毗邻洛河,不过南城墙长近八百丈,却是雒阳这四面城墙中最短的,与之对应的,南城部分的整体形态则是成一个外窄内宽的倒梯形。
在城门口往里一段无疑是最拥挤的地方,当然这个拥挤其实也是相对而言,而越往里走,却能够感觉越是开阔。
只是前方的道路再宽阔,也已经就被华雄这头拦路虎阻挡,而后面董越等人率领的绊脚石人数虽少,但地方也比较狭窄,没有一夫当关、万夫莫开那么夸张,却也正好够他们数十人施展拳脚,如此别说想要退出城去,就算是想要接近内城下都不容易。
而华雄和董越这样前后一下真地形成了夹击之势,将士孙瑞率领的这支队伍围困在了中间,实际上更能给他们带来伤害的还是华雄麾下那群出笼的猛虎,但偏偏他们此时士气已丧,又没有退路,有些人还能够拼起勇气一搏,可更多的人早都放弃了希望,只不过他们放弃的不是生的希望,而是反抗的希望。
对于生命他们还是很珍视的,因此在队伍很快里面居然有了第一批投降派,士孙瑞看到这一幕时心就凉了半截,还是在副将的提醒下才知道要将那几个士兵杀了,“乱军心者,死!”
这一幕自然也被对面的华雄看到了,他哈哈大笑得意万分,继而也对部下诸将士下令道:“继续冲,不要停,不杀他个片甲不留誓不罢休!”
终究求生是大势所趋,本来若是被逼到了如此绝境只要士孙瑞懂得调动一下这些士卒的士气的话,也不足以落到现在这步境地,真要突围出去也不是不可能,可在之前是他自己首先要求撤退,没有退路之后抵抗之际也没有说一些能够振奋士气的话,说白了这就是一个没有统帅气质的人,在如此人物的引领下,这支突袭部队不败都奇怪了。
难怪都说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一个以士孙瑞这等素质为将的军队,哪怕士兵本身再强悍,也是早就注定了失败的结局,而见证了这一切的士孙瑞矗立在那儿,整个人就好像丢了魂儿似地,完全没有了从前的神气,他知道他完了……
南城城门口,华雄看到董越的时候嘴咧了咧,终究还是笑出声来。
董越则满脸的郁闷,自己看着自己身上再看看华雄就感觉同样都是独领一军,自己怎么就显得特别窝囊呢?
此刻的董越可是丝毫没有方才独挑好几个士兵的豪气,在华雄面前他就像一只温驯的绵羊,实际上他一直以来就是华雄的小弟一般的角sè,就象是之前的樊稠一样,只不过此刻樊稠算是“发达”了,被董卓派去跟着李傕、郭汜等人混,显然似乎更有前途。
“将军、将军……”就在这时,远远一匹马卷着尘土飞奔而来,马上一个小兵张嘴便是呼唤,这声叫的显然是华雄,毕竟他在这里资格最大地位最高。
等到那骑近了眼前,华雄才迎上前去,看着对方着急忙慌的模样不紧不慢问道:“怎么回事如此匆忙?”
如果他没有记错的话,这人应该是在董相国身边的,可是此时却跑来自己这里,看样子有什么要通报的样子,他倒是没有多想,等着对方的回答。
那小兵从马上跳下来也许是因为太急了,也许是因为刚才的剧烈驰骋几乎耗尽了他的力气,毕竟从相国府道南城门这里距离可不近,所以跳下来的时候第一脚就没有踏稳,整个身子都要倾斜着摔倒在地上,幸而有华雄一双厚而有力的大手掌送过去作为支撑,总算是避免了那样狼狈又可能受伤的遭遇。
他紧喘了几口气,董越等人也都跟在华雄身后围上来,听着他有什么好说的,看到这样的场景他倒是不惧,只是说道:“华将军,相国遇刺,李亭侯命你火速赶回相国府去……”
什么?董相国遇刺!
听到这个消息,华雄身躯不由颤了颤,良久好像才反应过来,一把抓起那传信的小兵面目狰狞怒喝道:“你方才说什么?”
