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困兽之斗
周围一支支火把被高举起来,最初由点连成线,然后线连成一片,火光摇曳之间,就像是汇成了一片火焰的海洋,还隐有起伏的“火浪”,照得此地亮如白昼,但这光亮毕竟与白天不同,在这夜sè迷蒙中,不禁给人一种异样的美丽感,看在此时于毒的眼中却不知为何有一种莫名的心寒。
就算现在还躺在地上逐渐冰冷的白绕他们三具尸体,也不如眼前这一幕给于毒的震慑大。
他这个为帅者尚且如此,身边跟着那些人就更不必说了,或许有人现在都会在暗中腹诽于毒这个为帅者好好的大营不待,非得要亲自以身涉险、出来探查干什么,自己出来也就罢了,为什么还要选上他们?
不过现在任他们内心怎样咆哮也是无用,改变不了此时他们的困境。
于毒这时候再去看依旧拦在面前的那个男人,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张英气的脸是那般的可恶和讨厌,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了那句他已经问过两次的问题:“你到底是谁?”. .
“韦救驾来迟,特向温侯请罪!”这时一个身长八尺、虎背熊腰的黄脸大汉驱马到近前来,他的腰间系着一对短戟,那该是他的武器,火光摇曳映照中,那黄面獠牙显得尤为可怖,但于毒现在心神却被另一件事情牵引,目光不知觉再次看向了他对面那个持戟武将。
已经不用对方再回答了,这一声“温侯”的称呼,就让对方的身份呼之yù出,毕竟刚开始要准备来劫粮的时候,于毒自然就是已经知道了对方的来历的。
于毒心中苦笑,自己怎么就想不到是他,不、应该说是不敢想,就是这时候他也还是想不通对方为什么亲自过来,而且方才那一番,难道只是他对自己等人的戏耍么?
如果让吕布知道他的想法一定会感到很不屑戏耍?凭你们还没有资格让某吕奉先亲自来戏耍!
其实吕布本来自然是不知道这些人是谁的。可当另一边的斥候来报十里之外有竖“黑山”旗的营寨于毒一开始就没有想过要隐藏那三万骑兵的踪迹。被他们探得也不算奇怪,从对方的帐篷数目推断,人数应不下于三万,只要想想就知道有谁会明目张胆打出这么一个奇怪的旗帜,就能猜到他们的身份了,而不知觉他便联想到了这边暗中对斥候们下黑手的神秘人物,觉得他们其中必然有些联系。方才在于毒他们面前就干脆说出了自己的揣测,结果被证明是正确的,因为对方根本就没有反驳的意思,之所以会露出吃惊之sè不过是因为没想到他会知道他们的身份罢了。
吕布之前已经选择了相信贾诩的判断,这些人并没有离开,而是仍在山坡上。所以他命令并州军包围通天山,也是避免他们会从其他方向离开,毕竟山路不止一条,自己则是心血来cháo想要见识见识这鼎鼎大名的黑山贼如何,所以拦在了其中一条路上,没想到却正好是他们走的那一条路,也不知该说是吕布的运气还是他们的不幸。
只是那三个冲出来看似这些黑山贼将领的人令吕布实在太过失望,在自己手下还走不到一个回合。战斗力也太差了一些。
而至于在他与那三人斗的时候对方准备散开人来包围自己的小动作。他当然都看见了,可他根本就不将他们放在心上。
俗话说得好。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他现在是为贾诩等人主公,一些冒险的事情自然是不会轻易去做了,比如再来一次虎牢之战,他就不可能再去做以身犯险救王越、飞跃吊桥这样有些靠运气才成功的事情,可面对这些乌合之众实在没有什么危险可言,更何况这些人的举动还都在掌握之中,他们自以为将吕布包了饺子,却不知被包了饺子的恰恰是他们自己。
既然身份已经被道破,而且此时的情势已经很明显了,吕布也就没有了刚才玩乐的心思,一抬方天画戟,指着对面的于毒冷声道:“如何,现在还不束手就擒?等某动手,你就算是想活命都来不及了。”
这于毒可是一个关键人物,他还有用处吕布对他还有安排,自然不会这个时候让他死。
于毒从知道吕布身份开始,心中就有了几分惧怕,毕竟吕布威名太盛,盛名之下无虚士,哪怕不完全似传说那般,光看他刚才杀白绕三人的表现,也值回票价……哦不,是不容人小瞧了,于毒更不会小瞧,甚至心里很是忌惮,也为自己的退路心焦,此时听到吕布似乎又让他投降不杀的意思,脸上顿时显出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望着吕布道:“此言当真?”
“哼,某吕奉先还不屑于对你等撒谎!”
“好,”于毒点头,道:“请温侯过来,在下还有关于那三万黑山骑兵之事想要告诉温侯。”看吕布脸显狐疑之sè,他赶紧道:“此事非常紧急,而且只能温侯一人知道……”
吕布就再没有犹豫,一夹马腹赤菟当即载着他向于毒那边走去,等到之间距离已经差不到三步远时他才停下来,这个距离只要于毒低声些就只有吕布能听清他的话了,他便冲于毒道:“现在可以说了……”
就在这时,于毒突然抬起头来,脸上带着狞笑道:“都给我上,杀了他!”
他一声令下,就算心有迟疑但周围那些手下的反应可丝毫不慢,一瞬间都是嗷嗷叫着高举起手中武器一起向着吕布冲了上去,这么短的距离几乎是转瞬即至,他们脸上也带着疯狂的笑意和杀意,仿佛已经能够看到下一刻吕布被他们乱刀砍死的画面。
可吕布却没有丝毫意外之sè,似乎对这一切早有意料,方天画戟一个横扫天涯,迎面冲过来的几人瞬间丧命,但这还不足以完全阻挡他们,唯有不断杀杀杀,杀到对方都胆寒。
后边第一时间后退了几步的于毒看到这一幕心中就叫不好,他刚才做的那些伪装就是为了麻痹吕布,让他大意靠近然后趁机让手下们一哄而上,虽然知道对方就是名传天下的虎牢战神,但没有亲眼所见哪里会就这么相信那些可能在传播过程中已经失真的传说?
哪知道吕布完全没有上当,如此也就不存在出其不意的袭击,哪怕吕布没有外界描述那么厉害,可看他对自己手下三员大将的手段,也绝对不是自己手下这些小兵可以抗衡的,更何况外面还有那些并州军在虎视眈眈。
他哪里知道就算吕布真不察也不是他们可以偷袭地,不过幸好现在冲上前去的不是他,反而因为平素的小心谨慎的xìng格刚才也提前退开,才能幸免于难,想到这里他就有了退意,可周围全都被并州军包围了,他那里还能够逃得出去,除非他会飞。
而外边并州军看到这黑山贼这时候竟然还在做困兽之斗,而且还想要干掉他们的温侯吕布,哪里还能受得了,在典韦带领下也不管不顾全都冲杀过来,不管是从人数还是战斗力上,这些黑山贼根本不是对手,几乎就是一面倒被屠杀的份儿。
于毒已经不在眼前,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吕布却似乎并不在意,一边杀人,他竟然还一边哈哈笑道:“想杀我,早生了五百年!”笑声中,又是数颗人头落地,对吕布来说,屠戮这些小兵真就如砍瓜切菜一般容易。
若论及武艺,他或许是不如童渊,对上王越也要稍逊一筹,但战场厮杀的手段,后两者都要不如他,这就如同一个独斗之术与群战之术之间的区别,他的“势”乃是霸道,他的方天画戟戟法更是大开大合,比之童渊之流,他要更适合于战场搏杀,也就如此时这般。
就在此时他眼前突然一亮,没有犹豫方天画戟瞬间脱手而出,顺势单臂躲过了斜里扎过来的一矛,用劲一掰竟然就断了,而后凭着这半截矛反杀了那个刚刚还高兴没一会儿的黑山小贼。
而另一边那画戟离他手而去,朝着目标却正是那想要躲起来却还是被吕布发现了的于毒,说时迟那时快,于毒只感觉到后背一阵凉风袭来,接着就感觉肋下蓦地一痛,然后那种痛感莫名扩散开来,他微微低下头,正看到从后背处直接刺穿了他的肋骨的方天画戟那井字型的尖头。
“啊”一声,于毒惨叫栽倒马下,吕布这时正好又避开向他刺来的两杆枪,见此大声疾呼道:“你们主将已死,投降者不杀!”
外围的并州军听吕布这么一说,便也跟着叫道:“主将已死,降者不杀!”
声音震动山岗,也彻底驱散了其余黑山贼们心头最后一分抵抗之心。
“我等愿降……”从第一个放下武器的黑山贼开始,陆陆续续有人放下武器在并州军示意下双手抱头蹲在地上(这自然是来自于吕布的“创意”),最终还剩下不到八十个黑山贼都降了,而后被并州军驱赶到了一边去。
典韦这时候上前来冲吕布抱拳道:“是韦无能,叫主公险些陷身险境,还请主公责罚。”
吕布面带笑容摆摆手道:“这不关你的事,功过赏罚某心底有数,倒是他……”他的目光转投向了远处地上的于毒,心底还带着一丝遗憾。(未完待续。)
第七章、车队
吕布叹了口气,这于毒终究还是做出了那样的选择,那些小兵也就罢了,毕竟他们能说是听命行事,可这于毒呢?要知道,当时可就是他下的命令,怎么也没法推脱。
此时的于毒还未死绝,他怒睁的双眼还透着不甘,他怎么也想不到自己今rì不过是如平常一样提前来到一地便先亲自来探查一番情况,这已经成为他的一个标志xìng惯例,这一次却会将自己置身于这样的险境,到最后还丢了最宝贵的xìng命。
可……
当最后的一丝意识消散,于毒双眼中的光芒也尽皆涣散开来,眼珠停止了转动,呼吸也早停了,身体却朝着冰冷趋势迈进。
自作孽不可活!
看着于毒逐渐冰冷的尸体,吕布心中没有丝毫怜悯,自己开始已经给过了他机会,可是他自己却不肯珍惜,吕布可不相信他是为了什么所谓的忠心,那对于大部分黑山贼来说其实就是个笑话,他们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利益结合体,无所谓忠义与否,只能说他做出了错误的选择,居然还想要杀自己,那他就该为此付出代价,而这错误离谱了点,代价自然也就巨大。..
战场中那些尸体自然有专人去打扫收拾,吕布不用理会,他在典韦引领下,驾着赤菟来到了被并州军驱赶到了旁边角落的那幸存黑山贼。
接下来,他的目光就在这些投降的黑山贼中梭巡而过,一张一张面孔看过去,现场静默无声,一种无形的压力令这些俘虏喘不过气来,却连稍微动一下都不敢,此刻一切都没有小命来得重要。
其实按吕布本来的意思,是要直接降服了于毒,虽他还不明了于毒真实身份,但他既然能成为来探寻之人的头领,在这些黑山贼中当是有一定威信和能力。以他来作饵。去收剿近十里外黑山贼的那三万骑兵正合适。
要知道之前他一听到那三万黑山骑兵的消息,第一反应就是想要将之收为己有,这些骑兵的实力他当然不太相信,自己手下并州狼骑横行起来,足以与幽州白马义从抗衡,而且自己还有三千用上了双边马蹬以及改良了的马鞍现下却还从未在战场之上正式亮相的超级骑兵,这黑山骑兵却是远远不如。当然除了骑士们本身素质,他们的装备铠甲、武器以及战马也是重要的限制因素,但不管怎么讲这些人能够从黑山贼中被选拔出来作为珍贵的骑兵培养,就说明他们本身素质相对要高一些,吕布也早对他们的未来有了规划,他只是想要这些人来扩充一下自己的势力罢了。
现在于毒一死。也就意味着吕布本来的计划就要做一个小小的改变了,至少领头的人选要换一个。
搜寻了良久,他的目光突然定格在了其中一个目光闪烁的八尺瘦削年轻人身上,只观察了一会儿,他嘴角一勾一抹笑意涌了上来,心中似乎已经拿定了主意。
……
就在距离通天山北麓不足十里之外的一大片空地上,有一片简陋的帐篷营地,高高竖起的旗帜上绣着“黑山”两枚大字。
这正是于毒所领黑山贼的骑兵。人数有三万。不过不管是从身上的铠甲,还是胯下战马的质量。不说和西凉铁骑、白马义从与并州狼骑这样目前已经闻名天下的强大骑兵相比,就算是那徐州曹孟德刚刚组建不久毫无经验的新手骑兵虎豹骑,也是远远不如地。
但这已经是黑山贼能够拿得出手的最jīng锐一支骑兵了,再叫张燕凑都不一定能够凑得出来。
这一支骑兵的主将自然是此次出行的“于帅”于毒来担当,而有黄汗为副将,此时主将于毒出去查探,大营这里自然是由黄汗坐镇。
黄汗是个不惑之年的八尺大汉,使得一手好枪法,原是冀州赵国一个穷乡僻壤的富农之家,生平最好武艺,其父晚年得子对他甚是疼爱,延请了不少游侠武师指导他武艺,黄汗也是颇有几分天赋,经年下来学有所成,也跟着成了一名光荣的河北游侠。
只是后来河北大乱,不管是巨鹿的黄巾起义,还是黑山、白波等起义,天下绿林英杰纷纷揭竿而起,黄汗是时正在魏郡游历,当时瞧着新鲜便也加入了此地的黑山军,然后再没有抽身,时至今rì,也是黑山贼中一方大将。
黑山贼起于冀州、并州交界的黑山,但肆虐之处则为河北范围,两汉之际,所谓河北之地,指的就是黄河之北,冀州与幽州两地。
如今河北局势维持着表面上的稳定,幽州分为东西两大势力,辽西郡以西为公孙瓒掌控,以东则是公孙度所占据;冀州相比之下显得混乱多了,不说之前公孙瓒大军南下入侵的那中山、河间两地的北边部分始终没有归还,西部常山、赵国和东部的渤海、清河都归袁绍所有,而巨鹿及安平的部分也为袁绍占据,使其得以在冀州内东西两地连成一线;而名义上的冀州牧韩馥现在只能固守着魏郡和部分的巨鹿和安平,以及中山国南大部分、河间国西南部分,而冀州治也是在魏郡中部的邺城,韩馥本人也是建府在此;除此之外还有在各处都有散兵游勇或是呼啸山林中的黑山贼,也是一股不容小视的力量,可以说现在正是冀州乃至河北最为混乱的时期。
黑山贼虽然号称百万,但且不论这其中十之七八都只是没有多少战力的老弱女幼,就那些可战之兵,质量也相当之不堪,毕竟其中很多人最初可能不过就是些农民,因为天灾人*祸活不下去迫不得已才出来为匪,不过一朝为匪,在汉末这样注重出身门第背景的时代,几乎一辈子都注定了为匪,连原来谋生的能力都丢了,变得只知道贪婪的劫掠、吸那些穷苦百姓的血,而且他们就从地域上来看,也是分散在各地,光光在冀州就有中山、常山、魏郡等地,而并州上党郡同样是他们的分布范围,且势力还俱是不小,但也因此力量有所分散,在哪一地都可能搅动风云,却在哪里都不可能拥有决定xìng的力量,这是他们最大的弱点,也注定了他们发展下去最终可能只能在袁绍等地方诸侯之间的夹缝中生存。
而实际上现在黑山贼的境况已经不容乐观了,否则他们哪里需要越境跑到这并州来劫粮,对象还是虎牢战神吕布,这不止路途遥远麻烦,风险冒得也大。
虽说他们在上党郡也有自己的人,但这三万骑兵可都是张燕从巨鹿亲调过来,沿着赵国至上党再穿过河东郡进入并州,直到吕布并州军驻扎的通天山外十里地处安营扎寨。
这一rì傍晚,却有一列车队趁着黄昏夕阳的余晖,渐渐行驶向黑山大营。(未完待续。)
第八章、褚孙
这是一列很古怪的车队,车是运送货物用的马拉车,车上被用巨大的黑布遮盖住,里面也不知是些什么东西,不过这护卫着车队的一行人身上装束却和那黑山大营里的将士们一般无二,似乎就是此间同道人。
但他们走到大营门口,还是被一个黑汉拦住了,这黑汉有一个诨号“黑面神”,意思就是他是认理不认亲的那种人,正因如此才会被于毒派下来看着这大营门,此人很受于毒这个帅的看重,屡屡对他委以重任,此次被派来做看门的,他心中难免有些怨言,但在于毒一番宽慰之下,倒也不至于太过排斥,只是心情还是不爽,此刻看到这一大队的车马,即便看到他们的装束应当是自己人他也不管,只先拦下再说,也算是变相的发挥了一下自己的“权力”。
这时候一个声音却叫道:“喂黑面神,不看清楚这是什么车你也敢拦着?”
