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中计?
井陉,从位置上说,位于常山国的中部,这里有水域流经,也有山脉纵横,比之真定的地理位置还更好。
吕布往西一路撤兵,到这里终于停下来,临时安营扎寨。
麴义的撤兵,不过就是回到了附近的真定县城里,而吕布的撤军却有够彻底,直接拔寨西撤一路来到了此处。
之前在真定,吕布本可以避战,但他之所以还要与麴义一战,不过是为了稳固军心——首先不明不白的退避很容易动摇军心,而军心在如今进入一个陌生地域的时候是至关重要地,像是如今与麴义一战之后,显示出了不弱于对方的力量再退,哪怕将士们心有疑惑却也不会有什么动摇;同时也是要向袁绍展示他的力量,而必须得说,这一点他也做到了,因为麴义原本接到袁绍的命令,就是让他见机行事,如果能够战而胜之自然不可能放着不管,但若是无法一举定局,维持僵持之势也是不错的选择。
显然哪怕袁绍听到吕布消息的时候怒火冲天,但他毕竟非通常人,并没有完全被仇恨与怒火支配思维。
而此时在帅帐中,吕布眉头微蹙,他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因为这一路退过来,实在是太顺了不是几乎而是根本没有受到什么阻拦。
袁绍对自己的仇恨之心应该是很强烈,所以哪怕麴义不会和自己拼死一战,但也不可能让自己就这么安然退走,哪怕就是表面上做做样子的追击也才正常。这并不是吕布犯贱非得要被人追着跑,只是从常理去推断,这未免有些惹人怀疑。
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吕布坚信袁绍不可能轻易放过自己,那么追兵并不是没有了,而是可能就等在某个地方,在某个时候突然出现,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贾诩立刻就提出了一个大胆的设想:难道他们,中计了?
听贾诩这么一说,吕布等人仔细一想,似乎确实有这个可能。
或许就是从他们偏离了既定的计划。在袁、韩与公孙之间的决战开始之前就先撤离那一刻开始。事情便已经脱离了他们的控制,朝着他们所不知道的方向前进,而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也根本就预测不到。
贾诩这时候又叹了口气。似乎在犹豫不知道该怎么说好。但最终还是开口道:“甚至再仔细想想。也许那个阎柔都是有问题的,或者说是那一次伯羽去与阎柔的沟通是有问题的。伯羽回来的时候也亲口说过了,咱们不能够将希望寄托在阎柔身上。哪怕阎柔隐含的意思已经是愿意与咱们合作了……”
吕布知道贾诩为什么会犹豫,因为他怕得罪良乐,倒不是说他畏惧良乐,而是他的处世哲学一直以来便是不争以及明哲保身,只是在吕布帐下被吕布影响日深,现在已经有了很大改变也是因此才最终还是开口了。
而对于贾诩的话,吕布一惊之后,心中又是一动,不用说他有些同意了,其实阎柔后来也派人提供给他们一些讯息,并都被证明是正确地,可这也不能够代表什么,尤其在如今局势发展到这一步,仔细想想问题还是只能出在这些细节上。
尤其是袁军似乎对自己的行踪很了解,哪怕现在一直没有追击过来,吕布似乎也能够感觉到暗中一直有人在盯着自己,他们放任自己这样离开如果不是的确是要放他们走,那就是对于他们会出现在哪里很有把握,根本无需一直追击。
吕布不知道阎柔到底在想些什么,但显然通过与良乐这么一接触,他了解了吕布的目的,也能够顺势推导出吕布后续的一些计划。
这方面说起来都是他们自己没有考虑周全,才会被对方抓住漏洞,而这个阎柔若是坚持闭口也就罢了,但若是他与袁绍……
或许,袁绍早就已经打发好了他,然后设置了这么一个陷阱等着自己跳下去?
当然就算如此,这也未必是袁绍一开始就做的,吕布相信他还没有神到会料到自己会那个时候出现,恐怕他也是时刻关注着刘和此人,对于刘和生前所接触的人也并不会陌生,觉得阎柔对自己有用,便也接着利用过来,却没想到吕布进入冀州后第一个动静却是派人去找阎柔,自然不会浪费这么一个好机会。
虽然吕布也一直没有相信阎柔会乖乖合作,但也不觉得他会在一开始就投向了袁绍,可从如今看来袁绍要对一切知道的那么清楚,尤其要知晓自己的目的和自己可能的去处,还真只能是从阎柔那里得知,因为相比较自己内部人员的泄密,吕布更不相信阎柔的人品和保证。
当然不管是不是阎柔那边出了问题,现在当务之急,是解决眼前的困境,至少也要能够脱困其他都往后再说。
“呼!”吕布重重吁出一口气,竟然难得感到一些紧张。
老实说这种感觉并不好,谁也不喜欢身处在未知和莫测的处境里,但他们必须要面对现实,只有这样才能想到好的解决办法。
本来这不算是良乐的错,但他对此还是很内疚很自责,不过年轻人总是要付出些代价的,原本的良乐乃是一只雏凤,雏凤初鸣分外响,所以他借此一下子就跻身进了吕布势力的高层,可他毕竟是初出茅庐,经验还是有些不足,对于人性的把握被他个人的骄傲掩盖了数分,才会犯下这样的错误,而这一个教训之后,如果他能够吸取改正重新出发,相信会有一个巨大的蜕变。
不过吕布现在一时也没那个精力放在他身上,他们现在必须要想出一个对策来,不管事实是否有他们所想的这么糟糕,都必须要提前做好万全准备,这样才能够有备无患。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通秉:“温侯,凌刑求见……”
吕布与贾诩对视一眼,皆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异彩。
凌刑也算是吕布手下一个老人,如今还是一个亲兵小队长,但他同时也有一个暗中的身份,那便是贾诩领导的密探组的一员,而且还算是吕布特别安插在密探组里的,当然这点贾诩恐怕也清楚,但他什么也不会说出来。
不过在吕布撤兵的这段时间里,他一直都被安排在前边领着斥候大队侦查情况,现在突然出现求见,不用问也知道恐怕是出了什么紧急情况了。
吕布保持镇定,让凌刑先进来说话,但心中却有些沉。
凌刑走进来吕布还能够看得到他脸上的阴霾,吕布跟着心中更是一沉,待凌刑行礼之后也不客套赶紧问道:“可是有什么急事?”
不只是吕布,此时帐内的贾诩、张辽、良乐等人也都紧紧望着凌刑,后者被这样关注,倒也没有显得拘谨,毕竟如果没有过硬的心理素质,贾诩地密探组他又怎么可能进得去。
凌刑的话不多,但是言简而意赅,这里反正都是自己人,也不用担心被谁偷听去,他先是拱手道了一声“温侯”,然后立刻回答吕布的问题道:“根据咱们手下密探来报,在咱们前方十里之外,发现了麴义的人马……”
他刚说到一半,吕布便倏然站了起来,沉声道:“麴义的人马,跑到咱们前头去了?”
他们是往西撤的,他们的前方自然也是在西边,现在所处是在井陉,也即是说,麴义已经到了井陉以西。
按理说,若论及对于河北、冀州地形的熟悉,吕布军中没有一个人比得过敌军,很多时候过江龙之所以压不过地头蛇,地利所带来的优势要占据很大一部分因素,而现在就是如此,所以对于麴义领军追击却是先绕到了自己的前头去,吕布并不感到奇怪,。
但由此想到的一个可能却令他心头沉重,之前在真定那一战彼此虽然打得激烈,其实还都是有所保留的,似乎都默契地维持着一个度,彼此都不轻易越过,否则双方都不可能就那么全身而退,如果说麴义当时那样是为了保存实力以免公孙瓒、韩馥那儿出漏子的话,现在怎么反倒变成了“穷追不舍”、堵人去路好像要决一死战的样儿了。
毕竟吕布都已经做出了示弱一般的往西撤兵,似乎是在与麴义一战讨不了好之后就准备要打道回府的低姿态,麴义总不会得了“便宜”还卖乖吧?
如果袁绍找麴义来这里只是为了牵制吕布的话,那他在之前就算已经达成目的了,可若真是那样应该更是巴不得吕布就此领兵回并州,一来他可以宣扬是他击退了吕布壮壮声势,二来免得吕布留在这里成为一个定时炸弹。
但偏偏如今却是绕到了吕布军的退路之上——毕竟吕布这一次在井陉安营扎寨不过一日,谁也不能说他不会在后撤,而麴义摆明了一副不想要让吕布轻易回去的姿态,这意图似乎很明显了,吕布所疑惑的是,他难道就不怕这样子会逼得吕布干脆放弃回路跑回去在冀州先搅乱一番吗?(未完待续。。)
第九十三章、乌丸
麴义的到来其实并没有出乎吕布的意料,虽然他这样看似堵住了吕布的退路,但吕布本来就没有想过要就此退回并州去,换句话说他还巴不得如此呢,当然这一点是绝不能够在麴义面前表现出来的。
虽说吕布这次出来带的军粮并不算多,但常山国在袁绍的战略版图中本就很重要,毕竟作为雁门郡和代郡的后台,不至于像是两地在战争爆发的时候必然要作为前线阵地,自然就是一个合适的战略物资的储备地,平时储备的粮食也就不会少,而吕布“来者是客”却完全不会客气,需要的时候他完全可以不问自取,所以粮饷问题倒也不必担心,他真正担心地,反而是麴义这么做的目的。
意料之中,但却是在情理之外!
尽管之前就有了心理准备,可吕布还是没想到麴义,或者说是袁绍会做出这样的选择,毕竟换位思考一下的话,如果自己是袁绍或是麴义,这时候为了对公孙瓒的战事能够顺利进行不受打扰,应当是尽可能排除外来因素的影响,而他吕布相对于袁绍此时来说就是一个外来可能会影响重大的因素,能避则避才是人之常情,放任吕布就此离开对他们更有利才对。
可偏偏,他们做出的却是看起来与之相背的选择,这不得不让人思考和犹疑。
或许可以理解成是袁绍太过于仇恨吕布了,所以不想就这么放他安然离开。但到底还是有些说不太通,因为麴义明显只是来阻吕布的去路而非一战的。
把自己拖在这里等着文丑那边凯旋回来然后过来与麴义一并围攻自己么?看似有理,可自己这边是大活人,是会动的。
不过这个疑问并没有延续太久,凌刑又苦笑着说出了另外一个,真正令他大吃一惊的消息:“刑在赶来的路上,碰到了另一边的人,他们让刑将消息一并告知温侯——根据咱们东边斥候传来的信报,井陉以东也发现了一部分身份不明、来历不明人数也不是太清楚的队伍,不过看他们身上衣着以及旗帜。不像是咱们汉人。或许是北方哪个胡人部落,而且此时也已经接近咱们一里地了。”
听到此,吕布心头悚然,顿时有一种落入圈套的感觉。
原来是放在这里等着自己。如果他没有猜错的话。这些胡人的到来肯定不是偶然。或许是袁绍他们刻意引过来地,甚至可能是与他们达成了某种合作,这对于吕布来说当然不是一件好事。现在的处境又变化了,前有麴义挡住去路,是想退都不容易退回去,后面又有进击的胡人,不管是哪个异民族这里地势平坦都是这些北方草原民族天然的战斗天堂。
发现他们的时候距离吕布这里还仅有一里地,但他们显然是在不断逼近过来,现在过去一段时间在哪里已经不好说了,说不定从这里直接就可以看到了。
吕布想着也不再迟疑,冲左右道:“咱们先出去看一看情况再说……”
众人自然无有不从,都跟着他从帐中出去,一路疾行几乎没有停留来到营门口。
这个临时营寨倒也似模似样,大营周围用扎起的木栏围成一圈,正前也即是面东而设地——这也是证明吕布的防备一直放在东边,正就是大营门口,在大门两边还竖着两个瞭望台,上面各有一个士兵看守,而大门口自然也驻扎着两排士兵,在吕布等人来到的时候他们立刻肃容迎驾。
吕布示意他们不用紧张,自己只是来看看而已。
老实说从他们这个地方往外看过去并不能够看见什么,而即便是站在瞭望台上也不会好上多少,只是视野会更加开阔一些而已。
吕布现在开始苦恼自己没有画出设计图让匠人制造出一个望远镜来,倒是反而没有更深入地去想以现在的工艺根本不可能造出望远镜来,首先作为基本材料的光学玻璃就要到十七八世纪才会出现,而如今玻璃虽然早就研制出来了,但也最多造出无色玻璃。
不过就算没有望远镜,他的目力强大,视线所及最远能够到近半里地之外,这还是在能够保证基本的清晰度的情况下,而此刻那边距离此处目测估计也就两三百步、一箭半之地多一些的样子,所以在贾诩等人感觉眼前茫然一片的时候,吕布还真能看得清楚远处的一些情景。
那边的确有情况,刚开始模模糊糊只能看到是一群黑色的影子,但是渐渐吕布更静下心来平心静气认真仔细去查看,就看出来这是一群人,而且绝不是普通人,正如凌刑情报里所说的这些人不是汉人,从装束打扮可以轻易看得出来。
老实说这点上吕布看得并不是十分清楚,也不是那么确定,毕竟这些细节不算太明显,胡人的服装虽然很容易区分开来但在塞北碰上穿得像是胡人的汉人也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情,甚至像是公孙瓒的白马义从其中本来就多有羌族人等组成,所以他们的穿着相当有异族“风情”,而这个地方正好十分接近幽州以及乌丸人的地盘……
就在这时,吕布的视线一转,他注意到了在这列队伍中间簇拥着一根长有近两丈、碗口粗细的旗杆,旗杆上自然是一面随风飘扬的旗帜,因为隐约有风沙的掩饰上面的字迹看的不是很清楚,吕布再定睛观察了会儿,当某一瞬那旗帜完全飘展开来时吕布的脑海也定格在那一幕目光就是一凝。
“那是……”吕布顿了一会儿,似乎是在思考,良久才低呼一声,蹙眉道:“好像是乌丸的旗帜……”
乌丸的旗帜?