那小兵被他这一抓生疼,而且他抓得地方几乎要扼住了小兵的喉咙,他的力气又大又没有个轻重,哪里是对方能够承受得了的,还好后面及时反应过来的董越上前一步拉开了他,总算避免了一条无辜生命的丧生。
“将军、将军,咳咳……”那小兵好不容易逃出虎口,却也不敢有什么异动,只是喘息了会儿缓过气来,才又继续道:“小人只是一个传信儿的,具体情况并不知道,但听说好多太医都被召集到了相国府上去,温侯也去了……”
华雄拳头捏得碎崩碎甭响,良久才回过头冲董越道:“这儿就交给你看着了,不回去看看相国,某不放心!”
“喏。”
……
荀爽跨上马的时候,却总是感觉心神不宁,他回头望着身边的随从,微不可查的叹了口气。
旁边随从关心问道:“老爷怎么了不舒服,若如此干脆便不要去了……”
荀爽只手挡回了他后面的话,低声道:“就这样我没事,走吧。”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突然自身后传来,不知为什么听到这声音令荀爽心中的不安感迅速扩大,他没有多余的动作反而是勒马停下来,看上去似乎是要等着身后追过来的那些人。
这一行只有不到十个人,却每个都是全副武装,挟汹汹气势而来,令荀爽身边的随从也是本能察觉到不对劲,都从两边驱马过来挡在了荀爽的前面。
荀爽目光死死盯着对面的人物,走出来那个人他正好认识,而且应该说还很熟悉,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此人竟然会出现在这里,那几个面孔严肃的军汉显然也都是被他带来的。
“荀司空,不知这是要去哪儿呀?”来人笑眯眯,全然不复当初王允寿宴时司徒府里对自己的恭敬,这让他本能感觉到了一丝不好,对对方的语气自然也冷冰冰:“我荀慈明去何处,莫不成还要向你通报一声?”
“嘿嘿……”这人干笑一声,不知道怎么回事就皱了皱眉头,然后捂住了嘴巴不敢再咧嘴笑了,荀爽这才注意到他的嘴边似乎还有一些青印,或许是牵到了伤口他这样想到,至于怎么会有伤她才不会关心。
这时那人身旁的一个大汉突然对着荀爽开口道:“荀司空,廷尉有请,还请荀司空跟咱们走一趟。”
廷尉李儒?荀爽心中一沉,知道自己想过最坏的情况发生了,他制止了身边随从的异样心思,下得马来,那一刻显得无比从容,显示出他世家子弟、名士的气度,只是他待走开,却不妨身后的坐骑突然一张马嘴衔住了他后脖子上的衣襟,脑后传来的湿润的感觉让他身子一顿,不由自主的回头望去,却见到马儿那双亮丽的大眼睛,舌头沾着津液舔过来,他没有丝毫的排斥,还伸手去温柔地抚摸着这匹跟了自己已经有近十年的老马,都说畜生通人xìng、知人情,以前只当是笑话,今天相信了却有一种无尽的悲凉。
老骥伏枥、志在千里,可出师未捷身先死,何以英雄话悲凉?
第一七八章、相国府内
(最近把一些名称改了,希望不会影响到大家,比如说“赤菟”,比如说“雒阳”,实际上这才是它们本来该有的名称,至少是在汉末这个时代里该有的名字,我本来是希望这样写更容易让大家看懂接受的,我虽然很容易犯错误,但这些是有点儿刻意的味道的,毕竟三国类小说看了不少该有的常识也是知道的,却没想到反而被一些书友当成是错误指正出来,虽然还是很感谢,但也有些啼笑皆非,在这里就解释一下,有关的“赤菟”有书友解释过这里就不多说了,“雒阳”是光武帝时候命名的,曹丕之后才改成雒阳,按照历史来说现在还是称前者,就是这样,所以以后名称尽量贴近历史一些吧~)
在大汉司徒荀慈明感慨不已、“人兽别情”的时候,相国府客房,在二进院的偏北角落……
客房倒是有很多间,只不过每间的占地面积都不大,对于董卓来说这就都算很好了,要摘掉他可不是一个讲求待客之道的人,更何况这整个天下间,恐怕也没有几个人能够资格成为他大汉相国董卓的客人而在这里居住。
不过现在这里确确实实住进了一些人,而此时在其中的一个客房里,两个老头子对席而坐,聊得似乎还挺开心,就着昏黄的烛光,一边吃着下酒菜一边饮一小口酒,倒是卓有兴致。
其中一个身着蓝衣,面相富贵,另一个身着青衣则显得清瘦些,两人的眼睛都有些浑浊,他们可不是武者,上了年纪没有真的老眼昏花已经不错了,现在也就勉强能够看清东西,不过浑浊的眼睛里却隐隐闪着丝丝锐利的光芒。
