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暗手
大汉初平三年九月的某一日,在吕布这只暗中大手的遥遥操纵下,因为凝聚力而隐隐成为了此时天下最大的商团力量的并州商会派出商团从并州五原军九原县整装出发。
在并州境内的时候,由于有吕布预先的支会,他们一路都受到了定襄、云中和雁门几郡地方的照顾和护送;即便是出了并州,到了幽州西南代郡地面上,有正在接收公孙瓒留下兵力的辽东公孙度的预先招呼,也是顺顺当当平安通过。
最后在此逗留了一日夜后,重新启程不日终于进入了冀州,中山国郡。
此刻的中山国,已完全落入了韩馥的掌控之中,其实这里原本就是其治下,只是那时候地方力量不弱,本地各个世家都豢养了大量的家将家兵,虽说这是天下大乱之下为求自保的无奈选择,但这对于诸侯们而言自然是一件无法容忍的事情,之前因为种种原因韩馥并未对此多过理会,只要他们没有做出格就行了,不过在连番失败回到此处之后,韩馥除了陈兵在北部和东部区域以防公孙度之外,对于本地那些世家进行了一番收罗征召,说得更明白一些就是巧取豪夺,不仅夺钱夺粮,还夺人。
这些世家势力的确很大,而且是地头蛇,在本地根深蒂固,又彼此通气,可要是蛮不讲理起来,又如何能够与韩馥斗?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韩馥就算是残兵败将退到了这边。手下好歹也有两万以上可用之兵,而且这些还都是精兵,不能与袁绍、吕布他们相比,也不是这些除了日常训练可能连战场都没有上过的家兵们可比,何况人数零零总总加起来也不够过万,根本不够人家看的,最终除了屈服别无他法。
世家的生存法则,从来就没有一定要鱼死网破这一条,否则那做出这样决定的家主和族老们就会成为家族的罪人。
这般情况下,中山可以说被韩馥经营得密不透风。一般除非是得到了他特许。否则像是这个派出商团这样身上明显带着并州吕奉先印记的一行人,还真没法进入其中。
当然上有政策下有对策,韩馥现在是虎落平阳,就算是手下也不全是铁板一块。在中山无极甄氏的金钱攻势之下。再有一定的人情关系疏通。乐于为其提供一些便利的大有人在,梁双这一行人自广昌而入,沿着中山西一路。过上曲阳,最后来到了位于中山最南部的甄氏大本营无极(也可作毋极)县。
在此甄氏当家人张氏亲切接待了派出商团一行人,哪怕知道他们不过只是并州商会中的一些小人物,也没有半点儿怠慢,虽是一家女流之辈,却也很给人好感。
及至入夜,在张氏的房间中依然灯火通明,张氏虽然已经年过三十五,而且为家族中是操劳不断,却有着令人讶异的保养手段,看起来也就不过三十的样子,更像是一个刚刚熟透的少妇,当然担任一家之主这么多年形成的威严,也令她具有着时代很多女性所不具备的强人气质,若是吕布在此,说不得要叫上一声“女王范儿”。
不过在张氏对面的,也是一个女子,若是无极县那些时常光顾风月场所的公子哥们定然晓得这就是远近闻名的毋极歌姬院的头牌,伶名花蝴蝶是也。
“你家主上,没有别的吩咐了?”张氏这时候开口,声音带着一丝冰冷,似乎说到某个人,令她有些不太舒服。
她的眼睛与长女甄姜倒不一样,若是媚都是魅惑死人不偿命,可甄姜是完全外露的魅惑,而她这则是内媚,这对眼睛也是令她表面的年龄更虚降了几岁,即便是此时带着冷意,也只是更添令异性征服的刺激。
花蝴蝶娇笑了一声,瞥了张氏身旁规矩坐着的甄姜,道:“有什么吩咐,小主母难道会不知道么?”
一听到这句话,张氏只感觉自己太阳穴都突突的跳动了一下,而虽然她此刻没有去看甄姜,但甄姜还是感觉母亲此刻的怒气都是冲自己而来,情不自禁地低下了小脑袋,就像是个犯了错的小姑娘,一句话也不说,眼睛却有些红了。
其实张氏真要说有怒气,那更多也是冲着那花蝴蝶口中那个该天杀的“主上”去的,对这个一直精心培养、保护和看重的长女,更多还是怒其不争,难道不知道女子最重要的就是要保存好自己的名节?
对于那个暂时还没有名分的女婿,如果不是这么先占后奏手段让人有些不喜,张氏倒也不会刻意去反对,尤其是她看得出自家长女被这么一下倒好像是真就一颗心记挂在那人身上了,可一开始就留下了这么不美的一个印象,后面恐怕也很难改变。
花蝴蝶却是很有眼力劲,知道自己说多了引得对方不喜也不太好,刚刚之所以会那样调笑或者说小小挑唆一下,不外乎就是因为她是貂蝉的人,对于其他三个主母也就罢了,像是甄姜这样还没有确定名分的,总是会有些不屑还有着想要为貂蝉抱不平的心思,只是张氏母女自然是不清楚这其中的门道,而她也知道见好就收,太过了那就是引火烧身,貂蝉主母也可能会有些小麻烦,所以立刻转移话题道:“张家主,并州商会的派出商团那些人,都已经安顿好了吧?”
说到正事,张氏倒也没再追究刚才的言语,点了点头道:“都安顿好了,不过老身想,吕温侯派他们来,应该也不是只想这样见个面,交流一番吧?”
花蝴蝶的表情也变得很严肃,显然说到正事了,她也抛开了那些个人的感情因素,说道:“张家主不愧是女中豪杰!不错。这些派出商团的人,除了来毋极与甄氏照会一下,接下来还要请张家主帮忙,联系中山各地商家,为迎接温侯北来,最好是弄一个大场面。”
“大场面?”张氏一愣,然后想到了什么,皱眉道:“韩冀州已经完全控制了中山局势,别说是兵马,现在就算是手下。我们这些世家、商家们现在还有的人手也是完全不够的。而且老实说。老身现在只能代甄氏做主,但对于其他人,可就无能为力了。”
花蝴蝶微微一笑道:“倒不需要张家主做主,只需出面去请他们出来。劝说的事情。交给我们自行解决就可以了。”
张氏目光一凝。带有深意的看了她一眼,然后点头道:“那好,明日一早老身就会去做。只望吕温侯不要忘了自己的承诺才好。”
花蝴蝶盈盈笑着,并不说话,只是瞥了旁边的甄姜一眼,甄姜有些吃不住她那侵略性十足的眼神,再次低下了头,虽然也是个女儿家,但这花蝴蝶整日混迹在那种场所,又是身怀绝技哪里是甄姜这样未出阁的黄花闺女可比的。
等到甄姜没听到什么声音再次好奇的抬起头来之时,就已经不见了那花蝴蝶的踪影,侧头正好对上母亲冷若冰霜的脸,她黛眉微蹙,良久才轻声道:“母亲,姜儿……”
张氏摆摆手,走过来将她揽进了自己怀里,拍拍她的肩膀,柔声说着:“其实细想想,此事最终还是母亲的错,若非母亲做主让你前去,也未必会发生这种事情。”
“其实……”甄姜想了想,嗫嚅道:“这未必是件坏事……”
张氏顿了一下,低下头去注视着她的眼睛,甄姜莫名有些羞意,觉得自己似乎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但那一刻她心里的确就是这般想的。
其实这时候的女子们,对于未来夫君能够要求的就不多,而她好歹还能够碰上吕布这样地,又还有什么不满意呢?
张氏沉默,什么也不说了,再次将甄姜搂紧,母女就这样似乎是在互相取暖,又似在互相感受着对方的孤独。
……
吕布看着手上的信笺,笑了笑,递还给了良乐。
良乐道:“主公的布置,应当快要生效了。”
吕布摇摇头,有些遗憾地说道:“其实本来要解决此事可以更简单……”
良乐明白他的意思,苦笑道:“不过自从豫州之事后,诸侯们对于这方面都有了警惕,咱们的女间组还能在他们治下活动,只能说明他们还没有完全怀疑到咱们身上,但若想要以此更进一步,却是别想了。”
豫州张济死在女人肚皮上的事情,可是给不少诸侯敲响了警钟,尽管这些诸侯多多少少都会有些不良嗜好,可自制力也多非是常人,在这方面稍微控制一下还是可以的,这样一来女间组的人自然就没有多少空子可钻。
当然了,女间的出现本身就是为了更便于探听消息,刺杀只是其中之一,何况警惕心总有放低的一天,那时候还是防不胜防,现在由她们去联络各方、搅动风云也不错。
倒是旁边的荀攸听着有些不以为然,虽说归服了吕布,可他一向主张是以正、以直取胜,而非像是吕布这种可以奇甚至是诡的方法,当然不赞成也不会反对,反正他这种时候就当自己是个聋子,在一旁什么也听不到就是了。
偏偏他相当聋子,有人却不想他一直沉默,吕布回转头看着他,问道:“公达可是对此有什么想法?”
荀攸连忙摆手道:“没有没有,当然没有什么想法,太尉妙计安天下,攸心中只有敬服啊?”
吕布挑了挑眉,看着荀攸确定他是真不知道那句著名的“周郎妙计安天下赔了夫人又折兵”,又叹了口气道:“公达以正谋并非错,但太过执着于此,而对奇谋诡计不屑于顾,殊不知这些都不过只是手段,只看合不合用,而不是看手段正邪。”
荀攸没有说话,吕布又笑道:“若是公达,此次对付韩馥,会想如何呢?”
荀攸没有犹豫就说道:“韩馥手下不过残兵败将,就算收拢了那些中山世家大族们的家兵,也只是乌合之众,这么短的日子根本无法聚合成力,攻破之不费吹灰之力。”
吕布摇了摇头,“那袁本初呢?”
荀攸道:“至少此时,攸敢说袁绍不敢再与太尉交锋,何况还有曹孟德在侧,二者未能联合,就只能相互忌惮、牵制。”
吕布点了点头,又道:“那公孙度呢?”
荀攸目光闪了闪,“公孙度偏安一隅,不足为虑。”
吕布深吸口气,又道:“如果某说,此次做局,其实最主要就是为那公孙度,次要才是丧家之犬韩馥呢?”(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毋极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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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馥又一次从噩梦中醒来,明明夜间清凉的风透过敞开的窗子吹进来,室内温度也很凉,但他坐起来的时候浑身大汗淋漓,额头更是湿嗒嗒,将覆下来地刘海都浸湿了。
这段日子以来,这种经历他几乎每个晚上都有过。
所谓日有所思,夜有所梦,自从在安平遭遇公孙度伏击兵败后,原本已经做好了以广年之战将吕奉先、曹孟德都拖下水来的准备,这也是他在吕布出乎意料竟然也率军来到了冀州之后在沮授建议下做出的对策,也是他在广年摆开阵势却始终没有真正主动开始动手的原因,只希望吕布或是曹操哪一方会先忍不住动手,与袁绍纠缠起来,然后自己就好在他们与袁本初三方纠缠之后趁机脱身而出,而后北上,或是安平或是中山,甚至是幽州都可以,只要能再拖得一时自保足矣,后面更远的事情,他倒是考虑不到那么多了。
可万没想到袁本初也做出了出人意料之举,竟然罔顾身后两大虎视眈眈之敌,下了狠心。似乎是想要趁着吕布等未及反应前先将他韩馥拿下,袁军各种军械齐上,猛攻广年,两边各有伤亡,但也正如之前吕布那边分析的,袁绍耗得起他韩馥耗不起,更何况再这么下去,他的计划就要完全泡汤了,最终韩馥只能是放弃原计划撤离广年,没有想到就在退回途中在安平却又遭遇了迎面而来的公孙度大军。
其实对于公孙度如何出现在这里。韩馥还是有很大疑惑的。幽州两公孙,相比于公孙瓒的雄心勃勃,公孙度更多是偏安那辽东一隅,从来没有表现出要染指其他地方的想法。
当然或许也是因为以前没有那个实力。而在袁本初干掉了公孙瓒。幽州大乱之后。他趁机出击接掌下一片混乱剩下不到两万人的白马义从似乎也可以理解,不管是为了自保还是野心开始萌发,这种能够增强自身实力的事情傻子才会不做。只是这时候的公孙度对于幽州大片地盘依然毫无兴趣一样,然后……然后他就出现在了冀州,给可以说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都应该是与他毫无纠葛乃至矛盾的韩馥致命一击。
对于公孙度这类人,韩馥已经不想去揣测他的思维了,反正和自己肯定是不一样的,就算是沮授也摸索不出这其中有什么奥妙来。
这也是当然地,毕竟他们对公孙度从来没有过一个正面的了解,对其也从来未曾正视过,这可以说是一个失误,而且现在还没有办法弥补。
所幸韩馥最终还是带着两万不到的残部退到了中山这唯一一片净土来,尽管在这里没有预期的热烈欢迎他的世家和百姓,只有一张张虚伪假笑的脸孔,那些曾经见到他都是恭敬有加甚至很多时候求见一面都不可得的本地世家,这时候看到他更像是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事物,躲避都不及,如果不是他手下还有一些可战之兵,他们不敢招惹,甚至中山本地驻扎的一下兵马也被他调遣起来,恐怕这些人连那虚伪的笑脸都不会给他。
想到这些韩馥就一阵气恼,也干脆就直接在毋极就地驻扎下来,然后接下来他就在中山全郡国推行了高压政策,不仅内部巡逻严密、宵禁森严,在四处边界还安排大队人马驻扎,严禁可疑的大批人马的进出,甚至暗中对那些世家都进行了监视。
除此之外,他还要求那些世家不仅出钱出粮供养着他的军队,还要将他们用以自保的人都收罗过来,此外更要每家贡献一对嫡子女,美其名曰加深关系,其实就是将他们绑架上自己这辆破旧的战车,甚至未尝没有到时候以他们为炮灰的打算。
沮授对于韩馥入中山以后的一系列做法都是极不赞同的,但这时候的韩馥已经得了一种名叫被迫害妄想症的不治之病,就连对于沮授都不再那么信任,甚至沮授之前联系曹孟德的举动现在也被他自动解读为对自己的背叛,对于沮授的劝说置若罔闻。
倒是对于张郃,他倒还保留着一定的信任,但本身张郃平素话就不多,也不知该怎么像是沮授那样劝说,即便韩馥对他的话能够听得进去,他也不知道怎么讲出来。
另一边的麴义韩馥则是对他完全失去了耐心,现在已经被剥夺了手中兵权,并且暗中监控起来,这样的举动恐怕也是让手下不少将士尤其是当初追随麴义一起投奔过来的原袁军的将士们要寒心不已,短看或许还没什么,但等到这种情绪不断积压到了极点,最终总有一天会承受不住,如泄洪一般宣泄出来,那时候恐怕就难以控制了。
韩馥其实也不是不了解他现在所做一切或许不太对,但他已经有些病入膏肓,是明知不可而为之了。
“来人、来人……”剧烈的喘息声在宽大的房间里回荡着,周围漆黑幽森的环境里让韩馥突然有些莫名的恐惧,他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神闪烁不定一会儿,终于忍不住向着外面大喊起来。
“哒哒哒”密集的脚步声响起来,旋即那房门被推开,几个甲士小跑进来,在门前就停住不前了,毕竟是跟随韩馥日久的亲卫,知道什么样才是对彼此都好的安全距离。
实则此时的韩馥对此倒也没有太过在意,他靠坐在榻上,满脸的疲惫和无力,抬起手来揉了揉突突直跳的太阳穴,然后说道:“去叫张将军过来,吾有事找他……”
“喏!”其中两个甲士领命退下去,剩下的依然在原地待命。
韩馥吁了口气,看了他们一眼,良久才道:“掌灯吧!”
这房间分为里外两层,空间极大,从里间到正门口这一路两边每隔几步远就有一盏灯,甲士们个个忙活起来不久就将所有灯盏点着了,这室内顿时灯火通明起来,而且带来的不只是亮度,还有一种莫名的温暖和安全感,在此时的韩馥内心渐渐滋生,只是却怎么也压不住那股乱蹿的不安。
他脸上的肉在闪烁的火光中都好像是跳个不停,直到门外传来张郃将军到的声音,韩馥精神一震,令道:“进来……”
张郃一身戎甲,跨步而入,道:“末将张郃,参见州牧。”
韩馥点点头,笑道:“儁乂啊,不需客套了,先坐下吧。”
待见得张郃谢恩入座,他才又道:“吾这么晚将你召来,实是有些事情,未想清楚都睡不安稳啊!”
张郃朗声道:“州牧但有吩咐,张郃听命便是。”
韩馥脸色一肃,刚想说什么,外面突然响起了一片混乱嘈杂的声音,一个声音传来:“当朝太尉、虎牢战神要杀过来啦,韩馥挡不住他,咱们快逃吧……”
接着又是一声:“太尉说降者不杀,咱们尽快开城投降吧!”
张郃与韩馥都是脸色一变,立即命人去查探情况,不久就得到回禀:“毋极县内许多商家都生了大火,街巷上到处都是奔逃的百姓,巡逻的卫士们已经有两队一共是六十人被发现了尸体,还有一些联系不上……”
“不必说了,”韩馥长身而起,沉声道:“咱们出去看看。”
张郃等人自然无有不允,一行浩浩荡荡,先是出得这韩府所在的街道,再过去一条路上到处都可看到四处奔走神色仓皇的人群,而且正如禀告中所说从这里望去城内各处都有火光冲天,即便是在夜里,在那冲天火光的映照下,弥漫的黑烟也是令人心悸不已。
张郃脸色难看,毕竟这毋极防务由他主掌,现在出了问题,不管怎么样都算是他的责任,韩馥倒还是宽慰道:“儁乂无需自责,先将咱们的人马集结起来,弄清楚情况再说。”
“喏!”张郃拱了拱手,就领命下去了,而韩馥望着四处,双眉紧蹙成了川字。
他不相信吕布这个时候真的攻过来了,且不说他攻击自己暂时还没有合适的理由,冒然而为对他刚刚在朝廷里确立起来的名声不利,就说他若有动静,自己不可能事先一点风声都没有收到,这些骚乱更可能则是本地那些世家大族们弄出来的,韩馥本身就是如此出身,对他们的所思所为再了解不过了,或许真是自己将他们逼急了,狗急而跳墙?
