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雒阳混战(中三)
日正当中,经过了近两日的周旋,雒阳城内外的对峙双方彼此都有了一定了解,便是益州军的攻城无规律可循,但有一个道理还是很容易看出来的,那就是城外的兵力无法伪装,尤其在逐渐了解到的袁军而言,尽管无法抓住对方下一个行动的目标,却不会像是一开始那般应付吃力了。
当然这一切都在刘焉预料之中,虽然慢慢这种策略无法再取得那样良好的效果,但最重要的疲敌之效却始终存在,而且随着时间继续下去,效果还会越加明显,实则此时城内的袁军已经展现出疲态了,这也是之前袁谭感到那般焦急的主要原因。
更让刘焉感到高兴的是,之前还只是暗通消息的城内贵戚们,在眼见着局势越来越向着对刘焉有利的方向发展的时候,终于有所动作,不只是近期越来越频繁的制造骚动,牵引住袁谭的注意力,让他在刘焉的骚乱攻势之外更加烦恼,更是与刘焉有了进一步的商谈,不外乎便是里应外合、一举破城之计。
这对于刘焉来说自然是喜出望外,尽管这么继续拖下去,他也有一定把握破城,但那样不说时间拖下去,变数太多不只是对城内守军、对自己这边也是一样,尤其是对于那不知道潜藏在何处暗中窥伺的吕布,他其实一直心怀警惕;另一方面只靠自己的话,即便最终达成目的到时候要付出的代价也必然不小,何况即便是破入城中,与袁军也必然还有决战,到时候结果反倒更不好说。
若是城内有人做应,互相配合之下,此中则大有文章可做。
不过让刘焉意想不到的是,他所等待的破城好时机还没有出现,战局却出现了另一个转机,袁军居然放弃了城池之利,由袁谭手下大将蒋奇亲率大军倾城而出,看那架势竟是要直接与他们在城外决一死战。
刘焉性情暴躁专横,但却并非只是靠着收买人心才能在军中获得偌大威望,于兵事、诡计都颇有通晓,短短时间就弄清楚了对方最可能的用意。
显然他的疲兵之计起到了很好的效果,让对方真正着急起来,与其这样继续纠缠下去,倒不如出城一战而决,这样一来可以让刘焉的盘算落空,既已出城,双方尽可横刀立马、短兵相接,反倒不需要时时提防来自于益州军的“骚扰”;二则实际上双方都心知肚明,彼此实力可以说是相差无几,手下兵马不管是人数还是兵力上,都十分接近,即便是没有城池之助,二者胜负都未有分数,恐怕在对方的算计中,这出城一战,到时候首先犹豫的反倒是自己这边了。
事实上刘焉见此情景的确十分犹豫,而且刘焉还想到了另一个问题,这雒阳城外一片广阔无垠的平原空地,城内袁军其实前身就是当初袁绍麾下冀州精兵,对于这种地形自是轻车熟路擅长不过,反观益州军,因益州地形缘故,于此种地形反倒有所不利,若真是对战起来,这劣势会被放大,到时候甚至可能因此而败北。
此时他不得不正视自己所面临的这个对手,或许他们能够选择在这个时机下手,入主雒阳并非是偶然,而实际上自他们选择从雒阳城出来,在城外决战开始,看似放弃了自己倚重的城池之利,实则却是将战局最大的主动权掌握到了自己的手中,这个时候反而要轮到刘焉这边感到顾忌和棘手了。
城池看似是阻拦敌军保护自我的屏障,但在刘焉的进攻策略下,却反而成了袁军的缺陷和软肋,如今却正是抛弃了这块“鸡肋”,与刘焉放手一搏,但在正面战场上,刘焉反倒没有了之前那样的信心,不说其他就是刚刚有点苗头的城**应,就立刻失去了用武之地。
这也就算了,自己之前的疲敌之计似乎也只能到此为止,更可算是前功尽弃,然而更紧要的是对方此举,无形中还对他起到了逼迫的作用。
刘焉举军气势汹汹而来,之前也是一直掌握着战局主动,尽管一直未能破城,但因为对阵算起来还是赢多输少,是以士气一直保持在较为高昂的状态,这本是一件好事,但放在这种时候,却又未必了。
在诸多不利条件之下,光凭着高昂的士气,肯定无法应对有备而来的敌军,但偏偏这相当于敌人的阳谋,他便是有着诸多顾虑,却也不得不硬着头皮继续上,若这时候不战而退,那后果可能比直接战败更可怕。
“袁谭何在?”刘焉位列益州军正中,甲胄在身、倒是端的一副威严莫名的样子。
那头蒋奇闻言却是大怒道:“乱臣贼子,安敢直呼我家主公名讳?”
在之前袁谭从未拿他手中的天子这面大旗出来做文章,一来是当时自己乱了阵脚,一时间没有能够想到这茬儿,二则是这一条拿出来也没有什么用,且不说雒阳经过这些波折之后,天子的名头早已经没有袁谭原本想象中那么好用了,就光光说到刘焉的身份,算起来当今天子都是他的晚辈,而他此次兴兵的借口更是“清君侧”,至于为两个儿子报仇也就是私底下说说,上不得台面,更不用说心底里揣的那些个心思了。
果然刘焉对于蒋奇的指责混没有当回事儿,哈哈大笑道:“乱臣贼子可不是尔等说了算的,吾乃大汉宗室,所作所为向来对得起这个刘姓,倒是尔等挟持天子,不臣之心昭然若揭,吾此来便是为我大汉平乱,为天子救驾,可敢让天子来见一面,以正视听?”
