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蔡家女,思乡情
蔡琰……这就是蔡琰?
吕布先是愣了一下,继而心中微动,这次更加仔细的打量了一番女子。
只见女子脸上只微施粉黛,却依然透出傲人丽色,身上素白服装,但丝毫不减其风采;最主要的是,看着总觉得有一股秀丽的书卷气扑面而来,蔡文姬果然是名不虚传。
蔡邕也是愣了一下,然后才对那女子说道:“此骑都尉吕布将军。”简单的介绍吕布,在言语间却没什么好气,还冲着那女子使了几个眼色,似乎想要提醒什么。
但那女子却似没有看懂,又是对吕布颔首拜道:“蔡琰,见过将军……”又一次,弯身瞬间那侍女服包裹着娇躯流露出丝丝动人曲线,让人忍不住被吸引。
“呵呵,吕将军,这就是小女……”这时候,蔡邕则开始为吕布介绍女子的身份。
看他的样子,显然对这个女儿很满意,所以在向外人介绍的时候,也是一副很得意的样子,即便是面对着吕布这个本来没什么好气的外人,脸上笑意似乎也真诚了许多,甚至让吕布怀疑和刚才那个清冷的老人是不是同一个人。
不过略一思忖他就反应过来了,蔡邕会这样有两点原因,一是蔡琰的确让他很开怀,虽然也有着蔡琰是个女儿身无法继承家业的淡淡可惜,另一方面恐怕也是现在最主要的,恐怕也就是掩饰自己的失落和现在的处境不想要让女儿担心。
可怜天下父母心,这叫吕布不得不感叹,不觉竟然想起了自己的前一世,只不知道自己来到了这里,自己的父母又该要如何?所幸父母育有两子两女,他只是老三,而前面的兄长和姐姐都已经独立各自成家立业,尤其是大哥表现很是不俗,完全能够照顾父母,让他虽然遗憾却也不至于太过担心,只是自己突然离开对于父母想必也是一个打击吧?
平常看着可能恨铁不成钢的父母,或许只有在那种自己不知道的时候才会真情流露,可惜自己看不到也没办法去向他们说声抱歉了。
吕布这边一时想得有些入神,却没有听到蔡邕已经连续叫了他好几声,终于回过神来,看到蔡邕微微有些不悦的表情,说不定因此对自己印象更差了,一怔然后赶紧开口抱歉:“蔡师见怪了,布只是看到蔡师和蔡小姐父女濡沫,想到自己父母心有戚戚焉,才有所失神。”
听到这个解释蔡邕顿时释然,对于吕布倒是也知道一些,吕布虽然不算是孤儿但现在父母都去了,亲戚基本也不存在,所以基本算是个孤家寡人,同时他怎会听不出吕布话中另外一层意思就是说已经看出了他目前所为就是自己这个女儿。
对此蔡邕倒是颇觉共鸣,对于吕布的观感不知不觉也就上升了几层,至少不会像最开始那样,接下来主动请吕布入座就是明证。
要知道历朝以来,“孝”向来倍为各朝推崇,西汉武帝罢黜百家独尊儒术,而儒家学说中对于孝道也是摆在极高的位置的,蔡邕名士风流,对于孝道自然也极为推崇,听着吕布这番话觉得此人心怀父母有孝道自然也就会对他有所改观。
吕布自不知道自己一句实在话,会引来这样的效果,但他看得出蔡邕似乎心情好了些,待二人隔着案几都跪坐在了席榻两边,蔡琰也在一边弯身跪坐下来,虽然还不很适应这种坐法,但吕布心中情急,便趁机道:“今日布来此之事想必蔡师也早已心中有数……实而言之,相国对蔡师颇为看重,并不是单纯想要用蔡师之文名,来为相国作添,更是敬重蔡师。想蔡师之高才,先帝时却不受重用,而今相国看重蔡师,亦是为朝廷所虑,不想有才不能尽其用……”
说到这吕布又顿了顿,自然是注意到了,蔡邕虽然一直在听着自己说话,而且脸上带着淡淡微笑,偶尔还好似赞同似地点点头,但他到底听没听进去还真是不可知;倒是一旁蔡琰,蔡邕既然没有避讳,自然吕布也不好支开她,而小女子此时安安静静的在一旁,却是在认真听着他讲话,眼睛还在转着不知想些什么。
不过他没功夫去想蔡琰的心思,看到蔡邕这样敷衍,他心中微觉苦涩,心想和这种文人打交道还真不是自己擅长的,董卓还真是给了自己一个好差事。
不过总不至于放着任由冷场,想着蔡邕会对什么感兴趣,转口便问道:“布听闻蔡师欲编修《汉史》?”
蔡邕点头,总算是有些反应,而其实这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要知道他从灵帝时期就开始有这个想法了,只可惜那个时候始终得不到别人的支持,刘宏更是不会管他;直到后来董卓出现,虽然征辟他的时候可能多有威胁之言语,但也表示了会帮助支持他的意思,虽然真算不上多大恩德,但对蔡邕来说却是很重要的。
对于董卓蔡邕的感情或许很复杂吧,有一定感激,更多却是对于所谓“国贼”痛恨,可又没有办法。
“不知道布能否帮上什么忙?”吕布尽量谨慎的说出了这句话,自然不是真的想要帮忙,也就客套一下而已。
没想到蔡邕瞥了他一眼,表情突然又变得有些冷淡起来,这冷淡有些明显,连话语也变得干干的,“将军纵横沙场,这种事情还是让吾这种文人来做吧。”
“呃……”吕布感觉自己直接被哽了一下,说不出话来了。
这蔡邕的脾气还真不是盖地,不过被他这样看似客气说白了就是瞧不起人的眼光和口气对待吕布脾气也上来了,不由自主开口说道:“听蔡师所言,似是瞧不起武人。但蔡师可知昔日大汉之荣光、泱泱华夏浩瀚国威,皆武人所创。我大汉武人,仰无愧于天地,行而为大丈夫,便是舞文弄墨不通,难道便能因此贬低?”说着说着,吕布也不觉挺直脊梁、支起了上身来。
蔡邕愣了愣,似乎没想到吕布反应会突然这么剧烈,下意识道:“那自然不是。”
吕布便直起上身向着蔡邕再次一拱手,“既然如此,蔡师何以说将军就该在沙场,文人的事情就干不了呢?”
蔡邕哑然,看了吕布半晌,突然笑道:“没想到将军也是一个雅人。”
吕布也不管他是讽刺还是真心,反正听着顺耳,直接受用了,长笑道:“雅人有俗,俗人亦有雅,所谓雅俗之辩,本就是拘泥小节,何足言道?”
蔡邕浅笑,这一下吕布倒是看出他这笑多少有些真心实意,赶紧再次朝着他一拱手道:“布多言,胸中不过点文着墨,却是在蔡师面前献丑了。”
蔡邕笑道:“这点文着墨好啊,至于献丑之言就休提了。邕只是没想到似将军这般人物,却未免小觑天下人尔。”吕布听得出来,蔡邕对自己说话的口气渐渐变了许多,显然现在对自己的感觉,和刚开始是不可同日而语的。
第三十二章、吕布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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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心情不禁大好,看起来这蔡邕也是性情中人,看得顺眼了自然就好,不顺眼的话什么在他眼中也都是不好的,而对你的态度也会很明显的表现出来,现下他对自己无疑算是顺眼的,而这对吕布来说就算是一个好的信号。
而在吕布心情舒畅间,耳边有人道:“将军说得好,家父只是无心之言,并非故意冒犯。且让小女子为将军弹奏一曲,忝作赔罪。”
这声音温婉如玉,恍若沁入心脾,女子动听的声音再次在耳边响起,却好似打破了自己面前的一个世界。
吕布微微侧头就看到蔡琰,她跪坐在一旁,仰起脸,依然是笑得恬淡、温柔,即便是刚刚说出那句话,现在给人的感觉也是很文静很安静,吕布在这目光中却不由心道惭愧,在这里说着说着,居然差点将蔡小姐当成空气了,真是罪过罪过。
不过蔡琰那始终温婉如饴的笑容却如暖阳照在心头,也驱散了心头那些乱糟糟的思绪。
“也好,且让小女为将军弹奏一曲……小女之曲,倒不是老朽自夸,铮铮然有傲骨,琴艺间真情自然流露。”对吕布顺眼了,蔡邕的顾虑和忌讳也少了许多,这时候抚着颔下短须,却是毫不掩饰自己言语的赞叹,而这显然不只是因为蔡琰是他女儿。
蔡邕此人,可以为纂文之事,屈从于董卓淫威,但他对于文艺、音律等的态度却是素来以严谨而闻名,在这种事情上向来一就是一、二就是二,不会刻意的贬低或者浮夸,当然这也都是基于他自己的看法。
吕布看向了蔡琰,倒被蔡邕说得颇有些心思,不是因为他说的什么琴曲如何如何,不管是之前的还是现在的吕布,都实在在这方面没什么鉴赏功力,管他好不好只要觉得好听不会污染耳朵就行,而真正引起吕布兴趣的是蔡琰弹的琴。
美女抚琴在不知不觉中就会让人给予加分,这是人性或者说男性本能使然,倒也不是吕布特意贪恋美色——虽然确实有那么点。
蔡琰微微一笑,注意到吕布的目光也转过来,就不禁有些羞涩,脸微微晕红,那一刹那少女风情毕露,让吕布看着也有少顷呆滞。
说起来今年的蔡琰才不过十二岁,但古代少女十五及笄某种意义上就算成人了,甚至不少女孩十三四就嫁人的,倒也不算稀奇,而蔡琰才十二岁身段就已经初具雏形再加上那清丽脱俗的脸蛋,让吕布心中除了感叹还是感叹。
而吕布也是这时候才注意到,原来蔡琰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取了一张琴至于身前那张青木矩形案几上,向着这边欠了欠身子,然后正襟危坐下来,脸色变得庄严肃穆,在吕布眼中就带着那么些圣洁的味道。
吕布正自啧啧赞叹,就听到“铮、铮、铮……”
陡然,琴音响起,蔡琰一双白净素手,脱出微宽衣袖,拨弄起琴弦,十指如玉般晶莹剔透,配合着那丝丝琴弦,弹奏着靡靡之音。
然而这不过是一个前奏,当到了某一刻,手势一变,变得越来越疾,虽然蔡琰整个人还是显得文静安详,但却给人一种动作越来越快、越来越激烈的感觉,更可以从她新剥鸡蛋般葱翠的粉嫩额头上沁出几粒汗珠,看出她现在并不轻松。
但这并不是负累,而是一种沉醉,沉醉在自己的演奏之中,沉醉在那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里,一人一琴,却有无数音符,飘荡飞扬、引吭高歌。
铮铮铮……
手势又是一变,如风雨初歇,云开见日暖、雾散现月明,而后就感觉喉间、心头恍若一泓清畅流水如同温柔的玉手偏偏流过、划过,有些瘙痒有些难耐,更有些莫名的舒服,叫人陶醉叫人喜欢。
自起伏而起,自恬淡而收。
良久,当“铮”最后一个音符飞起,素手停、琴音歇,然则那音律、那丝不可捉摸的感觉却萦绕在耳畔久久不绝。
吕布也好似从那迷醉状态中突然清醒过来,却不禁想到一句话: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想着想着再看着蔡琰清淡脱俗模样,便不自禁吟道:“洛城鼓琴日纷纷,半入皇檐半入云。此曲只因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蔡邕一愣,旋即抚掌大笑:“好字句,好言喻、好形容……”
三个好字,却说得吕布面有微赦,蔡琰更是面红耳赤,也不知道是因为吕布的诗句赞赏,还是为父亲蔡邕这般朗笑失态。
蔡邕的确是有些失态了,他是一个大文豪,还不是一个普通的大文豪,于棋艺、琴艺都颇有钻研,尤其是在琴艺之上,有“蔡邕听琴”、“蔡邕救琴”这些脍炙人口的意趣故事,说的就是蔡邕与琴艺术之间密不可分的关系。
蔡邕为人喜好音乐,对于音律也十分擅长,焦尾琴的诞生就来自于他。
这样一个爱琴护琴之人,对于同样对于琴律赞赏之人总是抱有好感的,尽管他并不知道这人是真的赞赏还是滥竽充数亦或者……只是因为是美眉弹奏出来的。
不可否认,蔡琰给吕布留下的这一个初印象异常深刻,深刻到他下一刻就觉得自己似乎有些动心了,男女之间的那种动心。
这本没有什么大不了的,不管是这具身体还是他前世本来的年纪,也都是到了考虑这些事情的时候,虽然他“已经”有了一个夫人,但毕竟只是前任留下来的债,虽然不至于不负责任地放手,但心里确实不多在意,而现在碰到这个蔡琰,会喜欢上是正常的。
或许男人在本性里,对于温顺柔弱的女子就有着天然的被吸引力,而如果这个女子还很多才多艺,那更会加分,吕布觉得现在自己对蔡琰就是这样。
不过就算真的动心,暂时也没有什么发展的可能,毕竟蔡邕书香世家,而吕布武夫出身,总会有些忌讳,更何况吕布现在还无法去考虑这些事情。
不过这一番蔡府之行至此也算是收获不浅了,后面蔡邕请人上酒二人推杯换盏间,吕布渐渐也去了拘束,两人酒间闲聊,吕布自然显露出让蔡邕为之惊讶的学识。
或许对于蔡邕来说,这些都不算什么,但也要看是发自何人之口,毕竟前一刻吕布还是一个让他鄙薄的武夫。
然则蔡邕现在发现并不是这样,其中也可见吕布虽从军从武但并未放弃过读书明理,而蔡邕自然最欣赏这等人,对于吕布观感不知不觉间,就又改善了许多。