黑汉其实早就看到了说话的这人,叫褚孙,正是陪着于毒一同出去查探消息之人,这时候转向他黑汉龇着牙笑道:“去探消息便探消息,怎么过了这么久,从昨儿傍晚到现在才回来?”. .
褚孙脸sè微变,然后淡淡道:“某是随于帅做事,你多问些什么?”
黑汉指着那些车道:“那好那我不多问,只是这些是什么东西?”褚孙深吸口气,笑容浮上脸颊,就连脖子上都仿佛带上了兴奋的红晕,指手画脚道:“黑面神你定然想不到我们此行的收获之丰,这也是被耽搁了时间的主要原因。”然后他就将于帅带着他们怎么潜伏到了通天山山坡上,俯视着那并州大营,又是怎么样碰到了出来巡逻的斥候然后将那些斥候除了一个留下来盘问其余都杀了,从那活下来斥候口中得到了军营里的准确情报,于帅当机立断决定趁夜偷袭并州军大营,趁着并州军大部分将士入睡之时,先是放了一把火烧了他们的帐篷引发军营的sāo乱,而后趁乱中。于帅领着他们一行跑到了从那斥候口中得知的并州军储放粮草所在。一部分人将那守卫引开,另外的人则趁机夺取粮草装上粮车,在并州军还未来得及反应的时候离开了。
听完黑汉不禁笑赞道:“于帅果不愧是于帅,有勇有谋啊。”赞完他转而就问道:“那于帅他人呢现在何处?”
“这个……”褚孙作难回答不出来,黑汉不悦道:“怎么连这个也说不得么?”
褚孙苦笑道:“于帅的事情,某怎么能在背后乱嚼舌根子,若被他回来知道了。岂不得被记恨上了?”
黑汉见褚孙为难,心底虽然疑惑却也不至于强人所难,但他也不能够就全然听信这褚孙的片面之词,因此还是领着几个人照着前面几辆车去检查,看着那笼罩在车上的黑布,对褚孙皱皱眉道:“这又是何故?”
褚孙道:“这也是于帅的意思。树大招风,这通天山附近可不是什么周全的地方,若是让人瞧见了咱们这是什么东西,以我这几十个弟兄若来个百十来人也是扛不住,可不成了为他人做嫁衣么?”
黑汉想想也是,点着头手下却不含糊,将第一辆车的黑布就掀开了,里面果然是一袋一袋的粮食。就是这样他还不完全信。非得要将那袋子戳出个洞来,看到里面漏出来的谷物。脸上顿时笑开了花。
后面几辆车检查的人这时候都回头向黑汉点点头,黑汉终于松了口:“既然如此,你们便进去吧,知道往哪儿走吧?”
褚孙自然点头不迭,招呼着手下人驾着车往军营里行去。
一辆辆车从面前驶过,黑汉的脸上也有几分开怀,这可都是饭啊,真能给自己管饱了,毕竟没有谁喜欢挨饿的。
可过了没几辆车,黑汉突然瞧出不对的地方,就如眼前这一辆车,从车子两轮后边碾压过的两道深痕来看,这车上的东西显然不轻,下边吃力不轻,难道真地都只是些粮食么?
褚孙就在他身旁,看他又皱眉,似乎知道他的疑问,便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此次咱们收获可大了,除了粮食之外,还顺手牵羊带走了一些武器,那并州军将粮食与兵器放在一起,咱们自然却之不恭了。这些车有些装粮食较轻些,有些装兵器的自然就重些,只是顺序有些乱了,某也记不清了,不过看他们留下的辙印差不多能猜到……”
黑汉目光顺着褚孙所指看过去,果然这些车后的辙印是有深有浅地,按褚孙这样的解释也是合情合理,他此时也就疑窦尽去,只是回头去看褚孙身后的那些人,其中有不少面孔倒是有些印象,不过数一数,他又疑惑了。
紧接着就不免有些怀疑,毕竟不仅几个头目都不在,而他刚才这么一数,发现居然连人数也不太对,出去的多少人他可是知道的,光是回来看到的这些人可还不够,面对着褚孙他自然是将这些疑问都问出来,只是眼睛始终盯着褚孙,似乎想看清他脸上每一丝变化。
褚孙没有丝毫异样,只是小心看了看左右,又是压低声音道:“黑面神你也真是……算了你也不算外人,某也就和你说了吧,其实此时于帅他们说不得在乐呵着呢,回来的路上他们在附近发现了一处庄子,里面颇有几个丽sè佳人,便从咱们这批人中间挑了几个人留在那里帮他们……那个……你懂的……”
黑汉就不再怀疑,反而理解了方才褚孙不说的难处,毕竟这种事情未见的光彩,上头的丑事总不可能到处宣扬,最后与褚孙对视一眼,却是一道发出男人都懂的会意地笑声。
其实所谓的盘查入营一般来说也只是走一个程序,虽然他是“黑面神”,但他与这褚孙毕竟很熟悉,若非军令严格他本身又多少有些原则xìng,他也不想要过分为难搞得这么麻烦。
更何况若按他的想法,这于帅他们若是真的碰到敌人而且交锋了,就凭他们那点儿人早就全军覆没了,哪还能够有剩下褚孙这些人跑回到自己面前来,身上更不带半点伤痕的。
“进去进去吧……”黑汉拍拍褚孙肩膀,然后冲他后方那些人不耐烦地摆摆手。
黑山贼的这个大营起得十分简陋,虽然该有的jǐng戒和瞭望口都不缺少,但对于褚孙这样的自己人来说,这些都是形同虚设,他以及他身后那几十人的脸就是最好的通行证,经过了黑面神那一道之后,后面竟然再没有人对他们身份起疑上前来盘问地。
一直到了早就圈好的一块空地上,褚孙命手下人将运粮车都停在了这里,而后则是去向副将黄汗复命去了。(未完待续。)
第九章、混水
夜了,除了山谷间呼啸刮过的山风,周围一片静悄悄。
通天山自然不单只一座山,或者准确说不单只一个峰头,在距离通天山北麓并州军临时营寨十里之外的黑山大营,同样是依山而建,也同样是建在山脚下,背靠的那座峰正是通天山的另一个峰头。
在寂静的夜里,此时的黑山大营里就象是一头暂时休眠保持沉默的野兽,除了例行巡逻的轮换士兵们,此时上至坐镇大营的副将黄汗,下至最普通的火头小兵,这时候都进入了梦乡,睡得正甜,其实就算是巡逻兵士,也是每过个把时辰轮换一班,被轮换下来的自然就能够去休息了。
只是在这片平静中,还洋溢着一种不一样的喜庆味道,因为大家都听说了,于帅出去探查消息竟然把他们此行的目标也就是那些并州军运送的粮食给“探查”回来了,这是无论谁也没有想到的事情。
虽然这车队不过三十几辆车,按照每辆车最多不过能运送二十石粮食来算,这里也就六七百石粮食,虽然真切算起来绝不能说多,但还是给他们带来了惊喜,至少这也证明了他们的目标没有错。. .
而且按照褚孙的说法,这还是因为他们本身人去的比较少的缘故,哪怕要赶车也没有那么多人手,才只能在搞出那么大动静的情况下也只运回来这么些粮食,其实若是每人每天吃掉一升多一点的米,这些粮食也够五六万人一天的吃食,而黑山贼这三万骑兵随军携带不过两百石粮食,正好够他们吃二十rì,这等于褚孙这一下带来的他们三万大军能够吃上一个半月多的口粮,这对于现在严重缺粮小兵更是快饿怕了的黑山贼来说真是至关重要。
当然作为此时营地里地位最高一人,黄汗还维持着一定冷静,严令一切等此行的主帅于毒回来再说,而且他们现在距离并州军营、通天山还很近,万不可大意。至少维持平rì必要的jǐng戒是少不了地。否则说不得他们今晚早就全营都放肆开始彻夜狂欢了。
而就在黑山大营的沉寂中,白天褚孙带来的运粮车停放的地方此时却有些微小异样的动静。
这些粮食毕竟事关重大,是大帅张燕千叮咛万嘱咐地东西,黄汗也不敢怠慢,所以在周围都安排了人严密看着,只要有人接近就会立刻被察觉,继而引来黑山全军的jǐng觉。不管是有什么意图,一旦被发现也注定要失败。
本来念在褚孙等人运粮辛苦黄汗打算让他们好好休息一番,却没想到褚孙毛遂自荐自己也要来看守,而且理由也令黄汗无法反驳,那就是这些粮食毕竟是他们抢了并运回来的,只有自己亲眼照看着才能够放心。这也是人之常情,黄汗自然能够理解,不过也不可能让他们一直看着,所以就安排在深夜的时候换他们看守,这时候他们经过一段时间自然休息好了,也有jīng神了。
看守的士兵每一个时辰一次轮换,这时刚好夜到中半,正是轮到褚孙和他手下那些人来看守粮车的时候。
与前一班人交接过。褚孙让手下们分散开没几个人守住周围一个地方。看着眼前一排排被黑布笼罩的运粮车,脸上突然显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来。
本来他心里还带着忐忑。没想到一切进展这么顺利,这么容易就取得了黄汗信任,瞒过了黑山贼的一道道眼线,想到这他也不得不感慨,与并州军比起来,黑山贼在很多方面的确要逊sè得多,就说在安全和jǐng惕方面就完全是在两个层次上,于毒的袭营计划就因为并州军斥候的信号传递而胎死腹中,而自己这个并州军内应都已经深入了黑山大营腹地了,却还没一人察觉,甚至反而将自己当成英雄一般来对待,这种对比就是一种深深的讽刺。
还好,自己现在已经不算黑山军、不,黑山贼了,至少不完全算!褚孙心中带着叹息这样道了一声,然后就冲自己手底下那些人使了个眼sè,然后这边的六个人除了留下两个人把风之外,褚孙四个人却是走向了那边最近的一辆运粮车,一手伸过去,就要将上面覆盖的黑布掀开来。
褚孙自然还是黑山贼中的褚孙,只是他被吕布挑选出来,领着被并州军一番杀戮之后还幸存下来并且身上没有明显伤痕的四五十人,带着吕布给他们用来做诱饵的一车车粮食,还有一车车……人。
不错,那粮食倒也的确都是粮食,而且还是未脱壳的谷米,要轻一些,而之所以会造成轧过的辙印深浅不同,却并非是因为褚孙所告诉黑汉的有地装粮食有的装武器,而是要把这所谓的武器换chéng rén才对,而且每辆车内藏又不下于六个人;除此之外,就是在那些表面是粮食的车上,除了外面一层谷米,下面也是藏着两到三个人不等,加起来也有近两百人。
若是放在平常这两百人放到三万黑山骑兵面前他们都会不屑一顾,哪怕单体战力再是强悍但完全可以用数量上压死人,这也是一直以来黑山贼等起义军最重要的战术,可当两百人放进了毫无准备的黑山骑兵内部,而且还有褚孙这四十多个内部人员的配合,那意义可就完全不同了。
这时就见那褚孙一把掀开罩在面前那辆运粮车上的黑布之后,露出里面的情景,他只是低声说了一句:“夜sè已至,请将军开始行动……”
在褚孙话音一落,那车上的粮食竟然一袋一袋被从里面扔开来,随之却是现出了两个人,其中一个只有独臂正是季昭,另一个却是王成。
这两人都不是吕布印象中在历史上有名的人物,但他们本身武功不差,而且随机应变的反应都很强,两人一正一奇更是相得益彰,用来出这样的任务却是正合适。
两人“重见天rì”之后,王成立刻开始观察周围环境,季昭则开始询问褚孙:“一切可都正常,没有引起他人怀疑吧?”
“大家都没有怀疑,黄汗那厮也很高兴,可惜没有能够鼓动大家狂欢一夜,那对温侯的大事肯定更有帮助。”说着语气里还带着一丝遗憾,这却是发自真心,毕竟他的前程如何这一次可是关键,可惜黄汗对他的建议无动于衷。
在季昭面前,褚孙的语气很恭敬,他看得出来眼前这个名叫季昭的人虽然是独臂,而且只是吕布身边一个普通亲兵,但吕布对他的态度却很不一样,显然是很看重他,不管是什么原因,自己在他面前都要端正态度。
至于另外一个王成也是不简单,虽然只是一个军侯,可能被派出来做这么重要的事情一定程度上就代表了吕布对他的信任,褚孙自也是不敢轻视。
季昭对褚孙的遗憾也不在意,点点头道:“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开始吧。”
与王成打了个眼sè,两人拍了拍掌,顿时三十几辆运粮车上面藏的人都跳了出来,而后在褚孙等人的引领下,他们趁着夜sè瞒过了巡逻黑山贼兵的巡查,近两百道身影倏忽化整为零向着各处分散开去。
不过片刻时间,整个大营各处都隐隐传来“着火了、着火啦”的呼喊,紧接着,“敌袭、敌袭……”的jǐng报声也响起来,还有此起彼伏的怒呼、喝骂、哭喊众生百态一般的各种声音从各处纷纷扬扬响起来。
原本处于睡梦中的黄汗这时候听到声音第一反应都有些迷糊,然后回过神来才紧急穿衣下榻跑到帐篷外边查看,结果见到眼前的场景却是一团糟,到处是蒙着头乱蹿身上还衣衫不整的黑山军小兵,那边几处连起来的营帐大火熊熊,外面的人在忙着救火、呼喝。
黄汗的帐篷外边自然有人看守,只是这时候都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黄汗心中还在想着等到待会儿见着他们一定要治他们擅离职守之罪,这时候见到一个小兵突然从自己面前晃过赶紧一把抓过他问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那士兵本来正急着脱逃,蓦地被人抓起后襟他大怒回头正要破口大骂,见到那张熟悉的脸居然是于毒的副将黄汗之后顿时恹了,而黄汗的问题又不得不答,他几乎是哭丧着道:“这个小的也不知道啊,就看到营帐处处突然都着起火来,方才还睡得正香呢,哪里想到……”
他话还没说完,却被黄汗丢开到一边去,黄汗yīn沉着一张脸,走出几步去冲着混乱的众人大声道:“诸位兄弟请听我黄汗一句,这大火来得蹊跷,可大家越是在这时候越不能乱。这显然是有人在暗中捣乱,只有咱们自己稳住阵脚,才能够安然活命。”本身就是其中一员的他知道对于大部分黑山贼来说保全自己活命才是最重要的,所以第一个提及的便是这一点,而他的这番话加上他的脸孔他的身份终究起到了一定稳定军心的作用,除了那些正忙着救火或者逃蹿的,周围的士兵们看到黄汗都渐渐安静下来。
眼看着一场sāo乱再这样下去可能就要消弭于无形,就在这时,却见黑暗中有一支箭矢划空而来,带着“唰唰”的风声,目标直指黄汗。(未完待续。)
第十章、平周
几乎是在最短的时间内,季昭等人便完成了任务,在褚孙等内应的配合下,在黑山贼们措不及防中,他们将整个黑山大营搅得一团糟,熊熊大火燃烧个没完没了,帐篷的材质组成本就易燃,对于火焰天生没有抵抗能力,若是那些被声音吵醒、被烟熏醒或者被热醒的黑山贼倒还好,有不少人甚至来不及醒来就被猛烈的火浪吞噬了,而整个营寨中人更是乱蹿乱跳,一片人心惶惶。
季昭等人趁着这个机会却是在褚孙的指引下来到了黄汗的帐篷外,准备擒贼先擒王,刚到此处就听到一个声音在喊叫:“诸位兄弟请听我黄汗一句,这大火来得蹊跷,可大家越是在这时候越不能乱。这显然是有人在暗中捣乱,只有咱们自己稳住阵脚,才能够安然活命。”
听到这个声音褚孙立刻便在季昭耳边道:“此人便是黄汗……”
那边王成自然听到了,当机立断从后背抽出弓与箭,箭在弦上,弓弦拉成弧形,对准了那黄汗脑袋shè去。. .
