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门庆年表(未完待续)
读法——空一格,西门庆故事;空二格,水浒传故事;空四格,北宋历史。(17K自作主张,空格全部删除,让我yù哭无泪……)
1086丙寅年(元祐元年)
西门庆于七月二十八rì子时建生,生辰八字丙寅辛酉壬午丙子,祖西门京良,祖妣李氏,先考西门达,妣夏氏。
神宗驾崩,哲宗继位。
夏四月癸巳,特进、荆国公王安石卒,年六十六。
九月丙辰朔,尚书左仆shè兼门下侍郎司马光卒,年六十六。
1088戊辰年(元祐三年)
西门庆3岁
正月初九,潘金莲出世,生辰八字庚辰庚寅乙亥巳丑。
三月丙辰,司空致仕康国公韩绛卒,谥献肃。
八月十五子时,吴月娘出世。
闰十二月,银青光禄大夫致仕蜀郡公范镇范景仁卒。
1089己巳年(元祐四年)
西门庆4岁
二月甲辰,司空、同平章军国事、申国公吕公著卒,年七十二。
1091辛末年(元祐六年)
西门庆6岁
正月十五rì申时,李瓶儿出世。
1093癸酉年(元祐八年)
西门庆8岁
九月戊寅,太皇太后高氏崩。
1094甲戌年(绍圣元年)
西门庆9岁
四月,以龙图阁直学士蔡京权户部尚书。
1095乙亥年(绍圣二年)
西门庆10岁
监察御史常安民论:“蔡京jiān足以惑众,辨足以饰非,巧足以移动人主之视听,力足以颠倒天下之是非,内结宦寺,外连台谏,合党缔交,以图柄任。陛下不早逐之,它rì悔将安及!”是时京之恶尚隐,人多未测,独安民首发。
1096丙子年(绍圣三年)
西门庆11岁
七月,壬辰,以蔡京为翰林学士承旨。
1097丁丑年(绍圣四年)
西门庆12岁
闰二月,诏:“上清储祥宫御篆碑文,苏轼所撰,已令毁弃,宜使蔡京撰文并书。”
四月己亥,舒州团练副使、循州安置吕大防卒,年七十一。
五月丁巳,太子少保致仕潞国公文彦博卒,年九十二。辛末,太子少保致仕韩缜卒,赠司空,谥庄敏。
1098戊寅年(元符元年)
西门庆13岁
正月丙寅,咸阳县民段义于河南乡刘银村修舍,得古玉印,有光照室,其文曰“受命于天,既寿永昌”,上之。三月乙丑,诏蔡京等辨验段义所献玉印,京目为秦玺,遂名曰“天授传国受命宝。”五月,戊申朔,御大庆殿,受“天授传国受命宝”,行朝会礼。
1099己卯年(元符二年)
西门庆14岁
十一月,高俅有宠于端王赵信。
1100庚辰年(元符三年)
西门庆15岁
正月,辛未,帝有疾,不视朝。己卯,帝崩于福宁殿。端王赵信继位为徽宗。
三月乙酉,以翰林学士承旨蔡京为端明殿学士兼龙图阁学士、知太原府。
四月戊戌,诏知太原府蔡京依前翰林学士承旨。
1101辛巳年(建中靖国元年)
西门庆16岁,娶妻陈氏,生女儿西门大姐儿。
正月,观文殿大学士、中太一宫使范纯仁卒,年七十五。
十二月戊戌,提举洞霄宫蔡京,复龙图阁直学士,知定州。
供奉官童贯,开封人,xìng巧媚,善测人主微旨,先事顺承,以故得幸。乃使三吴,访书画奇巧,留杭累月,京与之游,不舍昼夜,凡所画屏障扇带之属,贯rì以达禁中,且附言语论奏于帝所,由是属意用京。左阶道录徐知常,以符水出入元符皇后所,太学博士范致虚与之厚,因荐京才可相。知常入宫言之,已而宫妾、宦官合词誉之,遂起京知定州。
修奉景灵西宫,苏、湖二州采太湖石四千六百枚。
1102壬午年(崇宁元年)
西门庆17岁
二月辛丑,以知定州蔡京为端明殿学士、知大名府
三月甲戌,以知大名府蔡京为翰林学士承旨,兼修国史。
七月戊子,以蔡京为尚书右仆shè兼中书侍郎。
1103癸末年(崇宁二年)
西门庆18岁
岳飞生于二月十五,河南相州汤yīn县永和乡人。
四月己巳,童贯至熙州,传语劳军。
六月辛酉,王厚、童贯发熙州。七月己卯,收复湟州。诏以王厚为威州团练使,知熙州;童贯转入内皇城使、果州刺史,依前熙河兰会路句当公事;赏复湟州功也。
1104甲申年(崇宁三年)
西门庆19岁
四月,诏:“王厚、童贯提兵出塞,曾未数月,青唐一国,境土尽复。其以厚为武胜军留后,熙河兰会经略安抚使,兼知熙州;贯为景福殿使、襄州观察使,依旧句当内东门司。”
五月己卯,以复鄯、廓推赏,进蔡京守司空,封嘉国公。
1105乙酉年(崇宁四年)
西门庆20岁
十一月,蔡京党羽林摅聘辽。辽国中新为碧室,云如中国之明堂,伴使举令曰:“白玉石,天子建碧室。”摅对曰:“口耳王,圣人坐明堂。”伴使曰:“奉使不识字,只有口耳壬,即无口耳王。”摅辞窘,骂之。及辞,答语复不逊,辽人大怒,空客馆水浆,绝烟火者三rì,乃遣还,凡饔饩祖犒皆废。归复命,议者以为怒邻生事,犹以京之力,进除礼部尚书。既而辽人以使人失礼来言,始责知颍州。
以朱勔领应奉局于苏州,置办花石纲。
1106丙戌年(崇宁五年)
西门庆21岁
二月丙寅,尚书左仆shè蔡京罢为开府仪同三司、中太一宫使。以观文殿大学士赵挺之为特进、尚书右仆shè兼中书侍郎。(赵挺之子赵明诚,媳李清照)
挺之与京交恶,京恐其留京师伺察己所为;挺之亦惧京中伤,数乞归青州私第,诏从之。既办舟装,将入辞矣,会彗见,帝震恐责己,深察京之jiān罔,由是旬rì之间,凡京所为者一切罢之。遣中使赍御笔手诏赐挺之曰:“可于某rì来上。”挺之既对,帝曰:“蔡京所为,皆如卿言。”挺之因奏:“京援引私党,布列朝廷,又建四辅,非国家之利。祖宗以来,屯重兵于京师,沿汴河雍丘、襄邑、陈留三县,沿蔡河咸平、尉氏两县,皆列营屯,取其漕运之便。至神宗,即其所分隶诸将而教习之,士卒皆jīng锐,若有所用,虎符朝出而夕至。今创置四辅,不唯有营垒修建之劳,且不通水运,何以转输粮饷!”帝曰:“行且罢矣。”又奏:“诸营之兵等尺高者,所请衣粮,但依旧例,又更番屯戍西边,使冒锋镝,战斗死亡者,不可胜数。今京立法,召募四辅新军,减等尺,增例物,添月给钱粮,且免出戍。小人之情,唯利是从,若见新军如此,则旧兵皆不为朝廷用矣。”又言:“神考建立都省,规模宏壮。一旦京因妄人宋安国献言,以为不利宰相而毁之,深可痛惜!”帝皆以为然,且曰:“天久旱,今京且求去而雨,可喜。”既罢京,挺之遂相。
1107丁亥年(大观元年)
西门庆22岁
正月甲午,中太一宫使、魏国公蔡京,复为尚书左仆shè兼门下侍郎。
七月,高俅入仕。
十二月,庚寅,蔡京以功加太尉。
1108戊子年(大观二年)
西门庆23岁
正月,高俅官至太尉。
二月,王进逃走至华yīn县史家庄,史进十**岁。
四月甲辰,童贯遣统制官辛淑献、冯瓘等复洮州。
五月辛亥,以复洮州功,赐蔡京玉带。初,神宗用唐故事,以玉带赐王安石,止系三rì。京受赐,遂为常服。
丁巳,以童贯为检校司空、奉宁军节度使,赏收洮州、积石动。
壬戌,诏临洮城依旧为洮州,以收复功,诏蔡京特许奏补一子一孙官,馀依转官恩数。
1109己丑年(大观三年)
西门庆24岁
六月丁丑,尚书左仆shè蔡京罢。
八月,武松伤人,投奔柴进。
八月十五,史进夜走华yīn县;渭州,鲁提辖拳打镇关西
十一月己巳,蔡京进封楚国公,致仕,仍提举编修《哲宗实录》,朝朔望。长子攸,除枢密直学士,次子儵,除直秘阁。
1110庚寅年(大观四年)
西门庆25岁
三月二十八,鲁智深会林冲,林冲三十四五岁。
四月癸未,蔡京上所修《哲宗实录》。
五月甲子,诏:“蔡京特降授太子少保,依旧致仕,在外任便居住。”
五月,林冲误入白虎堂,刺配沧州。
九月,西门庆死,秦梦溪魂主西门庆,厚结武大郎,收拾应伯爵、谢希大、吴大舅、吴二舅等一干小人,应伯爵发誓报仇。
十一月,吴月娘扫雪烹茶,夫妻同心。
十二月,林冲李家道口洒店会朱贵,雪夜上梁山。
签约感言
昨天把合同寄走了,今天才想起,惯例似乎要写个签约感言的。于是就想,有什么非言不可的感动。
于是就想起血老大曾经说过的一句话——读者来一个网站,冲的是他心目中的作者,而不是网站本身。
这话还真对,《霸宋西门庆》之所以参阵,正是因为我尊敬的网络文学巨擘骁骑校,成了网络文学联赛的导师。
2012年11月2rì,17K网络文学联赛进行至第19天。组委会公布:中文在线旗下17K小说网签约作家、江苏省作协会员骁骑校确认参加本次联赛,成为“导师”。骁骑校将在海选环节中,选取十位参赛选手结为师徒,组成“骁骑校队”,进入【名师高徒】环节。
在此之前,我本来对17K的网络文学联赛不太关注的,但看到校长成了导师后,我心里就开始痒痒了,想着离自己的偶像更近一点儿,人之常情,无可厚非,于是就理了理思路,《霸宋西门庆》准备开笔……
又在此之前,我想到校长的读者中人才济济,于是就在2012年11月3rì11:32:59跑到《国士无双》的书评区里吆喝了一嗓子——有没有想参赛的?咱们组个“骁骑校队”并肩子上!结果那些家伙都是一帮懒鬼,一个个把才气揣在肚子里,也不知道是窝着准备下蛋还是怎么滴,只是满口抹了蜜一样旋我——“为有梦想的银儿加油!”于是我脑子一热,不想被当枪使也不行了,《霸宋西门庆》就此一骑当千,冲入网络文学联赛。
西门大官人凭着匹夫之勇,一路猛冲猛撞,结果理所当然的——掉进陷马坑里去了。第一次签约被拒后,这才知道,理想是美丽滴,现实是残酷滴,眼泪是哗哗滴……
屡战屡败不打紧,关键是不能丢了屡败屡战的勇气。于是对着校长留下的宝贵书评琢磨良久——将全文全部删除后重来!群里的一帮子兄弟姐妹们也纷纷给我打气,西门大官人象赵子龙一样,有红光一道护身,飞马跳出陷坑,又冲进联赛的长坂坡里去了。
这一回吸取了教训,想要当将军,就得先按照参军的程序来——先从士兵干到伍长,再从伍长干了两司马,再卒长,再旅帅、师帅……你一来就想当将军,你以为这是文工团吗?
于是按着套路出牌,一路稳扎稳打,砍倒大旗两面,夺槊三条,枪刺剑砍,杀死曹营名将五十余员……然后,《霸宋西门庆》在2012年11月19rì11:11:34 签约了——遗憾,如果是11:11:11通过,那该多光棍啊!
签约后向校长报喜,校长这时才抖包袱——三天前我已经在论坛关注你了!我急忙忙跑进联赛论坛一看,果然,白底红字——导师【骁骑校】关注作品《霸宋西门庆》!惊喜之余,不得不感慨——校长太腹黑了!关注了居然也不说一声,让我少欢乐了三天……(省略腹诽十万八千字)
一本书签约的背后,有多少书友的默默支持?
