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八二章、贾诩传来的消息(中)
吕布话一问完,却见贾诩愁眉紧锁,扫了吕布和百里渡、路粹、仓慈一圈,看到在座四位都算是自己人,自己等四人都是主公吕布的心腹,应该没有问题,他心中有了底,嗫嚅了一会儿才说道:“主公恐怕事情不太妙,诩也是方才才发现一些问题,加上咱们布在雒阳四处的一些暗子陆续传回来的消息,这一次咱们要应对的恐怕不止是王允,还有董卓……”
吕布疑惑地看着他,“怎么回事,此次计划和安排都是咱们和李儒一起做的,难道他还能骗了咱们?”
贾诩苦笑道:“恐怕不只是骗这么简单,这一次他们完全是在挖坑设套,等着咱们往里面跳往里面钻,偏偏主公你还……”后面的话说不出来了,但意思吕布完全明白。
他脸sèyīn沉下来,当然不是对贾诩,他平息了一下心绪,才又说道:“慢慢道来。”
“喏!”贾诩道:“此事其实还要从虎牢之战后期开始说起……”
董卓和李儒一直都在为怎么限制吕布而头疼,他们对他忌惮那是肯定无疑地,但一直以来彼此都谨守着表面上的和平;而对于吕布来说,只要没有彻底撕破脸皮,他不介意让董卓继续这样张扬下去,当然也不可能让对方骑在自己脑袋上拉屎,所以这一个不介意的前提自然就是井水不犯河水,该合作时合作。
当然暗地里彼此都有动作,不只是吕布想着往董卓的西凉军中安插棋子,董卓对于一直觊觎的并州军自然也是不可能轻放,在李儒的建议下,他最开始是打算从张辽、成廉下手,只是张辽被重生后的吕布打动彻底归心,而成廉却是太笨,锋芒早露被吕布所忌,后面更因贾诩之计,在河东征战郭太黄巾的时候被早得到了吕布密令的曹xìng暗害死掉了,他们不得已就又物sè了一些人,而且这一次似乎学聪明了,反而不是再从张辽、成廉这样的并州军中相对的高级将领入手,而是从中低级将领中去选择。
一支军队不可能完全铁板一块,数万人自然也不可能谁都认服吕布一个人,或者也不能说被董卓拉拢的这些人不服吕布,只是他们被董卓付出的代价所吸引了,从而便成为了董卓那边的棋子。
当听到这里的时候吕布等人都不觉得奇怪,相反这是很正常的事情,他们一直以来也在努力想要找出军中有哪些人是有异样的,只是这是一项巨大的工程,很多时候甚至还需要时间的考量,毕竟路遥知马力、rì久才见人心。
而转折点呢,也就是贾诩接下去要说的事情直接的起因,则要追溯到十月份的时候董卓入司徒府的那一次。
那天的事情经过吕布基本都清楚了,但他不知道的是,在那之后董卓和李儒居然就开始暗地谋划起尽快除去他的大计来。
以现在吕布的实力和他所作所为来看,要他真正臣服董卓是不可能地,董卓不相信李儒也不相信,既然如此那就只有除掉这个巨大的威胁,但他们又很清楚这不是一件简单就能办到的事情,关键在于时机的把握,以及除去之后会引发的后果。
于是最终,李儒便帮助董卓定下了一计,这一计却又正好能够与今晚发生的一切联系起来。
这些其实都是前因,对于这些情况吕布都有所心理准备,倒没觉得有什么好惊讶的,反而觉得贾诩说了一通废话,不过他也不急,知道贾诩说这些不会没有目的,果然贾诩这时候话题一转,却说到了今晚的事情:“对了主公,应当知道今夜董卓在府上遇刺的事情吧?”
“废话,”吕布忍不住白了他一眼,“我方才便是从相国府看了董卓之后才离开来到这里的,你说我知不知道?”
贾诩也不介意,却反问道:“主公可曾确认自己是看了董卓之后才来的?”
“你什么意思?”吕布愣了愣,他知道贾诩不会无的放矢,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因由,突然脑中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张大了嘴喃喃道:“要说看到却也不能说看到,从头到尾都没有见到过董卓本人……文和的意思是……”
路粹和百里渡对视一眼,几乎是异口同声道:“这是一个骗局。”
另一边的仓慈没有说话,但眼中jīng芒尽闪,显然也是想到了这些。
贾诩点头道:“不错,这的确是一个骗局,而且为了能够让主公相信,董卓还特别让一切就在王越面前发生。”他又问吕布道:“主公相信这世上有能在武艺上完全压过雒阳剑客王越之人么?”
吕布失笑道:“俗语说天外有天人外有人,王越虽然名头不小,但说天下无敌未免夸张,就说吾本人若是在战场厮杀中就不会让他有活命的机会,况且他自己也说过那刺客的来路很像是蓬莱枪神散人童渊。”
“据探子回报,确实曾见过童渊出入雒阳城,而且行sè匆匆……”
吕布惊讶道:“咱们的探子怎么会认得童渊?”他心想,连我这半个武林中人都不认识呢。
说到这个的时候,贾诩笑得很神秘,引得百里渡、路粹和仓慈三人也跟着围拢过来,只听他道:“主公想必还不知道自己手底下拥有的是一些多么厉害的jīng英探子。”
吕布的确感到很惊讶,探子而已,能有多厉害、多jīng英?
实际上是他自己忽略了,他在智慧和计谋上或许比不上贾诩等人,但见识却也远非他们可比地,虽说现在就有了《孙子兵法》等杰出的兵书,还有美人计、连环计等谋策,但在侦查、情报方面的建树却又与后来有不小的差距,准确来说,这个时代的战争很多时候靠的是天时地利人和,但事前的情报准备手段并不多,这也就导致有时候会出现信息不对称的情况,对于战局自然也可能产生一些深远的影响。
而吕布凭借着他的见识,早早的就开始了自己手底下这特殊情报部门的建设,虽然他很多时候都只是提供建议,但贾诩的领悟力惊人,往往能够完整贯彻下去,到如今虽然只有近一年的发展,但也要考虑到现在这网络还只是局限在雒阳一地,所以并非不现实。
等到吕布听完贾诩的话,明白了自己手底下这些探子的来源之后,他也有种哭笑不得之感,因为这的的确确最开始是来自于他自己的建议,以往很多人派探子都是军队里面的斥候兵之类的,间谍战的思路还比较匮乏,但贾诩经过了吕布的建议,有意发展使得如今在雒阳各个社会阶层几乎都有为他们提供消息和情报的人。
这其中绝大对数并非是专门为他们服务的探子,但很显然大部分的消息却正是从这些人口中传来,再经过分析确认,就可以基本判定真假了。
第一八三章、贾诩传来的消息(下)
贾诩继续道:“诩听从主公建议,如今在雒阳建立下的这个情报网络可以说是复杂周密,遍及整个雒阳城,其中市井之流最多,也有游侠儿、江湖绿林中人,自然也有人能够认得这童渊的。不过他看到童渊出入的地方,却不是司徒府,而是……”
“相国府?”百里渡突然开口接了一句,看到众人都看向自己,不由摸摸鼻子尴尬道:“怎么我说的不对么?”
贾诩笑道:“不错正是相国府,而且这时间,可是在今晚的那场刺杀之前……”他慢慢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说完这句话,好像唯恐众人听不清楚,但吕布他们还是愣住了。
他们不是想不通,而是很清楚这其中意味着什么,可越是清楚,越是震惊。
依照贾诩这么说来,这童渊与相国府必定有些渊源,甚至想得深一点,说不定他就是被董卓和李儒请过来的,至于做什么嘛,看看今晚之前在相国府发生了什么不就知道了?
吕布深吸口气,“这么说董卓是叫了一个人来配合他演了一出苦肉计?不对……”没等别人说什么他自己先摇头否决了这个猜测,然后低声道:“董卓受伤是一个骗局?可当时王越分明看得清楚,他的确受伤还流血了,总不会是王越都配合着董卓来演戏吧?”
贾诩摇摇头,“王越如何诩不清楚,但我这里却有一个叫做奉显的太医传来的消息,能够佐证这从头到尾都是一场骗局,一场针对主公还有雒阳所有人的一场骗局。”
贾诩的情报来源渠道实在太过广泛,吕布已经有了免疫力,当然这些全部都是可以为吕布所用的,否则他心里也不免会对贾诩生出些忌惮来,但在听到贾诩居然提到了还有一个太医的消息来源,吕布也不由得讶然道:“咱们的触手何时都伸到太医那边了?”
他是真的惊讶,要知道现在的太医与秦、西汉时期可不同,那时候太医一般分为两种,一种是专门帮皇室看病照顾身体,另外一种则是为朝廷大臣服务的,但现如今太医已经成为了皇室的“私宠”,也就是说这些太医平常除了看看医书、钻研医术之外,基本就只剩下照料皇室那些人的身体这一项工作了,这也就是真正的“习得文武艺,卖与帝王家”了。
在这种情况下,一般人都没办法和太医接触,毕竟太医身上关系着皇室成员的安危和健康,谁也不敢马虎大意,更没有谁敢去趟这趟浑水,万一别扯进去那可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除非是像董卓这样权倾朝野,连皇帝的享受都要揽过来,太医对他来说也只是小菜一碟,可如今贾诩居然说自己得到的消息来源是一个太医,也就形同于他掌握着这样一条消息的渠道,这怎能不叫吕布惊讶?
路粹等人也露出好奇的神sè,洗耳恭听。
讲到这个,贾诩嘿嘿一笑似还有几分得意道:“本来诩也没想过,只能说是因缘际会……”
随着贾诩的讲述,吕布等人才知道其中原委。
原来那个叫奉显的太医本来与他们倒是没有什么关系,可他却有一个侄子混迹在市井当中,贾诩听从吕布的建议广撒网将信息来源的渠道铺开不只限于自己主动放出去的探子,还包括这些市井之流,其中就有这奉显的侄子,而且这家伙很不安分,招惹到了人,无奈求到了贾诩头上来,当然与他接头的是被贾诩推到台前的一个代表人物,本来对这样的小人物不想多招惹,可这家伙情急之下就说出了“你们不是想要发展人老子叔父在皇宫里当差”这样的话来,代表人不敢怠慢又传达给了贾诩。
贾诩本着来者不拒、遍撒渔网的原则,也就将这奉显给拉拢了过来,当然条件是帮他侄子解决麻烦,毕竟这奉显一生无子,就只有这个侄子视若己出,就这样,奉显入瓮了,成了贾诩安排的一个情报点。
本来今晚一切安好,奉显在家里睡得好好的,毕竟他只是一个太医,外面很多事情都与他无关,可有的时候事情就是这么凑巧,今晚董卓遇刺之后相国府的护卫四处去请那些太医,其中就正好包括了这奉显。
之前的一切倒都还正常,由他们帮董卓把脉、止血、诊断等等,可这奉显当时便察觉到了不对劲,别的太医或许是刚睡醒眼睛都还有些惺忪也或者本来就没在意所以都没有注意道,但奉显本身就是带着别的心思去看的——看来这还是一个“敬业”的主儿,结果让他发现了在当时的室内屏风那边居然有一个人影在晃动,当然露在外面的只有套了一双鞋的脚,奉显作为太医见识自然不浅,一眼就看出来那双鞋质料极不简单,这鞋的主人应当是非富即贵,他倒也没有就因此想到了董卓头上去,但因为抱着怀疑的心情再去看那个躺在病榻上的胖子,就怎么看怎么觉得古怪,感觉脸对不上身形。
说来也巧,这奉显对董卓还有些熟悉,因为肥胖的缘故董卓总是会感觉到身体有这样那样的不舒服,这奉显就是曾经帮他看过身体的太医,而且看得地方不是别的,还是脚,此刻用着审视的目光去看病榻上的人和屏风后边的人,就感觉后者反而更象是董卓本人,不得不说如果真要是让人伪装成董卓的话,这伪装也未免太过逼真,至少骗过了绝大多数的太医,还包括之前的王越,可任他狡诈如狐,大事上不糊涂却也难免在这种小事上有所疏漏,也难怪一般人即便是那些太医又有谁会去注意到那个脚呢?
最后贾诩总结道:“当时得知这件事情,诩便觉得其中大有可为——其实这些太医原本看起来似乎不怎么起眼,但他们关键时刻能够发挥的作用却绝对不小,也没想到当时准备的后手现在刚好遇上了。此次董卓请的太医中,正好便有这奉显,他也是个玲珑心思,当时便知道不对劲,便通过咱们在相国府中的眼线,将消息传递出来,然后就到了我手上。”
吕布也不得不感叹,这还真是三教九流什么人都有了,刚刚才有一个太医,现在又有相国府的内应,有这样一张情报网络,整个雒阳城几乎没有事情能够躲过他的耳目。
接着却又涌现出了无尽的豪情,有如此助力,真是天降我之幸也!