此时黄汗正背对着他们,哪里知道自己竟然陷身于险境之中,只是出于一个武者的直觉,他在听到身后异样声响的同时心底浮现一丝危机感,本能一般一偏脑袋,可不知道是他偏的幅度不够,还是对方早有预料,只感觉一股大力撞破自己的后脑勺,然后在瞬间意识先是变得朦胧而后涣散,再也无法凝聚思考,接下来就已经什么都不知道了。
“啊!”那个刚刚还被黄汗抓住问话不敢就此逃走所以此时还待在他身边的小兵看到这一幕傻眼了,然后立刻尖叫起来,这一声尖叫也让来不及反应所以一顿的其他黑山贼纷纷叫了起来,顿时刚刚被黄汗出现暂时稳定下来的黑山贼们顷刻间又乱成了一团。
“黄汗已死,并州温侯天兵将至,此时还不投降更待何时?”就在这时,立功心切的褚孙一声大喊,就如同压在骆驼身上的最后一棵稻草。季昭想要阻止都已经来不及。
无形中好似哗然一道惊天巨浪掀动了黑山贼们本就蠢蠢不安的心。黄汗一死这可不是编造的谎言,而是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发生的事实,那么多双眼睛亲眼见证,就是因为如此才更是震动人心,一下子黑山大营变成了群龙无首,比之方才还要显得更加混乱,已经朝着崩溃的边缘而走。如果说刚开始还只是人心惶惶,现在就已经开始出现逃兵了,而且还不是一个,第一批就有十数个人逃走。
虽说褚孙是要他们投降,可恐慌蔓延至下什么事情都是不由自主,置身于此情此景。黑山贼中还能够保持头脑清醒的人实在是不多。
这可不是季昭愿意看到的,毕竟吕布的意思是要收编这支队伍,而非击溃他们,留在营中等着吕布他们来受降的人数目上自然是越多越好,这点却是没有告诉褚孙,所以也不能够怪他。
现在他也是无能为力,手上能用的包括褚孙他们总共也就两百多人,这时候一片混乱之中更不敢去强出头。唯一能做的就是在保全自己的前提下。尽量让黑山贼失去抵抗之心却又不至于大面积四处逃散。
可他们毕竟人手不多,哪怕各自把守住一个角落。也根本控制不住局势,如果不是这黑山大营本身构造的问题,出口不多且不大,放在任何一块空地之上这人也早就散光了,就是这样,也有不少人干脆冲垮了充作围墙的木栏,远逃而去。
当然三万人之众面临这种情况做出这种选择也是不同,有人逃,自然也就有人真的投降,有人不敢抵抗,有人却是嗷嗷叫着杀将向了季昭这一些明显与他们装束不同的人,既要拦着人不要跑,又要保全自己的xìng命,季昭他们也可算是为难,在这种情况下出现伤亡也是难免,不过即便如此也不得不硬着头皮上,总不能够令温侯失望了。
等到片刻钟后吕布率着并州军大队人马终于赶到的时候,这黑山大营里原本的三万骑兵经过那么一轮溃散、逃逸甚至是死伤,最后还剩下的也就两万多。
留在这里的可不是甘心留着,而是来不及逃跑,季昭等人发挥了一部分作用,sāo乱中想要飞快逃离也不现实,而偏偏吕布的并州大军来得又太快太仓促,而且气势汹汹,根本等不及他们抵抗,就已经发现自己陷入了对方的包围圈,看着敌人那jīng良的装备、高大的战马和如虹的士气,还有满脸正气发挥了演讲才能的路粹对他们美好前景的描绘再加上褚孙等人趁机混入人群中进行游说,已经是六神无主的黑山贼们就更没有了反抗的勇气,放弃武器是第一步,接下来自然就是投降、然后任由处置。
哪怕这些人已经算是黑山贼中素质较高的一部分,不然也不会被选出来作为骑兵培养,但他们大多数人本质上还是匪类,既然是匪类就逃不了乌合之众的名头,只不过打顺风仗可以,但要在逆势中作战,那可就完全不行了,方才就是最明显的例证。
就算之前没有想法,现在看到了这一幕,直摇头的吕布也绝对不会再把这些人当成骑兵来看待和培养了。
跟在吕布身边只差吕布半个身位的张辽见他摇头就知道他在想什么,不禁笑道:“主公当知道这黑山贼中能凑出一支骑兵来已是不易,不说没有骑兵cāo训之法,在坐骑、武器上,也都根本达不到要求,又要如何能够与咱们并州骑兵相比?不过并州军骑兵悍勇、数量也不少,但步兵尤其是刀盾兵、长矛兵不多,叔服对此颇为擅长,而且陷阵营的事情已经形成定制,叔服正好可以脱开身来,或许可以将此事交给他来……”
听张辽这么一说,吕布也不由对另一边板着面孔的高顺半开玩笑道:“那叔服这两万多人可就都交给你了啊,可不要让某失望!”
“高叔服领命!”高顺向来话不多,但却都能够说到点子上,他这话一出,却比那些忠心效死、定不辜负期望之类的花样话更令吕布等人相信。
所谓高叔服一言,八马难追啊!
现下吕布手中文官武将都不算多,似贾诩、陈宫在这时都不能够当做单纯的文官来使用,要治理地方还需再行招揽人才;武将方面,并州军中却有许多是练统兼备的将才,如曹xìngcāo练引弓手、高顺cāo练陷阵营、张辽训练骑兵,就是郝萌、季昭和王成在练兵上也有一定造诣,倒是吕布、魏续和侯成三人如同三个“花架子”,只不过后两个是真的花架子,吕布则是于练兵上不算擅长,但统帅之术自然又是冠绝全军。
若论能力张燕是有地,但吕布却并不怎么喜欢此人,所以对于收拢这两万黑山贼中珍惜的骑兵坑他一回没有半分心理压力。
说到底,张燕本质上就是一个土匪头子,由着手下胡作非为、肆虐河北,甚至连他自己底子也未必干净,反正对吕布来说也不是荀彧这种非他不可的人;而且留下了张燕在河北,黑山贼才有一个足够合格的领导人,而黑山贼不至于土崩瓦解、四分五裂,对于袁绍统一河北自然是有极大的阻碍作用,这也算是一大用处。
吕布当然也清楚,黑山贼号称有百万大军,真正能被他放在眼里的不过是那十之一二,但如今他手下真正能控制住的军队也不超过五万,所以若是能有几万补充进来,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情。
只是黑山贼的大本营毕竟就在河北,自己现在暂时还不能够贸贸然进去,而且此次若不是被这黑山贼犯到头上来,吕布也根本不会去管他,所谓一饮一啄自有定数,对于这些黑山贼来说大概也就是如此了。
如今能够收拢这两万黑山贼,对吕布来说已经是个很大的收获了,当然他可从没打算过继续让他们当骑兵,毕竟就以他们的骑shè之艺,放在黑山贼中算好,可在并州军中那就差的没谱了,他们的战马虽然不好,倒也能用,关键还在于人。
骑shè除了训练也是需要天赋的,这些黑山贼哪有什么天赋,练再久也是浪费时间,还不如“转行”,而且对于吕布来说手下的骑兵本来也不需要那么多,毕竟要养一支骑兵可比养着步兵要贵多了,还要有诸多花费,再加上等到将来逐鹿中原之时,步兵的数量显得更为重要,比如攻城战的时候,骑兵就发挥不了什么作用,那是步兵的天下,而将来那样的战役可能不会在少数……
这些黑山贼众的成分很驳杂,不过对于练兵高手高顺来说,这就不是个事儿,吕布相信他能够将这些人降得服服帖帖的。
专业的事情还得要靠专业的人来做,吕布一直信奉这句话,所以当了甩手掌柜还得要自鸣得意自己敢于放权是莫大的胸襟。
而对于张燕,吕布相信这只是他们的第一次交集,虽然并未当面,而未来只要他还想要向河北进军,那么不可避免他们就还会有交集甚至碰面之机,说实话吕布还真有些小期待。
整编的事情尘埃落定还需要花上一段时间,所以吕布在次rì一大早顶着熊猫眼的高顺将要调入黑山贼中的中低级军官名单差不多确定下来之后,就宣布全军开拔。
只是方向一转,却不是向北,而是东北方向,那里有个小城,名叫平周。(未完待续。)
第十一章、赛马与军情
这一rì,天刚近午后,并州西河郡东南小城平周迎来了一批特殊的客人。
这是一支规模庞大的军队,人数最少以万计,但他们来到此处却只是在距离平周县城三里之外的一处山岗安营扎寨,然后就见到数支人数或在五个以上或只有两个的斥候从营中出来,就如同四散的蚂蚁一样想着四方驱驰而去。
在冷兵器时代里,斥候是必不可少地,虽说这里应当是吕布自己的地盘,但他还是派出了这支斥候,命他们务必扩散到周围去仔细探查,这支斥候的领队却是王成,而且这还是王成这厮自告奋勇地。
要说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很简单,此人xìng格颇有些乖张,或许也就吕布和张辽能够控制住他一些,连高顺的面子很多时候他都不会给,而他生平最大的嗜好,居然是赛马,不过之前在雒阳而且有吕布约束着自然是不可能,如今出来尤其他刚才看到附近的一个马场心里那叫一个兴奋,哪里还能够闲置得住,向吕布那是求了又求,吕布念他一直以来都算尽心,也没闹过什么错这就当是江上他的,便也同意了。..
此刻王成纵马驱驰在一眼望过去无际一般的草原上,感觉心情格外舒畅,他都不记得有多久自己没有这样的感受了。
对于吕布的体谅,他还真有些感激,这些rì子以来他感觉过得有些讶异,现在一朝得到了释放,真是令人无比舒爽。
“哦吼!”忍不住学起了狼嚎,王成还记得吕布与自己说过,并州骑兵骨子里就有那么一种狼xìng,因为他们的最大的对手就是凶猛的草原狼,只有了解他们、体会他们,才能够去学会击败他们,并州狼骑之名,也是由此而来。而吕布。就是最大的那匹头狼。
王成也见过南匈奴人、西羌人以及鲜卑人,甚至中平年间在鲜卑王檀石槐手下最强盛的鲜卑人他也见识过,他们打仗不像汉人那么有章法,但不代表他们没有战法,事实上一哄而上就是他们最大的战法,因为他们单兵作战凶狠、马术高超,是汉人远远不及的。难道不拿这些优点来攻击汉人的弱点,反而想要以弱胜强么?
草原之上胡人称王,他们是生存在马背上的民族,他们的骑shè天生比汉人强,但王成却也知道那不是绝对,这些异民族不是一生下来就会骑马shè箭地。说到底还是一个环境的问题,如果将一个汉人丢到他们的环境中去,一样有可能成长为那样子,就好比他现在最敬畏的吕布一样,他从小便是生存在胡汉杂居之间,论起骑shè技艺,绝对不是胡人可比的,甚至王成估计凭着这两项能力和天生神力。他就能够在那些胡人中争一争第一勇士的称号。这还是在排除吕布本身恐怖武艺的情况下。
当然王成自认也不差,游侠并州。哪能不有些手段,他这时候纵马奔驰间,后边几名骑士就发现那马上突然没了人影,再一眨眼,王成的身影突然又出现,虽然他们不是没见识的人,也知道这是王成骑术高超,心中也是忍不住赞叹。
就在这时,远远地却有两骑风驰电掣向这边奔过来,几名骑士正要凝神戒备,才发现是自己人,那两人靠近来向着同样停了下来皱眉看着这边的王成急声道:“军侯,我等有重要事情相报……”
王成心中暗道了一声晦气,好不容易寻了个间隙能有一番zì yóu驰骋的时间,没想到出了这档子事,但职务在身,他还是问道:“何事?”
“咱们发现有人鬼鬼祟祟在附近出没,赶紧将他们抓了起来,一问之下才发现这竟然也是斥候,而且似乎是东边来的人……”
不过是出来赛马,难道还能赛出什么军情来?王成先是一怔,继而却觉得有些振奋,隐隐觉得自己好像要有大收获,甚至更期待的是后面可能引发的大战。
男儿谁不带吴钩,自己也有一个纵横沙场的梦,只是到现在为止,真正的拼杀还未曾经历过多少,每当这时候他总是热血沸腾。
不过热血还好没有冲坏他的脑子,王成冷静道:“带某去看看他们!”
……
此时的吕布却已经接见了平周县丞、县尉等人的拜会,对于他们来说,温侯那是何等高高在上的人物,可不是他们小小县中官员想见就见得到的,今rì可不知是吹的什么风,将吕布这尊“大佛”送到了他们这儿来,怎能不叫他们个个受宠若惊之余又有些胆战心惊,唯恐自己那里伺候不周,或是不小心触怒了吕布那可就大大不好了。
吕布自然不知道他们这么复杂的小心思,对于他们入城去的邀请只是婉拒了,他现在可没有心情应付这些人,也只是住在大营的帅帐里,出来和他们见一面已经够给面子了,接下来的事情自然就交给了仓慈和路粹,像这种事情他们二人都是惯常与这些官场中人打交道,吕布一向主张事情交给擅长的人去做,此时又怎么会例外。
而吕布自己,则是跑去了贾诩的营帐,他还有些事情要与贾诩商议呢。
“温侯怎么会想到来诩这里?”贾诩见到吕布进帐赶紧站起来,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
一见此吕布就忍不住暗自腹诽:你就装吧你!
他和贾诩对面坐下,一开口便道:“文和以为,这张扬会来此的可能xìng有多少?”
贾诩一愣,似是没想到吕布这么着急进入主题,旋即笑道:“这也得要分情况,张扬对主公好不忌惮,若是没有一定的利益引诱,很难说他会不会冒着风险过来。”说着他顿了顿又道:“诩方才倒是想起了一事,得要提醒主公。”
“哦,何事?”
“这也是诩才回过味来主公有否想过,从太仓与武库劫掠之事虽然动静不小,但还不至于传得那么广、那么快,而且竟然一下便将目标瞄准了并州军,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因由?”