文武全材的啸狂兄,刚开书的时候就鼓励一百贵宾,让我心里温暖。
江南强子盖了第一个章,西门大官人花脸之始,只有启后,没有承前。
氢弹兄在书评区盖了第一座楼,我很想说,你以为你穿上马甲我就不认识你了?但想到他逛街都是带着氢弹的,只好把不恭之言咽了回去。结果这家伙得寸进尺,又把龙套楼也盖起来了。
One兄在我签约受挫时,马上盖了一个大章进行鼓励,让我不得不发狠——写得这么乱还来支持,非码出更好的文字来回报不可!签约后,One兄又是一个大章,这两章首尾呼应,意义非凡,肯定的已经不是鄙人的文笔,而是一种遇挫不折,遇悲不伤的生活态度。
奥黛雷赫的哀羞在阿富汗闭关了几个月,一回来就砸贵宾,写书评,忙得不亦乐乎,任是哀羞也动人。
深蓝迷彩给我的书做出了大气的封面,本来我是想一路不要脸的跑到人皮美容院的,结果让这个和IBM的超级计算机同名的家伙把脸给贴上了。原来这家伙除了《铁血仙尊》之外,PS也玩得不错。不过想想也正常,深蓝连国际象棋冠军米氏都一个小卒子推死了,画个封面那还不是手拿把掐?
我的朋友顺元气,从一开始就默默地支持着我,所以我码字的元气从来都很充沛:)
还有无良小哥、羽殇缳、烟云默默、七彩鸿须、水袖宝贝、沧桑回忆等书友,或投花、或投票、或发书评,让西门大官人身边热闹得风生水起,让那码字的一盏孤灯背后,孤独寂寞冷只能睁大眼睛妒嫉地看着我,却没办法穿过你们的温暖扑到我身上来……
写到此处,忍不住一声长啸,四野生寒。但随后就听到楼上人家忍无可忍拉响了电锯,本人只好闭嘴。签约感言就此杀青,还是乖乖码字去吧!
最后,又忍不住学着深蓝迷彩来了个PS——我要做骁骑校队的首席领军校尉!就象以前蜗牛姐欣赏有加的那句话一样——
持戈者金刚怒目,持盾者凝立如山,一起守护那面残破的军旗!
在那面军旗上,有人xìng的光辉,有黯淡中的希望!校长以他的如椽巨笔撑持起了一片天空,我愿附骥尾,用自己微薄的光芒,让这片天空变得更加明亮!
上架感言
今天收伊妹儿,发现编辑来信,说2013年1月1rì《霸宋西门庆》就要上架了。
这就要上架了啊?突然发现我还没有准备,什么上架须知、无线注意的,让我手忙脚乱,我想大家也是一样。
上架了,收费阅读,没想到,我也有今天。当初写霸宋,只是看到我的偶像骁骑校成了网络文学联赛的导师,所以呼应一把,给校长增光长脸,没想到一发而不可收,居然要上架了。
于是,回头把校长《国士无双》上架前的那一段通知看了一遍,心中再感慨了一下。
读者作者,都不容易,大家互相体谅着来吧!
现在晚上九点二十五,我得抓紧时间赶出今天免费的第三更,所以,就不多说了。
读者的眼睛是雪亮的,写得不好,白送都伤眼睛,写的好,请支持一下。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就这么简单。
上传完后,码字去,明天是2013年,新年新气象,愿大家都能随心所yù,顺其自然。
年会剪影
年会剪影
★★★凝重如岳骁骑校★★★
校长在我这里是偶像级别的,一想起来就得意啊!偶像身兼自己导师,还有比这更幸福的吗?
到年会会场报到的时候,校长还没到,于是从房间到酒店大堂上上下下的折腾打探,电梯都肯定被我坐烦了。
中午吃了饭,居然睡着了,突然被编辑惊醒,告诉我,校长来了,一跃而起!又跑到大堂前台,打电话,当第一次听到校长的声音的时候,那个激动啊!
飞一样上楼,按门铃,校长来开门,我终于!终于!终于看到校长了!
那一屋里全是大神——酒大、血大、南风姐、求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气场,但校长无疑是最强大的——原谅我,粉丝总是要偏自己偶像三分嘛!
校长光头戴着眼镜,配着腕表,不高的个子偏偏给人一种剽悍威猛的感觉,就象太空中游走的小行星一样,虽然乍看之下不起眼,却是能令生灵俯伏,行星颤抖的。
与以前的照片相比,那时的校长英气毕露,而现在的校长却厚重了许多,雍荣自晦,英华内敛,这就是高手到一代宗师的成长历程。
跟着宗师总是能长见识的。在年会的这几天里,随侍在校长身边的弟子获益良多。校长看事物时独到的眼光,还有种种不言之教,都令我得悟。
文如其人,见到校长后,信其然也!
★★★聪明绝顶的酒大★★★
17K的第六届年会,终于见到了酒大。
酒大当然是聪明绝顶的,这一点不必我吹嘘呀!但我说的聪明绝顶,是物理上的——酒大剃光头了!
第一次知道酒大,是网络文学联赛时看酒大给《大唐枭龙传》的点评,其中指出了宋时的货币常识,并推荐作者看《金泥玉屑录》。我也是写宋的,它山之石可以攻玉,当时赶紧把自己文中的银子改成了铜钱,并庆幸自己碰上了酒大这样的历史达人。
欧阳修说过:“观人题壁,而可知其文章。”看一个人在墙上题辞,就可以看出他的文采来——酒大在论坛里的一句点评,就初步暴露出了其人聪明绝顶的风范,那是跑去杀猪也掩盖不了的:)
后来又正式看酒大的书,再次叹为天人,这才叫历史,生动、朴实、娓娓道来,突然神锋一现,震人心魄。
于是编辑访谈的时候,问我:“期待年会吗?”我回答说:“能见到校长、酒大、烟男,就期待;能揪到血大的肚皮,就期待。”结果这一回,四大愿望实现了三个,见到酒大就是其中之一啊:)
初见酒大,校长介绍说:“这是jiu大。”我在论坛里看过酒大的照片,酒大站在花丛中,笑得潇洒自信,那灿烂的容光,令满照片的鲜花都成了陪衬——而眼前是一光头,又坐在桌子后面敲电脑,想必他就是传说中著名的没有存稿的某人了,于是,我就自信满满地说:“这是风御九秋吧?”
校长马上纠错:“这是酒徒!”我当时真是死的心都有啊!世界上还有比我更杯具的吗?认错了人,这让酒大情何以堪啊?
第二天吃饭的时候,我忍不住问酒大了:“酒大,你怎么剃了光头啊?”酒大回答说:“两年前就剃了,白头发多了。”一句话,听得我心酸,世人只看到大神的荣光,谁知道他们背后的辛苦?
后来聊到游戏,酒大眉飞sè舞,这时我才知道,酒大还是游戏高手。说到席德·梅尔的《文明2》时,酒大更是如数家珍一般,现场传授了我神级难度下克敌制胜的宝贵经验,听得我惊为天人——酒大,绝对是聪明绝顶啊!不用剃光头也能体现出来。
聪明绝顶的酒大,我心中的三大神之一,是真神而不是伪神。这种级数的大神是宇宙中的恒星,这样的星星如果多一些,宇宙就不会这么黑暗。
再次向酒大致敬,因为酒大文中充满了踏实、严谨、不媚俗的jīng神,在这个浮躁的世界里,这样的星光,显得是那样的难能可贵!
★★★有梦想的血大★★★
血大在照片上,胡子拉碴,形象威武,但他的QQ秀却选择的都是美女形象,让人大跌眼镜。与血大见面后,又发现他的胡子和照片上一样多,但声音很细很柔和,给人一种苏东坡铁板铜琶不唱“大江东去”,却唱柳永的“杨柳岸,晓风残月”一样。
但不管血大物理上多么矛盾,等他年会上开始演说的时候,就从幽默风趣的言语里折shè出一个内涵男人的形象了。
血大是有梦想的人。他各阶段的梦想,《网络文学新人指南》里无处不在,但那是文字的交流,终究隔了一层。现在亲耳听着血大将未来几年的梦想娓娓道来,感觉无比亲切。
血大说,要给一万作者发稿酬,要把年会开到鸟巢去!
很多人的梦想,到最后真成了做梦了。但血大却是把梦想做进了现实,最终实现。
我衷心希望,有一天在鸟巢的年会上,再揪一回血大的肚皮,并说:“恭喜血大梦想成真!”
★★★南风影里俊杰游★★★
初见校长的时候,校长和一屋子大神在一起,其中一位巾帼,校长介绍说:“这是南风。”
南风姐则谦虚道:“我是打酱油的。”
刚开始我还没反应过来,半天后才醒起南风是谁!
于是叹为观止——打酱油打到这份儿上,才算是打出来了!
★★★捶开慧心求无yù★★★
初见求大,第一感觉是求大很沉默,不象论坛帖子里那样欢脱;第二感觉是求大很瘦。
血大也问:“你以前送水,应该身体很好啊?”
求大摇头说,那是以前的事了。
以我的理解,求大以送水工的身份成功演义了匹夫的逆袭后,又费尽心血,将诡案组演义成了网文、出版、影视的丰碑,殚jīng竭虑之下,瘦是自然的了。
后来吃饭时,求大说儿子一见他玩游戏什么的,就说爸爸又不务正业了,于是他只好继续爬字——这更印证了我的猜想。
于是感慨之下,就有了诗中的一句——捶开慧心求无yù,锻破文思换血酬——求大之谓也!
★★★没存稿的风御九秋★★★
校长在他的微博上高度评价了九秋的《残袍》,于是我就跑来看了,一看之下,果然是名不虚传,就留了个到此一游的帖子,九秋的回帖则老气横秋,当时我想,这不定是多正经的一老道呢!
这届年会九秋和校长一个屋子,倒也省了我寻觅的工夫。结果一见面,节cāo碎了一地啊!这家伙,根本就不是无量天尊的老道,用他自己的话说,就是一土匪:)
见面时,九秋正爬在笔记本上愁眉苦脸,原来今天的稿子还没着落呢!早听校长说这家伙别人游玩他赶稿,没想到现在还是这样:)
九秋很健谈,透着军人的豪气,令人心折。晚上宴会时,我左手边就是九秋,听同桌的人侃起九秋轶事来——今天有九秋的女读者来见心目中的大神,那美眉怕九秋犯错误,还带了一个女伴来当定海神针:)然后呢——yù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下回——然后呢,九秋就跟美眉拥抱了。我相信这是很纯洁的拥抱,但酒桌子上的那帮鬼不相信,非起哄说如果是孤男寡女,九秋会如何如何。九秋义正辞严地说:“我们军人不干这事!”
我暗暗点头的时候,九秋又补充道:“白天不干!”
妈的!我白相信他了啊!
★★★乱飞的北风★★★
北风是校长和我的读者,绝对的铁粉。这次年会之前,已经叫嚣过多少回要来见面了,我和校长都信以为真。
没想到,年会的第一天晚上,北风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这家伙真来了!然后第二天,他也来了!
我就琢磨,这不对呀,这乱飞的北风跑这么勤,是为什么捏?
结果答案在昨天唯一的迷蝶书评区里揭晓了。北风这家伙终于在帖子里暴露出了自己的真面目——“我想硬闯进去(酒店里美女作者们所在的屋子),结果三王柳硬把我拉走了。”这家伙还约人家美眉再到běi jīng时找他当导游!
我终于明白,乱飞的北风为什么来得这么勤,勤得把手脚都摔破了的深层次原因了:)
1.1 穿过你的棺材我的手
北宋大观年间,山东清河县有一人复姓西门,单名一个庆字。这西门庆家中开着生药铺,赚些钱后就去结交官府,收买贪吏,情熟后便开始包揽词讼,放高利贷,一时间横行无忌,因此满县人都怕他。
数年搬运,西门庆渐渐地发迹起来,家中当真钱过北斗,米烂陈仓,赤的是金,白的是银,圆的是珠,光的是宝,也有犀牛头上角,也有大象口中牙,清河县中人见了他,都得恭恭敬敬地奉承一声“西门大官人”。
谁能想到,正当西门大官人chūn风得意的时候,却一下子死了!