“看来这一切还是有赖于主公啊。”等到贾诩说完,路粹突然说了一句。
吕布白了他一眼,“若你想拍我的马屁,那我只能说你这个马屁拍得尤其失败。”
路粹嘿嘿一笑道:“粹这怎么是拍主公的马屁呢?”
“难道不是么?”
“方才文和说地,那个太医叫什么名字?”
“奉显……”
“那主公呢?”
“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姓吕名布……”
“字……”路粹只这一个字吐出口,大家便明白他的意思了,吕布愣了一会儿,哑然失笑,指着路粹半天说不出话来。
吕布的字是奉先,要计较起来两人似乎真有几分缘分,贾诩等人想到这里,不由也都觉得有些好笑,方才浓重的气氛被这么一冲就变淡了。
第一八四章、董卓的算计
雒阳北城相国府,董卓的寝室里,此时除了董卓本人之外,还多了一个人,便是特意从东城门赶回来看望受了重伤的董卓的李儒。
而此时两人都是坐着,只是董卓是坐在床榻上,李儒则是在旁边的矮凳上坐下。
而更加令人惊奇的是,本来应该身受重伤的董卓这时候却哪有半点伤后虚弱的样子?看上去胖胖的脸蛋红润无比,不说生龙活虎那也是健康得不能再健康了,甚至在床榻的几案上还摆着一个酒瓮,还有一个很大的三足酒鼎,显然董卓刚才竟然还在开怀畅饮。
李儒看到董卓这样却没有半点惊讶,实际上,刚才他的焦虑和担忧全都是在面对外人时才有的伪装,事实上之前在东城徐晃面前甚至包括来到相国府之后在吕布面前,李儒所表现出来的情绪都是假的,不过现在到了这里只剩下他和董卓两人,也就没有必要再伪装了。
不错,正如贾诩传给吕布他们的消息那样,之前的一切从相国府遇到刺客、王越埋伏杀出然后董卓遇刺等这一系列的事情都是李儒一手导演地,而吕布刚才来到相国府时,却并没有看到董卓本人,也是李儒故意不让他见到就是怕会露出马脚;甚至是刚才那些太医在诊断的,也不是董卓本人,而是另有其人作为伪装,那人便是与童渊一样,陪着他们一起演了今夜这出戏的左慈,否则仅凭他自己又怎么可能蒙混过那些经验丰富的老中医?
总而言之,统而言之,这一切就是他们为了引诱吕布犯错误而设下的圈套。
这时董卓放下酒鼎,瞥了李儒一眼,问:“文优,那吕布呢?”
李儒低声道:“已经离去,当是去北郊并州军营了。”
董卓若有所思,李儒又道:“看来接下来岳父需要忍耐些rì子了,做戏也需要做足全套。”
董卓摆摆手道:“这些我都晓得,”然后他突然露出笑容道:“坊间而今可有什么消息?”
李儒自然明白他的意思,道:“经由那貂蝉一事,这吕布从虎牢之战获得的威名已经被大大削弱,咱们已经成功营造出了一个吕布的女人被相国睡了、而他却也只能忍气吞声的怯懦形象,此消彼长之下,一时间或许还看不出来什么,但长此以往下去,对他的威望将是一个重大的打击。若是此次他入套的话,背信弃义的名声就将逃不了,到时候他是要名无名,要实也无实,根本无法与岳父相抗衡。就算他这一次不动手也没有关系,到时候儒会以护卫相国周全的名义调李、郭二人入雒阳,吕布既然不动手,那他就永远失去动手的机会了。”
李傕、郭汜、张济和樊稠四人在外堪称是雒阳之外西凉军的四大金刚,手握重兵声名赫赫,李儒这么说自然还有一个意思,这四人虽说都是董卓的旧部,但在外野久了,难免会生出异心来,实则董卓对于他们的jǐng惕不会输于对吕布的忌惮,只是吕布必须除去,这些西凉老臣却可以留下来,只要架空他们就可以了。
其实之前先后放张济和樊稠二人去李、郭二人身边,也是本着制衡的心思,但这样董卓还是觉得不太保险,说白了他对于张济和樊稠也没有太多的信心,樊稠虽不失为一员虎将,但让他干这种事情还是力不从心,而且很可能会被李傕和郭汜这两个家伙反拉拢过去;而张济则是和那两人关系本来就很好,都是几乎同时期归入董卓手下的老人,唯一能够影响到他的恐怕就是那个现在在雒阳城里的侄子张绣了。
在这个时候要征调他们回来,既是一个考验,考验他们是否已经生出不二之心,若有可以将他们卸下,董卓对于西凉军的掌控力可不是说说而已;若无自然最好,到时候就顺势拿他们与吕布的并州军一决雌雄,董卓坐收渔利。
“好!”听着李儒这丝丝相扣的计划,董卓不禁抚掌。
过了会儿董卓似乎想到了什么,问道:“对了,那左慈呢?”
李儒道:“此次他也是付出了代价,现在便先下去休息了。放心岳父若有需要的话,他会随传随到的。”
董卓摆摆手,“我现在需要他干什么……不过说起来这左慈竟然真能够以假乱真,扮作我居然都还无人发觉,王越还真以为我在他眼皮子底下遇刺受了重伤。”
李儒道:“刚才王越也跑来找到儒,提出他要引咎辞去这护卫之职。”
董卓伸了个懒腰,浑身肥肉都跟着一抖擞,打着哈哈道:“辞去便辞去吧,反正也不需要他做什么了。”
李儒摇头道:“暂时恐怕还不行,这时候若是就此辞去王越,反而可能引起吕布的jǐng觉,他留下来的用处更大一些,只要岳父不要与他再碰面就行了。”
董卓点点头随意应下,也没有太放在心上,李儒看他这样子也不劝,只是心中叹了口气。
董卓却似乎又想到了方才的情景,再次笑出声来:“吾一想到方才那些太医,被左慈象是傻子一样在耍,吾在屏风后边听得可都快笑出来了。”
李儒却笑不出来,蹙眉问道:“这些太医可信么?”他事前也没想到董卓这么快就请好了太医,本来还打算干脆让左慈再冒充一下神医的呢,当然这神医和“董卓”肯定是不能够碰面地,否则一准穿帮,不过想要在外人面前岔开是很容易的事情,那样不会有外人介入进来,也更安全一些。
他却不知道,这些太医是王越喊的,当然王越也就是当时叫了一下,然后凭借自己武学宗师的手段先帮“董卓”止了血,当时还差点叫扮作董卓的左慈吓了一跳,幸亏他伪装手段高明让王越也没有发现到太大差异,并没有因而就起疑心。
而这些太医,则是那些情急之下的相国府护卫去请的。
本来当时想要依着李儒的计划去找“神医”的假冒董卓在那么多人面前可不能够分身之术,所以也就由着去叫了,然后就是那些太医来诊断,以左慈的能力蒙混过关根本不成问题,事实也差不多就是如此,那些太医基本上都被忽悠过去了,还为自己总算是保住了“董相国”的xìng命而感到庆幸,可百密也总有一疏,左慈露出的马脚很细微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偏偏就被那个有心人发现了,不过这些不管是李儒还是董卓现在都是不知道的。
董卓又是摆摆手毫不在意道:“这几个老头子能够翻起什么浪来?”看李儒脸sè还很认真,他只好道:“那左慈做得很好,当是蒙混过去了,至于这些太医,他们今晚就都留在府里做客了。”最后两个字音董卓咬得特别重,李儒当然明白这做客不是那么好做的,他稍微放下了心,也不再提这茬儿。
第一八五章、华雄之心
这时候外面却有一个低声的通报声传过来,董卓不便出声,他现在可还是“重伤者”呢,虽然是假的,不过这种事情说起来越少人知道越好,左慈和童渊乃是这出戏的主角,无可奈何是瞒不了的,但外面的人当然不便知道,就算是李儒现在出现在此处,也是打着女婿看岳丈而且他略通岐黄之术想要看看心里有个底的名头。
“什么事?”李儒皱了皱眉,总有些不好的感觉。
外面那个声音轻轻道:“亭侯,夫人来了……”
“什么?”李儒一时间还没有反应过来,董卓却知道他说的是谁。
现在能够在相国府里被称为夫人的,自然是他那个名媒正娶的益阳公主,他对李儒示意了一下,李儒也只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道:“那儒便先出去看一下……”
董卓道:“你知道该怎么说的。”
李儒眨眨眼,“岳父就放心吧,倒是夫人对岳父实在是痴心一片啊。”后半句话南面带着一些调侃的意味,这在李儒和董卓的对话中也实属难得。
董卓现在心情不错,就笑骂道:“快滚出去吧!”
笑着点点头,李儒就这么走出去。
小心将门带上,李儒收敛了笑意,然后脸上开始堆砌起一目了然的悲戚,抬头就看到门边刚好有个护卫等候着,目不斜视,刚才的话应该是他所说。
当然除了他之外,这门外本身也有一排排巡逻的护卫,始终jǐng惕注意着此处,而且为防他们偷听到什么秘密也特意安排保持一定的距离。
这一次董卓遇刺可真算是吓了那些原本的相国府护卫一大跳,连护卫头领王越都要自咎请责,他们一个个也是逃不掉的,毕竟当时董卓遇刺的时候就是当着他们所有人的面,而却没有一个人阻止得了,李儒也是一个狠得起来的人,既然做戏就要做足全套,自然不会搞出什么大发慈悲的特例,而是一刀切将当场所有的护卫全都拿下,王越也被下罪只是暂时还未有具体的处置,而现在相国府的这批护卫其实已经全部都被调换了,出现在李儒面前的都是生面孔,当然也同样都是西凉军中的jīng英。
而除了这些护卫之外,外面正前方还有几个身影吸引李儒的目光,正是益阳公主以及她的婢女一行人。
益阳公主有着一张妖媚的脸,一身宫装却又显得端庄高贵,婀娜的身形却是掩饰不住,无疑这是一个对异xìng很有诱惑力的女人,不过算起来还是李儒的丈母娘,表面上自然不敢有丝毫不敬,上前一步道:“夫人……”
益阳公主轻声道:“文优,相国现在情况如何?”
李儒苦笑道:“相国现在还在昏迷之中,而且虽然脱离了危险,却还需要静养,所以最好不要打扰。”
益阳公主当然明白李儒话里的意思,她俏眉微蹙道:“此番却非是我想要来打扰,而是有人求上门来。”
“哦?”李儒一愣,这时才发现益阳公主身边除了几个相貌出众、衣着打扮一致的婢女之外,身后还有一人。
按理说此人长得人高马大,在身体成熟却身形娇小的益阳公主身后站着根本就无法被阻挡住,李儒不至于忽略,只不过他此时刻意埋着头,而且身上还是一身与旁边护卫一般的装束,一开始李儒也就没有在意。
此何人?正是在南城剿灭了士孙瑞等人,听到董卓遇刺的消息之后马上赶回来的华雄。
要说这华雄出现在这里,可是在当时听到了那个消息之后就马不停蹄赶过来,只是赶过来才知道,现在相国府内气氛浓重,李儒在去看董卓的同时严令不得让其他任何人来“打扰相国休养”。
华雄也是一个执拗的xìng子,又怎么甘心回来了连个人影都见不着,而且没有看见董卓本人他也的确难以安心,最后想了想干脆便求到了益阳公主头上去。
益阳公主也在为这件事情头疼,既然如此干脆就借着帮华雄求见的名头过来,如果能够见到当然最好,不能见到也能在华雄这个董卓麾下大将心中留下不错的印象,对于增加在董卓心目中的分量也有一定的好处,这倒不是她耍弄心机,只是一个渴望得到丈夫重视的女人的本能反应而已。
而李儒呢,刚开始看到华雄就有些意外,但意外之后却又觉得这在情理之中,他为什么会得知董卓受伤的消息不得而知,但如果得知了还不马上赶回来李儒反而要怀疑他的忠心了,现在这样恰恰符合他所认识的华雄的形象。
不过这个时候他可不能够让他得逞,看着他直皱眉道:“子健你怎么会出现在此处?”
华雄急道:“雄想要进去看看相国!”说着绕过益阳公主就想要上前去,却被李儒一把拦住。
李儒道:“子健你想干什么?”