经贾诩这么一提醒,吕布也想到了这茬儿,察觉到其中有些问题。
的确,雒阳太仓和武库被掠夺的事情,虽然董卓那方为稳定民心肯定会选择隐瞒,但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完全瞒得住,可就算外面人知道这件事情,也未必就会联想到吕布身上去,就算想到了吕布身上去,也只能是怀疑,而不敢肯定,可问题是这黑山贼不仅知道了,竟然还一次就派出了本就不多的骑兵三万到这里来,显然是肯定那粮食和武器都是在吕布手里,他们又是凭什么这么确定?(未完待续。)
第十二章、初议匈奴
再仔细想想,就算不考虑这些,黑山贼远在河北之地,张燕此时也应该是在魏郡,他又是从哪里得到的这个消息?
要知道在那么远的地方若是按照消息正常传播速度,这消息从雒阳传到那里恐怕最少也需要近半个月的时间,那时候黄花菜都凉了,如果不是有雒阳这边的人故意传播出去谁信;至于说张燕在雒阳有眼线,吕布想想都觉得不靠谱。
想到这些,吕布不由回头看着贾诩,“文和的意思是……”
贾诩此时眸中闪烁着jīng光,鼻翼下的胡须好像都跟着翘了起来,他缓缓道:“主公不妨想想知道此事的人当中,有谁是有大把握确定,又有谁是要对主公不利……”
“你是说李儒?”除了他,吕布也想不出谁来了。
贾诩笑着点头道:“主公果然英明,诩佩服。” ..
这时候都要拍马屁,吕布无语,半晌才道:“可这李文优为什么偏偏找上张燕,他以为黑山贼是某的对手?”
贾诩眨眨眼,道:“也许他也根本没抱期望,只是想要恶心一下主公,谁叫主公让他那么那个啥呢。”
“……”
“当然还有一个可能,”贾诩脸sè变得肃穆,“张燕只不过是一道开胃菜,正餐还在后头。”
“文和的意思是?”吕布的脸sè微变,“他们不止找上了张燕,只不过是这黑山贼来的比较快或说比较早而已?”
贾诩不置可否,但吕布已经知道了他的意思,他不禁思忖起来:“若果真是如此,那除了黑山张燕之外,这李儒还会找上谁呢?”
正所谓有备无患,就算他们现在想错了,但早作一个准备,也比没什么谱然后突然有一天被人打一个措手不及却还不知道缘由来得要好。
贾诩这时又道:“实则不论有没有这层原因,有一些人咱们都必然要碰上,且是敌非友。主公此次来到平周不就是为了这个么?”
吕布点头。“不错,对于张扬某始终怀有戒备,此人虽然不是大敌,却患在心腹,要经略并州,将来还要进军河北,于内于外都不得松懈。外是董卓及河北诸侯,还有北方各异民族,内就是这张扬。所以不管李儒有没有将消息透露给张扬,他也必然是我接下来要重点应付的对手。”
贾诩提醒道:“就是在这西河郡内,也有麻烦,主公不要忘了北边有什么地方……”
吕布当然不会忘。一想到这个他的脸sè便不由yīn沉下来。
吕布为什么在之前就早早让陈宫先跑到五原郡去,收复了那里的兵力,掌控那边局势,难道仅是因为那里的驻军在四郡中最多,或是那里是他的故乡?
当然不是,实则在那个时候,吕布就已经将灭掉南匈奴纳入了自己的计划,最好就是陈宫南下、自己北上。南北夹击。那匈奴就成了瓮中之鳖,还不是任他捏扁搓圆。
可等到真的进入并州进入西河郡。吕布才发现这里的局势远比自己想象的还要复杂,除了东边面临着太原郡张扬的威胁,北部就有三方势力,分别是匈奴南单于庭、匈奴中郎将与度辽将军。
这其中,度辽将军实则是在五原郡内,屯扎在五原郡曼柏县,职权便是北方边塞的布防以及处理民族政务;而匈奴中郎将又称使匈奴中郎将,在匈奴南、北分裂之后,逐渐就成为所谓的“护南匈奴中郎将”,也即是大汉朝廷为庇护南匈奴而设,但实际上如今的南匈奴哪里需要他们护着,他们经过这么多年休养生息早就恢复了元气,甚至实力比匈奴中郎将所拥有的还要强大,真要碰上危险还不知道是谁保护谁呢;最后,自然就是南匈奴这个异民族。
匈奴,这个民族曾经强极一时,但盛极必衰,在汉武帝的连番打击下匈奴本已是元气大伤,又在东汉建武二十四年分裂成为南、北二部,其中南匈奴依附东汉称臣,被东汉朝廷迁入了河套平原,并将此地赏赐于他们,而后就得以度过一段和平稳定的发展阶段。
但所谓饱暖思yín*yù,更何况匈奴这个民族生具虎狼之心,安逸生活并没有能够完全消磨他们的斗志,只是暂时隐藏起来了,实际上自东汉中后期开始,随着在河套平原的休养生息,南匈奴部族逐渐壮大起来,对于这样全民皆兵的草原民族来说,只要给他们足够的时间,他们就可以培养出足够的战士,而有了战士他们便有了本钱,有了本钱就能够发动战争,至于发动战争是为了什么,不言而喻。
如果放在以前,哪怕是灵帝朝的时候,虽然南匈奴也是时有侵边,对于边境居民造成一定困扰,但真正的威胁算不上很大,那时候异民族最大的威胁还是来自于鲜卑,尤其是在檀石槐那个百年难出一个的鲜卑王领导下当时的鲜卑强势一时;但到了现在,随着董卓专权朝廷无暇北顾,天下各方诸侯林立也不会有人来顾及,南匈奴会怎么做就很难预料了。
而且通过陈宫时不时传来的消息吕布也发现了,最近西河郡的南匈奴人又开始不安分起来,甚至有些整军备战的迹象。
吕布率领大军进入西河郡的事情,南匈奴那边恐怕也得到消息了,还不知道会怎么样应对呢。
实际上若是像陈宫那样小部分人,哪怕是直接通过了他们那里,都不会有什么,毕竟虽然南匈奴随着壮大人心不稳,开始频繁寇边,对于边塞汉人生活造成巨大恶劣的影响,但在更多数时候还是保持着一种平稳状态地,至少现在五原郡、西河郡大部地区还是落在汉人统治下,南匈奴只是作乱、掠夺,却还没有扩张,自然也不会管到那些方面去。
但吕布这样的大军入境不是件小事,定然会引起南匈奴中的恐慌和怀疑。
不过对此吕布并不在意,就算他们不来招惹自己,自己也迟早回去找上他们,他深知这些草原民族个个都是狼子野心,因为五胡乱华的缘故,吕布对他们可是没有丝毫好感。
或许从后世角度来看,随着民族大融合,很多后世之人未必就是“纯种”的汉人,但这种情绪已经深植于吕布的脑海里,哪怕他可能不是正确地,他却也改不了也不想改。
吕布正自头疼这些尚还没谱的问题,却听到外面一声通秉:“温侯,王军侯有重要军情,求见温侯……”
军情?吕布一怔,王成出去赛马他是知道的,为防他玩疯了还特意叮嘱他要记得天黑之前必须赶回来,可难道赛个马也能够“赛”出军情来么?(未完待续。)
第十三章、老对手
“就是他们?”
“就是他们……”
这里是在平州城外并州临时军营圈出一块空地充当的校场边上,在这里吕布和贾诩看到了被王成一行人押过来的几名男子。
除了他们之外,张辽、典韦和魏续等人也闻讯赶来,加上周围闲暇旁观的一些并州军将士,一群人都围在这儿难免显得有些拥堵,吕布和贾诩也是硬挤过去,让其他士兵们都散开,然后和他们先后打过招呼,才问对面的王成,而王成也予以了肯定的回答,吕布这才仔细去看那几人。
总共有四个人,年纪都在三十以下,身上穿着与并州军倒是颇为相似,如果是从远处看恐怕还以为是自己人。
不过吕布还是能够看得出一些细微的差别来,尤其是颜sè要比并州军穿的颜sè深一些。
皱着眉头,吕布盯着四人开口问道:“听说你们是张扬的斥候,是吧?”. .
那三四人脸上都有浮肿,显然受了不轻的刑,其中一人正要开口说话的时候,却好似牵动了脸上的创口,不禁“咝咝”连连吸着冷气,但在王成这个此刻他们眼中最大的恶魔目光注视下,还是硬着头皮忍着疼痛开口道:“我等的确是张扬将军派来的,不敢有瞒啊!”
吕布看了一眼王成,没有说什么,但王成却似乎知道他的意思,笑道:“温侯尽管问吧,他们已经被某制服了,绝对不敢说谎地。”
吕布不置可否,其实他心里是不想让王成误会自己不信任他,问过的事情还要再多问一遍,不过看来他也是懂了自己的意思,方才那样的话也只有足够默契的了解才能够说得出来。
“看他们的装束,还有口音,的确是张扬军的斥候。”这时候张辽也凑到吕布耳边这么低声说道,吕布点点头赞同。
实际上此时张扬的军队为了区别于吕布手下并州军在原有样式上有了些许改变,不过却不是太明显。外面看上去都是同样的土黄sè。只是张扬军在颜sè上要深一些,也就像是这四人一般。
但外在装束这事情可以伪装,尤其他们还穿着这么明显出现在西河郡内,实在不好以此就武断确定他们的来历,不过口音却很难假得了。
张扬的部下大多就是上党、太原两郡人,一方水土养一方人,一个地方的话也总有其独特之处。熟悉的人很容易就会听出差别来,而这两地的口音无论吕布还是张辽都很熟悉,即使细微的差别也能很容易辨别出来,所以由此就能确定这些人就算不是张扬派过来的斥候,但也是这两郡的人无疑,而且有很大可能是张扬所派。
再深入想下去。则应该知道这样不经过伪装的穿着并非刻意,而只能用习惯来解释,毕竟平周县距离张扬的势力范围本就不远,虽说张扬只是占据太原和上党两郡,但他与吕布地盘之间的边界并非完全按照太原郡与西河郡之间界限而来,应当是其界限再偏西一些,差一点就将平周县也囊括进去,而他派的这些斥候自然也是就近选择。估计就是在太原郡边界处早就布置好的探子。直接跑来做斥候工作,对于这些细节也就不会那么在意。因为他们一直以来都是这样干地。
两地边界附近往往就是这样,双方的斥候交织充斥,一般的时候也不会就这样被抓,只能说今天这四个斥候运气不好,正好撞见了王成这样的人,栽在他手里是可以预料地。
吕布想要北上,完全可以不经过平周县,到这里反而是绕路过来,但他此行目的并不单纯,准确说来还有些一石几鸟的意思,一方面当然是想好好查探一番西河与太原这两块接壤之地的情势,平周乃是他早就定好的一站,甚至计划在此逗留几rì,而另一方面若能够趁机引得张扬过来,那反倒是一件好事了。
不过就不知道这些斥候只是张扬早就布置在这附近的,还是在吕布来了之后才有,若是前一种那和吕布就没关系,若是后一种,说不定他已经得知了吕布到来的消息。
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弄清楚这些斥候的来意显然很重要,最要紧的是吕布不由得想到,方才贾诩还在说起这张扬可能也得到了李儒刻意泄露出去的太仓和武库为他吕布所劫掠的消息,这对于张扬也是一个很难抵挡的大诱惑。
所以他接下来便问道:“你们是什么时候进入西河郡的?”
那四人犹豫了一下,互相对视了一眼,王成立刻喝道:“都到这个份上了还敢有所隐瞒,莫非当老子方才说的话是在放屁?”
吕布瞥了王成一眼,没有开口,所谓一物降一物,自己是一军统帅不错,但此时在这些人心中对于王成这个折磨他们之人的畏惧要比对自己深得多。
果然在王成的威胁之下,那四人身体下意识哆嗦了一阵,既然能够被张扬选出来作为斥候,那本身肯定有长处,寻常的用刑恐怕也奈何不了他们,也不知道王成究竟是用了什么手段将他们折磨成了这样,有种如惊弓之鸟的感觉,倒是话便也如倒豆子一般乖乖述来:“我等、我等四人一直就在西河郡周围查探,但真正进入还是首次,因为数rì前收到了将军的密令,让我等到这边过来……”
他们口中的将军,自然便是张扬了。
说起来张扬算是吕布的一个老对手了,实际上两人之间的渊源要追溯到还在并州都在丁原手下的时候,当时丁原手下有三个人被倚重,便是吕布、张扬和张辽三人。
从关系上来说吕布一向和张辽比较亲近,而与张扬并不对付,张扬也很疏远吕布,毕竟要说起来他张扬比吕布还要早跟着丁原,可丁原对于吕布却格外看重,这份看重不是简单地体现在职务的擢升上,毕竟要说起来当时吕布的军职还没有张扬高,一个只是军中主簿另一个却是能够独领一军的校尉,但因为军功和被丁原看重擢升为主簿的吕布显然要比张扬有着更为广阔的前景;另一方面吕布因其作战骁勇而得飞将之名,在并州军中的风头也盖过了张扬许多,令其不免颇生嫉妒,所以就处处与吕布、张辽作对。
对于张扬此人,吕布自然也是极看不起的,若论真本事他不算差,可这心xìng却决定了一个人的发展,如此度量狭隘之人,连吕布这样的同僚都容忍不了,更别谈那些比自己更加出sè的下属了,如果不能够容忍自己下属比自己更加出sè,难道指望他凭着自己一个人的能力,就可以争取天下?
“事实”也证明这张扬不是一个合格的上位者,或者可以偏安一隅做个土皇帝,但在乱世中争霸,他一来缺少如同袁绍那样的背景支持,二来没有吕布这样的武力优势,至于名声上他是武夫出身,以军功累计晋升,自然也就没有刘皇叔那么大的名头那么好的吸引力效果。
不过这张扬作为一方诸侯却也有他一定的实力,当初在并州军中能够与吕布、张辽几乎分庭抗礼自然也不是泛泛之辈,所以对于他吕布还是会慎重对待,不会轻敌。
不过吕布对张扬也算了解,虽然不好对付,但弱点还是很明显的,完全可以加以利用。
就在吕布沉思之际,贾诩却接过了问话:“张扬所派的斥候只有你们么?”
吕布惊醒回神,不由回头讶异看了贾诩一眼,见这贾狐狸此刻满脸正经,似乎他要问的是什么重要的事情一般。
而那四人则干脆愣住了,却听贾诩又重复了一遍:“张扬所派斥候,是否只有你们四人?”
吕布也想到了什么,赶紧对王成使了个眼sè,王成顿时踢了一脚离得他最近的一个张扬军斥候,嘴里还骂骂咧咧道:“叫你回答就赶快回答,还在想着隐瞒什么?”
“当然、当然不是……”这些张扬军斥候倒似乎真有犯贱的潜质,每次不是言语就是行为非得要被威逼才肯老实交代,这时也是赶紧说道:“我们四人只是离得最近的,而且还是在东北角,在东南与正东方向各自还有两批斥候,而且我们三批也只是第一轮,接下去在不同时间还会分别有两轮各三批斥候在不同方向游弋查探……”
贾诩终于面向了吕布,“主公……”
他还没说什么吕布就明白他的意思了,他笑道:“王成,接下来还得要看你的了……”
王成立刻面向吕布郑重严肃道:“温侯想要吩咐什么事情就说吧,我王子昂绝无二话!”
吕布摆摆手,“某要听的不是这些套话,要的是你的实际行动。”
结果王成立刻苦了脸,自己的意图似乎被温侯瞧出来了,就听吕布缓缓吩咐道:“我要你令所有斥候现在自平周为中心周围十里地以内进行地毯式扫荡,绝不能够,放过任何一个漏网之鱼!”
