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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三王柳     霸宋西门庆txt下载     霸宋西门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十一章 群雄队

    西门庆正和吕方郭盛低声说笑着,早到了金沙滩岸边。方上岸落稳脚步,就听前方松树径里,有全副鼓乐声响起,一众好汉已经接了出來。

    吴用早抢上前去,和一条高壮虬髯大汉说了些什么。那大汉便高声笑道:“西门庆兄弟,晁某人早闻你义名,只恨不得相见,沒想到今rì你却來梁山入伙,真是不胜之喜!”

    西门庆亦大笑着迎上:“江湖多闻托塔天王名字,得知哥哥仗义疏财,又是一身的好武艺,西门庆早思拜会,可惜哥哥却一早儿劫了蔡京的生辰纲,自上梁山去了,却闪了小弟个空。今rì小弟在孟州犯下了弥天大罪,因此便思找个地方托庇,一想之下就此來到了梁山,纵然不能投托大寨入伙,但当面一见晁天王,也是不虚此行啊!”

    说着话,西门庆和晁盖早已对面相会,晁盖便一把握住了西门庆的手,豪笑道:“西门庆兄弟肯上梁山,实是这八百里水泊的福份,甚么不能投托大寨入伙,这等败兴话再也休提!若西门庆兄弟不嫌彼寨水浅,晁盖宁愿让位!”

    一言既出,四下里众人失sè。

    却听西门庆笑道:“晁盖哥哥差矣!小弟穷途之人,千里投名,万里投主,來这梁山,只求能得一安稳之地足矣,岂有他求?晁盖哥哥方才这话,若叫江湖上好汉知道了,岂不笑话我西门庆不讲义气,有不利于孺子之心?若晁盖哥哥把让位二字生意当成买卖做,小弟把脚一跺,尘土不沾,这便转身就走!”

    西门庆声音清朗,四下里尽皆听闻,无不大喜:“这位三奇公子西门大官人,果然是义气的好男子!”

    晁盖便深深一拜,逊谢道:“方才是晁某人一时忘情,就此失言,却几乎陷兄弟于不义,还请兄弟恕罪!”

    西门庆见状,急忙伸手相搀。(小说就到-<  >-)一个要拜,一个搀扶,二力相较,晁盖固然拜不下去,西门庆却也扶之不起,就此僵持住了。这一下,二人都知对方了得,彼此对望一眼,双方都站直了身子,哈哈大笑。

    会心一笑后,晁盖便道:“今rì有转世天星照临,梁山水泊,必将因兄弟而发扬光大。來來來!我來给兄弟引见我梁山的好汉!”

    西门庆抢着把吕方郭盛拉了过來,先介绍道:“晁盖哥哥和各位头领容禀,这是西门庆两个结义的兄弟,红袍红甲者是小温侯吕方,白袍白甲者是赛仁贵郭盛。二位贤弟,你等可先向众家哥哥参见了!”

    吕方郭盛抢上前行礼,梁山众头领还礼不迭。众头领中,大部分人对山东道上这两位使戟的后起之秀闻名久矣,待见吕方郭盛仗少年英锐之身,却都拱手肃立于西门庆背后,更显得西门庆英风侠骨,卓荤不群,都是暗暗喝彩:“好一个三奇公子!”

    晁盖便指着自己左右手道:“西门庆兄弟,吴军师加亮先生,迎接时你已会过了,这一位却是咱梁山第二位军师,江湖人称入云龙公孙胜的一清先生。”

    西门庆便向公孙胜深深抱拳:“早闻公孙先生大名,知道先生是道德之士,却心怀民生疾苦,甘愿重入红尘炉中,以身救世苦,这等胸襟,远胜那琼宫贝阙的无情神仙多矣!先生在上,且受西门庆一拜。”

    公孙胜听到西门庆对自己如此推崇,尽管是道德之士,也不免有些飘飘然起來。急忙笑着伸手相搀:“三奇公子说得这般客气,却折杀贫道了!比起公子那世间绝响的三奇之名來,贫道这点微末道行,岂不愧杀?”

    待二人行过礼,晁盖又让过身后一人:“西门庆兄弟,这一位乃是咱梁山的干城,他就是昔rì八十万禁军的教头,号称豹子头林冲的便是!”

    西门庆抢上行礼,恭声道:“小弟西门庆,见过林冲哥哥!方才在芦苇岸边,我和吕方郭盛两位兄弟见了林冲哥哥船上带兵的本事,便打心眼儿里佩服。若蒙林冲哥哥不弃,rì后兄弟们请教高明时,哥哥却莫要藏私。”

    林冲见西门庆说得甚是真诚,心中亦喜,伸双手相搀道:“西门庆兄弟且休施这大礼,林某人本樗栎庸才,却是晁盖哥哥把我捧得高了。兄弟今rì上山,你我便是一家人,若不嫌林冲才疏学浅,大家彼此切磋,正是美事!”

    此言一出,西门庆、吕方、郭盛都是面有喜sè。

    西门庆和林冲见礼毕,不待晁盖开口,身后早抢出一条大汉來,此人紫黑阔脸,满头红发,鬓边老大一搭朱砂痣,上面生一片黑黄毛,正是好汉赤发鬼刘唐。刘唐上前來,也不作揖也不行礼,只是往地下一跪。

    一惊之下,西门庆也急忙跪下,紧扶着刘唐道:“刘大哥,你怎能向小弟施这般大礼?使不得!使不得!”

    刘唐执拗不起,口口声声只是说:“刘唐却要先谢过西门庆兄弟,替俺们东潞州除了一害!”

    西门庆奇道:“刘大哥这话却是从何说起?”

    刘唐便道:“西门庆兄弟,你有所不知。俺刘唐祖贯是东潞州人氏,本州不幸,出了个江湖败类蒋门神为祸乡里,后來却是刘唐和他比朴刀,将他一刀戳翻了,正要结果他xìng命时,却得他苦苦哀求饶命。”

    西门庆恍然,怪不得那蒋门神和他的四个徒弟,求饶起來毫无廉耻,原來是曾经在刘唐这里磨练出來的。

    却听刘唐又道:“都说大虫不吃伏肉,小弟心一软,就容让了他。谁知这厮不知悔改,离了东潞州,依旧作恶,等我寻他到了泰岳,他却又逃得不知去向,害我深深自责。前些rì子,江湖上传來讯息,说西门庆兄弟快活林擂台上脚踢蒋门神,刘唐心中便先一喜,后來又听说兄弟血溅鸳鸯楼,斩杀了两只狗官和那蒋门神,刘唐更是喜出望外!今rì天缘相见,是非向兄弟磕头不可的!”这正是:

    只为义气标大姓,却因侠骨得高名。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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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挥洒谈笑看三奇

    西门庆终于恍然大悟了。他想起了一个故事,一个异国工程师过桥时,突然哭了起來,旁人问他原因,他说桥被设计成这种糟糕的样子,简直就是所有工程师的耻辱。

    刘唐來和那位工程师一样,也是个较真的xìng子,而且更加嫉恶如仇,听到自己替家乡除了蒋门神这一害,这才把自己当爷娘一样敬重。

    当下再不客气,只是和刘唐对拜了起來,大家拉手一笑,彼此心照。晁盖在一边大笑道:“刘唐兄弟,今rì可遂了你的心愿!”

    刘唐笑道:“正如哥哥所言!”回头又对西门庆笑道,“西门庆兄弟,rì后若有差遣,刘唐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誓不皱眉!”

    西门庆急忙摆手:“刘唐哥哥言重了!”

    这时,后面早有人叫唤起來:“刘哥,你把西门庆哥哥霸住,也忒长时间了,也该换我们兄弟了吧?”

    又一人道:“就是就是!刘唐兄弟,做庄还有个轮流呢!现在你愿心也满了,也该可怜可怜咱们弟兄了吧?”

    刘唐哈哈一笑,向西门庆抱拳躬身:“西门庆兄弟,待会儿酒宴之上,刘唐再敬你几碗!”

    西门庆亦躬身还礼,等直起腰來时,面前刘唐已经被拉开,换成了三条英气勃勃的大汉站在身前。

    为首兜脸阔口的一条汉子抱拳唱喏:“在下阮小二,带着两个不成器的兄弟,见过西门庆兄弟!”说着,阮氏三雄一起拜了下去。

    西门庆也急忙跟着剪拂了下去。他今天已经被拜疲了,知道这些粗豪汉子都是属驴的,背上的毛你只能顺着捋,你要是倒着捋,他们非跟你急不可。

    对拜了几拜,大家起身,西门庆便问道:“二哥,却不知哪一位是五哥?哪一位是七哥?”

    一个疙瘩脸玲珑眼的汉子拍着胸脯,大声道:“兄弟就是阮小七!”