但他们又应该不至于这么蠢,自以为闹出这么点事情,就能给自己施加什么压力,何况韩馥也知道他们内部的意见还未必统一,除非……除非是另外有人,想到这里,韩馥只感一阵焦头烂额,他隐隐觉得这背后似乎有一只巨大的暗手在操纵着这一切,可现在的关键却不是这暗手是谁,而是自己必须要将一切骚乱先平定下来,才有得去谈后面的那些事情。(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韩馥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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毋极其实只是中山境内南部一个小县,这里最值得一提的恐怕就是女流当家的地方大族甄氏,而甄氏与败家之犬的冀州牧韩馥之间的关系,同样是个人都知道。
不过韩馥来到了毋极之后,却没有选择住入甄氏为其安排的地方,从这点上来说,韩馥还是能够保持理智,能够意识到自己所做的事情,就是甄氏也很可能会不予支持,毕竟就算之前自己给予了他们再大的恩惠,这时候仍是有着侵犯他们利益的危险,对于世家来说有恩未必要报,但有仇必然难忘。
韩馥的住处在毋极偏于南城门的一个里坊,在这一片也因为他的入住护卫森严,同时南城门也可以说是防守最为严密的一处。
而从这里往外走去,一路过去所见到的街道两边那些商家们倒未见得受到了什么波及,除了依稀可辨的城东三处、城西两处以及城北有五处起火地点,在韩馥所在这防卫最是森严的一块地方,虽说人心惶惶许多人也在不明所以的情况下就跟没头苍蝇一样开始到处乱蹿,但反倒是没有真正的乱象,这种骚乱或许是暗中有人在人为制造,大部分百姓不明缘由,只为身家性命考虑,也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不过在有着官兵的参与之后。这阵骚乱却是很快就停下来了,张郃的做法也很简单,将所有人都驱赶到一个地方去,然后在军队明晃晃的火把和刀枪下,这些百姓们不由自主便会安静下来,这时候他才开口解释了一通,无外乎就是说城内有人故意制造骚乱,现在已经被控制住,请大家不要慌张,也没有立刻将他们都放回去。毕竟难保暗中煽动的人就在其中。他也需要时间审慎观察。
接下去他将这里暂时交给了其他人,领兵继续前往城东,那里同时也是甄氏等本地家族所聚集的地方,张郃隐隐觉得此次事件不管是和他们有没有牵扯。他们都将是己方最终破开局面的关键。首先控制好没有坏处。
时间过得很快。毋极的混乱平定得也很快,最终除了一些本地商家的损失,乃至一些在混乱中无辜死去的百姓。倒也没有太坏的结果。
可这时候的韩馥并不能因此松一口气,就不说那些损失的商家找上门来,死去百姓的家人同样堵在了附近的街口,除了把他们拦阻在外面,韩馥现在还真有些不敢拿他们怎么样,至少现在的局面还不到无法收拾。
“如何了?”
这时候见到张郃进来,韩馥赶紧问了一句。
张郃忙了一夜,脸上尽显疲惫,闻言苦笑道:“那些商家坚持说他们见到在城中放火的都是咱们手下的将士,那些百姓也说亲眼见到有个城内的士兵杀死了他们的亲人,现在都赖在外边不肯走,只要讨个公道。”
审配、辛评等谋士也终于被韩馥找来,张郃毕竟只是一个武将,处理这些事情并不在行。
哪怕韩馥现在对谁都有怀疑,但此刻看来也只能依赖于他们的能力,这也可见韩馥此时是真有些六神无主了。
审配皱眉沉声道:“主公都说曾听到有人喊吕布攻进城中的话,此时恐怕与他脱不开干系,就算他此时不在此处,城内也必然是有他安排的内应。”
这个猜测很正常,韩馥也是点头认可,审配又道:“不过想要找出这些内应来,恐怕也不容易,此前毕竟已经准备许久,如今才一朝引动,城内或许还有一些世家与其有联系。”
张郃道:“正南是怀疑甄氏?”
虽说审配是文人张郃只是武夫,但张郃在韩馥手下资历更老、地位也一向更高,所以两人都是平等相称。
辛评瞥了他一眼,道:“真要说来,甄氏的确很可疑。”
韩馥此前就是对这些世家颇有警惕,此刻恨恨道:“这些世家,需要的时候便供着奉着,若一日对他们再无用处,就便弃之如帚,真是可恨!”
审配本想说这与韩馥之前的所作所为脱不了干系,否则虽然大家肯定心有异动,却未必都有那个担子付诸行动,可韩馥的一系列疯狂的行为,无异于加速灭亡之举,才会逼得对方狗急跳墙,与外人联合。
实际上这一点说是猜测,但他已经有很大把握能够肯定了,不过要说这个时候就算知道了又能够如何?如果韩馥现在就马上对甄氏等世家下手,吕布立刻就会以此为借口攻向中山,最新消息他的兵马可是已经到了巨鹿北。
当然什么都不做也不可能,这一夜过后,就算暂时局势稳定下来,毋极甚至中山也将变得人心惶惶,民心会影响到军心,刚刚稳定下来的韩馥军可经不起多少折腾了,否则韩馥之前为他们谋算甚至得罪了本地大批世家的行为,也将成为无用之功,甚至反成为一柄倒刺向自己的利刃。
审配叹息一声,道:“如今看来,主公接下来只有三条路可走。”
韩馥看向他,张郃、辛评也看了过来,审配道:“其一,便是一面暗中加大对城中可疑人的排查,一面监控甄氏等世家暗中动向,看看他们最近有无接收大批的外人,最后还得要注意吕奉先那边的动作,以防其突然袭击。”
韩馥点点头,又道:“可是如此,会不会太过被动?”
审配摇摇头,道:“咱们已经失了先机,若要求稳,只能是慢慢化被动为主动。接下来是其二……”说到这儿,他瞥了韩馥一眼。犹豫了一下才开口继续道:“其二恐怕主公不会愿意,便是向吕奉先投降,归顺朝廷。”
果然如他所料,他一说完,韩馥脸色就变了,不过倒没有完全发泄出来,过了许久才沉声问道:“那其三呢?”
审配叹息一声,辛评目光也闪了闪,其实在他们二人心里来说,其二是他们都最偏向的一个选择。
韩馥如今已是真正山穷水尽。他们也不觉得他还有什么希望。归顺朝廷至少还能够得到一个好的归宿,要不然也可以获得一个暂时的喘息之机,麻痹对方以其复起之时,只要好好谋划这也将会是一条很好的出路。而像是辛评更多为自己考虑。这自然对自己最为有利。
不过既然韩馥不同意。审配也不好再多劝,又说道:“其三便是主动出击,如主公所言其一太过被动。但这主动却也未必是好事,如今将士们人心思定,主公令他们在这中山安家落户也算迎合他们的心思,要再起兵戈,恐怕很难叫将士用命、上下一心,而且不管是比天时地利人和,与那吕奉先都很难是对手,更遑论还有一个辽东公孙。当然也不是没有好处,此举能起到出人意料之功,大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韩馥眼神捉摸不定,半晌才在几人的惊愕中,以从未有过的洒脱笑道:“既然如此,那吾就选这其三。想来不管是那吕奉先,还是公孙度,恐怕都不会想到我韩文节也有这般豪气一回,就算是临死前,能看到那惊闻天下的吕奉先惊愕一回,也算值了。”
韩馥这话说得实在是有失他以往的性情和身份,但却正对张郃和审配的胃口,两人对视一眼也都向韩馥道:“甘为主公效死!”
而辛评也装模作样跟着他们一起,只是目光中的异彩,证明着他的想法显然不是这么简单,只是这时韩馥也不会去注意。
韩馥的决心一下,张郃等三人就各自下去安排。
而就在这一个夜晚,不仅是毋极,在中山各处都是一阵鸡飞狗跳,仿佛早就默契串通好了一般,混乱一起发生,人心一片慌忙,而且到底不是每一处都有张郃这样的控制力,在其他地方的骚乱中,最终演变成了官兵与普通百姓和商家们都爆发了大规模的冲突,不仅百姓中有死伤,就是那些维护局势的官兵,因为有意无意中摩擦出的冲突,也造成了大量流血,事态一发而不可收拾,中山的局势渐渐朝着韩馥无法掌控的方向倾斜。
无数的信件就这么雪片一般飞向了毋极韩馥处,只是这时候的韩馥已经完全没有了心思理会,他命张郃将左近的一些兵马都聚集起来,在毋极做好了准备。
这时候代表朝廷和正义的吕太尉收到了中山各地骚乱的消息,先是上表了朝廷以正视听,又广发天下谴责冀州牧韩馥无端端纵容属下,制造完全没有必要的紧张和混乱。
之后,他更是亲率大军奔赴中山,准备为那些无辜惨死的普通人向驻扎的韩馥及其军队讨回公道。
这一行准备充足,除了留下部分在巨鹿以防袁绍等异动,尽数杀向中山,但他也没有想到在经过毋极南部不远的一个小村落时却遭遇了埋伏在此的韩馥军的伏击,或者应该说他接到了消息,指出韩馥近期有异动,却无法言明具体为何,所以韩馥的伏击在一开始还是成功了的,不过吕布早就分兵为二,在这一路掩护之兵遭遇伏击之后,主力才冲出来,将韩馥伏兵全歼于此。
大汉初平三年九月正中,大汉太尉吕奉先率六万大军兵抵至毋极,与韩馥在此集结的一万五千余兵马爆发激烈战争,城中那些世家族中家兵先期被不断推上城头,作为炮灰,最终引得甄氏为首的本地大族们全部暴乱起来,只是都被韩馥以血腥手段镇压下去,最终除了甄氏中以甄姜为首的一部分族人逃出,一夜血染甄府,惨遭灭族。
而在甄姜的痛苦陈述中,吕布命人发动了总攻,城内人心惶惶、守城将士也已是摇摇欲坠的毋极城破,只是此时韩馥已经领着一支败兵不知所踪。
与此同时辽东侯公孙度却不知为何领兵来到了中山国都卢奴,与在此驻扎三千韩馥军遭遇,同样一场大战爆发,最终公孙度更胜一筹,卢奴剩近两千军马被公孙度如数收编。
而此时韩馥又领败兵方至此处,就被气势如虹的公孙度再次迎头痛击,韩馥在乱军中不知如何死去,最终手下兵马也被其如数收编。
张郃本在毋极殿后,毋极被攻破后,其被吕布军俘虏,初怎也不肯降,及至闻听韩馥在卢奴死于公孙度之手的消息,大呼三声“主公惜哉”,终被吕布再三招揽诚意所感,愿意归降;而那边审配与辛评随韩馥逃至卢奴,韩馥死后审配宁死不降公孙度,还破口大骂投降的辛评没有文人节气,最终被公孙度处死。
河北三雄之二韩馥势力,继公孙瓒之后,也是分崩离析,再不复存在。
而此时,卢奴公孙度又接到了吕布邀请在汉昌一叙的书信……(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公孙退
(关于前面的前面的第十七章,里面有一个错误,是关于“沮授”地,这家伙现在不应该在韩馥身边,毕竟之前甄姜都跟吕布说了他在乱军之中不知所踪了——这也算一个小坑,结果俺自己忘了所以这边写错了,所以那一章出现他是错误的,应该换成是审配等人,至于沮公与后面还是会有交代的,俺有名人癖木有办法啊哈哈,你们懂的就行了,ok就肿么了吧,最后惯例求订阅之余,还是要祝大家端午节快乐哦!~)
辽阔的原野上,一片空旷寂寥,本该是无人的寂寞,却在此时被一群人围攻一名带着一名尚在襁褓中的婴孩的骑士的奇怪战斗破坏了。
那骑士约莫二十出头的年纪,头上头盔不见,发髻散落、神形狼狈,隐约可见其浓眉大眼、姿颜雄伟,身上是银铠银甲,不过光彩已经被斑斑血迹遮掩,变得黯淡许多,两边肩铠带出的一条白色披风,此时却也沾染了烟尘与血迹,不显风度更添疲意。
当然真要说能够在众人围攻之下仍然游刃有余而又保持风度,那就有些神话了,毕竟他也是人。
围攻这骑士的是一支全副武装且阵容严密显示训练有素的人数不下于三百人的队伍,他们个个战马雄昂、战意凛然,本身亦都是身强体阔的彪形大汉,手上统一扛着一般无二的长矛,结成阵型忽而左边忽而右边忽而三人联手忽而又是六人齐齐出矛攻取向那骑士。
骑士手中只有一杆银枪,怀中还用布条捆系着一个尚在襁褓中闭眼酣睡的婴孩。尽量不使其显得累赘,可一边要保护好婴孩安全不让人伤着,一边还得应付四面而来的压力,但就是如此此刻他除了神色略有些疲惫,速度和力量也明显可以看出不似之前那般、只随意一枪都能够扫荡开三四名围攻敌人的全盛时期,周围围攻的那些个不知哪家手下的将士门对他也是很难奈何,对方身上的一些伤口也只是因为眼看着他们将要伤到怀中婴孩之时为将其护住而受,若非这婴孩拖累真不知这猛兽还将凶恶成什么样。
只是就算对方在己方眼中已成猛兽,他们却也只能眼看着他一个个屠杀掉己方的袍泽,他们恨恨咬牙。对这骑士是又恨又怕。还因为军令不敢后退,精神可说被折磨得不轻。
当然此刻的骑士也绝不像他表现出来一如既往的凶狠以及取敌首级如探囊取物的轻松,这趟追杀已经持续了有两三个时辰了,从凌晨一直到现在天明太阳高升起来。在这过程中不止不吃不喝。还几乎是不知疲倦的随时冲杀。便是那传闻中能以辟谷的仙人,恐怕也会感觉到疲倦,而他能够撑到这个时候。已经很不容易了,如果不是有着心中那股坚强信念的支撑,有着怀中那个不得不由他用生命来守护的小生命,他就算依然不会投降,却也可能无法坚持到现在非要活下去不可、只知厮杀厮杀直至杀出一条血路了。
在这围攻骑士的队伍外围还有一行人,有十几个人都是骑在高头大马之上,当头一个气度不凡的中年大汉,美须髯、星眉朗目,左侧脸上一道不那么明显的疤痕,为其平添一把肃杀之气,一开口却是爽朗豪气的大笑:“壮士勿再做顽固抵抗了,那公孙伯珪有什么好,值得你为了他这一个尚在襁褓的幼儿,拼出自己性命,也要护及他的周全?”
在这美髯中年大汉身边,还有一个同样气度不凡的青年,相貌与中年倒有七八分相似,也跟着应和道:“吾父已经言明,只要汝愿投降,并将那公孙瓒余孽双手奉上,不仅不再追究汝杀我数百精锐骑士之过,还将委以重用,任你为骑兵校尉,统帅先锋军马,为我辽东出入陷阵、征战功劳,如此可谓宽厚大德,汝还不得感恩戴德以报知遇之恩,何以为一死人做那无谓牺牲?”
“诶,伯禾此言差矣,这位乃是义士,当以礼相待,那公孙伯珪生前好歹也是一方诸侯,更是汝叔伯辈,亦不可放肆!”
那青年听中年大汉这么一说,冷哼了一声,没再多说什么,这一幕瞧见在那中间被围攻骑士眼中——也不知是否故意,这形似父子二人的身影就在这围攻的圈子露出的一个大缝隙中刚好能够正眼望见,他没有做任何回应,只是在心中暗暗冷笑。
这么明显的一唱一和,真当自己是个傻子吗?
不过他此时不回应倒也不全是因为不屑,还有力不从心只顾,骑士早在半个时辰前他就该感力竭,毅力再强能够坚持到现在,也是殊为不易,这还是与他近十年来每日都坚持锻炼耐力有关,若非如此早就先被对方看成肉酱了,哪还会在这里耗费这么多番功夫与他长舌。
当然也不能否认这骑士的勇武经过过去乃至更之前的一些经历,早已是深入这伙人的心中,那中年美髯大汉正是辽东侯公孙度,他早在之前出辽东而接收公孙瓒死后一片混乱的白马义从之时,就已经与这名骑士照过面。
当时就被其惊艳到了,带着公孙瓒遗留下的尚在襁褓的幼子,一路从徐无开始潜逃,而公孙度则领兵一路追杀,几番失去其踪迹,最终在涿郡更是完全跟丢,是时又收到了吕布要其攻击韩馥的要求,作为交换的代价,公孙度也只能暂时放弃追杀,领兵入冀州而暂时不管这骑士与那公孙瓒余孽。
万万没想到的是,公孙度这一次同样又是应吕布之邀,准备从中山卢奴前往汉昌与那早就天下闻名但自己还未曾蒙过一面的温侯战神叙面,就在途中的安熹歇脚之时。竟被他、准确来说是他的长子也是此时跟在他身边那个青年公孙康公孙伯禾发现了其踪迹,毕竟当初一路主导追杀的就是公孙康,对这骑士的熟悉可说是次行人中无人可比地。
这就真可谓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公孙度哪里会放过这样的机会,他可是深明斩草不除根的后果,就像是当初的公孙瓒对刘虞之子刘和就未能及时一网打尽,最终险些酿成威胁到自己的恶果。
公孙度不是公孙瓒,他没有后者那样的雄心,同时也远比他要小心谨慎。所以对于这个尚在襁褓就算这时候给他一把刀架在自己脖子上也是毫无威胁的瓜娃子。只要他是和公孙瓒扯上了关系,只要那个护着他的骑士是知道所有情况的,那他就不敢放过,除非这娃儿死了。至于那骑士倒是无所谓。他应该有自己的判断。若能为自己所用当然最好,若不能杀了对自己也没有什么损失。
反正今日此次,公孙度是绝不容许在这么好的机会的情况下。还将对放放跑的,那时候他甚至都不知道找谁去发泄,毕竟他自己此时就在现场。
又过了好一会儿,公孙康凑到了他耳边道:“父亲,那人看似撑不下去了……”
公孙度摇了摇头,没有再看那边,因为已经没有悬念,他只是心里觉得有些惋惜,毕竟他手下老实说就没有这样令人惊艳的猛将,从辽东出来这一次他搜罗了这么多精锐骑兵,也想尝试一下搜罗猛将的滋味,可以说这一次对他而言或许野心没有滋生多少,但眼界倒着实是开阔了很多。
那边骑士已经呈现了强弩之末的态势,周围围攻的辽东将士们也开始有些放松起来,毕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对方的抵抗越来越弱,他们现在要做的就是拖时间,慢慢消耗他的体力,反正他现在不管是准头、速度还是力量都已是大幅度下降,只要他们配合得好闪避及时,就又能够消耗对方自己这边也不会有些无谓的损失,倒没有必要像是刚才一样非得上前去做炮灰才能达成目的。
公孙度在旁边看得皱了皱眉,但终究没说什么,毕竟这一路追击过来他们本来有七百余人的队伍现在只剩下这么多,其余的都是在与那骑士的拼杀中阵亡的,说起来用这些手下心腹的精锐去当炮灰公孙度心里也是一直在滴血,也是这样让他见识到了猛将在军中的重要性,才会兴起招揽对方之意,索性这次之后就能一劳永逸,以后他是再也不干这种事情了,当然如果可以最好还是再去招揽到几个不错的将领来,那这一次出辽东的收获就是完美了。
就在他这样想着的时候,突感胯下马儿一阵躁动不安,他愣了一下,身旁一个马上骑兵却已经漂亮的一跃跳下马去,然后整个人就那么趴伏在地上,侧着脸耳朵贴着地面,在那里聆听着什么。
辽东与乌丸、鲜卑比邻,作为这些凶残异族的邻居,哪怕偏安一隅的公孙度也是压力很大,所以作为他手下亲兵若不能负有足够的能力,也是不行的,在这方面显然敌人有时候也充当起了他们的老师,只是对方未必是心甘情愿的。
只稍稍过了一会儿,这骑兵就站起身来,冲公孙度禀报道:“侯爷,在西北方向有一支大军正朝此处奔来,距离此地大约不到两里地路程,人数不在三万之下。”
公孙度点点头,脸色冷峻,虽然他知道这骑兵仅凭经验,作出的判断也未必准确,但很多时候都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而这时候公孙康又拉着他道:“父亲快看,那是不是温侯他们的人?”