听吕布这么一说,旁边一直在等着的张辽、贾诩及良乐等人都是一惊,贾诩和良乐还对视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讶和疑惑。
他们倒不是怀疑吕布怎么会认识乌丸人旗帜,也不是怀疑吕布是不是真的看到了,而是乌丸人怎么可能跑到这里来,就不说他们怎么会和袁绍牵扯上去,乌丸的地盘与这常山国还隔着好远呢,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乌丸,也是“乌桓”,阎柔所谓的乌桓校尉,指的就是这个乌桓也即乌丸。
乌丸原与鲜卑一样都属于东胡部落联盟,后来匈奴破东胡,乌丸迁至了此时的乌桓山一带也就是在幽州刺史部北面,所以一直以来乌丸与幽州的联系便匪浅,哪怕从刘虞时期到公孙瓒时期经历了友好到交恶的转变。
而大汉朝廷还特别为此设立了一个乌桓校尉,作用便是为了与乌丸人的接洽,以及处理汉人与乌丸人之间的一些纠纷。
只是不说乌丸与这边还隔着一个幽州,就说他们好好地为什么会跑到这里来,看上去竟然像是来针对吕布地?
想来想去,似乎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乌丸人是通过袁绍接洽,从代郡过来,甚至很可能还是从上谷郡过来,毕竟上谷太守阎志是阎柔之兄,而这阎柔,很可能已经与袁绍达成了某种合作,他作为乌桓校尉,要引乌桓南下并不困难,哪怕如今乌桓首领丘力居似乎对汉人一向抱有好感。
吕布这下的脸色就有些难看了,如果说本来心里不好的猜测只能说是预感,现在却是变成了现实,让他好似被沉重打了一拳。
虽然他也留有后手,但那只是为了以防万一,而防的也不是现在这样的万一,所以如非必要吕布也不想要现在就动用。
不过心情沉重但吕布并没有因此慌张失措,他沉默了一会儿,就望着沉吟中的贾诩问道:“文和可有什么好的想法?”
贾诩摇头苦笑道:“温侯,诩毕竟也不是神,能够料知全局,如今这情况有些出人意料,虽然暂时看起来影响也不是很大,但温侯的计划似乎便要泡汤了。”
“泡汤”也是从吕布口中学来的,不过此时吕布脸上没有一点儿笑意,他漠然点头,心里的感觉颇为复杂。
没有再看的必要了,吕布吩咐营门守卫们时刻注意动静,又让跟随而来的凌刑加紧刺探对方情报,便自己率先返身往回走,贾诩、张辽等人赶紧跟上,知道情势发生变化,又要回帐中去另行商议了。
就在半路时却正碰上王德急匆匆赶过来,到他身前立刻停住行礼然后颇迫不及待道:“启禀温侯,营外有个自称田畴的中年男子求见……”
田畴?
吕布一咦,此人不是据说在刘和死的时候府上发生大火失踪了吗,现在怎么会出现在此处还说要求见自己?想了想,他沉吟问道:“他身边有几个人?”
“周围都探查遍了,就他一个。”
吕布和贾诩对视一眼,都能从对方眼中看到一抹惊喜色彩,田畴的名讳他们当然不会没有听过,而关于此前刘和之死、田畴事后不知所踪他们也都有耳闻,谁也没有想到田畴会出现在此处,但两人都直觉得这不是偶然,不然怎么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来,甚至说不定他的到来和眼前之事都会有些关系。
正愁呢,这真是瞌睡了就有人来送枕头,让人不欣喜都不行啊。
吕布大手一挥朗声道:“让他进来……”(未完待续。。)
第九十四章、田畴
(呃,么么哒,今天这章字数又少了些,可能连着两天都睡觉睡太多了貌似,精神都有些不太好了,瀑布汗啊;然后还是要坚持求一下大家的订阅等支持,我现在迫切需要支撑下去的动力啊亲们!~)
田畴其实很早就听说过了吕布的名声,毕竟他所在的幽州之地与吕布的并州之地相邻,往来消息也比较频繁,在吕布尚还在并州未真正名扬天下的时候,田畴就已经知道了并州有一个让异族闻风丧胆的“飞将军”。
这个飞将军自然不是汉武帝时候的李广,李广守雁门让匈奴人数十年无法南进,保得边塞平安,且他还有一手百步穿杨的好射术,甚至还有故事,说的便是这李广凌晨狩猎将石头误认做老虎,结果一箭过去,箭矢直接没入大石中,可以说在弓射这一点上吕布与他尤其相似。
而吕布声威大震的虎牢关下大战,田畴当时并没怎么当回事,在他看来吕布再怎么也没有办法与袁绍、公孙瓒他们相比,说得难听点那时候的吕布,不过就是董卓的一个爪牙、一柄尖刀罢了,可随后吕布离开雒阳返回并州,并且闹出了一些大动静之后,田畴终于开始正式起此人来,尤其是那并州书院的开办,重开河套平原的决心,驱逐匈奴的勇气,让吕布在田畴心中的形象越来越高大也越来越丰满,直至如今,他终于要见到此人了。
进入帐中第一眼看到正对面那个大马金刀端坐在主位之上的男子,田畴第一个想法就是这吕布比自己想象的还要英武不凡。
一个好的外形。总能在第一印象里给人加分,哪怕此前田畴听过了太多有关于吕布的传说,在脑海中也早已勾勒出了一个大气豪勇的武将形象,可那一登时还是有些发愣。
怎么说呢,对面的吕布给他的感觉,并没有那么霸道,至少从表面上,很难看出他就是那个在虎牢关下逞威扬名天下的战神,而且此刻吕布是坐着的,而且用的还并非是他熟悉的跪坐的姿势。而是整个上半身都向后靠去。仅靠两条腿……哦不,田畴看得出来他的腿并没有用力,应该是靠着下面那个用来做的木墩一样的东西,屁股也是落在上面整个上半身的重量都压在上面。看上去倒有点儿像是练武之人扎的马步。
而他屁股下面那个木墩一样的东西倒也是古怪。不像是寻常木墩那般难看。反倒是成一个圆弧状,而更奇妙的还在于背后吕布靠上的那一块儿,像是一个支架。但那清晰的条理以及弯曲的弧度却给人一种异样的美感,舒适、美观大方,似乎就是用来形容此物。
田畴并非没有见过凳子,但他从来不屑于坐,那样的坐姿在他看来实在是太没有风度了,可不知道为什么此刻见到吕布这样的坐姿,田畴却好似被特别的冲击了,他不知道坐原来也能够做得这么霸气,而且看上去还很舒坦,毕竟老实说哪怕是一辈子跪坐都习惯了的人,也不是谁都能够撑足长时间的跪坐,尤其是年龄并不小又是缺乏锻炼的文人的田畴。
而这一切,除了吕布本身的气场之外,毫无疑问就是那东西带来的。
不过田畴自然是不会贸然到要去问吕布这是何物,事有轻重缓急他还是分得清楚的,上前一步垂首拱手躬身恭谨有礼道:“田畴田子寿,拜见大汉温侯、并州牧、奋威将军……”
田畴一次性将吕布的职衔都说完,初始还让人觉得奇怪,但很快吕布却领会了他的意思,他这无疑也算是对吕布的一种示好,至少说明他此次前来,不管是为着什么目的,对于吕布他是有尽心去了解过的,也绝不至于只知道刚才他说出来的这些。
当然这算是往好的方面想,如果往不好的方面想,结合之前田畴的诡异行踪,恐怕……
“田子寿……”想到这里,吕布也不废话,他的目光深邃而幽远望之就像是两个深邃黑洞,要将人的魂魄都吸引进去一般,他看着田畴,直接问道:“某与你素来没有交集,与你的两任主公、刘幽州父子也没有什么交情,你此次贸然登门,所为何来?”
吕布一下子就将田畴逼到了必须回答的境地,而他的口气很不好,也让并不是很了解他的人觉得他此刻的心情应当是很糟糕,需要审慎言行。
田畴似乎也没有隐瞒自己意图的意思,他的性格并非直来直往,这样也就显得他似乎很有诚心,笑了笑之后便坦然道:“如果说畴此来,是为投奔温侯而来,温侯……信么?”
田畴其实早在当初自己帮袁绍解决了刘和这个后患的同时又将公孙瓒逼到了几乎为世所不容的境地之时,就已经对袁绍有了不满,这一切只因袁绍对他的态度。
田畴知道自己在谋略上并不能算高超,对于刘和与公孙瓒之事还是自己谋划筹措了许久的,但要论到治理他却是当仁不让,毕竟自己有能力有经验而且有想法,该具备的条件自己都具备了并且很出色,可没想到袁绍后面居然会干出卸磨杀驴的事情来,不只是没有给他应得的奖赏,甚至在后面指示将他安排到了一个闲职上,这简直令他无法容忍。
虽然田畴早想到了因为自己背叛了刘虞之事肯定会让袁绍对自己有芥蒂,不可能完全信任,他也做好了心理准备,但没想到袁绍至今连见他一面都没有,这对他来说简直就是**裸的羞辱。
田畴也是一个心高气傲的人,当初刘虞为了招揽自己也算是落下了面子,而自己也是真的有感于刘虞的看重,所以尽心尽力帮助他哪怕曾经遇到一些困难也都一心一意在他身边帮助从无二心,这也让他得到一个忠心于刘虞的名声,如今被袁绍如此对待,他要是不做出些什么来也对不起自己的性子了。
但他也很谨慎的选择自己的“合作”对象,韩馥是不可能的,他的覆灭也只是时间问题,根本无法阻止袁绍统一河北的脚步,董卓此人田畴也不喜欢,他非明主,不是田畴的那盘菜,公孙度就更不可能了,那就只是一个偏安一隅的料,说他软蛋一点都不过分,只要袁绍没有去招惹他他根本不可能跑出自己那一亩三分地来。
算来算去,想来想去,最后能够让他看得上眼、也觉得有几分靠谱地,竟然只剩下他一直以来只闻其名而没有过丝毫交集也不会想到会有丝毫交集的并州牧、温侯吕布……(未完待续。。)
第九十五章、说客
(在这里特别谢谢一下蒹葭童鞋帮俺管理书评区,帮我分担了很多,谢谢你……)
此时问完这句话,田畴自己心里还多少有些忐忑,毕竟他可是知道亲自送上门来的人或事往往都很难得到人的重视,这是人之常情,对于吕布他们他终归是第一次打交道,没有什么把握;可在他内心又希望,自己的这一次选择不会让自己失望,甚至可以给自己一个惊喜。
吕布似乎也是经过认真思考了一番,过了一会儿才开口道:“某吕奉先立足天下,自是以诚信服人。实不相瞒某目前的处境,可有些不容乐观。子寿来时,当有见到本侯如今可谓是前有狼后有虎,如此境地之下,子寿能来虽说就如雪中送炭令人欣慰惊喜,可子寿本有大好前途,本侯可不愿就如此断送了啊。”
吕布的话让田畴还是略微有些失望,听起来似乎是为他好,其实也不过就是试探他的虚实,里面多有推脱之意,当然至少这也不并是直接地拒绝,那么他就还有机会再试探一番,便笑道:“温侯会有如此想法证明畴的选择没有错,如此主公,才是真正值得人追随。温侯所问不过是觉得畴此来于斯境无所作用,徒惹麻烦;但若畴说,自己有法解决当下困境,如此能否就令温侯感到满意,从而接纳呢?”
田畴这么直接,倒让吕布一时不好说什么,更何况他心中早有计较。所以拿眼睛瞥了贾诩一下,见贾诩对自己使了一下眼色,他就点头表示心领神会,然后笑着冲那边田畴又道:“不知子寿此言,何解啊?”
田畴对于吕布与贾诩的交流收入眼底,只故作不知,如今听到吕布问话,他微微一笑,依敛衣袖不急也不缓道:“其实畴知道温侯所虑,不过是那来历不明的乌丸人。反倒是麴义所率袁军。因为之前就有过交战,反而不在考虑之中。实言之畴与那乌丸汗王丘力居有些交情,若蒙温侯不弃,愿为温侯前去做一个说客。劝服那丘力居一番。也许能叫他就此退兵。”
“所以子寿的意思是。你要做一个说客,去劝服那丘力居退兵,解了这东面之围?”