这两人却正是被董卓的护卫“请”来的那些个太医们中的一个,按说他们现在已经救治了董卓,而且董卓也没有大碍了,完全可以就此离去,尤其是现在才到后半夜,正是回家里暖被窝熟睡的好时候,但心情迫切想要离去的他们一个个却都被相国府的护卫拦下来,直接当头一盆冷水浇灌下来,留下他们继续呆在相国府,美其名曰,是要留下来随时照看可能还有危险的董相国,但真要是那样完全可以只留一两个两三个下来,可结果却是他们来的所有人全都被勒令呆在了这客房里。
看似有吃有喝有睡招待还挺好,但因为人身zì yóu受到限制总会感觉有些别扭有些怪,甚至连出个门方便都要随时受到监视,这些老头子心情会好才奇怪了。
更何况说是留下来照看董相国,可实际上从之前到现在也没听说过董相国有个什么变化,更没有人来让他们去照看。
不过哪怕这些老头子满腹怨言也没办法,嘴上说说倒是还好,要是真想要去尝试对方坚持的力度,那么最后死的很惨的绝对会是他们自己,这些老头子能够混到现在哪一个不是识时务的人,自然不会在这件小事情上犯傻,他们可还指着自己能够多活几年呢。
这两个面对面的老头子喝到兴处,自然也忍不住说起今晚这事,有关于他们此刻的情况,那个青衣老头就晃晃脑袋说道:“其实倒也没有什么,相国府好歹也是好吃好喝招待着咱们,只不过方便一下都要人跟着,不适应罢了。”
蓝衣老者喝了口酒,也是摇头叹道:“只可惜吉太医未来,否则他说不得能为咱们通融一下……”他口中的吉太医便是太医令吉本,太医令是少府下属官吏。
少府乃九卿之一,掌宫中御衣、宝货、珍膳等,说白了,少府其实就是皇帝的私府,专门解决皇帝生活上一些问题,衣食住行都归他们管,简单来说少府其实更象是一个部门,部门长官叫做少府监,而下面还有专管各类的,比如说治病的就是太医令。
西汉时太常下和少府下都有太医令、太医丞的设置,但到了东汉就只有少府下有太医令,而且只有一人,秩六百石,其他的太医都归他掌管。
这吉平也就相当于太医们的头子,只是这个头头和董卓并不是那么对付,名义上来说现在的太医基本算是皇室的“私人医生”了,可偏偏少年天子就是一个傀儡,很多他享受的待遇都被董卓自然而然掠夺去了,如今董卓重伤,属下自然是去找这些太医来医治,身为太医令的吉本本也应该在“邀请”之列,不过前些rì子据说他已经出城去了,到现在还没回来,自然也就没有来。
身穿青衣的这个老头名叫奉显,蓝衣的则叫卢律,两个都是老资格的太医,否则也不会被人“请”到这里来,不过现在他们的心情都不是太好,脸上的笑意不过是为人处事多年养成的习惯罢了。
想想也是,任谁大半夜睡得正迷糊被吵醒来也不会开心,而若是之后救了人还反而被限制zì yóu不能离去,那就更不能叫人心情好起来了。
这一批被叫过来的太医都是如此,不止他们两个,只不过他们二人私下关系较好,现在都没有睡意,既然有菜有酒,自然就喝酒吃菜谈天起来了。
对于蓝衣老者卢律的话,青衣的奉显不置可否,只是笑了笑,没说什么,但紧蹙的眉头显然暗示着他没有那么轻松。
和只是单纯抱有怨言的卢律不同,这奉显显然还是怀着些别的心思,他的目光每当瞥到门口站立的人的时候,心中就感觉到多了一分焦急。
他又看了一眼周围把守的护卫,他们一个个站得笔直,双目炯炯有神,虽然是目视前方,但是他敢打赌,他们对自己这里绝对时刻注意着,只要自己稍有异动,他们立刻就会察觉,而那样的后果是自己承受不起地。
他心中想着怎么样才能够不让人察觉就将消息渡送出去,一边和卢律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卢律也是个没心没肺的,没有注意到奉显的心不在焉,依然在那里说着自己家里的那些破事儿,好像没个完儿一样。
直到睡意再一次渐渐袭来,打了几个呵欠还有奉显在旁边相劝,又加上人也老了力不从心,实在是支撑不住了,卢律才终于告辞回自己的房间去,当然也是有人一路监视着美其名曰保护他。
清静下来的奉显却没有立刻睡下,他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直到旁边有人推了自己一把才好似回过神来,看着自己身后不知何时出现的那个相国府护卫向自己眨了眨眼睛,他心中突然一动,不动声sè地侧了侧身做了一些掩饰不容易让人察觉到他的异常然后低声道:“请问这位军爷是?”