公孙度循着公孙康指的方向望过去,迎面而来就是一杆吕字大旗,尽显大气,旁边一个汉字旗反而成了衬托。
来的大概只有十数人马,不过就算隔着这样远远望着,也能感觉到完全胜过自己麾下这些骑兵的强烈杀气,那是在无数次浴血中积累下来,并慢慢凝聚形成的有形气势。
只这样望一眼,就让公孙度对来者兴趣一向大增,而且尽管未曾见过吕布真人,但仅凭借这些粗略感受,还有那一行人最前面也是最中央的一个马上头束冠肩披风背后还有一杆长戟的大汉。就能断定此人就是吕布无疑。
盛名之下无虚士,很多时候只是见一眼,就能辨别真假,就像是士兵装的曹操再像,也要被旁边持戟卫士装的真曹操比下去。
旁边公孙康望着脸上一阵向往之色,很显然这个辽东小地方出来却素有大志的辽东侯嫡长子是威名震天下的虎牢战神铁杆粉,见到偶像的失神已是表露无遗。
甚至在那边对于那骑士的围攻都从稍微放松到几乎停下来,当然那骑士此时也默契的没有动手,只不过他是在暗中积蓄力量,不管对方为何突然住手。他必须要为待会儿的突围做好准备。只此一次机会绝不能够失败。
谁也没有想到,这时候公孙度眉头一跳,赶紧叫道:“撤军、撤军,咱们速速撤军……”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不解。此行都是公孙度手下心腹。对他与吕布暗中的勾搭都是清楚的。在他们看来吕奉先在天下威名再盛、对其他人来说再是可怕,这时候他们应当是一路人,而且这一次来会面主上自己也是同意了的。为何这时候主上却突然想要撤军了?
别人有疑惑但不会问出,旁边其子公孙康就没有这个顾忌了,不解道:“父亲为何如此,咱们难道不去见一见那温侯当面?”
公孙度怒斥道:“傻儿,这一去就休想再回来,除非立刻撤军。”
公孙康呆了一下,才不可思议道:“父亲,那温侯已是当朝三公之尊,地位之高应是一言九鼎,怎会……”
“怎么不会?”公孙度一挥手打断了儿子的言语,冷笑道:“康儿,为父就要让你好好记住了,在这世上,最不怕的反而是那些明道明枪的敌人,而是前一刻与你把酒言欢、下一刻却就拔刀相向的那些所谓盟友,不见这河北三雄袁本初、公孙伯珪和那韩文节就是如此么?”
说着他又叹了口气,道:“为父也是直到方才才想通,为何这吕奉先会特意将咱们召来,这趟根本就是鸿门之宴。旁的且不多说,你看他挟大兵压境,那是与友人叙面该有的姿态吗,更别说此时还做出这只有百人前来的假象,那他后边那数万兵马又是来做甚?”
“父亲是说,佑荣方才听到的大军压境,是吕温侯的大军?”
“可……”公孙康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却什么也说不出来,再说也不过是自己找理由解释,可难道吕奉先真就如自己所想的那般?
他虽然一时间陷入了对崇拜对象出现的臆想中,却并非不辨是非没有思考的蠢货,公孙度说的在理,他也没有道理反驳。
而在劝服了公孙康之后,其他人更不可能再质疑,这一行人就在公孙度率领下风卷平岗一般疾速离去。
公孙康刻意落在后头,公孙度虽了却也故作不知,他最后回头看了吕布那方一眼,眼神闪烁半晌,终究一声叹息,咬咬牙一抖马缰跟上了父亲的脚步。
这一行去得快,吕布一行来得也快,他们本来人就不多,又都是快马,看似距离很远,实则在没有阻碍的平原之上,这点距离根本不算什么。
当然对于公孙度等人的离去,他们也尽收眼底,只是这时候大军还在后面,再传递消息还需要时间,看着公孙度如此灵敏,吕布在率人追过去一路没有办法之后,也只能放弃了。
回走的时候,良乐回头望了一眼那已经看不见踪迹的公孙度一行,犹有些不甘地冷笑说道:“这公孙辽东退的倒是快,否则的话,也要叫他好看。”
吕布摇摇头,“公孙度虽然野心不够,能力或也有不足,但对时局的把握,却远在许多诸侯之上,偏据辽东看似不思进取,也未尝不是一个乱世求存法则,至少这块地方恐怕也没有谁会来与他争抢,鸡肋之地为此与一个颇具势力的诸侯闹翻并不值得。”
识时务者为俊杰,毫无疑问这公孙度就是一大俊杰,甚至堪称是这汉末第一大俊杰,当然这个俊杰吕布自己也说不清楚到底是贬义还是褒义,因为站在自己的角度看,他是绝对不可能做出公孙度这样的事情地。
“好了,咱们回去吧,顺便将那个受伤的白马义从也一并带走……”
吕布虽不知道那名骑士的身份,但也听说了公孙度从右北平郡开始就一路在追杀一个据说带走了公孙瓒幼子的骑士,想来就是此人了,说起来虽然有些愚忠,但在此时的大环境下,这等勇士所谓还是令人敬佩的,需要的可不止是勇气那么简单,
当然了,吕布也不是没有别的心思,这人出自公孙瓒手下,刚才飞速经过时稍稍瞥过一眼,觉得气度也是不凡,又有如此忠心义气之举,会不会是自己所想的那个人呢?
历史及至此时,与吕布印象中那个已经有了极大的偏离,所以对于许多事情、许多人物的命运,他都不再敢像是从前那么有把握甚至盲从了。
吕布调转马头的时候,胯下的赤菟还傲娇地跟他别扭了一下,似乎是在为方才吕布不让他畅快驰骋追击发脾气,对这厮吕布已经有些无语了,也不知道是不是久不经历战阵,它对于战场厮杀和那血腥味现在是有了莫名的渴望,碰到这种场面就喜欢无脑的往前冲,只是吕布也没有那么多时间好好管教它,此时也就只是没好气的拍了拍它的大屁股,顿时也不知道是羞涩还是意会,赤菟终于安静下来不闹了,随着吕布的抖缰跟着就一阵小跑起来。
等到吕布驱马走近,才发现那名仍然坚持这挺立在马背上不倒的白马义从骑士一身银甲上、披风上还有脸上乃至头发上都是血迹,而且头发披散神形狼狈,倒很难看出长相如何,只是那双眼中透着倔强,闪着令人惊艳的光彩。
他胸前怀中那个襁褓中的婴孩,此刻居然还睡得香甜,恍若全然不知之前的险境,不过也是,刚刚看不管什么时候这骑士都将这婴孩护住,甚至连吕布这明显是驱赶走了方才的大敌的救命恩人走过来,都是一脸警惕望着他,眼神中的戒备十分明显,让吕布好笑又好奇。
他突然才想到自己还不知道对方的姓名,也是心血来潮笑问道:“这位勇士的义举实在是令人敬佩,吾乃当朝太尉吕奉先,在此也想请教一下大名了。”
“太尉……吕奉先?”那骑士目光闪了闪,最终紧了紧怀中的襁褓,说道:“幽州公孙伯珪麾下,赵子龙……”(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忠义赵子龙
“赵子龙?”虽然前面就有过这样的猜测,但当这种猜测得到了证实,吕布还是不由得愣了一下,然后又上下打量了面前这骑士一番。
和其他白马义从没有什么两样的装束打扮,一身银白色盔甲,当然头盔已经不见,或许是在被追杀的途中丢掉的,白色披风也已是又破又脏,各处都还有斑斑血迹,但正是这么明显而突出的装扮,才让吕布一眼就看出了他的身份来。
当然如果仅仅以此就认为此人是个没头脑的,不懂得变通伪装一下,那就大错特错了,他这样的装束看似突出,但在如今公孙度收编白马义从并且大量派入冀州之后,这样的扮相除了外形狼狈一些值得怀疑,倒也不至于太过引人耳目。
而且就算引人注目也没有办法,因为本身身边随时带着一个婴孩就已经很容易惹人怀疑了,偏偏不管什么时候将这婴孩放开他都不会放心,这种情况下,若再进行其他伪装反倒是显得此地无银三百两,所以这时候来说再做伪装其实也没有什么意义了,还不如就这么自自然然、大大方方的走出去。
而且这赵云显然是有过深思熟虑的,就算他的装扮容易令人怀疑他的身份,但在从幽州到冀州一带都很是混乱的河北时局,却在很大程度上给予了他许多身份掩护上的便利,尤其是在袁绍和韩馥都还没有注意到公孙瓒之子的情况下,在这样的乱世局面下人人更多都只关注自己。不会好好来招惹上他这么一个身上到处贴满了“我不好惹”标签的将士,如此他等于只要回避公孙度一方,而在这之前他已经将公孙度甩开了,之所以依然没有太多停歇的赶路,只是为了尽量远离这是非之地,到一个更安稳平静的地方去,将前主公公孙瓒留下这个孩子的问题先解决了,之后他就海阔天空了。
只是纵算是赵云盘算了再多,想了许多可能,大概也不会想到。之前肯定已经被甩开了的公孙度。竟然会在这韩馥的地盘上再次相遇到,用冤家路窄来形容绝不为过。
因为太过出乎意料之外,而且这段时间以来他也确实放松了一些警惕,所以当时竟然没有能够保持冷静。被早将他记入心里的公孙康瞧出破绽。之后就是一个逃、一个追。自那中山国都卢奴县一路逃追至这靠近汉昌外的平原地界。
实际上如果不是胯下马儿已经有些脱力,再难支撑着跑下去,想要追赶上他并形成围攻之势凭借公孙度手下这些将士还力有未逮——他们中都没有人能是他一合之敌。就算好不容易拦上他但连稍微拖上一点时间都做不到,而这其实也是难免的,要知道在此之前的那些日子,赵云骑乘的这匹马儿已经载着他直接从右北平郡过过渔阳、广阳再到涿郡,然后出幽州入冀州,现在则又是从卢奴一路到汉昌马不停蹄,看似这段距离不长,其实却是在之前透支的还没有完全补回来,终于积累的疲劳和痛苦在这一刻全面爆发,就是在如此情况下,都还能够继续载着赵云在原地迎敌,而且始终没有在敌人之前倒下,这马儿的毅力也是足以叫人感慨不已地。
老实说在吕布出现、公孙度撤军之前那一刻,赵云真的是已经绝望了,本来从凌晨开始就一路被追击,一方面要纵马奔逃,另一方面还得要杀出一条血路,而这一切还必须是建立在保护好怀中那个襁褓中婴孩也是公孙瓒幼子的前提下,就算他有一条钢铁一般的神经也快要承受不住了,何况他也只是一个普通人,身体与精神的双重折磨和打击,让他到最后连喘息一下都感到艰难,全凭一口气在那儿吊着,支撑到了现在。
当然就算如此,对于算是救了他和小少主还有爱马的吕布,他也没有给什么好脸色,反倒是一直警惕的望着,精神也和身体一样没有放松一丝一毫。
就在这时赵云整个人突然就这么倒下去,就连他自己显然都没有想到这么一出,从他脸上明显惊愕的表情就可以看出来,这显然不是赵云支撑不下去了,虽然他的确已经很难再挺直身子,而是他胯下那匹马此刻已经到了极限,而且是生命的极限,就在那一瞬间四肢蹄子都完全软下去,整个马躯也仿佛一堆烂泥滩下去一样,“唰啦”一声就要倒在地面上。
而吕布眼疾手快,口中刚喊了一声“小心”,已经双腿一夹赤菟马腹,然后赤菟心领神会地四蹄一蹬,整个庞大身躯飞起来一般到了赵云旁边,吕布身子微微一低,手垂下去然后再向上猛地一抄,就将赵云的身躯带起来再捞到了自己身后的马背上。
这时候那匹马已经整个摔倒在地面上,溅起了一地的土尘,在吕布背后的赵云一手护好了怀中婴孩,另一手支撑住了自己的身体,勉强稳住,然后双眼看着那头,眼神中透射着悲伤和哀悯。
这是随他征战了数年的爱骑,而且这些日子以来如果不是它,赵云别说是逃出右北平郡逃出幽州,就算是逃出那公孙府都不容易,毕竟那里当时是公孙度的重点围攻对象。
这样的打击在招受了连番身心折磨的硬汉面前,也快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令赵云在那一刻险些崩溃掉,若不是这番太大的动静终于是引得怀中的婴孩醒过来,然后第一反应就是“哇哇哇”地大声啼哭起来,惊醒了赵云,恐怕他这一下就要完全沉睡下去,再也醒不过来了。
吕布这时候已经勒住马缰,教赤菟停住,然后翻身下马,望着趴伏在马背上的赵云,他好像并没有注意到自己,只是看着怀中的婴孩,吕布笑了笑道:“想不到公孙伯珪那等粗野汉子,生出了这样钟灵俊秀的小儿!”
许是这些日子都和赵云呆在一起,光光是嗅到他身上的气息就足以令那孩子平静下来,不过多久哭着的婴孩就已经安静下来,眼睛都还没有睁开,砸吧砸吧嘴就继续睡得香甜了。
赵云也终于松了口气,再听到吕布的话,在马背上先是一个转身然后整个人从趴到坐,换了一个姿势,这过程当然还是小心护着那婴儿,而后尽量隐蔽的缓一口气,才眼神复杂的看了吕布一眼,道:“不知温侯打算如何处置我二人?”
赵云真地不知道吕布的想法么?
当然……不可能,从吕布接近他的那一刻起,恐怕他就多少猜到了吕布知道了他的身份还有怀中婴儿的身份,所以在那时问起了他的名字的时候,才会稍稍犹豫了一下就如实告知。
知道了公孙瓒唯一幸存的幼子就在此处,哪怕是天下闻名的虎牢战神,会做什么都是不言而喻,赵云或许很难看清楚天下大局,但有些事情他却也知道一些,这吕布出现在河北打着朝廷旗号未必就真是为朝廷而来,现今天下没有私心的诸侯还真是没有见过;可问题是知道了他也没有办法,现在的他连选择的力气都没有了。
公孙瓒临死之前对他托孤,对于忠诚重诺的赵云来说,答应了就必须要完成,可他又知道不管是公孙度,还是那袁绍,乃至于是韩馥,都不可能会轻易放过公孙瓒这个唯一的儿子,前者要斩草除根,后两者则很可能利用这个身份,来招纳幽州公孙瓒那些未被公孙度尽数收去的旧部,尤其是韩馥恐怕更需要如此,毕竟他现在已经也是穷途末路了——这时候的赵云显然消息落伍,还并不知道韩馥已经殁了的事实,相比于这些铁定不怀好意的人,在此时碰上的吕布,倒成了他病急乱投医的唯一选择,至少或许在他这边,安全性会高上很多。
至于吕布是否也要利用公孙瓒幼子的身份做文章,赵云到这时候反而看开了,或许正是经历了之前那样的生死绝境,让他现在看问题更加透彻清楚,有时也甚至能够站在旁观者的角度来看,就知道相对于吕布来说,就算公孙瓒幼子对他有利用价值,但他比韩馥他们要好的一点是,他背后还有一个朝廷,行事不至于无所忌惮。
赵云的想法必然是不全面,但无意中倒也看对了吕布的真实想法,他的确想要利用这公孙瓒幼子的特殊身份,但同样地,面对这样的孩子,他也不愿意去伤害,骨子里适应了这个时代生活的吕布在一些观念上却还是要偏向于现代,而那时候谁又忍心对这样一个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下手呢?
“公孙伯珪可有为他命名了?”
赵云愣了一下,看了怀中睡得香甜的婴儿一眼,苦笑道:“实不相瞒,小公子出世的时候,主公并不在身边,听说他本来想好了一个名字,但要等到他见到小公子的第一眼再说出来,如今主公已经……所以,小公子暂且没有名字。”
吕布笑了笑,道:“那子龙以为,本侯给他一个名字,何如?”(未完待续。。)
第二十一章、义子
赵云愣了一下,明显被吕布的话惊到了。
吕布此言乍一听也没有什么,不过是取一个名字而已,作为长辈而且是权柄极重的朝中大臣和武将这似乎很正常,但放到这个时代下就不算正常。
在这样的大时代背景下,皇权社会中,一般能够为小孩儿起名的有两个,一为君一为父,这是自周朝时候就确立下来的礼制,所谓君君臣臣父父子子,一国之君一家之主的地位都是不可动摇的,如今这婴儿的父亲公孙瓒已死,那就只剩一个天子有资格给他取名,或者该说是赐名,但是时天子远在雒阳,而偏偏吕布又要这么说,表达野心倒是其次,恐怕这就是在给赵云这么一个信号:吕布可以给这公孙瓒幼子名字,甚至可以跟自己姓,收养下他,成为他没有血缘关系的父亲。
这个孩子对他有什么吸引力呢?尚在襁褓中的婴儿,谁也不能保证他的未来会是怎么样,而赵云可不觉得吕布是那种没有好处也乐于去做一些吃力不讨好之事的人,这些能够成为一方诸侯的人没有一个是真正简单的人物,更何况是现在在天下诸侯中都算是佼佼者的吕奉先,真要将他当成只是在虎牢名扬天下的武夫,那绝对要吃大亏。
赵云想来想去,以现在吕布的实力,横扫幽州都不在话下,且还不用费太大力气,控制住这公孙瓒幼子虽然很容易就可以将幽州内那些公孙瓒的旧部笼络起来,再加上背后站着朝廷这棵参天大树。为自己所用进而控制幽州是轻而易举的事情,但如果只是为了这点目的这吕奉先还能是吕奉先么?
可若不在于公孙瓒幼子身上,那难道吕布真正的目标是自己才对?
赵云不是一个自负自傲如关羽那般永远都只认老子天下第二——第一当然得是他的大哥刘备(关二爷再次被拖出来鞭尸,鄙视深幻)的人,但他也不会妄自菲薄,在公孙瓒手下,他不管是从个人能力还是从领军才能以及冲锋陷阵的执行力来看,都是当之无愧的第一人,就连被乌丸人恐惧称为白马将军的公孙瓒,也要逊色一筹。
如果他没有想错。吕布真的对他有所求又是他能够做到的话。那就是自己归顺于他,为其所用,成为他手上最锋利的枪尖这件事情了。
对此赵云心里是犹豫的,因为公孙瓒的缘故他现在心有些疲惫。觉得自己还是适合先休息一会儿。更重要地是他觉得吕布未必就是自己最好的机会。尤其是在自己还不算很了解他的情况下。
尽管吕布的名声早已扬威大汉,可是真正能够了解他的人又有多少,或者说真正能够看清楚全面的他的人又有几个呢?
在原本的历史上。赵云之所以在公孙瓒覆灭后愿意立刻追随刘备而去,是因为在之前两人就打过很多次交道,通过那几次他自认已经真正了解了刘老大是个什么样的的人,认为他值得托付,自己跟着他绝对有前途,后来他就成了蜀汉五虎上将;但是吕布呢?
虽然赵云没有明说,但他脸上的犹豫是个人都能看得出来,吕布也能想到这些,所以他想了一会就笑道:“子龙无需急着回复,先回去休息好恢复体力了再说吧。”
吕布说不急着答复,就真的没再管赵云,拍一拍赤菟的大屁股,赤菟希律律一声马上奔跑了起来,赵云的心思也随即被呼啸而过的风吹走了一般,只是坐在赤菟马背上,却让他不由自主又想到了自己那刚刚死去的坐骑,虽然肯定是比不上赤菟这样的宝马。
赵云是个重感情的人,即便现在的对象只是一匹马,也正因为如此,吕布的话才让他不好回答,否则直接拒绝了就是,但小少主怎么办?