吕布对丘力居只有耳闻。而这些耳闻有多少实在当真是不好说说,毕竟别说人是会变地,情况也是会随时发生变化地,吕布不可能寄希望于过去的讯息。
但最近的情报老实说他还无法获取到,因为本身在河北派入暗子已经耗费了许多时间和心力,还需要等待时间让他们成长稳固下来,到时候将整个情报网铺展开来,也就可以说吕布对河北耳目掌于手中了;但对于更远一些的幽州以北乌丸之境,就难有涉及了。
除了本身因为还没有交集加上中间隔着幽州和冀州多少显得有些不便之外,更重要的还在于经费的问题,毕竟吕布前段时间以来为并州地方的建设就已经时不时付出了不少,而现在还不到收获的季节,说起来他来到河北想要发一笔战争财也是一个不小的驱策力。
所以此时听到田畴说起这事儿,他本能的第一反应,就是有些不信,但随即注意到贾诩的表情,再听到他凑到自己耳边低声说道:“温侯别忘了,这田子寿原本是刘幽州的人。”
刘幽州是谁?当然就是原襄贲侯、大汉宗亲刘虞,也是公孙瓒的老上司,他与周遭乌丸等异族的关系都不错,甚至因为他的关系乌丸等异民族部落方才多向汉王朝称臣纳贡。
这田畴作为曾经刘虞最看重的心腹属下,曾经多次代表刘虞出使乌丸,他与丘力居的关系自然也是不浅,丘力居虽然是乌丸人,但他是个性情中人,加之一向崇慕中原文化,对于他认为“最聪明的汉人”田畴很是尊重。
虽然田畴现在被证实没死让人很容易将他与刘和之死联系起来细想这其中是否有什么关系,但田畴只要细想好一番能自圆其说的说辞,想必也足够应付丘力居的疑惑,更何况人死如灯灭,尤其对于异族人来说,活着的人才能谈得上关系和交情,而田畴更自信的还不是他与丘力居那到关键时刻未必靠谱的关系而是他自认把准了丘力居的脉搏,一定可以说服他撤出这场汉人与汉人只见的争斗中去。
也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吕布最终决定让田畴试一试,看看他到了丘力居那里,是不是还能够像面对自己这样舌灿莲花,又是否能够凭借他这三寸不烂之舌,将丘力居说动。
田畴没有丝毫停留在领命之后立刻就准备启程,老实说和他相处才不过不到两三个时辰,而且这两三个时辰里面,田畴一直都只是在说、不断地说,真正让吕布了解他的时间可不多,毕竟吕布从来觉得从一个人的谈吐要判断这个人实际上是很难地,因为对于像是田畴这个年纪的聪明人来说,他们往往最擅长的就是通过言语来掩饰自己。
当然这也不是说田畴就是在骗吕布,至少吕布和贾诩、良乐都没有看出他有什么异样。
“文和觉得,这田畴能信任么?”眼看着田畴离去,吕布蹙着眉头,却有些不安。
他这个信任,不只是指的相信田畴此行能不能成功,还包括他到底所图为何,是否有利于吕布他们,毕竟这种敏感时刻,谁也不敢保证田畴就没有可能是袁绍派来刺探一番的。
贾诩叹了口气,道:“这个诩也不好说,毕竟这田畴是初次见到,了解未深,甚至连他此来的目的都不好确定,又怎么知道他该不该信任呢?不过诩以为还是值得一试,反正结果也不会比现在两面受敌更坏了。”
张辽也跟着苦笑道:“其实温侯也不必担心了,至少咱们此刻还没到绝境不是么?”
张辽说的没有错,但局势也是不容乐观,毕竟不管是麴义还是这乌丸人,可都不是好相与的人物,吕布这一次天时地利人和上,几乎都不占优势,唯一能够依靠的几个后手,现在还不是时机用出来。
吕布想了想,又对贾诩道:“文和以为,这田畴是什么心思?”
贾诩失笑道:“无非是真心投靠,还是假意投诚,还能是什么心思?不过诩倒是觉得这田畴可用,而且至少是在这一回,可信。”
吕布微微低头,右手托着腮帮子沉吟道:“文和的意思是,这一次相信他?”
贾诩道:“倒也不能这么说,咱们先等消息,但也不介意做好最坏打算。更何况,其实此次咱们大意中计,未必全是一场坏事……”
“哦,此话怎讲?”吕布略有些意外,他觉得现在处境虽然不能说惨,毕竟他真想要突围也没有谁拦得住他,即便是麴义,这点自信他还是有的,只是那样必然也要付出极重的代价,这是吕布不到万不得已所不能够接受的。
当然吕布对此也不是没有留有后手,像是之前留在雁门郡,作为接应的曹性,他手下也有数千人马,关键时刻就能够起到作用,若是在吕布与麴义战的时候,就在对方背后给他来那么一下,够有得他受的了,但这边还有一个乌丸人,他们有可能在自己攻击麴义的时候无动于衷么?
其实若是要回去吕布早就回去了,甚至还不等麴义到井陉稳住脚跟,他就不做停留直接跑回去了,但这样一来却也几乎意味着他来这一次河北几乎是白来了,对于军中士气也会是一个打击,还不知道会不会有更严重的影响。
不只是吕布,张辽、良乐、牵招这几个都很少发表意见的文武也在洗耳恭听,都想知道贾诩难道还能说出个花来。
贾诩一点儿也不怯场,在众人注视下似乎还更有发挥的**,这显然与原来那个能低调则低调的他已经有很大改变,这时只听他道:“此次咱们第确实有些大意了,虽然料想到麴义可能会堵截去路,也为此安排了后手,却并没有想到横路还会杀出一个乌丸人来,多少有些措手不及,以至于等于是落入了袁绍的陷阱中去。可仔细想想,这般却还未算是落入绝境,咱们自己清楚,但外人并不知道,尤其是袁绍那边,也只以为咱们中计,既然如此,那咱们何不将计就计?”
吕布真觉得眼前一亮,他之前只想着要通过什么方法来躲过这一劫,最大的可能也就是尽量减少自己的损失了,还从来没想过计划依然可以继续实施下去,只不过相比于之前明显要更加冒险一些,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讲,风险越大的同时,收获也会越好,尤其在吕布现在的处境里,继续下去也不会比冒这一次险要轻松多少。
“伯羽以为呢?”吕布这时候又注意到了良乐,话说自从知道自己可能被阎柔坑了之后,往常总是第一个要建议的良乐,现在往往三棍子都打不出一个屁来,还得要吕布主动去问。
虽说良乐距离作为自己的心腹还有一段距离,不能完全信任,但现在毕竟是为自己所用,吕布还是希望他能够振作起来,从这一次教训中吸取经验,完成成长的重要一步,而非就此消沉下去,那样对他、对自己都不是什么好事。
良乐勉强一笑,似乎有些不愿意说,但犹豫了一会儿,看着吕布和贾诩、张辽的神色,终于还是咬咬牙开口道:“乐以为,文和所言极是,只不过如今还是要看看,这田子寿是否真如他自己所言,是真为雪中送炭而来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六章、丘力居
冀州常山国井陉县吕布军临时军营外不足两百步处,陈列着一支乌丸骑兵,也就是先前吕布在大营门口远望到的那一部分人;但这一次乌丸来人,却显然远不止这数千骑兵,这不过是先头部队过来探路的罢了,他们真正的军营,倒还是驻扎在距此有五六里地之外,而田畴拜会乌丸,也是首先来到此处。
军营的规模不小,但显然没有吕布的军营那么系统有条理以及严谨守备森严,和大多数草原民族部落的防地驻扎一样,除了一定的巡逻守卫,就都是居住的帐篷,没有什么所谓的瞭望塔或者是高台,更没有护栏围住,自然也不存在什么大门不大门的。
不过田畴到达的时候,却正好是碰上巡逻守卫的那一块儿,他也不见外凑上去就用乌丸人的话对他们说道:“还请几位能够帮忙通报一下你们汗王,就说是有田姓故人求见……”
许是田畴的乌丸话起了作用,虽然看着田畴的穿着像是汉人,但这些巡逻守卫也没有轻视和见怪,大概他们也知道他们汗王的性子,反正只是去通报一声并没有什么,那领头的百夫长既不显得过分热情但也不会显得怠慢了田畴,说道:“那请在这里稍待片刻……”
说着,他与身旁手下交代了一番,自己便走了,毕竟要说能够通报给汗王以他百夫长的身份才算勉强够格。
看着这百夫长背影远去,田畴轻吁出口气来。微微有些侥幸,他知道乌丸士兵当然不是都这么好说话,只是自己运气比较好刚好碰上了这么一个在巡逻的正是个好说话的,倒是节省了他很多的麻烦。
不管怎么说这算是一个好的开头,也令他莫名多了几分自信。
不过多久那百夫长便回来了,带回来的还有汗王召见田畴的消息,这让田畴暗自松了口气,总算丘力居还记得自己而且愿意见自己,而这几个巡逻的乌丸士兵看待田畴的神色也没有了之前那般戒备。
随同百夫长一起来的还有两个乌丸汗王的亲卫,显然是丘力居派来接引田畴地。毕竟不说那百夫长还有巡逻要职。他的身份也不适合干这事儿,呃、不是杀鸡焉用牛刀,而是尚且还不够格。
在这两个乌丸汗亲卫的引领下,田畴顺利来到了乌丸军营内丘力居的大帐。经过通报得到许可后。终于得以入内。
田畴见过丘力居。但最近的一次,也是在近一年前,那时候的丘力居。颇有点儿意气风发之感,又哪里像是现在,虽不至于风烛残年,却已经开始显露出老态。
田畴也不感到奇怪,因为这些异民族差不多都是如此,不知道是不是常年生存在塞外草原上饱受风霜侵袭的缘故,他们的寿命往往不长,而衰老速度也很快;更何况田畴还知道丘力居最近这段时间必然很心烦,因为他的几个儿子在争夺他的继承人位置,为此闹得几乎自相残杀,虽然最终被他用强硬手段制止,但心里却都扎了一根刺,而他内心也开始忐忑,毕竟上了年纪——相对于乌丸人的平均年龄来说是如此,之前的一些雄心壮志渐渐抛开,也该是期待享受天伦之乐的时候了,偏偏残酷的现实告诉他,在权利面前,脆弱的亲情联系其实不堪一击。
或者他也会想到自己从前也是这个样子,或许他该后悔,自己为什么一直都没有注意到,原来在不知不觉之间那几只要靠着在他的庇护下才能够安然成长的雏鹰,他们都已经成长起来并且成为能够翱翔草原天际的苍鹰,而随着老王者的逐渐衰弱,新一轮王者必然要产生,而这样的过程注定了是一个不断优胜劣汰的竟择过程。
只是这一切放在一个老人面前,未免显得过于残酷了,整日间都要为自己子孙辈那点儿事情忧心,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再是年富力强的人也要被折腾掉大半口气去。
丘力居人高马大,而且与大多数草原民族人不一样的是,他的一双腿非常修长,笔直地站立在那儿,如果不是他佝偻的背躯,显示着他的苍老和虚弱,光光是站在那里就会给人很大的压力。
当然这对于田畴来说本就不算什么,毕竟两个算是熟人,丘力居在田畴面前不拿捏架子,田畴也不会因为对方的身份而局促,虽然这样不意味着双方就是站在平等的地位上,但许多话都还能够说出来。
“经年未见,汗王看起来怎么显得这般憔悴?”因为两人关系不一般,所以田畴见到丘力居之后的第一句话,不是客套,而是实话实说。
而丘力居偏偏还就喜欢他这样的实话实说,他毕竟是乌丸人,和汉人不一样,比较喜欢直来直去,若田畴这种时候还睁着眼睛说瞎话比如说风采更胜往昔之类的话,他反而会感不喜。
“田先生就快别说这样的话来埋汰我了,实不相瞒最近本王过得殊不如意啊!”
田畴闻言眉头一阵耸动,他正愁没有办法找到突破口,虽然在吕布面前打包票说得是动听,但在来之前田畴内心深处实实在在的把握却不足四成,这还是他高估了些,如今听得丘力居如此说,田畴心中不免一动,暗想这还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上来,自然不会放过这样的机会赶紧一副紧张的样子开口问道:“汗王这说的是哪里话,汗王坐拥一族,乐得逍遥快活哪来那么多烦心事儿?”
有些事情明明知道也要装作不知道,更何况这还会是一个合适的切入口,田畴不介意做出一副很傻很天真的样子。
丘力居倒似乎没有怀疑,表情有些沉痛道:“瞧先生说的,可是不当家不知当家难啊,支撑偌大一族,本就不易更何况还要为自己家事操心。”
“哦,是何家事?”按理说以田畴的身份哪怕他与丘力居关系不一般,也是不适合问出这种问题来的,但现在是丘力居主动要说,自然另当别论,“还不是那几个逆子,本王可还好生生地活着,他们就开始争权夺利、明争暗斗,真当本王老了,都看不见听不着了么?”