直到最后酒干肴尽、宾主尽欢,可谓是皆大欢喜,就是中途蔡琰都被蔡邕唤来陪着饮了一杯——这也不是什么忌讳,吕布就更不会说什么了。
最后蔡邕看着醉了,也似乎开始胡言乱语了,吕布在蔡琰幽怨的目光中败退才只好告辞。
第三十三章、癸酉之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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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布走后,蔡府中堂陷入了一片沉寂中,父女两人面对面,却都是没有半句言语。
良久脸因为喝酒而微红的蔡邕才叹了口气,道:“昭姬这又是何必?”听他说话语气、看他眼睛神态,此时哪里还有半点醉酒的不清醒,分明是清醒的不能再清醒了。
蔡琰始终低着头,即便是这时候回话也没有抬起来,说道:“父亲的心意昭姬明了,昭姬也只是想尽自己所能,为父亲做一些事情。”
蔡邕扯了扯嘴角,微觉苦涩,最后颇有些意兴阑珊、随风而去地说道:“也罢也罢,你爱如何就如何吧,是为父对不起你。”
“父亲不必这样说,”蔡琰又回了一句,缓缓抬起头来,那张俏丽容颜之上,已经挂上了两道泪痕,“这也算昭姬,最后能为父亲所做的了吧……”
那声音中,含着不舍、含着些微的抗拒,最后却都化作屈从于现实的无奈,与蔡邕的连连叹息交织在一起,在傍晚的蔡府中堂绕梁许久,久久不绝……
而另一边,当吕布再回到自家府上的时候,已经是深夜时分。
洛阳暮夏的夜,带着一丝清凉、一丝忧愁,就好像是此时洛阳夜里的诡异静寂,还有吕布此时的心情。
邂逅了佳人、听了好曲,总归都是人生乐事。
而且虽只今日首次,也只是那一面、数言、琴曲一奏,但那张容颜却无时不刻不在他眼前晃动、脑海浮现,那节乐曲更绕耳久久不绝。
吕布知道自己心里面已经留下了这个印记,或许随着时间会慢慢消除,再没了当时的感觉,但也更可能变成醇香的浓酒,越品越有味道,也或者若是过段时间再有交集,历久而弥新更加深刻也说不定。
但他知道现在的自己还不适合去考虑这些儿女情长,九月那一场真正的风波就要开始,准确说起来也没有几天,也几乎可以说这一场风波直接引爆了被压抑太久的天下局势,而在那一场最大的考验来临之前,自己最关键的还是将实力恢复上去乃至于能够更上一层楼。
吕布最近已经开始找张辽练手,而西凉军华雄那里也偶尔会去找找,如今两人关系倒是渐渐熟络,或许也正应了那一句不打不相识;张绣后来离开了洛阳回他叔父张济那儿去,而至于徐晃那边……吕布至今想到徐晃使着双刃斧发疯的样子还心有余悸,倒不是真的怕,但所谓横的怕愣的,愣的怕不要命的,大概就是如此了,所以没事平常切磋自然没必要去招惹。
不过也正是因为徐晃那次那样一番疯狂,让吕布也差点疯狂起来,最后虽然没有真疯狂,但对于他的好处却很明显——无疑,在经过了徐晃一战之后,他又一次“突破”了,而那一次之后是直接迈入了超一流武将的门槛后,稍微压过徐晃一些。
如果要算最快突破,恐怕真少有人能够比得上吕布,当然他的情况本就特殊,这一身实力本来也就是他的,如今不过是恢复到了自己七八成实力,倒也没什么好奇怪。
然后接下来一段时间或许是暴风雨前的宁静,在那一次蔡府邂逅、微微动心之后,似乎刚刚才起一丝波澜的生活,便又复归于平静之中,一切好像就要这样安然平稳的一直度过去,如果昭宁元年九月或者说中平六年九月永远也不到来的话。
八月终究还是消散了它的所有,费尽了暮夏里太阳的最后一分光热,洛阳的气候渐渐开始正式迈步进了初秋。
那些枫叶或许是最早感受到秋意地红了脸,知了早已不知踪迹,而人最直观的感受,恐怕还是那渐渐夹带着凉意的天气。
洛阳的这一个秋天,却注定了会不平静,而其实这一年从一开始,就基本没怎么平静过。
四月汉灵帝刘宏驾崩,**两大太后何太后与董太后为继承人问题多番交锋,最后董太后被大将军何进鸠杀,何太后子刘辩登基为帝。
而后是宫廷宦官外戚乱斗,国舅何进被诛杀,张让等中常侍紧跟着也覆没了,袁绍等人冲进宫中却发现换来一个更加混乱的皇宫和朝廷,而后董卓入洛阳。
这个“内战外行外战内行”的西凉太守以勤王之名,入皇城之后却大改之前那副大汉忠臣的嘴脸,大肆收拢何进死后留下来的洛阳军中势力,上瞒何太后,下欺文武臣,不以臣子之恭而行权臣之事。
而如果说之前还只是小节,那么到了这么一天,这一切好似郁积已久突然爆发的火山一样达到了顶峰。
大汉昭宁元年(中平六年)九月,癸酉,吕布“期待”已久的董卓大会百寮终于拉开序幕。
宴会就在董卓如今占据的大将军府举行,其时朝廷文武大臣都收到了请柬,来不来似乎看他们意思,但以如今董卓在洛阳的威势,恐怕还真没有几个人能够承受不给面子不来会带来的后果。
在这种场合,吕布自然是被董卓当作震慑的一面旗帜,虽然现在这些朝臣中真正认识吕布知道他威风的基本没有,但相信他们不会想要知道。
而一早,李儒就领着吕布来到了这里,府内外、周围都安排好了护卫,这种时候这种场合尤其是想到今天将会发生的事情、以及将以此引发的风波,在这里防守周密自然是必须。
董卓作为主人,本应该在门口迎接,但身份地位乃至于权势却足以凌驾于朝臣们之上,自然这项任务就落到了李儒这个女婿和吕布这个义子肩上了。
少顷,便见逐渐有朝臣赴宴,一个来了还有第二个,第二个来了又接着有第三个,陆陆续续让空旷的大门前也渐渐变得热闹了起来,从门庭清静到到人声鼎沸再到人满为患,几乎只是几个眨眼的功夫。
会有这样的效果,当然不是因为董卓的这宴会有什么好事情,纯粹是大部分人畏惧于董卓如今的声势,说白了就是怕他事后报复,当然这也不代表他们就就此屈从于他,否则李儒也不需要担心今日宴会出现什么变故了。
而这样导致的最直接后果,就是担负门口迎接任务的李儒和吕布忙得焦头烂额。
对于和人打交道,吕布理论可以说的一套一套,但毕竟没有太多经验,而李儒也考虑到了这一点,所以一切还是以他为主,迎来送往、客套周旋,在旁的吕布就算只是听,也感觉李儒的口才的确很好,更有急智,对于气氛的掌控更可谓此道能手,让这些来人都能够笑着进入其中。
不过他自己也并没有闲着,至少也要在旁做出一副欢迎光临的姿态吧,更何况如今府上的护卫今日全都归吕布统管,他也要时刻关注着情况,一旦有人传来异样也需要去看一下,所幸董卓的威名或者说凶名如今在洛阳太盛,这种情况下还真没什么异常发生。
第三十四章、袁氏俊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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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谁?”时间渐渐过去,日头开始向西偏过去,眼看天色由明转暗,宾客也是渐渐多了,不过都聚集到了府内宴客的院子里去,门口便渐渐清静稀疏,从门庭若市又变成了可罗雀一般地最初清静,吕布正显得有些百无聊赖,突然眼前一亮,指着一个方向问身旁的李儒。
李儒便向那边看了一眼,冷笑一声道:“还能有谁,袁氏俊杰,袁绍袁本初啊。”
“可是那四世三公之家的袁绍?”
“哦,你也知道?”李儒似乎有些惊讶,看着吕布。
吕布有些无语,自己知道这些有什么好奇怪的,但似乎还真应该奇怪,要知道以前的吕布真的颇有点儿目中无人的意思,尤其是对于那些高处庙堂之上的文人和世家,什么四世三公袁氏俊杰,他才不会理会呢,就算听说也不会放在心上,所以李儒会那么想似乎也正常。
更主要的是在李儒的印象里,即便因为之前大闹西凉军营的事情让他对吕布稍微有些改观了,可更多地感觉,大概还是之前那个很少用脑的武夫吧。
被人鄙视心里不爽那就自然要努力拿出行动让别人刮目相看,于是吕布接着道:“袁氏如今半退隐,上一辈中袁逢卸司空任赋闲在家,袁隗为太傅不过一个虚名,只是袁氏大家族底蕴深厚,即便三公不再但其名号和影响力犹在,那袁绍乃是这四世三公之家的新代出色人物,本人亦是颇通兵略政务,称得上是文武双全,也是洛阳年轻俊杰……”其实这些他都是通过张辽了解到的,最近自然有聊到洛阳有关的一些情况,袁氏以及袁绍大概也是脱不了的话题,不过不同的是吕布其实还知道这袁绍的“结局”,当然这不可能说出来。
李儒这下真的对吕布有些刮目相看了,他没想到吕布对袁绍知道的还不少,不过他随即皱眉道:“这袁绍历来对岳父不甚恭敬,袁氏家族也一直颇为排斥岳父在洛阳所为,以往岳父亦有过设宴,这袁绍都不曾来过,仅那太傅袁隗来过几次,也多以抱病缺席。今日方才袁隗已经进去,现在这袁绍居然也来此,看来是来者不善啊。”
吕布问道:“难道不能是畏惧太尉声势,所以不敢不来?”
李儒摇头,笑道:“世家有世家的骄傲,若是处于庙堂之外,根本不会因此事受要挟。而且就算是方才进去的那些,更多恐怕还是为了来看看岳父过去半月多沉寂、而今突然宴请究竟所为目的是何。”
吕布能够明白李儒的意思,再看着远处的眼神中,就带着几分警惕。
远远望去,只见遥遥一来人,那人大概身长八尺,面如冠玉、剑眉星目,腰际佩长剑、身上衣袍随风而飘更显英气勃发,叫人忍不住抚掌而赞:好一个翩翩君子风采!
当然,如果吕布不是知道这厮本来面目的话。
说起来袁绍此人确实堪为一时人杰,如果他不是碰到了曹操,后来北方说不得是要被他一统了,当然因为性情关系,失败似乎也是偶然中夹杂的必然。
吕布前世对这袁绍的失败还真的好生惋惜了一阵,心想若换做自己不知道能不能够做得比他更好,但无疑袁绍还是一个不错的人才,有背景有能力,而且有胆气,只是或许还是缺了些成功的运气。
不过在这里袁绍不会是主角,吕布也不是,这是董卓的地盘,主角自然也只有董卓一个。
今日之事事关重大,吕布也不敢有丝毫的怠慢,所以命令那些护卫们都要尽心警戒,不过有一些东西却并没有去触碰,比如说那袁绍腰间的佩剑,吕布干脆就视而不见,不是他不想去找他麻烦,而是李儒刚刚就嘱咐过他,今日最好不要主动生事,要也是由董卓来做,毕竟今日之事太过重要,谁也不敢轻心大意,吕布也不敢不听。
所以直到袁绍走近,吕布也只是在旁做出一个迎客的姿势,而李儒则笑着上前去打招呼。
那笑脸透着真诚,让吕布简直难以想象这家伙方才和自己说起这袁绍还是满脸不屑冷笑,看来自己的无耻和对方差距简直不可以道理计啊。
那袁绍对李儒的热情不置可否,显现出他大家族特有的骄傲,在吕布看来就显得特别装逼,心中不屑脸上却也没有必要表现出来,不过也没有去看他,而是看着另一边,而那里,此时空无一人。
袁绍也不知有没有注意到这一点,反正在最后被李儒“送”进去的时候若有深意瞥了吕布一眼,然后继续骄傲昂着头往里前进。
李儒也笑着看了吕布一眼,又看了看面前空旷的大门口,然后道:“看来没人会再来了,咱们也进去吧……”
宴会的中心,是在整座大将军府最大的一个院子展开,院子侧畔有假山亭台、小桥流水,优雅的氛围,自自然然令文臣们陶醉、武将们也感心旷神怡。
当董卓终于现身,立在主席位上,而后宾主入座。
此次宴会参与阵容可谓空前强大,大概自有汉以来也很少有大臣开宴能够达到这种规模和声势,上至三公九卿,司空杨彪(替董卓位)、司徒黄琬以及自封为太尉的董卓本人,以及朝臣京官、西凉诸将、骑都尉吕布、奉义大夫李儒等人齐聚此处,如果不是这大将军府因当初何进贪恋豪奢建的广大,恐怕还不一定能够容纳。
尤其是此时大家聚集的院子里,除了主席位,纵深下去长长的一条廊道,如今却成了宴会场所,而两边一路下去次序摆放着一张张桌案,旁边自然还有坐榻,案几上面自然就是佳肴美酒,一一上宴,与宴的文武群臣也各自按位次分两边而坐。
不过吕布和李儒到了这里,并没有坐到那主席位之下两边的桌案里,而是走到旁边的角落,在一张桌案旁两人席地而坐,一边对饮起来,一边默默观察场上状况。
这时候主席位上大马金刀坐着的董卓笑道:“诸位能百忙之中抽空前来参见吾今日举办这宴会,实在让我欣喜,卓无甚感谢,便唯有敬酒一碗。”说着,手举碗、仰首、倒酒,一饮而尽,而后倒提酒碗,里面竟无一滴液体流出。
在座诸位哪里见过这样草莽的喝法,就算见过也难免鄙夷,不过对董卓心里想的却不敢表现出来,纷纷端起酒杯敬道:“太尉多礼了……”
“太尉好酒量……”
“今日在此大宴诸位,大家便放开心胸、敞开心怀,放心大胆喝酒吃肉,无所谓顾忌。”董卓又这样说道,一众大臣面面相觑,口中推拒会儿却自然不可能真地如他所说,那岂不是有辱斯文风度?