这种事情不说会不会让,蒋奇也根本没有那个资格去做主,何况这些口舌之争若没有起到作用的话,只是无谓之举,到底还是要在手底下见真章。
城池攻防战与平原对战自是不同,不过益州军此时士气如虹,蒋奇心中都有些发悚,不知道军师定下的策略是否能够奏效,只是不及他多想,双方的喊杀声已经正式拉开了这场战役的序幕,或许也将是最终决定雒阳之主的一战。
此次蒋奇带出来的已经是袁谭手下大部分兵马,他可算是孤注一掷了,人数上与益州军半斤八两,但在这样的地形能够发挥的战力,却是完全不一样了,只不过益州军的士气似乎能弥补一些。
而且刘焉此次出征带出来的也是手底下能用的大部分骑兵了,虽然不能与冀州出身的袁军比,但自从当初吕布“发明”的“马中三宝”自董卓手下不小心泄露出去而后渐渐流传开来之后,到现在基本手下有骑兵的都配备上了,这也大大缩短了各自骑术的差距,益州骑兵的战力无形中也得到了提升,比袁谭印象中应当还是要好上不少,只是究竟如何,还需要在实战中检验。(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五章、雒阳混战(下)
雒阳城楼上,俯视着城外的战争,袁谭脸上的肌肉有些微微的抽搐,看样子却是对自己手下的兵马折损在此感到有些心疼。
和他老子当初比起来,他现在的势力实在是相差太大,不说其他,手底下根本就没有一个稳定的基本盘,这也就意味着他手下这些人马人数几乎是固定了的,除非打了胜仗降服俘虏,转为自己所用,但这个过程必然要有折损,或许付出了元气大伤的代价,也未必能够换的回自己所满意的结果。
不过既已下定决心,他也只能一往直前,何况现在即便是他想反悔,事已至此也没有用了。
“主公还请勿忧,益州军虽此时士气如虹,不过只是一时虚像,只需几个冲击,教他们知道我军厉害,到时敌消我涨,无需付出太多代价,那刘焉说不得就会知难而退。毕竟,他此来别有目的,必然也不愿意过分消耗在此。”
听了荀谌的劝说,袁谭心里好受了许多,缓缓点了点头,然后忽是想到了什么,又问道:“那韩文约,此时却是在何处?”
荀谌眉头一皱,哪怕他再有能耐,但一个不争的事实是,除了手底下的军队,在雒阳扎下的根,此时的袁谭还远远比不上韩遂来得深,若是袁绍来此或许还能够找回许多当初四世三公家族的人脉,但他一个小辈,更是一来就有着挟持天子——这其中也未尝没有韩遂从中挑唆之功——这样的嫌疑,很难找到真心能与他们配合的地头蛇,所以对于暗地里潜藏的那些暗涌的掌控,也远远不如韩遂。
从袁谭方面得不到相关的帮助,荀谌没有消息来源,也根本无从分析韩遂的具体意图,哪怕知道他确实心怀不轨,但不说此时尚还需要借助他的力量,这时候其实也分不开多少心思去和他内讧,对于他此刻的行踪,荀谌更是无从把握。
袁谭见荀谌这样,也知道答案如何,不禁恼怒十分,当然是针对那韩遂,冷哼道:“之前不是曾说要他遣人去将永和里那些异动之人捉拿了么,此时还没有动静?”
荀谌摇摇头,却是有些担忧道:“还没有消息传来,不过没有动静倒还是好事,真要有什么动静,或许就非是咱们所乐见的了。”
他之前倒是劝过袁谭,这时候最好是将韩遂留在身边,哪怕不发挥作用看着他点儿也好,免得不小心起了什么妖蛾子,现在看来随着时间流逝,这种担心很可能会成真。
袁谭却是浑没有将韩遂放在心上,“那就希望他考虑清楚他的小命到底价值几何,能不能够让我放过他……”
荀谌当即不再多说,却不知道他此刻所担心的那个人确实在干着他所担心的事情。
永和里伏完宅邸,又迁回此处居留的小皇帝刘协抿着那显得刻薄的唇,紧紧盯住了面前的中年文士装男子,冷冷问道:“韩卿此言当真?”
站在他面前的却正是刚刚雒阳中东门城楼上谈论的焦点人物,当初的金城太守韩遂韩文约。
“罪臣所言,句句属实。此事皆怪罪臣当初自作主张,却没想到竟然是引狼入室,教陛下再次陷于不利处境。”此时的韩遂一脸的痛心疾首,不知道的还真以为他是在自责。
刘协到底是个少年,没有经久之年的培养锻炼,喜怒形于色,更是极容易被别人所影响,此时倒好似真把韩遂当成了忠臣,对于他所斥责的对象自然也是深恶痛绝:“好歹他也是名门出身,想不到竟然有如此不臣之心,幸而韩卿及早发现,否则还不知道……只是咱们如今,却该如何是好?”
韩遂心中显然是早有定计,不过此时也是做出为难之色,待得刘协皱眉脸上露出不满,才踌躇着缓缓开口道:“如今这雒阳城,看来是无法呆下去了。”
那边本似在思忖什么的伏完听到这儿却是一怔,不由问道:“城外不是刘益州的兵马么?若能够与他们联系上,一起将这忤逆之臣驱逐,陛下定能重整乾坤、回主皇城!”