吕布没管赵云什么想法,赤菟马被他骑走了,他只能再从旁随意选了一匹战马骑乘,至于那战马原本的主人,只能自认倒霉,何况他一点不觉得倒霉,吕布能够骑他的马是他最大的荣幸才是。
这一次针对公孙度的行动就算是失败了,吕布本来的计划是后面的几万大军埋伏在汉昌附近,等到与公孙度约定的那一日到来,公孙度来了之后就对他一击必杀,可没想到因为赵云的出现,公孙度为追击他一直来到了汉昌附近,也不知何故得出了吕布的真实目的,当机立断逃离了此地。
但返回的途中,吕布却并没有丝毫沮丧,反而有些高兴,如果重来一次,在预先知道而无法改变的情况下,他恐怕也会选择这样,因为有赵云,就值得。
其实对于三国中的赵云,后世的争议也并不少,许多游戏还很喜欢将赵云设定为三国无双第一武将的形象,甚至超过了吕布,但真的细究起来,赵云是不是真有那么强,又是不是只是个人能力出色而不适合带兵,这些都是疑问。
不过吕布现在至少有一点不会感到怀疑,那就是赵云确实很强,就算他现在并没有和自己对峙而立,但作为当世第一武将的敏锐感官,吕布还是能够察觉到赵云身上所具备属于超一流武将的那种“势”。
那种关羽有,然后他死了,张飞有,然后他也死了的东西,他们都是死在吕布手下,吕布不希望赵云也死在自己手下,他更希望赵云能够为自己所用,成为自己最有用的出鞘利刃。
至于能不能成功,他也很自信,因为他认为自己已经找到了此时赵云最大的软肋,尤其是回到了汉昌城内,在临时的住处里安排下了赵云之后,他去探望时就几次三番看见赵云不顾自己休息的宝贵时间而去哄着在一路追杀途中都睡得香甜结果已到了城中安静地界终于醒过来却一直嚎啕大哭个不停的小婴儿的时候,更是加深了这种信心。
等到终于再将小婴儿哄睡着了之后,赵云终于神色复杂的看了吕布一眼,然后将婴孩交给了吕布临时找来的奶娘照看,“温侯找我?”
吕布笑道:“本侯只是送这奶娘过来,子龙擅长沙场厮杀、冲锋陷阵,这照看小孩子的活计还是交给真正懂的人吧,否则本侯真担心信儿被教坏了,从小就打打杀杀地。”
赵云有些尴尬,随即却有些愣神,呢喃道:“信儿?”
吕布道:“是这孩子的名字,本侯决定给他起名为信,叫公孙信,与吕义的义字合起来便是信义二字,本侯希望将来他们兄弟二人也能做到人如其名,信义为本。”
赵云一听吕布还是让孩子姓公孙,微微有些动容,但随即却又皱起了眉头道:“吕义……温侯已经有了子嗣?”
吕布摊手道:“这有什么好奇怪地,难道本侯就不能有自己的子嗣了吗?”
虽是这么说,吕布却明白赵云的心思。
子嗣乃是香火传承之道,这与女儿不同,原本赵云并没有听说过吕布有子嗣,只听说有一个闺女,所以经过一番考虑之后,吕布料定他应该是已经有些动心了。
公孙瓒的托孤和赵云骨子里的性子,使得他在回到城内这段时间经过了一番深思熟虑之后,在情感上已经倾向于吕布了,只是理智上他可能还需要对吕布有些试探,要知道这世上不止是主公在挑选人才,有才之人也要则良木而栖,只要吕布在赵云看来是一个值得追随的主公那连最后一丝疑虑都不会再有了。
但现在听说吕布已经有了自己的儿子,这种想法就又动摇了。
虽然就算吕布现在没有自己的儿子,以后必然也还是会有,赵云总不可能控制着他不要自己的儿子,但到那时候作为义子的公孙信经过一定时间相处,想必也会与其积累下一点感情,尽管赵云也知道对于诸侯上位者们而言那点浅薄的感情当不得什么事情,但在有些时候,这点感情基础还是会起到一些作用地,至少公孙信能够因此获得更好一些的生活,而且安全上也会更有保障。
但既然先有了自己的儿子,吕布还会对这公孙瓒幼子如何,就很难说了,义子毕竟只是义子,就像是历史上的刘封,刘禅未出世之前,他可能是刘备的掌中宝,刘禅一来,他就成为一根草,甚至都有所不如。
赵云听着吕布的话,赶忙摆摆手道:“云自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
“本侯知道子龙的疑虑,不外乎就是信儿并非亲生,担心他受到委屈。但本侯可以在此担保,绝对待他视如己出,与吕义不会相差分毫,当然若是子龙想要离开,那可能就……”吕布故作一脸为难,明里暗里就是一通威胁,这令赵云顿时心头一凛。
“温侯放心吧,信……信儿在哪里,云就会在哪里,绝对不会离他而去的。”
“难道本侯要子龙领兵出征,子龙也不走?”
“当然不是……”赵云急忙要辩解,结果才发现自己是老实人被欺负了,不禁怀疑自己此举到底是不是正确地。
吕布从一开始打的就是这个目的,却没想到这么快就能够达成心愿。
虽然赵云还是没有明确表态,但他只要不反对留下来,吕布就有绝对的自信让他再也生不出离去之意,赵云的性格里多少有些感情用事,他是一个重情重义之人,有时候却也能成为别人攻破他的弱点。(未完待续。。)
第二十二章、赵云的往事
(抱歉有点小感冒,本来想写多一点,只能到这里了,求订阅!~)
虽说赵云陪着小公孙信这么些日子,两人之间积累了浓厚的感情,不仅是赵云对小婴儿不舍那小娃娃虽然还不能够辨认出赵云与吕布的区别来,但天生的敏感使他仅仅通过气味就能感受到赵云是这么就一直照顾关怀着他的人,也自然会更加亲近一些,一般只要是赵云抱着,就算是哭的再狠也会很快平息下来,对别人就未必了;所以哪怕是很有经验的奶娘,在刚开始从赵云手中接过了照顾小公孙信的重责的时候,也是一阵手忙脚乱,好几次都需要赵云亲自出马去哄。
不过小孩子的优点是敏感,缺点却是没法记人,经过了最初的适应之后,当渐渐习惯了完全不同于赵云的更加温暖柔软的奶娘的怀抱之后,小公孙信立刻就“叛变”了,在除了赵云之外的人的怀里也是睡得正香,而且哪怕他哭得再狠,也不需要赵云一个大男人去变着各种花样的哄了,只要奶娘解开自己胸前的扣子,将饱满的人工挤女乃器凑到他嘴边让他叼着,就什么哭声麻烦和不满都没有了。
对此赵云的感觉是松了口气,相比于照顾小孩子,还是这种未在断女乃期的婴儿,他更愿意走上战场去多杀几个敌人。
吕布看他如此也不禁笑道:“这些日子看来子龙很是受了一番累啊!”
赵云摇摇头,苦笑道:“温侯就别再取笑云了……”
在这样的时代环境背景下。赵云的观念也是趋向于保守,若非听着公孙瓒临终托孤的遗言,自己又很郑重的答应了,有着这样的承诺以及对公孙瓒这个主公要报一番知遇之恩的心态,打死赵云也不会带着一个小婴儿这么东奔西跑还得要去照顾他的吃喝拉撒睡,不仅麻烦更让他觉得丢脸,有谁见过这时候的大男儿做这种事情的?
赵云从小所受到的熏陶便是好男儿志在四方,更崇慕的是汉武帝时冠军后霍去病封狼居胥的伟业,他希望自己也能做到那样,至不济也要成为边疆一员守将戍土的猛士。所以出身冀州常山的他却投奔了幽州的公孙瓒。就是因为在这里公孙瓒是对抗异族乌丸人最强硬的一个。
刘虞虽然贵为幽州之主,但他在对待异族的态度上,却属于温和派;他在任期间,乌丸、鲜卑等异族都对他心服口服。也甘愿向朝廷纳贡。这虽然与当时异族本身式微的现实有关。但刘虞的个人魅力和交际手段也是叫人不得不服,可这只能归功于刘虞个人的成功,却很难当成是对付这些异族可以持续有效的手段。
与其相比。后来隋朝时期的重臣长孙晟,则是一个更值得效仿的对象,在以个人魅力和出色射术折服突厥异族的同时,长孙晟却没有沉迷于与异族的交往和以此所获得的荣耀,因为他对自己的定位很清楚,对于突厥的定位也很清楚,所以他还是提出了分化突厥几大势力,以达到削弱对方从而减轻隋朝边界威胁目的的计策。
但显然,刘虞不是长孙晟,公孙瓒同样不是,刘虞是温和派,公孙瓒则是激进派,在他在任时期,对乌丸的策略与刘虞时期完全就是两个极端。
一个是温和的过分简直当成自己人来对待,这样在边界稳定的同时,一方面使得异族们获得了休养生息的最好时机,另一方面却又使得自己麾下守边的将士们得不到充分的锻炼,自然而然他们的战斗力在长期没有实战考验的情况下不仅裹足不前甚至可能在后退,而异族们则完全没有这方面的担忧,因为不需要外敌在他们内部各部落之间为了争夺粮食、水源等都很少能够较长时间维持和平相处,与汉军的安逸环境相比,他们生存生活的环境使他们长时间能够保持自己的战斗力。
此消彼长之下,本来在骑射方面对阵汉军的骑兵就有优势的异族将士,优势更加明显,汉军愈显弱势,一旦发生战争,胜负手在未开战之前就已经注定了。
而公孙瓒如此一面倒的倾向于主动进攻,也未必是一件好事,若是无法一击就将异族完全打死打残的话,陷入持久战对于汉军反而是更不利的,后勤线的支持就是一个很大的问题,这也是公孙瓒数次想要对乌丸围而歼之却始终不能成功的原因,机动性不如对方,无法形成真正完整的包围圈,那此后做得再多,也都是白费功夫。
这也是看着公孙瓒与乌丸交战那么多次,白马义从的确在这过程中越来越强,还能活下来的都是在血与火中历练被择选下来的精英,但也始终未见乌丸的实力有多大的削弱,这等于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到最后就会发现连番的战争其实都没有什么实质意义,乌丸损失了还可以抢汉人百姓的,而汉军损失了……也是“抢”汉人百姓的,最终遭殃的是普通百姓,可受到波及的却是整个社会结构。
赵云刚开始可想不到这些,那时候的他初出茅庐,一心只想着热血杀敌,但渐渐也发现了这种无意义的战争并不是自己想要地,所以在公孙瓒死前,他其实已经有了脱离公孙瓒另投它途的想法,只是他的观念上还没有转过弯来,始终觉得公孙瓒并没有做什么对不起自己的事情,没有刻意打压自己,反而屡屡加以重用,这种知遇之恩拼尽性命都难保,何况当时河北兵锋又起,公孙瓒加上韩馥的联合,面对袁绍来势汹汹也是令人堪忧,又叫他如何能够心安理得的抽身而去呢?
如果不是赵云这一犹豫留了下来,如果不是他随公孙瓒一起出征,然后又一起遭到埋伏,如果不是在终于明白大势已去的时候公孙瓒托孤于他,如果不是……最后如果不是吕布突然出现,他与小公孙信的命运又会是什么样呢?
或许很多事情本来就是注定了的,就像是他与公孙瓒留下来这个幼子的缘分一样,又像是这公孙信与吕布之间的联系一样。
赵云的思绪陷入回忆不可自拔,被吕布叫了几遍才终于惊醒,又听吕布道:“这可不是取笑,与子龙推心置腹地讲,在本侯看来,子龙最可贵的品质,也是本侯最看重的地方,不在于能万军之中取敌将首级的勇猛,也不在于面对旧主幼子一心维护的忠义,而正在于对信儿这一路过来的照料,看得出来除了吃食,他没有受到丝毫不好的待遇。”
这时候可没有女乃粉,只有母乳,不吃这个小婴儿还真就只能喝点水了,那显然无法满足,最后赵云只能喂他一点稀粥,许是真的饿到极点了,居然也真能够咽进去,如此才能够撑过这么些日子,否则即便赵云照料得再周全,以婴儿的体质也没法撑得过来。
赵云微愕,回头却见吕布脸上表情认真,完全不像是在说笑的样子。
仔细想想,他在从那平原上回到汉昌城内的这一路行来,有关于吕布的所见所闻,其实已经给了他不小的冲击了,现在看吕布这个样子,给他的感觉,就好像是这就是这吕温侯、虎牢战神本来的面目,但这种与公孙瓒等其他的一方诸侯截然不同的地方,这种意外的新鲜,又何尝不是他的一种独特魅力。
赵云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被吸引,但他知道自己已经是无话可说了,或许吕布的想法太超前让他有些难以消化。
见赵云陷入了沉默,吕布又道:“在本侯看来,生而为男,当立足于天地,但这不只是要能开口议政、执矛克敌、挥笔成文,还要能做好每一件大事小事。或许在别人甚至是子龙自己看来,能将信儿照料好显不出男子气概,一个八尺大汉纠结于照看婴孩的小事,也是一种耻辱,但在本侯看来,这才是真正的大丈夫。子龙你所为这一切,都是因为你忠义不二、称信重诺,以此为出发点,所为的一切,难道不都是大丈夫所该为、应为之事么?”
吕布这番花,说得赵云是自愧不如,慨叹道:“温侯心胸,果非凡人可比,云……”他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说是佩服吧,这太假了点,因为他真没法和吕布走到一个思路去,可要说不赞同,他心里又隐隐觉得吕布说的很有道理。
吕布笑了笑,也没有在意,继续说道:“明日咱们就要启程返回雒阳了,到那里之后,本侯会举办一个宴会,到时正式收信儿为义子,本侯想子龙不会拒绝参加吧?”
吕布说的漫不经心,赵云却知道这是要将自己引入他麾下的第一步,既然都已经决定留下来那也是早就想到了这一点,并且在心里已经接受了,所以赵云倒也不意外,也并不排斥,笑了笑就应诺道:“温侯相邀,敢有不从!”
经过这一番交谈,不知不觉他对吕布的认识似乎深了一层,而对于之前吕布半威胁让他为公孙信而留下来的事情,也似乎没再放在心上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三章、对峙之局
(汗,想了一下,现在还不急着返回雒阳去,所以前面一章是错误的,应该改成“返回雒阳的时候再正式举办一个收公孙信为义子的宴会,希望赵云能够参加,赵云欣然应允”,vip章节不好修改,就不麻烦了,在这里写明,昨天感冒影响思绪了,大家见谅!)