每次想到这个问题田畴心里就不免有些同情,他很清楚这种感觉的煎熬,他虽然可能一辈子都不会能够亲身体会到,但他却是感同身受,不管是对于现在的丘力居,还是将来的袁绍。
他虽然到现在为止还不算是真正投奔到袁绍那方过,但他早就已经知道了有关的各种消息,尤其对于大公子与三公子之间的明争暗斗,风闻已久,而也正是看到了这一点,让他察觉到了袁绍根基的不稳,相比之下吕布这边要好得多了,尽管他到现在出了一个女儿再无其他子嗣这一点多少让人有些担心,但他年纪还很轻,这方面也急不来。(未完待续。。)
第九十七章、丘力居 续
其实也是对田畴,丘力居才会讲出这些真心话,他是真把他当成是能敞开心扉的人,虽然其中未免有不少原因是田畴很难参杂到乌丸人的事务中来的原因,对此田畴也很清楚,所以他心中多少还有些愧疚,自己是否太对不起这个老朋友了。
但又再一想,自己的居心或许不算纯良,出发点更多是为自己,但从结果来看,这事情对于丘力居其实并没有坏处,因为他知道丘力居不过是袁绍驱使的一柄利刃,自己如能劝说他,对吕布、对自己和对他都有好处,便打消了这点念头先是安慰了丘力居一番,无外乎就是说“儿孙自有儿孙福,此乃我们汉人的祖训,未尝没有一些道理,汗王莫要太过担忧,只要汗王自己珍重,身体康健人心稳定,便是有些争锋也不会造成局面失控”之类的话,倒是多少让一向对于汉文化推崇备至的丘力居心里平静了许多,至少眉眼间少了些许忧愁。
然后丘力居便笑着对田畴道:“听了先生的话,本王心里倒是好受许多了,看来汉人所言,读书使人明理不是虚言,只是本王却没有那个时间和精力了。”
“呵呵,”田畴淡淡一笑,道:“其实书上那些道理,也不过是我汉人的前辈们自生平小事中总结而来,汗王纵横一生,或许不能说出什么大道至理,但人生哲学却不是畴可以比拟。”
对于田畴的奉承丘力居似乎很受用,也是在这时田畴终于开口问道:“哦畴倒是有些好奇。当此时节汗王怎么不在乌桓山王庭,又怎么会出现在这冀州之地?”问完之后,他看似漫不经心,实则心里也是有些紧张。
这种场面他不是第一次遇见,不管是之前代表刘虞前往帝都雒阳,还是两年前曾多次出使乌丸,他应该算很有经验了,但这一次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特别忐忑,也许这也和他比往常每一次都要迫切地渴求成功有关系。
在这样的心境下丘力居的一举一动、神态丝毫的变化。自然都在田畴眼里被无限放大。被加以理解、刻意解释,这当然未必都是正确,但田畴并不吝于往最坏的方面想,那样至少他都有个心理准备好以防万一。免得措手不及。
当然表面上他没有丝毫流露。仍是一副平平静静温文儒雅的姿态。
而丘力居最欣赏他的也就是这一点。他虽然是个乌丸人,但也知道人不可能真的做到表里如一,他是个聪明人自然能够猜到田畴此来别有目的。虽不知道他所为是什么。
听着田畴所问丘力居深深望了他一眼,意味莫名的笑道:“本王也听说,先生原本是在刘幽州之子去世的时候,被报失踪了,倒是有些好奇去了哪里;而如今正是其丧礼之时,怎么又出现在这里?”
对于现在的幽州牧(其实也是自封)公孙瓒,丘力居心里是看不上的,两者打过很多交道,却基本上都是在战场上,毕竟公孙瓒不像是刘虞那样对胡人采取怀柔手段而且还能取得成功、刷威望,他对付胡人只有一个办法那就是战争,而这就与丘力居天然有了矛盾,所以丘力居到现在还是只认刘虞一个幽州牧。
当然对田畴来说,他的问话才是关键,听到这番话他心里骤然一紧,他虽然在吕布面前表明这件事不会影响到丘力居对自己的观感,也不会影响到这一次任务,可那只能说是为了增加吕布对自己的信心,而实际上他对此也没什么底,之前也有些刻意回避,现在对方都主动提起那自然是避无可避必须面对了,至于自己的问题暂时都可以抛在一遍了。
田畴不愧是田畴,脸上居然没有丝毫尴尬或者是迟疑,立刻就说道:“有些事情汗王还不清楚,畴还是说一下。汗王可知道,温侯吕奉先?”
“嗯?”丘力居目光疑惑,不明白田畴为什么好好提到了另外一个人,但还是点点头说道:“本王虽然隅居塞外,不过对于中原的一些消息也有关注,这吕奉先有段日子可真是好不威风,我乌丸儿郎向来心高气傲,但提到这大汉温侯、并州飞将,言语间倒也是颇多赞誉之词……怎么先生的缘故,难道与他有关?”
田畴见自己转移焦点成功,心中暗自对吕布说了一声抱歉,然后说道:“汗王所言正是,其实汗王有所不知,之前少主遇害之时,畴并不在场,而是被困在府上突然发生的大火中,幸得温侯暗布在襄贲侯府附近的密探所营救下来,当时畴被火烤烟熏,虽则性命无忧却是陷入了昏迷,只是等到醒来之时,人却是已经到了路上,到达目的地才发现,竟然是在这井陉之地。适才也是听温侯军中斥候说到发现了汗王的队伍,所以特来拜见故人……”
说这些话,田畴内心是没有半点儿心理压力地,因为这本来就是死无对证的一件事情,袁绍或者公孙瓒那边就算知道也没什么,因为他们立场是对立的,这种情况下他们的话中针对对方的部分很多时候总会给人一种不能相信的感觉;还有能够让人相信的刘和,他已经死了,和田畴一样的几个心腹也早都不在人世,无法作证;至于另外一个当事人吕布,自己这可是为了助他,他怎么也不可能来拆自己的台,也就是说基本上能够在丘力居面前戳穿田畴谎言的人就不存在。
短短时间内想出这样一番说辞田畴也是不易了,而他这一番说辞看似漏洞也有不少,例如吕布的密探怎么那么巧就碰上了之类,但这不算是什么揭不过去的茬儿,尤其是之后密探带着田畴来到吕布这里,完全可以解释成吕布是想要借机招揽田畴。
当然这也是因为田畴还捏准了丘力居的心思,才敢这么说,他知道丘力居本身对于公孙瓒还有袁绍都是很讨厌的,这一次之所以会来,更多还不是因为袁绍的拉拢,而是吕布这边本身有对他有吸引力的东西,比如说他之前早就听说在河北有流传的一则消息,说吕布当初在离开雒阳的时候,将雒阳的太仓、武库洗劫了大半。
而且据说那黑山贼张燕、上党太守张扬等人先后对那吕布下首,就是因为这一点,就是袁绍曾经也试探性派过大将韩猛领万人在吕布与南匈奴大战胶着之际侵入西河,表面上是打着帮助吕布驱逐匈奴的旗号,实际上是在能帮袁绍报私仇的同时,趁机将那些东西据为己有,可惜因为早被识破计划流产,最终全军覆没。
但如果能够让丘力居看到,这一点吸引力所带来的是他所不能够承受的后果,就很有可能可以让他知难而退。
所以他一开始就直接将吕布摆到台面上来,将吕布描绘成一个对自己有救命之恩的人,哪怕根本目的是为了招揽自己,这么一来自己此次来为他来说情就情有可原,不至于让人有疑虑;而丘力居看在自己的关系上对于吕布也能够更理性看待,之后自己在为他详说其中利害,才不会受到本能排斥。
要劝服一个人改变自己的决定可不是那么简单地,尤其像是丘力居这样,兴师动众进入冀州来,要是没有一点儿好处却也难免不甘心,所以到时候敲打一番总也要有能够安抚他的甜枣祭出,这方面田畴倒是不敢在未得吕布的允许之下就擅自帮他做主,但若是不需要吕布出半分血,能够解决眼前危急想必他也不会介意,这方面就要看田畴的计策了。(未完待续。。)
告个罪请个假
今天头很痛,睡了大半天了,好像还没起色,故而告假,还望大家见谅!~(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各有烦恼
(这两三天写文感觉都有那么点儿不得劲儿了,是不是因为激情消减,又进入低潮期了?哎我这个人可能比较情绪化一点儿,大家多少担待着点儿吧,支持鼓励、订阅啥的还是要求一下的,不求就木有,先拜谢大家了!~)
井陉县城周遭数里地都是一片荒凉,这地方虽说临近塞北,但也处于河北核心地带,这个季节也该是种植欣欣向荣成长的时候,只是河北这几年来一度都是天灾**不断,虽说还不至于像是并州西河郡那样百姓大量迁移以至于百里都无人烟,可相比于如今已经有成为新的政治中心趋向的邺城,就未免有些小家子气了。
这不仅体现在周遭人烟的稀少上,还体现在城墙的残破和年久失修上,至少要作为守城是远远不够格。
不过此时在城门内外都有严兵把守,在城墙之上,更还飘扬着一面“袁”字大旗,也不知道是麴义也知道自己前段日子的过分张扬惹恼了袁绍,觉得自己现在应该收敛一些了,还是纯粹是给袁谭这个大公子的面子,干脆没有将代表自己的“麴”字军旗挂出来。
麴义大军入驻此城,也是别无选择,毕竟虽然他们是赶在了吕布他们前头,可其实来到这里却是绕了远路地,最好的驻军位置实际上现在已经被吕布军占据,周围也实在找不出比这城池更合适的地方了,他们又不像是乌丸人随便一块空地就能够安营扎寨。甚至营寨的守备都不齐全,也就将就着凑合了。
当然也不是全无好处,至少身处此处,随时随地可以观察不远处吕布军营的动静,虽然彼此相隔少说也在**里地以上,但因为周围一片平坦,唯一的山峰还被吕布军营倚靠着,正对面有什么动静对他们来说都不算是秘密,更何况**里地在战场之上也实在算不得怎么漫长的距离。
不过此时的麴义多少有些烦心,这烦恼更多还不是来自于城外那暂时只能看着不能动的敌军。而是一直在自己耳边嗡嗡吵着的大公子袁谭。
其实很多时候麴义觉得这大公子还是很对自己脾气的。如果他的话能少说点的话。
对于袁谭的心思,麴义是看得很清楚,可他一来不需要依附于他,也不会舔着脸上去示好。二来自己这一次出来袁谭名义上是督军。其实也就是挂个名来捞取功劳。根本上影响不了自己的决策,更何况自己现在所为都是在袁绍授意之下,反而若是听从袁谭所说。立刻与吕布军决战那就是因小失大,要开罪袁绍地。
好歹现在袁绍才是自己正儿八经的主公,这时候该选择听说的话不言而喻。
麴义也不是那么听话的人,但老实说他心里也有点儿不愿意直接与吕布碰撞,这一次他率领出征的,其中有大部分可是他的心腹队伍,虽然他不至于反了袁绍,也很难反得了,但他也很清楚自己只有手握着这一份兵权,还有着一份对于军队的影响力,才能够让已经对自己产生极大不满的袁绍有所忌惮,不敢轻易动自己。
至于其后怎么样,老实说麴义还没怎么想好。
“麴大将军、麴大将军……”
“嗯,啊?”麴义才回过神来,看着对面神色有些不豫的大公子袁谭,心中微哂但还是对他说道:“大公子还需再等等,那边乌丸人已经过来了,咱们要动手也得要等到他们开始之后,最好是趁着两败俱伤之际,咱们刚好捡些便宜。”
说是这么说,实则也就是哄一哄袁谭,心里怎么想的谁又知道呢。
……
与井陉城相隔不到十里的呼驼山,严格来说这其实算不得什么山峰,顶多只能算是一个小土丘,其得名也是来自于旁边流经的滹沱河,而吕布麾下近三万大军此刻全部聚集于此。
真定战役对于麴义和对于他都没有产生太大的影响,某种程度上来说双方称得上是“和平停战”,双方的兵员当然也有比较完整的保留。
而如今在井陉这一带再次对上,却没有像上次那样,两方都没有动手的意思,甚至连试探都没有一下,或许之前那一次就能算是试探,而试探过后便是这样的僵持。
当然因为乌丸人的到来局势怎么也不可能还像上次一样,这也给吕布军的将士们带来了不小的压力,毕竟之前的撤兵虽然因为并非兵败而撤但也因为没有说清缘由,导致许多人心里忐忑不安,士气正值起伏不定的时候,就好像是一只濒死的骆驼,只差半根稻草便足以完全压倒虚弱的生命,而乌丸兵的到来却是一捆稻草。
而在吕布心里,在经过了最初的忧虑与惊疑之后,现在才算是从表情到内心都真正平静了下来,而对于田畴这一去,也不觉抱以了更多的期待。
“文和以为,这田子泰,会如何劝说那乌丸汗王丘力居?”