刘协眼前一亮,正要说什么,就被韩遂打断了,他有些不悦,但终究还是按耐住,打算听听看这厮又想要说些什么,若是说不过去,那便是他的人都安排在这近周,刘协也不会轻易屈从于他。
韩遂叹了口气,摇摇头道:“国丈所言不差,刘益州乃是宗室,对陛下忠心毋庸置疑,但臣担忧的是,他恐怕并非那袁谭对手。”
伏完沉吟道:“据说这连日来,刘益州以游击战术疲敌之计颇有成效,若继续下去,袁军那边必然先撑不住,韩使君又是何出此言?”
韩遂苦笑道:“陛下、国丈,你们有所不知,遂正是得到了消息,那袁谭已决议出城与刘益州一决死战,双方兵力相近,甚至袁军还稍有优势,胜负之数实在难料,但不管最终谁胜谁负,到时候只能是让暗中之人坐收渔利,而陛下处境却不会有丝毫改变;更不用说遂还有暗中消息,那袁谭似是对陛下等人颇有顾虑,有意解决陛下这个——恕臣冒犯——这个麻烦,因而很有可能会暗中派人前来控制住陛下与国丈等人,甚至直接掳去身边严加看管。若遂所料不错的话,此时袁谭派来的那些人或许已经在来往永和里的路上……”
韩遂这番话令刘协等人俱是心中一惊,虽然他们已经有了袁谭不怀好意的心理准备,却怎么也想不到对方会这么快就撕破脸皮,相比之下这韩遂尽管手上没有多少势力,倒是一直维持着毕恭毕敬的态度,想到这里刘协面对他的态度不知不觉又好了许多。
“那依韩卿之见,咱们该当如何是好?”
韩遂吞吐了片刻,终于还是咬牙开口道:“当前有两条路可以选择,其一便是咱们趁乱出城去,据臣探得消息,那袁谭所设战场在中东门外,咱们便可自上东门出,直接去与刘益州联结,而后暂时舍弃雒阳这纷争之地,返回益州联络刘荆州再图大计;其二,则是与遂一道收罗雒阳城内残存的各方遗留势力,以天子之名,就地重整旗鼓,更可顺势将袁谭等人驱逐出雒阳城,陛下再号召天下勤王之师共赴洛阳,到时候不论是这袁谭,还是那暗中之人,都逃无可逃。”
刘协紧盯着韩遂,片刻后深吸口气,突然笑道:“也不知道韩卿此言,有几分是真心为朕考虑……”就在韩遂心中微震之时,他却话锋一转,又道:“不过韩卿之见,深得朕心,就依你之见,朕选……第二条……”
“陛下圣明!”
大汉初平三年十月末,天子刘协下诏敕封前金州太守韩遂为执金吾,掌禁卫三千,驱逐叛逆袁谭一干人等,天子则携众文武重回皇城,欲再掌乾坤之力;岂料袁谭这方荀谌十分机警,接到永和里异动消息之后便立刻行动起来,韩遂虽然浑水摸鱼整合了不少兵马,但尚未形成配合,与袁军几番错战之后,只是互有损伤,最终无功而返,袁谭本就暗中在城内留有三五千人马,算是无心插柳,此时更是率军追击,随后重重包围皇城,将天子一行困死孤宫。
同时雒阳城外经过近半日的激烈厮杀,益州军最终不敌,留下一地尸首之后在刘焉率领下仓皇败退,袁军同样付出不小代价,主将蒋奇更在激战中不幸受流矢当场亡故,幸得副将汪昭挺身而出,阵斩刘焉手下大将刘瑰,更险些射杀刘焉本人,稳定士气的同时更令得益州军士气大丧,刘焉本人亦是因此而最终动摇。
混战之后雒阳形势愈发混乱,不仅城内各方暗中势力纷纷涌现,就是城外也暗潮涌动,不说暗中集结兵马准备收网的吕布,便是雒阳以西一直潜伏甚至瞒过了李儒耳目的阎行趁机要露出獠牙,南边刘表也在这个时候蠢蠢欲动。
司隶所部、大汉帝都,风雨再欲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六章、吕布出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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顺道在这里说两句,书评区的话我偶尔会去看看,有些客观建议会听取,当然不是说我知错不改,而是本人水平有限,而且我写历史的风格差不多就这样,考究和阐释在某些人看来或许没有必要,但我个人来讲却又不得不写,谁又知道会不会有人恰好不知道呢?毕竟人家看小说又没有学历要求,多说几句其实也无妨,情节发展还是那样,不会影响到,而且这对于我自己梳理思路也有一定帮助,要是觉得看不下去可以选择跳过、更可以选择不看,这本书写了这么多还揪着这个说,我也只能抱歉说声您慢走了,这是其一;
另一个,我是想说啊,要是觉得这书看得累、看得别扭的话,你就弃书啊,我又没有拿把刀架在您脖子上逼着你看,何必这样勉强自己呢,觉得能入眼就静静看、也可以适当提一些比较合理的要求,一来就说看得别扭看得坑爹啥啥啥的,尤其是都是前面好几百章的情节了,这又是何必?再次声明一句,这本书写了这么久,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我这就是兴趣之作,并非靠此过活,何况这点钱也养不起我自己,说这么多只是希望大家都互相理解一下。
就像我一直以来的看法,一本书就是一场宴席,喜欢的继续留着,不喜欢的中途离场我这个主人也不介意,大家讲求的是好聚好散,没有谁欠谁,看盗版的我都不计较了,何况只是提提意见?所以意见我都听去也接受,我也觉得有些人说的是对的,但我现在这样确实不好改,要是觉得能看下去就跟着走完这本书最后这点时间,不行的话你说个不喜欢下架走人我也没有意见,真不用说什么“越看越……”之类的话,以上……