以李儒的身高和体型在九尺身长、虎背熊腰的华雄面前完全不够看,可是在西凉军中华雄一向只服两个人,一个是里面“重伤病榻”的董卓,另一个就是面前这个李儒,所以哪怕他只要轻轻一挥手可能就能够将对方甩开,但他还是停下脚步,静静看着李儒,坚决道:“军师便让我进去吧,你当知道相国有事若不能够见到他,我良心难安!”
或许现在也只有像是华雄这样跟着董卓的老人才会这样称呼李儒,李儒叹了口气,道:“子健你的心意儒也晓得,但此时相国真不便见人。”看着旁边的益阳公主,他就知道自己必须拦下华雄,不说华雄本不在他计划之内,这益阳公主是绝对不能够让他发现这一切的,而若是华雄这里开了口子,益阳公主好歹现在贵为董卓的夫人,连女婿和手下都能够进去见一面,为什么她这个正牌夫人反而不能?这传出去也未免有些不好听,要知道董卓虽然在经过了刚开始的新鲜期之后,现在对于益阳公主已经没有多大兴趣,但益阳公主特殊的身份,也能保证在将来没有大的意外她依然会是董卓夫人的不二人,甚至若能够为董卓生下一儿半女那就更好了。
想到这里,李儒不禁更加严肃道:“华子健,今夜不同于以往,虽说敌酋已经伏诛,但城内仍是暗流涌动,如此境况下你如何能这样擅离职守?”
华雄脸涨得通红,却不是愤怒或者其他,而是急的,他道:“军师……”
李儒一挥手就打断了他,让他到嘴边的话生生咽了回去,然后不容置疑道:“华子健你职责所在是在南城守备,速速回去我就当没有看见,否则军法处置;还有若再喧哗,打扰到了相国你可担待得起?”
华雄顿时闭嘴了,旁边益阳公主看到这里也明白了什么,成熟风韵的脸上满是失落。
第一八六章、决定撕破脸皮
在李儒的软硬兼施之下,华雄最终还是无奈离去,当然同去的还有带着期望而来最终却是失望而归的益阳公主。
李儒却是在背后擦了擦汗,心想对付这种莽汉也不容易啊,越是这样的人在对待这种事情上越是执拗,今天将他劝退下去,可等到后面华雄肯定还会再来要求探望,还有那个名义上的岳母也不好应付,今天这一次可以以董卓不能被打扰为借口,可也总不能次次都这样,而且董卓现在既然脱离危险了,那么将来总要有一天是能够见人的,只是为了让这出戏不这么早露出破绽,就必须还要继续演下去。
恐怕到时候又得要麻烦那左慈一次了,只是不知道这次他会不会狮子大开口?想到这里,他不禁又暗自叹了口气。
回到室内的时候,董卓就问他:“子健也来了?”
李儒并不奇怪,他们在外面又没有刻意压制声音,而对于华雄的声音想必没几个人会比董卓更熟悉,自然听得出来,回道:“正是。”
“方才为什么不让他进来?”
“岳父的事情越少人知道越好……”
董卓蹙眉,对于李儒的考虑他当然知道,也一向很认可,所以沉吟了会儿才道:“子健跟着咱家这么多年,我对他也是信任有加,此事让他知道也无不可吧?”
李儒却道:“话不可如此说,这华雄的确乃是岳父旧部,但人心思变,或许华子健不会变,但也只是可能而已。他与吕奉先的交情已是非比寻常,若是让他知道此事,便是等于逼他在吕奉先与岳父之间做一个选择,岳父对他有知遇提携之恩,而那吕奉先与他则是亦师亦友的关系,想必岳父也不想要华子健为难。”
实际上他心里还有一些话没有说,这正是那吕布的高明之处,那就是他与董卓的身份不同,使得他可以经常xìng的与那些西凉军将领交流切磋,反而更容易能够获得他们的敬服和好感,别说是华雄,就是张绣、徐晃等人现在与吕布的私交都算不错,虽说未必就能够让他们在关键时刻站到吕布一边,但对于董卓掌控西凉军无疑也是一个隐患。
不错西凉军都服董卓,也都听他所命,但说句不好听地放在现在董卓权倾朝野,渐渐脱离了军队本身之后,这种敬服不知不觉也变质了,变成了只是长期养成的一种习惯,反而是对于扬威虎牢的吕布,天下军士谁不对他敬服有加?这也正是李儒之所以要耍那些小手段,想要以此来不断削弱吕布威名的根本原因。
倒是这一次益阳公主带着华雄来求见提醒了董卓什么,于是他对李儒嘿嘿笑道:“那个……文优啊,吾想媛儿待会儿说不定也要得到这个消息,至于等一下怎么打发她就交给你了,本相感觉身体有些不舒服,先休息了,你便出去吧,啊!”
看着董卓那副小人得志的嘴脸,李儒拍拍脑袋,觉得有些头痛,虽然因为想到董媛知道消息肯定不会无动于衷,所以他之前也特意嘱咐过不要随意将消息散布出去,但哪里又能够做得到事事顺利、面面俱全,就像是华雄都知道了消息,董媛要是知道了似乎也不稀奇,所以董卓会如此说也是考虑全面。
不过他反正是已经想好了对董媛的说辞,反正真相是不可能现在让她知道的,所以哪怕会让自家夫人伤心一段时间也没有办法了,至于让她进来看董卓,那显然是不可能地。
……
并州军营里,当听完贾诩的这番诉说,明白了来龙去脉、其中曲折之后,吕布深吸口气,才道:“这么说来,董卓之前所做的那一切,都只是为了迷惑我,其实就算是在今晚,他的真正目标也只是在于我,只是他未必就要毕其功于一夜,而是想要引得我麻痹大意,然后一步一步走向他们早就设好的陷阱里。”
不得不说,若非贾诩此时及时出来jǐng醒,吕布说不得还真要掉进董卓和李儒设下的这个圈套里,只能说对方太舍得本钱了。
之前刻意制造的那些假象也就不用说了,董卓的表现很正常,李儒的表现也很正常,让吕布不知不觉就会选择相信;到了现在看起来,不得不说他们实在是演技高超,当然董卓是“本sè演出”,扮的是白脸而李儒扮的则是红脸,所以才会让吕布不知不觉就入了瓮中。
只不过吕布可不是鳖,他注定是一条潜蛟,也注定要一遇风雨便化龙!
而今夜的这一出戏则更是要令吕布目不暇接,也可能成为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只是可惜现在被贾诩提前识破,也就意味着李儒为董卓谋划的这一切等于是竹篮打水一场空,但究竟能不能够就此摆脱困局、进而反转局势还得要看吕布接下来的应对是否得当,尤其是在董卓和李儒的密切关注下,要不引起他们的疑心又要能够从中安然抽身出去,这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贾诩此时的脸sè也很是凝重,这种表情出现在他脸上可不容易,不过现在却很正常,因为这件事情本身也的确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此时只听他沉声道:“主公与王越的关系,本来应当是令其怀疑王越的地方,就说当初主公推荐王越为其护卫之时,诩还心有疑惑他怎么最终竟会同意,只是后来看主公与王越再无联系,而董卓那边也没有什么异常,也就没有多想,安下心来;可如今看来,恐怕是从那时候,他们就开始有了计划,只是到后来才下定决心……”
吕布点点头,“我也没想到,这李儒和董卓却是做得好戏,以往的许多事情,现在却让我有些想通了,而且要说他们真正开始对付我,其实从今年之前便已经有此征兆了,之前也算不得没有下定决心,只是没有好的谋划而已。”
贾诩点点头,看路粹他们疑惑便解释道:“此事之前主公与我提起过,诩也是记得,中平六年六月时主公莫名坠马昏迷不醒,那事与李儒想必脱离不了干系,此后又是成廉之事,还有刘关张最初也是那李儒想要用来对付主公的棋子,只可惜那刘备也是野心之辈不好掌控,便是李儒也没有信心因而才没有成行却又弄出了今晚这一遭,幸而主公及时赶到,否则还不定会有什么后果。当然……”他看了当场的众人一眼,脸sè十分凝重:“今夜之后的雒阳,诩窃以为已经不再适合主公久留。如今就是要想一个后路,一个能够做为根基养jīng蓄锐、图谋发展之地。”
第一八七章、雒阳城,司徒府
“今夜之后的雒阳,诩窃以为已经不再适合主公久留。如今就是要想一个后路,一个能够做为根基养jīng蓄锐、图谋发展之地。”
吕布点点头,心中有些沉重。
路粹三人闻得贾诩此言也是面面相觑,但不得不说贾诩此言一针见血,他们都不是笨蛋,当然能够想到董卓那边既然早就开始了谋划,那么就绝对不会只有现在这几手这么简单,后面说不定还有一些手段;他们若真是没有一点对应之策,或者继续留在雒阳这个是非之地,就算现在知道了对方的图谋又如何?某种意义上来说,董卓那边并不担心吕布不中计,因为他们的局已经布下,而吕布这边还根本不清楚对方有多少手段没有使出来,继续留在雒阳这里还真难说会不会再入局中。
旋即他们也开始为吕布想后路,实则既是为吕布想,也是为他们自己想,毕竟他们既已认吕布为主,那他们的荣辱前程便与他息息相关,而他们又不是朝秦暮楚的人,现在吕布遭遇这样的困局,也等于是他们也遭遇了这样的困局,自然也要好好为他谋划。
现在对他们来说唯一的好消息是这件事情已经被吕布这一方提前知悉,而董卓那边还不知道,一下子就由敌在暗我在明变成了敌在明我在暗,对于吕布来说只要协调得当、谋划得好说不定能够在与董卓的明争暗斗中转变为优势地位。
“对了,还没问对于王允,主公打算怎么做?”
路粹三人都是一愣,不明白他怎么突然问这个问题,不过隐约中好像又能够想到一些缘由。
吕布也迟疑道:“文和的意思是……”
贾诩嘿嘿一笑道,“虽说咱们要计较后路,可前提却是要能够走得了。而今李儒的注意力有一大半恐怕都在主公身上,这可不是一件好事,必须想个办法搅乱雒阳局势,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为咱们计划实施空出机会来。”
“今夜之后雒阳不是已经够乱的了么?”百里渡刚一说完就觉得自己说的是一句废话,今夜的雒阳再乱又如何?保皇派注定掀不起来大浪,对于董卓造不成什么影响,更何况这一次虽说董卓他们的主要目标还在于吕布,但他属于比较长远的目标,而短期目标则是保皇派,他们覆灭了也就意味着雒阳城内恐怕要真正开始变成完全的董卓独霸之地,反而更就能够专心腾出手来对付吕布了。
贾诩所想的,正是要避免这种局面的产生,怎么避免?
吕布闭目想了片刻,再睁开眼睛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异常冷冽,“我想,那王允也没有必要再存在于这个世界上了,不过却还可以利用一下他的价值。”
贾诩也不多问,点头以示自己明白该怎么做了,路粹三人互相对视一眼,也静默下来,似乎也知道了吕布话中的含义。
过了一会儿,贾诩眨眨眼睛象是又突然想到了什么,对吕布低声说道:“光光是王允死了,对于董卓、雒阳城乃至于天下的震动恐怕还不够大,一个王允,不足以引起天下震荡,那些诸侯就算是想要趁机生事,恐怕也是雷声大雨点小,没法掀起大浪来……”
吕布也点头道:“不错……”他突然想到了什么,看着贾诩笑道:“那若是死的还有万人之上的那位呢?”没等贾诩回答,他却先自摇头道:“不行、不行,若是他死了,这天下就真得要大乱不可了,对于咱们整体的计划也不利。”
路粹突然眼睛一亮,笑道:“不需他死,对于咱们来说,他死了还不如活着,留着他虽然对付不了董卓,但为他制造一些麻烦也是可以的。而且天下诸侯都是野心勃勃之辈,那位死了天下大乱更凶,争斗更烈,到时候主公恐怕也会难以独善其身。”
贾诩也笑了,笑得很神经,“有时候有克制的玩火,或许会带来一些意想不到的好处!”
吕布瞥了他一眼,“那就一并安排下去吧?”
“喏。”
……
司徒府,王允刚刚送走杨彪,心中才在想着什么。
靠着大门,他望着外面通明的火光,想象着今晚这场仗该有多么惨烈,可又想着今夜过后或许就是自己期待已久的局面,眼中也不禁流露出几分神往。
只是随后他却又叹了口气,从本心里来说他当然是希望这一次顺利成功,只是他的理智却又告诉自己没有那么容易,且不说董卓和李儒那边,吕布就是他所不能够把握住的。
从见到此人的第一眼起,他的直觉就告诉自己对方的不简单,现在心里就更感觉到不安,是因为荀爽的直接,还是因为自己的多心?