帐中的气氛有些沉闷,吕布这一开口,便像是在凝固了一般的空气中划出了一道裂缝,让帐内众人都难免松了一口气。
而实际上现在还在帐中的,只有吕布、贾诩、张辽以及良乐四人,其余人都各忙各事去了,毕竟数万大军驻扎在此处也不是就全无事情,他们各自身上都有工作,也不可能把时间都耗在这枯燥的等待中。
吕布有问,贾诩自然无法拒绝回答,他沉吟片刻,便道:“若吾是那田子泰,不会一开始便开门见山,而是要先旁敲侧击,毕竟这丘力居此次所来很有可能是受到了袁绍的推动。而莫管他是与袁绍结盟合作,还是只为自己利益驱使前来,光凭着之前的一点交情,显然是不足以令其就此放弃,所以就得要为其分析好其中利害,由其取舍,但分析透彻只要那丘力居不是太蠢或者昏了头,就该知道如何抉择;当然如此也会有些不甘心,此时再与他一些好处,想必他会很乐意退出这乱局中。”
“启禀温侯,那田畴回来了……”贾诩话音方落,就听到帐外传来一声,这显然是一直守在帐外的凌刑的声音。
毕竟田畴现在还不算是他们自己人,对于他的称呼也没有什么好在意,只是凌刑的通报却让刚才还比较平静的帅帐中,无故掀起一阵波澜,只是这层波澜更多是在众人心中,大家都非是那等稚童,活到这份儿上了,自然是不会将心思都装在脸上。
“恭喜温侯、贺喜温侯……”田畴一进来,就一边拱手作揖,一边冲吕布笑道。
吕布和贾诩、张辽四人心里俱是一松,表情也卸下了挂在脸上良久的凝重,然后互视一眼,顿时都笑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绕
帅帐之中,当着吕布、张辽、贾诩及良乐四人的面,屁股都还没坐热的田畴已经从自己到达距此三里地外的乌丸人大营开始,将自己这一出去从头到尾细细道来,任何一个细节都没有放过,他说故事的能力不错,尤其是将自己的心理活动描绘得惟妙惟肖,让人都能够感同身受,当然有些地方也有些哭笑不得。
虽然一进来那句恭喜贺喜就已经宣告事情成了,但此时完整听着田畴自己的叙述,也不免是引得众人感叹不已。
这感叹中,有为面前困局可解松气地,也有为田畴的机巧赞赏地,当然也有为贾诩方才那一番竟然基上都猜对了田畴的劝说地。
“辛苦田先生了……”吕布最后这般说了一句,田畴顿时诚惶诚恐道:“不敢不敢,些许奔劳何足挂齿,只不知道这能不能够入得温侯法眼?”
“这……”众人这也才想起来,说起来田畴现在还不算他们的人,这件事与其说是吕布交给他的任务,不如说是对他的考验,但之前也没有说清楚完成了一定会怎么样,若是吕布这时候不承认那田畴岂不是成了冤大头?
当然吕布不是那样的人,哪怕自己之前没有承诺,可有些事情只是心知肚明完全不需要说出来而已,所以他托腮想了想,便对田畴笑道:“子泰,某觉得你的称呼,可以变换一下了。”
田畴抬眼见到吕布神sè,心中一动,长身一礼道:“主公……”
吕布这时候却又皱起眉头,问道:“听子泰方才所说,那丘力居要五十万头牛羊,还有万石粮食才肯退兵?”
这就是田畴与丘力居谈好的退兵条件,同时也是一大棒加一甜枣策略中的“甜枣”,也正如贾诩方才所说一样,即便能够让丘力居认清到局势不利。但真要让人家就这么空手而回也不太现实,一些必要的出血都在情理之中。
这其中对于牛羊吕布其实不是很在意,获得了匈奴留下的大片地盘和战利品的他,如今还需要为牛羊只是发愁么?要知道整个河套平原不知道养了多少头牛羊,何况前段时间正是动物发情交配的季节,接下来很有一段时间会有大收获,而偏偏牛羊对草原民族很重要。对汉人却没有那么重要,毕竟就算其中的牛也是牧牛而不是耕牛;至于粮食,chūn耕才过去没多久,以河套平原如今的种植力,这一季粮食能不能自给自足还是问题,不过好在有之前劫掠太仓的剩余。再不济也可以打打袁绍的秋风,何况一万石粮食比较起来说是添头或许合适一些,这也和草原人与中原汉人民俗与价值观的不同有关系,对他们而言显然牛羊要重要些,也是谈判的主方向。
听吕布问到这方面,田畴只得苦笑着解释道:“其实这丘力居初始还狮子大张口,直接要百万头牛羊。说温侯占据了匈奴南单于庭,获利丰厚这点根不在话下;至于粮食,一张口就要二十万石。畴对他晓以利害,纠缠半天了,他才算是罢休。当然他也说了,要下咱们的条件也不白要,至少在短期内他可以不那么急着退兵,而是配合咱们蒙混过麴义那边……”
吕布点点头。这还算不赖,他又有意意看了贾诩一眼,贾诩知道他的意思,刚刚田畴虽然没说,但丘力居一下子要那么多粮食,心中未尝没有真有这个打算,似乎觉得粮食对吕布来说不算什么问题。显然是从哪里知道了什么,现在既然田畴也算自己人了,他也不需要避忌着他,便直接开口说道:“恐怕这乌丸人得到消息。就与李优没多大关系了。毕竟乌丸人相隔太远,就算李优有心散播,消息没那么灵通,应当是袁初传递与他的消息……”
田畴在旁听着心中微动,他自然知道贾诩口中的李优是谁,而消息应该就是吕布劫掠了太仓和武库的消息,此时听贾诩这么一说,他多少就明白了一些其中道道。
当然他也立刻知道这意味着自己这算是被初步接纳了,否则这种事情怎么也不可能当着自己面讨论地,毕竟涉及到吕布与董卓的微妙关系,在短期内他们二者可能要彼此借用对方的一些名头来震慑外方的时候,必然不可能将决裂真实情况外泄,如此任凭外界百般猜测但没有真凭实据也还是不能够肯定,不能确定就自然不会也不敢轻举妄动。
而由此推出来吕布看来是真地与董卓那边分道扬镳这个讯息,却已经不能令田畴感到惊讶了,或许从亲眼见到吕布人的那一刻起,他就有一种奇怪但有令他有些深信不疑的感觉,那就是吕布绝非池中之物,眼前这一方诸侯,似乎还远远不是他的极限,他将到达什么一个地步,是塞北霸主、北方霸主,乃至天下霸主?田畴不知道,但他知道自己跟着吕布下去,或许将是一条光明大道。
来就不是抱着太大希望让田畴自去地,现在田畴既然谈成了,哪怕是有些先斩后奏一般许下了这两项条件,吕布也不可能不答应,何况这对他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而到如今问题解决了,帐内的人心情都不错,不过对于接下去的路线分析也提上了议程,而这时候吕布自然也再次将军中一干武要员都召集了过来。
在之前田畴还没来的时候,他们其实已经讨论过一次了,只是那一次除了贾诩、张辽、高顺、良乐、牵招、路粹这些身就在的臣武将外,就是少了田畴这个现在也能算比较重要的角sè,现在则是全齐了。
而几乎和良乐一样的是,田畴也是在刚加入进来的时候就因为挟着一份不小的功劳而来所以地位直线上升,这从坐的位置也可以看出来。
吕布当仁不让坐在主位之上,而按照一直以来以左为尊的原则,这一次出征张辽算是吕布之下第二人,这不仅是因为他的资历以及和吕布的关系,还有他在吕布军中的地位除了吕布之外不作第二人想。
右下首第一位,则正是吕布最为倚重的两位军师之一、将任西河太守的贾诩,然后接下去则是按照左武右的排序,毕竟这是在军中,否则就当是左右武了。
按照此次序,左排陆续是高顺、季昭、牵招等人,右派则是良乐、路粹、田畴以及特别被贾诩带出来“见习”的陈立等人,可以说田畴能够以白身一进入吕布阵营就跻身入吕布军中路粹这个州牧参事之下,称得上一步而登天了,不过人家有真才实学,也的确立了大功,也没有谁能说什么。
这一次的讨论也是从吕布自己先开始:“……咳咳,方才的话,想必大家都听清楚了,乌丸人的问题虽然暂时解决了,但是咱们的困局还在,麴义挡在前面,咱们就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接下去该如何是好,大家畅所yù言吧……”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qidian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mqidian阅读。)
jīng彩推荐:
第一百章、绕 续
“乐以为,此时情况尚且不明,咱们应当先暂时静待此处,等幽州那边战局情况传来再作打算……”
说起来,这也是这段时间以来,良乐第一次主动提出建议。
吕布下意识就看向了田畴,这厮还无所察觉,肃然听讲的样子,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刚投入的阵营中某个人盯上了。
想想吕布也有些好笑,自己之前还在为怎么帮良乐振作起来小小烦恼一下,毕竟这也是个好苗子,培养起来未必比贾诩、陈宫差,没想到危机感一来,这本能的竞争意识就起来了,也不需要自己说什么,直接自己就被自己动员起来,像是原先一样开始主动争先了。
但他这个建议,恐怕也是他未及细想脱口而出地,吕布相信自己能够看到的,良乐不可能看不到,有也只能是因为粗心心急,而看着他的神态,就知道自己所想没有错。
而且他话里前半句的意思,分明就是对田畴的怀疑,田畴脸上没有表露,但他不是聋子,肯定也听到了,肯定也会想到什么,只是他毕竟不是鲁莽之人,还要看吕布会怎么说。
吕布瞥了贾诩一眼,见他对自己微微摇头,心中暗叹一声,道:“子泰,方才你似乎还提到过,之所以要让丘力居领乌丸大营暂时滞留此地还有另外的考虑,不知道是什么?”
“其实这位良先生的考虑也不是没有道理,战场角逐向来尔虞我诈。局势变幻莫测,所以最好都能够提前做好准备,所以以静制动、先静观其变,未尝不是当前一个好选择。”田畴笑道:“但畴却觉得,其实温侯还有另一个可能更好选择……”
众人纷纷精神一震,如吕布已经听出了些端倪,但还有些东西抓不住,而贾诩、良乐脑中念头电转之间想来都已经想到了什么,贾诩脸带微笑什么都没说,良乐则面色有些难看。而张辽等人则是疑惑不解。等着田畴自己说出答案:“袁本初虽然封住了咱们的退路,但却并没有封住咱们前进的路,或者说他自以为封住了——其实这也与乌丸人有关系,一旦他们撤开了对咱们的围困。那么仅仅凭借着麴义因为顾忌乌丸而只安排在这里的几千人根本就挡不住。而过了之后咱们直接面对的是……”
哪怕就算是合作关系。以袁绍的性情自然也不可能对乌丸人完全放心,所以就在乌丸大营附近也安排了数千人以防万一,这对于一向疏于防备和斥候的乌丸人来说或许还能算得上神秘。但对于吕布而言根本不置一提,毕竟他来此河北一遭,哪怕就算是被堵在这冀州常山国再无寸进,就此打道回府也不能说全无收获,至少贾诩时时刻刻也没有忘记的情报网络铺展工作,就在踏入河北的那一刻起就已经在同时展开来,本来就已经先期派遣了一些人过来搭建了一部分联络的雏形,现在正好可以借机侵入各个郡国乃至县城中去,对于吕布下一步的计划是大大有利。
此外吕布其实也有在寻思着借此机会要不要在冀州也播下女间谍的种子,当然不会让貂蝉亲自前来,而是遥控指挥,反正过去段时日里她已经从那些女子中挑选了几个心腹加以培养,而在貂蝉与王越两边教导下快要出师的女间们有些优秀者已是可堪一用了,毕竟人数还少所以暂时在并州内就没有,而这河北冀州正好可以成为这些女汉纸们磨砺兵锋的第一站。
闲话休提,就说在听到了田畴的话之后,吕布几乎是脱口而出道:“魏郡!”然后下一刻,他就有些明白过来,这田畴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魏郡郡治为邺城,而邺城正好是袁绍的大本营,他本人因为本来想亲自出征被劝阻由文丑替代为主帅此时也留在邺城,说是留守坐镇大局,可无疑也给了吕布一个机会,一个极好极好的机会。
倒不是说趁着这个机会吕布就可以一下子直捣黄龙、操到袁氏老窝里去,他也有自知之明,别说他现在手上只有这不到三万人,就算再给他两万多人凑足了五万想要凭此攻破这个堪称集州乃至河北第一坚城的城池,也是妄想,除了邺城本身已经被袁绍建设加固成了河北有数的坚城,光光是城墙就有五六丈高之外,还因为他这一次本就没想过要攻城拔寨所以没有准备攻城器械更没有带多少随军的匠人,而没有做好充足准备想要攻破城池难如登天。
只是田畴的意思显然也不是要让吕布去攻打邺城,这不仅与吕布本来计划不符,而且也不符合他的利益,毕竟现在就攻城就算真攻下来了,河北势力纷繁复杂,吕布在这里纠缠太久身陷泥潭不可自拔,也不是一件好事。
田畴的目的很简单,也不简单……
“围城?”吕布再次开口,似乎有些不确定,但他看着田畴的眼神,却闪烁着无限的亮彩和笑意,而那边张辽等人也都回过味来,继而个个眼前大亮。