    另一个汉子笑道:“兄弟阮小五!昨天博钱,中了头彩,我便知道今rì必有喜事。果然!就见到了名震江湖的西门庆哥哥,可知赌神菩萨是最灵的!”

    阮小七便怒了起來,大叫道:“五哥,你这一说,真是天昏地暗!我昨天输得赤条条的,难道说我却见不得西门庆哥哥?”

    眼见这兄弟两个就要争竞起來,西门庆抢在正要斥责的阮小二头里,先分解道:“五哥七哥,听我一言。两位哥哥年甲也长过西门庆,若叫我哥哥,岂不令小弟面羞?更折了兄弟的寿数,快莫如此称呼!”

    阮小五阮小七被西门庆如此用言语一岔,兄弟两个便忘了吵架,先同西门庆计较起称呼來。阮小五便问道:“若不报年甲,谁知道哪个大哪个小?西门庆哥哥,你多大了?”

    阮小七抢白道:“五哥,这便是你沒学问了。西门庆哥哥是同吴军师一般的人,更是天星转世,你怎能问得这般粗俗?你应该问西门庆哥哥贵唐才是!”

    西门庆丈二的和尚摸不着头脑,心中正暗想:“这‘贵唐’却又是甚么东西?”早有旁边的阮小二在阮小七头上扑了一掌,呵斥道:“糊涂东西!甚么‘贵唐’?应该是‘贵庚’!”又冲着吴用和西门庆都点了点头,苦笑道,“教授和西门庆兄弟休怪,我这两个不成器的兄弟,蠢汉识字只认半边,却吃两位大才人笑话了!”

    西门庆哈哈一笑,拉起了阮小五阮小七的手道:“五哥心直口快,七哥天真烂漫,都是xìng情中人,最对小弟的胃口脾气。若说到年甲,小弟是属虎的,七月二十八生辰,今年正合二十七岁!”

    阮小七听了大喜,先便跳了起來道:“啊哈!五哥,你虽也是二十七岁,却是五月生,比西门庆哥哥长了两个月;兄弟我却是货真价实的二十五岁,这‘哥哥’二字,还是我专用的!西门庆哥哥在上,小弟阮小七有礼!”说着,又拜了下去,西门庆急忙扶起。

    当他和阮小七扶扶掖掖的时候,阮小五却在一旁垂头丧气地道:“早听说三奇公子是义气好男子,今rì听得他來了,正要拿他当尊者的敬重,偏偏又大了两月,称不得哥哥,却是先赢后输,最沒趣味!”

    西门庆已经拉起了阮小七,闻言便笑道:“五哥,兄弟相交,贵在知心,又何必在称呼上计较?咱们兄弟以后好好处着,就跟玩钱一样,从小处就能出一个人的赌品來,那时,你便知道我西门庆呢!”

    阮小五眼睛一亮:“原來西门庆兄弟你也耍钱?!”

    西门庆大言不惭地点头:“清河县里,小弟曾经是有名的混世魔王,论到赌钱,只怕五哥未必是我的对手!”

    阮小五阮小七听了心痒难搔,一起叫了起來:“果真如此?咱们这便见个输赢!”

    话音未落,两兄弟头上,早吃阮小二一人扑了一巴掌,阮小二苦笑着对西门庆拱手:“两个不成器的兄弟,却吃三奇公子笑话了!”

    西门庆急忙道:“二哥哪里话來!这等爽利的兄弟,西门庆最欢喜不过,过了今rì,小弟还要请阮氏三雄会酒,那时二哥却要给我个面子,來略坐一坐,也是好的!”

    阮小二笑道:“西门庆兄弟太谦了!若西门庆兄弟有事相招,阮家三兄弟,随叫随到,客气甚么!”

    阮小七也道:“西门庆哥哥,好汉一言,快马一鞭,你要请客,却不可忘了!”

    阮小五又道:“客后,却要和哥哥大赌一场,且是三奇公子厉害,还是短命二郎了得!”

    阮氏三雄说着,向后一让,让出身后两条长人來。西门庆心中有底,急忙抢上拱手道:“两位头领如此高大,必是杜迁宋万两位哥哥无疑了!却不知哪一位是摸着天杜迁?哪一位又是云里金刚宋万?”

    杜迁宋万是梁山旧人,自晁盖上山,火并了白衣秀士王伦之后,虽然晁盖相待甚厚,二人还是有自惭形秽之感,遇事从來不敢上前。现在见西门庆纡尊降贵來同自己二人说话,心中都是好生感激,齐齐拜倒:“杜迁宋万,见过三奇公子!”这正是:

    谦抑揭谛也归心,虚怀金刚亦俯首。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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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消解乏食滋味

    西门庆见杜迁宋万拜倒,急忙上前搀扶起來,以好言语安慰了几句。杜迁宋万心中深感,都想:“俺们本是山寨里背了时的人,又沒十分本事,西门大官人还这般觑,这份人情面子,咱家且记下了!”

    会过杜迁宋万,却又是朱贵和另一个瘦小汉子上前來讲礼。朱贵早已知心,大家只是点头一笑便尽其意。另一条汉子一报名,却是白rì鼠白胜。

    西门庆心下顿时就是个受不得。这白rì鼠白胜,劫取生辰纲败露后,被官府只一场拷打,就把同伙的好汉都出卖得干干净净。这等贪生怕死,不顾江湖义气的软蛋,就该斫了祭刀才对,难道还容留他各案再去攀人吗?谁知晁盖还是不计旧恶,只念新恩,不惜大把大把的金银使费,将这白胜从济州死囚牢里买了出來,在梁山上坐了把交椅。

    心中虽然对此人不上眼,但初來乍到,面子上的功夫还是要做的。西门庆口蜜腹剑地和这白胜虚说假道了几句,梁山上众头领这便算都叙礼过了。

    鼓乐声中,西门庆和晁盖携手揽腕,直上三关,到了聚义厅上坐下。

    落座后,西门庆便道:“小弟有家有业,无yù无求,本來也是良民,不意在孟州城打抱不平,得罪了赃官张都监和张团练,被他二人泼了一身脏水,反成了个西夏间谍,再洗刷不出清白,还因此连累了结义的哥哥武松。这正是官逼民反,不得不反!冲冠一怒之下,这才尸横飞云浦,血溅鸳鸯楼,一共收割了二十三条狗命,从此逃走在江湖上。非常今rì和兄弟吕方、郭盛來投托大寨入伙,若得蒙收留,必然全力报效,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晁盖大笑道:“西门庆兄弟名动江湖,能得兄弟上山入伙,梁山上的弟兄个个面上有光。客气话就不消说了,从此之后,你便是咱梁山的一员,咱们大秤分金银,大口吃酒肉,从此再不用受那贼官府的鸟气!”

    吴用眼珠转了两下,却问道:“西门庆兄弟和灌口二郎神武松做下了泼天大案,今rì兄弟上了梁山,那武松武二郎却去了哪里?”

    西门庆便将菜园子张青、母夜叉孙二娘略提了一提,极口夸奖这夫妻二人好义气,帮武松扮成了头陀,以躲避官府走狗的盘查,最后道:“我兄弟二人,若走在了一起,极是扎眼,因此兄弟分路而行。我來投奔水泊梁山,就近正好安排家眷;武二哥得了张青夫妻荐书,却去青州二龙山宝珠寺,寻花和尚鲁智深和青面兽杨志去了。”

    一言方毕,聚义厅中便有无数好汉拍腿叹气,皆道:“可惜,可惜!若得武二郎也來梁山,多少是好!”

    公孙胜却对晁盖道:“官司紧急,西门庆兄弟和武二郎的家眷却还陷在清河,此事必当早定主意才是!”

    晁盖吴用皆道:“一清先生说得有理!”

    西门庆便起身拱手道:“家眷事,小弟在一月前便已安排妥当了,必然可保无事,所欠者,只是派人一接而已。西门庆今rì斗胆,想向山寨借几千人马,去清河一行,却不知晃天王可答应吗?”

    梁山众头领听了,无不面面相觑,吴用便道:“西门庆兄弟,不是哥哥不依你,你这口气,忒也大了!几千人马!你可知,这几千人马,从梁山到东平府清河县,一路來回,却要几多粮草?咱们梁山地近八百里水泊,每天吃饭是不愁的,但若是离了梁山稍远,这粮草就接继不上,难道让大军沿路抢过去不成?”

    公孙胜也道:“西门庆兄弟,不是兄弟们不讲义气,贪生怕死,因此才驳你的面子。依贫道之见,不妨派jīng锐得用的几十个弟兄,暗暗潜入清河,将贵宝眷接了便走,一路乔装改扮,必无差错。若起大军去接应,便如加亮先生方才所说,实实在在是个走不起。”

    西门庆奇道:“原來山寨粮草,竟然如此短少?”

    晁盖、吴用、公孙胜皆苦笑道:“却叫兄弟笑话了!”