如今河北的局面很有几分有趣,或者说是古怪。
原本的河北三雄,公孙瓒、韩馥已死,唯一剩下的袁绍却也没有因此一家独大,尽管他手中兵力还是很充足,实力也还是很强大,但地盘居然有些缩水,这与之前广年之战后遭到吕布突袭有很大的关系。
但这些地盘却并没有被吕布或者是公孙度占据,两人对此似乎都没有太强烈的心思,也就使得此时河北大部分的地方居然成为了无主之地,又或者是三不管的缓冲地带。
吕布的乱入还为河北混乱的局势增加了更多变数,如今虽然很多事情随着韩馥的死尘埃落定,尤其是在公孙度非常识相的直接一路从幽州又退回了辽东去之后,河北的局势随之渐渐稳定了下来,但谁都看得出来这不过是一种短暂的僵持局面,当然是否真的短暂还要看各方的动向,尤其是仍然呆在兖州按兵不动的曹操的行动。
在广年之战中,迫于吕布的压力并没有动静,而且曹操同样发现了韩馥在广年的一些异常,这使得他进入河北的行动陷入了犹疑之中。不过在发现吕布终于离开黎阳,挥师北上向广年进发之后,尽管随后就接到了吕布突袭袁绍和韩馥遭到公孙度突然袭击的消息,这时候的曹操还是有些蠢蠢欲动的,直到扬州的情势糜烂到了他不得不回顾的时候。
此时原本与孙策合力才能抗衡袁术的吴郡王朗、刘繇受到来自于海面上的袭击,使得本来两面受敌的袁术一下子压力大大减轻,虽然袁术为人是有些草包,但他手底下也不是没有些能人,不管是阎象还是纪灵这些文武重臣能力都是不俗,只要袁术肯静下心来好好任用他们。实力上一直处于劣势的孙策等人想要在扬州内与他抗衡是很难地。
虽说扬州目前盘踞的三方势力中孙策麾下的水军实力要高上一筹。而且扬州境内交错的河流线对于水军的发挥有着很大的作用,但袁术手底下同样有一支不俗的水军战力,在袁术烧钱一般的支持下,又陆续建立起了庞大得多威力也要大得多的战船。而且水军人数也更多。就算没法压制庐江水军。却也能够牵制住他们,让他们能发挥的作用因此而大打折扣,在没有另一边的吴郡给予牵制的时候。庐江孙策的处境就变得岌岌可危,没有办法他只能向曹操这个亲家公求援。
想要获得孙策主动地示弱求援可是一件很难得的事情,曹操从前还一直在想着这事,但现在他期待的一幕出现了之后,他却没有那么好的心情了,因为根据戏略、郭嘉等人再继续观察了一番河北局势,尤其是发现那辽东公孙度在遭遇了吕布的时候居然主动避让,最后更是裹挟着趁机收拢的公孙瓒残军和韩馥残军直接退回了辽东之后,他们综合推测出造成现在曹操只能在这兖州濮阳进退两难局面的真正幕后黑手,很可能就是吕布。
从最早的凉州突变,阎行与曹性突然的联合打了马腾措手不及,马凉州几乎成为历史,马超如丧家之犬,短期再难掀起大浪,到之后河北风云突变,韩馥连番败阵之后最终也是葬身在了吕布手下,辽东公孙度突然出击,一在陆地二在海上,偏偏在两方面都对曹操有着不小的影响。
根据郭嘉他们的推测,很可能公孙度与吕布暗中达成了什么协议,对付韩馥以及海军绕到吴郡都是吕布指使地,若真是如此,也就不奇怪为何吕布能够这么坦然完全不顾身后的曹操对袁绍发起攻击,其中只是需要打一个时间差,所以他才会暗中将军队化整为零,又伪装了一个假的军营骗过了曹操的查探,从而拖延了曹操唯一可以追赶上他破坏意图的机会。
不过事到如今,就算猜到了这一点,甚至能够有十足把握确定了,也没有什么用,对曹操来说更关键在于,接下去应该怎么做。
要说就这么退兵了,曹操心有不甘,尤其是河北现在的局势对他来说不管是联合袁绍对抗吕布还是继续坐山观虎斗到时候坐收渔利,都是一件好事;可不退,在扬州这边的一番辛苦经营很可能会化为泡影,这更非他乐意见到。
孙策的确是一个难得的猛将,而且有着曲阿、太史慈辅佐的他发展势头十分迅猛,可惜与吕布所知道的那段历史相比,很多事情都已经发生了变化,两次诸侯联盟讨董之争令得袁术的心态变化得也很厉害,没有再那般妄自尊大之后,哪怕他自我能力还是不足,可既不像是那样自立为帝成为众矢之的失之大义引来各方攻击,无形中为孙策消灭于他占据江东埋下伏笔,又更能够听得进去阎象这个被埋没了很多的谋士的建议——尽管与田丰、贾诩或是郭嘉这样的顶级谋士相比阎象还差得太多,但在扬州之内周旋,袁术占尽了天时地利,如此孙策始终被压制住,吴郡王朗的死灰复燃也不过是昙花一现,而且只是纸老虎,只是公孙度海军稍微一试探,就完全暴露了没牙的本质。
其实在王朗复起之前,若非是曹操的几次出手暗助,孙策早在那时候就该被袁术逼入绝境,毕竟那时候的他还没有完全在庐江立足脚跟,如今虽然立足已稳,但孙家出身在吴郡富春,在庐江没有多少根基和关系。即便曲阿和黄盖、程普积极与本地世家联系,也只能是令他们不与孙策作对,要将他们完全拉到自己阵营是很难地,这才是孙策始终未能够摆脱曹操的阴影和袁术压制的原因。
现在向曹操求援,对他来说更像是缓兵之计,他也相信曹操不会坐视不理,只是想不到这一次曹操还真就坐视不理了,领军继续驻扎在濮阳县,不管是对于河北局势,还是扬州局势。都采取了旁观的姿态。
好在是此时那辽东海军就如同他们突然出现一样突然又消失了。被打怕了的王朗等人过了数日确定人都已经走光了,才敢再出现,而出来做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丹阳边界大肆骚扰袁术军。袁术不得不抽调回一部分兵力以防吴郡偷袭。这终于算是及时让孙策松一口气。压力大大减轻,于是扬州局势也就此重新回到了原先的僵持之局,就跟河北一样。
在这过程中。曹操更像是一个旁观者,但他却又在无形中成了牵扯住这份平衡的关键,因为只要他随便往那边一动,这平衡立刻就会打破,还很可能是两边同时,因为袁术不敢一下子冲垮孙策真正的忌惮还是来自于他。
而在这大汉东面一整片能够最终形成这样的局面,对于现在的吕布来说已经是一个不错的结局,尤其是在河北。以他如今的人力物力财力,除了原有的并州和司隶之外,再供给冀州巨鹿、中山等郡这些地方已经有些吃力了,毕竟战乱之后的地盘最开始总是需要投入和付出多一些,也幸好河套平原逐渐再现昔日的繁盛,今年又快要到收成的年份,很大程度上缓解了他的压力。
在可预计的将来,河北尤其是这冀州之地,也将会是一个重要的大粮仓,这也可以说是在明朝以前,基本都未曾见过以南方而起统一天下的王朝的一个重要原因,南方的生产力很难与北方相比较,人口上自然也处在劣势,历史上经过了整整三次大的人口迁移,才铸就了后来的江南水乡,也才有了明朝以南统北。
不过这时候的吕布却还不能够回到雒阳去,尽管出来这么些日子他已经很想念几位夫人和孩子了,虽然此时的他并不孤单。
甄氏在韩馥的怒火之下毁于一旦,但除了甄姜,吕布最关注的甄宓也就是甄姜的小妹还是侥幸得以幸存了下来,还有一个则是甄姜的二弟,也算是甄氏嫡系一脉唯一幸存的男丁了,其名甄俨,快到弱冠之年,到如今还是一事无成。
不过有着甄姜的关系,他也算是吕布的小舅子,吕布虽然不是任人唯亲的人,但也不可能亏待他,只是稍微考察了一番后,发现这甄俨性格不错,和不知是不是在甄氏亡家之际受到了什么刺激一见到吕布就变得相当激动的甄宓相比起来,甄俨要好相处得多。
虽然甄姜和吕布还没有名分,但他对待吕布也是表示了相当于对长姊那样的尊重,此外由于甄氏的背景还有母亲张氏的严格要求,他显得很有家教,重要的是他是一个胸中有物的文人学子,家族的渊源令他也能接触不少有真才实学的儒士,只是在眼界、阅历还有经验上有很大的欠缺,但交给路粹好好带一下的话,吕布相信他会成为一个很好的处理文务和政务的实干之臣。
吕布对甄俨的安排无形中也体现出了对甄姜的爱护,这令其感动非常,对于当初占有自己的错误时间错误地点那个并不美好的记忆似乎也淡了许多。
当然吕布留下来可不是为了他们,主要还是因为如今河北局势随时一触即发,而且根据贾诩和貂蝉那边传来的消息,雒阳此时并不平静,吕布决定继续留在这边观察一阵,尤其对于朝中许多大臣,在当初那一次宴会上的威逼之后,很多人明面上见到他依然是礼敬有加,但暗地里已是有敬而远之的意思,虽然现在吕布的名声比当初的董卓还是好太多了,但他到底和朝中众多的保皇派老臣不是一路人,就算暂时因为一些缘故能够走到一起,也不能持久,如此更要小心,吕布需要判断出其中哪些人是可以为自己所用,那些人是可以利用。又有哪些人是必须要当心甚至剔除地。
反倒是对于伏完、董承这类坚定地保皇派,吕布不是那么担心了,再说他们现在在干什么?不就是在每天想着法儿如何劝诫“沉迷酒色失去大志”的小皇帝回心转意么,吕布自然是随他们去,只要不给自己捣乱什么都好。
第二日,吕布就在这汉昌城中临时的府邸里,再次召集了良乐、荀攸、季昭、王成、陈习一干人一起参加了军议,赵云同样有资格列席参加,这是吕布特许,吕布去邀请的时候。赵云犹豫了一下。终于还是答应了下来,这让吕布也有些喜出望外,因为这是一个良好的信号,也是一个很好的开端。
看着众人。吕布笑道:“如今河北虽然还是一团乱麻。且各地都有群魔乱舞。但公孙瓒和韩馥先后离世,袁本初也只能退居魏郡,公孙瓒继续龟缩辽东一隅。咱们看来大势已定。不知诸位有何看法,可以畅所欲言。”
吕布的开场白就让赵云有耳目一新的感觉,这一次虽然接受邀请过来,但他只负责带上双耳朵,并不打算参与到其中的讨论,不过吕布的话却让他的脑筋也不由自主转开了。
昨日吕布之后又与赵云相谈了许多,纵论河北大势、天下大局,从吕布那里赵云已经了解了许多,现在已经不至于信息落后了。
吕布、袁绍现在是盘踞在河北最大的势力,但在公孙瓒和韩馥先后死后,不管是在幽州还是在冀州,有大片的土地并没有人占据,在这乱世之中,人命如草芥,而稍微有点儿能力有点儿野心的人,都很懂得捉住机会,就像是之前的黑山张燕,又像是现在两州各地纷繁而起的各路绿林匪军。
正如吕布形容的,真个是叫做“群魔乱舞”,当然不管是袁绍还是吕布,都不会将这些人放在眼里,不过像是赵云就多少有些为这些地方的普通百姓们悲哀了,不管怎么样,这种情况下最遭殃最难过的还是他们,可他也知道吕布的地位不同、眼界不同,立足点自然也是不一样的,不可能就因为可怜这些地方的百姓,就将自己的全盘部署计划打乱,最后若是成功了还好,若是失败了那可是连重头再来的机会都没有了。
就在赵云想着间,良乐一如既往第一个开口道:“乐倒以为未必,河北目下只是陷入僵持之局,虽然不能确定这种僵持能坚持多久,但乐窃以为,恐怕很快就会被打破。”
被良乐第一个否定,吕布脸上也没有什么不满,这也是让赵云觉得不同的一个地方,如果是之前的公孙瓒,若是有人敢在军议上这么说话,那必定是自找倒霉,公孙瓒的度量可没有那么大,尤其是在军中说一不二,只不过这就和他对乌丸的态度一样,都走向了极端。
无论怎么对比,吕布这种能够悉心听取别人意见甚至是批评的品质,都要远远好过公孙瓒。
那边荀攸紧接着也笑着开口道:“温侯看着怎像是早就了然于胸了,不会是故意引我等一一说出自己见解来,温侯再说出一个绝妙好计,压倒我等良策,引得我等佩服不已吧?”
荀攸这话让大家都笑了出来,气氛变得异常轻松,这种气氛也是赵云从来不曾在公孙瓒的军帐中见到过的,更不可能见到像是荀攸对吕布这样对公孙瓒说话的人,想必就算是荀攸胆子再大,若是放在公孙瓒那种人面前,为了自己的小命和前途计,也是很难毫无顾忌说出这种话的吧。
赵云在心里越是将公孙瓒与吕布进行对比,越是觉得公孙瓒比不得吕布,当然这也是因为他现在只了解公孙瓒这一个诸侯,若是如同历史上那般先遇上了刘备,或许他心里就不会有这样的感觉了。
没有对比往往体现不出差距,如今一对比,公孙瓒无论哪个方面和吕布都有着很大的差距,这似乎也难怪如今两人的境遇天差地别。
赵云不知道,今日吕布将他叫来,就是故意地,虽然这并不是在刻意演戏,因为平常吕布与荀攸他们之间的议论也多是这样的气氛,荀攸在进入角色之后对于吕布不仅不再复当初的厌恶和排斥,现在更是能随意开得起玩笑,而吕布这样做的目的,自然是为了营造一个能够吸引赵云的气氛,想必就算是再心高气傲的武将,面对吕布这种能力出众、心胸宽大又重用贤能的主公,都很难不低下头来。
这一次军议其实到最后也没有谈出什么来,但看着赵云的眼神变化,吕布知道自己已经达成了自己的目的,他相信自己收服赵云的第二步策略又取得效果了。
如第一次用的是软硬兼施、寻找软肋攻破心防一样,这一次他则是投其所好,以自身魅力来吸引对方。
只是吕布自己也不会想到,在这件事情上又会再生波澜。
在这一次军议结束之后,良乐等人各自下去,他们的“任务”已经完成了,自然功成身退,吕布则准备带着赵云准备到演武场去进行一番切磋。
两人彼此都将对方当成是一个很好的对手,若不是之前赵云被追杀狼狈逃蹿伤了元气,到现在才恢复,吕布早就找上他了;而赵云也早就耳闻吕布战神大名,期待已久与其对战的机会,吕布主动提出自然也是欣然。
但从大堂走到演武堂之间,还有一个偏厅,偏厅里没有什么吸引人目光的东西,只有一杆横放的长枪,那是吕布的战利品之一,这一次来河北吕布会特意带上,和赵云也有一定关系,而来到汉昌他也同样带了过来,并没有多想就直接放在了这个地方。
却没有想到赵云在此时转过了头去,正好看到了那杆长枪,那一刻他的身子陡然僵住,如遭雷击。(未完待续。。)
第二十四章、吕布战赵云(上)
“子龙、子龙……”
吕布回过头来,见赵云停在原地侧着头一动不动,眼神还有几分呆滞,他叫了几声,也没有多想,调侃道:“莫不是还未开战,就想退缩了吧?放心,本侯到时候会手下留情的。”
结果见赵云还是没有反应,好像没有听到他的话,更好似当他不存在一样,他也觉得不对劲了,注意到赵云似乎侧着头在看什么,他就循着他的目光也望过去,这一看,自然就一眼望见了自己丢在那偏厅的凤凰枪。
凤凰枪,正是之前童渊刺杀吕布失败之后,又被吕布反杀得到的“战利品”。
到现在为止,吕布战利品库中,比较有名的,有刘备的雌雄双股剑、关羽的冷艳锯,和张飞的丈八蛇矛,还有就是这凤凰枪。
凤凰枪的材质算是顶级,就连吕布的方天画戟都有所不如,而且偏偏以凤凰枪枪柄的坚韧度拿在手中居然感觉很是轻盈,与之相比方天画戟都显得笨重了,正好童渊的百鸟朝凤枪法就是以速度取胜,招式奇诡也需要速度,凤凰枪真可谓是绝配,可惜童渊已经死了,再难见到那般惊艳的百鸟朝凤枪法了。
吕布将这枪带来,本来只是想着这一次不知有没有机会碰上赵云,到时说不定就将这枪送给他,算是物归原主,毕竟这枪再好,在吕布自己手中也发挥不了什么作用,而尽得童渊真传的赵云。或许才能发挥其真正威力。
不过这一次遭遇赵云太过突然,之后也一直忘记了这个事情,没想到在他告知赵云之前,就已经被他先发现了。
可此时吕布没有一点而欣喜之意,他感觉到了赵云的情绪有些不对劲,哪怕之前对自己很是防备的赵云,都不像是现在浑身都散发着一种冰冷疏远的气息。
吕布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赵云已经一字字开口道:“这枪,你是从哪得来的?”
“从一位故人手中得来,有什么问题么?”
“故人。恐怕是一位敌人吧?”
赵云的语气很不好。吕布并不奇怪,当然也不可能低声下气,只是淡淡道:“说故人,是因为渊源不浅;但说敌人。也是不错。”
“那他现在何处?”
吕布望着赵云。笑笑道:“子龙以为呢?”
“别再叫我子龙。你可知我此刻真想拿把刀架在你脖子上,下手也绝不会留情。”
吕布一挑眉:“你的意思是,你想杀了本侯?”
赵云冷冷道:“杀师之仇。你说该当如何?”
吕布早想到对方可能是察觉到了什么,但此时亲口听他提起直接挑明,还是心中一沉。
凤凰枪是童渊的武器,天下无有其二,这是童渊的标志,凤凰枪在哪里,童渊就在那里,而一旦不在,那不外乎一种情况,那就是童渊已经不在这个人世了,作为童渊关门弟子的赵云对这一点,当然是无比清楚。
而且要说这世上赵云知道的还能对他那枪神师傅产生威胁、甚至杀了他的,恐怕也就是这个虎牢战神吕奉先了。
既然如此,看着没有转圜余地一样,吕布也冷笑道:“那你也当知道,童渊是自寻死路。本侯不知董卓到底与了他什么好处,让他肯为其卖命,在当初本侯率并州军离开雒阳脱离董卓之际,他就曾为董卓出手拦阻过本侯。之后在并州,李彦父子刺杀本侯,童渊亦在其中,也是那次本侯杀了他,但是不得不杀。你说若是有人一心要你性命,你又该当如何?”
吕布说的大义凛然,但其中的几分怒气的确是他真实心境,若只是因为杀了一个一心要杀自己的人,就损失了招揽赵云的机会,他当然很不舒服。
吕布的话令赵云一愣,但他却出乎吕布的意料并没有进行反驳。
实际上,吕布不知道地是,童渊和赵云这对师徒的关系很有些奇怪。
在自己的三个记名弟子中,童渊最看重最寄予厚望的,就是赵云这个关门弟子,而赵云也没有辜负他的期望,不仅很快将他所教都学会了,甚至到最后还能结合自己的特点对他独门绝技百鸟朝凤枪法进行一定的改造,使其更加适合于自己的使用,毕竟他与童渊两人也有太多不一样的地方,不仅是身形、力量和速度这些基本素质,还有心里的想法、还在观念上。
童渊虽然号称枪神散人,但实际上他没有多少真正的高人气质,为人还比较功利,虽然不像是王越是个十足的官迷,但他是一个趋利之人却是没错,否则又哪里可能被当时成为天下诸侯众矢之的、雒阳百姓口中国贼的董卓招揽。
当初在邙山能够他放过吕布,其实也算是趋利避害的本能,毕竟当时面对的同时还有吕布的三万并州军,他可不想杀了吕布之后,自己也跟着被万箭穿心而死,如此还不如干脆卖吕布一个人情,说什么让他挡住三招,只等于是换个方式放他走而已。
再后来在并州,一直跟着李彦父子二人,看似暗中保护,谁又知道他有没有让李彦父子与吕布这边拼个两败俱伤,然后再趁机出手对付吕布的心思呢?而很显然,那时候的吕布身边的防护力量不够,他自信在得手之后都还能够顺利逃得出去,只是没想到一来行踪被吕布识破了,二来却是吕布的进步也出乎他的意料,在武艺上、在对于力量的掌控上,甚至是在最难的“势”的运用上,最后那一击“虓虎之怒”直接就了断了他的性命,让他所有谋算最终都成了一场空。
赵云虽与童渊有师徒名分,但只是承袭他的武艺,性情上与他都是完全不同,相反赵云是一个忠义薄利之人,从对待名利的观念上,他与童渊就有着很大的分歧,这是当初还没能够完全出师的赵云却毅然决然离开了童渊,投向幽州从军的原因。
所以对于吕布所说,赵云完全能够理解并且相信,可与公孙信的事情不同,在童渊之死的问题上,赵云不管是站在理智还是感情的角度,对吕布都是无法原谅。
吕布看了他一眼,突然道:“子龙很想报仇?”