他甩甩脑袋,感觉像是遗漏了什么东西令自己心神不宁,他在门口徘徊了几个来回,突然顿下脚步,然后急匆匆就往院里赶,而且还是他一向很少去的厢房,义女貂蝉的闺房。
很难以想象以他现在的年纪和身体,脚下还能健步如飞没有花多少时间便赶到了自己此行的目的地。
察觉了此处的宁静,他感觉自己应该安心一些,这不像是出了状况的样子,可不知为什么他的心跳反而越来越激烈,看起来像是那一刹那的返老还童。
一直到了那个房间的门口,他的喉咙耸动了一下,下意识推开了门,然后走了进去。
王允瞪大了一双浑浊的老眼望着面前这空荡荡的房间,半天好像才反应过来,“来人、快来人……”
“来了、来了……”听到是王允这个老爷的叫唤,下人婢女们哪里敢有犹豫,都纷纷聚到这里来,看着王允指着这个空荡荡的闺房语音颤抖着斥道:“貂蝉呢,貂蝉去哪里了?”
“这……”看着面前出现那一张张各式各样的脸上呈现的都是犹豫不知的神情,王允已经知道了答案,他突然一下子感觉失去了全身的力气一样,无力地抬起手在虚空中不知什么意义地挥了挥。
下人们不知所措,还是闻讯而来的老管家懂得自家老爷的心思,示意他们先下去,等人几乎走光了,只剩下他和王允,他才上前一步小心翼翼问道:“老爷是怎么了?”
王允瞥了他一眼,有气无力道:“王安,若是没有什么事情,你走吧……”
王安一愣,他当然听得出来王允这番话的不寻常,所谓的走并不是像刚才那些下人那样的离开,而是彻底的离开他王允、离开司徒府。
老人跟了王允这么多年,甚至从小看着他长大,对他的心xìng可以说是非常了解,他知道其中必有隐情,若是放在平时他也不会问,今rì却忍不住开口道:“老爷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王安虽然只剩下一把老骨头,可老爷若有需要,王安拼了这把老骨头也在所不惜。”
王允摇摇头,眼神深邃,“老夫当然知道,只是老夫不愿意将你拉进来这个漩涡,若如此纵死难心安。”
看着王安还是一脸倔强毫无被说服的迹象,王允只好挥挥手让他下去。
第一八八章、温侯的问候
“老爷……”王安还待多说可立刻就被王允打断了,他发现这一次老爷似乎是认真的,因为他用自己从未听过的严厉的口气说道:“便当是吾最后一次所命,你听了吧,开门散府,速速离去……”
王安喉中一哽,最终还是掩面离去,知道自己改变不了王允的心意,他心里却打起了另外的主意,只不过还存着希望不要到那一步。
树倒猢狲散,可王允这个当朝三公现在还没到,司徒府却莫名散了,人去楼空!
看着空寂的房子里,现在只剩下了自己一个人,王允莫名有一种孤独感。
他突然觉得为什么别人不能够理解自己?他一直以为自己很坚强,可是原来在自己重视的事情面前,没有人能够保持着镇定,包括他大汉司徒王允。
“唉……”已经不知道这是自己短短时间内的第几次叹气了,或许一切已经够了,连老天也不帮自己了不是么,所谓的希望在这一刻全盘化为了乌有,现实和自己开了这么大一个玩笑难道就是为了让自己放弃的?
王允的身影这一刻是那般的凄落,不过下一刻他老朽的身形突然顿住,因为埋首所见眼下有一双脚,当然是穿着鞋的脚,而且望之便知道是府上下人的打扮,但王允此刻却本能升起一种不好的感觉,或许自己已经有了心理准备,可这一刻终于到来的时候还是不禁心跳加速。
他慢慢抬起头来,从脚到下身再到上身,都尽收入眼底,似乎这样子才能够看清面前的这个人,只是还没有等他完全看到对方的脸,只感觉眼前一抹寒光闪过,须臾之间,一股剧烈的疼痛从左胸口正中处传来。
不见血光,无形中却又无法抓住的生命在流逝,王允张了张嘴,老朽的身体里的力气一丝丝被抽走,他无能为力。
身体就在轰然间,倒在地上,产生的剧烈疼痛刺激得混沌的脑子一醒,也终于能让他看到对方的脸。
那张脸很普通、很平凡,混在人群里就能让人无从找寻,可王允对他却有印象,因为这正是自己府上的一个下人,虽然王允并不知道他的名字,但他相信自己的记忆,他见过这样一个面孔,而且这个还是和王安在一起的时候。
“你……是……谁?”断断续续地吐出三个字汇成一句简短的问话,那人听了却只是微微一笑,这笑容在王允看来是那么恶心,恨不能够捏着一个拳头打烂他的脸。
可惜他已经没有那份力气!
本来就是个老人了,即便是心有余力也不足,就算这人不使用这种刺杀的方式,王允也绝对不会是他的对手,更何况现在……
手在自己胸口处掏了掏,然后放到眼前,涣散的眼睛里那双手是那般鲜艳的红,让他的最后一丝奢望都不复存在。
王允瞪大了眼睛,其中有着强烈的不甘,没有人不怕死,他也怕,哪怕他已经活了大半辈子了,但他现在心里想的最多的却还不是自己要死了,而是自己终究还是看不到大汉中兴、汉室荣光重现的那一rì。
而那凶手这时候蹲下身来、在他耳边嘀咕的一句话,更是叫他整颗心彻底沉下去,觉得自己之前所为一切都是那么可笑,而自己所希望的一切,好像都成了泡沫、幻影被彻底捏碎和打破,那句话是:“温侯让小的向司徒问好!”
……
雒阳皇宫,当小皇帝刘协被惊醒的时候,第一的感觉就是怎么这么热,然后惺忪的眼中便充斥着赤红的火焰,好像就那么在自己的眼睛里烧了起来。
着火了?
恍然尚在梦中的刘协脑中陡然升腾起这么一个念头,然后就自己被自己吓了一跳,随后他便发现这不该是一个疑问,而是活生生发生在自己眼前的现实。
只见在他的龙榻周围,此刻竟然全是火,他所居住的这个寝宫大的吓人,也就显得整片空间很空寂,可现在从周围的门墙、还有支撑的圆木柱,一直到那本来是空空如也的地面,此时却变成了一大片火海,问题是自己就连这时怎么烧起来的都不知道。
而且这火势蔓延的很快,虽然现在还距离有数尺,但他相信很快就会蔓延到龙榻上来,而自己身下床榻也是木质结构,很容易就会被引燃,到时候自己的处境就糟糕了。
“来人啊、来人……”尽管到了这个时候,刘协依然维持着自己可怜的少年天子的威严,只是喊声中的一丝颤音出卖了他的惊慌。
可惜这空间太大他的声音又不够尖,以至于一时间居然传不出去,令他不知觉更加急躁起来干脆跳下床榻,想要冲出火海去,却又有些不敢。
“着火啦……”就在这个时候外面也终于传来了一阵阵喊声,令刘协终于松口气的是他听出来了最尖利的那个声音是服侍自己忠心耿耿的那个内侍的。
可是周边不断往这里侵扰过来的火舌让他的轻松烟消云散,心底的巨石被烘烤的热热的、高高悬挂着,除了眼睛被挥散的烟熏得有些酸涩,自己的鼻子间也嗅到了一股浓重的令人窒息般难受的气味。
刘协毫无疑问是一个聪慧的少年,所以他没有在这个时候完全乱了方寸,也没有坐以待毙下去,他想要自救。
可他的身体出了跟着宫里的侍卫学了几下三脚猫根本就没有能力在这里面蹦跳出什么乾坤来,似乎想来想去自己也唯有在这里面等待,急得最后只能在原地跳脚,偏偏地板也被灼烤的酷热,虽然火势还未蔓延及此,但热量已经传导过来,让他的脚底板都感觉一阵阵恼人的燥热,只能不断地踱来踱去以减轻压力。
“陛下、陛下……”很快外面传来的又一声喊叫令已经感觉有些晕晕沉沉的刘协振奋起来,因为他听得出来这是国丈、车骑将军董承的声音,“朕在这里!”
“陛下!”原来刘协的内侍一见到这皇帝寝宫居然莫名其妙着火了,第一反应就是跑去十万火急找到了董承,而董承也是脚底生风跑了过来,一边指挥着装水救火,一边向里面呼喊指望刘协回应一声,而这时候听到里面有了刘协的回应心中一喜,立刻招呼着那群侍卫道:“快进去救陛下出来!”
“喏。”本来这些家伙群龙无首只顾着救火还真就差点将救刘协忘掉,或者不是忘掉而是不知该从何下手,但现在既然来了一个主心骨而且立刻下令他们也不得不听,甚至管不了那么多冲进去几个身影迅疾冲进火海里去,目标直指刘协的寝宫深处。
第一八九章、营救
说来也怪,这大火来得莫名其妙也就罢了,烧的也叫一个莫名其妙,刘协这个寝宫四面都是木门,四周则有圆木柱支撑,中间龙榻所在反而是最空旷的一块地方,可偏偏这些侍卫们感觉到越往里面,这火势居然还越大。
不过他们现在也管不了那么多了,本来身上的铠甲穿着还更容易烫身,所以在董承的命令下现在干脆穿着一身布衣跑进来,而且之前还特意用水浇灌了全身,现在身上穿着是粘稠的湿衣服,这也就大大减轻了他们抵御周边火焰的压力。
在里面行进的速度却是飞快,一方面是身体方面感受到的压力令他们不得不加快速度,最好是一个来回直接搞定,另一方面则是来自于jīng神方面,这一刻他们也是从未有过的高度集中jīng神,因为这也是与他们切身相关的事情,救出了小皇帝不必说是立下大功,奖赏还好说至少也有一个功过相抵,冲散他们今晚不查之罪,若没有救出来更不必说那就是完全的死路一条了,不管他们是否能够按照来路冲回去。
其实这火势看似凶猛,但实则除了木制的门墙和圆木柱子之外,其他地方因为没有足够的媒介所以传播虽快却不会至于太过激烈,而这片空间太大、也足够高,所以火焰还没有传播到上面去,让这些本就身手矫健的大内侍卫可以发挥出自己的速度,而后便是目标在望。
当刘协看到这些人冲到自己面前的那一刻,才感觉到自己在里面被熏得太久了,而且龙榻现在也已经燃烧起来,他只能够圉于旁边的一个小空间里绷紧神经高度紧张地观望周围,时刻小心不要被火苗侵袭到,所幸现在终于等来了救兵,他绷紧的神经不觉突然一松懈,然后就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和意识都有些支撑不住了,刚才一番强撑已经到了极限,现在连站立都不容易了,而且意识还有些模糊,实在是被熏得太久脑神经都不禁有些麻木了。
“陛下……”那几个进来营救的侍卫看到刘协的身影都不禁兴奋起来,而后见到刘协似乎昏昏yù坠他们赶紧上前来扶住了他,然后再不敢有丝毫逗留几个人一起扛着刘协沿着来路往回冲去。
这一趟却是更不容易,因为就在他们进来的过程中那火势更加猛烈起来,而且那些圆木柱本来是用来支撑这宫殿的,现在却被灼烤的有要倾塌之势,若他们不抓紧时间在那之前出去,恐怕所有人都要被困在里面了。
不过不管怎么样,刘协的安危是他们现在首要保证的,所以他们直接用自己的身体将他围在中间,当周围的火焰熊熊燃烧起来,甚至前面都有火苗在阻挡着归途,便有侍卫干脆以身开路,直接用身体扑火,然后在下面垫出一条道路来让他们出去。
都说危机最能够激发人类潜能,在这样众志成城的配合以及透支生命潜能的行动中,终于让他们迎来了外面的一丝凉风,可惜到这个时候除了刘协身体还保持着安然无恙的状态,他们除了将生命永远留在火海里的几个人之外,剩下的身上也多多少少都有些损伤,所幸他们完成了任务,而董承看到这一幕也是感到欣慰。
不过看到被这些侍卫环绕住的刘协脸sè似乎不太好,而且双目紧闭看样子竟然是在昏迷之中,救火的事情其他人先干着,这边自然是救治刘协要紧,一边叫那个贴身服侍刘协的内侍去喊太医,董承一边令那些侍卫将刘协抬到最近的一个宫殿里先去住着。
可他很快注意到那内侍竟然没走,他心想你是贴身照料陛下的内侍,按说今晚这事情有你的责任,我现在还没有追究你居然想要旷工,这是搞什么?不由蹙眉不乐道:“怎么了,怎么还不去?”