其实像是贾诩他们也未必想不到这一层来,但还需经过讨论,而田畴显然此次是有备而来,早就已经想得通透,如此率先提出来自然就有震动人心的效果。
此时众人再去看田畴,各自感觉又是不同,贾诩倒还好,良乐却已经感觉到了深深的危机,本来这一次就算是自己犯下的一次大错,偏偏自己还没想好弥补的办法,田畴就已经从天而降给吕布带来福音,其实哪怕这一切是贾诩提出来都会让他好过很多,毕竟于他只能锦上添花,但对田畴如果日后一旦功成,他甚至会一下子就威胁到自己经过了这么许多日子的经营而有的地位。
且先不说良乐心中是何想法,对于田畴的美好设想,张辽立刻就一阵见血提出了见解:“要从常山长驱直入一直到魏郡邺城袁绍所在,打其一个措手不及,或许是解决当前困局的一个很好办法,但某担心地是,哪怕就是躲过了麴义的纠缠,然后又少了丘力居的阻碍,这也并非是一件易事。”
张辽说的也是在理,在座不少人都点起头来。
麴义率领三万袁军与乌丸大军是目前横亘在他们面前的两座大山没错,但这不意味着越过了这两座大山,他们去哪里都是一片坦途。
就比如若真要按照田畴所说,南下魏军直捣黄龙,哪怕就是过了这两道难关之后,他们首先要面对的还有常山国里驻守的数万袁军,这部分军队,虽说当初前来对付吕布军的时候纷纷被打退,但并非说他们就是那么不堪一击,毕竟他们之前都是分批而来,但如果一旦要合力起来阻止吕布军,光光是他们的人数也是要叫人头疼不已;更别说,之后还有赵国以及魏郡本郡的守军,袁绍手下大军被一路麴义一路文丑分散的只是他能够随意调动的七八万大军,而这些地方守军在面临来犯之敌的时候自然是不可能无动于衷。(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一章 、议
有这么大的艰难险阻挡在前面,吕布当然不会傻到去选择这样一条道路,这样一路下去,且先不说要被消耗掉多少力量,就光光是在路上一路过去要被拖延的时间,恐怕都足够麴义反应过来之后领军再来追上他了。
理想的方案当然是瞒天过海,可他们统共有近三万人,不是只有三个人,要躲过袁军的耳目不是很艰难,是相当艰难,几乎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而之所以是几乎,那是因为田畴在帮他解决了乌丸的问题之后,再次献上一计:“其实畴觉得温侯此去,未必需要全部大军一起,须知那麴义也不是蠢人,若是一下子温侯全军消失必然会引起他的怀疑,所以温侯必须要留有大批人马在此处以作迷惑,而至于乌丸那边畴也会再次联系,让他们帮帮忙,至少在短期之内不要擅自离开,最好还是做出一副攻击姿态,然后咱们配合着演一出戏给麴义那边看……”
吕布点点头,这一点他和贾诩、良乐都想得到,只是贾诩和良乐却并不同意,因为在他们看来那太危险了,简直就是在拿吕布的生命开玩笑,此时听到田畴说出来,他们甚至都有些怀疑这田畴是不是袁绍派过来刻意引吕布入虎穴的“间谍”了,毕竟本身要绕道去袭击袁绍就很危险了,主要是这条路太远了,这周围都是袁绍势力范围,沿途都是袁绍的兵马,他们得不到有效的补充,一旦陷入了重围那几乎就是必死之局,哪里还能像是现在,虽然看似被前后夹击堵在这里进退维艰,但想要抽身而出还是很自如地。
而且这样过去吕布准备的那些后手也就完全起不到效果,简直就是作死的节奏。
而他们还只是在心里怀疑,张辽却是直接说出来道:“温侯此举万万不可,实在是太过凶险了。辽都有些怀疑这位田先生,是否是袁本初那边派过来的细作……”
田畴闻言顿时苦笑一声道:“虽然知道如此说,很可能会被温侯及诸位误会,但只要能够帮到温侯,畴也不介意。”
吕布摆摆手道:“子泰不必介怀,文远他们也是因为关心某的安全,只是这当世之中。能要了某xìng命的人,恐怕还没出世。”说这话他显得信心十足,但他也的确是有这个资本,不说他自己那强到让人绝望的个人战力,他手下有足够多的强人能够供他驱使,更是兵强马壮jīng锐霸道。
田畴点点头。笑道:“文远将军与诸位,其实完全不必如此,畴如今也是温侯手下,与温侯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又怎么可能故意害温侯?哪怕就是为了畴自己,也应当更是希望温侯越好才对。”
听这话张辽神sè好看了许多,而原本眼神锐利盯着这边的高顺也暂时收敛了锋芒。对他们而言就算此次行动失败也没什么,只要有温侯在什么时候不能够东山再起?
被这两位军中大牛盯着田畴表面镇定,暗里也是抹一把汗,尤其是那高顺面无表情、沉默寡言但就是那样盯着你看,那目光你就觉得受不了,现在总算是松了口气,他见温侯还在听,便又继续说道:“其实畴之所以会如此建议。是因为畴知道,除了明面上南下的道路外,还有一条道路,可以神不知鬼不觉甚至在丘力居都不知情的情况下,便就这么离开……”
吕布等人尽皆望向了他,可以说从他毛遂自荐到现在,他真是给了吕布太多的惊喜。不知道应该说他是准备充足,样样事情都是挠到了吕布的痒处,还是他只不过是适逢其会,本来就有能力加上又是在自己熟悉的河北大地上“主场作战”。显得特别的活跃,更完全展现了他对于吕布集团的价值。
提到这条路径,田畴人已经站了起来,却是走到了帅帐zhōng yāng的那沙盘旁边。
目前在吕布帅帐中的这个沙盘,算是一个微缩版本,也就是只标注大概的地点,当然地方正是经过斥候们探测之后绘制出来的常山国。
山谷、河流、沟壑、城池……一样一样,通过“地势”起伏的高低,以及标示的sè彩及图案可以清晰地展现他们所处地方周围的情势,由此至少所谓地利一方,是可以通过这沙盘为自己所利用和掌控地。
兵法有云,战争胜败要素,不外乎三点,天时地利人和,三者齐至则稳cāo胜局,而本来客场作战地利成为其最大劣势的吕布军因这沙盘,至少就能小小扳回一城。
田畴却显然是第一次见到这物事,倒也是如今吕布运用沙盘还并没有引起别人注意,这对于还拘泥于这个时代没有想到这种东西的其他诸侯来说都是个新鲜事儿,自然更不会懂得运用,但田畴并没有问与这相关的事情,他还分得清轻重缓急,他之所以走到这边,也是为了能够不需要自己多费口舌、就让大家从这沙盘上可以更清晰看到自己的意图。
因为即便没有人说,但几乎只是看了一眼田畴就大概知道这东西是用来干什么地了,心中虽然有些赞叹但很快醒过身来,然后便在其他在吕布带头后都逐一围拢过来的众人目光注视下,不急不缓将手指向了在表示吕布他们现在所在的那个小标旗后面,也即是在东面,那儿正有一条蓝线,表示着这里有一条河流流经,正是海河水系主要支流之一的滹池。
放到现代说是滹池,估计便是石家庄本地人,也未必都知道指的是什么,因为那时候滹池已经被称作滹沱河。
严格来说这呼驼山侧畔流经的其实只是滹池也就是滹沱河的一道支流,而且是其最大支流,名为治河。
其实大半个常山国,都是属于这治河流域范围,而田畴此时指向这条就在吕布军大营后边不远处的河流,其意思已经不言而喻。
“子泰莫不是说,要咱们从水路走吧?”
但仔细想想,这条路还真是可行,不过哪想田畴听了他的话却只是摇了摇头,然后道:“温侯可能误解了一些畴的意思,若是从此河顺流而下,是先进入巨鹿郡内,水路本就遥远,更加之巨鹿郡乃是韩馥领域,如今河北局势紧张韩馥亦是战战兢兢,为防备袁绍对其势力范围必定严加防范,此处不易通过更容易变生肘腋,咱们需得要另寻他途。”
听到这里吕布不免有些尴尬,不过他的确不太熟悉河北尤其是这个时候这一块儿的地形,眼前的沙盘不过囊括了常山国全境以及周围一些部分,所以他会犯这样的错误倒也是正常,不过只一会儿他就抛诸脑后,而又问道:“既然如此,那子泰以为它途在何?”
“畴的意思,先顺水路南下出井陉,待到离开丘力居与麴义视线范围,再转陆路,只不过这样一来,必然会引起沿途袁军驻军的主意……”田畴淡淡一笑,似是刚想到什么,又道:“不过畴想这也不算什么,温侯不是在雁门郡有一些袁军俘虏么?哪怕之前真定一战,恐怕也不至于全部丧命吧,这些人的利用价值,可不只是在战场上做炮灰,亦或者是迷惑袁军那么简单,他们还有些其他的用途,比如说可以为咱们此次南下提供的便利,就是他们身上属于袁军的装束等。”
吕布左眉一挑,似乎想到了什么,说道:“子泰是想说,咱们要伪装成袁军的样子……”
贾诩这时候淡笑出声道:“温侯猜得**不离十了,不过诩想,恐怕还不止如此,这些袁军俘虏中,最好抽取一部分人随咱们一同去,以应对沿途随时可能的袁绍各地分布驻军的检查……”
田畴朝贾诩处拜服道:“早就听闻温侯帐下有两位谋士,武威贾文和、陈留陈公台,可谓谋算天下、深得人心,今rì果然见识到了。”
贾诩赶紧摆摆手道:“谬赞了,你幽州田子泰才是真正当得起如此称号,一来便为温侯我等解决困局,更指引方向,让我等豁然开朗啊。”
吕布打断了他们的相互吹嘘,或者说实质上是夹枪带棒针尖对麦芒的犀利言语交锋,又问田畴沉声道:“某现在想知道的是,畴对于此计,有多大把握?”
听到吕布这么问,不禁田畴本人愣住了,就是张辽、高顺和贾诩等人也都愣住了,他们跟着吕布的时间都不短了,都了解吕布的xìng子,是不可能会问出这句话来的,一则是以他的xìng格在未去做之前从来就不会觉得那一件事情是必然不可能地,其次多少也得要照顾到一下田畴的感受,但现在这一惯例无疑是被颠覆了。
吕布却全然无觉,看着他脸上淡淡的笑容,贾诩心中一动,终于明白过来吕布这是想要敲打田畴一下,这也可以理解为是吕布对于田畴的看重,否则才不会管他怎么样。
田畴愣了一会儿,也回过神来,他的想法其实也和贾诩差不多,所以沉默了片刻,便向着吕布拱一拱手,做足了低姿态轻声道:“畴,全凭主公吩咐……”
ps:感谢书友“cerryleeon”打赏100起点币,更新送到,求订阅!~
〖
第一百零二章、本初惊恐
魏郡邺城,正是河北雨季,cháo湿的天气惹得人的心情不免烦躁,更何况身在红尘中,诸般俗事缠身,叫人直想干脆乘风而,脱离人世烦恼皆无,乐得逍遥。
袁绍披着一件褐黄sè豹纹缎衾,中一支三鼎酒杯,晃着杯中淡浊液体,一脸富贵仪态,斜靠在寝榻侧边雕虎画豹的木支栏上。
他的脸上表情却一点儿也不轻松,最近这些天他时刻在同时关注这两件事情,一件自然就是由下上将文丑率领五万大军自东边北上幽州,与几经催促终于有所动静的韩馥大军于幽州上谷郡外边界处汇合,准备发动对公孙瓒的总攻势;另一件,自然就是与吕布有关。
现在对他来,也许常山这边的情况更叫他挂心一些,不本身对于拿下公孙瓒信心十足,不出意外可能在半个月内就会完全奠定结果,另一方面,在个人情感上吕布这个于家族于自身都是大仇人地得到的关注自然会更多。
这段rì子他几乎每rì都要特别关注一下从麴义那里传来的消息,比如之前在真定县的那场战役,对于结果袁绍多少有些不满,这种不满在知道那场战役中自己中王牌之一的先登死士居然败在了吕布的陷阵营底下,还是以三倍于对方的兵力,更是累积到了顶峰。
不过临阵换帅是大忌,哪怕袁绍对麴义再不满,心底还是比较认可麴义的领军统兵能力的,至少在自己底下他是能排得上号地,更何况起来这一路过的计划也都是自己安排好的,只是自己没有身处其中,很多时候就难免有着自己的感情考虑问题,那样当然无法做到客观准确和理xìng。
而前几rì接到消息乌丸大军已经包抄了吕布的后路,此时吕布陷入前有麴义大军、后有乌丸大军的两难境地,袁绍倒想要看看那吕布这种情况下会做出何等选择,至于想要跑来搅乱河北局势并且从中分一杯羹。他是想都别想了。
想到这里,袁绍脸上莫名其妙浮现了一丝笑容,使他的神态都显得有些诡异。
“主公、主公……”这时候外面有声音传来,袁绍听出是蒋奇的声音,心头一动便冲那边喊道:“有何事,进来再吧。”
“喏……”
蒋奇是袁绍的心腹大将,他原本是袁家的家臣。后来成为袁绍的亲兵,深受宠信,之后累迁至城门都尉,如今负担邺城城守之责。
他进来一开口所报的事情就叫袁绍大吃一惊:“主公,咱们的斥候在城外西北方向发现有疑似吕布军的踪迹……”
“什么?”
袁绍大惊失sè,当即跳起来。连中的酒杯被打翻溅了自己满身都顾不得了。
哪怕是在之前听吕布率军进入河北的时候,他也没有如今这般惊慌、失态——吕布不是还正被麴义和乌丸的丘力居围困在井陉那一带么,怎么突然地,就从那么远的地方跑到了邺城这外边了?