不过董卓才不会和他们说什么斯文风度,而且今日就是要打破他们的斯文风度,看着下面众人,董卓嘴角一勾,露出一抹不知道什么意味的笑容,又端起了刚被倒满酒的那碗。
下面现场顿时一阵热烈气氛……
第三十五章、废帝之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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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过三巡,酒至酣处,也不知道是酒壮人胆,还是早有定计,董卓铿锵一声将那酒碗重重置于方桌上,发出异响一下子震住了热闹嘈杂的宴会场,吸引过在座诸位注意力,待全场目光和关注焦点都放到了他身上,口中便沉声说道:“如今天下乱象,非大能力者不可定乾坤,然当今天子少不更事,不足以奉宗庙、镇社稷,卓不才,却思慕前贤,仰伊尹、霍光故事,观陈留王协聪慧晓事、机敏过人,卓欲更立陈留王,诸位大人以为何如?”
此言一出,满堂皆惊,就是吕布明知道会是这件事,听到这里还是不禁佩服这董卓的胆量。
什么叫搬弄是非?这就叫搬弄是非;什么叫大逆不道?这就叫大逆不道,这董卓也可谓想人所不敢想、能人所不能为了。
这个时代里,皇权无疑是最为震慑人心的,皇帝总是给人一种高高在上的感觉,即便是再懦弱无能的皇帝,其地位和权势,也不应该是一个臣子所能够撼动的,然而他居然如此平静说出自己想要换一个皇帝这样的话来,不知该说他好胆还是什么,但肯定不会是愚蠢,因为他明显是有备而来。
当然了,董卓所说的那伊尹、霍光是确有其事,但那情况和现在怎么能够相同呢?
所以和大家震惊同样意料之中的是,这件事情注定不会那么平静,朝臣文武们经过了初始的震惊、困惑和疑惧等之后,纷纷反应过来,这才知道今天董卓之所以宴请满朝文武,原来还是抱着这样的目的。
他这是想要干什么,伊尹、霍光那是什么样的人物,他们又是干了什么样的事情,今日这董卓所言,说什么要学行那二人之事,岂不就是说他要以一个外臣身份擅行废立之事?
当今天子,乃是先帝汉灵帝刘宏长子亦是嫡长子刘辩,五月才登基,如今不过在位才四个月的时间,说起来如今天下不稳,却不是小皇帝之过错,乃是前面就有的遗留,当然先帝已不再,也不好追究什么责任,难道就该将这一切强加在小皇帝头上?
一国之君一国之君,作为表率作用刘辩年纪还小,但平常却没有什么德行的亏损,更可以说是平待群臣,而且更关键的是现在刘辩还小,虽然十五岁也算半成年了,但在治国之道上显然还是会以学习和吸收为主,这样对于那些有志于重振社稷的大臣们来说正好是可以发挥的余地,就像是一张白纸,尽可以在上面挥洒自己笔墨,塑造出一个千古明君也未尝不可,尽管这未免有些所思甚大,但就是这样一个小皇帝,怎么能够任由董卓说废就废?
而且如今天下本来就动荡未安,这种时候朝廷更应该以稳守为主,贸然行百年难一遇的废立之事,会将矛盾推之可怕的激化地步,到时候又应该怎么收场?
所有这些疑问都必须得到答案和解决,而现在既然董卓说出来了,那么自然必须接受质疑。
于是,终于有第一个人同样意料之中地忍不住站出来,说道:“昔年,商帝太甲既立不明,昌邑王刘贺罪过千馀,故才有伊尹、霍光废立之事。今上方正登基而富于春秋,且行无失德,非前事可比也……”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说,当年那伊尹和霍光擅行废立之事,都是有其原因的,这里面也有两个典故,一个就是商汤的孙子太甲即位,因为不遵守商汤定下来的规矩、横行无道,于是辅佐大臣伊尹将其流放到了桐宫,令其悔过和重新学习汤的法令,三年后才迎回太甲复位;另一个则是说西汉时候辅政大臣霍光因为眼见当时任皇帝的昌邑王刘贺不行为君之道、不识礼数不遵祖制是为昏君,所以才将其废黜,而后迎回了汉武帝曾孙、戾太子刘据之孙刘病已,是为汉宣帝刘询。
然后又说道如今天子也就是刘辩才刚即位,正值年少春秋鼎盛,日子长着光阴多着呢,而且这刘辩虽不似陈留王刘协那么聪慧,但至少人家没犯什么大错,一般这种即位皇帝只要没有犯大错那就是最大的功劳,这怎么是以前伊尹、霍光的事情可以比的呢?
言者何人?乃是先帝平黄巾时北中郎将、如今之尚书卢植卢子干。
董卓一看此人,一听此人言论,当即大怒,立刻命人撤掉他的座位。
没有了座位,卢植却也毫不在意,甚至不惧无畏,还依然继续说道:“董太尉不过一介武夫,更乃外臣,却非议君主、妄言废立之事,其心可诛!”
“真以为某不敢杀汝?”董卓胸中之火熊熊燃烧,已经被卢植这番言语催发到了极致,此话脱口便出,话到最后语气森然,杀意怦然而出,若是一般文臣恐怕早已不能站在他面前了。
然而卢植虽然算是个文臣,却不是一个一般的文臣,黄巾之乱时从戎为北中郎将与皇甫嵩在冀州平乱,也可谓久经战阵,怎么会被董卓这样就吓倒?
局势一下子变得紧张微妙起来,李儒倒是一派泰然,好似对这一切全不在意,实则应该也是在他预料和掌握之中,但吕布就算明知道某些事情在这种时候却也无法保持绝对沉静。
当然他现在也做不了什么,只能够暂时作壁上观。
“太尉不可啊,卢子干乃朝廷肱骨之臣,一心忠于汉室、忠于朝廷,言论虽有激烈之处,但其心可悯,太尉万不可毁国之栋梁啊!”卢植不怕,也不说话,有人就说话了,这出列劝谏的,正是近些日子才新被敕封、颇受董卓看重抬举的左中郎将蔡邕。
而另一边也出一人,乃为议郎,名彭伯,他也说道:“蔡伯喈所言甚是,太尉这卢子干乃是天下大儒,于士子中声望极高,杀之不祥,恐怕会引起天下震动、儒子恐慌。且请太尉大人收回成命……”
“请太尉大人收回成命……”左右文武皆出班进劝,唯李儒、西凉军将领以及骑都尉吕布依然无动于衷,李儒冷眼旁观这一幕,嘴角露出讥讽冷笑,西凉军中将领们望着主公威风莫不大快,而吕布则是面色平静,心里却不平静。
董卓如今这样,看似霸道快意,但同时也是在一步步将这些人的忍耐推到极限,或者说现在已经有人忍耐不住了,刚才是卢植,然后是下一个,而且绝对不会是最后一个——
“董卓,国贼也!太平之乱初平,黄巾余孽犹在,坐拥铁骑雄兵,不思报效朝廷,讨逆建功安抚百姓,却在这朝堂之上,对君不敬、对臣不贤,一介匹夫,更安敢妄议国政,行那废立社稷之事,董卓你莫非想谋位作反?”
此时出列放言的,何人?正是当朝虎贲中郎将、忠汉名士孔融孔文举是也。
第三十六章、先帝遗诏(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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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去一个卢植,众臣纷纷为他求情,虽然董卓还未开口说话,但显然现在这种情况下,他也不可能一意孤行所以眼看着就要暂时饶过卢植一命,却又有一个出头鸟生生撞到了枪口之上,正是孔融。
孔融(153-208),字文举,东汉鲁国(治今山东曲阜)人,汉末文学家,乃是三曹七子中“建安七子”之首,其家学渊源,是春秋孔仲尼的二十世孙,太山都尉孔宙之子、豫州从事孔褒之弟。
孔融少有异才,勤奋好学,与平原陶丘洪、陈留边让并称俊秀,其后于灵帝时“辟司徒杨赐府”,正式开始步入仕途,负责弹劾贪污官僚,此后履迁为北军中侯、虎贲中郎将等职。
如今的孔融年方三十六岁,年近不惑,但其性子却全然没有因为年纪的增加而有所收敛,反而因为汉末风雨飘摇,灵帝死后更是先后有阉党之患、外戚之乱以及现在的董卓权臣作乱,让一向自命为国为民、心系社稷的孔融痛心不已,今日宴会直指董卓之爆发,其实堪称是连月来郁结在心头的所有怒气、郁气一股脑儿全都释放了出来。
而他此言方出,宴会上下皆惊,勿论是董卓、李儒还是杨彪、黄琬、卢植等人,都好像重新认识他了一般,不、不应该说是重新认识,而是都没有想到孔融真有这个勇气。
反观当朝三公,太尉董卓,虎目雄视群臣,眼泛凶光剑含银霜,摆明了嚣张气焰;司空杨彪坐于一旁,孑然独饮,不理外事;司徒黄琬,面上惊愕、苦涩、伤神不一而足,但就是始终没有站起来的意思。
而其他大臣大多就算心中愤怒脸上变色,但身体的动作却没有,更别说发诸于口外了。
只有在卢植站出来之后,本着法不责众的原则,众人一起站出来为其求情,但关于方才董卓所提却似都选择性遗忘规避了一般,就是这个时候孔融站出来。
杨彪睁目、黄琬皱眉、卢植赞赏,群臣纷退,至于董卓么……
出乎意料的是,这一次面对孔融如此直接的质疑,董卓竟然没有如刚才那样动怒,反而是饮了一口酒,然后从怀中,缓缓取出一个物事。
那物事,看起来确实一道绢帛,此时被卷起来,而看得出其用底竟然还是明黄色。
明黄色是什么颜色?那是皇家的颜色,而这种绢帛更可以说是天下独一人专用那就是皇帝,皇帝用明黄色做底,颁布圣旨圣谕,而今董卓取出这个,莫非……
“尔等可知,这是何物?”众臣正在纷纷猜测,董卓已经开口,回应他的,却是一片沉默,毕竟大家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因为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说什么,也是确实不知道他手上拿的,到底是什么。
虽然有些人已经看出来那东西的样式,心里也有着隐约地猜测,然而也不敢在这种关头贸然出头,以免受到殃及,没看刚才面对卢植董卓都敢直接拔剑而起么。
“此乃先帝遗诏!”董卓没有在意大家的沉默,他突然长身而起,右手高举着那封诏书,瞋目圆睁望着座下诸人,不怒自威。
只听他缓缓说道:“先帝小黄门蹇硕临死之前,以命相保,终于才没能够被人发现。里面记载的,便是先帝弥留之际,诏曰传位于皇子刘协书。”
群臣再次震惊,一震而再震,虽已不如先前那般,但还是呆愣了好一会儿,才有所反应。
然后宴会场便轰然一声,议论声纷纷,但真正直面质疑董卓的,却没有……呃,也不是,有是有,这种时候自然有人站出来,不屑冷笑道:“既然都说直到蹇硕临死前都没被人发现,那不知道太尉大人又是如何找到的?这种借口,未免也编得太过粗糙。”
董卓注意到说话那人与自己遥遥对立,乃是中军校尉袁绍,四世三公袁氏子弟,先帝刘宏“西园八校尉”之一,颇有人望,被视为洛阳年轻一代杰出才俊,此时坐在众位大臣下下列,毕竟不论是按照资历还是官职地位来说,与在座诸位老前辈他都确实还差的太远。
蹇硕的名头搬出来,似乎并没有取得相应效果,不过这也在预料之中,毕竟十常侍之乱在这些朝臣当中印象太深刻了,不管是谁都不会对那些宦官抱有好感,不过董卓才不管那么多,只要是对他自己有利的,用用又何妨。
而董卓知道这袁绍就是当初谏议大将军何进诛杀十常侍的那些所谓将军府幕僚其中之一,对于蹇硕自然也早有忌讳,再加上他董卓在洛阳这帮子人眼中估计就不是什么善信之辈,会被怀疑实属正常。
可偏偏他这一次既没有说谎,也没有伪造,而是确有事实。
吕布也通过李儒知道了,汉灵帝刘宏不知道是出于什么心思,居然在弥留之际真地留下了一份遗诏交给了自己最贴身和信任的小黄门蹇硕,而那蹇硕和张让等人一丘之貉,当初何进入宫要灭除的宦官中,就包括他,结果谁也没有想到这蹇硕一直到死都没有将遗诏拿出来,后来也是因缘际会之下才落入了董卓之手。
也是这董卓有时不请自来出入宫廷,要来干什么自然不需多说,李儒给了吕布一个“你我都是男人应该都懂”的眼色,吕布点头表示明白,李儒便轻声继续道:“岳父会得到这份遗诏纯属意外,谁也没有想到那蹇硕居然会将如此重要之物直接丢在了陈留王殿内,而且还是在陈留王床榻案几之下……”
听到这吕布明白了,床榻上的案几平常还真少听说有人藏东西的,并不是什么特别的死角,只是很容易让人陷入思维的盲区,这蹇硕倒有几分机智,估计是知道自己斗不过何进等人,所以干脆留给了刘协,却没想到机灵的小刘协没有发现,反倒是让董卓无意中发现,自然也就自取过来了,想到这吕布也不禁有些感慨。
而董卓既然心有把握,自然不会被袁绍那区区之言吓倒,冷笑道:“便请蔡飞白来认刻一二又如何?”