“将军,今夜太医们好似都被相国叫去相国府了……”内侍小心道,面对着现在火气上涌的董承他可不想自己被波及到。
董承眼皮跳了几下,听到那个名字他的第一反应就是憎恶,可他不得不承认自己心里也是有些畏惧和担忧的,就在这时却听到刘协“嗯”地呻吟了一声,而后竟然渐渐睁开了眼睛。
董承只好对那内侍道:“既然陛下已经清醒过来,咱们先转移到别处去……”
内侍自然无有不从,还有那几个营救的侍卫也是要跟着。
不管怎么说,刘协清醒过来就比什么都要好,董承一直提着的心终于稍稍放下来。
只是暂时刘协还显得很懵懂,似乎意识没有完全脱离出昏迷时候的混沌,不过也不用担心,只是时间问题而已。
一行人就在漆黑的路上走着,可董承很快又发现他似乎高兴得太早了,如果说这场莫名其妙的大火好像是天灾也就是异象降临的征兆,那么眼前这一出绝对是确确实实的**了。
只见数十个西凉兵在一个黑盔黑甲的彪形大汉率领下,指着刚清醒过来的刘协这边道:“小皇帝在这里……”
然后这一支小部队迅速围拢过来,将刘协、董承、内侍和旁边那几个侍卫围在了一个小包围圈里。
这时候周围没什么人,大部分侍卫都被指挥去救火了,想要指望他们这个时候会注意到这里都是妄想。
董承面sè微变,看着这一幕气得胡子都要直了,“岂有此理、岂有此理,这董卓真的要弑君,他疯了,疯了啊!”
这种情况哪里是刘协这个孩子见识过的,尽管以前就有过被掳的经历,而且那个时候刘协似乎很镇定,但要不怎么说初生牛犊不怕虎呢,当时的刘协终究还小,很多事情都不懂,即便是被掳走,却也没有意识到太多这对自己意味着什么的问题,但现在他却明白了,因为明白了,所以他害怕了。
只不过或许是在外面做傀儡做惯了,现在也要维持着自己作为一个天子所谓的威严,瞪着这些人怒斥道:“你们不要命了,可知我是谁,朕乃大汉天子,你们这是想要造反?”
那领头的彪形大汉却舔了舔嘴唇,露齿一笑孰不知这样更显得其面目狰狞,语气冰冷道:“不错,咱们就是要造反了,你个小屁孩来做什么皇帝,毛都还没长齐呢,坐的位置比相国还要高,这个位置就该是相国来坐。”
董承在旁掐着胡子道:“混账东西,天子之位,岂是董卓那个臣子能够觊觎的?”
这大汉又是嘿嘿一笑道:“干嘛不能,不是都说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么?”
听到这话董承简直是要吐血,这是一个做臣子的该说的话么?眼前这还是臣子的下属,如此以下犯上简直是天理难容啊。
第一九零章、不留名
虽说汉室刘家的老祖宗刘邦从一介亭长走上称霸之路最初秉承的也是那陈胜吴广之流的这句名言,可以说是其忠实拥护者和最合格的践行者,但是大汉三百年国祚,汉室刘家早被这些老臣子奉为这个天下间的唯一正统了,更别说这董卓一来出身粗鄙,根本不被皇亲国戚的董承看得上眼——虽说董卓现在也算皇亲国戚,和他也一样都姓董,但两人最初的出身却是天差地别,如果说董承是名门那董卓就是地道的“泥腿子”。
此时听到那黑甲大汉这样的“胡言乱语”,董承不禁怒斥道:“你们可还是我大汉子民,竟敢说出如此大逆不道之言,简直是狂妄!”
那大汉好像不气死董承不罢休,道:“是大汉子民,可不是他刘家的子民,而是相国的子民,只有相国,才配得上天子之称。”
“胡说八道!”小皇帝跳起脚来,刚清醒过来的他好像特别有jīng神,可董承却觉得不好,他察觉到刘协的脚步很是虚浮,显然虽然他已经清醒过来但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过来,毕竟还是个少年人,在火焰中“烤”了那么久,能这么快清醒已经是运气,现在再被这么一刺激jīng神很可能会影响到他的身体根本。
不过刘协会突然这么剧烈反应董承也能够理解,以往就一直被董卓当成是傀儡cāo纵、欺压,今rì因为在火海里被熏得头脑昏昏沉沉,意识也没完全回复过来,又有这样一番遭遇,不发飙那就成妖孽了。
黑甲大汉哪里会管这些,仰天哈哈笑了几声道:“是不是胡说八道可不是你说了算的,不过你们如果还有什么多余的话,还是都留到下面去说吧……”话音刚落眼神便是一冷,嘴里吐出了一个字:“杀!”
随即所有人便一拥而上,将他的命令付诸于行动。
董承虽然心中恼怒非常,可他毕竟经历过风浪,不是那么容易被打乱阵脚的,这个时候已经沉着指挥起周围仅有的那些侍卫来抵抗。
不管怎么样,刘协的安危最重要,这时候和对方争论再多都是无用功,只有趁势突围出去才有一线生机。
不过他也很清楚对方既然来势汹汹,这些人肯定都是军中jīng锐,杀人不眨眼的存在,自己目下手下的这些侍卫虽然身手不错,但实战经验不行,显然不是对方对手,所以他也没有将希望全都寄托在他们身上,而是在考虑怎么样将这边的消息尽快传出去,以期能够盼来救兵。
喊叫?虽然距离不远而且董承觉得自己嗓门够大应该能行,但那边因为救火声音嘈杂,声音能不能够传达到那里都是一个问题,更何况万一在援兵到来之前自己这些人就被解决了呢?
对方现在已经形成了包围圈对他们进行围杀,想要保住刘协也唯有突围一条路可走,可董承想的倒是好,却需要手下有足够的可用之人,就凭这现在手底下这些侍卫,他真是信心不足。
而事实似乎也证明了他的猜测,随着战斗继续下去,董承的心渐渐也沉到了谷底,即便已经做了心理准备,可感觉这些来势汹汹的敌人比他想象中还要厉害,或者说自己手底下这些侍卫比想象中还要没用,这已经根本不是一场以少对多的战斗,而是以强欺弱的单方面屠杀,他手下的这些侍卫竟然几乎没有给对方造成什么杀害,偏偏自己的人数一个个减少,地上躺着的尸体基本上都是这些失去生命的侍卫。
到最后连董承自己都不得不提起兵器冲上去,只剩下那个忠心耿耿的内侍护在刘协左右。
董承虽然是根正苗红的名门子弟,但他可不是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能够成为车骑将军除了外戚身份自身自然也是有能力的,至少比那些只能被动挨杀的侍卫要胜一筹。
可好汉也架不住人多,董承没有能够撑多久,便感觉自己被对方三四个围攻压得喘不过气来,眼看着自己身上也终于挂了彩,再这么下去情况不妙或许连他也要丧身此处了。
难道自己就要这么死了么?
就在这时董承突然感觉眼前一道黑影一晃,再注目时才发觉身前突然多了一个黑衣人。
这黑衣人来得突然,让董承都差点吓一跳,但他更吓一跳的是对方接下来的所为。
对方和那些西凉兵显然不是一个来路,一出手就是对着迎面的一个西凉兵而去,刚好董承当时就在旁边,有那么一瞬间的失神,结果就感觉一抹热血被溅到了自己脸上,正是这黑衣人一剑割破了那小兵的喉咙,让其涌动的鲜血喷溅而出,方向正好是董承这边,董承避之不及可算是遭了秧。
而神秘黑衣人脚步不停,再次向前踏出一步,又迎上了一个敌人。
这黑衣人的身手矫健非常,更关键的却是他手中一长一短两支剑,因其双手配合十分默契,不管是长剑还是短剑,剑剑致命,几乎每两到三剑下去,便是一条xìng命留在这里。
血溅当场!
一股腥味蔓延开来,令高坐象牙塔上的刘协闻之都yù作呕,董承也好不到哪里去,只是强撑着保持脸面上的平静,但那双手隐隐的颤抖还是透露出他心中并非那般坚强。
前后不过十几个眨眼的功夫,刚刚弄得董承他们狼狈不堪、险象环生的敌人居然就被尽数诛灭,地上的尸体和空气中弥漫着的浓重的血腥味提醒着还活着的董承、刘协和那个内侍他们真地逃过了一劫。
“多谢这位壮士救命之恩……”这时候居然是刘协先反应过来,开口道谢。
那黑衣人伫立在旁,似乎不能亲近,于三人天然隔着一道无形的墙壁,听到刘协的话他只是道:“陛下不必言谢,这天下终究是汉室天下,可惜董贼势大,我家主公也不敢轻易掠其锋,指望陛下不要见怪才是。”
刘协刚要再说,被董承阻止,他代替言道:“壮士相救之恩不敢相忘,只不知道壮士姓名,也好让陛下来rì再报?”
黑衣人也是jīng明之辈,怎么会察觉不到董承这感恩戴德的话里面隐含的试探之意?表面上没有问及他口中主公,但待会儿不管他怎么回答,这董承肯定都会绕到对他主公的问题上去,他轻轻笑了声,倒也不介意,显得很是风轻云淡,只道:“这一切都是遵从我主之命,若要言恩,在下可不敢居功。”
董承果然问道:“那不知阁下主公是……”
黑衣人道:“不留名。”
“不留名?”董承一愣,倒是古灵jīng怪的刘协先反应过来,嗤笑一声道:“国丈,你被他耍了哈哈……”
似乎是因为脱离险境,本来身体虚弱的刘协这个时候竟然显得jīng神了许多,至少在内侍的搀扶下稳稳的立着。
听刘协这么一说,董承也反应过来,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可却不再问什么了,问了也是白问,人家明显不想回答,也许真的是自己多心了,反正他也是救了天子,这么一想他究竟目的为何似乎也不那么重要了。
黑衣人这时突然看了看刘协身后,道了声:“有人来了……”
待刘协二人回过头去看到正有一支高举着火把的侍卫队跑过来,再回头看时那黑衣人已经不在了。
董承怅然道:“可惜还是没问出个究竟。”
刘协笑道:“有时候不知道或许是件好事,不过……难道是他……”后面四个字吐音很模糊,以至于董承问道:“陛下方才说什么?”
“啊哦,没有没什么……”
一定是他!少年又向那边张望了一下,突然心中对自己这么说。
第一九一章、陈宫定局
并州军营里,吕布等人的小型会议还在继续。
在下去进行了一番布置之后,贾诩重新回来,一开口便道:“董卓这番作法已经意味着往后不可能和平共处了,以咱们如今的势力顶多能够做到与他平衡,而无法一下子吞并他,且我担心李儒还会有一些后手,若是贸贸然行动可能会功亏一篑,为今之计咱们只能先做后路……”
吕布问:“你今已两次说到后路,想必心中已有计较,那我问你,后路在何方?”
贾诩神秘兮兮地往北指了指,吕布懂得他的意思,却不得不迟疑、蹙眉,“为何?”
贾诩就开始分析:“若是再过些时rì,主公最好的经营之地当是在关中长安,但今时机并不成熟,若真个去了那边,到时候前有狼后有虎,以韩马为首的关系小诸侯联盟不可小觑,董卓更是最大威胁,且如今双方又能结成同盟,到时候不管是韩马想要断董卓一臂还是董卓想要除掉心腹之患,都必定拿主公开刀,夹在双方中间绝非好事。”
“那并州呢,并州就在董卓上头,而且那里是大汉边塞之地,靠近胡人,也并不安宁。”
“为什么要安宁?”贾诩看着吕布好像被自己问得愣住了,嘿嘿一笑道:“若真是找到一个安宁的地方,长久下去,对于主公未必是一件好事,人人都求安稳,可现今是个乱世,所谓生于忧患死于安乐,若是长久的安逸,主公又如何能够奢望手下这支军队成为身经百战的真正jīng锐之师?”
的确,贾诩这也是提醒了吕布,别看并州军现在整体气势很足,但其实问题也不少,只是没有真正上了战场暴露出来,就算是高顺也没办法说清楚去解决。
这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没有经过实践的真理谁能够保证其正确xìng?同理,没有经过战火浴血考验的军队,最多只能成为一支伪强军、伪jīng锐。
所谓政治引导、洗脑灌输之类的,不可能光光凭借这些培养一支吕布心目中的铁军出来。
吕布点点头,认可了贾诩的说法,说道:“所以文和选择并州,是看中此处有三个好处?”