原来,那一rì西门庆突然起兴,便骑了白马,马前玳安马后平安两个小厮跟随,前往勾栏院中去寻相好的粉头李娇儿。一梦了无痕,等李娇儿睡醒过来,朦胧着将西门庆一推时,西门大官人居然僵硬着一骨碌直跌到了床下,再也爬不起来。
李娇儿“嗷”的一嗓子,全清河县都听到了。
等胡太医火急赶来,也不用针灸也不用诊脉,一看之下长叹一声:“西门大官人去了!”
西门庆这一死不打紧,只抛下娇妻孤女空守着金山银山,却是无依无靠。这不,他平rì间结交下的那一帮酒肉朋友,便勾结着他的两个舅子,拿着假造的借据到西门庆的灵堂上“讨债”来了。
西门庆的妻子吴月娘,是个贤德人,被自家的两个亲哥哥伙着西门庆生前的结义兄弟们一番胡搅蛮缠,顿时便束手无策,只能抚棺大哭,凄然道:“夫君!夫君!这就是你生前为下的好朋友!好兄弟!你在天有灵,就睁开眼睛看一看他们吧!”
痛哭声中,未钉死的棺材盖子突然“咯吱吱”作响——两只惨白的手推开棺材盖子,直直地伸了出来!
灵堂中瞬时间鸦雀无声。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西门大官人“噌”的一下,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众人又是“嗷”的一嗓子,声如雷震。那些超度亡魂的和尚、帮忙的伙计、西门府的家人奴婢、前来上祭的老亲故友、气势汹汹要债的舅爷兄弟……大家只恨爹妈给自己少生了两条腿,一个个跑得动的跑,跑不动的爬,转瞬间便消失得干干净净,只剩下满地跑丢了的鞋,一片狼籍。
棺前孤零零的,只剩吴月娘一个人呆在那里,凭着今rì被一干小人逼出的勇气,支撑着兀立不倒。她心中只是暗暗地念:“这是我的夫主,他不会害我的!就算他死后变成了什么东西,他也不会害我的……”
她今rì实在是被一班小人凌逼得苦了,即使现在这最后一根救命稻草是僵尸猛鬼,也要先死死地抓住了再说。
棺中熟悉的身影向棺外一跨,身子却有些摇晃,眼看便要摔倒。吴月娘想也不想,伸手便扶住了他。那人影昏暗之中向她微微一笑,似乎意颇嘉许,月娘心中猛地大跳了起来——因为一扶之下,她感觉到死去的夫君本应该僵硬的身躯却依然温暖;而他一笑之间,呼出的气流吹起了唇边的散发,那分明就是活人的气息!
“扫三灾救八难大慈大悲的观自在菩萨,难道是您怜惜小女子悲苦,因此将逝去的夫君又还了给我吗?”月娘心中默默地祝祷着。
“扶我到阳光下走一走!”西门庆突然开口道。其声虽低,却让月娘的眼泪都流了下来,本以为生离死别再不能得闻的声音,此刻听来简直就象佛经中所诵唱的那样——能除一切苦,真实不虚。
扶着吴月娘步出灵堂,仰望天空,节令正是九月鹰飞之时,但见天青如水,阳光灿烂,极目处好一片空茫辽阔。
“原来,没有被工业污染的天空,竟然可以蓝成这个样子!”秦梦溪心中暗暗地感叹。
这一刻,秦梦溪知道自己已经穿越了,自己那也不知道应该称作前世还是后世的灵魂,在一座苦死的黑狱之中跟随着一位老道长,穿越了天地玄黄、宇宙洪荒,跑到了现在的这具身体——或者应该说是尸体之上。
“如果开新书的话,这小说的类别就应该选‘穿越重生’了吧?我穿越,他重生。”曾经是一个扑街写手的秦梦溪自得其乐地笑了一下,“可是——我是秦梦溪,他是谁?”
直到现在,秦梦溪连自己穿越到了什么时代,重生到了什么人身上,还都不知道呢!
他只能通过一个写手敏锐的观察力,得到对这个世界的初步印象——清新的大气,没有污染的天空,显然这里离工业时代还很遥远;处身的高堂华屋,气势峥嵘轩峻,庭院中的树木湖石,充满了蓊蔚洇润之气,显然这里是一个富贵人家;身边扶着自己的女子虽是素服,却难掩天姿国sè,一双粉嫩的小手温软如绵,显然是从没做过粗活的夫人主子;而自己,从这一身好皮囊就可以看出,过着的必然是席丰履厚、养尊处优的优渥生活。掌心中虽然布满了老茧,但却不是握锄握耙的受苦痕迹,而是舞刀弄剑所留下的铭印。
秦梦溪忍不住微笑起来,从前世穿越重生到这个没有污染的富贵之乡,也算是因祸得福了吧?
福,自然也包括齐人之福喽!秦梦溪忍不住向身边扶着自己的女子看了过去,却见她睁着剪水双瞳,正痴痴地看着自己,目光专注,象是两泓幸福的深潭。
秦梦溪脸上一红,赶紧把头转过了一边。对他这种宅男来说,这种温柔的目光所蕴涵的杀伤力,是绝对致命的。虽然他UU小说写生过好多千姿百态的虚拟美女,但一旦真的身临其境,他发现自己居然是有贼心没贼胆!
却听那美女莺声燕语道:“夫君,你……”
秦梦溪唯恐她问出什么匙大碗小的事情来,自己答不出来时,岂不是露了马脚,因此抢着先发制人,愣愣地问那美女道:“我是谁?”
其实他想问的是“你是谁?”,但这一问对美女心灵的杀伤力太大,一念温柔之下,就改问“我是谁?”了。虽然这一问不免显得自己很蠢,但美女在前,我不入地狱,谁入地狱?
听此一问,那美女只急得颜sè更变:“夫君!你竟忘了自己是谁?!你可记得,我是谁吗?”
秦梦溪心道:“女孩子真是本位主义,老公失忆,她不告诉我是谁倒也罢了,却反问起她是谁来了!我只知道你是我老婆,可你是谁,我怎么知道?”
当下捧头做殚jīng竭虑状,借此机会,转头向棺前看去。人死棺前必有灵牌,高姓大名,都在上面写着呢!
一看之下,正如五雷轰顶一般,原来那灵牌上的字个个遒劲挺拔,写的却是——民故先严西门公讳庆大人之灵柩!
秦梦溪这一惊可是非同小可,自己既然穿越到了宋朝,怎么没变成写《梦溪笔谈》的沈括,却变成后世家喻户晓的大恶人西门庆了?
情急之下,秦梦溪只觉得心口发堵,眼前发黑,大叫一声“我命休矣”,仰天便倒。这正是:
只说西门得富贵,最怕武松寻干戈。却不知秦梦溪xìng命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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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 我就是西门庆!
昏迷之中,前世和今世经历过的诸般情景纷至沓来,在脑海中如走马灯般乱闪,时古时今,亦古亦今,让秦梦溪如堕入了一个荒诞的梦中,诸般大悲喜、大烦恼、大苦楚,情情不尽,数数分明,却不知何处才是个尽头。
恍惚中,又看到了那位仙风道骨的老道长,带着自己行走在云雾之中,秦梦溪紧赶慢赶,想要跑到他身边去问个明白,却不防那老道长把头一回,脸一变,喝道:“孽障!还不纳下命来!”
秦梦溪大叫一声,从云雾里真跌了下去。猛睁开眼,却见屋子里阳光明亮,鼻尖前方却有明晃晃一柄利剑,剑气森寒,正指着自己的哽嗓咽喉。
“苦也!”秦梦溪心中一声惨叫,“想我西门庆并没有害死那武大郎,霸占了潘金莲,怎的那武松这就上门来赶尽杀绝了?如果就这么死了,到了yīn曹地府,也是酒糟鼻子不吃酒——枉担了个虚名的冤枉鬼!”
但一愕之下,却发现有些古怪。眼前的这个武松身材魁伟倒是不假,却怎么生了好一部大胡子,还穿着一身道袍?
正丈二的金刚摸不着头脑,却听得床边屏风后有女人一声欢呼:“道长果然法力高强,驱除了邪魅后,将我家官人的xìng命救回来了!”
想也不想,秦梦溪便道:“月娘快逃,此人是来要我xìng命的!”
面前的道人徐徐收剑,蓦然间长笑道:“无量天尊。铁船有风飞黑海,月朗星稀故人来,西门大官人可还认得贫道吗?”
脑海中仿佛有无数张脸飞快地掠过,秦梦溪心中突然灵光一闪:“你是清河县城外玉皇观的观主吴宗嘉,法名道真的便是!”
吴宗嘉捋须长笑:“哈哈哈!然也!”
秦梦溪松了一口气:“原来不是武松!这真是福无双降,祸不单行,刚从噩梦中惊醒,却险些又被喉头利剑唬掉了我西门庆的魂魄!”
一念方生,全身不由得一颤:“我是秦梦溪呀!怎么突然间,却又自称起西门庆来了?”闭上了眼睛深深吸气,只觉得脑中如rì落江湖白,cháo来天地青,一片混沌中,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秦梦溪,还是西门庆了。
他在这边发呆,吴月娘在那边恭声道:“请问吴仙长,我家官人,可万安了吗?”
吴宗嘉拂尘一摆:“如今邪魔尽去,西门大官人魂魄俱已归位,他也记得贫道之姓,也记得夫人之名,自然是已经平安康复了!”
月娘在屏风后深深下拜,哽咽道:“仙长大恩,今生今世,西门家不敢或忘!”
吴宗嘉急忙还礼:“哎呀呀!如此大礼,这可当不得!当不得!……哎呀!这个!贫道且到大厅上,和大家伙儿吃杯茶去……”说话同时,避开了月娘的大礼参拜,吴宗嘉三步并作两步,逃也似的去了。
出了门,吴宗嘉赶紧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暗道:“无量天尊啊弥陀佛!幸亏贫道我装神弄鬼的时候,那西门大官人清醒了过来凑趣。否则,今天玉皇观的招牌,就算是砸在我吴宗嘉的手里了……”
不说吴宗嘉暗中庆幸,且说屋中的吴月娘早已来到秦梦溪榻前,秋波澄澈,凝望着他道:“官人……”
“月娘……”秦梦溪身不由己地回应。等他反应过来,却发现自己三不知的已经把美女的手给握住了。
“西门庆!你这个大sè鬼!”秦梦溪刚在肚子里骂了一句,就觉得软玉在手,香泽微闻,小宅男的灵魂已经轻飘飘飞到了九霄云外,模模糊糊中脑海里却生出了一个念头:“做西门庆也没什么不好的!”
此念一生,心中就是一惊,清醒过来的他正要把这邪念和掌中美女的玉手一起甩开,但手上一暖,吴月娘已经反过来抓紧了他的手。秦梦溪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暗道:“苍天在上!这可不是我不放她,是她不放我!”于是,小宅男心安理得了。
也可能是过了三年,也可能只过了三秒钟,朦朦胧胧中秦梦溪抬眼一看,却发现吴月娘已经是泪流满面,这一下他可慌了:“对不起对不起!是我握疼你了吗?”
月娘急忙拭泪:“官人哪里话?月娘只是一时心酸……啊!官人这两rì……这两rì辛苦了,我且让灶上的雪娥做些清淡的饭菜送上来……”一边说,一边急急地去了。
秦梦溪一仰身,又躺回了床上。雪娥?既然有了西门庆,有了吴月娘,那再来个孙雪娥又有什么可奇怪的?过些rì子什么李瓶儿、孟玉楼、潘金莲再接踵而来……旁人也就罢了,那潘金莲可是刀口蜜,舔不得,胆敢勾搭她?那绝对是非要了亲命不可!
用力抱紧了头,秦梦溪忍不住咬牙切齿,现在的自己,到底是象秦梦溪多些?还是象西门庆多些?他突然又想起来一件关键的事情来——金瓶梅里的西门庆可是只活到三十三岁就死了,而今年是大观四年,现在的西门庆已经是二十五岁了!
万一金瓶梅象生死薄一样掐准了西门庆的寿数,那他就只能在这个世界上活八年了!
这个恐惧象秤砣一样压在他的心上,他无法将这看成是无稽之谈,既然都已经穿越重生到西门庆的世界来了,还有什么是不可能发生的?
真的是福无双降祸不单行,又一件倒霉事情被他想了起来——明年就是大光棍年,政和年,1111年,明年过后也不知是十五年还是十六年,金灭北宋!
就算他西门庆逃过了三十三岁的那一劫,可到了金灭北宋的时候,覆巢之下,岂有完卵?