却又有人说道:“蔡飞白徒有虚名,与太尉你不过一丘之貉尔,他来认,那何人能信又何人能服?”他这话直接说的堂上蔡邕面色愠怒,便是泥人亦有三分脾气,更何况他本就是直接之人,对这种无故诋毁自然不能接受。
但不等他反驳,董卓又开口了:“那不然依御史中丞之意,何人可当此任?”听得出来,他此时也在强压着怒气。
方才说话的正是御史中丞韩馥,只见他不紧不慢,笑着回道:“若依某之见,此事自然做不得数。蹇硕误国之贼也,他之言尽不能信,他能接触到传国玉玺,又深了先帝笔迹,便是伪造一份所谓遗诏也并不是难事。不过即便如此,也总会有所破绽,太尉既然要一辨真假,便请太史令如何?”
“太史令安在?”董卓强压怒气,韩馥却笑道:“太史令秉笔言史,可比那些沽名钓誉之辈强上不止一倍,其人风范更是吾辈楷模,不必怀疑会有藏奸之举,尽可服人。”
一旁蔡邕的脸色更加难看,而在这说话间,自然有人下去请太史令来。
第三十七章、先帝遗诏(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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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史令乃是一朝秉史笔之人,也就是一朝史官,如著名的《史记》作者司马迁便是汉武帝时太史令。
所谓史官,自然当客观公正,不管是对史还是对人,若无一颗秉直公正之心,那所书历史也无法令人信服,如那司马迁便曾经因为大将李陵投降导致连累家族之事而与汉武帝当面顶牛,即便为此付出了宫刑的代价,依然“不思悔改”。
而且太史令善执笔之事,能辨认字迹,同时对于皇家了解不少,与皇帝也有过相处对于皇帝字迹、刻印等自然也熟悉,因此在这时候将这太史令搬出来,倒也能够服众。
不过太史令今日并未出席在此处,因为董卓根本没想过要邀请这么一个基本已经游离在了朝廷权力顶端之外的人物。
要去请他来,自然还需要一段时间,要一个等待的过程,而在这过程中,与宴的诸位此时都已经无心吃喝玩乐,每个人的眼神、心思都有几分沉凝。
至于那卢植和孔融之事,此时反被众人自觉抛到了脑后,而两人此时也自然各自退到一旁去,却也是想着静观其变。
就算心里有准备董卓今日或许要掀起什么大风波,却没有想到他会往这个方向,没有谁能够想得到董卓一出手,就是直接拿当朝天子开刀,然而仔细想想的话,却似乎又在情理之中。
如今洛阳城内,谁都知道董卓势大,对于他的霸道行径众人也早有不满,然而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会走出这么一步来。
虽说自光武帝以来,大汉朝已经极少出现能够令所有人都震服的强势君主,然而君皇的权势和那与生俱来的地位足以压得臣民死死地,没有人敢不服,不服也得服。
但是今天,董卓却敢于向皇权、向皇帝发出挑战,尽管现在谁都知道大汉江山不稳、甚至皇帝还只是个少年,但这实在骇人听闻。
而偏偏在质疑声中,董卓又提出了让人惊疑不定地遗诏之事,有关于汉灵帝刘宏在座诸位虽然口头上都不敢说什么不敬,即便那人现在已死,好歹也曾经是皇帝,只要承认自己是汉臣谁敢对他不敬?就是董卓也没那么明目张胆,但大家对那人心中肯定多少有些不满的,或者就是干脆转嫁到了可怜的那十常侍头上去,怨憎有加,但遗诏之事情事关重大,毕竟不是一时感情接不接受能够左右的。
而大家更疑惑的是,这件事情为什么偏偏要在这场宴会上提出,而不是在正规的朝会上。
不过不管怎么样,一切还是要靠事实说话,不久自有人报太史令带到,便见院落廊道尽头那边走来一人,衣着倒是朴素、头发花白,背脊微微佝偻着,明显就是一个老头子的形象,但那一双眼睛却流露出犀利而睿智的光芒,让人对其也不敢小看。
太史令年纪不小,而且毕竟路途不近又赶得这么快,此时身边倒也有人帮忙搀扶,一路一直行到了韩馥身边,便被董卓那边叫停,而他也瞬间成了在场所有人注意的中心。
随后董卓便在众人目光中将那封诏书教人转递给了那太史令,于是众人对太史令关注更加深一层,所有的目光、注意力都放在了这个老人身上,或者同时也在那明黄色绢帛上。
董卓也是死死盯住了太史令,只等他一句话,虽然心中肯定,但谁知道这家伙是不是会和他们一起合谋来针对自己,当然就是那样董卓也不怕,但总归有些麻烦。
太史令十分专业地摸了摸那封诏书,又仔仔细细翻来复去打量,然后才开始看那里面的字迹和内容。
他看得很认真,一丝不苟一字一句,乃至于细化到一字的一笔一划,当然大家不知道但也能够猜到,此时场中气氛有些诡异的浓重和安静,大家不管是明着去看的还是暗地里关注的,无疑都将心思注意力放在了这太史令身上,也不管心里做何感想,但都在等着太史令做出的最后评鉴。
“这诏书,是真地。”太史令此言一出,引起在座一阵哗然,就算没敢说出来,但他们大多数和那袁绍还有韩馥心里想的却是一样,这应该是董卓伺机伪造的,所以当时韩馥想到叫太史令来辨认心里还一阵得意,觉得坏了董卓大计,就是袁绍看着董卓没有动怒而是以言而行也只觉得他在强作镇定,但谁也没有想到换来的是这样一个结果。
“真、真地……”身旁韩馥重复了一遍,还有些不太确信,也想去看看那诏书,却始终没敢踏出那一步。
事实就是如此,不管他揉多少次耳朵,听到的话也不会变成“假”,那太史令便道:“非吾刻意要偏帮谁,实在是以吾之见,此确实乃是陛下所书,且有传国印玺。”
“莫非就不可能是那蹇硕伪造?”说到这句话,却也要看一下董卓。
不过董卓在太史令说出那句肯定的话之后,心中就已经大定这时候自然也不会随便动怒,所以听到那韩馥再说出这句话,就不如刚开始那样生气,反倒有种看小丑表演的莫名快意。
这些人百计千方想要针对自己,找出自己破绽,岂知有文优在,自己行事定然缜密考虑,这一些东西又怎么可能想不到?
再说了自己这遗诏就算真是伪造,那也绝对是逼真到无论谁都看不出来,怎么可能给他们这样的空子去钻。
那袁绍与韩馥看似机智、勇敢,但毕竟年轻经历浅,考虑问题终归是不甚周详,或者说就算他们考虑到了也不在意,殊不知多少事情都是败在了细节处。
董卓有幸有李儒这么一个女婿全心全意帮他,而李儒作为一个超群谋士,最擅长之事无疑就是查缺补漏,将别人所没想到或者忽略掉的东西利用起来,所谓妙计良策,说出来恐怕就没有那么妙良,因为有些寻常人也能理解甚至想得到,但却做不到谋士这样,你需要他想出什么样的主意,他就能够择取出最优那一个来。
那边太史令听到了韩馥的话,沉吟良久,又看了看手中那份遗诏,摇摇头认真说道:“即便那蹇硕和先帝朝夕共处,对他字迹了然于胸,但传国玉玺印可以伪造这字迹笔法也能够模仿但其中神韵,蹇硕想必也没有办法做到。”
这话说的倒是在理,刘宏虽不是什么圣明君主,估计也没有什么王霸之气,但他好歹也是一国之君,在高位呆久了,身上自然而然就有了那种特殊的上位者的气质和威严,不知觉就会自然流露,都说以字观人,这话虽不能够说一定有效,但很多情况下确实如此,尤其是对于皇帝这样的特殊人物来说,他的字不说好看总带着一种特殊气质,便是此道高手没有那样心境也很难模仿。
而这时候,谁也没有注意到,一个身影从廊道偏后方正缓缓不行往前,朝着最终主席位的那个目标,已经走到了这边的韩馥和太史令身边。
然而他还没有停,依然在继续往前走,这时候大家也都看到了袁绍走出来,目光随之渐渐转到了他身上,都不知道他这个时候站出来想要干什么,而且是靠着董卓这么近,而且还在接近。
这一走,就是一直走到了董卓身前数步远方才停住,而且自始至终没有丝毫礼敬之举,让人一看就觉得他分明是故意来挑衅的。
而董卓却拦住了身旁想要拦阻的护卫,只把目光看着袁绍。
那角落里,吕布见此也正要提戟上前去逮了此人,免得他生事,却被李儒拉住,耳听李儒说道:“且看看此人想要干什么,今日既是岳父表明心意,更是立威之时,一切行事,便以岳父为准吧。”
吕布顿了顿,看了那边一眼,点头、回转身,重新在原地坐下,然后问道:“那你……猜他会做什么?”
第三十八章、袁绍拔剑
(汗,终于还是掉下来了,虽然早有预料,毕竟前面三位都是老作者老牌子了,没有失望反而感觉轻松,因为不用想着冲榜了哈哈~当然是假的,今日继续三更,这是第一更,希望大家推我一把,最好稳定在第三位,毕竟和第二差距太大。
另:我知道最近这段情节可能有人会不喜欢,但我用心在写,也是个人认为有用的情节,是推动情节发展的情节,就是这一章写出来感觉有点不对劲,不知道为什么,不过那啥,还是来点推荐票什么的吧,总不至于太难看啊!)
袁绍会做什么?大家很快就都知道了。
此时的宴会场上,一派诡异气氛,而袁绍这时候的突然之举,更为这气氛笼罩上了一层新的不确定因素。
现在的一切,就好像是处在了火山爆发的边缘,只要哪怕一点儿小小的异动,就可能引发轰天大乱。
而且下一刻袁绍也证明,他一出现、一出手,就是大动作。
当站在董卓数步远外,袁绍没有再前进,实际上现在也没法再前进了,在这个位置实在是太危险,就算是董卓不在乎,但是手下那群护卫却不会允许,拼着被他责怪也要拦阻袁绍继续向前。
袁绍似乎也不是很在乎,但他下一刻的动作,却让董卓也不得不在乎起来,只见他对着董卓那一边微微侧过身子,然后刚好是佩剑的那一侧对着董卓,腰间佩剑长十七寸有余,剑身雕有镂空花纹,而袁绍一手已经搭载了剑柄一段,手指董卓:“汝有剑,吾亦有剑,看是汝剑锋,还是吾剑利!”
袁绍这一刻意气风发、锋芒毕露,周围众人莫不为其声势、此刻风度所夺,就连吕布看着也有瞬间失神,旋即回过神来便是苦笑,自己还是定力不够,而且这袁本初也端的是会作秀。
何以言其只是作秀?很简单,看袁绍拔剑姿势,欲拔而不拔、似拔而非拔、虚拔而实不拔,甚至连按在剑柄上的手的姿势都有明显的错误,吕布不相信袁绍这样一个世家子弟、同时亦被誉为洛阳年轻才俊的男儿不会击剑,更不信他会不懂击剑之理,这就只剩下了一个解释,那就是他这一切只不过都是在虚张声势作戏而已。
而最令吕布最终确定下来这一点的,却还不是袁绍本人,而是袁绍叔父、当朝太傅袁隗,此时竟是一副看好戏的姿态,虽然表面上也有露出慌张之色,但从他身体的坐姿到脸上哪怕一点细微的动静表情都能够看得出来,前世吕布虽没有系统学过心理学,但“宅男不出门,便知天下事”,对这些也算是有所涉猎,以前没有用过那是觉得没必要,而且或许是因为电脑用多了的缘故前世的他还有些近视,连人影都看得模模糊糊,谈何观察谈何据此揣摩对方心理?但这一世吕布的这具身体却为他创造了良好的条件,不仅本身十分强悍,而且本来那个吕布就素有“飞将”之名自然除了勇武之外也有其神射之名的原因,眼神又怎么会不犀利看的又怎么会不清楚?
所以现在两人的距离虽然不近,吕布却依然能够清晰看到袁隗表情到身体任何一点细微的变化,并据此做出对方并没有紧张的判断。
而接下来发生的事情,似乎也证实了他的判断。
受到袁绍这样明目张胆挑衅的董卓,当然忍受不了,但不等他作怒,原本跪坐在桌案前的袁隗突然长身而起,惶惶然绕过了桌案来到了董卓身前劝道:“太尉息怒、太尉息怒,本初年少气血方刚,方才只是无心之言,太尉切莫怪罪……”
董卓停住将要拔剑的手,指着袁绍冷笑道:“竖子也敢言大义,四世三公之家,果然是出得好男儿!”
这话未免有些刻薄恶毒,不管是袁绍还是袁隗都是面色变了,袁绍更大叫道:“国贼败坏朝纲,乱我大汉社稷,更当诛!”