真正对他造成冲击的,是吕布如何突出了麴义的包围,又是如何绕过了前面的丘力居所率领的乌丸大军,跑来魏郡直取长龙的。
退一步讲。哪怕他冲出了麴义设的包围圈,可沿路过来要经过常山国、赵国和魏郡三个郡国而这三郡国的驻军可都不少,袁绍的眼线更是密布,没有道理吕布军经过这些地方的时候却没有被发现,而一旦被发现自己肯定早就会收到消息,怎么可能还要等到对方一直都跑到了跟前来才知道,总不可能这吕布领着数千人马会是从天上飞过来或是从地下过来的吧?
可以他惊恐的关键还不是在于吕布围困住了邺城,也将他自己困在了城里。毕竟城外出现的吕布军只有数千人,想要攻取邺城这样的大城,这点人数远远不够,更何况看起来对方竟然还没有带上攻城器械,全体都是骑兵,这样的阵容就更加不用担心了。
更何况现在没威胁不代表以后没威胁,这岂不是意味着吕布只要想随时可以跑到邺城来。而自己以后呆在这里都毫无安全感了。
袁绍讨厌这种感觉,所以他现在心里充满了对麴义他们的怨气,他们作为属下为自己分忧是他们的本职,可他们非但没有如自己计划那样迅速将吕布军扫除。反而是让他们跑来这邺城恶心自己——这时候他已经忘记了自己的原计划只是让麴义先拖住吕布。
不错对于袁绍来,他现在除了惊慌最大的感觉就是恶心,恶心到了极点,本身对吕布因为几次十分不愉快的经历就是十分深恶痛绝,可以从出生到现在他这半辈子从来没有这么讨厌乃至憎恶过一个人,现在再一发生这样的事情,这种感觉更加深刻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等到稍稍冷静下来,平复了一下心情之后,袁绍才沉声问着蒋奇。
望着袁绍面沉如水,蒋奇也是心怀忐忑,心中直叫倒霉怎么这种消息要让自己来汇报,可他现在不敢乱什么更不敢什么也不,在心里打着鼓的时候只能硬着头皮回道:“根据咱们斥候探知的消息,在邺城外西北方向半里地多的地方,发现了一支数千人的骑兵队伍,原本以为是咱们的人,因为他们装束与咱们是一样的,其中还发现了一些熟悉面孔,只是后来有人认出来打头那两个似乎便是虎牢关下的吕奉先和张文远二人,才疑心前来通报地。”
袁绍点点头,有些了然过来,这倒是可以理解了。
他现在已经肯定这应该就是吕布的队伍无疑了,毕竟若自己这方有调动他不可能不知情,而照目前情况看,应当是吕布军全部打扮成了援军的样子伪装而来,再加上吕布军中混杂了这么多原本袁军的将士——哪怕他们是属于雁门郡的守军,但同在一军之中可能过有过交集,有些认识的,或许很久没有见过面或者联络过,但偏偏却又不清楚彼此调动的情况,这种信息的闭塞是造成这种情况的很重要一个原因,这就使得一路过来并没有引起人的怀疑。
要这也怪袁军之中一直以来调动太过于频繁了,很多时候有认识的彼此可能很长一段时间内都根本都不知道对方了哪里,更不会想到这么多,或许他们知道之前的情况但又以为有了新的调动,更不会深究,这也才使得吕布有空子可钻。
这来原本的出发点当然是好的,只是在实际cāo作过程中却出了各种各样的疏漏,如今却要品尝这苦涩的恶果。
〖
jīng彩推荐:
第一百零三章、城上城下(上)
其实袁绍会这样做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所谓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要作为一个大势力的掌舵者尤其是要做好,也是一件伤脑筋的事情。
别以为袁绍刚愎自用、经常不听田丰的真正有用而合理的劝告,他就真的是一个头脑昏聩的昏主,其实能够走到今天这一步,除了他出身背景给他在各方面带来的极大便利,尤其是在招揽人才的便利、以及那不可否认的一点儿气运的因素之外,他本人也是一个很有卓见和能力的人,而很多时候不听从并非都是因为不喜,更多时候却是迫于无奈。
从xìng格上来说袁绍并没有表现出来那么刚强,大多数时候,他其实都还是更愿意听从手下谋臣武将门的建议地,可似乎就是因为之前的意见听多了,rì积月累下来就出事了。
因为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一种看法、一套意见,原本只是作为参考,现在却开始影响决策了。
袁绍是他们的头没错,却不代表他能够肆无忌惮由着自己想法来,这就是因为他xìng子里的那种犹豫在作祟,到头来却培养了手底下一群争锋斗角、矛盾不断的人,而且都还是些顶重要的人,或者是重要谋臣,或者是心腹武将,而且毕竟在拉帮结派之外,他们也的确起到了自己的作用,在袁绍确立今rì地位的过程中都有所贡献,这些功劳是无法抹杀的。
或许是因为出身世家之故,其实对于他们这些行为袁绍倒没有多大反感,主要还是从小就身处类似的环境里,耳濡目染对于他们的心思多少都能够感受到一些,不过他没有想到的一点是他现在毕竟还只是一方诸侯,而非是一朝天子,不同的人、不同身份不同地位,面对同样一件事情的态度自然也不能相同,以他现在的身份势力来讲。手底下人闹腾的“规模”着实是有些过了,而偏偏他还没有意识到,更别谈去制止,或者说以现在的形势其势已成,想要制止对他都不容易了。
他需要花费很多功夫去思考如何平衡这各方矛盾,若是做不到别说要发动一场战争了,他就算是要下打一场命令到底下去。恐怕也是很困难地。
这说起来也是一种现实,所以说到底一个势力强不强大,与人多人少真地没有决定关系,就像是那句著名的一个和尚打水喝、两个和尚挑水喝、三个和尚没水喝,当然只要协调得好更够发挥出人多的力量来,这也自然会成为一件好事。
从这点上来看。袁绍显然算不上一个合格的“舵主”。
不过袁绍自然是不会承认自己的错误地,他向来就是这样一个人,倒也没什么好奇怪,而他现在心中百感交集,过了好一会儿,甚至是又在榻边那酒案上抓起了另一个酒杯斟满然后再次连喝了几口酒之后,才算是稍微清醒冷静了些。自我安抚一下情绪,不得不说比之当初在雒阳的时候,现在的袁绍还是有所成长和变化地,就比如说xìng格上虽然因为野心的暴露变得刚愎自用,但遇见大事能够始终保持沉着稳定,就不是以前那个总觉得要生活在家族的庇护之下的袁氏俊才可比的了。
蒋奇来的时候已经探知敌军踪迹出现在了半里地外,按照从西北城门处到他这府邸之间的距离,哪怕是骑乘快马而来花费时间也不短。这些时间足够吕布军完全推进到城墙外了。
“呼!”吐出一口浊气,袁绍望着蒋奇道:“领吾去西北城门,吾倒要去亲眼看看,这吕布是否真身亲至?”
……
“吕奉先!”
在邺城高大的城墙之上,倚着城楼边沿这一角,袁绍居高临下,一眼就看到了高坐在赤菟马上。头戴金盔、身披百花袍、五蛮狮子铠、手中方天画戟威风凛然不可一世的吕布,原本还能维持平静的脸上立刻变成了咬牙切齿,额头两边青筋都要暴露出来一样,看样子如果他这时候手上有带剑的话。恐怕是要第一时间拔剑出鞘冲下城楼冲出城门去,跑到吕布面前将对方大卸八块才能以泄心头之恨。
如同他之前所想的,不仅要算上蒋奇从城门处到他府上的时间,还要再算上他和蒋奇到西北城门这儿来的时间,而这些时间完全足够吕布大军自城外半里地外推进而来还绰绰有余了,所以现在袁绍所看到的,就是虽然都是与袁军一般的装束、甚至其中的确能够看到几个不算太熟悉的熟面孔,想来便是被吕布军裹挟而来的雁门三郡的降军,但却打着一面大大“吕”字旗号的数千骑兵,而看最前面那一个,不是吕布又是何人。
算起来,这已经是袁绍印象中第三次被吕布羞辱了,第一次自然是癸酉之宴上,而且严格来说那一次受辱的是袁槐,但在此之前袁绍可是在宴会上对着董卓“耀武扬威”了一回,然后昂首扬长而去,说起来吕布的舞戟是董卓对袁绍的报复,这是一个因果关系;第二次自然就是讨董联盟与董卓西凉军的战争,从虎牢关到偃师城,从独战联盟军群将到火牛阵退敌,这是吕布表演的舞台,也是他真正扬名天下、扬威天下的开始,但对于作为联盟盟主的袁绍来说,这就是一次次的打脸,而且是接连不断,让袁绍的脸都要肿起来了。
至于第三次,自然就是现在了,哪怕吕布也是刚刚才看到他,甚至连话都还没开始对他说一句,但他突然出现在这里,而且以这样一副耀武扬威的姿态,怎么能够不让因为出身名门一向心高气傲的袁绍恨得牙痒痒?
要说起来,除了讨董联盟时期当时两人遥遥对望过,这还只能算是两人正式的第二次会面罢了,可两人的仇恨却是一次比一次更深厚。
此刻是仇人见面分外眼红,但袁绍是眼红脖子粗,浑然没有了他作为河北第一霸主同时也是四世三公出身的俊才更是朝廷钦封的大汉卫将军这样身份该有的风度,吕布却还是一脸平静,甚至还带着一抹笑意。
“真是久违了啊,本初兄。自雒阳一别,此去经年,真是叫为弟好生挂念,如今见着真人更是心绪激动啊,难免口不择言,也不知道哪一句会否伤到你,若有还请不要见怪啊……”
吕布的话让袁绍听着更是刺耳,哪怕听起来其中是句句都是透着真诚,可若是不知道他们关系的人也就罢了,作为当事人的袁绍本人可不相信他会对自己说什么好话。
两人的矛盾是不可化解的,吕布这样做显然只能是为了激怒自己,想到这里袁绍反倒稍微冷静了一些,居高临下望着吕布好像这样稍微寻求到了一点安慰和满足,他冷笑反唇相讥道:“上次见到的时候,你还姓董,怎么时隔不久,就又姓回吕去了?不知道这回叫你吕奉先,下回是该叫丁奉先,还是董奉先?”
“或者,还是干脆叫你三姓家奴适当些?”最后这一句,袁绍一字字说出来,却在留心观察吕布的反应,而他周遭的城上袁军将士们早就配合的哄笑起来了。(未完待续。如果您喜欢这部作品,欢迎您来起点(.)投推荐票、月票,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动力。m..阅读。
〖
第一百零四章 、城上城下(下)
“上次见到的时候,你还姓董,怎么时隔不久,就又姓回吕了?不知道这回叫你吕奉先,下回是该叫丁奉先,还是董奉先……或者,还是干脆叫你三姓家奴适当些?”袁绍对吕布反唇相讥,最后这一句,他更是一字字出来,同时却睁着眼睛在留心观察吕布的反应,而他周遭的城上袁军将士们早就配合的哄笑起来了。
三姓家奴这个称呼,起来其实还有些讲究。
最早将这个称呼冠到吕布头上的,当是虎牢关下的张三爷,然后他便与他的两位兄弟下做了鬼兄弟,而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都没有人当着吕布的面提起这个称号了,这毕竟不是什么好听的话,而甚至是吕布的敌人,似乎也知道这算是吕布的一个逆鳞,不会轻易触碰——当然对于如今的吕布来这个称呼其实并不会真正让他动怒起来,灵魂都早就换了,只要知道之前做出反叛丁原行为的不是自己就行了,至于董卓,以后有的和他算账——如今袁绍这,反倒算是第二个当着吕布的面叫出这样一个称呼来的人。
刚刚还在刺激着袁绍,现在吕布却似乎被袁绍这番话、尤其是这个称呼给刺激得不轻,额头上脖颈处登时都是青筋暴露,仰着脑袋死死盯住袁绍方天画戟也直指袁绍口中不断咆哮道:“啊呀呀呀……袁本初,可敢下来与某一战?”
吕布发起怒来还是很有威慑力的,即便是中间相隔不断的距离,袁绍还是仿佛能够感觉到一股压迫人的气势,便是已经长久居于上位的他,竟然也有些扛不住的力不从心感。
不过随后他的心情却是不知不觉居然好了许多,他就是喜欢看吕布这副样子,也自觉自己好像抓住了吕布痛脚,心头不免得意,至于真要下和他打。他才不会干这种蠢事,似乎因为现在心情好一些,更多的理智回来,也让袁绍能更冷静和审慎对待眼前情景,激怒吕布不过是他要自口角上获得一些聊胜于无的安慰罢了。
接下来任凭吕布在下面如何叫嚣,哪怕是将他的家族拉出来一个个口头鞭笞了个遍,袁绍仍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只是冷目凝神旁观吕布的“表演”,当然偶尔也会不咸不淡地插上几句嘴。
“袁本初、袁绍小儿,亏你还是四世三公之后,难道连这点儿胆量都没有了,只会在上面动动嘴皮子,却不敢下来与吕某一战吗?”