我该怎么办?秦梦溪呆呆地看着床帐顶部,他仿佛在那上面看出个时钟来,时间一到,那三根长短不一的针就会掉下来,化作达摩克利斯宝剑断人的xìng命!
秦梦溪闭上了眼睛——烽火、狼烟、鲜血、马蹄、金鼓、战旗……最后是月娘刚才那一张泪流披面的脸!
秦梦溪猛地睁开了眼睛,一个“鲤鱼打挺”从榻上跳到了地下——唔!西门庆的身手还真不错!
看着墙壁上铜镜里那张英气的脸,秦梦溪心cháo澎湃!
既然上天把我送到这个时代,就有我必须去做之事。那么,就让我象八年后就死一样,去为了生而战吧!我不要天残地缺,我不要国破家亡,我只要身边的那张脸开心地笑着,就算是酬谢她执我之手,为我流泪那一瞬间的温柔!
深深吸了一口气,秦梦溪一拳击碎了铜镜。
“从今天起,我就是西门庆!大宋,我来了!”这正是:
一朝兴亡蕉下鹿,千载情仇壶中天。要知西门庆如何行事,且听下回分解。
1.3 上应天星
正当秦梦溪化身的西门庆意气勃发的时候,吴月娘带着丫环们端上了几味以粥为主的清淡饮食,看到鹗立矫矫的他和墙上破碎的铜镜,月娘大吃一惊:“官人,你怎么下地了?这铜镜却又是怎么回事?”
西门庆悠然道:“这镜子挂了许多年,也该换换啦!”
吴月娘听不出他的一语双关,她只觉得,既然夫君可以打拳踢腿,这正证明着他身体已经康复;而那面铜镜,反正值不了几个钱,另换一面便是。
想得通达,心里便是欢天喜地。当下月娘招呼着丫环们一面安席,一面收拾地下的残铜碎片,月娘亲自把箸,服侍西门庆饮食。
那些丫环们原本见到主人炸尸,个个唬得魂飞天外。但自家身娇肉贵的主母在他身边站了半天,倒也没被他兜头啃了几口去,大家的胆子这才稍稍壮了起来。既然主人连美味的主母都不吃,自己这干人的韧肉粗皮,想必他老人家是万万看不上眼的。
因此大家战战兢兢,旁边伺候。近距离之下,却发现主人不但没有变成青面獠牙,比起从前来反而更加英气勃勃了许多,就是对主母的态度,也温存了不少。
西门庆刚举起筷子,却又放了下来,问月娘道:“月娘,那武大郎还活着吗?”
“武大郎?”月娘一愣,“可是咱们清河县中,那个浑名‘三寸丁谷树皮’的?此人当然活着,便是咱们家中,也是天天早上都要作成他炊饼的生意。”
“如此甚好!”西门庆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只要武大郎还活着,那武松的刀子再快,也飞不到自己的脑袋上来。这一来不但避免了一场杀身之祸,而且还可以心无挂碍地结交自己仰慕了千年的打虎英雄,实在是可喜可贺啊!
心中高兴,胃口大开,西门庆狼吞虎咽,吃了来到北宋后的第一餐美味佳肴。等他意犹未尽的从餐桌上抬起头来,却见月娘正关切地看着他:“官人,吃好了吗?”
西门庆笑道:“水满八分,器便稳;人饱八分,身便安。娘子尽可放心!”
月娘点头道:“既然如此,就请官人速去前厅会客,大家已等候多时了!”
原来,西门庆死而复生,早已轰动了整座清河县。在确定西门大官人没有变成吃人的僵尸猛鬼后,便有好事者纷纷上门求见,再加上月娘请来给西门庆诊病驱邪的医生、和尚、道士,现在的西门府已经成为清河县的交际中心了。
蓦地,西门庆心中灵光一闪:“我要做大事,只愁名声不显,臂助不多,今rì我西门府上清河县名流云集,我何不如此这般,这般如此?”仔细思量,觉得此计中倒也没什么破绽,当下便拿定了主意。
月娘见他突然间低头沉吟不语,正准备催促,西门庆早已长身而起:“若让大家久候,岂不怠慢了贵客?快服侍我净面更衣,我这便要出去了!”
一番忙乱后,西门庆直入前厅,进门便拱手向四方作揖唱喏道:“有劳各位久等,小可西门庆在此陪罪了!”
目光一转,却见玉皇观的观主吴宗嘉,满面笑容,如众星捧月一般被大家围在zhōng yāng,只有永福寺七十余岁的住持道坚长老,带着两个徒弟远远地坐着。吴月娘请僧道两家来府上驱邪,道坚长老念经默祷,无有灵验,那吴宗嘉却赶得早不如赶得巧,因此出尽了风头,这让道坚长老心中如何能够服气?
除僧道两家外,厅中还坐着胡太医、何老人、蒋竹山、任后溪、赵捣鬼等人,这些人都是医生,月娘在西门庆晕倒之后,满清河县拘人,但凡与“医”字沾个边儿的,泥沙俱下玉石俱焚,全让她一股脑儿的请进西门府里来了。
医者之后的尊位上,坐满了清河县里德高望重的耋耄老人。这些老人整rì闲着无事,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赶上西门大官人死而复生的传奇,因此一个个蹒跚而来,无论如何也要在历史的见证者名单中加上自己的名字。
甚至衙门里都来了人。清河县知县李达夫派来了几位西门庆的熟人——县丞乐和安、钱斯成,主簿华何禄、任良贵,典史夏恭基,司吏钱劳,都是被西门庆用钱喂熟了的。
西门庆进门一打招呼,大家纷纷还礼,分宾主落座后,县丞乐和安先抢着道:“大官人,你这一番死而复生,却是因祸得福,连今年咱们清河县的县志上,都要添上重重的一笔,大官人也算是青史留名了!要想县志编得好,就不能不请问大官人——却不知那yīn曹地府,是何等世界,大官人可还记得详细吗?”
霎时间,大厅中所有人期盼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西门庆的脸上。
西门庆站起身来,向四下里拱手道:“小可西门庆,这一番身入yīn司,历事甚多。其中有记得的,有忘了的,有能说的,还有不能说的,却要请各位父老乡亲恕罪了!”
众人一听西门庆果真在阎罗殿中滚了一遭儿,俱都来了jīng神。世人无不怕死,死后的世界虽然被佛家道家宣扬得jīng彩无比,却没有哪一个胆上生毛的敢亲身下去看看。今rì有西门庆去后又回来了,不由得大家不心痒难挠。当下便有人催促道:“西门大官人快快请讲!”
西门庆前世天天在网上听单田芳老先生的评书,今天在宋朝人面前学以致用,他可是剑客的身份。当下把手指当醒木在桌上一拍,开口道:
“那一rì,小可在丽chūn院李娇儿家,睡得正熟时,朦胧中却见一对青衣童子,执幢幡宝盖,在床前高声道:‘西门大官人,我家大人有请。’小可听得有大人传唤,不敢怠慢,忙起身穿衣,随二童子出了清河,不知不觉间,已来到一座城池。此时渐觉睡醒,抬头看时,那城上有一铁牌,上书三个大字——幽冥界!”
众人早已料到了九分,但听到此处,还是不约而同地失声惊呼。
西门庆又道:“正当我惊恐之时,两边却有牛头马面向上一拥,不由分说,把我裹进城池去了。不瞒各位父老乡亲,当时我这不成器的西门庆,差些儿便要软倒于地,再也爬不起来!”
众人一阵哄笑。厅中人都知西门庆素来刚勇,现在听到他自曝其短,对他的言语更深信了几分。
“一路拉拉扯扯,早到森罗宝殿。小可正不知所措间,却有那十殿阎罗降阶而迎,齐声道:‘西门大官人上应天星,乃当世星主,我等早思相会。今rì一见,幸何如之!’”
一言既出,厅中众人皆惊,齐声道:“星主?”这正是:
一口忽悠yīn阳界,两手掀翻是非天。要知西门庆如何圆场,且听下回分解。
1.4 第二个星主
客厅中,西门庆正在侃侃而谈。
“不必说各位父老乡亲惊讶,当时我听到十殿阎罗说我是甚么‘上应天星’的‘星主’,也是一般的惊诧莫明。于是便推托道:‘西门庆**凡胎,今rì已是各位大王治下的民户,说什么天星星主的,岂不是折杀了小可吗?’”
“有那第一殿秦广王上前道:‘星主已经忘了,在五百年前龙华会上,你饮多了仙酒,和一干神仙醉闹起来,惹得玉帝起了雷霆,王母生了嗔怒,这才将你等一众仙家尽皆贬下凡尘,受世间磨难。’”
“小可听了那秦广王之言,将信将疑。有那第五殿阎罗王上前道:‘星主若是不信,森罗宝殿三生石上,旧jīng魂俱在,一观便知。’便有黑白无常带我至那三生石上一看,不由我西门庆不如梦初醒!”
厅中众人,只听得心驰神往,典史夏恭基便问道:“却不知大官人在那三生石上,看到了何等典故?”
西门庆故作神秘,凛然摇头:“这个,却是无论如何,都不能说的!”
有人失望之下,还想纠缠,但却被一耋耄制止:“神鬼无情,莫要妄窥天机,自招其祸!还是请西门大官人往下说吧!”
西门庆点头道:“小可既然已经明悟了今生前世,方知过去所作所为,全是发昏!于是回到森罗宝殿,和十殿阎罗重新见礼后,小可便问道:‘不知十位仙兄今rì招小弟来,有何要事?’便有那第二殿初江王道:‘星主可知,在那清河县内,还有与你一同下界之人?’”
一言既出,四座再惊,众人面面相觑,无不又惊又喜。惊的是小小一个清河县,居然出了两位上应天星的英杰;喜的是若自己上应天星的话……
一时间,厅中众位都是两眼放光,人人有希望,个个没把握。
憧憬了半天,才有吴宗嘉道:“却不知,那个和西门大官人一起上应天星的人姓甚名谁?却是可说得的吗?”
到了此时,不由得吴宗嘉不胡思乱想——今rì自己拔剑一喝,便将西门大官人魂魄唤回,若不是一会中人,岂能有这等灵犀一点的默契?越想越象之下,忍不住便开口追问,只盼着西门庆能笑着拱手道:“便是道兄你了!”
谁知西门庆却摇头笑道:“道兄何不猜上一猜?”
还未等吴宗嘉答话,便有主簿任良贵叫起撞天屈来:“好我的西门大官人哎!咱清河县虽说是小地方,却也有繁华十里,万户人家,若让我等一个个猜了去,岂不猜老了人?还请大官人发个慈悲,就此成全了我等吧!”
厅中众人异口同声:“正是此理!还请大官人成全!”
西门庆连忙起身四下拱手:“既然各位有言,西门庆敢不从命?待我将森罗宝殿中诸事讲完,其人为谁,自然水落石出!”
这一来,厅中众人无不竖起了耳朵,唯恐听漏了一字。
西门庆道:“当时我听到清河县中还有一会之中的道友,惊喜之下,亦如同各位一样连连追问。便有那第十殿转轮王笑道:‘若说起此人之名,不但在清河县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便是在我幽冥界中,亦是赫赫有名——星主可猜到他是谁了吗?’当时小可苦苦思索,我清河县尽有豪杰,但人间扬名倒也罢了,要惊动yīn司,却是绝无可能,这一来,却让我如何猜得出来?”
客厅之中,那蒋竹山唉声叹气:“原来,是西门大官人在森罗宝殿苦了脑子,所以才故意在此消遣我等不成?”
西门庆不答,继续道:“见我冥思苦想,便有那第六殿平等王大笑道:‘星主可是正在清河文武榜中翻翻拣拣?却不知,天地之间,人无弃人,物无弃物,便是那草木灰烬之属,下愚顽钝之人,亦有其价值所在啊!’又有那第八殿都市王提醒道:‘方才平等兄一言,此人名姓俱已有了线索,便让我来点醒星主,此人善作一物,能治天下大病!’”
一言未毕,厅中众人羡慕的目光,都向一干医者身上看了过去。众医者欢喜之下,无不巴望第二个星主便是自己。
却听西门庆道:“当时我便沉思那平等王所言——想我清河并无什么文武榜,莫非此人便是姓‘武’?”
厅中众医者面面相觑。他们之中,不但没有人姓武,连姓文的都没有。
西门庆又道:“我又想到那平等王,口口声声,说什么草木价值,莫非此人之名,便是一个‘植’字?”