被几次三分挑衅,现在天皇老子也不能够阻止董卓了,董卓这一下是直接拔剑相向,指着袁绍怒声道:“待吾将你斩来,好教你知道何为礼仪尊卑……”
袁隗一把将袁绍拉到了身后,那剑锋自然指向了他的喉咙,他咽了咽口水,还是忍住对董卓恳切求道:“太尉大人物也,大人大量,如何能与这劣子一般见识?回去袁某定当对其好好管教,只请太尉此时饶他一命。”
董卓本已怒极,可他是个好大喜功、且喜怒无常极易变化的人,听到了袁隗这话,看着袁隗那副求饶的卑微模样,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突然收起了剑哈哈大笑道:“四世三公,果真是好大的门第,不过尽出一些獐目鼠辈尔!”心里面,却是杀心尽收。
这一幕,看得连吕布都觉得好生奇怪,没想到这董卓说不杀就不杀,脾气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好了?
还是李儒在旁为他解答:“此乃儒与岳父早已经议定好的,这袁本初在做戏,岂知岳父依计行事也是在做戏。此次所为威慑,非等一定要杀人才能威慑,这些大臣若一但被逼急,说不得铤而走险。”
吕布自然能够明白一些,不只如此,而且这袁绍若死,会造成董卓与那洛阳世家矛盾更加尖锐,虽说世家大多以利益为重,然则一个能够斩杀世家之人显然会受到他们排斥,到时候董卓想要在洛阳立足又会增加难度,显然是吃力不讨好的。
董卓看似容易动怒、很冲动很鲁莽,但实际上能够达到今天这个位子,城府又怎么会浅了,更不可能仅仅是依靠着李儒的谋划,毕竟许多时候许多场面还是需要他自己去面对的。
吕布这算是对董卓有了一个全新的认识,更不敢小看。
而那边,袁隗闻听董卓的话也不动怒,反而拜谢过董卓,回身又要去拉袁绍,哪知道那袁绍却一甩衣袖,打开了他伸过来的手,愤然道:“绍不屑与你等毫无胆气的畏缩之辈为伍?”话落连看董卓一眼都欠奉,直接掉头转身,扬长而去。
袁隗不禁有些尴尬,在董卓满含讥讽和看好戏的目光中败退下去。
那边李儒却在这时对吕布低声说道:“那袁本初似有不对头,奉先当遣人去监视其行踪。若一旦有所异动,则杀无赦。”
“布也正有此意。”吕布心中一凛,知道袁绍还是惹怒了董卓,已经让他起了杀意,只是碍于与李儒的计划,才暂时忍住,而李儒自然能够体会董卓的心意,所以才有此一言,不过其实不必李儒交代吕布也知道这袁绍不能够轻易放过,早就已经唤过一名亲兵向其如此这般吩咐了一番,那亲兵领命下去,李儒在他身边倒也听得清楚,这时就不由笑道:“奉先好细腻的心思。”
你才是算无遗策!吕布心中暗道,嘴上却谦虚道:“文优过奖了。”
李儒笑笑不再多言,此时再去看宴上那些文武大臣个个面面相觑,都没有料到好好一场宴会突然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此时确实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地位真真是异常尴尬。
第三十九章、吕布舞戟(上)
(第二更~郁闷没上去差距反而拉开了,下周可能还要裸奔——杯具!但是承诺今日三更,就会做到,不管最终能不能够上去……这回是真的不争榜了,更新比不过人家名气,什么都没用了汗~)
董卓犹自在气恼,气恼的自然是那突然离去的袁绍。
此时再去看宴会上怪异气氛,心中就更觉不舒服,即便和李儒说的时候对这一切应该是早有预料,但真的到了这个时候,会有这种心情也是难免的。
不过他毕竟也非是凡人,只是一会儿就收拾好了心情,然后看着在座诸位,沉声道:“事到如今,不知大家还有何疑问?”
众人已经沉默了好一会儿,从袁绍突然离去开始,就是那刚才跳出来信誓旦旦指责董卓的韩馥也早退到了一边去,而那太史令则早被董卓命人带下去,那边卢植和孔融似乎颇有默契地对视了一眼,但最终也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事不可违。
为什么不可违?先帝遗诏虽然是一个点,更重要的还是董卓今日早有准备,而且他势力颇大现在更几乎是压着朝臣们,没有谁能够对他造成威胁反而平添踏脚石。
卢植和孔融虽然忠于汉室,但脑袋不是呆瓜,刚才站出来也只是敢为人先,但若开始觉得这一切反而没有意义了,那么自己二人自然也无需再出去找死了。
于是现场就陷入了诡异到了极点的沉寂之中,以至于董卓这话一了,大家面面相觑却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该做什么。
董卓嘴角微咧,含着明显的嘲讽之意,但他并没有借题发挥就此多说,而是突然道:“今日宴会,大家本应畅快饮酒,而今被一竖子小儿打乱,扰了大家的兴致,继而如此,卓有意安排为大家饮酒助兴,不知可否?”
大家自然无有不允,就是不允的也只能够在心里面说说,毕竟谁知道这一回董卓又会搞出什么花样来。
而董卓也果然不会让他们失望,他冲着某个方向喊了一声,而后那个地方便见到一个身影出现——是吕布。
董卓叫的是吕布的名字,这有些突然有些出乎吕布意料,就连李儒也似乎有些始料未及,刚开始满脸错愕之色,但只是一会儿似乎就想通了其中关键,然后便是一副笑着看好戏的姿态。
吕布暗自腹诽,但还是站了起来,心里面却在盘算着董卓这样的意思。
他喊自己出去肯定是不怀好意——当然是针对宴会上这些大臣,而若说起来现在还能够让董卓不爽的还是之前已经离去的袁绍,那么现在能够拿来出气的,自然就是和他有关系的太傅袁隗。
当然董卓心中所想肯定还不止于此,但对于卢植、孔融这二人吕布既无仇也无恨,反而有着某些崇敬之意,所以肯定不会把对象对准这两人,至于其他人他都不认识,也总不能够就随便乱来。
吕布一边苦恼想着,身影却已经从那角落处走出来,来到了光天化日之下,置身于被董卓话语逐渐吸引过来的众人目光中,然后走到了董卓面前那条廊道上,渐渐向着宴会场中心走去。
“此乃吾义子,吕布吕奉先,一手方天画戟,可谓是出神入化!”董卓这样介绍,众人便都看向了此时走到了场中央的吕布。
在他们眼中此刻的吕布,无疑显得极其英武不凡,头戴紫金冠,身披亮银扭狮子铠甲,脚蹬金靴,双目如电、龙行虎步,可谓威风凛凛。
而后到了场中央时,吕布回头便看到原来那边李儒正隔着人流向着他这边遥遥使了个眼色,点点头示意明白,心里面却总算是有点儿靠谱了,知道今日自己虽然不是关键,但是在这时候压轴出场,自然有董卓想要的效果,自己刚才也有所猜测,但终究不如此时李儒为自己点明来得安心。
所谓酒酣面热,气氛微沉不过是为他出来舞戟的借口,这年头什么都可以没有就是不能够没有名分,名不正则言不顺、言不顺则事不行,而现在有了借口,他出来顺理成章,至于接下来要做什么,那也是心中有数——项庄舞剑意在沛公,这总不会陌生的。
吕布笑道:“既然如此,那在下便献丑了……”
这时候,自然有人递来了方天画戟,众人不知道就这么一杆兵器重达七十多斤,但光光是看着那式样,还有那彩绘的猛虎图案,无形中也会给人一种紧迫的压力感。
吕布自然不会顾虑别人想什么,接过了方天画戟,沉铁一入手,便感觉一股透心的冰冷,每一次新的接触,都好像会产生一层更深的玄妙的亲切,而吕布一边抚摸感受着方天画戟的刺激皮肤的冰凉,一边说道:“此乃画杆方天戟,长一丈二,重达七十余斤……”
此言一出,满座哗然,汉末文人并非像后来那样手无缚鸡之力,甚至有不少人年轻顽劣时都有过任侠梦想、仗剑行天下,对于这武器以及其有关常识自然颇有几分了解,更何况自汉武开始,儒家独尊,于御射之道也多有涉猎。
所谓武器一般而言自然是一寸长一寸强,也有“长兵”、“短兵”和近战、远攻之分,如枪、长戟和长矛等便是近战长兵器,弓箭是远程军械,而剑则多是近战短兵,毕竟即便是长剑,也远远未到如枪等一般的长度。
剑以锋利著称,素有“三尺青锋”之称,但在战争中,剑往往不能够发挥其作用,想想看当周围人都是用枪、矛,而只有你用剑,同时出手的时候,他们武器早就已经刺到了你,而你手中的剑离对方还有数尺距离,而这数尺之距遥遥却似乎永不可及,这种情况自然不是人愿意见到的,因此后来剑的作用渐渐转化,由战斗多转为装饰、花哨坐拥,如少年公子的佩剑,如方才那袁绍的佩剑,甚至一些将军的佩剑,更多是追求好看,当然也时常可见在决斗中使用剑。
而吕布这方天画戟无疑就属于近战长兵器,长一丈二,然而这还不是众臣惊讶的真正原因,大家真正关注的是它的重量。
七十余斤,听起来不重,但要以此作为自己的武器,在座的没人敢说自己做得到,因为那需要极大的力气以及极强的耐力,他们虽然不是软弱无力的书生,但要不然就是长久居于庙堂之上忽略了身体锻炼,要不然就是沉溺于酒色之中,不思锻炼,所以七十余斤的武器,是足以压在他们心中大山一般的存在。
吕布却不管他们怎么想,也没想过就自己武器一个重量,居然会引起这么多骚动和想法,他摆开阵势,在场中准备开始他的首次“表演”……
第四十章、吕布舞戟(下)
(三更完毕,明天再见,今日先告退啦!~我会努力把这本书写好,感觉过去平淡了,接下来会加快进度紧凑节奏,谢谢大家支持,也希望大家继续支持……)
方天画戟顶端,是一个井字形,带着双刃,锋寒异常,本就不是好使用的兵器,七十多斤的方天画戟翻舞起来,更不容易。
然而吕布心里面很平静,因为他很有底气,如果换在了刚重生那会儿,他或许会有些不知所措,但现在他本身已经恢复到了七八成实力,再加上脑子里本来就充满了曾经的招式印象,现在的“表演”就算只是单纯的按照记忆的样子翻版出来,也完全足够了。
唯一比较不好的地方在于,他现在所在的地方虽然是全场中心,可也同样是在长廊道上,自然而然那宽窄并不适合太过于大开大合的活动,毕竟两边可都是朝中文武大臣,总不能叫他来舞戟最后却变成来吓人甚至伤人的。
不过吕布也有那个自信,自己能够掌控得好。
就见那沉重的方天画戟,在众人惊异感叹的目光中,在吕布的手中却被随意舞动,带着几分异样的美感,空气中隐隐传来哧哧嗤的破空声音,而方天画戟每一次甩舞,都会带出一大片的戟影,更象是在空气中开出了一片片缤纷的花朵;同时,众人更加惊讶的发现,这吕布看似身体前后左右四方摇摆,身影在视线中也是飘忽不定,身姿更好像是在舞蹈一般,然而他的身体却始终没有超出一个特定的范围之内,这个特定的范围,就是以他所处位置延伸前后一大片的距离,然而在两边的大臣自始至终没有受到丝毫影响,自然这个过程中吕布做得最多的动作就是转身、换手,然而即便是这样看似简单的动作,被他各种花样连串起来却也丝毫不显得单调,反而很好看。
这当然是来自于吕布对自己手中武器的掌控,对自己招式的掌控,这份掌控力令人惊叹,这份实力更令人惊惧,不过更多人眼中看到的,还是觉得美妙。
不过花样和好看从来不是吕布的目的,也不是这些招式被创造出来的目的,所以峥嵘很快毫不客气展现出来,吕布身体再是一扭,突然毫无预兆双手一错,方天画戟便已经从原本的右手换到了左手,戟尖便在左手一端,众人正不明所以,却也有人发现此时在他左侧的,正是之前直接顶撞了董卓的韩馥。
韩馥正坐在桌案前、坐榻上,品着美酒,饶有兴味看着吕布这戟舞,他家世不差,为人更喜欢附庸风雅,所谓剑舞、戟舞在他看来不过是一些雅人手段,就算在其中看到某些杀气外露,也并不以为意,更何况方才袁绍那般都没有让董卓怎么样,也让他放下了防备的心思,却没有想到此时情势突变,在他还没有来得及反应过来自己要面临的是什么局面的时候,眼前便已经被一个黑影所代替了——正是方天画戟。
吕布对着韩馥确实有不满,这不满倒不是因为他刚才站出来反驳董卓,只是对这个人觉得有些不齿,很多时候喜欢一个人很简单,讨厌一个人也很简单,因为讨厌而做出一些事情来就更是简单不过了,所以吕布选择在这个时候动手。
那方天画戟竟是直接就被吕布左手一甩,就这样一掷就“飞”了出去,在空中划出一条若有似无的长形痕迹,射向了吕布左侧,眼看下一刻就要刺中对面的韩馥。
本来两人之间的距离就不远,韩馥又正好就在吕布左边,而吕布换手之后立刻甩手出去,这速度根本让人无从反应。
这吕布竟然敢当场杀人!
迅速反应过来的几个大臣看着都是心里发寒,更知道这里面肯定还有董卓的意思,看起来大度实际上不过是让人多活一会儿,而偏偏现在就算有人知道也不好多说,就算说出来也没法阻止,人家要说一个学艺不精一时失手,又能够说什么?