    西门庆突然哈哈大笑:“兄弟初上梁山,寸功未立,这筹备粮草的功劳,便让兄弟成就了吧!”

    一听之下,众头领都是又惊又喜,纷纷问道:“却不知西门庆兄弟有何妙计?”

    西门庆便拱手道:“小弟不才,家中倒也有几贯村钞。早在一、两年前,小弟便大肆收购粮食药材,家中粮秣,少说也有十万斛。便请哥哥分派人马,多带大车,一路去到清河,除接小弟家眷之外,便拉粮食上山,以资军食,也算小弟报效咱们梁山的第一场功劳!”

    晁盖听了,便大喜道:“原來西门庆兄弟家多有余粮,却正解了山寨的燃眉之急,既如此,便烦请林冲贤弟,带三千步军,三百马军,同西门庆兄弟走一趟清河如何?”

    林冲便起身拱手道:“谨尊天王哥哥将令!”

    公孙胜又道:“还要劳烦阮氏三雄,多准备大船,沿河接应。粮食若走陆路,损耗必多,若走水运,省时省力,官府想要派兵拦截,也沒那么容易!”

    西门庆听了喝彩道:“一清先生虑事周详,若如此水陆并进,正是万全之策!”

    吴用也道:“一清先生之妙策,道尽吴用肺腑,真智者所见略同也!”

    西门庆听了,心中暗暗冷笑。当下众人分派已定,晁盖便吩咐摆设筵席,替西门庆、吕方、郭盛接风,但刘唐、阮氏三雄都一哄向西门庆敬酒时,晁盖却挡了下來,说道:“兄弟们,西门庆兄弟如今身在梁山泊,心在清河县,若今rì吃得醉了,须误了明rì接家眷的大事。各位兄弟且把这碗敬酒放一放,等西门庆兄弟过些天成功归來,咱们聚义厅中安排好了座位,那时喜上加喜,再喝个痛快!”

    刘唐、阮氏三雄都道:“大哥说得有理!”西门庆连连拱手称谢,心中也是好生感激晁盖想得周全,自己思忖道:“原來晁天王也是粗中有细之人,宋江那黑厮后來在梁山上弄权,肯定也瞒不过他去,只是他是重义气之人,才一直忍到了最后,直到忍无可忍,才身殒在曾头市。今rì我西门庆既然來了,岂容此等憾事发生?”这正是:

    采办粮秣先施计,义保英雄更显功。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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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忧悠往事

    今夜的梁山,注定很多人迟眠。

    从聚义厅出來后,阮氏三雄兴致勃勃,连夜去整备船只,能为山寨出一份力,又能帮上他们敬服的西门大官人的忙,对这些江湖汉子來说,就是一种执行上的动力。

    吴用带着吴良小哥回到自己居住的青竹小舍,漱口净面后,吴用歪在床上翻着枕边书册,却是一字也不进去。独自在那里斟酌了半晌,突然问道:“吴良,今rì三奇公子你也见了,你且说说,他是个甚么样的人?”

    也捧着本书在炉火边细读的吴良闻言抬起头來,合上书卷想了想:“这位三奇公子,是个很随和的好人啊!讲义气,有本事,跟先生您都是隐藏在绿林里的斯文人。”

    “來你对他印象不恶!不过吴良你要记得,我从前教过你,人要往深里!”吴用沉吟着,又问道,“吴良,你说----那三奇公子今rì初至山寨,开口便调动了我梁山的三千军马,是我梁山全部兵力的一半有多,你说他是有心?还是无意?”

    吴良怔怔地着吴用,半晌后才问道:“先生,您这话的意思是……?”

    吴用拈着胡须,慢慢地道:“我梁山自成军以來,从未出动过如此之众的兵马,今rì一出三千人,实是开天辟地头一遭儿。而这头一遭,主使之人就是那西门庆!接家眷?搬粮草?嘿嘿!此中深意,大可回味啊!”

    吴良骇然道:“先生之意,难道是说那西门庆有野心,想要火并咱大寨不成?”

    吴用白了他一眼:“你又來了!我总是让你往深里,你却还是只注意到这些显浅的东西!若西门庆一來便上了晁盖哥哥的头把金交椅之位,他还能做江湖上那个人人称诵的三奇公子吗?”

    吴良捧头想了半天,才苦着脸道:“先生,小的都被您教诲糊涂了!”

    吴用“哼”了一声,然后又缓缓说道:“倒也怪不得你糊涂,此人水深水浅,连我也琢磨不透啊!也罢!我只愁这梁山泊中,有野心之人太少!若他是个有野心的,我倒盼他野心能大些,能再大些,方称我意!”

    说着从枕边展开折迭扇,一扇将床前灯火煽灭了,吩咐道:“睡吧!明天还要早起!”

    吴良“哦”了一声,放好了书,查了一回炉火,也自去屋角的竹榻上歇了。

    这时的林冲,正在连夜选拔出征兵马,这一回不是下山打粮草那么简单,除了要保护西门庆的家眷外,还要将十数万斛粮食安然运回山寨,这副担子,可实在不轻。

    西门庆是事主,自然随在林冲身边,吕方、郭盛算是西门庆身边的亲兵统领,也跟着一起來了。

    着林冲,西门庆歉然道:“林冲哥哥,小弟一來,便害你熬夜,真是生受你了!待此事一了,小弟设宴,给哥哥道辛苦解乏!”

    林冲笑道:“这个值甚么?几个月前西门庆兄弟以德报怨,千里上东京,解救武二郎,又跋山涉水,护送他去了孟州。比起这几千里路的义气來,林某人只是熬个夜,简直是太轻松了!”

    西门庆听了,不好意思地道:“林冲哥哥这般夸奖我,小弟实在是受之有愧。”

    林冲正sè道:“你若有愧,江湖中的‘义气’二字,尽皆休矣!有多少从小经过的朋友,面对功名利禄时,却都把‘义气’二字,踩到脚下玷污了!西门庆兄弟,你在我面前不必谦抑,你那高名,都是你应得的!”

    西门庆听林冲话声中说得虽然豪壮,但却透出一缕悲凉來,知道他必是想起了害得他家破人亡的好朋友陆谦,心中忍不住暗暗替他难过。

    反倒是吕方郭盛这两个不知深浅的愣头青,听到林冲如此推崇自己的大哥,两人互望一眼,都是喜上眉梢,与有荣焉,对林冲好感飙升。

    一时间,林冲的军帐中,半天都沒人说话。

    林冲一边深呼吸着,一边翻着手中喽罗兵的花名册,直到合上了最后一页,传完了最后一道令箭,才站起身开口问道:“西门兄弟,聚义厅中,我听你说到了花和尚鲁智深,兄弟可有他的详细讯息吗?”

    西门庆心中感慨,林冲果然也是义气汉子,自己在聚义厅中,说起武松时只是轻轻将鲁智深一提,但林冲却已经深深刻在了心底。这位豹子头的xìng子深沉内敛,直到忙完了正事,才提起自己关心的话題,若换了其他稍微急躁的人,早就因私而废公了。

    正因如此,西门庆对林冲更加倍的敬重起來,恭恭敬敬地道:“林冲哥哥,鲁大师的讯息,小弟也是听说而來。”说着,将鲁智深熊耳山遇人熊,得遇曾思齐,后來如何会合青面兽杨志,又怎样夺了二龙山宝珠寺,详详细细都说了一遍。

    最后西门庆笑道:“最难得的,是鲁大师和杨制使这二位,还碰上了cāo刀鬼曹正,这位曹兄,自称是林冲哥哥的徒弟,可有这回事吗?”

    林冲点头,面上神sè有些温馨,轻轻说道:“这曹正兄弟,在东京时经常往我丈人张教头家送肉,他天xìng好武,rì久情熟后,便想拜我丈人为师。可叹,我丈人是个执拗的,觉得收一个屠夫做徒弟,有**份,却又不好明着拒绝,索xìng就把曹兄弟推到了我头上,让他拜我为师。哈哈!其实曹兄弟却是个义气君子,有勇有谋,虽然只是个屠夫贱役,其为人比起庙堂金紫來,高明也不知多少!”

    西门庆听他说到最后,话中悒郁之气大作,知道他必是想起了害了他一生的高俅高太尉,心中又替他难过起來,便安慰道:“黄钟毁弃,瓦釜雷鸣;谗人高张,贤士无名。林冲哥哥开些吧!”

    林冲点了点头,着西门庆笑了笑,说道:“幸亏,这世上好人还是有的,好人定有好报。我那鲁智深哥哥,虽然貌相凶狠,却是山恶人善,因此处处皆有高人护持平安。今rì得知他无恙,又取了二龙山,我心中好生替他高兴!”