“喏!”(未完待续。)
第十四章、太原
平周城外,并州军营寨帅帐中。
吕布与贾诩隔案而坐,案上此时什么都没有,两人的表情却很随意,好像他们接下来谈的不过是鸡毛蒜皮的家常,而非事关地盘争霸的大事。
张辽、高顺则在一旁坐着,看到这幅场景他们面面相觑,对对面这两人想法实在是有些理解不能。
“主公已经决定了?”贾诩终于开声,却令张辽听得一怔,下意识看向了吕布。
吕布笑笑没有回答,贾诩却对张辽二人道:“主公想要以身作饵……”
吕布接道:“作饵当然是由我来做,但只要让张扬以为是某本人在此,且身边并没有大军,就足矣。”
什么做饵,什么东西?张辽正一头雾水,突然想到了方才在外面的那几个张扬军斥候,仔细想想吕布的话,他有些回过味来,“该不会是,温侯想要诱使那张扬来此,然后……” . .
吕布点点头,道:“这正是我的意思,当然暂时还只是一个想法,有什么不妥么?”
当然有,而且还是大大的不妥!张辽想要这样说,最终却还是没说出口。
想了一下,他就决定换一个角度来劝说,首先提出了疑问:“这张扬会相信么?辽说的不是相不相信温侯在此,而是温侯身边没有军队跟随,他会信么?更何况,虽说这王成抓住了对方的斥候,但难保不是只有这一人发现了咱们大军在此驻扎,等消息传回去,张扬同样会晓得。”
张辽的疑问不无道理,但贾诩早已经考虑到了这些,“不错,文远所说不无道理,所以这饵要做的足够大,能够吸引住张扬,又足够真实,能令他相信。现在咱们问题的关键。反而不在于掩藏那三万大军的存在。而是迷糊他们的去处,比如说……”
吕布终于明白他的心意了,“文和说的是这些斥候?”
贾诩点头,“当然,他们既然是被张扬派出来地,那么到时候总需要将这边的消息回报给张扬……”
“所以文和方才才要问清楚对方斥候究竟有多少,咱们将这些斥候全部带过来。就等于控制了张扬的眼线,到时候想要让他知道什么,他就知道什么,不想让他知道什么,他便什么也不会知道。”接下去的吕布也能够想得到了,可说到这里他又不免皱可皱眉。道:“这终归只是下作手段,张扬不是易与之辈,可不会那么好骗,这顶多就能起到一个迷惑作用吧毕竟咱们的三万大军驻扎在此处,恐怕那张扬若是知道了,打死他也不会愿意来此处。可张扬不会轻易上当,他为了确认消息正确与否,说不定还会再派人来。而且必然会是他的心腹。对这一次的探子咱们就不好对他们如何了,所以到时候要让他们看到。要令这一切看起来象是真地,只能咱们自己自编自导一场戏了……”越想思路越清晰,蹙眉渐渐自然松开。
吕布的话令贾诩一阵笑和,就是旁边的张辽听得也是眼前一亮,因为他立刻就想到了,这回恐怕是要用上刚刚收编没多久的黑山贼了。
就目前来说,并没有多少人知道吕布已经收编了两万黑山贼,而这两万黑山贼现在就在并州军的直接看管之下。
不过高顺对于其的整编在这短短数rì时间内可以说就已经初步完成,所以一定程度上这两万黑山贼也基本可以算入吕布的并州军麾下,那张扬要是知道吕布这里竟然有五万大军,他定然不敢轻犯,要知道就算整合他现在手下全部能战之兵,也不会超过三万人,这自然是虎牢之战的“后遗症”。
这时候贾诩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除此之外,咱们还可施行虚实之计。”
张辽问道:“怎么虚实?”
“呵呵,”贾诩笑了笑,“就是这般、这般……”
张辽目露诧异,望着贾诩道:“这般可行么?”
高顺始终不发一言,但此时却把目光转向了吕布。
吕布也在沉思,结果他眼前越来越亮,终于点了点头道:“就依文和所说……”说完自己却先爽朗笑了起来。
然后望着窗外雪,下起来了!
……
一场大雪,将太原郡笼罩在一片银装素裹中。
白皑皑的天,白皑皑的雪,白皑皑的山,白皑皑的林子,白皑皑的大地,天地之间、整片世界都好像被染成了纯洁的白sè。
晋阳城,太原太守府。
晋阳本是并州刺史部州治所在,但如今并州被瓜分为三,晋阳同时作为太原郡郡治,也就是在张扬势力范围内,张扬虽是领上党太守,住所却是在这太原郡晋阳城内。
这rì晋阳的气温有所回升,这在冬季里可是稀罕rì子,晋阳城门大开,在室内憋了一连数月的人家们个个过年一般兴高采烈走出家门四处串串、望望,其实也是,年的韵味儿还未稍减就碰到这么个rì子,能不让这群要求并不高的小老百姓们乐呵么?
上党太守张扬是个年近四十身长七尺四寸余、脊背宽阔的壮汉,他的脸sè似乎经rì受到塞北风霜的侵蚀和磨损,显得粗糙不平,此时他身着一袭深sè武官服,站在自家屋檐下,望着院子里在转暖的天气压迫下有些消融迹象的积雪,蹙起的眉头受到感染似乎也稍有缓和。
似乎突然想开了什么事情,他轻吁了口气,似要将某些郁结的情绪也释放出来,然后就要转身回屋去,却见远处有个身影远远走来,靠近了看才发现是自己军中的执笔吏,为他处理文书往来事务,名字好像是叫胡合,长得是一副老实人的脸,心里的小九九?a href='http:/sanguozhongshengzhizhanshen/4450773/'>杀人?成系哪锹樽踊挂?唷?br />
看到张扬他便眼前一亮,凑过来谄媚笑道:“原来使君在这儿,害小的可是一番好找……”
张扬咳嗽一声,打断他的自我吹嘘,打量了他一番,风尘仆仆的样子,倒真象是经过了一番好找,皱眉道:“你无事,找某作甚?”
胡合道:“怎么会无事呢,正是有事来找使君……”
张扬目光一凝,“五原郡有消息传来了?”
“不是,”胡合摇头,见张扬脸sè不耐赶紧道:“虽不是五原郡,但却是西河郡,而且也是使君最关注的消息。”
张扬对这厮的卖关子有些不喜,口气自然也不好,“有话就一次说完,某可没那么耐xìng一直站在这儿陪着你。”
胡合脸sè不禁有些讪讪,不敢再多说其他,只道:“据说那吕布到了西河郡,且出现在平周附近……”
“平周?”张扬却是一愣,他自然不会不知道这个地方,这里距离自己的势力范围也就是太原郡与西河郡边界交接处不过就数十里近百里之遥,如果是骑马的话花不了多久就可以到了,当然他现在是身在晋阳,在太原郡中心,和平周还隔着远呢。
但吕布却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出现,如果不出意外他的目标应该是继续北上,按照一般路程来说此时更应该是到中阳附近,对此张扬是百思不得其解。
张扬当然已经知道吕布北上回并州的消息,而且还在他离开河内郡之前,这一路上他也在命人暗中密切关注着吕布的行踪,等到他从西河入了并州之后,更是直接派出了军中斥候,而且让他们一有消息立刻加急传书,所以这消息准确点说应当是昨rì的,也就是说最晚在昨rì吕布已经到达了平周。
不过这不是张扬所关注的,他又问道:“还有其他什么情况?”
胡合皱了皱眉,低声道:“还有一点很奇怪,这吕布住进了平周城内,但他的大军却继续往北而行……”
“也就是说,现在他身边应当是没有大军随从么?”张扬听到这里不禁心生疑窦,怎么也不相信。
胡合道:“详细小的也不知,但这确确实实是送来的情报所探知地。”
张扬不禁沉吟着摇头道:“不对劲、不对劲……这吕布就算再自负,也不可能不和自己的军队在一起,更何况还是出现在平周这样的边界之处,莫非他还真以为自己天下无敌,还是当西河郡乃是自己所据就安全了,某就不敢去进犯了?”
胡合就不说话了,他只是来传递消息的,至于其他由张扬自己拿主意,更何况张扬自己拿不定的主意也自会去找其他人,如心腹大将杨丑。
当将这一切告诉杨丑的时候,杨丑陷入了沉思,张扬却自顾自先冷笑起来,“若某没有料错的话,这不过是吕奉先那厮的瞒天过海之计,目的便是想要以弱示我,诱使我前去,然后由藏起来的大军出来一举击溃我。”
杨丑迟疑道:“可所有斥候传来的消息都是一致地,咱们的斥候分三轮每轮三批,都是出现在各个不同的角落,而且虚实结合,按照往常惯例来讲,这些边界的斥候双方都不会擅动,否则便是破坏了规矩……”
他话还没说完就被张扬毫不留情打断了,“规矩,谁定下的规矩,是丁建阳还是我还是他吕奉先?更何况按你所说,那一共有九批斥候,可咱们收到的只有八方的消息,最后剩下那一批呢?”
杨丑顿时不说话了,直到张扬再次叫唤他他才应声。
张扬眯着眼睛,道:“某与你五百轻骑,即rì起立刻启程去西河郡,在平周附近梭巡游曳,最少也要将探测范围扩充到方圆百里以上,我倒要看看这吕奉先是真地这么狂傲自大,还是挖了个陷阱在等着我跳下去……”
“喏!”(未完待续。)
第十五章、真假
数百骑自晋阳城西城门鱼贯而出,飞快往西飞奔而去。
当头一人正是张扬心腹大将杨丑,此时这个大汉脸上满是焦急之sè,张扬并没有给他限定时间,但他了解张扬,他是个典型的急xìng子,说出的话想到的事立刻就要去做而且要做到,对于张扬那没来由的担忧杨丑心里不以为然,倒不是瞧不起吕布,而是对自己亲手调教出来的斥候们他很有信心,而且那样的安排,寻常人也根本瞧不出来,别说一般情况下不会被抓,就算是被抓了,可他能够抓的了一批,抓得了分散在三个不同地方的三批?就算抓了一轮,他又能够抓得了时间不确定的三轮?
这些都只是他心里的想法,也只能是他心里的想法,他可不敢对张扬说出来,既然如此也唯有乖乖领命出来。
一路几乎没有什么停歇,到近黄昏时分马和人都实在是撑不住了的时候,杨丑才无奈不得不令所有人停下来,暂时歇息,而他们此时已经快靠近了太原郡边界处。 . .
其实这个时代的边界也没有什么明确界限,最多就是一块界碑,而那界碑现在离他们也没有多少距离了,跨过那界碑,就算是进入了另一郡地界。
停下来看看天边,冬rì的黄昏没有了夕阳、晚霞,只有一路都是灰蒙蒙的天,还有地上、山上一片白茫茫的风景。
在这样单调的景致面前,也没有谁能提得起欣赏的念头,所以大家都是匆匆吃了点干粮、喝了点水补充了一下,然后赶紧抓紧时间闭目养神。
休息好了以后,杨丑一行人便也不多待,立即重新上路,其实此地距离他们的目的地已经不足百里了,骑马不过多久就能够到达,但首领杨丑没有吭声,谁也不敢减速。就这样一行一直闷头跑到底。跑过了界碑、跑出了太原郡,正式进入了西河郡,然后到了距离平周不到二十里的一处村庄。
本来到这个时候,理应是大家入眠的时候,可这处村庄现在却显得很喧哗,各种声音纷繁复杂,有老人的哀呼、有孩子的哭闹。也有女人的哭啼、汉子的瓮声瓮气,更有许多人拖家带口似乎是要离开此地,杨丑看着这一幕,皱了皱眉。
良久他才吩咐道:“去问一问,怎么回事?”
“喏。”
一个士兵领命而去,杨丑深吸口气。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不过待会儿就会有答案,倒也不着急。
过了片刻,那领命士兵回来,身后还跟着一个畏畏缩缩的老汉,他对杨丑拱手报道:“将军此人是小的从那些人中找来,他说他了解一些情况……”
杨丑似乎对这士兵很满意,问他道:“你叫什么名字?”
士兵脸露喜sè。一般这种情况下都能猜到发生了什么事。他立刻回答道:“小的叫张弛。”
杨丑点点头,还拍了拍他的肩膀。让这士兵简直激动地要抢天跪地拜服了他一般。
旁边几个士兵不由都羡慕望着他,羡慕他的好运气,早知这样刚才他们就干脆抢着去了。
杨丑这时却已经转向了那老汉,笑眯眯问道:“老人家,不知你们这样是怎么回事啊?”
老汉的耳朵似乎不太好使,一只手掌在耳朵旁,还在叫着:“大点儿声,听不见……”
杨丑立刻瞪了那张弛一眼,刚才的“功臣”转眼就成了“罪臣”,叫那张弛再次激动得浑身颤抖,不过却是吓的。
不过杨丑还是再问了一遍,这一次声音很大,那老汉总算听见了,他扎巴扎把嘴,道:“还不是那改天杀的并州军,听说那什么瘟神来了,这平周的县丞大人们就管不着咱们这些小老百姓了,这不叫咱们整个村子都拖家带口跑到平周城外新起的营寨里去,咱说营寨哪有自己的窝好啊?”
“是是是……”杨丑一边心里疑惑,一边笑着随意迎合了几句,然后又和那老汉说了几句,却再也没有问出什么来,不过至少听说了那“瘟神”是姓吕,与他的猜测却是不谋而合。
他示意张弛将老汉送回去,然后咬了咬牙,决定继续往前去。
没过多久,他们就又陆续遇到了几个小村落,和方才那场景都差不多,杨丑一一找人来问过,理由居然也差不多,只是有些人不知道是谁做主有些人却知道有一个“温侯吕布”。
得到这些讯息,杨丑却还不满意,还有一个重要的情况他没有探明原因,那就是吕布手下那些真正的并州军,去了哪里?
……
折返太原郡之后,杨丑一行不敢多停留,又是星夜兼程赶回了晋阳,一入晋阳又拍马赶往太守府,然后在书房里向张扬汇报了所有。
他先是说到了那些村庄的搬迁之事,最后道:“看来果真如使君所说,这其中的确是有诈,不过却不是这大军离开吕布的事情有诈,那大军并非是埋伏起来了,而是确实有事离开,而那些营寨空出来,为了迷惑咱们,所以这吕布才会往平周周围的村庄搜罗人口住进去,伪装成大军还在的模样。”
张扬皱眉,“那并州军都跑哪里去了?”
“北边。”
“北边?”张扬一愣,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杨丑笑着提醒道:“据说最近西河郡北部,不是那么安宁啊……”
张扬瞟了他一眼,“你说的是匈奴?”
杨丑脸sè严肃起来,认真道:“若只是平周有情况也就罢了,丑在路上还听说了西河郡北部今年因为雪灾,那些胡人很不安分,匈奴人似乎在蠢蠢yù动,这吕布难说就是为了他们,可又担心主公会趁机攻击,便做出这一番假象来,装作他的大军还在,营寨还在,实则却不知道咱们早就收到了他大军北上的情报,或许咱们失踪的那一批斥候正是被他们捕去,却没想到咱们派出斥候可不知那一批……”
听着杨丑在那里说道,张扬沉默了,良久不发一言,他在沉思。
深吸口气,说实话他还是觉得这一切有些难以相信,可事实似乎就这样摆在眼前,若说那些斥候他信不过还情有可原,难道自己的心腹大将也信不过?