“密令:不动如山……”
奉显目光一闪,却离得对方更远了些,只是一句话还是随着风轻飘飘进入了对方的耳朵:“替十九转达一下,相国府……”
第一七九章、对决尾声
吕布现在还记得那伍琼对自己说完那番话之后面对自己表现出来的忐忑,真实到吕布都有些怀疑,话里面那赤果果的意思吕布又怎么会听不出来,可他却又不能一下子就应承下来,不说伍琼说这一番话的目的为何,也就是对于他能不能够被自己接纳还需要一个考验期,对于伍琼的价值吕布也需要做出一个判断,这看似很小的一件事情可能会影响到自己在西凉军中的全盘布局。
当然说好听点叫全盘布局,实际上很多方面还没有开始实施,自己安插的棋子现在连被当做炮灰牺牲的资格都没有,一切都还需要时间。
不过最终吕布还是给了对方一点小暗示,如果真要有后续的进展,那就得要交给贾诩了。
其实想想若能够将伍琼这样的人物拉到手下也是一件好事,怕就怕是苦肉计,虽然伍琼并没有对自己倒什么苦水,他甚至没在自己面前说过有关于董卓的任何事情,好像将这个最重要的人忘了一般,这其中是否有什么意味,吕布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不过在回到并州军军营的那一刻,这些都可以暂时放下,整个军营现在有点儿百废待兴的味道,因为是在夜里,而且这疯狂的情绪来得很快也很激烈,在冲向雒阳城的时候也是横冲直撞,一点儿都没有怜惜这个建起来不容易的军营,所以导致现在军营的一些木架、围栏都是四分五裂的状态,甚至有些地方还有被火燃烧过的灰烬的痕迹,显然是不知道哪个将士忘乎所以将这个以木质构造为主的军营的大杀器火把丢了出来,就弄出现在这副样子。
好歹现在是晚上,吕布没有立刻叫他们将功补过赶工修好,不过有点儿眼力都会发现吕布在一路过去看到这一些的时候太阳穴好像都在突突跳着,眼神中的光芒也越来越亮,而那明显不是喜悦的亮光。
这也令得一路过来跟随着吕布回来的那些并州军将士们心情十分凝重,刚才是为吕布担心,现在却是为自己担心,同样是担心,但表现的方式却是截然不同,没有人敢在这个时候跑去触吕布的霉头。
“将军……”这时候突然前方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吕布放眼望去却发现正是王成王子昂。
而今王成也是并州军中一个军侯,而且表现不错,深得张辽赞誉,张辽是一个很务实的人,不会随便夸人,一夸人那一定是此人确实有过人之处,至于另外一个高顺属于三棍子放不出一个屁的主儿,指望他夸人不如先指望他能多说点废话。
凌邢已经领着特殊部队隐藏起来了,他们是见不得阳光的,哪怕现在是黑夜,但也不可能随意出现在吕布身旁,而吕布两旁跟着的却是此时脸sè古怪无比的魏续和宋宪二人,他们这样不是因为心里有什么不满,而是屁股实在是难受得紧,吕布好像是故意要折磨他们一样,在“赏”了他们各自一百军棍之后,立刻又要大军立马上路赶回军营来,连给他们一些休息的机会都没有,不过他们也只敢腹诽一下,现在对于吕布是心服口服。
“子昂当时军营混乱的时候你可在场?若是在场,又从典君明那里知道了我的命令,为什么当时没有出来阻止,反而任由混乱横行,任由大军肆凌冲去雒阳城外?”吕布的表情有些严肃,让王成心里不安,待到听完他说的话,心中更觉愧疚、心虚,他当时其实未尝没有想过跟着典韦出来阻拦,只是却又本着不求有功但求无过、明哲保身的心理还是没有动,当然也没有跟着那些激进的将士一起冲去雒阳城,可现在才发觉自己这样其实也是错的,他连提起理由反驳吕布的话都没有,因为他的头脑很清楚,这些都只能是借口。