不过大家注定要一而再再而三的惊讶,因为方天画戟并没有直接刺上韩馥,那戟尖锋锐的寒芒都已经在韩馥眼皮子底下闪烁,却迟迟没有再进半分,当事人的韩馥更是惊骇又无比侥幸的发现,那方天画戟的戟尖其中一边刃锋都已经割到了自己脖子处的皮肤表层,或许还生了红印子,但就是这个时候硬生生停住,没有他意料之中的痛感,反而觉得有些怪异的瘙痒,但他又不敢笑、又不敢动,甚至连呼吸都还保持着那样的紧促和安静,好似生怕惊动到对方换来对方的猛烈反应。
没有人发现吕布刚才其实在方天画戟“飞”出去的同时,他也没有停下脚步,而且刚刚转过来的身体竟然迅速侧向了这一边,右手则已经迅速伸向了方天画戟柄端,在方天画戟就要刺入韩馥咽喉的关键时刻直接一把拉住了戟柄,然后顿住,就好象时空在这一刻也停住了。
如果说刚开始大家对于吕布对方天画戟的控制力报以赞叹,那么现在经历这么一次有惊无险就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形容了,这厉害程度简直超出了他们意料之外。
而吕布看着韩馥瞪大了眼睛好似斗鸡眼一般眼珠都集中到中间看着那方天画戟稳稳的戟尖脸上冷笑不止,更有着几分快意,而这还不是结束,接下来他将方天画戟收回去,倒退、再倒退,身体在原地一转,不知不觉又偏到了另一个方向去,柄端却直接向着在他右侧往上的袁隗直射而去。
“袁公当心!”袁隗正在安静品酒,却没有看吕布的表演,自然有人警醒他,而他也是反应迅速,甚至还没有转头来看,身体就已经是本能一般往右边一躲过去。
但吕布比他反应更快,也更加迅速,方天画戟在原本轨道上却再次一拐,变道之后早就已经封住了他的退路。
然后袁隗便看到眼前出现一个黑点,而且越来越大、越来越靠近,更夹带着一股犀利的气势,骇了一跳,根本没有办法还在这个时刻保持着风度和稳定。
没有谁是不怕死的,只是看那死亡的威胁到底有多深刻。
此刻的袁隗就感觉,死神收割生命的弯刀就仿佛架在了自己的脖子上,随时随地可以叫自己丧命。
他不敢动弹甚至差点不敢呼吸,瞪大一双眼睛眼睁睁看着那画戟出现在自己眼中,然后越放越大,那随着呼啸而来的势头,更宛若化作了实体,比戟尖更显划过自己的脸颊,撩起散乱的鬓发。
紧急时刻袁隗突然叫喊一声:“太尉救我……卢公救我!”
“奉先还不快住手!”耳边传来主席位上董卓的叫喊,但声音中却听不出多少焦急,反而更有几分快意。
另一边,卢植早在袁隗喊出声之前,其实就已经出手,而这时候那卢植持剑也已经赶到,卢植的佩剑显然是真有实料,是拿来杀伐之用,剑尖带着淋漓气势直奔吕布而去,却是想要围魏救赵,以攻击吕布本人迫使他放弃方天画戟的进攻。
吕布冷笑,表示不屑,而他也确实有资本不屑,方天画戟就如同螺旋钻一般在他手中莫名旋转起来,自己身体却又是一转,整个身体如同一个盾牌一样直接弹出去,竟是直接撞上了卢植,而卢植直接被这突如其来吓了一跳。
不过他终究是沙场上走下来的,面对这样的情势也没有着急,而是速退,然而这一速退,对于吕布自然无法产生威胁,但吕布刺向袁逢的方天画戟却没有因此而有半丝停顿,只是在袁隗眼中越来越大越来越明显的方天画戟柄端,不知什么时候突然不见了,然而还不等他松一口气,因为紧张下意识死死按在桌案上的左手上传来的剧烈椎骨的痛感,便让他忍不住凄厉大叫起来:“啊……”
第四十一章、散
(感谢书友“〕「幻想乡」”的打赏,不满足地求更多支持~今晚宿舍有人请客要喝酒,这章写的匆忙来不及可能有错别处,以后有时间再修改,勿怪!)
袁隗一声凄厉的惨叫响在宴会众人的耳畔,这时不管是刚才就有关注地,还是被这一声吸引过来然后终于看清楚那情景地,莫不感到自己掌心也是一阵阵的发凉。
只见袁隗原本按在桌案上的那只手,此刻却是被捅了个透心凉,而且还是用钝的方天画戟的柄端砸下去刺穿得一个窟窿。
鲜血在那一瞬间喷出来,便染红了袁隗大半张惊恐和痛苦交替的脸,也有一些被飞溅到了方天画戟的柄上。
而亲手造就、亲眼所见这一幕的吕布,却浑似一个没事儿人一样,偏偏在此时,他将那重重砸在了袁隗面前那张桌案上的方天画戟提起来,柄端自然也离开了桌面,更离开了那个露出一个鲜血窟窿的手,而这一下毫无疑问,不啻于在袁隗痛苦的伤口上又撒了一把盐,让他又是忍不住一声凄厉惨叫,手被直接带起数寸,而那入肉入骨的一击,所造成的窟窿更被这般扩大了一些。
众人只觉,自己手背好似也被传了个透心凉,那感觉直刺入心扉,异常深刻如同亲身所受。
而吕布直直站在场中央,那凛然身姿,令人炫目,却更觉惊惧有加。
这个时候就连主席位上看着这一幕的董卓都瞪大了双眼,然后哈哈大笑,笑的甚是畅快就仿佛刚才动手的是他自己,“大家见笑了,奉先学艺不精,方有此失误,倒是误伤太傅,奉先终归有错,此乃卓之提议,卓亦有错,便在此自罚三碗以作歉意。”说着真的干了三碗酒,然后还大叫一声:“痛快!”
这一番表态,将吕布的责任推个一干二净,其对袁隗之心冷更令在座浑身寒意。
当然董卓也知道限度,所以还是很快安排人将袁隗送下去,一边作态去请御医,和袁隗一道送回袁府去,然则便是那神医扁鹊,难道还能够有活死人白骨之术?显然不能,袁隗手直接被戳出一个窟窿来,这是根本人力无法挽救的,这一只手算是报废了,甚至往严重了说,或许还会影响到整个人,贵为当朝太傅,却最终落得如此下场,而不过是因为刚才得罪了董卓一次,甚至准确说是他的族人袁绍得罪了董卓。
坐下那些朝臣们那个不是在俗世中地位尊荣,看到同僚受到这般羞辱偏偏还得要忍耐,然则袁隗前车之鉴,就是卢植和孔融都不禁闭上了双眼,以示默哀。
至此,这一场宴会再无趣味可言,甚至令人作呕,众人别说饮酒作乐,就是在这里多坐一刻,都觉得恶心受不了,平常高举庙堂之上,这种血腥场面有些人甚至毕生未见过,如何能够接受得了,说不得今夜回去还要做噩梦。
而那边韩馥惊惧同时更感侥幸,而如果说刚才望着吕布背影还带着对他刚才威吓自己的愤恨,现在是连恨意都提不起来了,只剩下无边的恐惧,连当朝太傅他都敢动手,而其董卓也根本没有责罚他,说他几句不过不痛不痒,但谁又能够说他什么?
接下去的气氛变得更加诡异和安静,本是为了为大家饮酒助兴的,反而最终完全败坏了大家的兴致,吕布倒也自觉,在董卓连番“痛斥”下唯唯诺诺退了下去,但他方才逞凶那一幕,注定要一直留在在座诸人心头、脑海久久不散。
这样的宴会到最后,自然也只能够不欢而散,当董卓宣布结束的那一刻,那些文武大臣就如同一个个枯坐了几年一般急不可待纷纷告辞离开,仿佛在这里多呆一刻,都是浑身难受得紧。
董卓自然不可能挽留,把他们带过来,本来就只是为了震慑一番,当然也是要向他们正式摊牌,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不过最后吕布做出的那一个行动,虽然他自己并没有因此被吓到,但也确实是出乎意料之中。
而吕布之所为,所造成的效果,却是连李儒也感到满意的。
单纯的震慑显然无用,还是这样直接的视觉冲击、血淋淋的威胁比较奏效,就是卢植和孔融在那之下也瞬间失声,倒不是真的说他们就一定怕了,但一时间没反应过来无法接受也是一定的。
而让吕布比较郁闷的是,本来算对自己有些好印象的蔡邕,因为今天这件事情,恐怕对自己又回到了原本的恶形象上,看他离开时特意看向这边眼神的变化就知道了,不过这也是必然也很无奈,人世间有所得必有所失,而自己行事不能够再瞻前顾后,该狠时就决不能够心软手下留情,至于董卓有他们的顾虑,自己却没有,不然今天也不会做的那么舒畅那么果决。
当然苦果也要自己来承受,吕布早有这个心理准备。
最后他是与李儒并肩而走行出这里,一边走着他一边说道:“文优,某觉得今夜洛阳怕不平静,尤其是那袁本初,离去的蹊跷,今夜或许……”
李儒看了吕布一眼,眼中带着赞赏和赞同,这其中或许有一些,也是对吕布今日最后在宴会场上的表现,然后他沉吟道:“儒也正在想这件事情……这袁隗与袁绍今日此番做戏,未免太过明显,却也好像不怕被咱们看出来,不知道究竟是有着什么图谋。”
吕布皱眉,却是想到了历史上袁绍好像就是因为这一次宴会得罪了董卓之后便赶紧离开了洛阳城,而跑到了冀州去,韩馥也是一样,而现在自己虽然重生在这里,但终究还没有开始发挥自己蝴蝶的作用,过去一切也是让人觉得何曾相似,莫不是就连这个事情在这里也要重演了?
想着吕布也觉得虽然猜测却也不该掉以轻心,便对李儒道:“文优以为,会不会这袁本初想要趁机离开洛阳城?”
李儒听到这句话眼睛一亮,但随即提出了疑问:“若如此,岂不是更加低调隐蔽更好,反而如此高调吸引咱们注意力,如此想要离开难度更会增加,没这样的道理啊。”
这也不对那也不对,吕布也不禁有些苦恼,李儒却又说道:“不过奉先所言不可不防,咱们马上去那袁府盯着看看再说……”
吕布自然没有异议,于是两人带上了一队护卫,李儒又叫过将军府门子在其耳边吩咐几句,大概也是嘱咐托其转告董卓的一些话,然后便冲吕布喊了一声“走”,一行数骑便这样纵马而去。
洛阳的夜透着安详,但不知为什么吕布心里面却隐有不祥,连带着驱动胯下马也赶得焦急,可惜不是赤兔马再怎么赶也就那样的速度。
突然,吕布勒马停住,愕然抬头失声叫道:“那是什么?”
一队人马都停下来,而李儒也抬起头来跟着看过去,这一看脸色就是一变,“不好,是袁府……还是晚了一步……”
那个方向,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洛阳天,那热能即便是距离如此之远,都仿佛能够深切感受得到。
吕布却没有在意李儒所说,眼神一冷,狠狠一夹马腹,胯下马哼鸣一声,这回却仿佛知道他心意一般几乎没有过渡直接以最快速度飞一般绝尘而去。
李儒这时候也反应过来,吩咐背后众人跟着,拍马也赶紧跟了上去……
第四十二章、袁
(那啥,愚人节快乐——今天一百更——呃,玩笑开太大太明显了哈哈~昨晚喝的不少,现在头脑还昏昏沉沉的,这一章先写了发上来再说吧,话说今天下午要回家,笔记本不会带了,家里台式电脑用不惯,所以更新不会太给力,回学校来再说吧,反正也就明后两天吧,大家见谅!~)
袁府,四世三公之家自有其底蕴,这底蕴不是体现在其规模有多么的宏大、装饰有多么的豪华,实际上对于这些世家来说,那些门面功夫虽然也会有,却从来不是关注的重点,世家最要紧的地方,还是他们一代代传承下去如无意外将永不断绝的家学渊源。
实际上这个世界上有钱有势之人那么多,他们也有着各自的家族,但为什么世家却只有那么一些,自然是有其特殊之处,不是什么大家族势力都可以称之为世家的,这家学渊源、或者说类似于族训一般一直流传下来的专属于本家的东西,才是关键。
而袁家能够连续四代有人做到三公之位——实际上如果包括后来的袁绍的话应该算是“五代”,自然有其特别的家学渊源。
当然很多东西是只可意会而不可言传的,所以即便是在这种大家族里面,出现与之相悖的后人也是正常,不过所幸这一代有了袁绍这一个出类拔萃,也算不枉了。
今夜的洛阳不知为什么入睡得特别早,也似乎睡得特别沉,而袁府此时亦是如此。
整个府邸被笼罩在了一片安静沉凝的气氛里,这份静与周围又有所不同,好像多了些刻意和做作,就好像是被人下了手脚一般。
而此时在袁府的大堂内,却并不静,这不静来自于那已经慌乱了心情的徘徊脚步,这里灯火通明,而一个灯下的影子却在不断缩短又变长、变长又缩短,只因为本人在这过程中就在那灯前不断来回晃荡,影子便也跟着变化。
这人八尺身高,身材健壮模样俊俏,腰间一佩剑,镶有银鱼宝石,分外光彩夺目,然而这人脸上带着的表情却夹杂着愤恨、不甘、犹豫与担忧紧张等多重复杂的神色。
这偌大的大堂里,自然不止他一个人,就在前方一处炕席上,正端坐着一个人,一个老人,或者本不算老,只是显出老态更加明显、如同行将就木。
“本初不要再走来走去了,再走也于事无补啊!”老人这样对年轻者说着,视线却望着自己眼前的地上,好像那上面有什么值得他关注的东西,而实际上那上面也确实有,一条黑点、看得仔细些就是一队蚂蚁,排着整齐的队伍,虽然“人数”众多、步伐也十分急快却丝毫不乱。
年轻人正是袁绍,听到老人所言,他一下子顿住脚步,然后回头看着老人道:“叔父,若我当时在畔,隗伯他何至于此?”