贾诩笑道:“看来主公已经明了了,这三个好处,其一便是并州乃是主公崛起之地,威望深厚势力盘缠根深蒂固,不需要花太多时间便能立足乃至于完全掌控全局;二则并州能够脱离中原内斗,任其逐鹿相争,咱们做回渔翁;三则并州乃是边塞之地,比近胡人,正可磨砺麾下将士,使其始终保持竞争力,不至于逐渐蜕化而成为无用之师。”
这时一边始终只是聆听的仓慈也出声道:“其实未尝没有第四点好处,那便是并州之地常出猛将虎员,主公可招募一支真正的jīng英之师,组成飞熊军。”
他们都知道,飞熊军是吕布一直以来都想要建立的,一种几乎趋近于无敌的兵种,但至今为止却始终只能是一种构想,原因还是在于他手下这支并州军并不能够完全满足他的选择。
但若是以并州整个刺史部之地,而且那里猛人辈出,还怕不能找足令他满意的人选?
……
并州五原郡九原县城,一个普通的客栈里。
吕布等人口中议论的陈宫一行人就在此处居住,自从带着吕布的密令和期望来到并州之后,陈宫这么长一段时间以来对外行事却一直非常低调。
但低调是低调,他却并非是什么事都不做,只不过他心里很清楚,从他们一行人刚刚进入上郡的时候,就已经落入了有心人的眼中,在这样的情况下想要做好吕布交待的事情,首先就不能够自乱阵脚,能够稳得下来,能够耐心等待,至少那时候吕布没有催促陈宫也没有想过吕布会直接将并州当成是大本营和退路。
而且这其中也有不少难题,在接下吕布的任务来到并州之后,陈宫心里面已经做好了面对最艰难情况的心理准备,不过等到真正到了此处,他才发现情况似乎没他想象的那么糟糕,虽然只是相对而言。
作为一个外来人,也是一个陌生的面孔,无论如何肯定已经落入了别人的眼线里,陈宫自然不可能一下子做出贸贸然的举动,所以打探消息和联络的任务就交到了君穆等人的头上。
虽说定然有眼睛在暗中监视着他们的行动,但他们是地头龙,君穆这些人却也是地头蛇,所谓龙有龙道蛇有蛇道,他们都是并州游侠儿出身,对于这里的地方熟得不能再熟,而且自都有自己的一套获得消息的渠道,所以这些rì子以来他们就成了陈宫在并州的耳目甚至是手。
也就是这样,陈宫对于并州目前的局势渐渐了然于胸。
不得不说,吕布让君穆跟着陈宫一起来作为引路人绝对是一部好棋,当时在君穆和仓慈二人中间吕布更看好的是仓慈,无疑仓慈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本来并州军的军务被路粹和百里渡处理的井井有条,似乎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多插进一个人来,可直到仓慈被插进来之后,本来一些被忽略的毛病也被发掘出来,这就是仓慈的长处,他是能够让井井有条成为一种制度化的那种治理人才,当然也是吕布最缺少的;至于这一晚并州军发生类似于营啸的事情,自然不能够怪到这三个文臣头上去,甚至吕布还要欣赏他们在当时回避没有出面,主要也是吕布为了制衡,这三个人几乎可以说已经掌握了并州军如今的经济命脉、物质资源,如果再让他们涉及到军队本身的其他事务上去,哪怕他们本来没有这个心思,也难保不会随着时间发生什么不可预测的事情。
再来说到这个君穆也是不简单,他表面上只是一个游侠儿,可是在能文能武的同时,他的交友却也十分广阔,在并州的人脉和暗地里的能量堪称惊人,陈宫能够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对并州局势了然于胸并且据此对于下面每一步计划做到胸有成竹都是他做好的基础他绝对是居功至伟。
而君穆传给他的消息中关键点是什么呢?
如今吕布、张辽等人都不在,这并州四郡便以吕布亲信魏越和王楷二人为主。
这两人可都是现在四郡驻军的实权派,王楷为军司马,魏越为五原郡尉,自从丁原、吕布离去后,他们便开始在四郡经营起自己的关系网络,虽然时间不长仅只一年多,但也足够他们将驻守的那些个上层几乎一网打尽了。
当然对于大部分普通军士来说,他们依然是以吕布手下自居,并不知道这些上层的变动。
实际上如果再过一段时间,等到这些军士渐渐习惯了没有吕布、张辽这些人在,再加上魏越和王楷他们潜移默化的影响,说不定还真就让他们“改朝换代”了。
第一九二章、鸿门宴(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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更关键的是,陈宫还发现他们与上党太守张扬有所联系,若之前那些事情还可以说他们有些其他考虑,那么与张扬这个吕布的对头联系那么密切就怎么也解释不过去了。
并州有九郡,而今吕布手中只有五原、朔方、西河与上郡四郡,不过若论及面积,吕布拥有的这四郡是最大的,差不多占据了并州总体的二分之一还多;而张扬目前只有一个上党郡和一个太原郡,比之吕布真是差远了,和占据云中、雁门和定襄三郡的袁绍也是没法比。
不过从关系上来说,张扬比袁绍对于他们来说要更亲近一些,毕竟曾经同在丁原手下。
他们想要自立门户,但无疑这就要面临吕布的直接打压,就目前来说吕布在并州积威犹在,甚至可能比起之前更甚,因为虎牢一战吕布名传天下,并州这里同样有传说,而且在手下军士中广泛流传,他们是不得不惧。
之所以想要去倚靠张扬,恐怕还是要借助其在并州军心中不下与张辽的地位,虽然和吕布还是不能够比,但若想要最终能够dú lì出去,就非要先借助张扬的力量不可,至于在这过程中会不会被狡猾的张扬趁机吞并掉,这点也不是没有考虑过,但值得他们去赌,至少张扬没有吕布那样令他们觉得害怕。
对于张扬陈宫现在还无法考虑,他要做的就是给吕布一个安全牢靠的大本营,狡兔三窟这里自然也可以成为吕布的后路,当然现在陈宫还不知道雒阳发生的一切,更不知道吕布已经将这里当成了后路。
不过就算知道了也是一样,他的所有安排早就已经有条不紊进行下去了,这其中也体现了君穆此人的执行能力,绝对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若非有他相助,陈宫谋划得再好,也只会是空谈而已。
君穆小心问道:“先生打算如何做?”
陈宫闭着的眼睛睁开了一只,却也只睁了一半,也不知是在看君穆还是在看什么,口中吐出一口气来,然后淡淡道:“今晚便以主公的名义发帖,宴请九原城里的诸将,让他们所有人都到附近的宴仙楼来。”
虽说陈宫的目标是并州四郡,但五原郡作为四君之首,九原城又是五原治所在,却是至关重要,更何况两个关键人物魏越和王楷都在此处,陈宫今rì的首要目的,也便在于此二人。
君穆没有丝毫迟疑点头道:“喏。”
陈宫又想到了什么,问道:“这几rì魏越他们那边那里有什么动静?”
君穆摇摇头,“看似没有什么动静,但我的心里并不平静,若是按照我对那魏越的了解,此人在温侯身边时甚是恭谨,但一切不过都是做给温侯看的,从前温侯对他信任有加,将军中许多事务交予他打理,所以才会至于今rì这种局面。”
陈宫瞥了君穆一眼,语气突然变得很肃穆,轻声道:“听你口气,倒象是对主公有意见?”
君穆一滞,赶紧低头道:“属下不敢。”
陈宫道:“不敢最好,你往后要记住,不管主公曾经做过什么,过往便是过往,无论如何作为属下也没有评论主公过往作为的资格。你要做的,便只有按照吾所安排的那样去做,可曾明白了?”
“是,属下明白了。”这时候,君穆的头更低了。
陈宫这才满意点头,实际上他对于君穆的能力很满意,可以说他能文能武,不象是一般游侠儿那么粗鄙鲁莽,做事也不会拖泥带水婆婆妈妈,但也不是毫无缺点,或许是游侠儿的经历让他多少少了一些被礼制束缚的规矩,而如今陈宫就是要为这条野马慢慢套上缰绳,那样才好为吕布所用。
不知不觉间时间过得很快,天黑了,九原城里宴仙楼中,今rì是高朋满座。
外面那些普通老百姓都很好奇这里今rì怎么如此热闹,灯火辉煌花团锦簇,美好的景象总归是对人很有吸引力的,只是他们一般还没有靠近此处,就被在周围巡逻的军士以此地被人包场了为名轰赶了出去。
这种时候就算是再不晓事理的人也该知道这里要来大人物了,而且肯定会是军中大人物,至于究竟是谁,就不是他们这些市井小民能够妄加揣测的了。
陈宫作为这次宴客的召集者,也算是小半个主人,所以他一早就呆在这里等了。
君穆却没有陪伴在他的身边,而是站在宴仙楼的外门口,因为陈宫的吩咐,他要在这里等待一个人,也可能会是这场宴会的重头戏。
对于他即将迎来的这个人,君穆当然不会没有了解,实际上陈宫所获得的那些信息都是由君穆打探获得地,
此人身长八尺,紫面虬髯,面容刚毅,给人一种正气凛然之感,其阔背熊腰彰显着一股浓浓的彪悍气息。
此人正是魏越,也是君穆所要等待的人。
“阁下可是魏季超魏将军?”君穆上前一步,低声问道。
魏越一愣,没想到会有人突然出来拦住自己,蹙眉看了看君穆,却觉得自己不认得此人,真是奇哉怪哉,便问道:“你是何人?”
君穆吁了口气,道:“在下何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是奉军师之命在此特意恭迎将军进去,先引将军到偏厅去,军师有事相商。”
魏越觉得奇怪,而且对于陈宫一行人他有着本能的jǐng惕,尽管一直以来都没有发现他们有什么举动,但今rì之事实在不同寻常,如果不是陈宫直接搬出吕布来他都不想要来,不过他也想好了,哪怕今天用吕布来压自己在关键问题上也绝不会轻让,这些都已经是定好了地。
点点头,魏越漫不经心问道:“但不知陈军师有何事?”
君穆对此人心中鄙夷,但他知道事情轻重,不会将心中情绪表现出来,只是谨守着表面上的礼仪道:“进去便知道了。”
魏越也没有在意,他对于今天的事情做了两手准备,这附近现在都是他的人在做暗哨,只要稍有不对劲便会立刻包围此处,而对于这宴仙楼内部他就更是放心了,之所以还在外面安排人不过是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谨慎之举,也足见对于这作为吕布代表的陈宫受到他的重视,在如此内外兼具的措施下,魏越自信对方没法使什么手段,所以他很坦然走了进去,没有注意到跟在他身后的一个亲兵与君穆之间的眼神交流,那亲兵微微点了点头……
第一九三章、鸿门宴(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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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仙楼作为五原郡都知名的酒楼,其后台背景正是五原郡尉魏越本人,外面驱散围观人群的部队也是他的部下,身后还随身跟着四个亲兵,几乎寸步不离,这才是魏越在今天接到了陈宫的邀请能够欣然前来的关键原因,因为他自信在自己的地盘别人翻不起大浪,即便陈宫背后站着的是吕布,但只要吕布本人不出现,一切就尽在他掌握之中。
宴仙楼的规模很大,但并没有传承五原郡边塞的粗犷风格,里面的构造颇为雅致,这里其实就是他敛财来满足私yù的重要工具,同时也是他借机来拉拢并州四郡那些重要上层的手段,这座酒楼的利益都被他拿出来分成,而通过这座酒楼他就在并州四郡结下了自己的朋党。
当然因为时间以及为求隐蔽关系,魏越的触手还是有所收敛,五原郡自然被他荼毒最深,朔方郡也不能幸免,因为朔方郡军方首脑与魏越乃是姻亲关系,历来十分亲密,只是此人胆小如鼠,如果陈宫能够先拿下五原郡,这就是具有战略意义的第一步,对于其他三郡不只是震慑那么简单。
须知吕布离开之后,留下驻守并州四郡的总数就在五万左右,而作为抵御胡人前线的五原郡无疑最多,有三万多人,其中骑兵jīng锐几乎集中在此处,而九原城更是有一万五千人驻守,毕竟魏越本人就在此处,所以说掌控并州四郡的第一步便是掌握军队,掌握军队的第一步便是五原郡的郡兵,而首要就在于这九原城。
对于陈宫来说,破解并州四郡僵局的关键并不在于魏越或者是王楷,而在于五原郡九原城的这支军队。
他很看重这支军事力量,因为需要,掌握四郡不是说说那么容易,没有震慑别人的力量如何行得通?