张扬下意识看了杨丑一眼,这回他决定相信杨丑,也相信了自己的判断,或许吕布真地是一时头脑发热,或许那是无奈之举,不过不管怎么样,现在都是自己最好的机会。
他长身而起,仿佛同时带起了无尽豪情,朗声道:“此乃天赐良机,失不再来。既然如此,即刻命令全军将士准备,某要调兵遣将,杀入西河,斩了那吕奉先项上人头,以祭我统一并州大业的第一步!”(未完待续。)
PS:愿天下母亲今朝快乐!~
第十六章、先锋
(小感冒侵袭,身子太弱了,强撑着写完这章,晚上当然还有,会晚点抱歉~
最后呼唤一下:订阅你在哪里?)
西河郡平周县衙,衙门后本为本县的县丞、县尉等人居住,但此时这里住进了一个大人物,他们自然只能够挪地方。
虽说县尉等人也巴不得能够有这个时间多让他们和对方多多接触一番哪怕就是没有什么实质xìng利益,但只要给人家留下了足够深刻的印象,能在他那边挂上个名就够了,毕竟他们现在还是在对方的地盘上,结识了这样的大人物很多时候可相当于是为自己身上加上了几重护身符一般啊,若非是对方明言禁止,那县丞早把自己的恩师兼现在的顶头上司西河太守也叫过来,好处大家享、利益众人沾这才是官场王道嘛。
但那县丞是个人jīng,哪里看不出对方根本不想要和他们多做什么交流,这种时候宁愿离开这里也不要留着碍眼,否则别说想要让对方提携,就是那一丁点好感都会瞬间烟消雾散变成厌恶,到时候会发生什么事情就难以预料了,所以他毫不犹豫,拉着还犹不自知的县尉等人就赶紧作揖退下去了。 ..
后面吕布拍了拍手,望着那被县丞半是推搡着慌忙退下去一群人的背影,冲旁边贾诩笑道:“这县丞倒是一个妙人……”
若是能知道被吕布评价为一个妙人,那县丞恐怕今晚做梦都得要笑醒,至少这也能证明他给吕布留下了印象,而且还是一个不坏的印象。
贾诩笑笑没有说话,虽然只是一个小小县丞,但所谓的官场之道反而越是在这种小地方小人物身上越发彰显,他们上要迎合上官,中要处理县衙里的人际关系,下则要应付一地百姓,可以说这种县城地方是很好的基础锻炼之地。
贾诩虽然此前不过是牛辅帐下一个小吏。甚至他被吕布要过来牛辅都没有过问一下。但他早见多了这种事情,只是今时不同往rì,以他如今的地位重看曾经熟悉无比的画面,倒是有种说不清道不明奇妙的感受。
他突然想到什么,便对吕布道:“主公怕是早就考虑到了这种地方的复杂关系,如今逗留在这西河郡平周之地,也有这层考虑吧?”
吕布淡淡一笑。虽说他有很多事情都会先和贾诩商量,但对于此事却没有,并不是因为他不信任贾诩,而是还没到时候,不过如今贾诩既然说起,他也不可能含糊过去。只能道:“文和端得聪明,看来某的心思,是怎么也瞒不过文和啊。”
贾诩赶紧摆手,他可不敢当这么一个名头,猜中主公心思可以,但要说出来那就是蠢人才会做的事了,这样才能够更好领会上意,不管是对上面的交代还是对保全自己都有必要。可一旦说出来就变了味了。人家要的就是那种有城府、不易被揣摩的个人形象,被你那么一说什么神秘都没有了。对于上位者来说可不是一件好事情,说多了很容易被忌讳的。
吕布也看出了他的心思,不再提这茬儿,而是将话题引到了张扬身上来,“经过咱们这两把火下去,如今这张扬来的可能有仈jiǔ成,咱们就在这里,静候他来了。”
贾诩道:“算算rì子,那张扬就算是再磨蹭,现在也早该准备好上路了,就不知道他如今行军到了哪里?”
吕布眼神深邃,发出似能吞山河一般的气概道:“只要他敢来,就叫他有来无回!”
“温侯、军师,平周城外十里之处发现敌踪,奉先锋王成之令特此回来通报……”这时外面传来的声音令两人都是一怔,继而对视一眼,脸上都不觉露出一丝笑容来。
他们期待已久的事情,终于要来了。
……
平周十里之外,地势平缓,但在这里却有一处陡坡,横截十余丈宽,几乎是拦在了自东向西通往平周的必经之路上。
王成手遮在眉上,旷眼眺望远处,似乎要将那道地平线都看破。
地上积雪已经覆盖了厚厚的一层,一脚踩在上面便不由得深陷下去,在这种环境下行军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甚至有时候还容易打滑,不过王成以及他手下这支先锋军都是出自于并州,对这种气候下的行动倒是适应了,只是这个冬rì特别严厉的西北风吹得他们盔甲包裹下的身体瑟瑟发抖,那风好似刮骨冰刀,还不时透过铠甲缝隙钻进体内,让人分外难受,就是王成也是强提起一口气在撑着。
天气实在是太恶劣了,若不是竖起了盾牌抵挡风霜,恐怕他们很快就会变成一堆雪人。
突然王成的目光一凝,深吸口气,揉搓了一下眼睛让那有些迷糊起来的视线重新变得明亮,就见到自己视线里出现了一个黑点,然后是两个、三个……出现得非常突然,突然得王成都有些措手不及,但他很快定下心来,继续看去,只见那原本淡淡的黑点却突然sè彩浓烈了起来,而且黑点越来越多,渐渐练成了一线,在白sè的大地和同样白sè的天空接壤的那一处,突兀起来。
这一条黑线是那样的显眼,让人无法忽视它的存在,更无法忽视的,是隔着远远距离,都能够让人隐隐感觉到的压迫。
时至而今,王成才终于明白温侯为什么会对张扬颇为忌惮,就算这人再怎么不堪,但他好歹也是一方诸侯,尤其当初能在并州军中几乎与温侯、张文远将军三足鼎立,哪能没有点儿真本事,别的不说,就这一条统兵的功夫,就令王成颇为佩服。
张杨军或许没有温侯的队伍那样气吞天下的气势,万骑碾来,似乎就要毁碎一切,但他们却有种一种另类的压迫,一种类似于沉稳在胸的压迫,给王成的感觉,倒是有点儿像是高顺训练的陷阵营。
其实到现在王成也没有看到过陷阵营真正出战的时候,所以平常也并不觉得他们有多厉害,可如今看到这张扬军的威压,那曾经给他带来比现在还要深刻压迫感的陷阵营真地上了战场又该是何等的丰姿,着实令人期待。
王成被吕布命为先锋,他的任务可不只是在这里观察一下张扬军的军威,更主要的是要探一探对方的虚实。
如何探虚实?唯有一战!
王成高举起手中弓箭,一声长呼,等于拉开了并州先锋军进攻的序幕。
先锋数百骑抢先从那陡坡上借势而下,那积雪止不住他们的冲锋,一瞬间宛如几百头猛虎下山,其势惊人。
“列阵!”
就在王成等人冲锋下来的时候,敌军也同时发现了他们的踪迹,最前排一排将士顿时斜举起了他们手中的长矛,脚下步子陡然顿住,就如同一只发现危险停下脚步保持jǐng戒的刺猬。
前排停住,整支军队便也跟着停歇下来,那种异样的压迫愈加强烈起来,让王成等人的心中都有些yīn沉,但眼前却终于接近了。
“竖矛!”
那些长矛矛端锋利无比,此时没有阳光映照却仍是发出了无比慑人的寒光,王成等人甩开心里的包袱,抖擞了jīng神夷然不惧、马步不停地冲将过去。
借着陡坡的下坡之势,加上战马本身奔跑起来的可怕力量,叠加起来那前冲之势就如同向着敌人汹涌奔涌过去的洪水大cháo,就是其奔跑的状态也如同真的cháo水一般,呈扇形包拢过去,其势也则若奔雷,轰隆有声,刺激人目,被马蹄践踏的积雪飞溅四处,在他们身后留下的是数十道常常的痕迹。
但这cháo涌到接触敌军的那一刻,却好似碰到了一排最顽强的礁石,最前一排的长矛兵在给他们造成不轻的伤害之后便立刻像是被一头怪物席卷吞没,倒了下去,第二排的长矛兵立刻填补过来,而这时候王成这支先锋军的两侧也渐渐围拢过来。
“弓箭!”
一瞬间无数箭矢齐发,漫天都好像被那好似密密麻麻的蝗虫一般的箭矢遮蔽了,一霎那间黑得有些吓人,王成等人一下子左右支拙起来,上有箭雨,下有矛刺,没有jīng力再纵马前进,前进的势头被生生止住。
王成一刀飞过,带起一颗头颅,再一刀挡住几支箭矢,看到这副景象情知到这里已经没有必要再试探下去了,否则只是徒增伤亡。
对方的骑兵未出,但这步兵却是不差,且调度有序、气势不凡,从将到兵都可谓之悍勇,看来将会是一个力敌。
此行他们来为的就是要试探一下对方的虚实,如今他们的任务已算完成,有所损伤也是在所难免早有预料,留下了几十具尸体,王成一行赶紧退走,毫不拖泥带水。
他们都是轻骑简从,速度飞快,张扬军中虽也有轻骑,但忌惮这里毕竟是吕布的地盘,难说这是不是诱敌之计,或许有人埋伏在后,所以他们并没有追击,倒让王成这支先锋逃过一劫。
而在他们身后,一双眼睛遥遥望着他们,一抹寒光迅速掠过,旋即眯了起来,对左右道:“取本将长枪来!”(未完待续。)
第十七章、前夕
领着人终于逃出战阵的时候,王成还感觉到心有余悸,他正想要拍马往回赶,这里的情况还要早点回报给平周,突然这时听到旁边传来一声惊呼,他不禁回头望去,瞳孔便是一缩。
原来却是他们留下的那几十具尸体,此时竟然纷纷被对方的人抬起来,每具尸体都被抬到了两匹马上,正好被两个人搁在了那两匹马的背上。
王成眼睛死死盯着对方的动作,心中迷惑不已,不懂对方要做什么,但突然他目光一凝,此刻别说他,周围那些人同样目光凝重,就盯着敌方大军的前列。
只见此刻在那里,一个身长八尺浑身黑sè铠甲的将军高坐在马上,那抹标志xìng的八字胡尤其惹人注目,但更引得王成他们注意的,却还是他接下来的动作。
长枪冲天一举,而后两腿猛地一夹马腹,马儿嘶鸣着奔跑起来,就在他奔跑的途中,一具先锋军的尸体被两个敌军骑士抛过来,正好挡在那将军的前边,只见那将军纵马往前,长枪一冲,直接刺穿了那尸体的背部,然后将尸体挑起来,直接甩到了一旁去。..
“好!”身后众将士一阵欢呼叫好,这将军也是志得意满一般,而且并没有就此停住,继续驱马前进,然后是第二具尸体被抛出来,依然重复着刚才的一番举动,这样一路过来,足有十几具尸体被他长枪挑开刺穿然后甩到路边,最后似乎是这将军累着了,才终于停下这一番“表演”。
大军终于继续前行了,但对于那些被抛下的尸体来说,这还不是结束,就在那些尸体被甩丢之处,后边那些经过的骑士都是旁若无人一般,任由他们的坐骑蹄子踏过尸体身上,一骑又一骑,直至被践踏得血肉模糊。此刻恐怕就是至亲之人在此也难以辨认出来。
“找死!”王成死死盯着这一幕。几乎是咬牙切齿说出了这句话,他早已忍不下去了,话一说完就突然跳起来,提起刀看样子居然是要直接冲到张扬军那边去。
不过很快他的身体就被身后两三人死死拖住,“先锋,不可力敌那就速退,这是温侯的命令先锋难道你忘了吗?”
王成恨恨道:“要退你们自己退。老子今天要是不把张扬的军旗给shè下来就当没来人世走这一遭!”
“先锋,这是敌人的诡计,是故意激怒咱们诱使咱们过去,不可上当啊……”另一边又一人拥上来,也是死死拽住了王成另一条胳膊,王成的力气虽然大。却还没大到能够同时挣脱四个手下人全力束缚的地步,有他们阻止,他就算是心中再恨,也无可奈何,只能望着那敌军大摇大摆继续前行。
嘴唇都快要被他咬出血来,最后却也只能一甩手恨恨道:“咱们回去……整军、备战报、仇!”
……
“你可知罪?”
平周县衙,吕布端坐堂上,看着下方单膝跪下的王成。声sè俱厉。
“属下不知何罪。难道当时就应该要死守命令,不管自己将士的尸体了么?”王成想到这里语气仍有些恨恨。不过旋即醒悟到现在是谁在和自己说话,赶紧低下了头。
吕布就指着他冷笑道:“还敢嘴硬,既然你如此说那当初为何要领命而去,干脆就说你自己怯懦,你不该去当这个先锋,更不该来参加并州军,干脆也不要做一个男人算了……”
王成越听越不是滋味,梗着脖子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最后却是什么都说不出来。
吕布的脸sè转成淡然,语气也平淡道:“本来你差点就要犯下大错,失了几十个将士的xìng命,虽然很令人痛心,但若是你当时不听劝告跑下去了,那某就要失去一员虎将!”
王成既是感动又是难过,道:“温侯,成……”
吕布摆摆手,又道:“虽然从结果而言,你最终听劝没有违反军规,你没死,也成功将大部分先锋人员带回来了,可那最终还要归功于你的那四个属下。他们自然都有赏,你也要有罚。身为主将,在外审时度势偶尔适度不固守将令无可厚非,但当时那种情况,你的选择将可能带给整个先锋军毁灭,这当然是不应取的。而且如今正是战时,若是人人都如你一样,在临战之时置某的军令于不顾,而一意孤行,那这仗还怎么打,某的将令还有谁听从,还要怎么领军?”
王成沉默片刻,终于叹息一声,道:“那属下知罪,愿意领罚。”
“哦,倒不知你有何罪?”
吕布这突然地“变脸”倒叫王成不知何故,但还是答道:“属下不该不遵军令,被怒火冲昏了头脑,临战之时身为主将,应当时刻保持冷静,虽然最终没有产生严重后果,但那都是有赖于那四人,属下愧疚。”
“好,”吕布一拍掌,“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犯了错却不知错,更别谈改错。你能知错已是难得,就不知你能不能够改了?”
王成垂头,肃然道:“属下知错,往后绝不再犯。”
“希望你说到做到……”吕布深深望了他一眼,然后一摆手道:“你先下去,到高将军那里自领二十军棍吧!”
高顺兼任如今并州军中的军纪官,专门负责纠正军纪以及惩罚违反军规的人。
等到王成下去,贾诩从旁道:“似乎不太妙啊,这张扬恐怕是把家底都露出来了,可他难道不顾及自己的后方了?”