“武植?此人是谁?”胡太医愕然道。
医者中有何老人八十余岁,客厅里数他年纪最长,见事最多。思忖之下,忍不住失声惊呼:“武植?莫不是那武大郎?县中浑名‘三寸丁谷树皮’的?”
西门庆大笑道:“然也!”厅中众人,无不目瞪口呆,“啪嗒”一响,典史夏恭基手中记录西门庆所言的一枝笔,已经不知不觉间掉落在地上。
蒋竹山愤然而起:“岂有此理!想那武大郎三寸丁谷树皮一个,说他治得了天下大病,岂不是抬举了他?”
西门庆冷笑道:“蒋兄有所不知,新出笼的炊饼,可以治得饿病!此病天下人哪个没有?便是清高如你蒋兄,一rì之间,少说也得犯上三回!”蒋竹山一时语塞。
司吏钱劳定定神,说道:“大官人莫不是在开玩笑?要知道大官人堂堂一表,凛凛一躯,说是星主,谁人不信?可那武大郎……若他也能当星主,与西门大官人并列,岂不是成了‘蒹葭倚玉树’了吗?”
西门庆长叹一声:“钱兄说的有理,我也希望星主不是武大而是钱兄。但这星主之位,岂是可以开得玩笑的?武大是星主一事,十殿阎罗都已确认,绝无可疑!”
厅中众人无不大失所望,自己不是星主倒也罢了,却想不到第二个星主变成了武大那个矬子!这星主的尊贵程度,顿时在众人心目中打了个大大的折扣。
而这正是西门庆所希望的。他想要扬名,但羽毛未丰之前,又不希望名气过大,引起赵宋王朝的jǐng惕。所以才将武大郎拉来作护身符,就象火焰隐于灰烬之中,待时机一到,便是好一场燎天烈焰!这正是:
未离海底千山黑,才到中天万国明!yù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1.5 地厨星
听得武大郎居然是星主,厅中众人正在发呆,却有道坚长老道:“阿弥陀佛!老衲见那武大郎相貌出众,骨骼清奇,心中早已留意多时,今rì听西门大官人一言,方知是星主降世!这正应了我佛门‘无相’之说——无声无sè,神物自晦!阿弥陀佛!”
西门庆喝彩道:“老禅师明心见xìng,所言不差。那武大郎本是仙界‘地厨星’转生,否则为何世上三百六十行,他独以炊饼为业?正是其人一灵不昧,便以炊饼入道之故!”
听到此处,吴宗嘉突然追问道:“武大郎既是地厨星,却不知大官人应的又是什么星宿?”
西门庆摇手笑道:“这个却是天机不可泄露!此时不言,rì后自见。不过各位父老乡亲放心,我这星主,既不是勾绞破败,也不是扫把丧门,管保不会给各位招灾惹祸便是!哈哈哈……”
众人连连点头,只要西门庆不是那些倒霉的星宿,那么今后不妨处得更亲密些,沾沾星主的灵气。
西门庆又赞叹道:“武大郎那炊饼之功,实在是非同小可!幽冥界中,多有永堕六道轮回,万劫不得超生的yīn魂恶鬼,但自从其阳世的亲人在佛寺道观中贡献了武大郎的炊饼之后,一点救苦之灵光,照耀冥界,那些yīn魂恶鬼受了这星光接引,凡一心悔过向善者,都投生到积善之地、富贵之乡去了!这一来才惊动了十殿阎罗,一查之下,却发现我清河县中,居然出了两位上应天星的星主。”
厅中众人听到武大郎的炊饼除了疗肚饿之疾外,居然还有如此妙用,无不两眼生光,心中暗暗盘算起来。
却听西门庆又道:“当时小可便埋怨起来:‘此事既然是因武道兄的炊饼而起,十位仙兄为何却把小弟的魂魄拘了下来,撇下我那寡妻孤女,岂不在家受苦?’那十殿阎罗赔罪解释,原来五百年前龙华会上,他们和小可有流觞醉月的风雅,却和那地厨星没什么交集,若贸然将他拘了下来,岂不莽撞?因此才请我身入幽冥,再还阳人世,借我之言,诉十殿阎罗心腹之事。只是这一来一往,却惊动了各位父老乡亲,西门庆这厢赔礼了!”
说着,西门庆健步来到厅心,深深作下揖去。
众人纷纷起身还礼:“大官人使不得!我等无福无禄之辈,枉受星主之礼,岂不折了我等的草料?”
一干人乱纷纷扶起西门庆,重新归座后,吴宗嘉便问道:“敢问西门大官人,十殿阎君yù借星主之口,与地厨星商量何事?这个可说得吗?”
西门庆点头:“这个倒是无须隐瞒!原来武大郎炊饼一出,超度了幽冥中好多亡灵,这一来他虽积了善果,却乱了阎罗法度。因此十殿阎罗才请我转告,今后他这炊饼,却是不能随便再做了,否则长此下去,yīn间受苦的恶鬼被他超度一空,那还了得?”
厅中赵捣鬼是一介庸医,虎狼药下杀人无数,赵捣鬼自己也知道自己是什么材料,常以死后身入幽冥为忧。今rì听到武大郎炊饼能救苦救难,早已痛下决心,rì后就是坑蒙拐骗,也要天天买了武大郎的炊饼佛前贡献,以赎自身今生罪孽不可,但听到西门庆说武大郎的炊饼今后做不得了,正是绝处逢生之时,却发现早进了死路,心中之悲愤无望,实非言语可以形容。
众人之中,和赵捣鬼一样,无意有意做下亏心事的人着实不少,这些人早对武大郎的炊饼生了觊觎之心,想要做长久主顾,好保佑自己今生来世,俱都平安。谁知被西门庆那番冰水般的言语兜头浇下,顿时人人心伤若死,丧气垂头。
正暗中哀叹自己无此仙缘之时,却听西门庆又道:“听到武大郎炊饼再不得做,当时小可就觉得不以为然,便向十殿阎罗说道:‘武道兄以炊饼入道,寒寒暑暑,月月年年,实非一rì之功,若因十位仙兄一言而尽废,却叫你我心中如何过意得去?’”
一石激起千层浪,厅中众人纷纷鼓噪起来:“是啊是啊!不但星主过意不去,便是我们这些凡人,也觉可惜!”
西门庆笑道:“谁知那十殿阎罗早有计较,当下都市王便道:‘这便是我十兄弟请星主前来商量之意。地厨星的炊饼,他做,你销。这一来,既不误地厨星修行,又可借星主锐眼,鉴别yīn世阳间之众生,使善有善报,恶有恶报,岂不是两全其美吗?’小可听了,才大笑道:‘如此甚妙!’”
众人本以为武大郎的炊饼吃不成了,现在却有了指望,都欢呼起来,心中便想:“以我和西门大官人的交情……”
西门庆站起来拱手道:“事不宜迟,小可已经答应了十殿阎罗,还阳之后,便要相会武道兄,商定这件要事!各位父老乡亲,西门庆少陪了!”
典史夏恭基站起来:“今rì二星主风云际会,若不记在县志中,岂非清河憾事?大官人,在下……不不不,小人可否能附骥尾,同往一行吗?”
西门庆忙道:“夏大人如此谦恭,却使不得。西门庆虽为星主,却怎能在父老桑梓面前托大?《易经》有云:地中有山,谦。高山自贬其高大,正是西门庆当效法者。各位父老乡亲如若不弃,便请同行如何?”
众人大喜,纷纷道:“大官人之言,正合我意!”于是大家簇拥着西门庆,一拥出了西门府,直上县衙前来寻武大郎的炊饼摊子。
到了县衙前,见了武大郎的炊饼担子,也不知是哪一个脚快的冲前一步,劈头便是一句:“我买二十个炊饼……不!我全包了!”众人一听,如梦初醒,顿时把西门庆丢在了脑后,冲到武大郎身边聒噪起来。眨眼之间,武大郎的炊饼价格节节上涨,原来三文钱一个,要卖到rì落,现在一贯钱一个,还抢不到手。
武大郎是个胆小力怯之人,眼前此情此景如此诡异,早把他吓得呆了。惶急之中,却见有西门大官人分开人群,大喝一声:“各位休得罗嗦,听我一言!”这正是:
谁知今rì怜材意,便是明朝种树心。却不知西门庆有何话说,且听下回分解。
1.6 清河县的拍卖会
武大郎的炊饼担子前,西门庆挺身而出,纷乱立止。
西门庆扬声道:“如今武道兄担中炊饼,约有十余个,若卖与张三,不免薄了李四;若卖与李四,却又恶了张三。因此小可生了个主见,大家何不来一场拍卖?”
围观者面面相觑,便有人问道:“却不知大官人所言拍卖,却是何物?”
西门庆却不答话,只一指旁边卖油翁手中木槌:“这位老丈,暂借你手中吃饭家伙一用。”
那卖油翁这场热闹正看得津津有味,却突然被西门庆点了名,愕然指着自家鼻尖道:“老朽?哦哦哦!西门大官人尽管请用!”
西门庆拎起油槌,在武大的炊饼担子上“咣”的就是一锤,其音震耳,把周围众人的叽叽喳喳声都压了下来,一时间,县衙之前鸦雀无声。西门庆暗暗赞叹:“北宋的木料就是结实,换成千年之后的那些家具,这一锤下去早就开裂走绽了。”
眼看周围人群,西门庆朗声道:“所谓拍卖,便是由我西门庆主持,每个炊饼底价铜钱一贯,凡参加竞价者,可逐级加价,价高者得,如此一来,岂不公平合理?这里再加一条规矩——每人只限竞价一次,每次只限购买一个炊饼,免得有财大气粗者,将仙缘垄断。如此安排,各位父老乡亲可有异议吗?”
众人心下盘算,均觉西门庆这个“拍卖”的法子,新鲜**之余,还最大限度的保证了公平。当下便有多人喝彩:“西门大官人果然是上应天星,能者无所不能。”虽有有钱有势者心中不满,但到底难违众意,反正必有自己一份儿,也就不计较了。
见众人一致通过,西门庆“咣”的又是一锤:“既然如此,大家还等什么?第一个地厨星炊饼,就此拍卖竞价!只要铜钱一贯,一贯铜钱便可保佑生者平安,逝者往生极乐福地,走过路过不要错过……”
广告词还未播完,早有何老人攘臂而起:“我出两贯钱!”司吏钱劳哪肯示弱?大叫道:“三贯,这个炊饼是我的了!”……一时间,县衙门前吵成了一锅粥。只闻西门庆那“咣咣”的锤声不断镇压着场面。
四下里看热闹的人群一时间成了摸不着头脑的丈二和尚,无不思忖道:“这些人莫不是中邪了?青天白rì跑来,五贯铜钱一个抢那三寸丁谷树皮三文钱一个的炊饼!啊呀我的天爷爷!竟然变成七贯钱一个了!”
有人看到有西门庆家人来保来旺等都在主人身边帮着维持,便上前拉拉袖子,指着混乱的场面问道:“管家,西门大官人不是死而复生了吗?却不知此举何意?”
众家人成了星主的家人,自觉光宗耀祖,无不面有得sè。听到众人见问,当下加油添醋,将西门庆上应天星,地府还魂之事,足尺加三,夸耀了一遍。众人如梦初醒——西门大官人和武大郎同是星主!那这炊饼是非买不可的!