哦,貌似这些内容有点多,主要是不习惯放到作者的话里面去,不过正文有免费字数的,就不用在意这些细节了,囧~)
“时候到了!”吕布紧攥住手中那封信笺,突然长身而起,仰天长笑三声,豪气干云。
贾诩、荀彧等人脸上也显出喜色,虽然原本的计划在中间走了点儿岔路,比如现在只能以张辽率军去迎战的曹操,他按耐住性子始终没有自主参杂到雒阳纷争中来,到最后还是吕布这边施展手段才诱使他主动出击,却也只能够先将他牵制在一旁,也等于将他暂时搁置一旁,先解决好雒阳这边的事情再说吧。
纵观贾诩设计以来,先是马超、李儒协军共来,而后马超被吕布当场斩杀,庞德在李儒的诱导下一起推出雒阳城,往西去参合那关中;此时换成了早在一旁看准时机的袁谭入主,但别说跟当初吕布统辖下一片太平祥和的国都相比,就是前面马超他们基本掌控住的那个雒阳城也是比不了的,甚至只有东部这一小部分的城池才在他们的掌控之中,这其中除了人手着实不足,自然就是吕布和李儒他们遗留下来的问题,各种暗势力此起彼伏的涌动;也就是在这样的情势下,刘焉率军抵达,两军交锋之际,本就蠢蠢欲动的韩遂更是趁机发力,也就将雒阳这一潭浑水搅得更是污浊不堪,不只是城内各方动静愈发激烈,就是暂时败退的刘焉也心怀不甘虎视一旁,更不用说潜伏已久终于忍不住有所动作却被警醒的曹性及时阻拦暂时牵绊住的阎行,虽然李儒那边到底没有能够顺势解决这个麻烦,但他自己跳出来之后,危险性实际上却也是大大降低了,有曹性在起码能够保证他掀不起什么大浪来。
而这其中让吕布更有些惊喜的是,刘表此时也耐不住寂寞一般,根据前线暗子传来的消息,他已然拨兵北上,似也有往雒阳这浑水中参一脚的迹象。
他的心态却也很好理解,兴兵而来若只是在旁边看一场好戏,不说跟刘焉产生裂痕的关系,这一番兴师动众劳心劳力,这样的代价若是不换回点什么,心里总有点儿不是滋味,现在的刘表在失去了激进的锐气,变得有些保守,同时却也有些斤斤计较,而这却正好中了吕布的下怀。
观之当今天下,对他最有威胁的莫过于曹操,实则若是能将曹操摆平,整个北方便已经没有了他的对手,关中、西凉不过都是些小跳蚤,幽州混乱难平,甚至连乌桓、鲜卑等异族都参杂其中,但总归来说,难度并不比西边大多少。
而南方呢?扬州袁术势力最大,但孙策势头不小,又有刘繇、王朗等人在旁,能够形成制衡却谁也不能一家独大;益州、荆州这两位宗室出身的封疆大吏反倒是让吕布最心忧的了。
他们麾下都有不少能臣猛将,且若是吕布主动去战,则他们占据天时地利人和,彼此还能够形成呼应配合,危急时刻未尝不会效仿“历史”上孙刘联盟抗曹之事,几家联合共抗吕布一方征伐,那样即便吕布最终能够获胜,却也要付出极大代价,因此而阴沟里翻船也未尝不可能,就像是“曾经”的曹某人一样。
前世看三国,吕布就一直觉得,若是没有赤壁之败,应当说若是这一次能够顺道就将南方打服了,哪怕接下去还要花数年甚至十数年的时间继续平定各处叛乱,但奠定了天下大势的曹魏或许也就没有后来司马家的那些事儿了。
当然如果只是如果,而现在他身临其境,却是真的有机会去走到那一步,当然在那之前他还需要小心谨慎,走好自己接下来的每一步。
而除了吕布几人外,最兴奋的莫过于典韦了,他可是有心打听,张辽那边此时尚在整顿军务时候,曹操也是需要时间立足和休整,双方都默契的形成对峙之势,也就是说当初被他羡慕嫉妒恨能够上前线的赵云,这时候还一人未杀、寸功未立,反倒是自己这边要先打起来了。
当然对于军功,典韦心底其实不是很在意,只是他性情有些嗜杀,安稳日子久了,就感觉自己整个人都要被憋坏了,如今有机会再次踏上战场,自然是踊跃一场,让吕布等人看着都不觉好笑。
如今吕布手下拢共所有的人马零零总总加起来也有三四十万了,排除掉在并州、冀州以及豫州等地的驻军,在雒阳这一带能够自如掌控挥指的便有十余万,其中六万人马集结被张辽带去对应曹孟德,吕布自己这边也同时集结了五万人马,同时在司隶境内本身其实还有数万常规驻守人马在关键时刻也可供他调动,应付雒阳这一次的行动,应当是绰绰有余了。
想想从当初杀出雒阳,仅带了数万自己的人马回到并州,也是自己唯一的底子,如今能够发展到十倍人数,更是只用了短短三两年时间,不可谓不幸运,当然豫州接收了董卓麾下的十万大军,之后又是击败董卓之后收拢的降军、击败袁绍之后收拢的降军,再加上本身就在司隶这几处一直没有受到什么影响的地方军队,如今的吕布麾下兵多将广,天下第一大势力也是当之无愧。
正所谓木秀于林、风必摧之,树大自然容易招风,更何况是在这皇室倾颓、群雄逐鹿的王朝末代,董卓便是他的前车之鉴,也才有贾诩这个未雨绸缪的“钓鱼”之计,如今则是收网的最好时机了。
除了这用于正面进攻的兵马,在雒阳早就留下的那些暗手,现在也是大行其道之时,而且在某种程度上这其实才是这一次的主力。
所谓上兵伐谋,攻心方为上计,所谓战争不过是政治的延续,而政治就是人心斗争的产物,一切的归根、源头就是来自于人心,能够动摇乃至于操控人心,才是最可怕也是最有效的手段。
不过这些设计,主要就是着落在了贾诩头上了,毕竟他等于是现在吕布手下最大的“特务头子”,正管的就是这些。
“文和,城里的安排如何了?”