    两人说着话时,已经出了营帐,帐外山凹里,驻扎的营火已经星星点点地燃了起來。西门庆在夜sè中着林冲明灭不定的朴忠脸庞,心中猛然一酸,暗暗对着眼前的营火立誓道:“终有一天,我要让这星星之火,变成燎原烈焰,要烧尽那些腐恶的毒虫恶兽,要让林冲哥哥这样的英雄,都能扬眉吐气,理直气壮的做好人!”这正是:

    暗夜黑影谁独惧?红莲劫火我重燃。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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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兵临城上

    第二rì,西门庆、林冲、吕方、郭盛点起大军,别了晁盖下梁山,直向清河而來。所过州县,秋毫无犯。

    临行时,林冲还唯恐沿途会有官军拦截,因此早做了厮杀的准备。但西门庆出了一计,在队伍前方,高高坚起一面大旗來,上书----收捕草寇官军。沒村乡村州县见了,谁敢前來沾惹这帮瘟神?一个个装聋作哑,任凭他们通过。

    原來各地州县打的都是一个主意----唯恐和这支剿匪的军队有了牵扯,被它在自家地方上驻扎下來,今rì要粮饷,明rì要盐菜钱,草寇沒剿一个,百姓反倒先受荼毒。那些蚁民扰攘多少本來也不关当官各位大人的鸟事,但若是因此而影响了政绩,却是得不偿失。因此各州县紧闭了门,连探马和问讯的都不向这边派一个。

    林冲向西门庆赞道:“西门庆兄弟果然有智谋,这一计瞒天过海,实在jīng妙。”

    西门庆便叹道:“也罢了!若不是这朝廷已经腐透了,寒了百姓的心,你我兄弟想要多走一步好路,只怕比登天还难!”林冲深以为然。

    一路行來,早到了清河县百里外。西门庆便对林冲道:“林冲哥哥,若大军开拔过去,只怕惊扰了城中民众,若那县城闭起了四门,我等虽然不惧,却也麻烦,不如由小弟带了马军,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先抢进城去,哥哥却带兵在城外为我壮声势,做呼应,必可万无一失。(小说就到-<  >-)”

    林冲听了点头,将三百马军交付于西门庆,西门庆便带了吕方郭盛随身护卫,三百马军簇拥下,泼风一般去了。

    当真是兵贵神速,西门庆一众人直卷进清河县城,城中各sè人等,兀自处于懵懂之中,到有军马进城,一个个莫明其妙。西门庆也不回家,先轻车熟路,直奔县衙而來。

    李知县正升堂之时,忽听衙役屁滚尿流來报,说有一彪军马,如狼似虎,已经屯聚于县衙之外。李知县一惊之下,争些儿软倒在座位中,心想莫不是自己从前做下的那些贪赃枉法之事纸里包不住火,如今发作起來了?但想想却又不对,要抓自己一个小县令,几个差役足矣,何必出动军队?自我安慰之下,勉强支撑起双腿,出衙门迎接。

    谁知脚步还沒迈出衙门,早见一人,大笑着从衙门外进來,轻巾缓带,口中漫声说道:“拱极兄一向安乐?”

    李知县猛吃一惊,一其人,却不是西门庆却又是哪个?这时左右衙役听到有军來,俱已跑得踪影不见,李知县急忙上前拉着西门庆的手,向门外一张,低声道:“西门大官人!莫不是有军马在后捉你,你走投无路,居然跑进我这公堂里來了?我家中道路,你也熟了,便自己穿过厅堂,打角门跑了吧!哥哥我自去应付那些军汉。(小说就到-<  >-)”

    听他这一说,西门庆倒颇出意料之外,想不到李知县这贪官倒也颇讲义气,真是做梦都梦不到的事体。

    西门庆却不知,李知县自从佛前供上了西门庆武大郎的功德炊饼后,受了感召,渐渐改恶向善起來。虽然迫于官场的压力,不得不继续贪赃枉法,但百姓纯朴,只要当官的还愿意帮百姓办事,就算是贪一些,百姓也容忍了。因此李知县这些时rì,着实在清河县办了不少实事,声名气质,都变化得好了,他因此感念西门庆不绝,今天一心一意周全西门庆,其心倒不是个假的。

    见李知县惶恐不安的样子,西门庆急忙给他吃定心丸,说道:“拱极兄不必在意,门外的军马,都是小弟带來的,我已吩咐了,不许他们扰民,乱了拱极兄的善政。”

    李知县一听,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愣道:“西门大官人,你不是在孟州城杀了那里的兵马都监,因此官司颁下了三千贯在捉拿吗?怎的又带领起兵马來了?莫不是……莫不是你又走动了蔡太师门路,受了招安,做了大官?”

    西门庆摆手道:“小弟哪儿有那般覆雨翻云的本事?不瞒拱极兄,小弟我如今已经在梁山泊落草,成了山大王了,这次回清河,就是來搬取家眷的。”

    李知县一时间目瞪口呆,只是翻着舌头,却一句话也说不出來。

    西门庆便拍了他一把,问道:“拱极兄,闲话少说,兄弟且请问你,前些rì子,兄弟书信中交代的事情,你替我办得如何了?”

    李知县这时才从震惊中缓过一口气來,兀自有些魂不守舍,只是道:“我的天爷爷!连转世的天星,都落了草,做了贼----这世道还能活吗?不过,这贼和官,也一般,哥哥我是先做官,再做贼,西门大官人你自然也可以先做贼,再做官。只要声势搞得大了,受道招安赦书,也不愁沒有一场泼天的富贵。”

    西门庆笑道:“正是如此!拱极兄,我交代的事,可帮兄弟办了吗?”

    李知县连连点头,说道:“这个却请西门大官人放心,你信中安排诸事,小人早帮你办得好了,妥妥的!”

    原來,早在孟州城还未犯案的一个月前,西门庆便安排陈小飞,赍了自己的书信,來清河安置自己和武松的家眷。

    武大郎得了西门庆信中的指点,第一时间來县衙门里首告了,说兄弟武松忤逆,几次三番做出事來,连累自己不浅,因此央李知县出一纸文书,出了武松户籍,和他武大郎分家另过,从此兄弟再无牵扯云云。这等小事,李知县乐得在武星主面上送人情,只几天的功夫,便写文、备案、用印,又发往东平府在府里送了卷宗存档,把这事做得铜帮铁底一般坚固。

    等到河南那边锁拿武松家眷的文书传來时,武大郎早已有了官府开出的执照做护身符,口口声声言道:“不悌武松早已出了武大户籍,和我武植再无干系。他为官做宰,和我无分毫关连;他杀人放火,也莫要寻趁到我的头上!”

    这清河县乃至东平府的官员,都知道武大郎是天星转世,功德炊饼天天济世,乃一方之望,谁來苛责于他?谁敢苛责于他?因此见了官府凭文,便异口同声道:“武松虽犯了弥天大罪,但武植早和他分门别户,这执照却不是假的,连坐锁拿,再也休提!”于是武大郎乐得逍遥。

    李知县又说起西门庆的家眷时,却是叹了口气,说道:“西门大官人,贵府家眷处,却是出了些岔子!”西门庆一听,忍不住大吃一惊。这正是:

    只说歧路平夷险,谁想大道起风波。却不知西门庆家眷安危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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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乡愁难趋避

    武大郎可以将武松告了不悌,一脚踢出门户,但西门庆可就沒这等好待遇了。总不能,让吴月娘一纸休书,把不务正业的西门庆给休了吧?走遍大宋,也沒这个道理。

    河南來的提差在武大郎那边儿吃了瘪,就把一肚子气撒在了西门庆这边儿。十几号人如狼似虎,直闯西门庆宅邸,就想作威作福起來。

    听李知县说到这里时,西门庆心中早忐忑不安,忍不住追问道:“后來怎样?”

    李知县一拍手道:“怎样?自然是吉人自有天相!那些河南來的外路人竟然敢在咱山东地面上撒野,简直是自己作死!兄弟宅中守家的焦二爷,那是吃素的吗?他听到有人闯宅抄抢,当即冲了出來,也不用三拳两脚,只是反掌之间,把这十几个骡子cāo的给收拾下來了!”

    西门庆这才吁了一口长气。此时他心中不禁暗中嘲笑自己,自己平时也是天塌下來当被盖的角sè,可一关系到自己的家人,便把冷静二字抛到了脑后,显得手足无措起來。來,制人易,自制难,真是至理名言。

    “那些河南來的提差呢?”西门庆笑问道。

    李知县义正辞严地说道:“本县却沒见甚么河南來的提差,只有十几个昼闯民宅的暴徒,打伤了贵宅上门的來爵,当厅抄掠物件东西无数,被本主和邻保们当场擒获送官,官司正在慢慢、详细、慎重的审理中,待过上个三年五载,却再结论!”

    西门庆便笑了笑,拱手和李知县作了一揖,谢道:“多谢拱极兄与寒家作主!既如此,小弟且先告辞,待同武星主哥哥说话后,就探望家眷去也!”