吕布叹了口气,他已经从其他人那里得知了当时出来阻拦的只有典韦和他率领的那些亲兵,而那些亲兵竟然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众将士眼睁睁看着死在了关羽的刀下,他也说不上怪这些普通将士,但心里面对于魏续二人的嫌恶不觉又加深了一层。
“今rì念你是初犯,姑且罚你一百军棍,下去领罚吧……”吕布说完这句话,身后的魏续两人都不知道是什么滋味,人家没有跟着去胡闹的都罚了一百军棍,自己二人这倒还算是轻的了,现在更是连一点不满的苗头都烟消云散了。
随后吕布继续驱马前行,终于来到了自己的目的地,就在那只受到小部分损失的并州军军粮储放地旁边,在还犹疑不定留在这儿的剩下的并州军将士目视下,场上那最为人瞩目的一场对决已经进入了白热化。
此时典韦和张飞都已经气喘吁吁,张飞胯下马在刚才受到了典韦的攻击当成死亡,张飞也不得不和典韦一样徒步决斗,两人已经斗了不下三百回合,不能说不分胜负,但却也是互有胜负,前半程典韦仗着偶尔的爆发力能与张飞不相上下,但他毕竟是徒步作战,力气消耗的很快,即便他天生神力也扛不住这样的消耗,不过就在他逐渐被张飞压制的时候他卖了个破绽趁机将那匹恼人的畜生一戟将其脑袋拍成了碎肉,这下两人重新站在一个起跑线上。
而且张飞在坐骑受到冲击的时候一个不慎跌落马下,虽不致伤却也颠得他浑身酸痛不已,再加上没有了坐骑带来的冲击以及居高临下的优势,张飞现在和典韦才是真正的半斤八两,一时间谁也拿对方无可奈何。
但他们却又注定要分出一个胜负,典韦恼怒对方的出手,张飞恼怒对方的阻挠,天然的矛盾就在那里,而且他们也是各为其主,此时势均力敌地两人多少有点儿棋逢对手又惺惺相惜的矛盾心理,但同时却也让他们手下更不留情,似乎这样就是对这个自己所看重的对手的不尊重一样。
不过很显然时间继续下去对于张飞会很不利,因为他很清楚自己要面对的真正敌人并非是面前这一个,而是那个更可怕更强大的吕布。
更别说他现在还是在对方的地盘里,周围都是虎视眈眈的并州军将士,刚才他们不动手帮典韦不代表着等到吕布来了他们还会对自己客气,至于什么决斗只是两个人的事情这种鬼话张飞可从来没有信过。
而且他也想到了自己的两位兄长,自己在这里被缠住了,也不知道他们那里如何。
要不说做事还是一心一意好,三心二意就会出变化,就是决斗也是如此,此刻的张飞变得心事重重起来,在这场对决之中立刻就落入了下风,错**韦和他拼斗良久也是jīng力渐渐有些匮乏了,恐怕他立刻就要被斩杀而非依然还能够与典韦斗个旗鼓相当。
人力终归有时尽,且不说分心的问题,不管是张飞还是典韦经过了数百回合这样没有停歇的长时间交锋,都要面临力气逐渐枯竭的问题。
两个人都已经斗得满头大汗、挥洒如雨,直到张三爷眼中出现了一个人影……
第一八零章、三爷归处
(感谢书友“cerryleeon”的打赏支持,另外又到了新的一周了,虽然是在裸*奔,但也请大家记得要收藏点击推荐支持,不管大家给不给,反正我多少都得要求一点,而且如果也有打赏的就更好了,我爱死这东西了哈哈~)
当张飞看到吕布出现的时候,神情也不禁恍惚了一下,但他却忘了自己现在是在生死厮杀当中,容不得半点轻心大意,之前只是分心,现在却是分神,这对于一个身处于战局之中的武将来说无疑是致命地,而他也很快就受到了惩罚。
在面对典韦攻击的时候绝不可以分神,便是吕布也不敢这样托大,张飞不是托大,只是被吕布的突然到来打乱了心思,结果在典韦一戟刺过来的时候,他竟然毫无反应,直到右肋下的剧痛刺激了他的脑海,几乎是下意识将手中的蛇矛一甩。