吕布闭目良久,才叹息一声道:“他看没看出咱们意图还不清楚,但他这样,分明就是在孤注一掷,他是在赌。”旋即又一声轻笑:“不过我又何尝不是在赌,只不过我是小赌,而他却是在大赌,我这赌若是输了,最多损些兵,却不会伤筋动骨,而他若是输了,那就是满盘皆输,再无翻盘之机。”
他还有句话没说完,如果这一次张扬赌赢了,那么他将得到更多,对吕布造成的影响也绝非简单,更多的则是在将来,比如北边的匈奴、更北边的鲜卑、东边的袁绍,甚至是内部可能都会因此而不稳。
吕布也很清楚,这一次战斗是因为来得突然,北边的匈奴虽然蠢蠢yù动,但他们还没有纠结好,毕竟现在不如当初,更不是“未来”,匈奴南单于庭由老匈奴王掌握,但偏偏此时匈奴族中老人众多,而老人的意见也一向麻烦,时常犹豫不决,所以许多决策就这么拖延下来;而袁军那里还不知道这边的事情,才能够让他有时间从容布置,否则要是多方压力一起来,他就难受了。
与张扬这一战,对吕布其实也是一样,他只许胜、不许败。(未完待续。)
第十八章、初战
(5000+,求订阅~)
大汉初平二年,正月初六,小寒。
整个天下各处就在此刻,进入严寒时期,也即各地一年中最寒冷的时候,就在边疆的并州西河郡,自然也不例外。
风稍停、雪暂歇,街道上、城墙上原本厚厚的积雪就被士兵和百姓们扫开来,吕布原本想要在路边放上盐来加速雪的融化,以防治结冰使得路面打滑不好走,但考虑到在并州这种地方盐的来之不易和珍贵,自己又实在没有那种万能穿越主角化腐朽为神奇的能力,能够轻而易举就造出大把盐出来,最后终归还是要依赖人力。
老实说,这样的天气里打仗不是一件好事,可对吕布来说,现在却又恰恰是最好的机会,因为没有人会想到他会在这个时候,在刚入并州尚还立足未稳的时候,就悍然对旁边的张扬这一个诸侯势力发动了攻击,也正因为没有人想到,所以他可以暂时不用去考虑边上的其他敌人,只专心对付张扬一个,这种机会可是不把握住就很难再找到地。 ..
从表面上看如今是张扬主动来进攻他,但只有他和心腹文武们清楚,这场战争实则还是吕布自己有意引导地,说是他先发起的也不为过。
张扬或许也知道,但他别无选择,因为他也很清楚对他来说,这同样是他除掉吕布最好最合适的机会,其实哪怕是一个陷阱他也可能会义无反顾往里跳,至少能搏一搏,鹿死谁手还未可知呢。
早在数rì之前,吕布就下令在全城内征收百姓们多余的棉被、棉衣,虽说大部分城内百姓的生活并不算富裕,但棉衣这种必需品是不会缺少的,真要挤出来也不难,因而很快让他收集到了上千条被子和数千套棉衣,这些物件此刻自然也都被搬上了城楼,或许未来的几rì战事若是吃紧连吕布自己都要直接在城楼上休息了。
士兵们恐怕是最累最冷的了。每逢这个时候事情又多。可偏偏他们身上穿着的盔甲非但不御寒,还时不时有冷风钻入,想要做到严丝合缝可不容易,在里面多塞几件衣服又会撑到盔甲不容易穿好,总之想要给自己一个周全保护那就只能顶住严寒,穿戴好盔甲,这实在是一个无可奈何的选择。毕竟战斗的时候总不可能套着棉被棉衣。
从县衙到城门处相隔并不远,毕竟平周城总体就不大,城内只有千余户人家,而吕布等人又是骑马,所以从得到消息到赶来此处也不过就片刻。
带着贾诩、路粹、仓慈、百里渡和郝萌、魏续、宋宪(汗,才发现之前有一些章节又把“宋宪”给写成“侯成”了。这里特此说明一下,毕竟VIP章节不好改,大家知道就好,包容一下吧)等一干文武干将,还有本地县丞、县尉等人直接登上了城楼,隔着一尺多宽的城墙,吕布放眼望着城外不远处。
那里是张扬大军压境之处,张扬此次倾两万大军而来。几乎是耗尽了他的大部分力量。从中也可看出来他此次豪赌之阔。
其中骑兵、步兵各有一万人,也就是说用来攻城的一般来说也只会有一万人。毕竟用骑兵来攻城那么奇葩的事情也就匈奴人做得出来。
倒也不是说骑兵不能够攻城,一方面张扬还想要保有部分有生力量,以防吕布暗中使诈,显然从这一点上来说他的谨慎令吕布都稍感头疼;另一方面则是用骑兵来攻城实在是有些浪费,更何况平周守军据估计怎么算也不会超过五千,这还是包括了那些征用来帮忙搬运东西的民夫,所以不到万不得已张扬不会动用这一万骑兵。
至于城外并州军营寨里原本住的那些各地村民早被安排进了平周城内这点张扬也是知道的,但他并没有放在心上,凭着这些人吕布根本别想要对自己造成什么阻碍。
张扬会这么想,也是因为他对平周城的了解,平周城虽然处在两郡边界之处,但它并不算是一座坚城,最多能作为一个进军西河的桥头堡。
在平周县城四面,是用夯土打实、夯实筑造成的低矮城墙,城墙只有七八尺高,从本质上来说,外面一道城墙甚至根本算不上一道城墙,七八尺可比吕布的个头都要矮上一大截,连他的视线都遮挡不住,最多也就拦一拦骑兵不让他们那么跨过去,可张扬还有一万步兵,也会是攻城主力,要挡住这一部分敌军是不可能的,哪怕外面还布置了蒺藜这样的阻碍。
不过这只是外城城墙,平周县城池的设计妙就妙在有里外两道城墙,也就将之分隔出内城和外城,实际上九原城也是如此构造,外城基本上是将城内百姓的农田包含在内,平周县最宝贵之处大概也就在此,不仅能够自给自足,还能够有剩余,必要时候可以支援一下邻县。
不过此时已是入冬时节,田里的收成早就被收割,一部分归百姓自己所有,另一部分上缴官府,也被搬到了粮仓中去储存着以作不时之需。
而此时外城部分不过是设置了一些障碍,比如拒马桩、木制围栏,而且还有天然障碍,那就是地上的积雪,吕布当然不会那么好心派人清扫,那积雪都已经能淹没人的整只脚,对于张扬军的顺利推进也是一个困难。
总体来说,吕布也并没有将抵挡张扬军铁蹄的希望放到外城,因为他知道那样不太现实。
不过有着外城的阻碍,对于张扬军的攻城还是有一定不利的,至少对于军队的行进就有很大影响,虽说攻城之时排列阵型已经无关紧要,但如果前路能够畅通无阻,至少在抵御城楼上的攻击时就不至于分心,否则上面要小心箭雨,下面还要小心陷阱,没有哪个士兵能扛得住这样的双重打击。
而来到这城下张扬做的第一件事,反而不是发起攻城命令,却是让人将外城拆除。
反正那么大本钱都下了,也不在乎花这么点时间来将这些障碍扫除,让接下来的攻城之路进行得更加顺利一些。
当然吕布更不可能会让张扬轻易达成目标,所以在双方正式于城下交锋之前。在这外城却已经开始了一些试探xìng的你来我往。
为了将功折罪。这个袭扰敌军的任务吕布还是交给了王成,不过这一次有季昭与他配合。
两人之前在对否黑山贼的时候合作过一次,还算默契,这一次吕布再次将他们配对在一起,两人倒都没什么意见,而等到到了外城,两个似乎天生就合拍的人立刻开始了分工。一左一右各领着一小队人马配合着袭扰张扬军派出来清除外城建筑和阻碍的一支两千人的队伍,令他们不胜其烦,一方面要遵张扬将令清除眼前障碍,另一方面还要小心被王成、季昭这二人偷袭,不时就得要分心二用。
不过不管是吕布还是张扬都清楚这种小手段只能够拖延得了一时,外城被摧毁不过是早晚。倒是能够为吕布这边再多争取一些时间。
这一场拉锯似的较量一直磨蹭了整整两个时辰,直到外城城墙最后被完全推倒,外城内的拒马桩、蒺藜、围栏等物事也都被一一拆除,倒是满地积雪被直接无视了,这一条通往内城城门的路现在虽然不算是一马平川,至少能够让张扬大军倾军压上。
城楼上吕布看到这一幕,也不由叹了口气,终究还是在时间上有些仓促。所以他没有办法做更多的准备。否则这样的天气也可以利用,对于张扬军也会是一个重大打击。
不过现在这样已经够了。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而他也知道,接下来便进入了战争的正式序幕,张扬要发动第一波攻势了。
呜呜呜……
果然没过多久那边凄厉的号角响起来,这是张扬军要进攻的标志。
眺望远处,一匹高头大马上,张扬挺身端坐,拔出令剑,向前昂扬一挥,就是下了命令,然后轰然一声“杀”从张扬大军嘴里喊出来,气势磅礴,震得城墙上的雪片都在抖落。
就如同一阵cháo涌一般,张扬大军缓缓推进到了城下,跨过了外城。
城墙之上,那些守城士兵这时候都哆哆嗦嗦着站起来,看得吕布一阵皱眉,他虽然并不担心自己的安全,毕竟他还有很多后手,但将这些士兵放到这样的前线战场来,未尝没有点儿历练的意思,可他们的表现未免令他感到有些失望,不过念在他们多是初经战阵,加上现在却是天气太寒冷了,很难承受得住,而且其中还是有一些老人能勉强支住沉稳向旁边的那些新兵们做出一个好表率,倒是不至于太难看。
说这些人是新兵,并不是说他们真是刚被招进军中的新人,而是这样的战斗场面他们大多是第一次碰上,他们一部分是平周原本的驻军,平周这几年来可都没有发生过什么战事,虽然西河郡有一个匈奴人在并不算太平但平周离战场也还远,像这样被作为正面战场还是第一次,他们没有实战的经验,毕竟平常训练的再多,一切还要到战场上见真章;而另一部分则是从黑山贼中挑出来的较为老实没有悍勇之气等于是被高顺刷下来的一部分人,虽然不是第一次面对战争,以往对手也是官军,但平常是作为贼寇四处劫掠,像现在这样正儿八经守城那还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今rì是对他们的一个考验,不过开头显然并不能令人满意。
“弓箭手准备……”
王成、季昭已经回来,既然外城被破,他们的任务也就没有必要了,眼看着张扬大军步步紧逼,快要进入shè程范围以内了,吕布一声令下,顿时这两rì间连番cāo练的弓箭手上了前排,高举起手中的弓,同时抽出箭矢搭在了弓上,而后用力将弓弦拉成了满圆。
望着这些新嫩的脸孔,吕布多少有些感慨,哪怕是初经战阵的人,但若是经过了曹xìng训练也绝对会比如今好不止半点,自己虽然在箭术上造诣很高,但那只是个人,可要说到训练弓箭手,自己还真没有那份才能,恐怕也只是靠着自己的身份和武力震慑住了他们,恐怕这些人连引弓都会学不好。
吕布冷静道:“放箭!”
士兵们涨红了脸拉成了满月的弓倏地一松。顿时。漫天箭雨密密麻麻如蝗虫一般向着敌军侵蚀过去。
“盾牌手!”
张扬又是令剑一挥,大军阵型稍变,盾牌手高举盾牌在前,继续缓缓前行。
大片如蝗的箭矢撞在了盾牌上,直接掉落在地,只是无数箭雨撞击下那力量也是令得盾牌方阵受到不小的震颤,终究还是没能攻破这层防御。但就在这时候盾牌手突然散开来,一架架云梯被推出来,旁边围着一大群士兵。
在距离城墙不到五步远的地方,终于一架架云梯被架上了城楼。
“弓箭手,准备……”
城墙上,又一轮抽shè过去。吕布已经将传令工作交给了魏续,他那有特sè的嗓音在平周城半空盘旋缭绕起来,在一排守军弓箭手耳畔响起:“放!”
唰唰唰唰……
顿时云梯上、城下都有正在攀爬的敌军将士不断被箭矢命中,或者从云梯上栽倒下去,摔成肉泥,或者被后面蜂拥而上的同伴们推搡倒地,然后被同伴们的脚毫不留情地践踏而过,直到最终看不清楚形貌。
战争是残酷的。身处战争中的军士更能够切身体会到这种残酷。这一刻生命好像都不是自己的,随时可能被一旁静候的死神悄悄收割。
城头上箭矢源源不断。一轮过后又是一轮,总共三排弓箭手陆续开弓,使得这密集的箭雨未有分毫停歇的迹象,作为一项重要战略储备,平周县城虽小,这却是独独不缺的。
不过这也不意味着可以无穷尽的发放,何况守城并非只有弓箭一样利器,平周毕竟只是一个小地方,战略地位也较低,弓箭属于常规资源,而投石机这种比较“高端”的军械便没有,不过没有机器还有人力,平周附近就有一座山,吕布早就命人从那里搬运了许多石块回来囤积着,此时正好派上用场。
一块块大石不要钱的往下砸,本来就有重力势能再加上了砸石头的士兵使上的劲,这样一块块大石砸下去哪怕就算不砸死人,将人砸下云梯也会直接摔死,就算运气再好一些不死那也是重伤、失去活动能力的命了,然后下一刻石头又下来,还是只能乖乖等死,且是被碎成一团看不清原形的肉泥。
其实除了石块火油也是一大利器,但吕布也知道这是强人所难,火油不好携带所以他随军并没有带着,而指望平周这种小地方有这样的储备也不现实,更何况现在还是这种天气,火油的效果可能也会受到影响大大削弱。
而除了石块,还有巨木,也被城上士兵们高举着往下扔,顿时砸下了不少正奋力往上攀爬的张扬军。
但在这样的攻城战中,想要完全制住之敌人的脚步并不容易,还是有张扬军将士登上了城楼,只是没过多久就被守军轰下去,而后再有人登上去,再被轰下去,就连魏续最后都跑去亲自厮杀,毕竟到了这个时候弓箭手也没有多少意义,再下去不过浪费箭矢。
一时间城墙上下,一片血肉,还有各种凄厉的哀嚎响起来。
远处张扬遥遥望着平周,目光凛然,突然他大手再次一挥,战鼓声骤然一变,声音更加急促起来,而张扬军攻城的节奏隐隐也加快了。
后面又是一架架云梯被他们飞速推到了城墙上,然后又是一个个士兵攀爬上了云梯,速度比之方才竟然又有所加快,吕布看到这一幕却是冷笑一声。
这张扬的确聪明,懂得利用守城之人的心理,可他根本没看出来,自己城头上的士兵也时常在轮换么?
他之所以维持这样的轮换,就是为了让士兵们不要跟着对方攻城的节奏走。
实际上似张扬这样的套路若是不熟悉的人恐怕还真没有防备,毕竟很多时候人是有惯xìng的,就象是在攻城的时候,如果敌方的进攻节奏比较慢,自然自己的应对也会渐渐慢下来,而等到适应了这种节奏,对方突然有意识加快节奏的时候,很可能就会被打一个措手不及。
不过张扬这次碰到的对手是吕布,他一开始也没有察觉到不对劲,只是觉得敌军那姿态不象是孤注一掷来攻城的样子,渐渐就有些揣摩到了张扬的一些意图,最主要却还是他始终对张扬足够重视,若真以为张扬不通军事那肯定是不了解他,虽然张扬是文官出身,但能够在丁原帐下立足且最终独领一方,他的军事能力决计是不差的。
唯一漏算的,只能说这次碰到的对手正好了解他而且能克制他。
眼看着自己的节奏变换并没有引发对方的慌乱,起到应有的作用,张扬自然也知道意图被对方识破了,既然如此那也就不玩虚的了,反正现在场面上半斤八两,而且张扬军还占据着一定优势,在双方都有伤亡的情况下,平周守军本就比较少,只要人员消耗到了一定数目,那就是崩溃的时候。
毕竟虽说平周县城分内外城,但即便是这道内城的城墙,相对于张扬军来说也并不算高大,若非吕布手下将士用命,早就丢掉半边控制权了。
吕布和张扬都知道这一点,所以他们一个是要竭力不令城墙失守、敌军攻上来,另一方则是不断驱使着士兵向上冲、向前冲。
随着时间流逝,战况也逐渐白热化,双方士兵都杀红了眼一般,但眼看这时间逐渐过去,天sè有要暗下来的趋势,却还是没能够分定胜负来。(未完待续。)
第十九章、冰墙
一rì战后,黄昏时分,张扬终于鸣金收兵。
其实在这rì傍晚的最后时刻,张扬军攻破了小半边城楼,让他们一度看到了一战而功成的希望,那边的城墙不知是否是因为承受不住太多人的压力,竟然坍塌了一角,一瞬间无数士兵爬上云梯从这个口子涌了上去,将那块芝麻绿豆的小地方都快挤满了,摩肩接踵之下下方还有人继续上来,里面的人就只能不停往外推搡,最后扩散到周边,终于引起了城墙上所有守军的注意。
发现一下子这么多敌军跑上来,那一霎那那些初临战阵的新兵们都懵了,他们完全不知道自己此刻要干什么,最终还是吕布亲自领兵上阵杀敌,凭借着个人无比的悍勇接连斩杀了十数名低级军官和无数小兵,大大振奋了被打击萎靡的士气,结果愣是让这将兵合力咬着牙拼着命将这涌上来的那些张扬军士卒统统赶了下来,从而守住了一天的战果,而张扬最终只能够黯然收兵。 ..