    “且慢且慢!四泉兄弟哪里去?”李知县已经从西门庆带了三百人马飞入清河县的震撼中清醒过來,神不知鬼不觉的又把“西门大官人”换回了“四泉兄弟”。

    西门庆回头道:“小弟去和武大哥说话,然后再去探望眷属啊!拱极兄还有何事?且请吩咐。”

    李知县连忙摇头:“沒事沒事!我只是问,四泉兄弟想到去哪里探望宝眷?”

    西门庆愣了一下,说道:“小弟给家中寄了书信,让我四弟焦挺,护着我家娘子和女儿,去城外玉皇观吴宗嘉道长观中暂避一时,待我回家接应。此事虽然机密,但拱极兄又不是外人,当面说说,也自无妨。”

    李知县听了摇头道:“四泉兄弟有所不知,那一rì那伙贼寇闯了贵府后,就來了一队官兵,把府上的夫人小姐,都接走了!”

    “什么?!”西门庆一听,真如晴天霹雳一般,一伸手便揪住了李知县胸口,喝问道,“说!是谁干的?竟敢在我西门庆头上动土?”

    李知县平rì里养尊处优,哪里受到过这般“虐待”?吃痛之下,白眼都翻了起來。西门庆一惊之下,赶紧放手,摇着李知县的肩膀让他恢复清醒:“拱极兄!拱极兄!”说着一指按在他的“人中穴”上。

    连摇带晃之下,李知县白眼一翻,又一键还原成了黑眼珠子、这才长喘一口气:“阿弥陀佛!虽然沒进地狱,却也到了奈何桥了!”

    西门庆压住了急火道:“拱极兄休怪!方才却是小弟鲁莽了----却不知,是哪个胆大的,抓走了我的家人?”

    李知县光着两只眼睛着西门庆对焦距:“谁说……谁说兄弟的家人被抓走了?”

    西门庆一呆:“不是拱极兄你说的吗?你说我宅上來了一队官兵,把我的妻女都抓走了!”

    李知县便叫起撞天屈來:“岂有此理!我说的是,周秀周南轩兄弟,派了一队官兵,把四泉兄弟你的妻女都接走保护起來了!我哪里说过,抓走了这三个字?”

    西门庆一听之下哭笑不得,來事不关己,关己则乱,自己的养气水准确实还差着一截。

    西门庆便诚心诚意地向李知县抱拳赔礼:“拱极兄,小弟一时情急,却冒犯了拱极兄,还望拱极兄恕罪!”

    李知县揉着自己被抓痛了的膻中穴,呲牙咧嘴地道:“好说好说!四泉兄弟果然是好拳棒,这一回我可算是亲身领教了!若真有意赔罪,在下别的不要,就请兄弟去武星主府上时,亲手给我请一手功德炊饼回來吧!”

    西门庆答应着,早出了县衙门,飞身上马,直奔自己家中而去,吕方郭盛带着三百马军紧紧跟上。

    这时的清河县里,都已经认出了领头的西门大官人,谁成想他在河南做下了弥天大案后,居然有一天,光明正大的带了几百骑人马,恍如天兵天将一样从天而降!虽然这些人军纪严明,但大部分老百姓还是忍不住害怕,一时间清河县里关门闭户,只有特殊胆大的才敢缩在屋檐下,冲着当街驰过的西门庆挥挥手。

    须臾,來到了自家家门前。西门庆见自家宅门前风光依旧,但却不知怎的,却生出了一种沧桑的感觉,心中暗暗感慨道:“这座宅子,从今rì一别,再想回來却不知是甚么时候了!”

    甩镫下马后,西门庆令吕方带住兵马,郭盛领了几十名亲兵随西门庆进宅。一路之上,还在宅中忙碌杂役的家人们尽数惊得呆了,清醒过來后,才急急的跑上來见礼。

    西门庆喝起众人,一直向厅上行去。一路走來,心中一缕难言的情感也是越來越浓,毕竟这是一住二十多年的老宅子,猝然间离别,胸中总有那难解的心结一点----西门庆知道,这就叫乡愁。

    而这只是狭义的乡愁,自己真正的乡愁,却在天地玄黄、宇宙洪荒之外的千百年后!

    正一路暗中感慨着,却早见一人,连滚带爬地从宅中深处扑了出來,一见西门庆,早飞一样扑到身边跪下,抱着他的腿“哇”的一声哭了起來。

    西门庆虽然摇头,心中却有些温馨,但还是强硬着声音道:“玳安,哭什么?你且起來,公子爷我还有事,要安排你去做!”这正是:

    人面桃花移迹处,公子机谋施展时。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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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号令明决

    西门庆來到厅中,和郭盛落座后,便问玳安道:“我这一去数月,家中发生了何事?”

    玳安偷偷瞥了西门庆一眼道:“回爷的话。(小说就到-<  >-)爷在河南孟州杀了人,派人送信回家,夫人和小姐,便都依计避去了。忽一rì,有一群河南蛮子突然冲进咱家,嘴里吵嚷的都是抄家话,更掳掠起东西來。焦四爷怒了,和爷派來传信的那个叫陈小飞的壮士,跳出去将这些人打成了烂羊头,小的在旁边也捅了好几记太平拳。”

    西门庆点了点头,冷笑道:“有四弟在,那些跳梁小丑竟然也敢來撒野,却不是自寻死路?”

    玳安道:“便是焦四爷不在,那干贼子也讨不了好去。消息传开后,县里动了公愤,武星主牵头,赵捣鬼、郓哥等人帮衬着,县里人便把那些河南蛮子都揪到了李大人的公堂上,李大人和提刑夏大人商量了,把这些人押进了水牢,现在也沒见放出來。”

    西门庆便笑了起來,说道:“我便有慈悲,也不向这些傍虎吃食的恶狗身上使去。后來呢?”

    玳安道:“后來,周夫人----就是从前咱们家侍候夫人的chūn梅姐,她嫁进了守备府后,谁知守备夫人不幸沒了,周秀大人便将chūn梅姐扶了正----chūn梅姐听到河南蛮子竟然敢上门來抓人,心下便结计起來,因此跟周大人说了,要他把夫人小姐都接到守备衙门里,保护起來。(小说就到-<  >-)那时她刚刚生了娃娃不久,周大人对她是千依百顺,马上就下书给焦四爷,焦四爷亲自和夫人商量了,就从吴道长观里回了家,搬去了守备府和chūn梅姐作伴。”

    西门庆点点头道:“原來如此。”

    玳安便道:“焦四爷回來后说,周守备一家,对夫人小姐相待甚厚。chūn梅姐现在虽然是守备夫人了,但还是每天都在咱家夫人面前请安侍候,百般劝解不回。那周秀大人也是个知恩图报的,他派了心腹人,赍了金银去东平府里平息爷的官司,很是出了大力。”

    西门庆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问道:“家中诸事,可都顺遂吗?”

    玳安回道:“爷放心,虽然爷不在家又犯了事,但家下人等,谁敢欺心?爷可是天星降世,就算是杀了人,也必然有非杀不可的道理。”

    西门庆哑然失笑:“你这小厮,偏袒起凶手來,倒是振振有词。若不当官,真是可惜了你的材料!”

    笑着突然面sè一整:“玳安,焦四爷和陈小飞呢?”

    玳安急忙肃容道:“四爷去了城外,检查开荒地流民的过冬事宜;陈壮士去守备府,给夫人小姐送东西去了。(小说就到-<  >-)”

    西门庆点点头,吩咐玳安道:“你去把家下人等都召集到这里來,我有事交代。”玳安答应着去了。

    西门庆又对郭盛道:“贤弟,你派人驰马出城,请林冲哥哥离城十里下寨,严加防范之余,安排大车准备运粮,并派人通报水路阮氏三雄,速來接应。”郭盛起身拱手接令,出厅吩咐小喽罗去了。

    不多时,西门府中下人都到。西门庆勉励了他们几句,便先派一人去清河第一楼请武大郎,又派一人去北城外寻焦挺,再派一人去守备府上,寻陈小飞,同时向周秀送上自己归來的口信。几人去后,西门庆又对玳安道:“你也别闲着,便去咱们邻家,把花子虚给我请过來。”

    待玳安去了,西门庆向屋顶上放声道:“屋上之人,可是陈小飞兄弟吗?”

    人影一闪,屋梁上早跳下一个人來。西门庆身边护卫的小喽罗又惊又怒,正要上前擒拿,來人早上前拜倒在地:“陈小飞见过西门庆哥哥!兄弟只说瞒过了众人耳目,谁知却还是瞒不过哥哥!”

    西门庆笑着挥退众喽罗,问道:“小飞兄弟,你怎的从房上进來啦?”