听着袁绍话语间的自责,前司空袁逢眉目一挑,哂然一笑道:“就是你在那儿,你能够挡得住那吕奉先?卢子干昔年曾为北中郎将,奉命北伐讨伐黄巾,其虽为文士,但手底击剑功夫不见得比你差,却也被他轻易挡开,你若在场,也不过坐于末尾,连卢子干就靠近大兄身旁都援救不及,你能够做什么?”
袁绍想辩解什么,但终究对方所说有理有据都是事实,只是眼角那抹恨色更浓,“董贼、吕贼,我袁绍与他们势不两立!”
袁逢摆摆手,“时间到了,你也该上路了,叔父送送你……”
“叔父,绍欲等隗伯消息……”
袁逢却已经站起来甩甩衣袖,哼道:“他若知你是如此优柔寡断、事临不决之人,想必会很失望。”
袁绍一滞,视线望了望内堂方向,良久叹口气,颓然道:“叔父教训的是,绍这就去打点行装!”
“蠢货!”哪知袁逢又是一声怒斥,“时间紧迫,这等时刻,有什么行装比得过你逃过性命鱼龙入海来得重要?”
袁绍被百般教训,却一点儿脾气都没有,他一向对伯叔两位长辈崇敬有加,而且今日也是他一时间被各种情绪充斥心胸头脑也有些乱麻,才如此理不清轻重礼节,这时候被叔父袁逢一下点醒,郑重拜了一礼,然后转身抬脚就要走出大堂,往外走去。
袁逢则是跟在他身后,一路上两人都是默默无语,穿过蜿蜒迤逦的廊道,一直到了袁府后门处。
这里现在是一片宁静,有着夜的祥和与特别的诡异阴森,周围没有半个人影,而袁绍在门边停下来,回首望着袁逢。
“这是绍的佩剑……”袁绍说着,将那柄剑递到了袁逢的手中,“叔父,今日绍在那董贼宴会上便是佩戴此剑出席,只需将此剑放在那伪装的尸体边,相信无人能够察觉异常!”
“本初,出洛阳、回渤海,以冀州为基,然后务必蛰伏,等到时机一到就反攻洛阳,还我清明之日!”袁逢对袁绍的看重毫无疑问,甚至超过了对他的亲子袁术,这其中固然有袁绍本身能力出众,要胜于袁术,但自然也有一些私密的其他原因,就不足为外人道也了。
这一次帮助袁绍出逃,他是以巨大的代价,甚至可以说赔上了大半个袁府。
当然虽然不看好袁术,但毕竟是自己亲子,也会关心和担忧,只是袁术早在袁绍之前就已经见机离开,这虽然曾经一度让袁逢不满,但趋利避害本是本能,甚至也算一件本事,现在想来反而有些赞赏。
可惜到了这个时候,自己也没有办法再见他最后一面了!袁逢脑海晃过这样的念头,旋即便坚定念头,这种时候可不能够有丝毫的犹豫和迟疑。
袁绍对袁逢的嘱咐自然都是点头回应,此时剑袁逢脸色变化,多少猜到了应该是因为袁术的关系,他并非无情之人,想到叔父对自己以及袁家所做,可他自己的结局,却实在很难说,心中也不免有些发酸。
行大事者,自不该扭扭捏捏,袁绍也只是片刻收拾心情,看着袁逢沉声道:“叔父,来日绍若能得还洛阳,必定重修祖祠、大振袁家门楣,定不叫列祖列宗失望!”说着,他竟然就这么跪在地上,然后朝着袁逢、又朝着袁府叩了几个头,才在袁逢搀扶下起身。
对袁绍如此表现,袁逢报以欣慰点头,实际上如今董卓势大,虽然天下崩坏不是一天两天,这董卓恐怕也支撑不了多久,但谁也不能够保证何时就是一个好时机,袁逢也并不会奢望一蹴而就,只要保得袁氏血脉、袁家重振希望,哪怕再花几代才得以重焕荣光,也是值得的。
袁逢又看了看天色,再看了看四周,然后道:“本初,时日不早,快些上路……”
“叔父保重……”一匹马就被置于这庭院后门外大树下,袁绍拉着缰绳牵过骏马,然后跨上马背,回首向袁逢一拱手。
“本初亦保重!”袁逢说完这句话,一抽袁绍胯下马马臀,那马吃痛之下一甩臀,险些撞上他,然后便纵越离去,眼见得那背影越来越远、越来越小,袁逢便转过身来,面对着面前的袁府,这个曾经在洛阳荣极一时的府宅,这个曾经在大**光一时的家族所在,而今却……
“曾经大汉威四海,宇内共推主一人,泱泱邦朝,而今安在,而今安在?”
说完这句话,袁逢惨然一笑,笑中又带着意外地欣慰和解脱,然后迈步走进了袁府大门,跨入进去,大门缓缓合上——
昭宁元年九月,一把火,烧了洛阳城内四世三公袁氏老宅,一场火,红了洛阳城东南、半边天……
第四十三章、太后
(厚道人啊,刚起来就赶紧写了发上来,悲催的是新书榜上前面三个都有推荐,就偶裸奔,后面还跟着河马大婶,就是写《调教太平洋》的那个,晕!不过还是请大家给力支持——话说还是家里睡得舒服啊,呵呵~)
洛阳皇宫,**之首长乐宫,乃是当今天子之母何太后所处。
静谧幽森的环境,透着些许清冷,显出难掩的寂寞之色,带着一种深闺怕盼无人识的寥寥。
何太后自刘辩登基之后,便在这深宫中深居简出,她本是出身下贱的屠户家女儿,却没想到有朝一日麻雀也能够飞上枝头变凤凰,和刘宏这个皇帝其实谈不上什么感情,所以即便是他死了,倒也没真的感到什么悲伤,只是将全副心思都放在了自己的儿子刘辩身上。
可以说,在刘辩身上倾注了何太后全部的心血和希望,直到如今刘辩终于顺利登基,而且勉强也算获得了朝堂之上众大臣们的认可,她自觉自己也再没有什么多的牵挂,便整日清修其道,实际上过起了道姑般的生活。
只是她想不问世事,世事却不能够忘了这个在大汉仍然有着举足轻重地位的女人,今日的长乐宫就迎来了一位不速之客。
何太后本有两个哥哥,一为前大将军何进,在十常侍作乱中被叛军杀死,二哥就是这一次特意来宫里求见她的二哥何苗。
三兄妹一母同胞,感情自然也不同,不过对这二哥,何太后向来鄙夷多过敬重,盖因何苗一向不务正业,原本一点发达就鱼肉乡里,后来成了皇亲国戚之后在洛阳城里也是堪称一霸,偏偏靠着自己的关系还有兄长大将军何进的周旋不知怎么就担了车骑将军之责,一跃而仅在三公之下,可谓位极人臣。
后来在十常侍之乱中,何苗因为被何进原部下怀疑与十常侍勾结陷害了何进,因而反被刺杀侥幸逃脱得一命,但也受了不轻的伤,留下了些许后遗症,前一阵子就一直在暗中修养,对外自然宣称已死,其实是怕再遇上刺杀,他那点胆量和身量可承受不住。
不过这一次何苗进宫来,自然是有要事与何太后相商,而当通秉之后见到何太后,何苗开门见山就点明了自己的来意,而后又说了一大通,全是为什么自己会这样之类的,当然这些话里面脱离不开一个话题一个人物,那就是董卓,以及董卓近来妄行废立之事。
何太后久居深宫中没有接触外面,外臣们没听宣也不敢进来所以宫廷内外交流不畅甚至闭塞才会导致何太后此前对自己一无所知,可是现在就算知道了,但因为是何苗所说,她也不得不表示了自己的适度怀疑——“当真如此?”
“正是如此,臣又岂敢欺瞒皇后?这董卓在皇后面前倒是乖巧听话,可在朝堂之上,皇后是没有看到他那副嘴脸。剑履上殿、霸道不恭,根本没有将陛下放在眼里啊。”何苗生怕何太后不信,言语间带着从来未有的诚恳。
何太后微皱俏眉,却有些不敢相信:“二哥休要胡言,这董卓乃是本宫唤来救驾地,前日过问,也言道会支持辩儿,况且辩儿已经登大宝,他为臣子,怎会行此大逆不道之事?”
何苗见妹妹还是不相信自己的话,顿时急了,干脆连皇后也不称呼了,直呼道:“妹妹,董卓这个匹夫那是人前一套背后一套,分明就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你怎么还能够信他啊?莫要被其蒙骗,反为其所累啊!”
何太后倒也犹豫了,虽然知道自家这个二哥不成器,但终究是自家人,还是比较可信的,只是对于董卓,那个一向对自己表现得十分恭敬地大汉,自己也很有好感,难道他之前真的只是做给自己看的?
何苗眼见何太后脸露犹豫,知道她开始相信自己了,只是女人性情,难成大器,在这种大事情上也变得犹豫不决,他决定干脆再下一剂猛药:“妹妹可知,这董卓私下是个何等人物?他好大喜功,多疑不决,这也就罢了,他还贪杯好色,我问过那几个宫婢,都说曾见他面见妹妹时暗中趁妹妹不注意都不自觉流露出淫邪之色,妹妹如今正大好年纪,难道不怕自己羊入虎口么?”
“哼,这又无处查证,我怎知道你是不是故意找些话来蒙骗于我?”何太后突然冷笑,对自家二哥说出这种话来颇为失望。
何苗见自己的话起了反效果,却突然恼了,恨恨道:“妹妹你莫要忘了,二哥再怎么不成器终究是你二哥,咱们是一家人莫非我还会害你不成?反倒是那董卓,一介外人,妹妹何故对他如此信任?”
这一句话终究是击中了何太后的软肋,让她再不是怀疑何苗,而是一下子对董卓有了疑虑。
无疑,何太后是一个看重家族的人,尽管是自家大哥在她还小的时候就不管不顾将她送进这宫里面来,整日面对着刘宏那昏聩帝君,还有毫无希望的**生活,直到刘辩出生,也是她真正改变的开始。
女人为了一些事情很多时候可以比男人更狠、更不择手段,但同时对于家里的照顾也是这个时代的男人所不能够比的,就象是吕后当权时大封吕氏族人、窦太后主政时也大肆扶植娘家人一样,何太后的娘家人,本来应该算是最“成器”的大哥何进却在刘辩登基之前就已经死了,剩下唯一的二哥何苗却又不成器,整日只知道吃喝玩乐不事正业,何太后对他失望也就由得他去,对于娘家人也渐渐少了心思,但不代表着对待娘家人就和其他人一样了,终究还是会有些特殊的,而且正如何苗所说,对于自己兄弟说的话,都已经到了这个地步那么对她而言可信度自然要比外人高得多。
于是这回何太后不只是疑惑,而是一定要探究个明白了,虽然这些日子修身养性,但何太后性子里带着一些刁辣的味道,行事也是颇为风风火火,这一刻心里还想着事情,下一刻就站起来一边说着“我去见董卓当面问问他”一边就往宫外走去。
何苗赶紧跟上,还想要再劝,却看到刚走到宫门口的何太后突然停下了脚步。
此时的何太后就站在廊道口,何苗就站在她身后,她看着外面的天空,远处一片火焰通红映照入了她的眼睛,她问何苗道:“二哥可知那是何处?”
何苗循着看了过去,这一看之下脸色大变,颤声道:“那儿是……是袁府……”
何太后一怔,“袁府,那不就是太傅的府邸……”跟着也是脸色一变,原本绞在一起的双手十指交错乱弹,显示心中乱到了极点。
何苗跟着颤声道:“是董贼,一定是那董贼对袁府下手了。”他转向了何太后,满脸的失措与纸色,“皇后……妹妹,咱们必须赶紧了,必须要赶紧将这奸贼除去了。否则现在是四世三公,下一步就到咱们皇亲国戚了啊!”
何太后显然想到了这一点,而且想得比他还远,可不及她开口说话,就被一个声音打断:“国舅说的奸贼,不知道是在说谁啊?”
一听到这个声音,何苗便浑身一颤,就好像是动物遇到了最可怕的天敌一般,喉咙也好像卡住了一个声音也发不出来,更是瞬间满头冷汗淋漓,那样子狼狈到了极点。
何太后一双俏眉,紧紧蹙在了一起……
这一个夜晚的洛阳城,在一片人心惶惶中度过,除了那袁府大火,还有不少趁机逃跑的,有些被抓自然也有些通过各种途径成功逃出去的。
洛阳城,此时对他们来说更象是一个巨大的监牢,然后下一刻甚至可能还会变成一个巨大的坟墓,此时不逃又更待何时?
对此董卓的态度是除恶务尽,抓到一个杀一个,既然逃了就要有被杀的觉悟,至于为什么要杀他们,他连借口都懒得想了,直接就是意图谋反,反正如今他掌握着话语权,即便是被那些文人大臣诟病又怎么样?随便一封圣旨出去,他们也是不敢不听的。
而也是这一夜,代表着曾经“友好互助”的董卓和何太后正式撕破脸皮,而董卓的狼子野心也终于开始,完全毫无保留地崭露峥嵘……
第四十四章、废立
(晕死,家里的台式果断用不惯啊,而且回到家没想到比在学校更忙,又要帮家里看店,又要抽空看书,无语了都,所以就这一更了,不过明天就回学校了,希望有机会复更,汗……还是要求支持啊!点击票票你在哪里?)