那边攻击得手的典韦自己也诧异了一下,这是他根本没有想到的,他这才注意到刚才张飞似乎是陷入了神游天外的奇妙境界里居然没有抵挡他,这让他心中微微有些不舒服,只是下一刻张飞条件发shè般的蛇矛横扫也落入了他眼中,闷哼一声刚刚顿住没有出手的另一只金戟迅疾出手抵挡过去,同时那只刺入了张飞肋下的金戟被他顺势扯回,却让张飞这个铁铮铮的汉子也不禁痛苦地“啊”了一声,蛇矛一滞身体则是往后速退去。
两人这样一分开,典韦也发现了吕布的到来,眼前一亮立刻就嚷嚷开了:“主公,某可是遵从你的命令了,可是只有一个人根本阻拦不住……”说话这般耿直也是典韦的本xìng,而且一边说着他还一边要迎上去,连张飞这个对手都顾不上了,可是刚走到一半的时候典韦的话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了就跟在吕布身后的魏续和宋宪两人。
其他普通士兵他不在乎,可这两人好歹也是军中校尉,他人比较直却不是真的傻,也不会愿意自己随便得罪这两人,结果他的话就戛然而止。
吕布却已经下马,听到这话他只是拍拍典韦的肩膀,淡淡道:“君明,做的不错,没有丢我并州军的脸。”这话听得身后的魏续、宋宪二人都是一脸臊得慌,吕布都下马了他们自然也不敢高居马上,此时也跟着下来,看到典韦的时候脸sè也都有些不对劲,自己心里就在对比了,吕布还这么明显地说出来,这让两人恨不能够立刻从地上找一个洞钻进去,至于典韦方才要说而没有说完的是什么的虽然也能够猜到却也没被他们放在心上,主要是事实就是如此,而他们现在也没有心思去想那么多。
典韦只是嘿嘿憨笑一声,没有再多说什么,吕布则是回头好像无意地扫了魏续两人一眼,这两人看到他看过来,立刻都心虚的低下了头去埋头在数星……嗯咳,在数地上的那个啥。
吕布摇摇头不再管他们,又回过头来看着前方,正看着肋下血流如注、却骄傲挺立在那儿目视自己的张三爷,便走了过去。
张飞看到吕布过来,而且他身边聚着的似乎都是刚刚要冲进雒阳城的那些激愤的并州军士兵,倒是对于魏续二人他没有多少印象,毕竟当时被典韦纠缠住了,也没法去顾忌旁边发生了些什么,偏偏这些人都出现了,他却没有见到自己两位哥哥的身影,心中就是一沉有了些不好的猜测,虽说二位兄长不和吕布一起出现才是正常,毕竟双方敌对难道还指望他们携手归来?而且不出现在这里似乎也好,总比被吕布押着回来强,可吕布的突然现身以及这些并州军的返回还有吕布脸上那淡然的申请总让他有种不祥的预感,不过他多少还是抱着些希望,即便对于吕布再痛恨,现在还是得问他道:“我大哥二哥呢?”
吕布瞪了他一眼,对于他们三兄弟今天闹得这些可没有什么好脾气,并州军有今天毕竟是自己辛辛苦苦规划培养出来地,今晚的一切虽然没有造成减员或者太大伤亡的后果,但并州军现在士气上的低落却是他这个军魂现身都一时没那么容易挽回的,引导不好还可能滑向更坏的方面,说起来会这样与这三兄弟有着直接关系,刘备与关羽的先后陨落更是注定了他们之间的不死不休局面,此时对张飞会有好口气才怪,他一挑眉头冷笑道:“待会儿就送你去见他们……”
这一句话直接让张飞要发狂了,“吕奉先你不得好死!”
吕布依然是冷笑,说道:“我吕奉先是不是不得好死我不知道,但你的两位兄长却已经是不得好死了。”说着他还从赤菟马马背的背囊上将冷艳锯和双股剑这两样兵器都拿出来,铁证如山一般摆在了张飞面前。
张飞看到这一切如遭雷击,不断摇头像是自我安慰道:“不可能、不可能,大哥二哥怎么会就这么死了,不可能地……”可理智上却很清楚吕布说的是事实,即便吕布想骗他,可这两样兵器却骗不了人,贴身的兵器都不在了人还在么?