赵云没有说话,其实他此刻也陷入了矛盾,他相信如果可能,他杀了吕布报了师仇,可如此一来他有把握带着公孙信从这汉昌城突围出去么?更何况能不能够杀得了吕布,还是一个未知数。
他没想到吕布突然笑了笑,道:“你若真想报仇,那某可以给你一个机会,就看你能不能够把握得住了。”
赵云抬起头来,眼神坚定:他想要试一试!(未完待续。。)
第二十五章、吕布战赵云(下)
吕布在汉昌这边的临时住所,却也沿袭了他一向的习惯,都专门空出了一块地方来,作为平时修习武艺的演武场。
对于无练不欢的吕布来说,能够在地位急剧上升、越来越少与敌将在军阵前交战机会之后,还保持着自己的巅峰状态,坚持不间断的锻炼是一个重要原因,既便是如此,他也能够感觉到现在的自己虽然心境等方面都有了提升,但却已经到了一个瓶颈,而因为缺少实战锻炼的缘故,在面对赵云这样层次的对手时,在开始的阶段除了需要熟悉对手之外,还需要一定的时间慢慢进入状态。
但是对手不是每一次都会给他这样的时间,更别说此时暴怒的赵云。
赵云很有君子风度,即便是因为师仇对吕布恼恨不已,却也没有完全恶脸相向,可等到演武场上,两人交战开始他手持银枪就主动出击猛攻向吕布,借着自己体力和精力恢复后状态正是火热,先下手为强甚至看样子不想给吕布反击的机会。
要论单打独斗的经验,吕布无疑还要更加丰富,毕竟在公孙瓒麾下,就算是有斗将的机会出风头的也很难是赵云,赵云的武艺都是从沙场厮杀中一步一步进步的,而且本身他的百鸟朝凤枪法也是更适用于群战,被赵云改造过后应用于战阵冲锋中,就更是如此了。
可是此时赵云一阵抢攻,吕布竟也有些疲于应对。这绝不仅仅是他没有进入状态的原因,还是因为暴怒之下的赵云变了,变得更加集中注意力,专注于面前的唯一一个对手。
真正的百鸟朝凤枪法应当是分为两个部分,第一部分就是赵云平常最常使用的,“百鸟”,专门运用于群战的沙场厮杀;第二部分则是“朝凤”,赵云很少使用,但不代表他不会,只是与童渊相比。在这方面的造诣他会差一些。
二者最大的区别。就是前者因为用于群战,需要使用者分心二用甚至是几用,而后者则要专心致志,所有的注意力都只放在一个对手身上。但有些时候。这比分心几用还要难。尤其是在面对吕布这样的对手的时候。
表面上看,吕布被赵云连绵不绝一阵强过一阵的出枪压制住了,连反击一下都不可得。但其实赵云此时的压力也相当的大,他是斑点都不敢放松,之所以不停歇的出枪,一来是百鸟朝凤枪法中“朝凤”部分的要求,二来则是担心自己只要一有停歇,就会被吕布抓住机会反击了,显然这时候的赵云虽然没有失去理智,却也因为过于愤怒有些昏了头脑。
这样连续不断的用力,对于他体力的消耗是巨大的,而且还要一直专心注意小心着吕布的动静,在精神方面的消耗也是相当大,相反作为被动抵抗的一方,吕布的消耗却非常的小,甚至他看起来还很放松。
赵云咬咬牙,终于从这种难得的莽撞中清醒过来,这绝对不是他正常的状态,他现在也觉察到了吕布的意图,看上去竟然似乎是想要通过他这样激烈的抢攻手段,来慢慢找回自己失去的状态。
赵云并不了解吕布,但他也能够想到像是吕布如今这种地位的人,就算是曾经再厉害,现在的状态维持得再好,也绝对不如自己进入状态快,就像是赵云之前的主公公孙瓒,曾经也是一介弓马娴熟、实力不俗的猛将,但后来的安逸生活令他慢慢堕落了,身体越来越臃肿和笨重,那时候别说是阵前对敌、与人较量,平常骑马奔驰,都连一个普通的小兵都不如,吕布还算好,至少从体型上看保持得很好,而且气势也是很不错,但想要完全发挥出实力来,还需要一点儿压迫的力量。
而自己主动不间断的进攻,无形中就成为了这股力量,赵云也能感觉到,自己受到的阻碍越来越大,如果说刚开始还只是差一点就攻破,那么到后来对方的防守就开始变得滴水不漏,自己想要寻到一个缝隙攻进去都不容易。
这个时候赵云感受到了真正的压力,不只是虚无飘渺的感觉,而是实实在在的感受,而且他很清楚,一旦自己的攻击攻不破对方的防御,那么接下来对方反守为攻的时机就到了。
果然,没过一会儿后,赵云突然感觉身前一松,自己刺出去的枪尖竟然空了,什么都没有刺中,对面蹬着往后退了一步的吕布嘴角一勾,一抹邪笑在脸上一闪即逝,而后赵云就看到他手上的方天画戟变横为直,然后就那么直直朝着自己刺过来,戟尖还泛着摄动人心的寒芒,好像在警告着赵云其中蕴藏无法掩饰的危险。
赵云反应出人意料得快,更像是早就预料到一般,脚跟蹬蹬蹬往后急退数步,长枪在空中一扫向吕布,双方兵器在空中“铿”的一声碰撞,火花四蹿,拉开了接下来疾风骤雨一般互为攻受的序幕。
兹兹兹的火花爆裂声不绝于耳,每一下碰撞都是那般激烈、迅猛,一触即分,两条身影迅速的交织在一起,然后又飞快地分开,再进入下一个回合。
他们之间的战斗,不管是速度、还是力量、甚至是技巧上,都已经超出了普通人能够预想的范畴,也远不是一般的武将所能企及。
三十回合、五十回合、一百回合……
吕布是越打越轻松,赵云却是越打越心惊,这时候他心里甚至都没法去考虑自己还有没有能力为师尊童渊报仇,充斥脑海的想法就是,这吕奉先太强大了,虎牢战神果然是名不虚传。
赵云生平没敬佩过谁,至少是没有敬佩过和他一样生存在这同一个时代里并且还活着的人,即便是他师傅童渊,因为其为人方面的缺陷,有时也会让一身正气的赵云感到不齿;最令赵云心向往之的一个,反而是早就身陨的一人,那就是汉武帝时期威震匈奴、封狼居胥立下不世功业的冠军侯霍去病。
但现在,或许要再加上一个,赵云甚至想不通,这吕奉先为何能够在官拜三公太尉、封温侯的同时,还能够保持如此强大的战斗实力?
吕布并不知道自己早就在赵云心中留下了深刻印象,这一切只因之前在并州之时,驱逐南匈奴之事,虽然此时的南匈奴与西汉初的匈奴势力无法比拟,但并州一州之地也无法与经历文景之治休养生息之后的到大发展的整个大汉帝国,可吕布却几乎做了堪比当初的冠军侯所做的事情,与之相比,那么多年来都只能与乌丸人陷入拉锯战的公孙瓒,只能用失败来形容。
吕布的经历的确很富于传奇性,如果他是生在汉武帝时期,或者不会比霍去病、卫青逊色多少,这就是此刻赵云心中的想法。
吕布不知道,也不会想到,他只知道此时的赵云失神了,在与自己的对决中失神,那简直就相当于缴械,在现在的吕布看来他简直浑身都是破绽,可他并没有动手,而是停下来,一戟架住了赵云几乎是下意识的一枪之后,才厉喝道:“赵子龙,你这是想做甚,莫非是因为知道自己赢不了本侯,报不了师仇,干脆就此放弃抵抗败于本侯戟下,然后等着本侯一戟给你一个痛快的了断不成?”
吕布的喝声来得很及时,赵云登时就惊醒过来了,而在吕布这番怒喝下,他下意识的反应竟然是臊眉耷目,感觉自己的确是如吕布说的,成了个懦夫一样。
但很快他就反应过来,抬起头来瞪大双眼辩驳道:“云不是……”
吕布一挥手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也直接断了他的自我辩解:“本侯才不管你是还是不是,战场之上对敌,不管是一群人,还是一个人,只要自己稍有不慎,一个不小心便是身毁人亡之局,子龙也不是个新兵,如何还会犯这等错误?”
赵云不说话了,吕布还不打算放过他,又叫道:“汝方才还说想要将刀架在本侯脖子上,而且会毫不手软下手,现在怎么等着本侯将方天画戟架在汝脖子上,然后一起去见那童渊与他做个伴吗?”
赵云被说得面色红一阵白一阵,甚至头都有点晕,他现在只是想,自己果真不是温侯的对手啊,不只是在手上功夫,还有着嘴皮子功夫,可是好像……他说的都还蛮有道理的。
吕布最后冷笑道:“在本侯看来,赵子龙你此时行径,就是一个不敢承担责任的懦夫。”
“吾不是懦夫!”赵云怒了,被奚落了这么久,最后还得到了这样一个评价,就算是他老好人的脾气,也要忍不住发作。
没想到吕布突然双手将方天画戟一反,戟尖对着自己,戟柄端对向赵云,然后将画戟井字形戟叉的一边刃口就搁在自己脖子上,只隔着寸许距离的地方,冲着赵云嘶吼道:“若你不是懦夫,你现在可敢对本侯动手?”
赵云愣住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六章、规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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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云愣住了,但他随即反应过来,可他并没有动手,甚至没有伸手,去握住那方天画戟的柄端,哪怕那距离近到他都不用多费力气的伸手,因为他不敢。
他不敢,却不是因为他怕了,而是因为他过不了自己心里那一关。
这算是什么?自己打不过对方,还得要对方施舍一般的给自己一个杀了他的机会,自己如果还能下得了手,自己又成什么了?
本来突然收到师傅死亡的消息,他心里就乱成了一片,不可否认他对于童渊的感情很复杂、很矛盾,但那毕竟是教导他武艺甚至伴随他成长的师傅,如果能够简单地以“道不同不相与谋”而完全撇干净二者之间的干系,那他赵子龙也就不会是今日的赵子龙了。
可现在再看到吕布这番举止,他的脑子越发的乱起来,明明看似取对方性命的机会近在咫尺只要自己稍微一动一下,就能够达到自己的目标,杀了对方为师父报仇,可就这一下子,这一个小小的选择,对他来说却是那么的艰难。
看到赵云如此,吕布嘴角微不可察的勾起笑了笑,这一切都在他的计算之中,他早就把准了赵云的性格弱点,他的软肋,还有他的顾虑,他把所有都算计在内了,甚至刚刚他之所以敢直接将方天画戟反手要递给赵云。也正是因为之前的较劲中他已经击败了赵云,赵云的心乱了,自己就更有把握了。
他看着赵云又抬起头来,张了张嘴,最终却是一掌先拍掉了几乎是递到自己手边的方天画戟的柄端,然后望着吕布冷笑道:“别在我面前做戏了,今日是我赵子龙技不如人,无法报得师仇,还要受你羞辱!这些吾也都认了,接下来要杀要挂。悉听尊便吧。”
吕布叹口气。收回方天画戟,道:“子龙这是何必呢,为一个童渊那样的人,值得么?”
赵云讥笑道:“在你吕奉先看来。自然是不值得。你连本姓都能背弃。为自己利益,先后背离丁子健与那董卓,董卓是为国贼。且先不说,那丁子健哪点对你不起,视你如父对其子,你为了自己的荣华富贵,不仅改换门庭、认贼作父,还亲手杀死对自己有知遇之恩之人,如此负心忘义畜生不如之人,当然是不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一日为师终身为父这等人伦至理!”
“呼、呼……”一口气说了这么多,结束的时候赵云却像是比方才那一番激战还要感觉累,重重喘了几口气,才缓过来。
但令他讶异、奇怪的是,吕布就在对面听着他这一番讽意十足的挤兑,一个字不漏的听完,眼睛都没有眨一下,脸色也完全没有变一下,保持着平静中带着一丝微笑的神情,而且这绝对不是暴风雨前的宁静,赵云看得出来,吕布是真的在笑,发自真心甚至眼神中还带着几分鼓励的笑,那样子似乎就差冲他说一句:“说得好!”
然后吕布真就开口了,而且就像是他想的那样,冲他喊道:“说得好!”
这么喊着的时候,吕布脸上还带着笑容,然后又重复了一句“说得好……”顿了一下,他脸上丝毫不减笑意继续道:“如你所说,若是从以前那种种来看,吕奉先真不是个东西;可如今某已经一朝醒悟,自始至终,只觉得做错了一件事情、最对不起一个人,那便是丁公。至于那董卓,国贼也,吾亦是迷途知返,所以如今便连少年天子,亦重新接纳于我,先那天下各路讨董诸侯,亦引我为同道。一朝做错,却未尝不能悔改,子龙所言的那个,是过去之我,而今站在子龙面前的,却是现在之我。”
虽然吕布心里很清楚事情的真相,因为从前到后,完全就是两个吕布,但他没法说出来,所以前任的种种,好的不好的,他也只能都承认下来,而实际上改过从善、善莫大焉,如曹孟德、袁本初之前也不是没有做过错事,只要是在大是大非的面前能够真正醒悟过来,都还是能够解救的。
何况如果将所有的过错都只终结在杀了丁原这个源头上,他能够最大程度的为自己“洗白”。
赵云望着吕布,脸上满是错愕,显然怎么也没法想到居然有一个一方诸侯会这么说自己。
要迷途知返很简单,但是要毫不掩饰地承认错误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显然如今的吕布做到了,甚至是完整的将自己剖析在赵云的面前。
赵云沉默了片刻,终于又道:“你与我说这些,作甚?”
他的语气缓和了许多,好像又恢复了昔日的那个温文风度的模样。
吕布脸上的笑容却渐渐隐去,取而代之的是满脸肃穆,这时候绝不是威胁,而是劝解道:“你我之仇,不过是私仇,但如今天下未平、百姓未定,子龙觉得是这国事重要,还是个人私事重要?子龙崇慕那冠军侯的事迹,该听过他说的那句,匈奴未灭何以家为,如今天下未定子龙又怎么能被这些私事所绊?何况就算是有个人私事,子龙难道不去想想小公孙?”
吕布的意思很明显,也不打算掩饰,赵云是一个有自主意见的人,不可能随便由着自己忽悠几句,就热血澎湃跟随了自己,反而现在小公孙已经成了他与赵云之间唯一的羁绊,这令得自己这个杀师仇人明明就在他面前,他却始终没有动手,而这绝对不是因为他觉得自己打不过吕布,虽然这是事实。
所以吕布现在所做的也很简单,就是要通过小公孙,将赵云牢牢绑在自己的身边。
人是有感情的动物,虽然最开始接受公孙瓒托孤的时候,赵云是出于要报答他的知遇之恩的心态,可随着相处,小孩子总是最容易获得照顾者的感情地,对越亲近的人,他们很容易表现出可爱招人喜欢的一面。
尤其像是赵云这个年纪,在这时候也该是成家做父亲的时候了,可偏偏他心里都还没有一个对象,这公孙信算是完全激发了他内心的那种父爱,两人关系越来越亲近,羁绊越来越深,相比较道不同不相与谋、而且终归是已经死了无法改变结局的童渊,还活着而且需要一个安全的生活环境的小公孙信,对他的一些决定和判断的影响也就越来越大。
回过头,赵云看着眼前的长枪,却陷入了一阵长久的沉默中了。(未完待续。。)
第二十七章、凤凰归主
赵云来见吕布,当然不可能带上兵器,他手中这杆枪,实际上就是那杆凤凰枪,当时吕布要让他来使用,他还好一阵错愕,吕布便说自己的演武场这边并没有他合适的枪类兵器,只能用着来替代,赵云才最终接受了下来。
可惜即便是有凤凰枪,即便是使出了百鸟朝凤枪法,但也无法助他抗衡吕布。
吕布之强,早就已非寻常兵器所能左右,而不管是他手中的方天画戟,还是赵云手上的凤凰枪,都只能算得上是利器,而非干将、莫邪那一等的神兵,就算彼此有些差距也是甚小,如此要影响彼此胜局也是不可能。
良久赵云才再度开口,只是依然没有抬起头来,而是埋头望着凤凰枪,好像入了迷一般,嘴上却说道:“吕温侯要子龙效命,子龙可以答应,但子龙此是为天下黎民少受些战火之苦,非为温侯所从;也望温侯能不负诺言,善待信儿;另外,就是这杆枪……”
对于吕布为公孙瓒幼子起的这个名字,赵云也没什么不满意的,人无信而不立,这也是他对小婴儿的一个期盼,因为他本身就是一个注重信诺的人,而公孙信的生命将来能够得以延续下去的话,也是因一个承诺,所以名为信没有任何不妥。
口中说着“这杆枪”,此时微微低着头的赵云,提起了自己的一只手,放在了那凤凰枪的枪柄上,入手一片冰凉。但赵云在手微微滑动轻轻抚摸那枪柄的时候,仿佛还能够感受到他的师尊童渊,那尚还残留在枪柄上的余温。
这种触感熟悉而又陌生,让赵云恍若回到了童渊铸造完凤凰枪拿回来住处的时候,他第一次触摸上,有些爱不释手,一个不小心就触碰到了锋利的枪尖,他与凤凰枪的第一次亲密接触付出了血的代价,似乎也奠定了今日的缘分。
然后往事一幕幕在脑海回放而过,从最早向童渊拜师学艺。到之后随他学艺的整个过程。中间的一桩桩、一件件,哪怕是一件小事,也是勾人遐思。
在向童渊学艺的期间,师徒两人并没有固定的居所。当时年龄还很小的赵云就一支在跟着师尊四处游历。过着闲云野鹤一般的生活。或许也是从小这样的生活,养成了长大之后赵云很多时候不沾染太多市侩而显得出尘的个性。
当然这绝对不是童渊希望看到的事情,历数童渊的三个弟子。大弟子张绣,号称北地枪王,因为叔父张济的关系,而进入董卓麾下的西凉军中,在董卓势力盛极一时的时候,他在童渊与董卓的联系间,恐怕也起到了一定的作用;二弟子张任,在益州地处偏远,且并不为童渊所喜,但这也只是表面,暗地里彼此有着多番往来,童渊也未尝没有从中获得什么好处;倒是这三弟子赵云,为人正派不苟私情,有时候让童渊都是感到有些难以下手,所以后来双方也就很有默契的渐渐断了往来。
想到这里,赵云忍不住自嘲一笑,没想到自己这个让师尊感到难以下手的自以为的优点,放到了吕布这边,反倒成为了他可以利用的一个弱点。
别以为赵云真不明白吕布打的是什么算计,就算刚开始的时候没有明白过来,但他现在渐渐冷静下来,头脑清醒的时候,思维越发清晰,想问题自然也能够更加透彻,对于一些原本忽略掉了的细节也能记起来,再前后联系一下,能够想清楚并不奇怪。
但即便想明白了,他也不打算点破,因为他同样想得到,有些事情吕布之所以没有直接挑明了说,就是因为这样拐弯抹角的更能够照顾到彼此的面子,他赵云其实说白了,不管是之前的信守承诺还是刚才说的所谓的为黎明百姓考虑,其中都未尝没有脸面的缘故,就连为师尊报仇其中也夹杂了不报仇就会丢面的念头,虽然这未必就是最主要的因素,而他吕布就是看准了这一点,才敢这样针对他,此时赵云也想到了这一点,两个都是聪明人,自然是一拍即合,却连一句明白话都不必多说,也无需多说。
赵云想想也觉得有些感叹,吕布的确是一个令人惊讶的人,如果说这是他真实的一面,那或许真如他所说的,他现在已经迷途知返、洗心革面了,要不然的话,实在是没法解释得清楚他怎么会和传闻中的那个吕奉先差得那么多。
虽说传闻终归只是传闻,但空穴未必来风,如果不是的确存在的事情,传闻也很难流传的这么广又怎么久,而且最重要的是方才吕布自己也承认了,也正是这一点,赵云便觉得他不知道要将多少诸侯比下去,就不说自己前任主公公孙瓒了,就是那个曾经也令自己动过心去投效的袁本初,在几番通过公孙瓒的间接接触之后,也已经无感了。
想想若不是因缘际会,自己未必能够遇上吕布,再若不是无意间的仇怨纠葛,也根本犯不着对方费这么多心思和手段,只为招揽自己吧。
说真地这种感觉还让赵云心里挺舒服的,没有一个有能力的人不希望得到别人的认可和重视,尤其是在已经被自己认可了的人面前,无疑现在的吕布就做到了这一点。
那边吕布听到赵云的问话,笑了笑没有丝毫犹豫就点头道:“这枪,自然是交由你处置了?”
赵云这才回过身来,虽然早就想得到,但亲耳听到吕布这样允诺,他还是感到有些意外,“这是……给我?”