雒阳城内以东西南北暗部分立四处,此前吕布入雒阳营救蔡邕出来就借助了东部和南部的力量,其中东部后来也跟着出来了,其余三部则一直都在伺机兴风作浪,现在吕布要求他们的,却不只是之前那样简单的传播谣言和煽动群众了,还需要更实际的行动。
贾诩点点头,笑道:“主公之前从洛水而出,如今刚好可以故地重游……”
这意思即是说,南边城门刚好是切入口,而且不成问题,只要能够入城,那袁谭、韩遂乃至于天子都形同于瓮中之鳖,至于不甘蛰伏的刘焉、蠢蠢欲动的刘表,只要他们在河南这一亩三分地上,吕布自也有手段招呼他们。(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七章、浑水摸鱼刘景升
再次望见雒阳城,吕布不觉有恍然隔世之感。
此次离开相隔时间其实并不算很久,但中间发生了太多事情,而且眼看着成功在即的时候,即便是以吕布一向的自信,总难免患得患失有一种下意识的不真实感。
但只要回头望一眼身后云集影从、旌旗林立、枪矛连绵的大军阵势,这一丝复杂的思绪也就消散无踪。
不过他们此次的行军与以往相比,却有几分特别。
他们走的是水路,也就是沿着洛水逆流而上,直往雒阳城南而去,在那边早就接收到消息的暗部城南分部已经做好准备,随时可以为他们打开城门。
而实则吕布召集的五万大军,并未全部出现在此处,一来短时间内能够召集使用的船只数量还是不足,尤其洛水毕竟只能算是大河支流,没有那么大的流域面积能够容扩一支真正的船载军队;二来自然是因为其他兵马另有所用,毕竟雒阳城外还有刘焉以及可能正往此赶来的刘表这两条大鱼。
要说起来,将来若是征战南方之时,少不了也要用到水军,而吕布目前所掌握的军队,这却恰恰是最稀缺的一个兵种。
不过他对此早有所计较,实际上当初命魏续二人训练水军,以现在来看也只是心血来潮一时之见,长远规划来看实则是很幼稚的一个举措,只不过没想到收获了意外之喜,魏续与宋宪于水军之道竟是颇有天赋,在摸着石头过河的实验性质操训中,那一支水军竟然也被他们训练的似模似样,只是到底没有经过正经战阵的考验,实力如何还是未知之数,但也未尝不可以此作为基础,到时候借助他掠夺过来的力量,建立真正属于自己的水军。
他放眼的目标,自然是那辽东公孙氏,此公孙氏与公孙瓒有些说不清的瓜葛,但最让吕布看重的,自然还是他们名著于世的水军与造船业,而且辽东水军与南方此时最闻名的荆襄水军还不同,他们的航线已经延伸向了大海,虽然以吕布目前的心思,还有大汉目前的技术现实基础,想要在此基础上发挥更多不太现实,甚至即便是沿着海岸线南下,想要达成登陆作战之类的划时代壮举也很可能会灰头土脸,但他们的技术、经验以及人力资源都是很有值得借鉴和利用之处的,也值得吕布为此大费周章去收为己用。
说起来辽东除了这个,对于现在的吕布而言也真没有太多的价值和用处了,甚至惯于偏安一隅的公孙度一般情况下跟袁尚、刘和比起来都谈不上威胁。
与上次自雒阳城离开不同,此时的吕布还有心情去观赏周围风光,当此秋高时节,河面其实已经有些结冻的迹象了,或许再过一月甚至十数日,他们便是想要乘船历此都做不到了。
“这大好河山,若是没有这连天战火遮挡,又会是何等风光?”
虽然有这样的感慨,吕布的眼神却很坚定,目光直指前方已经若隐若现的城头。
“主公,前边已经传来消息,开阳门已下,还没有惊动他人,咱们可以立马入城,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吕布哈哈一笑,长臂一挥,当机立断道:“既然如此还等什么,再加快速度,吾倒是想要快点看看那小皇帝如今是个什么样子……”
虽然逆水而行,却是一路顺风,船队载着这支由吕布亲自精挑细选的精锐步兵,安稳的停靠在了雒阳城南的码头上,这么大规模的移动居然没有惊扰城内任何人,可想而知南部所做的工作有多么细致。
士卒们陆续下船登岸,对他们来说这一段并不漫长的路程却是一个不小的折磨,若非他们个个都体质不凡,在船上的时候就要撑不住了。
当然这并非什么大事,说到底还是一个适应性的问题,若是多来几次,习惯了也就不存在这个问题了。
而等到这个时候终于踏上了坚实的地面,他们的心才算是完全安稳了下来,吕布也看出了他们的状态有些不对,反正还没有惊动别人,他们此时尚有时间,还可以在此稍稍休整、再做些安排。
吕布同时要求城内各部稍后立刻大举行动,制造骚乱也是为他们这边作掩护,他们的作用依然很重要,效果好的话自然能够在尽量保全自身的情况下依然达成目标。
“主公,城东探子来报,已经发现了荆州军动向……”
这一消息让沉思着的吕布也不由精神一振,双眼光芒大放,点点头嘿然笑道:“加派人手随时关注,另外通知君明那边……”
“喏!”