吕布淡淡道:“有什么不可能地,你们三兄弟一起上的时候都不是我的对手,更何况他们两人……”对于刘关怎么去的具体他没有多说,多说也无益。
张飞突然“啊呀”叫了一声,也不顾自己伤口还在流血,竟然提起蛇矛就要冲上来,“吕奉先可敢与我张翼德一战?”
吕布躲过他的来势汹汹,皱着眉头在一边道:“你现在身上有伤,我不愿欺你。”
“你不肯出手便是欺我!”哪知张飞一副不管不顾的姿态,依然一个劲地冲上来。
典韦看着这样自然要上来,却被吕布拦住,吕布也是被他搞得有些烦了,干脆方天画戟舞动起来,道:“你要找死,我便送你一程!”
张飞此时的心情吕布又怎么会不了解,所以他更知道自己要用什么样的态度去对待。
对于不管是之前的关羽还是此刻的张飞,他多少都有些尊重,这是一个对于武者、对于强者的尊重,既然尊重,那就由着他的心意。
其实吕布之前和关羽的一番决斗,并不会比刚才典韦和张飞一番相斗来得容易,他的力气本身也消耗得差不多了,毕竟面对的是一个临死之前彻底爆发的武圣,身上没有损失什么零件已经算是吕布最大的胜利,以他现在的jīng力对付发了狂的张飞实则是半斤八两。
只不过张飞如此却是有点儿透支自己的生命,肋下的伤口越来越大,那边的剧痛时刻提醒着他自己此时的身体状况不妙,可他根本就停不下来,从心理从身体本能上也不愿停下来,就这样一直打下去,一直到喉咙间爆炸般地汩汩涌出一串凄厉的血珠,汇聚成一条血线竟然直shè向吕布。
第一八一章、贾诩传来的消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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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也是一时不慎,没料到这张黑会突然来这么一招,感应到那血箭的目标竟然是自己的眼睛,如果被击中可有自己好受的,因为吕布心中料定了,这血箭只会是前兆,接下去张飞必定会紧跟上来雷霆一击,他心中一突刚就要躲避,却发觉自己的力气根本不够完成这么高难度的动作,连续鏖战两位疯狂爆发的巅峰超一流猛将,便是以他的身体也有些吃不消了。
不过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哪怕就是躲不了,硬受对方这一击,以张飞现在能够发挥出来的余力还是不足以对自己造成多大的伤害。
不过他就是想受伤都没机会,因为身后突然传来一股巨大的推力,然后吕布就被动地被推到了一边去,回头一看发现原来是典韦出手相助,时刻注意着两人决斗情况的他发现不妙的那一刻就已经出手,只是在右手一托吕布转移到安全处去的同时左手一只金戟更是毫不留情直刺向了张飞。
咔!
一声脆响,是金属最激烈的碰撞,其中隐约都有着火花在闪耀,张飞蓄力一击,典韦也并非仓促,而且张飞受伤体虚,能够发挥的力量十不存一,典韦经过一番休整虽不说恢复巅峰却绝不是此时的对方能够抗衡地。
“呀!”这次碰撞最终的结果,却是张飞惨叫一声,被典韦一戟横挥甩得往后倒飞了出去,口中更是一口鲜血喷涌而出,不尽凄然。
这一番却已经是耗费了他最后的几分力气,现在连回光返照都不再有,黑炭的脸上只有渐渐苍白的嘴唇显示着他的生命要走到了尽头。
典韦挠挠后脑勺,看着吕布道:“主公没事吧?”
“我无碍,倒是他……”吕布看着此时的张飞感觉不禁唏嘘,不禁低声吟道:“滚滚长江东逝水,浪花淘尽英雄……”
此刻的张飞却完全不知外在为何物,更似不晓自己身在何方,他的脸上带着奇异的笑容,眼神里却尽是缅怀之sè,似乎陷入了某种其妙的回忆的境地里,口中还在呢喃着:“那一年的桃花,好繁盛;今年的桃花,又若何……”
那张粗犷的脸上,此时却显出分外的柔和,偏偏这一副神态出现,却显得是那样的和谐,那扯不断的兄弟情义,让他到死都难忘却。
可惜再也回不去,也再也见不到,三个人、三兄弟,却身丧三处!