“四世三公之后。才不需要扬武逞威来证明自己……”袁绍冷哼一声,终于还是忍不住反驳了这么一句,就正如到“三姓家奴”吕布要有剧烈反应一样,四世三公既是袁绍的荣耀,但某些时候也会是他的痛处,这就好像他拥有今天的一切都是因为出身和别人不同一样,尤其是在与年少损友曹cāo的对比中。袁绍多少显得落于下风,哪怕现在他的势力和成就都还不是暂时居于徐州一隅的曹cāo可比地。
下面吕布见袁绍脸sè终于有所变化,忍不住得意地哈哈大笑起来,他旁边众将士便十分配合地跟着哄笑成一团,就像是之前城上袁军对他们的温侯所做的一样,这让袁绍脸sè更加黑了几分,毕竟吕布也就罢了,反正自己与他的仇恨多这一点不多。少这一点也不少,更主要哪怕被他笑,袁绍也不会有太重的屈辱感,因为至少吕布和自己是平级的,可那些吕布军中的普通士兵又是怎么回事,他们有什么资格?
“主公,这吕布显然是在故意激怒主公。主公切不可上了他的当啊!”
郭图不知道什么时候来到了袁绍身后,见城下吕布越越难听,而袁绍脸sè也越来越难看,不禁出声劝阻道。
其实不用他提醒。袁绍对这一点心里清楚得很,否则他也不会一直到现在还无动于衷,只是让大家紧闭大门。
而其实早在发现他们到来的时候,邺城的城门就开始紧闭起来,进入了戒备状态,显然那邺城的守将也是一个谨慎小心之人,哪怕看到对方只有数千人,却也不敢有丝毫马虎大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和最充足的准备,这种人倒是正合适来干守城这工作,前提是不要小心过度,毕竟凡事过犹不及。
当然这也与邺城目前兵力严重不足有关系,否则就算吕布军数万人齐来,也根本无惧。
此刻吕布他们直面的这面邺城西北城门,也是大门紧闭,城墙上黑压压都是人群,大多数都是面无表情,也有些似乎有些惧怕,毕竟都知道现在城内兵力空虚,对方来势汹汹总会造成一定心理压力的,尤其在袁绍还没有下令反击的情形下。
最后,也不知道是累了还是失望了,吕布在放下了一句是在已经起不了太大杀伤力、甚至对于城头上的袁军将士们都有些麻木无所反应的所谓狠话之后,终于还是退了下,而袁绍则是望着他的背影,然后像是一个胜利者一般的昂首转身,带着若有似无的微笑也离开了城楼回城内府里。
他感觉自己现在的心情似乎好许多了,这都是因为看到吕布那副吃瘪的样子,当然他也拿他没奈何,只能从这里寻求安慰了。
“难道是自己刚才情绪变化太快,所以让这袁本初看出点儿什么来了,骂了他这么久也还是无动于衷?”吕布回转的时候,摸着下巴低声自言自语。
不过他声音不算小,在旁边的张辽就听到了,立刻擦了擦额角不存在的冷汗凑到他耳边道:“辽看问题的关键恐怕不在这上面,倒像是那袁本初越看着温侯你跳脚怒骂的样子心中越是高兴,巴不得多看一会儿呢,又怎么可能忍心打断呢?”
吕布瞥了他一眼,倒没想到自己麾下在一本正经这方面只比高顺差那么一点点的张辽也会跟自己这种俏皮话,这算不算是被自己影响的呢?
不过仔细想想张辽的还真是有些道理,这让他不禁有些哭笑不得,看来方才那时候他和袁绍都不是正常状态下的他们,也正是因为这样所以闹出了这么一出误会来。
吕布本就没有打算攻城,所以这时候既然激怒袁绍无效,眼看着还要在这里待一段时间,就开始吩咐麾下先就地在此安营扎寨下来。
对于这件事情,或许是这近半月来的经历吕布军中将士们已经是轻车熟路了,很快一个临时营寨就搭建起来,除了帐篷是本就携带好了之外,其余木材等多是就地取材,反正在邺城外可有好几处树林,而在这个时代更不会有人与吕布计较乱伐树木之类的事情。
ps:这章没怎么在状态,不过该交代的还是交代了,可能文字逻辑不那么连贯,读起来会有些生硬,大家见谅一下,另外特别在这里提一下在更新的另外一本书《乱机》,目前进行到高*cháo部分了,当然这两三天没有更新,因为没什么时间写,不过只要一有时间就会写的,这本已经要决定写完下,只是更新不那么稳定,但我不会再放弃——我到做到,所以如果有心的童鞋可以捧个场,在这里先行拜谢,深幻给大家作揖了。
〖
jīng彩推荐:
第一百零五章 、攻城为下,攻心为上
邺城作为袁绍大本营之所在,原本就是冀州一座坚城如今更是被加固,而不只是在城墙这些外构上,在城内的粮食以及弓箭等必备守城的军械储备也是很充足,可以要打持久战的话袁绍一点儿也不怕,而且只要周围坚壁清野对方绝对也坚持不了多久,也是在这样子的情况之下,袁绍才会放心大胆地放松对于邺城周围一带的jǐng惕,甚至干脆只保留了五千常备的兵马来守城,其余可用之兵全部都被派遣出了。
当然这对于吕布而言,绝对是一件好事,毕竟虽一路过来的顺利明他们伪装得很成功,可这也只是在没有受到严密搜查的时候,在其他地方是如此,可在邺城必然会有所不同,这也就是所谓“zhōng yāng”和地方的不同。
袁绍恐怕怎么也想不到,正是自己这种安排,却反而成了吕布可以钻的一个大空子,换个角度而言,甚至可以是袁绍自己将吕布“放”进来地。
而如今对于他来讲,心里或许总会有几分后悔吧。
不过即便来到了这里,对于吕布来,也没有太多实质xìng的意义,因为他很清楚邺城难以攻取,所以在回到了属于自己的帅帐中之后,他立刻良乐、田畴等人召集起来,商议对策。
此一行,张辽、高顺这两员大将都被吕布留在了井陉,相信有他们在,麴义很难发现什么,哪怕就是发现了,没有丘力居的配合以他的兵力也很难越过吕布军的阻碍,当然张辽也不会跟他硬拼,那样很可能会引发与袁绍的全面战争,虽然吕布心底并不惧怕,但他知道现在还不是最佳的时机,待到明年并州的一切都要步入正轨了,河北的局势也该要分个高下。刚好那时候也该是袁绍一面稳定地盘一面全面攻占河北之时,正好吕布可以打他一个措不及,干这种事情真是最乐意不过了。
众人进来刚一坐定,田畴便开口道:“畴以为如今光光是堵住西北一个城门还不够,邺城共有八道大小城门,咱们当分兵八处把守,最好还有明有暗。如此短时间内可以让邺城被困的消息无法传递出……”
良乐蹙眉道:“可是如此,咱们兵力本来就不多,如今更分散出来又如何能有威慑力?”
田畴淡淡笑道:“伯羽不必担心,根据城里密探回报来的消息,此时邺城内守军不过五千人,分摊守八个城门。像是西北这儿较大的城门有近千人,可如北城门这样的小城门,不过五百人守城,根本不足为虑;且他们是守城军队,不是骑兵,没有咱们的机动力,哪怕就是出城来迎战也完全不必惧怕。”
到对于冀州、对于邺城的了解。良乐当然是不如田畴,所以田畴解释之后他也干脆不反驳闭口不言了。
“既如此……”吕布望了在座众人一眼,下了决定,“那就分兵八方,先围困住袁绍,然后再施展咱们的段!”
……
袁绍坐在大堂内,揉揉脑袋,然后看着对面的蒋奇淡淡问道:“什么事儿?”
这已经是吕布兵围邺城之后的第三rì。实话这几天虽然吕布只是围而不攻,但给袁绍造成的困扰一点儿也不比他攻城小。
尤其是吕布这厮简直是没有下限,每次都要在城门口大骂,而且各种辱及家人的话在他嘴里就好像稀松平常的问候、聊天一样,蹦出来几句就蹦出来几句,还时常能够骂得人跳脚不止,如果不是袁绍最后干脆都觉得自己耳朵都有些麻木了。他真会被激领兵出城与吕布决一死战。
其实吕布这一次来只带了三千骑兵,人数并不多,袁绍也不是没有想过派兵出城与吕布一战,当然不是自己亲自。那样太冒险了袁绍可做不出来。
但仔细查探一下城中兵力,才发现除了常备的五千守城兵勇,其他能战能派的兵马,全都被他派到了麴义和文丑两路上,能用的可信任的将领也几乎只有蒋奇一个。
这听起来似乎有些可笑和不可思议,因为号称河北第一诸侯的袁绍,坐镇后方身边竟然只有五千兵力,还不能算是可调之兵,也没有几个强将,着实是让人难以置信,不过细究下却也不足为怪,谁叫袁绍如今麾下总共才不到二十万大军,但摊子却铺的那么大,从并州到幽州、再到冀州、再到青州,四州都有其所占据的部分,也都需要委派驻军,自然也要分派将领镇守,如此一来别二十万大军,就是三十万大军也不够分摊的了。
对于邺城这样一座大城坚城来,五千多人守城其实很有些捉襟见肘地,毕竟邺城共有八方城门,分别是东、南、西、北、东南、西南、东北和西北八方,五千多人分摊下每个城门也不过就有六百多人,而且这几个都是大城门,地方很宽阔,这点人就显得实在是太少了,也幸而吕布军没有攻城,否则哪怕邺城的城楼再高、城墙再厚,也保不齐要被弄出点儿破绽出来。
而且终究城池是死的,再坚固的城池也需要靠人的守护,若是连这点人都派出了,那谁来守城,没人守城,万一到时候吕布军又要攻城了,哪怕他们都是骑兵,哪怕他们没有什么攻城器械,哪怕有再多的哪怕,也难保没有一个万一,光光是这一点袁绍就赌不起。
更关键地还是,让这些人守城容易,让他们和骑兵争锋?别能不能够打得过,追都不一定追得上,不定还要被对方用机动力牵制住,然后被生吞活剥了都很有可能。
也正因此,袁绍会感到心烦,这样的rì子虽然才过两三rì,但对他来却是度rì如年,因为吕布虽然没有打算攻城,但各种扰乱人心的段层出不穷,一一用上了。
尤其是在昨rì,吕布军居然又干出了用盾牌挡在前面,然后让弓箭从盾牌缝隙中shè出箭,而偏偏这箭并非是要伤人的箭,甚至都没有明确的目标,只是要shè进城内天空上,然后坠落在城内,箭矢上都绑着一张小纸条,上面的内容自然都是些蛊惑人心的话,造成邺城内人心惶惶。
人心乱,军心也眼看着不稳,吕布虽然没有攻城,但这段却着实一个比一个厉害,袁绍让人将那纸条都收缴起来,可心里却也知道没有在第一时间制止住,这个消息必然会在市井不胫而走、传扬开来根本是止不住地。
蒋奇见袁绍这样疲态,心底也有些不好受,甚至在想,自己到底要不要将消息禀告给袁绍,但还不等他细想,便见袁绍侧面对他,不怒自威道:“有什么不出口的,是不是又有什么不好的消息?”
“是……”蒋奇无奈,他不能够骗袁绍,也不能违抗他的话,只好如实报道:“咱们派出求援的探子,全都被送回来了,只不过……都死了。”
袁绍没有动,蒋奇看到他似乎呆了一下子,然后就恢复了平常,但蒋奇知道他心里绝不会平静,这从他攥紧暴露青筋的就可以轻易看出来。
只是蒋奇自然不会多什么,袁绍沉默了一会儿便道:“申时三刻,再派一批出……”
蒋奇想“这已经是第五批了”,可没有一批成功的,哪怕他们这一次是分八个城门一起出,但到了嘴边的话还是被他生生咽了回,没有必要在这个时候再刺激袁绍的神经了,只淡淡应了一声:“喏。”
袁绍根本不知道吕布对他城内看似很放松,但在暗中密布的监视者却有很多,便是从“特种部队”中抽调出来的一部分人,由他们来干这个正正合适。
更何况吕布之前也就有做了准备,让贾诩派了些密探赶在自己大军到达之前先混进邺城中,在里面查探消息,更适逢有两人被选进了袁绍的府里,袁绍就是再怎么注意也很难会想到这一块儿上,就有让他们钻了空子,成为了内应,里应外合之下袁绍想要往外传送消息根本是不可能办到地。
可以,吕布看似不过是堵住了邺城的城门,而且分散在各门都只有数百人,但却堵住了邺城的“心”。
而这所谓第六批求援者,没有意外也是找死的结局。
待到蒋奇要出的时候,却又被袁绍叫住,他盯着他看了会儿,突然笑道:“吾不相信,那吕奉先能够坚持得比咱们更久……”
蒋奇知道他什么意思,吕布远道而来,而且都是骑兵更要轻装简从,必然不会带上太多口粮和草粮,如此他们的准备就无法支撑太长时间将士和战马的消耗。
当然吕布他们也可以就地取材,在邺城周围倒是很有几个富足的村庄,而且除了一些乡兵就没有什么守卫力量了,但也只能做权宜之计,更何况难保什么时候他们的援军就要到来了,到时候吕布是个什么处境还不好呢。
蒋奇点点头,什么都没有,转身出。
而袁绍望着他的背影,眼神闪烁不定,良久才低低咬牙切齿一句:“吕奉先,希望你能构撑到那个时候……”然后他突然站起身来,冲外面喊了一句:“来人,速速将所有人召集来,吾要商议大计!”
〖
jīng彩推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