吕布又点点头,笑道:“在本侯看来,在那童雄付死后,此枪除了你赵子龙,无人还有资格使用,包括本侯自己。”
赵云听到吕布再提到师尊之死,已经不会再像之前那么激动了,但他的脸色还是在一瞬间变得很冷厉,吕布都感觉周围空气中的温度好像骤然下降了好几度,以他的身体都差点要忍不住打个哆嗦,但看着吕布不管是眼神还是表情都是一片平静,仿佛他根本不知道他刚才又做了什么触及到对方逆鳞的事情。
这时赵云分明能够感觉到自己的无奈,打又打不过吕布,没法报师仇,这边又因为公孙信的原因与吕布注定了剪不断理还乱;而且吕布说的也不错,自己心里并不想死,自己身死不足惜,但可惜一腔壮志未能先筹,到底还是有些不甘心的。
如此种种因素下,赵云对于吕布的感觉也就越发复杂起来了。
吕布也清楚这一点,他更知道要赵云完全忘记自己师尊之死的仇恨不太可能,或许随着时间的流逝,以及他在吕布的身边待得日子久了受到影响深了,这种记忆会慢慢变淡,最后直接被他埋藏起来,但想要消去是不可能的,不过那样也足够了,吕布也没有太多的奢望。
而且他也不担心这种事情会影响到赵云,赵云是一个很冷静的人,这样的人懂得控制自己的情绪和感情,虽然矛盾的选择会让他自己很煎熬难受,但最后吕布相信他慢慢还是会调整过来的。
如今既然已经认吕布为主,那以赵云的性格,这辈子只要是吕布不被其他人杀死,他别说是要为师报仇杀吕布了,还得要任其驱使,吕布对于自己吸引这些人才的魅力也丝毫不怀疑。
在这过程中,吕布没有丝毫掩饰,他就是在利用赵云的性格弱点,让其在矛盾中纠结中做出选择,但正是这样的坦然,反而更能让赵云接受,至少他没有当他是笨蛋,只是用一种隐晦的方式在招揽他。
这一事情到此为止了,两人都不想再提到无关的人等,比如说童渊,不过要这时候的赵云立马就和吕布开始兴高采烈地谈论起其他的事情来,明显也不太可能。
赵云想想小公孙,突然就想回去看看他,正要对吕布告辞,吕布却又叫住了他。
“吕温侯还有何事?”赵云的口气倒是很温和,语调却很生硬,每一个字都好像故意拿腔捏调了一番才吐出来的一样,反正就是让人听着很不舒服。
吕布却是完全不介意,赵云的问题解决了,他现在心情爽快,又哪里会在乎这些小细节,笑着摆摆手道:“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只是觉着方才那一番切磋有些不够过瘾……”
见赵云脸色又有要黑下来的迹象,明白对方是误以为自己这么说是在嘲讽他打不过自己,顿时又苦笑道:“嗨你在想些什么,本侯不是那个意思。”
“温侯什么意思,云并不在意。”说着不在意,赵云的表情、他握拳的姿势分明都在说着他很在意,非常在意。
吕布无语,好一会儿才道:“随你怎么想都好,本侯只是想问一问,有没有兴趣留下来再切磋一番,方才的赵子龙,可不是正常的赵子龙,本侯想你全无拘束的发挥。”
赵云脸色缓和了一些,心底也有些奇怪,自己现在怎么碰到了吕布就没点儿自制力了,如此将来还要在其麾下效力,那到时候又该如何?
也不知道怎么才好,只在心里默念了一下自己胡乱翻来的《静心咒》,然后才用尽量平静的语气对吕布道:“敢不从命!”(未完待续。。)
第二十八章、吕布战赵云第二弹
寂静的午后,安静的演武场,吕布与赵云又一次对峙而立。
这一次却与上次不同,不同的不止是脸上的表情,还有心境,尤其是赵云的心理变化。
吕布到底是名声在外,他的名声在无形中就为他更加上了一层光环,与他初次对决的武将,很难有完全不受影响地,何况是现在的赵云这样虽然有实力但依旧还声名不显、没有对自己实力绝对自信的人。
像是关羽那样天生自信到自傲的人太少了(关羽:又拉我出来鞭尸……),赵云性格温顺谦和,显然更不可能这样。
这样就使得,在方才两人的初次对决中,赵云本身心理就处于弱势,再加上因为胸中复仇火焰熊熊燃烧的缘故,有些丧失了往日的理智判断,以至于没能够发挥出自己真正的实力来,刚开始压制住了吕布,也只不过是凭借着比吕布更早进入状态,而且还是很不稳定的压制,非但没有能够给吕布造就多少压力,反成了他恢复状态的磨刀石。
这一次,暂时消去了心中怨愤,带着清醒的脑袋来面对,同时又因为有了之前一次对决的经验,再面对吕布的时候,赵云的心态首先就放的平稳了许多,有一种胜故可喜、败亦无妨的洒脱。
每一个人性格上的不同,很可能造就在面对压力的时候,他们也会有不同的应对和反应,赵云并不是一个背负不起压力的人,否则就不至于在带着公孙信进行那一次又一次生死冲锋中还能够始终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不如此也就不会有一次又一次临危脱离险境,恐怕他们两人早都葬身在公孙度的围捕中了;但不可否认在丧失理智的情形下,这些原本对他来说并不算什么的压力就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索性赵云多数时候都能够保持清醒的头脑和理智的思考,能够让他失去理智的事情也不多,而现在显然他又恢复了自己一向的冷静沉着,同时再面对吕布,也没有了刚才的压力,赵云发挥的反而比方才还要好。
从一开始,依然是他占据主动,已经有了准备的吕布虽然没有落了下风。但却又一次失去了主动。这一次和之前还不一样,那一次是主动拱手先让主动权,由对方攻击自己来借此找回状态,这种手段吕布早前刚重生那会儿就玩过了。西凉群英、张绣、徐晃等都成了他的磨刀石。但这一次却是被动的失去。这说明此刻赵云爆发出来的战斗力让他都有些措手不及、准备不足。
本来觉得自己已经算了解了赵云实力的吕布,这时候也不得不重新来估量自己面前的这个对手了,他甚至感觉到。赵云使用的枪法,与之前相比好似也有些不一样了。
他并没有看错,此时赵云用的却不再是自己并不太擅长的“朝凤”,而是“百鸟”,而且他在无形中,还发现集中注意力将“百鸟”中本来应该是应对群战的一些招式只施展到一个对手的身上的时候,这种此前从未尝试过的事情,竟然让他取得了很不错的效果。
童渊的百鸟朝凤枪法,走的就是最终的“朝凤”的道路,他不是武将,不需要上战场对阵杀敌,多数情况下面对的都是单打独斗,而且能够让他出手的机会也不多了;在这方面,赵云从来都是自愧弗如地,哪怕他觉得自己在这套枪法上的造诣未必逊色于其首创者童渊,但还是更偏重于适合沙场群战的“百鸟”部分。
可这时候赵云却发觉,恐怕自己还是走到了一个误区,百鸟朝凤枪法本身应该是没有那么明确的区分和界限的,即便是更适用于群战的“百鸟”部分,用来单打独斗也未尝不可,只不过要稍微扭转一下思路,将分散的注意力集中到一点去,而对于已经用一次次战阵将自己的枪法锤炼得炉火纯青的赵云来说,做到这一点也并不难,因为当初师从童渊的时候,他就有过控制自己注意力这方面专门的训练。
现在想想,童渊恐怕一直都知道这一点,他能够将这套枪法人为地分成两个部分,自然也知道该如何将二者结合在一起。
赵云一直以为自己当初是完全学会了童渊的所有,顺利出师,现在想来以童渊那样的个性,又怎么可能在对自己的时候完全毫无保留?恐怕在发觉自己与他不会是一个路子的人之后,他就做好了自己将可能离他而去的准备,正如赵云了解他那样,他也很了解赵云是个什么样的人。
赵云想得很多,但并不妨碍这时候与吕布的交战,若是在“朝凤”时要求注意力高度集中,他还不敢如此,但现在却可以做到稍微分心。
虽然是同一套枪法,但既然分成两个部分那么在招式以及表现上当然是不一样的,何况赵云在自己最擅长的部分显得更加强大,吕布没有料到的情况下陷入被动也是情理之中。
不过此时的吕布也已经慢慢找回了自己的状态,赵云发挥得好他也不差,而且到底实力还是要高出一些,更要紧的是论及单打独斗的经验,赵云还是很难与吕布相提并论,他甚至都得不到多少与敌将在阵前摆明车马直接较量的机会,所以在随后,又是花了一些时间适应了赵云这样的变化,吕布也是开始如方才那般后发制人,慢慢占据了主动,扭转了局势。
面对吕布这样的行为,赵云只能是感觉无奈,他也知道吕布并非刻意,但总是这样子,怎么都觉得自己在他面前成了在握紧的手心里兜圈子却怎么也逃不出困境的老鼠,完全是被耍弄于鼓掌之间一般。
要说吕布和赵云实力的确是有差距,但吕布对他恐怕还未必能够胜过半筹以上。之所以现在表现出来的差距会这么大,完全是因为其他的一些原因,比如说吕布更丰富的对敌经验,还有吕布的力量、吕布的自信心,以及他的“势”。
达到超一流武者或是武将境地,都会拥有自己的“势”,要说很多达到巅峰的一流武将如现在还在成长中的孙策与超一流武将之间最大的差距,恐怕也就在此,在纯粹的武艺上,差距都不是很大了。但拥有“势”。天然就在对较弱一方时立于不败之地,有时候不用开打,只这一点就能让对方先弱上一分,自己强上一分。
不过“势”也有强弱高低之别。像是吕布的霸道之势。赵云则是“无双之势”。看起来都带着一种独一无二的霸气,可赵云天性孑然独立,他的无双到了吕布面前。也不过尔尔。
两人交战了数十回合,吕布斗志愈发高昂,赵云则有些力不从心。
他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自己和吕布还是有些差距的,这种差距不是体现在年龄上,两人年龄相差并不大,但赵云没有吕布这样的经历,他很难有那种压倒性的气势。
就像是面对童渊的时候,在邙山初遇那时吕布还远不是他的对手,可面对他的三招却没有丝毫怯懦,或许实力的确不如人,气势上却绝对不输;但赵云却做不到这一点,否则以两人纯粹实力的差距,不会呈现出逐渐一边倒的局面,赵云可说是完全被吕布压制住了。
“你就只能做到如此吗?”吕布脸上带着微笑,手上也显得游刃有余,嘴上则还在调侃着赵云。
赵云虽然性情低调不张扬,却并非是什么老好人,他也不是会随随便便认输的人,凤凰枪猛地一转,带出一阵枪花的同时,也终于在这近三十个回合中第一次给吕布带来了威胁之感。
枪尖犀利锋芒,画戟被甩到一边,吕布凌空一跃,刚好闪避过去,同时却已踹出一脚,正好蹬在了凤凰枪的枪柄上,借助反弹的力量再腾空高高一跃,那一刻他仿佛飞起来一样,在半空中发达的小腿肌肉猛的绷紧,接着却又舒展开来,方天画戟被他在半空中打了个转高高扬起,然后有重重地、狠狠的刺下来。
“来得好!”赵云叫了一声,被吕布刺激了一下,他的心里好像也产生了些许微妙的变化,绝不肯在吕布面前示弱的心理,成为了他超常发挥表现的动力,凤凰枪在手中变着魔法一般翻飞纷舞,一刻不停歇。
吕布整个人已经完全坠落、或者说砸过来,方天画戟成为了箭头,夹杂风势、来势汹汹,说来缓慢其实转瞬即至。
画戟与长枪再次碰撞在一起,吕布人还在半空中,又借着下落的重重势能,顺着凤凰枪的枪柄攥紧了方天画戟唰然滑落下去,带出了一连串激烈的火花,将彼此凝重的脸色和眼神都映照出来。
然后赵云猛地向前一推,吕布见这一击没有获得应有的效果,也不贪功,借着他这一推之力顺势往后退去,然后稳住身子,双方再次对峙起来。
“我还没有使出最大的力量,你以为你这样就胜过我了?”赵云的心态变化,就连嘴皮子上都似乎受到了吕布的感染,开始说起了挑衅的话语。
吕布微微一笑,“那就来吧,让本侯看看子龙你到底有什么资格让你自信说出要挑战我的话来?”
赵云冷笑,“你会看到的!”
他说到做到,随即便使出了自己的这套与师尊童渊截然不同的百鸟朝凤枪法中最犀利的一招、“涅槃重生”,这是童渊绝对不会使用的招数,因为不管什么时候,他想到的都是先确保自己的安全,然后再图谋攻取之事,而以赵云原本的性格,即便这招是他自己想出来,想要让他使出来也不容易,如果不是现在面对的是吕布,如果不是二人此时明确只是在切磋、他也完全放开了的话。
一击既出,则一往无回,这其实就是跟凤凰浴火涅槃然后重生一样的置之死地而后生,故而才得如此之名,只不过赵云此等实力如此施为,谁也不敢大意。吕布同样不行。
吕布看到那瞬间带出枪柄上凤凰纹刻无限绚烂色彩的一击,恍若又看到了当初与童渊的那一场巅峰对决,凤凰枪就像是着起火来,完全被淹没在一片璀璨十足的光色中,明明看着美丽却带来了十分危险,而这种杀机毫不掩饰,也同时对向了吕布。
吕布眼中闪过一丝赞许和欣赏的色彩,但绝无畏惧,也不可能会畏惧。
如果是在面对童渊之前的吕布,恐怕对此不会有太好的办法。虽不敢说因此必死无疑。而且赵云既然已经答应了吕布,以他的性子也不太可能违背这诺言趁此杀了吕布,但终归不太好看,吕布也是要面子的;不过他现在同样有了自己的必杀绝招。“虓虎之怒”虽是用得少。但威力是不必说的。就算当初置吕布于真正绝境中的童渊,也是死在这一招之下。
所谓虓虎之怒,其实说白了。更像是一种气势战,而实际上到了吕布、赵云还有那童渊他们这一个层次的武者,纯粹的招式很难说谁一定会强过谁,就说赵云的百鸟朝凤枪法和吕布的霸王戟法孰强孰弱,都不好说,除非使出的不是他们两人,因为他们已经几乎快将这枪法或者是戟法化为了自己的一种标志,而其中赵云的枪法与童渊的名字一样,本质上在经过了赵云自己这么多年的改变使之更加符合自己的习惯之后却也已经相去甚远了。
如果说赵云那是涅槃中的凤凰,浴火重生只求极致,那吕布这就是暴怒中的猛虎,下山如泄洪,同样是一往无前,气势上还更要占据上风。
此时方天画戟从吕布一只手换到了另一只手,而吕布的气势在这一刹那间,都好像整个儿暴涨了三分,面对面的赵云只感觉呼吸猛地一促,眼前方天画戟的运行轨迹陡然变得模糊起来,竟似让他有些无法捕捉。
心中一凛,赵云凭借着本能一般的反应,双手再向前微微一送,凤凰枪枪尖也更探向前去,几乎快要逼近了吕布的咽喉,但同时赵云自己已是中门大开,变成完全不设防了。
吕布嘿嘿一笑,方天画戟几乎是跨过了凤凰枪的轨迹同时刺向了赵云,而且还后发先至,戟柄上虽然不像是凤凰枪枪柄上没有什么猛虎的印刻,但那一刹那给赵云带来的压力的感觉,就真像是一匹猛虎咆哮着自山顶跃下,这一跃气若雷霆、势如万钧,给人不可匹敌之感。
噌!
“呼哧、呼哧……”面对面、彼此之间仅有一枪或是一戟长度之遥的双方,都开始喘起了粗气,能够将对方逼到这个地步,他们两人都不简单,至于胜负,这时候也没有那么重要了。
两人对视着,眼神从刚开始的凝结紧张,慢慢放松下来,然后两人都笑了起来。
“能不能先把你的枪尖移开一些,这样让我笑起来都有些胆战心惊啊!”