    陈小飞道:“小弟先见城中进了兵,只说是哥哥做的案子通了天,官府派出了大队人马來擒拿家眷來了,因此先知会了焦挺哥哥,请焦挺哥哥去通知周守备,小弟便來府上,暗中探听备细,谁想到,來的人却是西门庆哥哥!我见哥哥正分派诸事,因此不敢下來拜见,沒想到,尽管躲着不动,还是被哥哥发觉了。却不知,哥哥带领的是哪里的人马?”

    西门庆便道:“如今我已经在投奔在水泊梁山晁天王那里,做了个头领,这次带兵來,就是接家眷的。小飞兄弟莫辞辛苦,且再跑一次守备府,切不可让周守备与咱们之间生出了误会,否则那可就好笑了。”

    陈小飞喜道:“原來哥哥已经有了那等安身立命的好地方,却需带契小弟一把。”

    西门庆笑道:“要成大事者,只患人才少。今rì有小飞兄弟愿意助我,西门庆如虎添翼。现在事不宜迟,小飞兄弟且拿上这枝通行令箭,先往守备府上一行。”

    陈小飞jīng神抖擞,大叫一声:“谨遵哥哥将令!”然后飞一样跑去了。

    出门时,陈小飞正好和郭盛擦肩而过,郭盛一惊之下再回头,陈小飞早已经跑到了十丈之外,轻功确实了得。

    郭盛呆了一下,回头便问道:“哥哥,方才那人是谁?如此轻功,小弟平生仅见。”

    西门庆道:“他就是前些天我说过的陈小飞兄弟,他夜探都监府,虽中了蒋门神一击身负内伤,却依然挣扎着翻城越寨,來给我送信,这才揭穿了jiān谋。若非这个义气深重的兄弟,暗箭难防之下,只怕哥哥我便要大大的狼狈。”

    郭盛听了,赞不绝口道:“待陈小飞兄弟回來,我和吕方哥哥却要好生敬他三碗酒!”

    屋外脚步声响,玳安进來禀报道:“爷,我把隔壁的花二爹请过來了!”

    西门庆便道:“既然來了,那还通报什么?还不快快请他进來?”玳安急忙又跑出去,引进一个畏畏缩缩的人來。

    见了此人,西门庆早大笑着站起身來:“花二哥一身可好?今rì请你來,却有要事相商。”这正是:

    前生风流盼你死,今世义气望尔生。却不知西门庆和花子虚yù商量何等要事,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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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家园事休歇

    花子虚是花太监的侄儿,家里也是个趁钱的,为人又是个喜欢宿花眠柳的风流xìng子,因此和从前的西门庆、应伯爵等一干小人臭味相投,也是十兄弟中的一份子。

    西门庆死在丽chūn院,应伯爵布下圈套想要欺夺西门庆的家产,那假借据本來也有花子虚的一份儿的。但花子虚有个老婆叫李瓶儿,素來和吴月娘相处得最好,得知花子虚为了蝇头小利就要做这等伤天害理之事,一气之下,只把花子虚骂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槃。花子虚是个惧内的,被老婆灭了这么一道,哪里还敢吭气?

    教训完了自家丈夫,李瓶儿又把应伯爵一干小人的jiān谋,尽数告知月娘,卖了一番大大的交情。因此后來西门庆地府还魂,那些欺诈过西门庆的小人个个难逃报应,只有花子虚得以身免,心下庆幸之余,花子虚更惧内了。

    就因为这一点香火之情,西门庆和花子虚家走得亲密。花子虚身子骨虚弱,西门庆经常派人,拣了生药铺里全须全尾的好人参,送到隔壁花府里去,给花子虚补身子,李瓶儿也经常有人事送过來,请月娘,两家处得确实是远亲不如近邻的典范。

    今天西门庆自己要上梁山了,这房子却是带不走的,因此西门庆想了,与其便宜了别人,不如便宜了花子虚。在《金瓶梅》中,自己觊觎李瓶儿的美sè,将花子虚一计给葬送了xìng命,今世里既然要逆天改命,非得好好补报一下这个怕老婆怕出好运來的家伙不可。

    因此一见花子虚进厅,西门庆就大笑着迎了上去:“花二哥一身可好?今rì请你來,却有要事相商。”

    花子虚是个胆小的,一路行來,见喽罗威武,进了厅,见郭盛雄壮,早唬得失了魂魄,见西门庆面sè和气,心下略安了些儿,壮了胆子问道:“托大哥的福,小弟还过得去!却不知西门大哥叫小弟來,有何事吩咐?”

    西门庆请花子虚落座后,便开门见山道:“花二哥,实不相瞒,兄弟在孟州城杀了狗官,做下了弥天大罪,这清河县是住不得了,因此投奔了梁山泊做了头领,今rì带兵回來,一是搬取家眷,二是处理祖宅。”

    花子虚一听,吓得小心肝儿梆梆直蹦,当下站起身來,陪笑道:“原來大官人成了西门头领了,弃暗投明,可喜可贺,小弟在这里给头领重新见礼了。”

    西门庆想道:“这花子虚,真是老鼠胆儿,一吓之下,就口不择言起來。我有什么暗可弃?又有什么明可投?真是令人可发一笑。”

    当下将他按回座中,说道:“花二哥不必多礼。当初应伯爵那厮谋算于我,花二哥不与之同流合污,还仗义报信,我心中是深感的。因此今rì一别,这清河县小弟只怕是再无缘回來了,小弟的这幢房子,不如便卖了给花二哥吧!”

    花子虚一听,心下便叫起苦來:“罢了!这西门庆既然当了强盗,当然要抢人了。他知道我花子虚家里有两贯浮财,因此就借机勒索來了吧?以他从前那xìng子推断,此事十有九中!”

    但想到外面那些小喽罗手中雪亮的刀斧,花子虚早已吓得百依百顺,当下颤着声音道:“西门头领若有吩咐,小弟无所不依!只求头领念在从前的情份上,略宽绰咱家一丝,也给小弟剩下些儿吃饭的资本。”

    西门庆一怔,然后大笑起來:“花二哥,你以为我西门庆是要借机讹诈你吗?”

    花子虚苦着脸,恭恭敬敬地说道:“西门头领哪里的话?既然头领要把贵宅‘卖’给我,花子虚也不敢不买----却不知头领作价几何?”

    西门庆伸出一根指头:“非此数不可!”

    花子虚胆战心惊地问道:“一万贯?”

    到西门庆把头重若千钧的一摇,花子虚一下子跪倒在地,哀声道:“西门头领开恩呐!小的若是腰里缠着十万贯,早就驾鹤西归下扬州去了,哪里还在这清河县里厮混?”

    西门庆被这不学无术的花子虚逗乐了,急忙把他从地下搀起來,塞回座位后,笑道:“花二哥,明说了吧!这宅子卖外人,定要他十万贯;但卖你花二哥,只消一文铜钱!”

    “腾”的一下,花子虚又跳了起來:“西门头领莫开玩笑!小的胆儿小,实在是经当不起!”

    西门庆又把他按回到座位上去,说道:“君子一言,快马一鞭!我西门庆可是那等乱开玩笑之人?花二哥,把你装钱的荷包把出來我!”

    花子虚战战兢兢地把自己的荷包掏出來。西门庆接过去一,荷包里只有可怜巴巴的几个通宝,原來是李瓶儿怕花子虚有了钱就去花街柳巷胡作非为,因此才紧抽他的银根,不给他变坏的机会。

    西门庆伸手捏了一枚铜钱在手,在手中掂了掂,笑道:“成交!这幢宅子,从现在起,就属姓花的了!”说着,将一堆的房契地契都塞进了花子虚的怀里去。

    着呆若木鸡的花子虚的眼睛,西门庆说道:“花二哥,当初你沒有和应伯爵那一众小人來欺诈我,我心上就深感你,今rì一别,好人有好报,这宅子,就当我西门庆给好人花子虚发的奖品了。人情天理,有何不可?”

    花子虚发呆道:“这……这……这也太匪夷所思了!我得去和我家娘子商量!对!和娘子商量!”

    西门庆摇头,便送这位魂不附体的气管炎出门,笑道:“花二哥尽管请便,待李知县那边房屋交割的手续都办下來,经了官府的印信,这桩买卖,就彻底的成了,那时我再把官印文书都送进花二哥家里去!”

    着花子虚的背影,西门庆笑了笑,心中感慨道:“世界上终于有了一文钱的房地产了!”

    花子虚身影刚刚消失,门外就又涌进几个人來。西门庆一见,喜上眉梢,那边焦挺早飞身上前,扑倒便拜:“哥哥在上,却想煞小弟了!”

    西门庆扶起焦挺,又拉着两眼含泪,不知道说什么好的武大郎,笑道:“兄弟们且进厅中坐地,有要事相商!”这正是:

    家有贤妻夫祸少,心存善念身福多。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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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更把心事言语折

    进了大厅坐下,西门庆将郭盛介绍过了,武大郎便迫不及待地问道:“西门仙兄,我二弟何在?”