魏越在君穆的引领下来到偏厅,君穆对他身后的亲兵一直跟来似乎视而不见,也任由四人跟着进入其中,魏越一眼就看到一人坐于主位榻席上,正皱眉沉思,此人正是陈宫。
魏越哈哈大笑着上前去,也不管陈宫有没有请他坐下,就径自在陈宫对面坐下来,四位亲兵分列其后。
陈宫看着这一幕,也没有着恼,只是淡淡道:“魏司马就这么不识礼数么,不请自坐……”
魏越一愣,眼中闪过一道寒芒,旋即却笑了起来,拱拱手道:“倒是让先生见笑了,本将军乃是一个粗人,不知道这么多的礼数,既然先生请某来必有要事,便说吧某听着呢。”
旁边的君穆暗地里撇撇嘴,在他看来这魏越的做派实在是令人讨厌,要知道他崇拜的人可是高顺那种类型的,高顺是什么样的人?沉默寡言倒不至于,惜字如金却是绝对地,他不说废话,一说话便字字珠玑。
这魏越在君穆看来,真是连给高顺提鞋都不配,更何况高顺上面还有一个吕布,而陈宫乃是吕布指定的军师,最亲近的谋士之一,在他面前摆谱那和在吕布面前自称是“本将军”有什么区别,可关键是他又有什么资格?
想到这里,君穆不觉嘴角一咧露出一丝笑意来,却没想到这笑意被魏越捕捉到了,他本来就对刚才被陈宫一番抢白而羞恼不已,不过陈宫毕竟代表着他一直敬畏有加的吕布,而且他还想要看看陈宫的意图,所以对他就忍着没有发作;可这君穆算是个什么东西,也敢在自己面前无礼?
实际上从前的魏越倒不是这么小心眼的一个人,相反他非常有风度,常常会为了帮朋友而散尽家财,尽管实际上那个时候他的家财从来不多。
而作为吕布一直颇为倚重的亲信,在当时吕布离开并州的时候可是信誓旦旦保证待将来某一天吕布归来依然会奉他为主、恭敬有加的,而现在吕布派了陈宫来,虽然不是本人亲来,却也差不多意思,但魏越的心理却已经变得不同了,现在也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对于君穆这样的游侠儿就瞧不上了,斜眼睨着他,话却是对着陈宫所说:“依本将军看,先生在教训别人之前,是不是先管好自己的人?”
陈宫啧啧几声,似乎在为魏越此言叫好,但他脸上却满是嘲讽的冷笑。
魏越不知道他什么意思,直到身后亲兵突然凑到他耳边说了一句:“得罪了将军……”他心中一惊本能觉得不好,可是刚想要有所动作便感觉到脖子处莫名一凉,却是那亲兵已经将刀架在了他的脖子上,而且刀刃口对准的正是他的喉咙。
而就在这个亲兵动手的同时,另外三个亲兵也知道不好,但还不及他们反应过来保护魏越,便被不知何处shè来的三支暗箭直接击毙,一命呜呼。
识时务者为俊杰,曾经的魏越能够被吕布信任赏识,当然也是一个有头脑的人,这时候他清楚自己身处险境,不敢乱叫也不敢乱动,只是用眼角余光瞟着身后,却只看到这个背叛的亲兵的衣袂,他不禁羞恼道:“蔚成,你这是要做什么?”
身后亲兵满脸羞愧,道:“将军,属下已投了陈军师,他毕竟是主公派来的人,主公于我有救命之恩,我……”
魏越大怒,又冲陈宫道:“你怎能如此?”
陈宫不禁冷笑连连:“我为何不能如此?”
“你……”
“你什么你,温侯信任你,才会长久以来将这五原兵权尽托于你手,岂知道你竟然与外人勾结,明知道那张扬乃温侯死敌,竟与他yīn谋联合,可是想要背叛温侯?你如此做,可对得起温侯对你的信任重托,可对得起温侯对你的知遇之恩?”
“我……”
“我什么我,我奉温侯所托,来到并州之后不敢有丝毫怠慢,本以为能够得到你的相助,这就是件极简单的事情,却没有想到你非但没有出手相助,还在暗中谋划对付我。”
“什么?”旁边的君穆立刻装作很惊讶道:“温侯一直在我耳边提起魏将军,说魏将军对他忠心耿耿,绝对不可能背叛他,怎么可能做出这种事情来?”接着却又装作恍然大悟的样子继续道:“哦我明白了,难怪我方来的那一rì登门拜会的时候魏将军居然拒之门外,推说人不在如今看来是故意避而不见,就连军师这些rì子待在驿馆,也都没有见到魏将军前来拜会看来真的是生出异心了,恐怕连温侯前来也不会被他看在眼里了。”
看着这两人一唱一和,魏越简直想要一刀砍死他们,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别说自己手上此时没刀,就算有刀他也必须要考虑是自己把刀快还是自己脖子边的刀割破自己的喉咙快。
看着他咬牙切齿却又无可奈何的模样,君穆这厮居然还嘿嘿笑道:“怎么,刚才不小心说到了魏将军的心里是吧?哎呀哎呀,看我这张嘴……”一边说着一边故意搓揉着自己的嘴巴,“真是太不应该了,怎么可以如此说魏将军呢,怎么可以将实话说出来呢?”
陈宫任由君穆在那儿耍宝,他只是看着魏越,看他接下来会有什么反应。
第一九四章、鸿门宴(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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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过君穆收集过来的情报,陈宫对这魏越已经有了一定了解,他也分析过魏越此人的xìng格,简单来说他是属于那种xìng格比较强势之人,在有如吕布那样可以压制他的人存在的时候,当然不会冒头,可一旦这种压制不存在了,或者暂时挥鞭不及,那就会迎来一个爆发,就像是魏越在五原乃至并州四郡的部署,就是因为不甘于人下,看着如今汉室大厦将倾,整个大汉天下成为一块诸侯争夺的大餐,而他也想要从中分一杯羹,自立一方。
并州便是他的根基之地,而他也很清楚,若想要彻底掌握这块地盘,去吕布化就是第一步,只可惜这需要一个时间,毕竟吕布在并州十数年积累起来的威名绝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就连北边的胡人至今都对并州飞将耳目犹新,但吕布却不会给他时间,陈宫便是他的探路石,魏越的眼光虽然不行,但他显然也能够看出这一点,所以他对于吕布那边的消息一直就很jǐng惕,对于陈宫也一直抱着戒备之意。
但或许是五原郡最近经年的和平,或许是在四郡布局的顺利,使得他在另一些方面更容易掉以轻心,比如自己亲兵的问题,他的四个亲兵都是随着他出生入死的心腹,可他们刚刚进入并州军的时候却并非就是跟在魏越身边,所以对于他们的过去魏越并不了解,也没去关心,也正由此才有这一个大疏忽。
这会儿魏越已经从最初的身陷险境中回过神来,他毕竟身经百战,而且头脑灵活,转瞬间思虑过了敌我的优劣势,也有了接下去应对的腹稿,首先便是对陈宫冷笑道:“陈公台是吧?看上去你似乎忘了,这里可是在九原城,乃是我魏某人经营多年之所,你以为现在控制住我就行了么?若是就此将我放了,我还可以考虑看在温侯的面子上饶过你们一命,否则你们……”
他的话没说完,话中意思却很明显,君穆不仅对他更加厌恶,这家伙究竟是不是兜得清楚情况,现在分明是他落在自己手里,怎么听起来反倒像是他来威胁自己等人。
他看了陈宫一眼,陈宫摇摇头,他就咬咬牙继续忍着,心想别看你现在叫得欢,待会儿军师一下命令动手,我让你哭得也这么欢。
陈宫看着魏越,脸sè很平静,对他的威胁浑不在意,他淡淡道:“或许你现在还没有认清自己所处的现状,你以为自己掌控了一切,实则你所谓的一切早已经被我掌控。”
魏越继续冷笑,“你以为我是吓大地?”
陈宫这回没说话了,看着魏越脸上的冷笑越发明显,他却突然笑了起来,然后在魏越困惑不解的眼神中拍了拍掌。
然后是一阵脚步声传来,“哒哒哒”一下一下那么有节奏,就好像踏在魏越心里,不知为什么这时他心中恍然晃过不安,他从未有什么时候如今rì这般紧张,实在是今天发生的一切太过出乎意料,他都怀疑自己今rì出门的时候是不是忘了看黄历,搞得现在自己处境如此被动和危险——虽然他嘴里强硬,冷笑不止,但心中却免不了会担忧,还有害怕,他可不想要就这么死在这里。
等到那脚步声停住,偏厅里又走进来一人,魏越看到那张面孔便是一愣,继而脸sè一变,他终于明白陈宫刚才那番话是什么意思了,此人竟是此行来跟着自己的副将,也是自己一直信任有加的心腹大将周同。
周同便是九原本地人,所在周家算是九原城内一方豪强,魏越深知他虽然手中掌握兵权,但若是没有本地人的支持想要掌控五原仍不容易,所以他与王楷合作,结交各郡本地豪强,同时将他们扶持起来,安排入军中以及各级文官系统里,与他们结成战略同盟,同时打压吕布的旧部,这也是并州去吕布化的重要一步。
按理说周同现在应该在外面把守,可怎么出现在此处,而且似乎他的出现还和眼前的陈宫有关系,魏越脸sèyīn沉,终于耐不住xìng子问道:“叔和,你怎会出现在此处?”
周同还没有回答,陈宫便道:“如你所见,周参将深明大义,早已弃暗投明。”
魏越这时才恍然:“难怪当时你要劝我今rì必来。”
周同丝毫没觉得不好意思,冷笑道:“如军师所言,自古良禽择木而栖,温侯威名震惊天下,又岂是你可比的?勿论是为我自身,还是我身后家族,都应如此选择才是上策。”
魏越终于明白自己一直忽略了一个重要的问题,那便是自己和周同他们始终都是利益结合,可这种利益是一种长远利益,而且某种程度上甚至是他魏越去依靠他们,但若要他们在自己和吕布之间做一个选择题,这简直太简单了,三岁小孩都能想到该怎么选择。
旁边陈宫也道:“你真以为我来此这么久时间以来,什么都没有做么?”
不知不觉,魏越的目光就投注到了君穆的身上,因为正如陈宫所说,他来这么长时间他们之所以会以为他没做什么,就是因为他一直呆在这驿馆里面没有出去过,但他没出去并不代表什么都做不了,至少还有执行者,这人只有神出鬼没的君穆。
本来刚开始的时候魏越和他的“好基友”王楷也很小心地暗中关注着君穆,但没过多久他们便对他失去了兴趣,原因很简单,派去监视他的人每每一无所获到最后连他们都相信君穆的确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出去会友罢了;但他们并不知道的是,之前君穆都是故意带着他们在兜圈子,等到发现自己身后没有尾巴周围没有眼线再注意跟着自己之后,他才开始按照陈宫的吩咐去行动,否则哪里会花了这么长时间才到今天来彻底摊牌?