在预料中,与刘表之间的碰撞或许会是这一次的第一次交战,既然典韦一直战意昂扬,吕布也不愿意让爱将憋着失望,干脆便命他领了一支人马在刘表的必经之路上埋伏好。
刘表性情保守,行军必然谨慎,所以这一边吕布是做了落空准备的,倒是没有想到典韦的运气似乎不错。
不过他并不知道,此时的刘表虽然已经有点儿守成之性,但也没有完全丢弃当初单骑入荆州的豪迈壮气,有足够的利益和好处吸引,他同样会变得果断甚至激进,就如同此时。
当然刘表和刘焉还是有很大区别,若说刘焉有点儿说不出的其他心思,那刘表倒有七八分是真正怀着救驾而来的心思,剩下的那两三分,自然是基于保存自身的基本需求,这也是他当初会选择在刘焉过来袖手旁观,却又选在刘焉失败但同时却也撕开了雒阳虚弱真像的此时又毅然拨兵而来的主要原因。
不过刘表的谨慎并没有丢弃,一路行军速度并不算快,尤其注重于对身周的探测排查,若是发现不对,他或许就这么及时抽身而走了。
可惜刘表虽是宗室出身,但早就离开司隶,对此地并不算熟悉,麾下荆州军兵马更不用说,偏偏他手底下最善于探查推断地形道路的蒯越此次并未随军,斥候的探报其实是要打一些折扣的。
可惜既然已经做好了浑水摸鱼的准备,那也不可能一点儿风险都不冒,刘表也只能够让手下们保持足够的警惕,应对随时可能发生的变故,当然没有最好。
这样一路绷紧神经当然不是好事,而士卒们大部分也没法一直坚持,很多到半路上就开始松懈了,实际上荆州这么多年以来,不管是当初的黄巾之乱,还是后来的诸侯讨董,都没怎么影响到他们,除了偶尔剿剿匪、杀杀水贼,荆州军也没有经历多少像样的战事,且不说战斗力没法得到磨砺和增长,战场上的经验就更是浅薄得很,就是那些斥候到后面都有些漫不经心了。
这也就无怪乎,当典韦像个拦路的山大王一样领着兵马杀将出来的时候,荆州军会落了个措手不及、阵脚登时大乱。(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八章、瓮中之鳖
(感谢“叶飞飘雪来了”月票,看到书评区有人说我可能是女的、女的、的……我qnmlgb直接就删帖了,并不想多说什么,可能我确实比较萌吧,总不能说被人看破了我的萝莉真身恼羞成怒了——略略略;然后是关于接下来的情节,有很多地方会补足之前忽略的地方,比如说今天这章节,之前的一些坑就稍微填上了,至于你们怎么看,要觉得我又是在水或者是啰嗦什么地,我也决定不了了;还有就是更新方面的抱歉,也只能道歉了汗,就酱以上~)
当步入许久未履足的皇宫大殿,刘协的心情激动难平,但这种情绪在片刻功夫之后,就自然而然的冷却下来。
韩遂的谋划让他欣喜异常、也忽略了很多东西,可是当袁谭率军包围皇城的消息传来,当亲眼看着韩遂带着败军狼狈而回,他终于清醒了。
作为一国之君,手底下却没有一支可靠的可信的队伍,这无疑是很悲哀的,而哪怕真的有这么一支队伍,但面对四方环伺的虎狼诸侯,没有足够的力量可以自保,依然只能无奈的做一个失败者,最后任人鱼肉。
刘协自然不甘心,他既不像是父亲刘宏那样醉生梦死、毫无雄心壮志,也不像是兄长刘辩那样懦弱可欺、无欲无求,自出生以来就多灾多难的经历,并没有让他消沉,反倒有着与能力以及身处环境都极不匹配的野心,但这也就使得他注定会在现在以及未来生活的更加痛苦。
此时的韩遂同样异常痛苦,是身与心双方面的痛苦,他并不是承受不住打击之人,这一生至今对他打击最大的,自然是女婿阎行的背叛,可眼看着有机会打着天子旗号东山再起,却先是在关键时刻遭受回头的袁军正面冲击,之后自己又在败退中遭流矢射中,一边胳膊基本失去了行动能力,若非他本性足够坚韧,在根本没有办法进行多少有效治疗的当下,压根就挺不过去了。
而这两个同样痛苦的人凑在了一起,却连抱团取暖的功夫都来不及。
皇城的防务跟瓮城可没法比,最要紧的是,此时的皇宫,也不是当初鼎盛时期的宫城了,哪怕是再坚固的防守,再充沛的军械,在冷兵器的时代,也需要大量的人马才能够撑得起来,可不管是刘协还是韩遂,他们现在手底下最缺的就是人了。
虽然这段时间浑水摸鱼很是有些成果,但韩遂接收下来的其实都算是些边角料,且不说当初李儒和庞德退出雒阳城的时候,双方的精锐肯定是优先带走,能留下来的精兵就算有也十分有限,更不用说之后的袁谭也抓紧机会收拢了一部分,而且他更加光明正大,韩遂却只能够暗中下手,虽然在雒阳有一段时间的布局,跟吕布的暗部肯定是没法比的,然后就是在败于袁军之后,本就还未稳定下来的这支人马还逃散了一部分人。
皇城作为雒阳城内最大的主体建筑群,占地面积极广,也有大大小小出入门墙,虽说作为防守方还是有一定地理优势,可人手上捉襟见肘,缺东补西根本不可能将敌人完全御之门外。
喊杀声在耳边愈来愈烈,也显示着敌人距离越来越近,虽是坐在象征着皇权的龙榻上,刘协瘦弱的身子不由自主的发起抖来,以他这么许久练就下来的自控力,此时却也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生理上的自然反应。
又气又恼,更深的情绪却还是恐惧,此时刘协心里十分复杂,突然脑中晃过了自己短短十数年的经历,细细想来,除了更幼小时候记忆模糊却又无忧无虑的生活,自己最安逸的日子,竟然还是在那个自己深恶痛绝的吕布主权之时。