消息象脱了缰的野狗一般,在人群中乱窜。西门庆死后还阳,武大郎炊饼济世,便是有觉得此事荒诞不经而不信者,见了清河县众名流祭起那哗啦啦的铜钱去竞争那三不值二的炊饼之后,也由不得深信不疑了。毕竟从众心理,在所难免。这一来,竞买炊饼的人越发多了。
“二十五贯,二十五贯,还有再往上添的没有?……现在小可开始计数,若数到三还无人加价,这第一个炊饼,就是有主儿的了!一……二……三!恭喜乔大户成为地厨星炊饼的第一个消费者,从此家宅安乐,富贵绵长!”西门庆一锤定音,乔大户喜得合不拢嘴,急忙上前珍而重之的把那个炊饼接了过去。
西门庆手抡油槌,兴致勃勃又开始了第二个炊饼的拍卖。到最后,第二个炊饼以二十四贯的价格被清河县主簿华何禄拍走。
正感叹买不起的人看到炊饼的拍卖价格走低,蓦然间生出了指望。果然,西门庆的限量政策限制了垄断的同时,将购买力也限制了,第三个炊饼以二十贯钱的价格成交。
这一来,便有些心思活络的人,虽然身上一时无现银钱,但他们或脱衣典当,或向商铺借贷,套出现钱便来准备参加拍卖,虎视眈眈的在一旁待价而入场。等第四个炊饼以十八贯的价格成交后,这些人一拥而上,反倒把价钱又抬回去了,第五个炊饼以二十一贯的价格落槌。
乱纷纷你方唱罢我登场,不一会儿,就只剩下最后一个炊饼了,价格也一路下跌。那些有钱的虽然急得眼中出火,但也只能在那时干跺脚而已。
“今rì这最后一个炊饼,却不知花落谁家?”正当众人或纷纷猜测、或摩拳擦掌时,西门庆却已捧着油槌和那最后一个炊饼,送到卖油翁面前:“老丈,今rì借用了你的吃饭家伙,便以这个炊饼为谢。”
那老翁突然间被天上掉下来的炊饼给砸晕了,万般惊喜之下,紧紧将那个炊饼抱在怀里,象搂了个十世单传的婴儿,再也不放。看样子,这个倒霉的炊饼势必要成为这老翁家的传家宝,一世也不得履行它治疗肚饿的天职了。
见炊饼拍卖了个jīng光,西门庆便朗声道:“今rì炊饼俱已尽了,大家明rì赶早!”众人这才散去,一路沸沸扬扬,便是传说清河县这两位新生星主的平生轶事。
西门庆又到旁边成衣铺中,想要买个盛钱的褡裢,正准备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时,那老板却红着脸道:“西门大官人,小的却不敢要钱,若能有一个炊饼……”
一愕之下,西门庆哑然失笑,看来武大郎的炊饼,必然也将登上清河县的县志,注定是青史留名的了。
西门庆所料不差,没过多久,喜讯传来——贺南溪千户佛前供了武大郎的炊饼,也没跑也没送,突然间就升了新平寨知寨;陈郎中娘子膝下无子,虽养育了几胎,都夭折了。自从送子观音前供上了武大郎的炊饼,不多时有了喜,后来生了个满抱的小厮儿,母子平安,一家人欢喜的要不得……种种灵异,不一而足。
当然,其中也少不了供上武大的炊饼后,反而更倒了霉的。但旁人都振振有词地说,这是他们心不诚则意不灵,若是一边供着星主的炊饼还要一边在心里念叨“三寸丁谷树皮”之类的谤语,岂能得了神灵保佑?那些倒了霉的人心里有鬼,从此再不敢多说些什么了。此是后话,略过不表。
再说县衙门前人流散去,西门庆掂了掂手中的褡裢,这半rì的收获,少说也有百余贯钱。当下笑眯眯上前,将褡裢向武大郎手中一递,笑道:“武道兄,恭喜发财了!”这正是:
若非武大资材短,怎显西门手段高?yù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1.7 合伙
这半rì的扰攘,早已让武大郎不知是真是幻,现在怀里又多了沉甸甸的钱褡裢,更让他怀疑自个儿是不是正身陷梦中,可就是做梦,也梦不到这等美事啊!
西门庆见武大郎两眼有些发直,忍不住关切地问:“武道兄!武道兄!”旁边的夏恭基等人听了,也七嘴八舌地奉承起来:“武大官人!武大官人!”
武大郎打了个哆嗦,如宿醉初明,真不知今宵酒醒何处?听到身边人口口声声“武大官人”,武大郎惊得跳了起来,急作揖道:“各位官人,莫要折杀了俺武大!俺是什么材第?怎能当起‘大官人’这样的称呼?使不得!使不得!”
西门庆一把搀起武大郎:“此处不是讲话之所。狮子街桥下酒楼中,小可已备下酒宴,便请武道兄赏脸一行!”
不容武大郎分说,西门庆早已当先挑了炊饼担子,拉着武大郎就向狮子楼行去,夏恭基、吴宗嘉等陪客跟在后面。
以了狮子楼下,里面早并肩接出两个人来。一个是西门庆生药铺中主事的傅二叔,一个是管事的贲四,两人上前躬身:“大官人,酒菜俱已备办下了。”
西门庆点头,便向酒保王鸾招呼道:“小二哥,这一副担子,先在你楼下寄顿寄顿!”
那王鸾见财神爷西门庆来了,眉开眼笑,上前叉手道:“原来是西门大官人来了!您老人家身体可大安了?便请楼上雅座里招呼,这担子自有小的妥善安置!”
一行人簇拥着西门庆和武大郎上了狮子楼,进了个齐楚阁儿,西门庆、武大郎东向坐,吴宗嘉、典史夏恭基南向坐,县丞乐和安、钱斯成北向坐,傅二叔和贲四则西向斜签着坐了,以备下一刻帮忙着酌酒布菜。
武大郎此时已经成了个木偶人儿,将他提到哪里,他就坐到哪里,尽管已经过了半天时间,他依然没有从现实中清醒过来。这狮子楼他虽然也进来过,但都是应客人召唤,送炊饼上来佐餐的,象现在这么大马金刀的东向坐于尊席上,实在是生平未有之奇,一时间好象来到了另一个世界一般。
看到武大郎眼神中还是浑浑噩噩,西门庆伸手在他背上一击,笑道:“武道兄还不彻悟,更待何时?”典史夏恭基听得西门大官人这句话说得甚有星主气派,眼前一亮,赶紧抢着记录了下来。
谁知那武大郎却在关键时刻掉了链子,被西门庆一拍,“啊”的一声还魂过来,二话不说,先把手里膘肥体壮的钱褡裢向西门庆这边推了过来:“还给你!还给你!”
众人无不愕然,西门庆道:“武道兄,这些钱可都是你的呀!”
武大郎连连摇头,打死不肯应承:“这这这……这么多钱,我不要……各位官人行行好,这就放俺出去吧!今天的这个玩笑,却是开得忒也大了些!”
众人连忙将武大郎按回座中,七嘴八舌地解释了一番,只听得武大郎直翻白眼儿:“地厨星是俺?俺是地厨星?大慈大悲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这天星之名,可是能随便拿来开玩笑的?各位官人莫要和俺作耍了,还是大发慈悲,放俺过俺的生活去吧!”
西门庆等人赌咒发誓,直说得口干舌燥,武大郎这才将信将疑:“俺真是地厨星?各位官人莫要哄俺胡乱应承了,你们却又来笑俺!”
对着这种憨人说话,实在比练上一个时辰的武功还累。直到此时,西门庆才算是深刻地理解了爱因斯坦的相对论。他有气无力地把钱褡裢向武大郎那边一推:“武道兄,若你不是地厨星转世,若你的炊饼没有那般神效,众人也不会开出这等大价钱,来买你的炊饼了!”
武大郎身子一缩,尽量离那个褡裢远了些,仿佛那里面装着的不是铜钱,而是蝎子。他嗫嚅着道:“这个……这个可不关俺的事……这些钱,还是西门大官人拿回去吧!”
这武大郎如此胆小,实出西门庆意料之外,仔细一想,却又在意料之中。其人从小到大,只因个子矮了些,便不知受了多少戏耍奚落,才变成了这么一个杯弓蛇影的xìng子,这么绵善懦弱的一个人,却有那么一个英雄磊落的弟弟,想来实在是匪夷所思,正所谓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了。
当下西门庆便吆喝着上酒上菜,心想中国人的关系都是在酒桌子上拉近的,再加上酒壮怂人胆,或许酒过三巡之后,谈话会顺利些。须臾,席呈玳瑁,筵设芙蓉,西门庆便端起酒杯来:“小可今rì地府还魂,一来欢喜与武道兄故友重逢,二来要谢吴道长回魂时助了我一臂之力,三来多多有劳各位费心——西门庆在此以酒致意了!来来来!大家伙儿端起来!走一个!”
众人纷纷响应:“西门大官人请!武大官人请!”
武大郎却是呆呆的,低声喃喃自语着:“俺居然是地厨星?”见旁人劝酒,他也不推辞,“呱”的一口,便喝了个涓滴无存。
一坛酒下肚,众人便开始洒脱起来,武大郎的眼中也泛起了活sè。西门庆趁机便提出了“你做我销”的地厨星炊饼营销策划方案,武大郎只是连连点头而已。只是当说到后期分帐时,西门庆说当按一九分,自己一,武大郎九,理由是自己挣钱比武大郎容易些。武大郎当场就不干,脸红脖子粗的要撂挑子回家。幸有众人相劝,武大郎这才重新坐回。
拍着桌子,武大郎定要按自己一,西门庆九来分帐,大家这才发现,这厮喝了酒后,嗓门竟也不低。
嚷到最后,还是吴宗嘉道:“二位星主本仙界莫逆之交,何必在这区区几个小钱上说话?”这才商定了五五分成,又请夏恭基写了一式三份契约,大家还清醒的就签名字,有了醉意的就按手指印,西门庆和武大郎各持一份,吴宗嘉作为保人代表也持一份,众人皆大欢喜。
西门庆便吩咐傅二叔和贲四用心安排此事,一滴油一瓢面,都要尽心,傅贲二人答应着,先退席办事去了。
剩下来的人,吴宗嘉是个最豪爽好客的,典史和县丞更是清河县里挂着号的酒囊饭袋,几人高呼痛饮,最后都喝到桌子底下去了。
只有西门庆仗着年轻气盛,喝得丝毫不动声sè,但胸口也已经有些翻江倒海的意思了。那武大郎虽然也喝了不少,但除了一张斑麻粗恶的谷树皮脸显得有些发红,整个人却是显得若无其事。
西门庆打发着来保来旺等人,先把吴宗嘉等送回,他看着武大郎打了个酒嗝,大着舌头问:“武道兄……你……你一个人……还回得去吗?”
武大郎拍着胸脯:“俺是地厨星,没问题!”
二人并行出了狮子楼,武大郎喝了这么多酒,居然还记着要他的炊饼担子,让西门庆叹为观止了一把。
“西门大官人,俺这便去了。你且放宽心,咱们既然定了约,我武大郎绝对耽误不了你明rì的炊饼!”武大郎一边说,一边把那一褡裢钱扔进空了的炊饼担子里,大踏步挑着去了。
西门庆目送着武大郎稳健的背影消失在长街尽头,秋风一吹,只觉得肚子里便是一阵天翻地覆。急忙忍着找了个背人的犄角旮旯,“哇”的一口吐了出来。
第一感觉嗓子眼儿被楦大了一倍,这似乎违反了人体学的原理;更有急不择路者从鼻中管涌而出,更是创造了生理学的奇迹!西门庆一边掏着棉织品来自卫,一边洞悟道:“我今rì才知,武大武二确实是亲兄弟了!这俩货骂了隔壁的都是酒jīng考验过的,都是特殊材料造出来的!”
手一伸又碰到了袖子里的契约,西门庆顿时便从呕吐狼籍的狼狈中挣扎了出来,大笑道:“哈哈哈!武植已入我彀中,武松还会远吗?”这正是:
只求青松迎风雨,不恋金莲戏浪涛。yù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1.8 假借据
一觉醒来,才知道阳光扑脸,西门庆只记得自己昨天喝酒喝高了,最后到底是怎么走回家的,他就完全没印象了。
躺在被窝里,只觉得浑身骨节都发酸了,急忙起身,去家中专设的练功房踢了一趟腿,又打沙袋又举石锁,折腾得满身大汗,百脉俱开。月娘早已命家人烧好了热水,西门庆洗漱了,神清气爽的同月娘去吃饭。
北宋时的菜肴已十分jīng洁,比现代也未遑多让,而天然的食材更让人胃口大开。西门庆吃饱喝足,真是惬意到了极点,使摆起了老爷架子:“平安,给我和夫人看茶来!”
吆喝了一嗓子,想象中一呼而至的场景却没出现,西门庆有些小羞成怒,心说这家庭服务生实在欠培训,竟然连一点儿主动意识都没有,幸亏这是自家人吃饭,若是待客献茶,岂不丢了天大的面子?今天若不给家中这些jiān滑小厮们来个厉害的,只怕他们rì后更要登鼻子上脸了。
于是西门庆把桌子拍得山响:“平安!平安这小猴儿野到哪里去了?”
游目一看,自月娘以下,众家人脸上都露出了奇异的神sè,yù言而又止。西门庆心中就是一愣,便问道:“月娘,那平安可是出了什么古怪?”