魏越终于感觉自己明白过来什么了,他现在反而有些平静过来,因为他突然想到陈宫如果想要杀自己之前便直接杀了,可他现在还没有动手,那就只有一种可能,他还需要自己,要自己干什么,似乎也是不言而喻,他倒有些想看看陈宫接下去会怎么做了。
就在这时,外面有之前就追随着君穆投奔了陈宫的游侠儿前来叩门,秉道:“军师,各位宾客都到了,正在大厅等候。”
陈宫站起身来,对君穆道:“咱们就去演好这一出戏吧……”
君穆不由jīng神一震,他知道计划已久的那一幕终于要开始了,“喏。”
第一九五章、一言定四郡
宴仙楼座落在九原城中心区域里,最繁荣的商贸地带,这里人流来往频繁,属于城中的黄金地段,每rì收入都很可观,象是今rì陈宫宴请九原诸将,包下了整个宴仙楼三层,就花费了不少于十金。
一金约一万钱,十金就是十万钱,以此时的货币购买力来计算的话,因为连年天灾,粮食产量锐减,加之五原郡所处地域本身就不太适合种植,货币的购买力大大降低,也就是说同样的钱,在桓帝时期能够买到的东西在现在已经无法买到了,甚至灵帝初期都要远胜于现在,而一石谷米在灵帝初时或许只要一万钱,但在现在最少也要三万钱,乃至十万钱不等。
不过普通一户人家数月的口粮也就一石,足见货币购买力虽然降低,但十万钱也绝对不是一个小数目;但这却只是宴仙楼这一天的收入还不止,虽然这种时候也并不多。
这座五原著名酒楼共有三层,一层自然是为普通食客所居,分为大堂和雅间两部分,二层则都是雅间,且从布置和服务与一层都不可同rì而语,而三层更不必说,陈宫包下的便是三层,不过即便如此,此时一层、二层也已基本无人,都是被魏越副将周同驱赶走地,不过反正这里就是魏越的产业,而且也没有受到什么损失。
因为地理关系,并州的军队编制与中原有一定差异,主要就体现在人数上,每五百人成一曲,每曲都有一个军侯,两曲一千人成一部,设别部司马,五部成一营,由一名校尉统领。
而九原城作为五原郡治,且属于对抗异族的前沿地带,有驻军一万五千人,占据五原郡军队的五成,其中除了魏越这个郡尉,还有三名统军校尉,别部司马若干,这些便是九原城内武将领导层,之下包括每曲的军侯便只能算是中低级军官。
此次陈宫宴请地便是五原郡尉魏越、三名校尉颜开、刘登和王拓,以及几个比较重要的别部司马,至于重要在什么地方,恐怕也只有他们自己和陈宫、君穆知晓了。
三层中间是一个大厅,旁边是偏厅,方才陈宫会见魏越的地方便是那里,而此时筵席所在则是在大厅中,陆续而来的众位宾客都到了这里来。
众人方入内第一眼,便都看到了此时被缚着跪倒在一旁的魏越,立刻各个脸sè都微变,实则今rì他们都接到了邀请,可未必就全部会来,而是看魏越的选择,正是听说魏越来了,而且先一步将周围划定,不需闲杂人等进入,这样一来保证了安全,二来也是做出一个姿态,他们以魏越为首,自然也纷纷前来,这也是陈宫此次将魏越定为必到之人的主要原因,还有一个必到之人便是魏越最坚实的盟友王楷。
尽管因为对张扬的态度令两人产生了一些意见分歧,但那只是小矛盾,他们的利益依然是紧贴在一起,所以望见魏越这番遭遇,王楷心中一紧,颇有点儿唇亡齿寒之感,下意识就想要离开此处,趋利避害毕竟是本能,但他还有理智,而且想起方才发生的事情,有些清楚今rì这宴会绝不简单。
王楷自然也不会孤身一人来,他乃是四郡的军司马,走扰民也有自己的亲兵护卫,只是被魏越副将周同手下之人在外面挡住,以宴会为名夺了他的亲兵,当时他虽然心中疑惑却并没有怀疑什么,所以也没有抗拒;其实不只是他,来到这里的其他人和他的遭遇一样,他们现在身边也没有亲兵护卫,有些人看到了这一幕和王楷一般想到了其中不简单,但哪怕这里是陷阱,他们现在既然进入,想要脱身就不容易,只能先看看情况再说。
这些人便都不动声sè,一个个进来入座,此时的礼仪尚不讲求“拼桌”,也就是几个人坐在一桌,因为现在还没有圆桌和方桌,筵席上所用的其实只是桌案,像是那次司徒府寿宴吕布便是一人一案,不过因为人比较多所以桌案之间的间隙比较小,看上去就好像是在一张桌子上一般,但此时这里早就摆好了十几张案几,上面也早有酒器,众人纷纷入座,直到全都坐满才发现居然正刚好,也就是说这陈宫打一开始就没有给魏越留下位置,那么今rì这一切也似乎内含乾坤,这令不少人都暗中嘀咕了起来。
王楷则是心中暗叹,或许他猜到了真相。
或许是因为吕布离开得久了,魏越便感觉自己彻底失去了束缚,很多时候甚至连对于王楷这个他的同谋者都很不放在眼里,在对于张扬的态度上,两人也发生分歧,王楷的想法是可以与张扬交好,甚至是借其之势,但必须把握一个度,不可深入合作,魏越却想要直接将张扬引入并州四郡来,还打算搞一个驱狼吞虎之计,至于这狼是否吞得下虎就不是他要考虑的,他只要坐收渔翁之利就行了。
可难道他魏越没有想明白,不管是张扬还是吕布,一旦让他们任何一个人进驻并州西四郡,那局势就将不再有他魏越和王楷来掌控了?这两人是狼是虎都不是关键,关键是他们到时候第一个要对付的目标就是他们。
不能说魏越笨,只是他被权yù薰了心、迷了眼,看不清眼前自己就是不如那两人的事实。
而对于陈宫,魏越表面不屑,实际心里怕得要死,因为陈宫背后站着的是吕布,而他对吕布畏到了骨子里,正是因为此反而逼得他发了狂,行为都开始错乱起来,所以得罪陈宫是意料之中的事情。
只是令王楷没想到的是这陈宫也够狠,来这么一手杀鸡儆猴,在宴会之前似乎就先将整个基调定了下来,使得自己一方掌握了主动权。
所谓枪打出头鸟,当然王楷现在还不知道这句话,但大体意思差不多,尽管他还是对陈宫能否在一夜掌控并州四郡有怀疑,但至少魏越确确实实在人家手里,而现在周围似乎也是被他们控制住了,所谓好汉不吃眼前亏,不管后面怎么发展,现在的王楷打算先见机行事了。
陈宫望着这一幕始终神sè淡然,就好像一切不是他做的一样。
环视了众人一圈,陈宫轻笑一声,道:“既然大家都到齐了,那今rì宴会便开始吧……”
在座都是九原城军方的关键人物,有校尉也有军侯,当然军职不是关键,而是他们会选择站在哪边。
这一次宴会他也是筹备了许久,基本上从进入并州开始他便一直在思虑要如何计划,每一步都经过反复斟酌,终于到了今天,一切就绪,也该是摊牌的时候了。
他目视众人,一股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而后只听他缓缓开口道:“今rì请大家来,是商讨一下五原乃至其他三郡往后的归属问题……”
第一九六章、再谋一人
(公众最后一章,请大家品鉴,至于要不要继续跟下去,大家自己拿主意吧,虽然我希望三千多弟兄都会选择要订阅正版,但那显然不现实,而且可能收订比会很惨,不过我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心理准备,不管怎么样,感谢一路陪伴的兄弟,深幻在此作揖了……)
视线转移到并州军营帅帐里,吕布和贾诩等人的小会议还在继续。
谈到了以并州作为后路和未来的大本营的计划,吕布却扫看了面前四人一眼,带着歉意道:“只是到时候,恐怕要苦了四位了。”
贾诩等人一愣,便俱明白了他的意思,正如仓慈所说,并州那地方从不缺乏军中猛人,异族人也很多都可以招揽过来为己所用,但文人以及有能力的文臣却极少,而这却是急缺的,毕竟到时候在并州虽说目前吕布只能坐拥四郡之地,但也与现在只有这一个军营不同。
既然要立根据地,那自然不止需要军队来镇守、武将来统辖,还需要有文臣来治理,所谓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难,治理地方的人才也是不好找,或许能够治理一县的人很多,但吕布打得可是州牧的旗号,在现如今几乎就相当于是一方诸侯,试问现今哪一个诸侯手底下没有几个拿得出手的治理地方的人才?
要说人才,吕布手底下也是有,仓慈就是一个很好的人才,而且还是治理才能,当一郡太守那都是绰绰有余;陈宫也算可以,毕竟他曾经是中牟县县令,而且还是屈才了。
但贾诩有待商榷,倒不是说他能力不行,虽说是以智谋更为擅长,但其能力不容置疑,好歹在吕布的记忆里这家伙也有帮助张绣占据宛城的“资历”,只不过他作为吕布钦定的首席军师,别说规划大计,就说手底下掌握着的情报系统梳理这种事情都有够他忙的,自然不可能再将这重担交到他的手上去,否则吕布就不是在重用人才而是在谋杀人才了。
还有路粹,他的笔杆子强、嘴皮子强,管管账目、后勤还有琐事擅长,或者偶尔提提建议、参与大事讨论也可以,很有可能灵光一闪提出一些惊人的见解来,因为吕布发觉这家伙又做心理学家的潜质,对于人心十分洞彻,可说是难得了;但要说治理地方,他不是没那个能力而是xìng格不行,很容易好事坏成一个烂摊子,这不是吕布看低他,而是事实如此,要知道此前路粹也试过去当个地方小官,结果证明很失败,因为他需要一个人在上面时刻管着他,压着他,说白了这家伙有点儿小贱。
至于最后的一个百里渡,则属于典型的不高不低型,让他当县令小用了,可让他当郡守又未免力不从心,说白了他只能作为属官,而很难去dú lì一方,当然他的优点是有自知之明,也比较容易满足。
当然原本这四个郡就有各自的郡守,要不然吕布这个州牧在的时候岂不是要乱了套了?可问题是通过陈宫传来的消息,吕布对这些人已经不信任了,别说他和他们没有多深的交情,他们之中成分也很复杂,有的算是丁原的嫡系,有的则不知道是什么派系,总之和吕布关系不近反而很可能会反抗他。
现在他在雒阳还不觉得,但等到他真的空降并州要压在他们头顶了,做惯土皇帝的这些家伙真能够安心做自己的分内事办好下属么?别说吕布不信可能他们自己都不会相信,所以吕布不得不防备,他这一次要回去,就必须要来一个改头换面,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毕竟离开并州这么久,哪怕是原来也更多是在军队里享有威望,虽说枪杆子里出那啥,但没有人帮着管理早晚都会被推下去,对于这点来自后世有着太多“历史经验”的吕布可是深明地。
突然吕布灵光一闪道:“对了我怎么把他给忘了?”
贾诩等人都惊讶地看着他,不明所以,吕布看他们这样笑了笑,道:“呵呵吾只是想起了关押在军营里的一个人。”
“现在关押在并州军军营的人似乎有两个……”贾诩提醒道,他对于这些自然清楚得很,倒是路粹等人不太清楚,毕竟他们术业有专攻,这也不是他们该管的事情,不过既然现在都说出来了那么让他们知道也没有什么,于是贾诩就简单和他们说了一下曹仁和荀攸的事情。
对于曹仁贾诩没什么感觉,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只有吕布才知道,按照历史方向发展下去这家伙未来会成为曹魏集团的无敌大将军,统帅曹cāojīng锐骑兵虎豹骑,甚得重用,这其中或许有他曹cāo宗亲的身份关系,但他的能力也是不容小视;当然能力再好也没有用,因为此人根本就不可能服从于吕布,吕布也没有抱过希望,他留下曹仁来完全是因为曹cāo此人和刘备的老祖宗刘邦不同,后者是一个可以连父亲都不要的猛人,曹cāo却是一个说不上重情重义但至少是能够为了自己人发狂的枭雄,假若有一天能够与曹cāo再次相遇的话,或许今rì的因能够种出将来的某个果。
但对于荀攸就不同了,曹仁是一个上了战场才能显示出自己才能的人,而且他毕竟是一个将军与贾诩并不同路,贾诩不能理解他也是正常,但对于荀攸贾诩却很是欣赏,理由很简单,在他看来他们是同一类人,虽说后世很多人觉得贾诩与荀攸同为曹cāo手底下五大谋士,两人的为人和谋划的风格却都不同,贾诩以“毒士”闻名而且名副其实,荀攸却是一个接触的战略家,不过他们却都有着某种特质,这种特质就是顶级谋士的潜质。
当然虽然荀攸很有潜力,但若是没有得到重用,没有积累下足够的经验,最终会走到哪一步也不好说。
而且想到这荀攸,吕布不知觉又想到了另一个人,他笑得很神秘,说的话也不清不楚:“我估计还能够再得一个人才,而且得到了这个人才,别说是并州四郡,就算是整个并州都纳入旗下,也不用担心会出什么问题。”
然后他又吩咐道:“文和,此事还需要交予你来办,你速命人入雒阳城,赶到司空府,往那里去寻一个叫荀彧之人,务必将他带来,哪怕是绑也要绑过来。”
贾诩自然应是,虽然他没有问,但吕布知道他还在奇怪,奇怪自己为什么会对这荀彧如此重视,毕竟现在的荀彧只是曾经做过宫廷掌笔小官,还没有多少声名,贾诩自然没听说过,也不会知道他的能力,不过贾诩肯定也能够猜想得到这荀彧和荀攸必然有着某种联系,但对于更具体的事情,吕布也不会现在就明说。
眼中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吕布又有意无意间看了贾诩一眼,那目光却令贾诩感觉分外古怪,他怎么能够理解吕布此时心中的想法:若真能够得到那个人,那么历史上魏武帝曹cāo手下的五大谋士,自己就是五得其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