至少在表面上,吕布并不像是董卓那么张扬跋扈,虽然时间短暂,但在短短时日里,当时朝野内外对于吕布可是一片赞声,这却也不仅是表面功夫了,就说在董卓脱离时虽未完全付之一炬却也留下了不少损耗的皇城,就在其主持下重建焕然一新,而这还丝毫没有影响到当时已经被董卓快搬空的国库。
虽然当时吕布只是三公之一的太尉,但他的影响力却在无形中触及了方方面面,司隶校尉部作为天子脚下,富庶程度自不必说,可在董卓的霍乱下,经历了滥造货币等一系列事件,造成了经济近乎崩溃的局面,可在吕布入主之后,在名为太尉府知事实则却担起了大部分司空之任的荀彧等人的主持下,却渐渐步入了正轨,若非是此次突如其来的变故……
想到这里,刘协便又不由晃了晃脑袋,他觉得自己简直是疯了,这时候居然反倒想起了那人的好来,那他对自己的不敬怎么算,对自己的羞辱又怎么算,尤其是伏皇后……
他想尽量让自己的身板挺直,让自己的神情保持镇定,可一想到接下来将要发生的事情,而且自己无可避免、无能为力,他整个人还是变的萎靡而畏缩起来,从听到韩遂败退的消息开始紧皱的眉头也始终都没有松开。
此时大殿内除了刘协,也就只有那一班一直追随他左右的文武了,到了这样的穷途末路,这些人却依旧跟随在小皇帝左右,为首自然是三位国丈,只是此时一个个如丧考妣,或许他们现在唯一剩下的,也就只有所谓对于汉室、对于少年天子的忠诚了。
至于韩遂……
不只是韩遂,自他以下,成公英及一众部下人马自然是去迎战袁军,此时的刘协手底下可没有什么人,能够依靠的只剩下韩遂,可实际上韩遂此去也无异于螳臂当车,甚至伏完等人都怀疑,连那个上了战场也无甚作用的瘦弱文士成公英都一起带走,更没有留下人不管是保护还是看守天子,或许不仅仅是去迎敌这么简单,只是这时候谁也不会说出来。
让他们感到意外的是,这形同于等待审判的时间居然是这般漫长,本来已经放弃所有希望的众人,在听到外面喊杀声居然渐渐减弱之时,心底里又不可抑止生出了一丝希望的火苗。
直到最后终于有一人发声,却是在刘协三位国丈中最人微言轻也寡言少语的宋国丈:“陛下、诸君,是不是……”
“容老臣出去一观……”伏完脸色没什么改变,却也没有方才那般沉重,这种时候他却是当仁不让。
“好好好,辛苦国丈了!”刘协的身体依然在发抖,声音也是颤抖着,这时候却是因为激动。
哪怕只有万分之一,也不妨碍在死亡前一刻的回光返照吧?
伏完迈着矫健的步伐转身而去,他心中疑惑不解,就算真是美好的那一面,也实在是想不出此时还有谁能够做到这一点,总不能是刚被袁军击退的刘益州吧?
但还没有等他跨出大殿,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自外头传进来,刚开始还很不显耳,似乎距离很远,但却越来越响亮,似乎距离也在很快的拉近,这些脚步声更像是“咚咚”的战鼓一般响在了殿内众人的耳边、心中。(未完待续。)
第一百九十九章、雒阳定
(大家元旦快乐!~)
此时本来敞亮的殿外好像乌云压过一般,视野的尽头也开始出现了层层阴影,给殿内众人的心头好像也蒙上了层层阴影。
“吕……”已经快要走出大殿的伏完不仅最先看到外面的情景,也最先看到在那黑蒙蒙人影最中央正前方那个高大的身影,只是才吐出这么一个字,他却再也说不下去了。
如果说这天下间还有一个人能够让他这当今国丈又敬又怕,非吕布莫属。
怕不需多说,敬则是对于吕布当初在雒阳掌权之时,一派蒸蒸日上的景象,那是历经了实际上有数三朝(包括汉少帝刘辩)尤其是经历了董卓霍乱时期眼睁睁看着那一片败坏景象的老臣伏完此前完全不敢想象的,不管双方立场如何,该有的敬意还是一点不少,只是此时对于这个人,他自然是畏惧居多。
其实从之前大军撤出雒阳开始,虽然没有摆在台面上,甚至不管是吕布那边还是刘协这方都始终没有正面说过一句什么,但彼此都清楚他们已经彻底撕破脸皮,伏完也彻底放下了曾经对吕布还抱有的一丝幻想,现而今完全对立的双方,又以完全不对等的姿态对峙,伏完完全能够想象到己方那绝不美好的下场。
不过其实在他们之前,有人已经先遭到了那不美好的下场。
吕布大军能够突入皇城,且不说不知道到底是出去负隅顽抗还是趁机逃走的韩遂兵马,围在皇城外的袁谭大军肯定是他们首先遭遇到的。
双方的触碰很突然,一言不合就战成一团却在情理之中,哪怕那个时候袁谭阵营中包括荀谌其实都有些意外这突如其来的兵马的来历。
当然他们并没有困惑太久,吕布大军突进光明正大,大旗自然也是堂而皇之高高举起,看到那一面“吕”字大旗,再迟钝的人也该反应过来这是哪路人马了,更遑论之前就有所猜测的荀谌。
“主公,当断则断,那吕布居然出现在此处,雒阳已不是久留之地,事不可为咱们必须先撤了……”虽然心里转着些其他念头,但荀谌自然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说出来。
袁谭却咬着牙满心不甘,先是刘焉的出现,再是袁谭反水,现在又有最大的幕后黑手吕布亲自出手,他其实已经接受了自己注定失败的结局,但曾经那般接近触碰到成功,就这么轻易放弃掉,又叫他如何能够甘心?