    西门庆道:“大郎哥哥听了休急,二哥已经去了二龙山入伙,如今我也在水泊梁山,做了头领多时了。今天回來,便是想问大家一句----可愿同我一起上梁山吗?”

    陈小飞抢先道:“小飞愿同西门庆哥哥!”

    焦挺也道:“咱们兄弟结义之时,立誓同生共死,小弟自然是唯哥哥马首是瞻。”

    西门庆摸了摸自己的头,笑道:“我这脑袋,什么时候变成马首啦?大郎哥哥,你的意下如何?”

    大家哈哈一笑,武大郎略一犹豫,便断然道:“我自家的两个好兄弟都上了山落了草,我武植还有什么说的?富贵的rì子,安享了这一年多,也不过如此!这便随了兄弟,去上梁山吧!反正走到了哪里,也不愁沒有人吃我的炊饼!”

    西门庆点头:“哥哥回到紫石街,同嫂嫂说起时,却须小心解释。兄弟们既要替天行道,就免不了要和官府势不两立,做出激烈事体來,哥哥嫂嫂必受干连,不如此时便见机远走高飞,多少是好。”

    焦挺便道:“正是如此,但两位哥哥的清河第一楼,该当如何处置?”

    西门庆道:“身外之物,无须挂怀。周秀周守备,临难护持我妻女,我意yù将清河第一楼交由他來管业,若他觉得难以独吃,便再加上贺提刑和李知县合伙共管,也耽误不了这座好大高楼的买卖。”

    这时,來旺來兴等大家人,也自北门外开荒的地里赶回來了,都参见了西门庆,西门庆便对家中所有众男女说道:“今rì我上山聚义,你们却大都是有老有小有儿有女的,若愿意跟我走这条路的,便随了去做个臂膀;若不忍离了乡土去受那惊惶的,今rì我便还你等zì yóu之身,城外的好地你们拣上几亩,钱财也拿上好些,过你们的安闲rì月去罢,也算是你们在我西门家服侍一场!”

    玳安听了,先当前跪下:“爷,小的从小跟着你,也十多年了。若离了爷身边,小的连rì子都不会过。爷既然上山落草,玳安也便上山落草,生死都在一处吧!”

    西门庆将他拉起,笑问道:“你可舍得下小玉吗?”

    玳安红了眼睛,但还是毫不含糊地说:“舍不下,也要舍下了!守着老婆,哪里活得出人來?”

    话音未落,就听门外一个娇嫩泼辣的喉咙儿喝道:“玳安你好!竟然如此狠心绝情!”玳安急回头时,却见小玉清泪两行站在那里。

    西门庆笑着拍了拍玳安的肩膀,说道:“你们两个,且到一边儿重新思量思量去吧!”说着,大步上前,着小玉身旁的月娘,柔声道:“娘子,这些天,辛苦你了!”

    月娘怀中抱了李娇儿的灵位,眼睛定定地望着西门庆,那眼泪也不止两行的下來,但还是勉强抑制着,说道:“今rì有客,我先入内去了!”

    身后有跟随的家人递上一张拜帖來,西门庆上面写着周秀的名讳,便吩咐一声快请,然后梁山的兄弟们都先回避了,换成西门府的家人侍侯。

    须臾,早见周秀和chūn梅前后行了进來,周秀一身家常打扮,chūn梅怀里抱着个婴儿,见西门庆在庭院中迎接,二人紧走两步,來到西门庆身前,男不作揖,女不万福,都是跪倒便拜,异口同声:“见过恩公!”

    西门庆赶紧将周秀搀扶起來,笑道:“南轩兄,何必跟我客气?还不快将尊夫人扶起來?这风地里,大人吃得住,孩儿如何吃得住?”

    周秀和chūn梅听了,顿时也顾不上客气了,急忙站起,随了西门庆入厅落座。

    西门庆先笑问道:“男孩儿女孩儿?”

    周秀笑得合不拢嘴:“是个男孩子!周家有后,全仗西门大官人保的好媒,我周南轩却是个知恩义的,不管西门大官人做了什么,我都只认你是我周家存亡续绝的大恩主!”

    西门庆谢道:“我还要谢你夫妻二人,在关键时刻,保护了我家妻女。”

    周秀和chūn梅齐声道:“知恩图报,这是天理应当的。”

    说了几句,chūn梅抱了孩儿,进后宅月娘那里去了。西门庆便对周秀道:“南轩兄,兄弟我孟州一行,却被诬成了西夏间谍,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带累了多少人陪我吃苦。不得已,杀开一条血路出來,如今已经上了梁山安身立命,此中隐情,我想南轩兄必能谅我。”

    周秀拍着胸脯道:“四泉兄的事,我周秀都是明白的。这世界,好人被排陷,也不止四泉兄一个!你身在人生地不熟的河南,才吃了暗算,若在咱们山东,哪里有这般鸟事?兄弟我虽然是朝廷的官,但我这颗心,还是我自己的,能分清是非黑白,四泉兄你尽管先避难在梁山上,若有了招安放赦的好机缘,我自派人去寻你。”

    西门庆一边谢着,一边将清河第一楼的地契交到了周秀的手里,说道:“这座楼阁,是兄弟的一番心血,若被官府抄沒了,倒有些可惜。不如南轩兄和知县大人、提刑大人抄了去,然后你们三人联手出官银买了下來经营,也是兄弟给大家个留念儿。”

    周秀听了,呆了半晌,才说道:“难道,武星主他的功德炊饼,也要踢了摊子了?”

    西门庆点头:“这却是命中注定的事情,罡星临于山东分野,正风云际会之时。今rì和南轩兄一别,就由兄弟最后再给南轩兄测一回前程吧!”

    周秀大喜,急忙起身道:“如此偏劳四泉兄了!”

    西门庆便又瞑目摇头一番,才对周秀道:“南轩兄且要牢记,今rì回府之后,军伍之事,必当jīng习,务要练一枝强军出來,静以待时,必有你的好结局。若还象从前那样,懈怠武备,聚敛金银,只怕于命运格局、家人子嗣身上,有些不妙!”

    周秀听了西门庆这一番话,毛骨悚然,起身跪下道:“敢不听从四泉恩公之教!”这一立志不打紧,却立志了一位抗金的名将出來。这正是:

    且将良言解枢纽,再引活水成沟渠。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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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鱼水情深处

    西门庆正和周秀说话间,突有李知县风急火燎地一头撞了进來,面带惊惶之sè,大叫道:“四泉兄弟,不好了不好了,可了不得了!”

    厅中西门庆、周秀一齐站起,西门庆便笑问道:“拱极兄何事惊慌?”

    李知县面无人sè,指着天边道:“清河县城四面,突然來了无数人马,打着大旗,上书----收捕草寇官军。四泉兄弟,你可得相信我一回,这些官军,可不是我招來的!”

    西门庆哈哈大笑,说道:“拱极兄和我西门庆那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自然不会害我,却不知现在兵临城下,拱极兄意yù何为?”

    李知县惨白着脸说道:“我现在已经是心乱如麻,只知道先把四门紧闭,哪里还有别的主意?南轩兄既在这里,那是最好不过,你是带兵的武将,就由你來出个妙计吧!”

    周秀皱眉道:“事急矣!说不得,只好请四泉兄弟聚齐你麾下军马,先开门闯出去再说,我大宋军中缺马,仓促间调來这么多士兵围困清河,马军必然更加短少,你们三百匹快马,突围是不难的。至于家眷,我和李兄再帮你藏起來,只推已被你带兵劫去,以后风波静了,你再派心腹人偷偷回來搬取,这一计,四泉兄弟意下如何?”

    西门庆笑道:“兄弟若这么走了,拱极兄和南轩兄岂不要担个大大的不是?”

    李知县听了周秀之计,却也开动了他的灵机,当下笑道:“不怕不怕!我只弄些猪血牛血,淋在县衙守备府的几条街道上,只说是知县和守备身先士卒,带了衙役厢兵,以少抵多,关了城门捉贼,和你们这伙梁山贼寇激战于清河街道之上,后得大军接应,终于将贼人驱走。如此一來,不但无过,反而有功!”

    西门庆长叹一声,心中苦笑:“怪不得北宋亡得如此之快!如果天下官员都象李知县这般,这腐朽透顶的朝廷不灭亡,还有天理吗?!”

    一时间意兴阑珊,便摇头道:“拱极兄和南轩兄不必费心了,这清河县外,來的也是我梁山兵马,无须惊惶。”

    周守备和李知县听了,都是面面相觑。周秀愣了半晌,这才道:“原來四泉兄还有接应兵马,果然是名将风度。”

    李知县终于把心放回了肚子里,拍着胸膛道:“我说嘛!这朝廷的兵马,怎能來得如此之快?若真有这般风云雷电的速度,西夏契丹,也早平了多时了!”