月娘低头道:“夫君,奴家这便说了,不过你却切不可暴躁。”
西门庆心中苦笑:“看来这西门庆的xìng子实在不好,弄得人人都怕,这坏了的门面还得我来给他装修弥补。”当下温言道:“娘子尽管说来,为夫绝不生气便是。”
吴月娘这才娓娓道来。原来,西门庆那天一死,平安就生了二心,遂勾结着西门庆结义的朋友应伯爵、谢希大一干人,盗出了西门庆书房中的印章,伪造了借据,来西门庆灵前讹诈。正吵嚷中,西门庆突然死而复生,那一众小人个个吓得魂不附体,一眨眼间便逃出了西门府,这两天更是连影子都不见。
西门庆“嘿”的一声,回想起来,自己这具臭皮囊前生还真交了不少酒肉朋友,在乡间大恶不犯小错不断,道路上众人无不侧目。不过这应伯爵、谢希大做得忒也过份,自己平rì里待他们极厚,解衣衣之,推食食之,怎的自己刚一蹬腿,他们就来谋算自家的寡妻弱女?一时间怒气暗生,伸手道:“那些借据呢?拿来我看!”
那rì西门庆突然从棺中一坐而起,灵前无人不落胆,大家连跑丢的鞋都不敢捡,哪里还顾得上什么假借据?还是月娘心细,事后一张张尽皆收拾起来,有备无患之下,也不怕将来那些小人再来犯甚么口舌。
听到西门庆讨要那些借据,月娘急忙让chūn梅去到自己屋中,将衣柜里一个花梨木的匣子抱出来。不移时,匣子取来打开,里面一摞借据,西门庆拿起一张看时,却见上面墨迹淋漓,倒和自己的笔迹有七八分相似,写的却是——
“立借契人西门庆,系本县生药铺主人。为因博彩一时手素,故凭保人应伯爵,借到谢希大名下铜钱八十贯,月利三分,入局用度。约至得便之rì,本利交还,如有欠少时,便以家中值钱物件折准。恐久后无凭,立此存照。大宋某年某月某rì。”
借据共有十张,西门庆曾经的那些狐朋狗友互为保人互为债主,盘算下来,西门庆一共欠了这些家伙八百贯钱,还不计利息。
这些借据纸张泛黄,墨迹暗淡,而且上面又是蜡烛油,又是鞋子印,盖上去的印章也是朱红黯淡,看着跟假古董一样逼真无比。西门庆一张张翻过,只是不住地冷笑。
翻到最后两张时,西门庆目光一凝,原来这两张借据的债主名字,却是吴月娘的两个亲哥哥——吴大舅和吴二舅!想到自己平时待那两个舅子家甚是亲厚,年供米月供柴,谁知自己刚死,吴大舅和吴二舅就能勾搭着应伯爵一众小人,为了银子前来凌逼自家的亲妹妹!刹那间,一股无名业火在西门庆心中焰腾腾按捺不住——此等寡廉鲜耻之辈,若不受报应,哪里还算老天有眼?
抬头一看,只见月娘正眼红红地看着自己。想到她丧夫之痛正殷,却又被自家兄长勾结了小人前来欺榨,心中之伤痛,却叫她一个娇弱女子如何禁受得住?
一时间心下怜惜无比,柔情脉动处,伸手轻轻在她手背上一拍,温声道:“月娘,那些天,可苦了你了!”
平rì间,西门庆就是个浪荡游神,只是伙着应伯爵一众帮闲篾片,在清河县中宿花眠柳,赠锦投纱,把海样的恩情,都交付在一干烟花女子身上,将月娘看得只同草芥一般。
象这一刻的温柔,月娘午夜梦回,也不知期盼了几回?可是rìrì失望,月月寒心,本来已经心丧如槁木死灰一般。此时却被西门庆柔情一润,便如枯木逢chūn,劫火重燃,心中封闭已久的闸门顿时大开,万般滋味直涌上心头——新婚燕尔初的娇喜,被良人冷落时的孤寂,chūn闱梦里的寂寞,楼头伴月的凄凉,夫婿身死后的哀伤,兄长反目时的惨痛……
所有的所有,都似乎在他轻拍自己手背的那一记温柔中得到了补偿,百感交集之下,月娘“哇”的一声,象个小孩子一样哭了个尽兴,那眼泪也不止一行下来。痛哭中她紧紧地握住了西门庆那只示好的手,只觉得有了这一刻的温柔抚慰,从前为他受的那些苦楚,却也是不枉的了。
西门庆没想到自己的一念温柔,却引爆出了这么大的动静,一时间尴尬无比。想把手抽回来,却是不忍;想反过来搂着她安慰她,中间隔了张桌子,却又不能,一时间狼狈之极,只是笨口拙舌地哄她:“好啦!别哭啦!为夫一定替你报仇!帮你出气!那些欺负过咱们家的人,一个也跑不了他们!”
月娘又是心酸,又是甜蜜,千言万语在胸中滚来滚去,却只是哽咽在喉咙里说不出来:“我才不要报仇,也不要出气。只要你能天天象方才那样对我,今生今世,我还奢求什么?”
哄真情流露的女孩子,小宅男秦梦溪可没那本事,把出西门大官人对付勾栏女子的手段来更是万万不可。正没奈何处,却听门上家人来爵门外禀报:“老爷,有请帖在此。”这正是:
一脉柔波怜卿苦,万缕情丝爱君痴。却不知是谁人请客,且听下回分解。
1.9 李达夫
一听到有请帖,西门庆如得了大赦一般,急忙扬声道:“是哪一个?”
来爵道:“是本县知县相公送来的!”
西门庆“哦”了一声,点头道:“你先送到书房去交给玳安,我马上过去。”
“是!”脚步声渐弱,来爵远去了。
吴月娘却是个知进退的女子,听到丈夫有外务,她虽然恋恋不舍,但早已把西门庆的手松开了。
西门庆站起身:“月娘,我这便去了。这些借据你且收好,我倒要看看,这些家伙又能蹦跶到几时?”
月娘眼波在西门庆面上轻轻一转,千言万语尽在这一目之中:“恭送夫君!”
西门庆抽身向书房疾走,一边走一边心有余悸:“眼儿媚!眼儿媚!当真是厉害啊厉害!等闲男子,绝对过不了这一关,早就百炼钢化作绕指柔了!”
一边想一边心中暗暗烦恼。虽然他已经接受了西门庆这个身份,但他却不知道怎么面对吴月娘这个妻子。面对姣花软玉,如果说他没有觊觎之心,那是哄鬼的话,可是,他终究还是过不了心头的那一关——这可是旁人的妻子啊!
而且,万一把人家撩拨得跟一团烈火似的,他却在八年之后死了,让人家白伤心一场,那不是坑人吗?倒不如象从前的西门庆那样,一直对月娘冷淡下去,可是——偏偏自个儿还就缺那样的铁石心肠……
唉!未来是如此的难以揣度,怎能不叫人心乱如麻?西门庆强行收束着自己心中被吹皱了的一池chūn水,进了书房后先吩咐玳安去准备出门拜客的衣服,然后打开了清河县知县李达夫的请帖。
请帖中倒也没提有什么要事,只是请西门庆在今天县衙坐堂完毕后,在县衙门中一会。西门庆想了想,不由得笑了笑,遂将来旺传了上来,吩咐他如此如此,来旺点头去了。
须臾,玳安将西门庆出门的全套行头取到。西门庆打扮一新,骑了白马,玳安马后跟随,向县衙门行去。到了正门,知县正在坐堂问案,西门庆不敢惊扰,遂绕到后角门,拿出知县的请帖和自己写的拜帖,让门上人通报。
门子传禀入去,不一时,门户大开,知县的公子亲自迎接,口口声声自称“小侄”,一步一个“怠慢”,将西门庆请入官厅上坐,牵着马的玳安自有管家请去安排。
西门庆虽然交接官府,但他一介白丁出身,从来没享受过这般礼遇,今rì突然破例,不由得点头暗暗好笑:“必然是那话儿发动了!”
官厅之上,那小李公子招呼着送上香茗,摆上时新果品,然后就恭恭敬敬在下首陪坐着说些闲话。等喝过了几盏新茶,却听得前面云板三声,西门庆便知道,李知县退堂了,于是站起来,到官厅阶下站候。
那李公子告着罪,先如飞的跑去给他老爹送信去了。过不多时,西门庆先听到照壁后一阵长笑声:“想不到四泉兄来得这般早,却是兄弟唐突的罪过了!”
西门庆字四泉,平rì里李知县虽然对他颇为优礼,也只不过称呼他“四泉”、自称“本官”而已,今rì却变成了“四泉兄”而自谦“兄弟”,西门庆心里更明白了几分。
须臾,知县李达夫已经转过照壁,和西门庆打了个照面。但见他——脚穿粉底靴,头戴乌纱帽。官衣丝绣飞,玉带玲珑造。案卷公子捧,坐褥丫环抱。嘴尖擅舔菊,眼溜好卖俏。见钱笑盈盈,对民多咆哮。号称父母官,实为豺狼盗。
一见李知县,西门庆便紧赶着上前,装模作样的要施大礼时,早被李知县抢先一把拖住,便勾肩搭背的向内堂中行去,一边走一边埋怨道:“四泉兄,你我兄弟还来这一套?咱们是什么交情?从今往后,你我之间的所有虚礼一概蠲了去!”
西门庆假惺惺地道:“这可使不得!大人是朝廷命官,小人是一介白身,樗栎之材,安敢仰攀泰山北斗?”
李知县怫然道:“若四泉兄如此谦抑,却是不以好兄弟待我,而是以禽兽待我了!”
西门庆见他沉下了脸,这才收篷道:“既然大人把话说到如此地步,那小民也只好斗胆了!若今后言语中有了逾越之处,还望大人多多恕罪才是!”
李知县这才眉开眼笑,说话也更加随便起来:“甚么大人?纯属狗屁!也不过就是花十年寒窗的本钱买个位子,在任期内连本带利往回搂钱罢了!四泉兄今后万不可再叫我大人,那是叫给别人听的,你尽管称呼我的表字便是,兄弟我的表字乃是‘拱极’。”
西门庆便笑道:“既如此,拱极兄请!”
“四泉兄请!”李知县和西门庆一路把臂言欢,满口都是快刀也割不断的交情,直到进了内堂,这才分宾主落座。
等下人端上茶来,饮过头盏茶,西门庆才道:“却不知拱极兄今rì唤小弟来,却有何要事?”
李知县笑道:“难道无事便不能劳动四泉兄的大驾了不成?须知近rì秋风送爽,正是吃鲈鱼的好时节。昨rì江上往来的两个客人,送了我几尾新鲜的鲈鱼,美味不可独享,兄弟我便想着设一雅宴,请一请清河县中的英雄豪杰。说英雄谁是英雄?第一位当然非你四泉兄莫属了!”
西门庆连称不敢,又问道:“却不知拱极兄这英雄之宴上,还请了谁人?”
李知县道:“兄弟我虽然本事平常,眼界却是高的。除了四泉兄之外,便只请了守备周秀周南轩,提刑夏延龄夏龙溪二人,余子皆碌碌矣!”
西门庆“哦”了一声,突然笑了起来:“赶得好不如赶得巧,我正有一事,想求拱极兄和周大人、夏大人帮忙。”
李知县一听之下,将手中摇着的折扇一合,扇股“啪”的在掌心中一敲:“却不知四泉兄有何为难之事?”
西门庆笑道:“小事而已。虽然小弟出手亦可料理,但若有官府出面,便显得更加名正言顺些。”
李知县暗中松了一口气,当下便大包大揽道:“四泉兄的事,就是我李达夫的事!便是那周南轩和夏龙溪的话,也包在兄弟的身上!若他们敢不答应,我和他们这两个狗才结斗大的疙瘩,势不两立!”
话音未落,就听门外有人大笑:“说这般大话,也不怕风大搧了你的舌头?”这正是:
知心莫从言上看,画虎当自骨里描。却不知笑者为谁,且听下回分解。
1.10 算生算死
听到门外的笑语,李知县却是哈哈大笑:“原来你们两个狗才早到了!为何不进屋,却做出在门外偷听别人说话的下三滥勾当?”
只听又一人道:“要知心腹事,须听背后言。若不是我等暗中缓行一步,怎能听到西门大官人有事相求我等?拱极兄,今rì这说客,却不敢劳动你的大驾了,西门大官人既然有事相求,便是让我姓夏的破家相助,也是甘愿的。老周,你意如何?”