“吾就不信了,这吕布武勇冠军,难道他手下人马还都能以一当十?若真是如此,当初他们也无需要撤出雒阳了……”
看着一脸倔强的袁大公子,荀谌心中暗叹一声,其实当初刘焉之事,他就有今日谋划失败之感,只不过他早有以身而殉的想法,也不拘这一节,但是事到临头,对于始终蒙在鼓里的袁谭,他多少动了些恻隐之心,所以才想着要劝他撤离,此时也是最好的时机,若再耽搁下去恐怕就是想走也走不掉了。
而今既然袁谭自己不愿,他也不会强求,而且还会留下来继续帮他,自然不是对他有多么忠诚,只是胸中抱负无法一展,他始终还是有些不甘心,即便不得不承认自己当初的选择可能一开始就错了,却也只能继续走下去了。
“杀!”
相比于遭到背后突然袭击的袁军,吕布军在稍作盘桓恢复之后,正是士气高涨之时,又加上之前很长一段时间都是憋着一股气,此时一股脑儿倾泻而下,即有火山喷发之态,而袁军措手不及,此消彼长,且不论原本的实力差距,袁军的溃退都已是注定。
喊杀声四起中,本来在围攻皇城的袁军已经纷纷调转方向,将反击招架在了新的来敌身上。
其实若论及人数的话,袁军还是要略胜一筹,因为调集船只的局限,自南门转来此处的吕布军兵马并不多,仅只五千之数,但双方战力很快便进入了吕军的节奏,掌握了主动的一方还不断趁胜追击,袁军的败退来的快速而迅猛,连荀谌都感觉有些出乎意料。
袁谭更是如同被当头凉水一浇,心中的不甘与反抗之心火登时熄灭了大半,不仅才能上不及其父,就是在气魄上同样远不能比,临到头来还没有经过多久的拼杀,仅仅是己方出现败退的势头,他心里便先打了退堂鼓。
将乃兵之胆,作为主帅的袁谭都是如此,他手底下这些因为连番变故也已经是人心惶惶的士卒们又能够如何坚持?
很快吕布便率着一支突击队伍撕开了一道口子之后当先攻入皇城内,而之前还在与袁军交战的韩遂一伙人马早就不知道趁乱跑到哪个地方去了。
此时的吕布自然也不会放在心上,只径自往宫里杀去,一路却是畅通无阻,毕竟此时的刘协手下只有根本不属于他的韩遂杂军护从,那边一做鸟兽散,整个皇城其实都等于不设防了。
而被他抛在背后的袁军则继续遭受着接过了指挥大权的徐晃下令追击,此次跟随吕布来的这一支兵马中,徐晃本就任为副手,此时交给他吕布也能放心。
袁谭已经心生退意,荀谌心中失望却也在为他开始谋划撤军之路,但他们万万没有想到这个时候一直没有被他们放在心上的城东贵族们也开始作乱,虽然他们并不能给他们造成太大麻烦,但他们也完全不需要这样,只要完成拖延的目的,拖到徐晃大军杀到。
“该死!”望着一片混乱的手下兵马,袁谭低声恨恨骂了一句,突然注意到什么,目光一凝,问左右道:“郭文则等人何在?”
左右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他见此也不需要他们明说,再次低声骂了一句,再转头看向一直追随在身边的荀谌时,反倒莫名多了几分亲切,声音也少有的柔和起来:“先生,不知当今咱们作何计较为好?”
荀谌对袁谭的态度变化并没有放在心上,甚至他也根本就不介意对方是什么态度,皱眉沉思了片刻,便道:“为今之计,我等唯有北上……”
“北上?”袁谭一怔,不明所以。
荀谌只得解释道:“当初那吕奉先被董贼威逼退出雒阳,也是寻得北路脱逃,而今咱们西边是吕布军,东边出城却还有刘焉虎视,南部水路难测,都不宜做退路,唯有北部一道,既有邙山以掩,这些贵戚虽来做阻挡,但若咱们透露北上意图,必然经过永和里、步广里,这些都是他们老宅,他们必然不敢再与咱们作对,此路可通……”
袁谭犹豫了片刻,终于重重点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