不过这一天下来他们并非完全没有收获,用近五千人伤亡的代价,不仅换来了城头上那不到三千的守军非死即伤,留下了七百多具尸体和遍地的伤员,而且平周那本就不算牢靠的城墙经过这么一天的惨烈打击,也早已经是千疮百孔,到最后几乎都是吕布用人直接上去填补了那空缺,他甚至亲自站在那里,凛然恍若一尊战神。
此时站在那缺了一角的城楼上,吕布望着张扬终于收兵安营扎寨下来,脸上却没有半分喜sè。
此刻城楼上到处都是尸体和血肉痕迹,就是他脚边也感觉泥泞不堪,浑浊的红sè刺激人的眼球和大脑,让人不敢去多看。
现在是那些民夫在收拾战场,这些民夫自然都是在平周就地征用的,许多人都没经历过战事,他们都是普通人骤然看到这样的场面大部分人心理压力都比较大,有些人甚至看到一次吐一次。这也是正常的生理反应。
对此吕布已经能够用很平静的心态和眼光去对待。他现在愁眉紧锁,是在担心这城墙还能坚持多久。
吕布在之前考虑了很多因素,对于张扬军表现出来的悍勇他有心理准备,对平周城墙的“虚弱”他也同样有心理准备,只是当两者合而为一时,所造成的结果还是稍稍有些出乎意料。
他的理想状态,当然是凭借着这两千多人必要时刻再从城里抽调一些青壮来做一些诸如搬石头砸人这样简单的事情。至少守住这座小城不少于四rì,那样他所要等待的消息就会传到张扬那边,到时候就可以根据张扬的反应来做出第二步安排,可看现在这样子的情况,恐怕这不好实现。
当然,局势目前还在他把握之中。只是在吕布心里,未尝没有凭着这座城墙就这么挡住张扬大军的意思,毕竟只有这样子才更能够添得他的威风,否则这场与张扬的对决哪怕他最终胜了,那也是智的胜利,而并州军最熟悉的那个飞将吕布却是力量的代表。
回到县衙里,吕布倒没觉得疲惫,只是缭绕在心头的一丝愁绪始终驱散不开。
贾诩看他这样。便道:“主公倒也无需太过担心。有主公亲自坐镇大局,且将士用命。今rì张扬那方同样损失惨重,所谓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平周城虽不够坚厉,但好歹咱们是居高临下,对方在如此惨烈的攻城之下没有取得战果想必士气也会受到一定打击。”
吕布点点头,不置可否,正自这时,却听到旁边两个衙役在议论:
“这鬼天气,都快冻死我了……”
“可不是么,这天气恐怕河边都结冰了。”
“哈哈,这附近可没有河。”
“哪是说这里,老子说的是黄河。”
“不止河吧,就是地面上那些雪快要结成冰了。”
地面,结冰?听到这两个词,吕布眼眸陡然一亮,他突然想到了什么,赶紧让人下去召集众将在大堂齐聚。
等到在大堂上坐下,让一班文武也各自坐开,吕布笑道:“大家觉得如今气温如何?”
郝萌忧心道:“温侯,士兵中已经有人感了风寒,这天气太折腾人了。”
吕布点点头,却道:“不过对咱们来说,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如今进入小寒,正是一年中最寒冷时刻,雪落下来结冰也是在正常不过的事情。平周城墙不是有破损么,咱们也不需要花费那个时间和jīng力去修补了,明天还会被毁坏的,所以今晚大家命人在城墙上浇满水,等到明rì就见分晓……”
说这番话的时候吕布的眼神看起来很笃定,不象是无的放矢,所以众将虽人心有疑惑,还是领命下去。
而贾诩看着吕布的目光,却闪烁着丝丝jīng光。
……
翌rì晨,张扬刚起来,才揉揉睡眼打了个呵欠,就听到外面有人求见,让人进来便听到那人大喊道:“使君不好啦,那平周城、平周城……”
或许是跑得太快让他一时呛到了,在这么寒冷的天气里这样气喘吁吁地,半晌都未必能说出一句完整的话来,倒是吐出的气体在空中缠绕成了各种形状。
张扬皱了皱眉,干脆就这么穿着撩开营帐向外面望去,从这里一眼就可以看到远处的平周城墙,也是一瞬间目瞪口呆。
“这是怎么回事?”也不知道是在喃喃自语,还是在问着旁边的亲兵。
那通报的亲兵支吾着摇头道:“属下等也是不知……”
张扬这时候突然感觉到一阵寒意,赶紧返回帐篷里,脸sè却一阵yīn沉。
等到穿戴好盔甲再出来的时候,看着眼前一夜之间变得噌光发亮的平周城墙,张扬实在是有一种望洋兴叹难以表说的感受。
“谁能和我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儿?”张扬问着被张扬派人叫来的随军那几位将领,他们却一个个说不出话来。
打仗他们或许还是一把好手,可要回答这种问题就实在是强人所难了。
就在这时一个昨夜执行巡逻的将领抬手道:“使君,属下突然想起来了,昨夜巡逻之时,属下曾注意到了敌军似乎是在向城楼到处浇水,还特意向主公通报过。当时不知什么意思,主公也并未有回应,却不知与此是不是有关。”
“浇水?”张扬一愣,“将水浇到城墙上,为什么?”
就在这时,他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抱怨声:“这该死的天气,冻死我了……”
张扬眼前突然一亮,“冻?对了是结冰,这些恐怕就是昨夜敌军浇水经过一夜冷却之后结成的冰。”
听到张扬这么说众将面面相觑,但终究还是接受了他的这个解释,因为他们也都不是不知事理的人,只要一经人戳破自然能够看出其中道理。
本来昨夜他们还在兴奋自己已经取得了重大胜果,张扬没有在夜间偷袭也是考虑到白天消耗太大需要一个缓冲期,让将士们保持好体力来rì再战,而且这种天气下夜间偷袭对他们发动突袭的人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却没想到就是因此他们似乎是失去了一个很好的机会。
真是辛辛苦苦攻半天,一夜回到半rì前如今望着这样的城墙,要他们怎么再继续攻城?
谁都知道冰面最是容易打滑,此时别说是要让人登上城楼去,就算将云梯架在城墙上也不容易稳固住。
这还真是一个令人头疼的问题!
实则历史上娄圭原本所做的是将一座土堆浇灌成一座坚冰之城,也就是所谓的一夜起城,而吕布却只是将靠外那一层面对敌军的城墙浇水结成冰,在城楼之上是守军,这面冰墙可以最大限度给对方攻城造成阻碍。
吕布也是昨天眼见城墙如此残破说不定第二rì让敌人随便进攻几下自己就要逼不得已将人撤入巷战,然后在听到那两个衙役对话的时候突然灵光一闪就想到了这一计,不过娄圭的浇水结冰筑城之法当然是“独家秘方”,吕布没法学到jīng髓,但对于这一面城墙的结冰还是可以做到的,接下来就看张扬那边如何应对了。
张扬此时却是很苦恼,虽然昨rì最终没有攻上城楼令他多少有些失望,但取得的战果也能令人满意,他还特意吩咐人看着城墙上人的动静,一旦有发现修葺城墙的行为立刻发动夜袭,可没想到对方根本没有修葺城墙的意思,一个晚上都是在那里往城墙上浇水,那将领昨晚确实有将这情况上报给张扬,可张扬当时只是笑笑心中不甚为意,但今rì看到这一幕他却是没有办法做到不在意了。
他不知道这是谁的主意,但这时候如果还是贸然发动攻城恐怕不太合适,现在心里真是骂娘的心思都有了,还有些后悔怎么昨晚没有干脆趁胜追击,或许也就没有今rì这么多事了。
此时张扬军中大部分将士都看到了平周城城墙上的景象,看到那光滑的表面,大家都看得出来是在城墙外沿结了一层冰,虽然都闹不懂是怎么回事,可对于这种未知的失误显然还是敬畏居多,甚至很多人都会想到一夜之间有一面冰墙难道是天佑敌军?(未完待续。)
第二十章、漂白
城头之上,吕布望着下面的张扬,虽然彼此距离二十多丈远,但他的目力惊人,加上张扬就在那队伍正前方而且那一撇八字胡形象很突出,所以却是让他一眼就发现了。
隐约还能看到对方yīn沉的脸sè,这令吕布不由哈哈大笑,笑过之后,却是朗声对那边喊道:“张雅叔(雅叔,张扬的字),此处乃是西河郡,为我吕奉先治下,如今你竟然悍然犯境,是何意思?”
张扬本来心情够差了,再听到吕布的声音那简直是分外眼红,他几乎是恼羞成怒道:“闭嘴吕奉先,丁使君就是死在你的手中,你还有那个脸皮,跑来纠缠于我犯界攻城之事?不错,我便是犯界了,如今也来攻城了,还要将你吕奉先困死在这平周城里,并州本非是你吕布一人所有,不过是你从国贼董卓那儿摇尾乞怜求来的罢了,看你离开雒阳想来却是又背弃了那给了你富贵荣华的董卓,怎么现在这样一说莫非是又要向某投降了,可惜某张雅叔可没有那个兴致收你一个这么大的义子,哈哈哈……” . .
说实话,自从重生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在吕布面前明目张胆提及了丁原之死,更是如此直白的戳中了吕布的痛处。
虽然是从前那个吕布犯下的孽,但如今还不是要他来承担这些后果,甚至真要计较起来,张辽、高顺、曹xìng等人服他,那是经过长久时间培养出来的感情,陈宫、贾诩会愿意追随他是因为他的看重和信任,象是荀彧和荀攸始终不愿松口跟随他,除了不看好他之外,也是因为他的名声里有污点。
实际上就象是和董卓的关系一样,吕布与丁原之间誓同父子,彼此平常也是以义父子相称,这样在外界许多人看来,与真正的父子关系也没有什么两样。至少也要比单纯的主从关系亲密。而且若丁原是逆臣,人人得而诛之的国贼,那么吕布杀了他再加以舆论引导,外界非但不会批评反而会赞扬他大义灭亲,毕竟当初的高祖皇帝不就为了“汉室基业”险些连自己的父亲妻儿都顾不上了么?
可偏偏吕布却是被董卓这个众矢之的的国贼招揽,而杀了被不少人以为大汉忠良的丁原,这在许多人看来简直就是助纣为虐还认贼作父。哪怕现在吕布明显要反出董卓了,除了贾诩这样早就决定追随他的人,也没有几个文人会愿意跑来跟随这样的主公。
所以在吕布的计划簿里,低调发展自己的势力、高调改善自己的名声,就是他接下来需要花大力气去做的两件大事。
乱世争霸人才很重要,而想要吸引人才。不是在战场上拼出什么样的威望就足够的,吕布那虎牢战神的名头或许能够唬来一些游侠儿或者普通武将,但那些文臣以及大将却需要更大的名头。
如今张扬如此一番言论,再加上他态度是如此嚣张,吕布若要是不趁机反驳了,那就落了下乘,也没了气势,而且他脑筋一转。突然觉得今rì是改变自己名声的一个很好的起点。
于是吕布大手一抬。食指一张,指着张扬冷冷一笑道:“我本以为你张雅叔也算有些见识之人。却没想到如此目光短浅,董仲颖不过是一独夫,某虽然一时不查为其所惑,而至助纣为虐,但亡羊补牢为时未晚,某吕奉先自承先前确实错了,但如今既然已经醒悟,便自然要弃了那董贼离雒阳而去,莫非依你张雅叔的意思还是希望某一直跟随在那国贼身边为虎作伥霍乱天下?”
为什么吕布之前在雒阳的时候,有那么多次机会可以直接干掉董卓,他却始终没有动手?不仅是因为他留下对于吕布的意义更大一些,还有一个名声使人行事有所顾忌的问题。
他若是杀了董卓,哪怕他标榜自己是为了汉室,但从情理上来说却说不通,仍旧会有人诟病他忘恩负义,毕竟在外人看来董卓对他并不算差,高官厚禄供着,还待如何?
其实吕布本来在考虑为自己正名的事情时,是想要首先否认掉自己杀丁原这件事情的,反正当时又没有人亲眼看到。
但当时贾诩却劝住了他,他说:“主公若真要这样说,非但无法改变世人看法,反而留给外人一个敢做不敢当的懦夫形象,非但如此,主公当初的所作所为,难道真以为无人看见,便可以瞒天过海了?不只是董卓那边,李儒、李肃等人都会对此怀疑,甚至李肃还会跳出来作证,就是张辽难道就会相信主公一面之词?张辽之所以会跟随主公,最初是被主公的义气所打动,后来发现主公身上有明君潜质,事关前程与义气,张文远是个有大志向之人,当然懂得该如何抉择。至于其他人虽然各有不同,可他们也同样绝不希望自己跟随之人是一个敢做不敢为的人。连主公自己也对那王子昂说过,一人犯错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错而且不能改正,主公要让天下人改变对自己的印象,首先就得要让别人知道自己知错,而后则要让他们看到自己的改过,与董卓划清界限,虽然暂时会使得双方的联盟处于僵局乃至破裂,使得主公在这并州孤立无援,但从长远来看却是好事,至少往后再有诸侯联盟讨董若有袁绍之流想要将主公一并作为对手,那势必会遭到另一部分人反驳,甚至会有人主动要将主公拉入他们的联盟,那时候就是主公真正正名的时候了。且到那时主公想必也有了一争天下的实力,若能够营救天子,然后挟天子以令诸侯,主公便既做了剿灭国贼的大忠臣,又成了占据大义名分的强大诸侯,到时候可先取关中、河北二地,而后扫荡西凉,平定北方。”
贾诩说了这么多,中心意思无非就是名声很重要,不可不察,不管是现在吸引人才还是等将来地盘多了要稳固统治,一个好的名声无疑比再强的武力都有用百倍。
毕竟不是谁都像是贾诩这样被掳来之后还会慢慢适应,而后归心的,像是那二荀到现在为止都没有表态,显然哪怕如荀彧对吕布或许没有多深的成见但肯定也是不看好,但这不看好中其实包含有另一种成见,对于他两背其主的成见。
而此刻对于吕布来说,有那么多将士听着,又恰好张扬主动提起这一茬儿,他正好可以对此做一个正面表态。
这一次表态,或许也是意味着从台面上他已经与董卓再难走到一起,就不知道雒阳董卓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会不会暴跳如雷,那李儒又会想什么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