吕布莫名也有些凄哀和烦躁,但这就是乱世,既然决定了入这乱世,就要做好可能搅动乾坤但也可能被乾坤搅动身陨的准备。
不过就在这一晚上,三兄弟接连陨落,似乎倒是正好合了兄弟结义的誓言:“不求同年同月同rì生,但求同年同月同rì死!”
吕布坐镇并州军营,随着刘关张三人的悲剧落幕,一切似乎已经尘埃落定。
他没有时间去伤怀悲秋,吩咐着王成将张飞的尸体处理一下,至于丈八蛇矛自然也成了他自己的战利品。
而到了这个时候,他似乎才终于可以好好松一口气,然后就准备安排一下军中的一些事务,此时百里渡、路粹和仓慈这三个“柔弱”的家伙变成了他的倚靠,这种杂务他们自然最是在行,而且一直也都是他们在搞。
三人的头脑也都很灵活,不是那种不识时务的人,今晚发生的事情他们虽然都是心知肚明,但既然他们之前没有参与进来而吕布也没有和他们多说什么,现在也就绝不多问,默默听着吕布的吩咐。
首先自然是赏,除了典韦之外,那些死在关羽刀下的亲兵都有赏,当然都遗泽到了他们的家人后代身上,对于这种事情吕布一向是很重视的,打算到时候直接让王成亲自去干这件事;有赏自然就有罚,接着吕布就开始宣布对于军中那些校尉、军侯乃至于一些低级将领,无所作为的一律打二十到一百军棍不等,也跟着去雒阳城下的则罚俸,对于这些军人来说,很多时候罚俸可比打他们的惩罚还要来得严重。
一番处罚下去,军中早已经是一片哀嚎,不过对于吕布的罚他们倒也认服,都不是没有脑子不会想的人,然后就是重修军营的事情。
而就在四人讨论的激烈的时候,一个意想不到的人却突然出现在这帐内——“咦,文和,你怎么回来了?”
先看到贾诩出现的反而是路粹,不过是更好一个扭头的功夫,然后他就叫了出来,将吕布和百里渡、仓慈的注意力也都吸引了过去。
只见果然是贾诩,此时贾狐狸带着他招牌式笑眯眯的神情消瘦的身影就站在营帐的风口上,见吕布等人望过来,他不紧不慢走进来,一边向他们道:“主公、三位同僚,怎么这大好晚上不去赏月,反而都聚在这小小的地方,商量什么yīn谋呢?”
贾诩的谐趣四人都有所了解,也不以为意,就算是一向最一本正经的仓慈都笑道:“主公倒是不惧,慈却是不敢冒着风寒的危险去赏月,倒是文和,若是有那个兴致,尽可以陪着主公一起去啊……”
“滚!”吕布险些一脚踹他到西班牙去,“本将军可不陪男人赏月……”
于是帐中便响起一阵男人才会懂的笑声,良久笑声停歇,气氛也热烈了许多,吕布才表情转而严肃起来,望着贾诩半是调侃道:“怎地文和此时不在西城那边,难道西城那边的月与北城这边有何不同?”
路粹三人也不由笑起来,贾诩也笑着摇摇头,然后带着好奇问道:“诩倒是想问问,自己方才是否错过了什么?”
路粹三人都看了吕布一眼,吕布点点头,两人再眼神交换了一下,最后是由口才更好一些的百里渡开口向贾诩娓娓道来今晚一切。
当他说完的时候,贾诩开口就是问道:“此次风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也是个检验军中将领的过程,那么主公打算怎么做?”
吕布淡淡道:“文和说的不错,吾也是如此想法。首先便是那魏续、宋宪二人,我本只以为他们只是不堪大用,若真当个马前卒未尝不可,许多事情,还是这样的人去做最为合适;可是如今看来,他们根本就是两个蠢货。无能的人不可怕,但军中无能却又愚蠢的人往往会坏了大事,并州军里,留不得他们……”
贾诩点点头,“诩知道该怎么做了……”这种事情肯定不可能让吕布去做,也不归路粹和百里渡两个纯粹文职管,所以只有他来代劳。
吕布又问道:“此次文和匆忙赶来,不顾西城那边了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