听到吕布的话,赵云咧嘴一笑,然后两人不约而同同时收回了各自的兵器,危机解除的刹那身体也跟着自然放松下来,吕布摸摸后背,苦笑道:“这下身上全湿了,汗津津的怪难受的,本侯看得去更衣,不然晚间睡着都不舒服。”
赵云望着吕布摇着头笑着转过身去,然后渐渐走远的情景,眼前都有些恍惚起来,然后他突然低下了头,望着胸前,抬起手来在那里摸了一下,顿时一道口子撕裂开来,但这只是衣服上的口子,里面的肌肤竟然没有丝毫损伤的迹象。
赵云一怔,突然想到吕布方天画戟在刺向自己的时候似乎还在空中有一个微不可察的转弯,自己当时还不在意没放在心上,现在想来,说不定就是在那时候,方天画戟带来的风罡已经穿破了自己的衣衫,而吕布稍微留力,及时收手才没有真正伤到自己。
别的且不说,在这样的时刻、在当时那种环境下在面对自己这样的对手的时候,吕布都能够从容做出这么多的选择和变化,这一点已经是让赵云自愧弗如了,他现在觉得,或许吕布比自己印象中那个天下无敌的师尊也丝毫不差,他对于力量的运用和把握、对于自己身体的控制都已经到了一个自己可望而不可即的地步。
或许战斗力自己不会逊色他太多,但境界上却已经落下了。
本来以为这一次总算自己还和对方拼了个相当的赵云,这时候才明白过来真相,不过他已不会再像刚才那样,觉得被吕布这样放过是一种羞辱了,反而还会有一种,跟着这样的主公未尝不是一件好事的想法。
抬起头来,赵云要再去看吕布时,对方已经不见了踪迹,偌大的演武场内,只剩他孤零零一个人的身影,他不禁怅然若失,心中只想着:“自己还是输了,可是并不遗憾,因为输得无话可说!”(未完待续。。)
第二十九章、河北兵锋再起
大汉初平三年九月,渐趋平静的河北再起争端。
令人意想不到的是,这一次的双方却是在袁绍内部,在袁绍以及归降未多久的黑山张燕之间展开。
要说这黑山张燕也的确是一个人物,他本名是褚燕,又因其轻功甚好脚力强劲,而得了一个“飞燕”的雅号,至于后来的改姓则与他加入黄巾、认黄巾渠帅张牛角为父有关,这张姓自然也是从他。
张燕不是一个甘于人下之人,在黄巾军溃败、张牛角身死之后,他费尽心力纠结一帮原本张牛角麾下的兵将,不服张梁、张宝这黄巾军主力残部的指挥,自号为黑山军,实际上就是黑山贼,在冀州、幽州等地很快聚集了百万众。
当然这就与当初的黄巾军一样,大部分都是乌合之众,真正可用之兵能有个十之一二,已经是不错了,而能够与朝廷精兵抗衡的战力,或许还不在三万之数,这部分也是张燕一直牢牢握在手里的黑山精锐力量,比之前前往并州要劫当时刚自雒阳退走返回并州的吕布军的那三万骑兵,还要更受器重。
河北局势风云变幻,张燕在这过程中也是饱受折磨,因为要论起来,他根本不及河北三雄这三大诸侯势力,能够一直残留至今,还多亏了袁本初一直不把他放在眼里,韩馥、公孙瓒则都有意借助于他的力量,给袁绍制造一些麻烦。
前期依靠着自己左右逢源的圆滑手段,张燕得以在三大势力中周旋得到生存空间。但随着局势越来越紧张,三大势力之间的摩擦和战端越来越频繁,他也不得不开始选择明确的站队,在公孙瓒和韩馥都渐趋弱势的情况下,主动选择投靠了更加强势的袁绍。
但当初张燕既然会选择自立,现在虽然迫于无奈而投靠了袁绍,却也希望能够保留自己较大的自主权。
刚开始袁绍当然还能够容忍,哪怕是在公孙瓒覆灭之后,他还需要面对很可能狗急跳墙的韩馥,张燕麾下的黑山贼虽然战斗力不行。但做炮灰却是再好不过的选择。既然如此就算给张燕一定的自由也没有什么,问题是这绝不是张燕所想要的结果,他心中肯定也积压了不满。
在广年之战中,大量的黑山贼被派到了攻城队伍的最前沿。又没有被派发到盾牌等防御的兵器。只能成为城上守军的人肉靶子。当然他们对于掩护袁绍真正主力攻城部队的前进的确起到了很大的作用,甚至到最后看似袁韩双方损失兵力相当,其实刨除掉这些炮灰的人数。袁军实力基本保存完整,这也才是韩馥最终之所以只能无奈选择退城撤兵的原因所在。
本来有些不满的张燕发现仅仅是经过了这么一场战役之后,他麾下人马就已经折损了许多,虽然也没能够伤到那三万精锐的根本,但不管是曾经的黄巾军还是现在的黑山贼,他们能够做到令朝廷官兵都感到忌惮从来不是因为他们精良的装备又或者是出色的协同作战能力,在这些方面他们绝对比不上朝廷的正规军,他们靠的正是他们的人数。
当漫山遍野如蝗如蚁的黑山贼出现在眼前的时候,光光是那份直观的视觉冲击,就会让人由心里感到震动,还未开战气势上都会平白若上几分,而恐慌在人群中是很容易传染开来的,所以在黄巾肆虐的初期,出现官兵被吓得仓皇而逃的场景也不奇怪。
但当他们损失了这最有力的优势,就好像是便成了没牙的老虎,别说要让袁绍忌惮,想得到他的重视都不在可能,而这样的张燕再在袁绍面前的时候,或许提一些建议和要求的时候,都很难再那么有底气。
张燕虽然想过这一天,但当这一天真正到来的时候,他还是感到心凉,不过仅止于此的话,他还是能够接受的,因为击败韩馥的袁绍将变得更加强大,哪怕随后吕布突入河北,他也不觉得袁绍终将扫平河北能够被改变。
可最令张燕感到无法容忍的,是他视之为自己内心最后底线、最后禁区的那三万精锐黑山军的绝对掌控权,袁绍也有心染指,在被吕布的突然袭击搞得伤到了一定元气的袁绍为了弥补兵员的损失,终于决定向张扬下手,准备将他麾下所有兵马都接收过来,当然也包括这三万精锐。
这其实是情理之中的事情,没有哪个主公可以容得自己的下属牢牢掌握一支私有的力量,哪怕对自己还构不成威胁,当初对于麴义袁绍都无法容忍,何况是现在这个本来就有心要收拾了的张燕。
当然相比于张狂的麴义,某种程度上张燕可能还更不好对付,他懂得隐藏自己,即便是袁绍也不敢说看透他,所以在张燕突然率军于夜色中冲击邺城外的袁营的时候,他们毫无防备,遭受了一次最近距离的迎头痛击。
张燕的暴起出乎人的意料,也取得了出乎意料的成果,不过邺城他却无法攻进去,因为城池的守备早在经过之前吕布的围城之后,就得到了进一步加强,即便对他毫无防备,可想要骗城而入基本不可能,而若是直接攻进去就更难了。
张燕的围城战略只坚持了一个晚上,等到破晓前城外援兵会聚之后,他就无法再实施围城打援计划,甚至连再在魏郡呆着都不敢了,在与袁军发生了一次激烈的遭遇战之后,他非常果断地领兵退走,一直退到了兖州。
于是本来只是发生在袁绍自己势力范围内、属于袁绍与张燕之间的争斗,蔓延到了一直做着河北局势旁观者的曹操的身上。
在这件事情上曹操怎么看着怎么冤,有点像是当初麴义投奔韩馥。引得袁韩决裂的情况,而且还更加糟糕,因为韩馥只要考虑到自身的后路,与袁绍分道扬镳是迟早的事情;而曹操此前与袁绍可没有多少矛盾,甚至还有少年时期的些许交情,当初他旁观广年之战的时候,都还有想过有没有可能与袁绍联合对付吕布,结果现在因为张燕这突然的举动,让他陷入了两难的选择中去。
走投无路之下,人总觉得没有最坏的结果。只有更坏的结果。所以心理下限也就随之放低到一个令人难以置信的地步,此时的张燕便是如此,他在完全得罪了袁绍之后,似乎才想到了这样的结果。于是原先还有的雄心壮志在此刻面临绝境之下全都抛到了一边。只求最基本的生命安全得到保障了。
对于张燕带过来的几万人马。虽然其中只有两万不到是曹操能够看得上眼的,但曹操对于这一部分兵力已经心动却是无疑的,可在这个时候他又不愿意只为了张燕而与那袁绍死磕。
最终在郭嘉的建议下。他选择了联系上正在冀州中山国的吕布,与其南北夹击共抗袁绍。
这又印证了那一句话,没有永远的敌人只有永恒的利益,吕布的确是曹操当前最为忌惮的敌人,但袁绍同样是他将来要一统天下的一个巨大的阻碍。
假如曹操要对付吕布,袁绍的确很可能会与他联合,但最终他能够获得什么好处却很难说,河北毕竟是袁绍经营已久之地,自己在这里只是“做客”,若将对抗吕布的战场放在此处,袁绍近水楼台能够在成功后能够得到最大的好处,这不仅是说他就扎根在这河北之地上,还是因为从此处到雒阳相隔也不算远,而曹操要过去却还得要越过大半个豫州,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
而现在对付袁绍,曹操相信吕布肯定会选择与他联合,毕竟他只有六万兵马,哪怕并州和司隶都可以源源不断为其提供支援,但他与自己一样在此时的河北属于“外来者”,这样在天时地利人和的战略优势方面,双方占据低位和机会是均等的,到时候袁绍覆灭,两人在河北能够获得何等优势,就看各自发挥,没有谁有绝对把握,但这至少也要比袁绍这个地头蛇在此要好。
何况就不说后面可能获得的利益,就在眼前为了得到这张燕的势力,他与袁绍也等于有了一个矛盾,这时候除了连吕抗袁,也没有其他更能够让他安心的对策了。
对于曹操发出的联合邀请,吕布在稍作考虑之后,就答应下来了,这对他并没有坏处。
于是当今天下堪称最大势力的三大诸侯,终于史无前例的交战在了一起,而且因为是两个都不会比袁绍弱多少的诸侯势力,联合起来从一开始,就将袁绍压得喘不过气来。
比兵力,不管是纯粹的人数,还是实战的能力,袁军都无法与双方联合相比,而且说是联合,但吕布与曹操只有一点看起来是一致的,那就是在几乎同时率军对袁军发起了进攻,在此之外看起来是一点儿默契都没有。
但袁绍反倒希望他们更有默契一下,而非现在这样在南北两边都是疲于奔命,他的注意力都得要不断地被从北面拉到南面,再从南面拉到北面去。
吕布与曹操之间的联合,看起来就像是彼此互相打了一个招呼:“哦,你从北面攻进去,我从南面攻进去,后面的事情等到攻完了再说,就这样……”
曹操现在距离袁绍反而较近,直接从濮阳出发,进入魏郡;而吕布则是率领不到五万军马,自中山国出发,途径巨鹿,再进入魏郡,也就等于是在曹操向袁绍发起进攻,当袁绍的大部分注意力都被转移到南面来的时候,吕布却抓住了这一点不留神的功夫,自魏郡北长驱直入发动突然袭击。
有了张燕的前车之鉴,袁绍似乎还没有学乖,不过这一次似乎学乖也没有用,因为吕布和曹操都是有备而来,说曹操先进攻有点儿为吕布作掩护的原因也不为过。
袁绍一下子变成了腹背受敌,形势一下变得紧张无比,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敢有丝毫托大,将自己原本散落在河北各地的军马纷纷撤换回来,哪怕是一些驻军,都全部集结起来,面对曹吕联合的巨大挑战。
“可恶!”此时身在邺城却时刻分心南北两顾的袁绍,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在议事大堂内走来走去。
身边许攸、郭图、陈琳、蒋奇、淳于琼等人静默而坐,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敢在这时候发声的应该就田丰与文丑两个,还都是性格使然,偏偏这时候他们都不在这儿,文丑在迎战吕布的前线,相对于曹操来说,不管是袁绍还是文丑,对于吕布的仇恨和忌惮都要更深一些;而田丰呢,这厮之前又惹恼了袁绍,回到他第二个家——监狱中去了。
袁绍满腔怒火没法发泄,对待身边所有人的沉默就愈发不满,有时候就是这么奇怪,屡屡冲撞他也被他下监牢都成了习惯的田丰,其实是他最信任的一个谋士,不仅是因为智谋出众还是因为他没有私心,这些服从他的属下虽然他从来不会对他们有什么处罚,但很多时候却不想甚至不敢采纳他们的意见。
说起来这或许有些悲哀,但袁绍从来不肯承认是自己的错误,只会感叹自己这些下属实在是不可靠不值得托付。
袁绍性格上的弱点太过明显,这也注定了他最终的失败,否则又何至于先是麴义叛逃引得韩馥反目、张燕出逃引得曹孟德对立?
说起来如果当初能够与韩馥一同围剿公孙瓒成功,也许后面的许多事情都不会发生,吕布就算有心也找不到空隙插进河北大局中来,或者袁绍早就完成了平定河北大业,成为真正的北方霸主之一了。
只能说时也命也,现在袁绍已经无暇后悔过去,只能先应对好当前的局面,他可不会甘心就这么在吕布、曹操的夹击下屈服。
“主公,如今情势危急,窃以为,魏郡不宜久留啊!”这时候陈琳开口说话了,他文采风流、堪称天下前列,当初那一封讨董檄文都引得曹孟德赞叹不已,不过在智谋上就对不起他的那份文采了。
袁绍直接忽略掉他的话,问蒋奇道:“异之,魏县战况如何了?”
袁军与曹军对垒之地,是在邺城东部的魏县,袁军占有地利,但曹军来势汹汹,刚开始袁军还能从容应对,毕竟曹操也不可能率领全部人马来此,人数上还是有些劣势,但在吕布来袭袁绍不得不分兵挥师北上之后,在这里就最多只能与曹操进入僵持,而且越来越陷入弱势,毕竟吕布那边的压力越来越大,多少也影响到了袁绍对此处的支援。
现在已经是七日之后,双方都各有损伤,魏县袁军究竟能否坚持住,继续将曹军拖在此地,对袁绍来说至关重要。
蒋奇字异之,在文丑和死去的颜良、叛逃的麴义之后,他算是袁绍最为器重的一员大将了,不过此时面对袁绍的问话,他只能苦笑道:“主公,咱们已经三日没有给魏县有效支援了,此时那边军心已经开始浮动,虽然还没有士兵叛逃,但高将军恐怕是坚持不了多久了。”
高将军便是袁绍子侄高干,当初联合田畴暗害刘和就是来自他的手笔,最后却将田畴逼走,投向了吕布,不过袁绍并未怪罪高干,仍然对他委以重用,说起来高干的个人能力不差,性格稳重是他最为看重的,这点上来说还要胜过他的那几个儿子。(未完待续。。)
第三十章、先锋赵子龙
说起来高干个人能力不差,性格上还要稳重一些,远胜过袁绍的几个儿子,袁绍对他一向都很看重,目标是将他培养成自己将来的继承人最得力也最可以信任的帮手,当然至于这个继承人到底是长子袁谭还是三子袁尚,他也不好说了。
听完蒋奇的话,袁绍有些沉默,不知该说些什么好。
原本他以为吕布和曹操很难走到一起,他们做到了;原本他以为他们会准备一定的时间一起集结,分兵而攻很难取得优势,他们再次做到了,就是这样才更让他难受。
他甚至有些怀疑之前吕布之所以敢于出兵,是因为与曹操商量好的,否则又怎么解释他挥兵北上曹操居然没有一点儿反应。
不过那些真相也不重要了,关键是现在,他知道不管是东边的高干还是北边的文丑,他们还能够抵挡多久都不好说了,现在想想刚刚陈琳的建议看似愚蠢,而且表现的懦弱,却恰恰是此时袁绍最合适的一条路。
可袁绍不甘心啊,如果这一趟这么离开,他想要再回来可就难了,他这么久以来的经营,难道就这么白费力气,空给他人做了嫁衣?
“本初,当断不断反受其乱,攸觉得孔璋所言未尝不是一个出路,咱们看似退一步,实则却是留下一块肥肉,让吕布与曹操两狗相争,必然眼红,到时候咱们不愁没有机会。”
许攸最令袁绍厌恶的一个地方,就在于他不分场合、不分时间、不分尊卑。他有头脑却从来不会去琢磨,到现在就算是当初最早跟着袁绍的那一些老部下,现在还跟着直接叫“本初”的,只有他许攸一个,只是他的确有一些地方需要用到他,而且现在这样的时候,为了稳定军心民心,他也要首先确保自己手下的安定,不能制造出一点乱子,不能因为许攸的事情而败坏了全盘大局。
不过许攸嘴锋确实犀利。三言两语间。不仅将陈琳的提议改头换面令袁绍更容易接受,还主动帮袁绍找了台阶下,同时却又暗贬了一番曹吕二人,无形中就抬高了袁绍。
这话让袁绍听得很舒服。而且明显有些意动了。若果这许攸能够将自己琢磨这些话的心思花到如何搞清楚长幼尊卑以及为什么主公大部分都是同患难而不能共享乐的动物这些问题上去。或者袁绍不会像现在这样讨厌他。
就连他全说完了,袁绍在点头要决定下来的时候,嘴里说的话也完全把他摒除在外:“孔璋之言。现在想来却有些道理,不过为防军心大乱,咱们切不可说是退军。”
这样说,等于袁绍已经下定了决心,许攸虽然脸色有些不好看,但对这个决定还是支持的,至少他自己的安全是保住了,他可担心吕布攻到邺城来,自己可就要遭殃了呢。
而郭图等人更是直接拜服道:“主公英明……”
袁绍只是随意的摆摆手,和平常相比,他显然听到这些恭维的话都没了心情,反而更觉得是讽刺。
……
梁期县距离邺县不到百里之地,如此近的距离,快马一日夜轻松可达,而吕布乘赤菟甚至可以一个来回。
不过袁军早已在梁期县布下了一道人工防线,与吕布军团数目相仿的五万大军就横陈在此,阻挡着吕布军的更进一步。
袁绍到现在也没有忘记当初吕布进入河北充当搅屎棍,兵围邺城令他蒙受巨大羞辱还得要付出高昂代价作为其退兵条件的事情,吕布就是那个袁绍从来没有最恨只会更恨的人,因为每当袁绍以为他不会出现时,他又再次出现了,而且一出现就尽是坏他的好事。
袁绍甚至怀疑或许他们之间的仇怨在当初雒阳的癸酉之宴时就已经算是结下了,从此再难以解开,就算是在前次共同参加第二次讨董联盟的时候,两人的交流也是少的可怜,袁绍自己也从未给过吕布一个好脸色。
所以对于吕布的警惕和仇恨,都使得他在北方应对吕布大军的布防做得比东部魏县还要更加严密,在这里领军御敌的,更是他现在手下唯一的上将文丑。
不过文丑绝对不会想到,早在他赶到此处之前,就有一支人马先通过了梁期县,同时也绕过了他率领的这支袁军,直奔邺县。
率领这支人数不算太多单机动性很强的骑兵队伍地,却正是刚刚归附吕布不多久的赵云。
赵云此刻心潮澎湃,他发觉在吕布麾下与在公孙瓒麾下的确是不一样,吕布用人唯才是举,哪怕赵云是一个前一刻可能还想着要杀他报仇的对手,但只要能够为他所用,立刻在最合适的地方就能发挥作用。
当初在白马义从中赵云虽然也凭借实力和军功累迁至军侯,手下也有掌管四五百人,但从来没有一次如这次这样感觉畅快地。
他是吕布军的先锋,率领的是人数在两千之众的前锋军,最重要的当然不是人数,而是其机动性,所以这两千人都是轻骑简从,速度飞快,行进间毫不拖泥带水。
而他此行的任务只有一个,那就是趁机混进邺县中,去给大汉左将军袁绍制造一些麻烦,让他更加烦不胜烦。
虽然这并非是正统的沙场御敌,但赵云可不是那种古板的认为自己只能够在沙场上冲锋陷阵发挥作用的莽夫,此次吕布肯将他单独派出来执行这次任务,既是对他信义的信任,同时也是对他能力的考验。
他至今还记得在临行前,吕布与自己私下说的那句话:“别怪本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事实上这对你来说的确是一个好机会,只要你愿意,你甚至可以带着本侯属下这两千人去投奔袁本初、投奔那曹孟德,本侯也可以告诉你,这两千人完全由你掌控,不会出现你要向东他们偏要向西的事情;至于你所担心的公孙信的安危,本侯还不至于下作到要拿他来威胁人的地步。当然子龙可以选择圆满完成此次任务,到时候回来让本侯好好地看看,你的忠义无双、你的信守承诺,还有你究竟值不值得我这样的重托,你的能力何在?”
“云会让你好好看着的,吕……温侯!”赵云小声嘀咕了一句,立刻引得身旁夏侯兰转过头来疑惑道:“子龙,你方才说了什么?”
“呃,没有……”
遇见夏侯兰只是一个巧合,原本两人结伴投效公孙瓒,不过后来因为彼此能力差距,赵云已经升任军侯,夏侯兰还只是一个小小的什长,而且赵云在公孙瓒麾下最精锐骑兵白马义从中效命,夏侯兰则只是普通的士兵,这种落差令两人不知不觉就慢慢断了往来,当然也有公孙瓒麾下军队在那一段时间频繁调动,想去哪儿都身不由己,所以经常分隔两地很难联系起来的缘故。
不过在公孙度收编了白马义从之后,对于公孙瓒麾下那些普通将士并没有太多的兴趣,也不会强制他们,夏侯兰就在这种情况下,对自己前程不再抱有希望,干脆脱离了出来,进入冀州境内,本来是想就此不再参军,随意找个地方安家落户平凡度过余生,可没有想到无意中却在街上与闲暇中带着小公孙出来逛的赵云遇上了。
两人这一番遭遇,自然情绪激动难耐,在赵云邀请下夏侯兰也就随他去了住处,两个昔日好友阔别重逢,当晚便是秉烛夜谈,交流了一番彼此过去这段时间之后的际遇之后,都是唏嘘不已。
夏侯兰本不想再从军,不过看到赵云在吕布这边,担心他的境遇,最终还是决定留下来陪他,反正他一直都无牵无挂,自己能够决定自己的一切,也不会妨碍到谁,倒是赵云对此有些愧疚,干脆便在此次吕布任他为先锋之后,给夏侯兰求了个副将。
当初夏侯兰在公孙瓒麾下只是一个什长,可不是他能力不行,而是受到了打压,有他的帮助,赵云很快就将这两千骑兵在正式出征前揉捏在了一起,现在对他这个刚入吕布军中此前也没有太深资历就直接高就先锋的新面孔,至少在表面上都会遵从他的命令了。
“子龙,此时那袁绍后防空虚,邺城此时的守军恐怕不会太多,如果咱们趁此时机,一举攻入城中,岂不是比捣乱制造麻烦要更有用得多?”
听着夏侯兰的话,赵云瞥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你想得倒是美,袁本初能为一方诸侯,他能想不到这一层,能够对自己身遭安全没有一点儿防备?或许现在邺城已经是在严阵以待了,咱们贸贸然闯进去,若不能毕其功于一役,非但不能给那袁绍制造什么麻烦,反而会误了温侯的战机。”
夏侯兰嘿嘿一笑道:“这倒也是,而且这也是子龙你第一次单独领军,务必保证稳妥为上。”
赵云没有回应,但心里想的就是如此,不过等到夏侯兰再问他打算怎么做,从那先下手的时候,他没有犹豫便笑道:“此时邺城守备必然森严,别说想要去制造麻烦,如何混进去也是一个问题,吾的想法是……这般……这般……”
赵云的声音低下去,而夏侯兰yd的笑声却响起来,传出了很远、很远。(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