大汉昭宁元年九月十三,这一日清晨的洛阳,笼罩在一片浓浓的大雾中,就好像是整个世界都被蒙蔽了一样。
普通老百姓们似乎对此无所感觉,只是觉得秋天到了,天气变得更加凉爽,而甚或对有些人来说,这也是一个收获的季节,只是收获本身就已经是一件值得人欣喜的事情了,这难免让人心感不安的天气反而不算什么了;不过对于另一些人来说,这雾起得不是时候,却又好似正是时候。
昨夜间发生的一切,许多人都是直到今天早上才听说,然而即便如此也是会让人感到心底发凉,原本汉灵帝刘宏在的时候,宠信宦官、提拔外戚,对于清流来说那可不算是什么好事,即便他们曾经推国舅爷何进为首来谋诛十常侍,但那不过是权宜之计,而到后来十常侍被诛灭,外戚也因为大将军何进之势式微,而本以为已经有了希望的朝廷清流们,却发现这个世界并不像是他们想象中那一般的美好,去了十常侍、走了何进,却又来了一个董卓。
董卓是谁?要问现在洛阳里巷间,或许那些寻常百姓还有人不知道,许多时候就算生活之处看起来距离并不遥远,但彼此却都好像两个世界的人,天下到底是谁统治、洛阳到底由谁掌管,又和他们有什么关系?
但要问洛阳的士人、官员或者还有将士,但凡身在其中同时又不是充耳不闻窗外事之人,都能够知晓这个名字,以及隐约通透一些其所具有的威势和影响。
而昨夜,不过是将这一切更加放大了,一夜之间,洛阳城里有多少人人头落地,有多少人趁乱出逃又有多少人被牵连囚禁,有多少人的命运在一夜间被改变,谁也说不清楚,当那雾还未散去,天空开始下起淅沥沥的雨,就好似要洗刷掉昨晚发生的一切,那些流的血、那些痛苦的哀嚎、那些所谓冤屈所谓无辜,然而又怎么可能洗刷得尽?
而此时又一次以雷霆手段让洛阳那些人们重新认识了一次的董卓,此时又在做什么?
他没有在大将军府里,也没有在西凉军军营,今天更不是朝会所以也不会出现在朝堂之上,不过他今天却是在皇宫,在陈留王刘协居住的那个宫殿里。
原本既被封为陈留王,理所应当是应该在自己封地陈留国地,不过念刘协年纪尚小,加上刘辩和这个同父异母的兄弟感情倒是不浅,两人在一起刘协自然也是住在宫里方便,却没想到有一天两人命运会发生翻天覆地转换,而现在的刘协自然也无需再去陈留国了,而且在皇宫中的住处在不久后也将换一个地方。
陈留王刘协是个很有灵气的孩子,若生在太平盛世,说不得会成长为一代名君,可惜生不逢时,纵使他再是天纵英才,现在也还是只个孩子而已,又因为其身份和利用价值,只能够沦为一干大人的玩物和牺牲品。
现在的大汉有真正的忠臣吗?当然有,袁家虽有私心,但总的来说还是忠于汉室,似荀彧这等人也不少,就是现在的曹操和孙坚大概忠心都会比野心多,可问题是小皇帝根本接触不到这些资源,能够接触到的杨彪等不过是一些手无寸铁更无半点实力的老匹夫,就算想要帮助他也是有心而无力。
董卓来见刘协,自然也带着李儒和吕布这如今他手底下一文一武两大爱将。
吕布跟在董卓身边,自然也见到刘协了,其实如果刨除了他现在一身的雍容华贵,他只是一个长得稍微好看一点儿的九岁孩子罢了,本应该无忧无虑什么都不知道,但可惜,他生在皇家、生在乱世,偏偏又被董卓所看中。
很多时候悲剧往往就是许多的偶然组合而成的必然,刘协是,刘辩同样也是。
该来的终归还是要来的,虽然刘辨似乎值得同情,但权位之争本来就不是他这个孩子可以参合进来的游戏,怪只怪他生在皇家。
如今董卓把持朝政,刘辩空据皇帝之位,却无一点儿实权,说白了也就是摆在龙椅之上的傀儡罢了,他说的话没人会听,就算听了也不会去做,而他的一切也是完全受人摆弄。
实际上汉室到了如今这一步,就算而今没有董卓,也会有曹卓孙卓,在乱世偏偏朝廷威严还未完全丧失皇家尊严尚有利用价值的时候,挟天子以令诸侯恐怕是最通常最好用也最有效的手段了。
大汉昭宁元年九月中下,汉帝刘辩于朝堂之上被太尉董卓等数十名大臣胁迫之不得不宣布退位,禅让其弟刘协。
行废立之举,到此为止,前期所有基本已经告结,只剩下那最后一步,便是扶立新帝登基,自然也只有在刘协真正荣登大宝之后,才算真正功成。
行废立之事,程序上似乎很简单,实际上如果不是可能引发的后果和影响太过恐怖,这事情说起来也很简单,至少不像是新帝登位那么复杂,不仅要满朝文武朝拜,还要祭天祭祖,各种规矩自高祖叔孙通始,即便是董卓也不能够轻易违背。
而今日董卓来到这里,就是来接刘协,去进行着最后一步的。
大汉昭宁元年九月下,陈留王持先帝(刘宏)遗诏,在太尉董卓、司空杨彪等三公大臣们推举下登基为新帝,改年号昭宁为永汉,是年即为永汉元年。
新帝即立,当大赦天下,只是却也同样有一些人陷入悲苦境地,那日宴会之上猛烈抨击董卓的虎贲中郎将孔融被贬为议郎,不久后又被迁为北海相,名为令其统领一方,实则让一个文官还是一个名士到北海那偏僻地方去,不管是故意要为难对方还是眼不见心不烦,显然董卓都达到了目的;另一边,那最先起来反对董卓的尚书卢植更直接被罢官,贬为庶民,虽然仍然顶着汉臣以及名士的名头,但却不敢太过张扬了,而且为防董卓趁机加害于自己,最终也只能悄然离开洛阳。
永汉元年十月中旬,刚刚退位不到一月的“先帝”刘辩,被人发现饮鸠自尽于洛阳王府中,享年一十五岁。
同日,何太后被人发现自缢于皇城**长乐宫中。
亦是同日,本在何进谋诛宦官时宫廷之乱中险些为何进属下吴匡所杀的前车骑将军何苗在回南阳名为返亲祭祖实为避祸的途中,受到黄巾余孽袭击,全军覆没。
至此,汉少帝刘辩以及与其相关何氏族人尽数殁,何氏势力也从此湮没在历史大浪里……
第四十五章、嫁孙女?娶公主?(上)
(阿门!终于回到学校了呵呵,休息一下都没有就赶紧赶工出了这一章来,希望不会觉得晚;而且今天有望恢复两更,主要看晚上会不会开会到很晚,我会尽量在十二点前赶好的~)
永汉元年十月,好似一切的重新开始。
新帝登基,一代新人换旧人,这其中朝廷从上到下,不知道有过多少变化,而这一切对于吕布来说,却暂时没有什么关系了。
董卓呢,现在则在忙着做另外一件事情,那便是大肆提拔自己的人,当然在这之前,也要将自己的位置提高,而这件事情他和李儒几经讨论,没人知道他们最后得出了什么样的结论,但吕布多少猜到一点儿,或者说是基于自己脑海里的那些“印象”,推测出来的。
而至于对于自己的那些人,到底要怎么样将他们一个个提拔上来,董卓没有随便,而是召集齐了李儒、吕布、西凉军诸将、并州军张辽等乃至于蔡邕等几个朝廷上站在他一边的大臣,如今自然也算是他的幕僚,来讨论商量如何决定。
这种事情其实叫武将来基本没什么用,就算他们能够发言,也说不出什么建设性的话来,而稍微有些了解的吕布也不会在这种场合轻易开口,所以后面武将的座位基本就是一片沉默,其实就是前面董卓、李儒和蔡邕这几个人说的比较多,而董卓显然也知道这一点,并没有要多问武将们自己的意思。
吕布对此颇感无聊,却没想到那边话题一转,现场气氛稍微有些变化,正奇怪看过去,就听到董卓轻咳了一阵,才开始说道:“接下来,是伯喈先生提议,某也应允了的,有关于皇帝的婚事问题。”
皇帝的婚事?
吕布大感惊奇,因为他想不出董卓口中的皇帝除了现在那个刘协还会有谁,总不可能是已经死了的刘辩,但是刘协谈婚事,他才九岁啊?
“所以……”董卓不知道吕布的想法,但是他吞吞吐吐开了这么一个话头儿,却似乎遇到了什么难题,沉吟良久也说不下去,犹犹豫豫的样子浑不似他往日作风,令在座诸人都是大感惊奇,吕布反而隐隐猜到了些什么,下意识看了一眼沉默以对的李儒。
“咳咳……”倒是旁边蔡邕轻咳了一声,代替董卓说道:“相国的意思是,新帝登基,理应大庆天下,然则天下多不理解相国,为正名相国欲许外孙女于陛下……”
听到这里大家都明白了,敢情董卓那犹豫不决是因为女婿和谋主李儒。
董卓女儿不少,但外孙女目前为止就只有一个,那就是李儒与董媛之女小妮。
说起来从河东起家开始,李儒就一直追随董卓,娶他的女儿之后更加深关系,也一直被他倚为左膀右臂,一直以来两人关系亲密,董卓对李儒也一向是信任看重有加,可以说在董卓的这些属下中他最信得过的也依靠最多的就是李儒了。
但如今却想要李儒女儿嫁给小皇帝,这种事情他无论如何也是说不出口的,因为谁都想得到那样的后果是什么,就不知道这是谁出的主意了。
吕布不由看了蔡邕一眼,心道难道是他?
但自始至终,作为众人关注焦点的李儒却都是一言不发未说任何意见,脸上也一直很平静让人看不出他到底是什么心思在想些什么。
蔡邕这时候又轻咳一声,继续说道:“昔何进以粗鄙之家,何太后入宫后却平步青云,亦在常侍之乱中被朝臣推为砥柱,盖因身份变化不同了,皇家威严自然叫人不得小觑。今相国虽大权在握,在外名声却不太好,正需要洛阳清贵认可,才可能真正立足于此,而与皇家结姻亲就是不二选择。”
众人无言,却觉得此时此事实在是不好自己等发表意见,全看李儒本人会如何对待,还有董卓到底对此事是个什么态度有没有下定决心。
吕布却越发肯定此计定然是出自于蔡邕,而且也能大概明白他的心思。
蔡邕为董卓所迫暂时来归附于他,但心中汉臣心思不绝,既然无法阻止董卓便开始试着引导董卓,尤其是何太后、弘农王刘辩的死对他震动颇大,再联想到更早时候董太后的死,更不希望看到如今那小皇帝刘协也步了他们的后尘落了个惨遭身死的下场。
不过他就算想要倾尽全力保护但自己都力有未逮,也就只能够从这些旁门左道入手了。
某种程度上,蔡邕说地也未尝不是一个道理,然而其忽略或者说故意忽略了此时刘协与彼时刘宏事后的情况根本不同。
刘宏虽昏聩,但好歹亲政,对于许多事情能够自己做主,即便是那个时候天下四处乱起,其天下共主地位都未改变,不管是宦官、外戚还是清流这汉末三大势力斗得再凶,但也都不敢不把刘宏放在眼里,就因为他是皇帝、九五之尊真正的天下之主;然而现在的刘协呢,他有什么?除了空挂着一个皇帝的名号,什么都没有,说的话也没人听,而就他现在做的那个位子还是在备受争议中被一个权臣推上去的,何其悲剧也。
刘宏娶何太后封何进,这些都是他作为皇帝专属的权力,而刘协若是娶董卓孙女然后董卓也可以象是何进那样位高三公、权倾大汉么?自然不是,因为这一切的背后推手其实都是董卓本人,天下人非笨蛋不会看不到看不清,就算口中服心里也不会服,更何况即便何进当初名正言顺之下却也因为其出身粗鄙多受世人非议。
蔡邕这一计乍看为董卓考虑,其实不过是为小皇帝刘协找一个大靠山,也就是董卓本人,试想一想到时候再怎么样董卓应该也不至于凶残到会对自己唯一的外孙女……的夫婿动手吧?他必须考虑外孙女、女儿和女婿这三人的感受,尤其是女婿李儒,可是他最重要的左膀右臂,他的意见在董卓心中可是占据举足轻重位置的,所以这决定就不是那么容易下的了。
这也是为刘协一个提前的保险,就算到时候董卓再大逆不道想要干些什么,刘协至少能够保住性命,也就保住了皇家这一条血脉,至于其他现在蔡邕也没有能力顾及了。
吕布心道蔡邕倒也是想得好,可就算董卓同意了自己也绝对不会同意的,就因为如同自己那次对董媛说的一样,“小妮叫我叔”。
所以在这种时候,武将们面面相觑——李儒这个西凉军军师在他们心中地位不比董卓差多少,但他们本就不擅长参与这种讨论的事情,现在自然也不知道该说什么;而其他人包括当事人李儒都是沉默不言,吕布反而站起身来,拱一拱手然后出口便道:“我不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