先前那大笑之人又笑道:“老夏之言,正合我意!”一边说,一边从门外大踏步走进两个人来,前面的一个正是清河县守备周秀,后边的那个是提刑官夏延龄。这二人虽是武官,但今天都没有穿本职武服,只作散妆打扮。
当下西门庆便站起来见礼,夏提刑急忙止住,说道:“大官人,平rì间咱们交道虽然打得少,但我和老周早有耳闻,知道你是清河县头一个好男子,兄弟们心下早仰慕不过。只是看到你结交的都是些吃秤砣屙铁水的好汉子,象我们这般没用的你却不理会,咱们自惭形秽,也就不敢高攀了。今rì却是天缘巧合,在拱极兄这里碰上了,既然大官人有事相托,便请道来,兄弟是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老周,你意如何?”
周秀拱手道:“老夏之言,正合我意!”
李知县笑道:“四泉兄、南轩兄、龙溪兄,都是我李拱极的好兄弟!从今之后,咱们不论官职大小,皆以兄弟相称便是。来来来,且到后园凉亭,咱们兄弟边吃边谈。”
西门庆心中冷笑,面子上却谦逊着,一路你推我让来到后园凉亭。李知县换了一身便装,坐主位相陪,几个清俊的小厮和美貌的使女在亭前侍候。
喝到酒酣耳热之时,李知县、周守备、夏提刑互相使个眼sè,李知县手一挥,服侍的人便都退了下去。
夏提刑便道:“四泉兄,此间现在只有你我兄弟四人,你有什么烦心事,这便说了吧!我等若不能替兄弟作主,那活在这世上还有什么味儿?老周,你意如何?”
周秀打了个酒嗝:“老夏之言,正合我意!”
李知县又给西门庆满上了一杯,笑吟吟地看着他。
“如此,兄弟便说了。”西门庆于是把应伯爵、谢希大等人如何趁他身入地府,如何盗出他的私人印章,如何炮制了假借据上门讹诈……前前后后说了一遍,只略过了吴大舅和吴二舅的名字。
说着西门庆喝了杯酒,冷笑道:“这干小人,我只要捉个空儿,上门去一打一个,也费不了多少工夫。不过若有了众家兄弟相助,这口气出得想必能更痛快些!”
李知县听了笑道:“既是如此,我明rì派些衙役,将这干小人都锁来任凭四泉兄发落便是!”
西门庆摇头道:“这个却使不得!那些狗才中,有几个是和三班衙役混得烂熟的,前脚去抓他们,后脚就有人为他们通风报信,还是劳烦南轩兄和龙溪兄出动一队排军,将他们一网打尽,这才叫迅雷不及掩耳。”
周秀一拍大腿:“这事好办!却不知四泉兄弟是要死的还是要活的?若要死的,周围人少时便说他们拒捕,当场格杀;若看的人多,便押进老夏的提刑牢狱里去,那时想要他们怎么死,何时死,就看四泉兄弟你的心情了。”
西门庆恨恨地道:“这几个狗才,丧心忘本,本来杀了也没什么可惜的。但我家娘子,最是心慈,若听到这几个狗才的死讯,必然知道是我下的手。如果她跟我当面开销,那倒也罢了,最怕她一世不提,却始终在心里替我担惊受怕,那岂不是我的罪过?罢!罢!罢!如今便饶他们一条狗命,只把他们弄个家产尽绝便是!”
夏提刑便道:“四泉兄弟虽然慈悲,但却也不能轻饶了他们!到时老周把人送到我的提刑衙门,当着清河百姓的面,让我好好审审这干小人,也正一正我们清河县的风俗。老周,你意如何?”
周秀大拇指一翘:“老夏之言,正合我意!”
李知县满面是笑:“好好好!经此一案,我们清河县的风俗必定肃然,正是一件德政、善政!就让你我地方文武配合着,将这桩案子办得漂漂亮亮,也见得你我为官一任,造福一方!”
西门庆将酒都满上,执杯道:“拱极兄、南轩兄、龙溪兄为了兄弟如此劳心费力,小弟我铭感五内。更好听的我也说不出来,便借花献佛,敬三位兄弟一杯,小弟我先干为敬!”
李知县连忙跟着一饮而尽,这才悠然微笑道:“此须小事,有什么称得上费心的?四泉兄弟你手掌着那地厨星的功德炊饼,这才是真正的劳心费力啊!”
西门庆笑道:“这个倒也无妨。那地厨星终究是只身一人,就算他浑身是铁,又能捻几根钉?便是一天十二个时辰不停手,能做出来的炊饼到底有限。而若不是他亲手正心诚意做出来的炊饼,若不是兄弟亲手送出去的炊饼,也没那么大功德了。所以这活儿虽然琐碎,但倒也轻松,没什么劳心费力的烦恼。”
李知县突然长叹一声:“四泉兄弟你虽然没有劳心费力的苦恼,但兄弟我却有烦恼在身,甚是劳心费力啊!”
夏提刑也叹起气来:“唉!为什么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呢?老周,你意如何?”
周秀“咕”的灌了自己一杯:“唉!老夏之言,正合我意!”
西门庆心底暗道一声:“来了!”当下便不再兜圈子,直接了当地说道:“我看拱极兄、南轩兄、龙溪兄都是既富且贵之命,能有什么劳心费力的烦恼?今rì承蒙三位兄弟高义,若有兄弟我能帮得上忙的,只要三位开口,兄弟我绝不推辞!”
李知县、夏提刑、周守备都是满面喜sè,齐齐向着西门庆作揖:“四泉兄弟且坐,听我等道来。”这正是:
展开翻天覆地手,来做擒妖捉鬼人。yù知清河文武烦恼何事,且听下回分解。
1.11 烦恼姻缘
李知县是文官,位望最尊,便当先开口道:“四泉兄弟有所不知,我那老娘,是个最虔心向佛的,经年间怜贫惜苦,补路修桥,只清河县各庙中布施,也不知上着多少。昨rì我清河县有两位星主喜从天降,我这做县令的儿子还未闻其详,我那老娘便已知道了——唉!那些三姑六婆的嘴巴,实在是无孔不入得紧呐!”
西门庆大笑着拦住了李知县的话头:“拱极兄莫再多言,你的烦恼,兄弟已经尽知了。你我且痛饮三杯,稍待片刻,必有惊喜!”
“哦?”李知县、夏提刑、周守备正面面相觑间,突然有管家上亭来报:“有西门大官人家的来旺,手捧拜匣,在厅前等候。”
李知县心中明白了三分,当下便笑道:“却不知四泉兄的盛价此来何意?”
西门庆拱手道:“兄弟早知宅上的老夫人是清河县中头一个好善的,这头一份儿功德炊饼,不送到拱极兄府上,却送到哪里?因此早命家人亲自去那地厨星府上守候,炊饼一成,便趁热送过来,请老夫人佛前做个供尖儿,为我清河县功德之先,岂不是山大的福缘,海深的善庆?”
李知县闻言大喜,忙命家人赶快把炊饼收进去,以解老娘礼佛之渴,又命人取了一贯钱,赏给来旺做喜钱。
周守备、夏提刑见李知县先拔了头筹,正羡慕得抓耳挠腮时,却见西门庆又一拱手,笑道:“南轩兄、龙溪兄,却不知二位有何烦恼,这便说了吧!”夏提刑和周守备那还有什么客气的?马上一吐衷肠。
原来夏提刑有个儿子夏承恩,小小年纪,却生xìng顽劣,不喜读书,只是胡混。请先生算命,说是这夏小公子在野地里疯跑时,也不知冲撞了哪路游神,神灵怪罪,才有此浪荡之灾。夏提刑生平只此一子,爱如珍宝,听到儿子有难,只恨不得以身相代,烧香供佛之余,突然听到清河县出了两位星主,更有功德炊饼救苦济世,哪里还坐得住?便找来好兄弟李知县和周守备商量。三人各有所需,一拍即合之下,才有了今天请西门庆入县衙赴宴之事。
而守备周秀,则是有一桩切身的苦痛。他又娶妻又纳妾,膝下却始终不见一儿半女。符水香灰,也不知吃了多少,神仙佛祖,也不知拜了多少,家中妇女的肚皮,却始终没有一丝动静。家中虽然堆金积玉,又有何用?正绝望之时,清河县突有星主降世,而那功德炊饼更是让周守备垂涎三尺,若不是怕冲撞了神明,他早就把武大郎抢进他的帅府里面,为他做特供炊饼去了。
西门庆听了这二人的烦恼,猛然间想起《金瓶》中有关夏、周二人的桥段,便一本正经地道:“南轩兄龙溪兄莫急,待兄弟入定算来。”
手掐法诀坐在太师椅上,一番装神弄鬼后,西门庆对夏提刑道:“令郎之事,吾已尽知了。原来令郎不是冲撞了什么神道鬼怪,而是遇上了仙缘。我清河在大宋之东,便有东方青龙七宿中的角木蛟星君前来,暗中点化令郎武艺。龙溪兄可速速在家中供上地厨星炊饼,未来必有一将星出世。”
夏提刑一听,又惊又喜,连连向西门庆打躬作揖:“既如此,那地厨星的功德炊饼,rì后全仗四泉兄作成小弟。”
西门庆伸手相搀,满口答应。
随后,又向眼巴巴看着自己的周守备说道:“我家中有一婢女,姓庞,名chūn梅。少时有相者遍相府中婢仆,独言此女有贵相,生就凤冠霞帔、荫子袭爵之命。我也曾思忖那chūn梅的归宿,始终不得要领,今rì见了南轩兄,方知这女孩儿的一段富贵,原来却出在南轩兄府里。”
旁边李知县和夏提刑都张大了眼睛,想不到今天请客,却请出一桩姻缘来了。
周秀也眼睛瞪得比李知县和夏提刑加起来都大:“这这这……四泉兄之意是……”
西门庆拱手道:“我府中有婢chūn梅,愿敬赠与南轩兄。”
宋时士人间互赠妾婢,份属常事,西门庆虽然鄙薄这种把女xìng视同玩物的作法,但《金瓶》中chūn梅跟了周秀后,确实生了孩儿,过得甚是适意。若非有一个陈敬济在中间做了小人,chūn梅的结局必然是平安喜乐。西门庆既然发誓要逆天改命,当然要抢在老天头里,玉成他人美事。
夏提刑大笑道:“恭喜恭喜!老周赶紧答应了,今晚便两盏红灯,一乘小轿,将那chūn梅接到你房里去吧!老周,你意如何?”
李知县、西门庆等正准备听周秀说“老夏之言,正合我意”,谁知那周秀却破天荒地来了一句:“老夏之言,万万不可!”
众人皆惊,一时间大眼瞪小眼。夏提刑便道:“老周,你喝多了吧?为何反驳我的提议?”
周秀摇手道:“这猫尿般的几杯小酒,算得了什么?我要说的是,我虽然愿意接受四泉兄所赐,但却不是这么个接受法儿。”
李知县饶有兴趣地问道:“那南轩兄你想怎样?”
周秀便指手划脚地道:“那chūn梅身份虽低,但到底是清河第一星主府上的人儿,我老周要是不明堂正道的给人家一个名份,那我成甚么人了?明rì间先帮四泉兄出一口恶气,后rì挑个吉时,我亲自去四泉兄府上下聘,然后再挑上个黄道吉rì,吹吹打打,娶女出门,这才是正理啊!”
“妙!妙!妙!”李知县喝彩道,“南轩兄虽然平rì里总是唯龙溪兄马首是瞻,但关键时刻,主意不差!如此良缘佳话,我等焉能不在其中凑个数目?龙溪兄,你便做那男方媒人,小弟我便做女方媒人,咱们务必将此事办它个热热闹闹才对!”
周秀大喜:“老李之言,正合我意!”
四人对望一眼,无不哈哈大笑。
正在这时,李府管家引着来旺进来磕头谢赏,西门庆便吩咐他,再备两份炊饼,送到夏府和周府去。夏提刑和周守备都是感激不尽。
宾主尽欢后,西门庆回家的路上忍不住心中得意:“清河县文武,尽入我彀中矣!”想到明rì要收拾应伯爵一干小人,那些假借据正用得上,急忙催马,刚入自家门,便有来爵禀报:“老爷,有贵客等候多时了!”这正是:
傀儡巢中排罗网,魑魅嘴上放金钩。却不知有哪一位贵客来访,且听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