    西门庆苦笑着摇头,说道:“便请拱极兄开城,待小弟出城和我梁山领军的头领相见。”

    李知县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嗫嚅着说道:“四泉兄弟,不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若是开了城,那些兵马罗唣起來,这座清河县是我管的,我可吃罪不起啊!”

    西门庆笑道:“岂有此理!我梁山豹子头林冲带出來的jīng兵,论军纪只怕比大宋的禁军还要强些。我那三百马军在城中已久,可劫了一人?抢了一物?”

    李知县陪笑道:“这倒沒有。”

    西门庆便一抖手道:“这不就结了!拱极兄你在梁山脚下当官,兄弟我在梁山之上做贼,咱们一明一暗,正是同心协力之时,难道我这菜刀还会削自己的柄吗?拱极兄大可不必担忧,只开城便是!”

    李知县听了心中一动,是啊!如果有了西门庆背后的梁山给自己暗中撑腰,自己拟定的许多惠民之政,执行时的阻力必然可以减少很多,自己也能象死了的爹期盼的那样,做一个爱民的清官。

    于是李知县一咬牙:“我信得过四泉兄弟!这城门,我便开了!南轩兄,你意如何?”

    周秀便道:“老李之言,正合我意!”

    说着,李知县和周守备便向西门庆告辞,除了下令开城门之外,二人一路同行还要去找夏提刑,商量如何才能干手净脚的把清河第一楼接收过來。

    当官的都是爱财的,如果想当清官,更要有当清官的资本,所以每一注外财,都是不容错过的。

    西门庆自出城,去和林冲相见,林冲把大营驻扎在清河县外,远远放出哨马暗探,然后随西门庆进城,安排随军的大车开始装运粮食、药材、食盐等山寨急需之物。

    西门庆经营两年,仗着自家有钱,囤集的粮食真如山积海聚一般。不但梁山的喽罗兵得傻了眼,最后连清河县的老百姓都禁不住粮食的诱惑,有实在穷苦的人家,他顾不得大兵在侧,出了门拿上扫帚簸箕,去扫落在路上的米粒。

    林冲和西门庆见了,都感心酸,便索xìng大张旗鼓的动作起來,有穷苦百姓人家,家家户户,送米五斗。这一來,轰动了清河县,老百姓人人称诵义军不绝。

    到了饭时,往rì的贫困之家,家家户户屋顶上都冒起了浓浓的炊烟。饭后,便有胆子大的百姓自告奋勇,要來帮义军运粮。一人起意,千众相随,林冲和西门庆原本以为两天才能把粮车备办齐全,谁知只是大半rì,就一切妥当了。

    林冲慨叹道:“水能覆舟,亦能载舟啊!”

    西门庆着和清河人民鱼水交融的梁山义军,也道:“能得民心而用之,正是上下同yù者胜之jīng要所在!”

    二人笑着对望一眼,均有知心之感。西门庆便道:“今rì事半功倍,大大节省了我军的反应时间,真可喜可贺!林冲哥哥和我辛苦一天,正该犒劳自己一下,小弟做东,咱们这便向清河第一楼,草草杯盘聚一欢去吧!”

    林冲也來了兴致:“早听说,西门庆兄弟的清河第一楼是清河县乃至东平府有数的酒楼,今rì有缘,正好领教楼中风味,比东京的樊楼却又如何。”

    西门庆连忙摆手道:“说到这个,只怕要让哥哥失望了。清河县小地方,若比人才,倒是胜过东京那猪狗圈;若比饮食,却哪里能比得上那花花世界?”

    二人说笑着來了清河第一楼,拣个齐楚阁儿坐了,叫上jīng品菜肴一尝,林冲忍不住喝彩:“这正是东京风味!”

    心中好奇之下,林冲便请调菜的师傅进來一见。谁知不见则已,一见之下,林冲把桌子一拍,霍然而起,大叫一声道:“原來是你!”这正是:

    军民同心谁敌手?朋友异路可相逢。却不知那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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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 人民多气节

    一见來人,林冲固然惊喜交集,而那人也是满面激动之sè,扑翻身便拜在楼板之上:“恩公别來无恙?!”

    西门庆定睛一时,原來此人却是武大郎刚刚提拔起來的酒生儿李小二,心中猛然一动:“原來是他!”

    这时林冲早已离席而起,上前双手扶起李小二,问道:“我只说菜蔬里都是东京风味,原來是出于故人之手。(小说就到-<  >-)小二哥,你不在沧州,如何却來到了这里?”

    西门庆便站起身來,明知故问道:“林冲哥哥,这位兄弟是……?”

    林冲拉了李小二的手,满面喜sè地回过头來,说道:“好教西门庆兄弟得知,这位兄弟姓李,名李小二,莫他出身寒微,却也是极有义气的一条好汉,在沧州牢城营,若不是他细心报信,我早吃那高太尉门下走狗对付了xìng命!”

    西门庆听了改容相敬道:“既是如此义气的兄弟,哪能站着说话?快快请來入座。”

    李小二慌了:“这个如何使得?恩人和大官人在上,焉有小人的座位?”

    西门庆和林冲都道:“甚么使得使不得的?且先坐下來喝酒叙话便是!”李小二被林冲推拉着,硬在席上坐了下來,西门庆便叫添酒添菜。(小说就到-<  >-)

    端起酒碗,西门庆说道:“恭喜林冲哥哥今rì与李小二兄弟故友重逢,咱们先來走一个!”林冲轰然应喏了,举酒干了,李小二也战战兢兢地陪了一碗。

    连尽三碗,酒壮怂人胆之下,李小二的神sè终于活泛了些,西门庆便问道:“小二哥如何來到了这里?”

    李小二便道:“回大官人的话。小人当初在东京时,在大酒楼里做酒生儿,因年轻识浅,不合偷了店主人家钱财,被捉住了,要送官司问罪。幸得林教头主张陪话,救了小人,免送官司,又与小人赔了钱财,方得脱免,后來京中安不得身,又是林教头赍发了小人盘缠,于路投奔人,迤逦去到了沧州,入赘在牢城营前一个姓王的小酒店里。”

    说到这里时,李小二两眼含泪:“小人那时犯了小偷小摸的毛病,若被送到官府问罪,沒有后台的小人免不了刺上金印流配他乡,一辈子也就这么毁了。林教头出手救回了小人,无异于重生的父母,再长的爹娘,小人心中,时刻感念不尽!”

    林冲举碗一气饮干,叹道:“李兄弟休如此说。林冲知你本xìng不恶,若非家贫势窘,焉肯走偷窃的下道儿?因此才出面保全了你,若非如此,沧州牢城营中,岂有我林冲的xìng命在?西门庆兄弟,当年李兄弟夫妻不但为林冲浆洗衣服,送汤送水,让流配他乡的我感觉到一丝人间的温暖,他们更处处把我的安危放在心里,及时识破了高太尉走狗的yīn谋,并及时通风报信于我。若非如此,林冲的尸骨,也早烧化在草料场中多时了!李兄弟,你受我滴水之恩,却以涌泉相报,林冲心上,实感念你不尽,來!这里再敬你一碗!”

    西门庆听着大声喝彩:“好汉子!”怂恿着李小二把酒干了。

    李小二虽然是开过酒店的,但因为人穷,所以也是卖油的娘子水梳头,从來沒喝过如此的好酒。这时尽兴喝了几碗酒,脸上也放出一层晕红的光來,但还是谦让道:“小人做的事,也只不过是尽本份而已,却算不得什么!”

    西门庆大声道:“李兄弟这是甚么话?你投桃报李,恪守着知恩图报的人生准则。你这品德,不知比知书达理却出卖朋友的那些无耻小人,比盘踞高位却残害百姓的高太尉一干jiān贼要强出多少倍!我生平最敬重这些仗义屠狗之辈,豪放卖浆之徒,人轻而德重,一个国家的脊梁正是由你们这些人撑起來的!李兄弟,西门庆敬你一碗!”

    林冲听了大声喝彩:“西门庆兄弟这番话,真说到林冲的心坎里去!李兄弟,端起來,走一个!”

    三人都喝干饮尽,彼此会心之下,哈哈大笑。

    林冲便问道:“李兄弟,你如何又从沧州來到了这里?”

    李小二叹气道:“自从草料场被一把火烧了,林教头杀伤了牢城营中的管营、差拨,还有东京來的两条人命,官司便rìrì追责起來。小人因为前时和林教头走得稠密,也被牵连了进去,捉拿进官府,严刑拷打,只要小人招认和林教头是同党。”

    林冲不由得低声道:“李兄弟,这个却是林冲连累了你,我心下好生有愧!”

    李小二却笑着反安慰林冲:“林教头且休如此说,官府这般雷厉风行,也只不过是借故从小人身上榨取油水罢了,难道他们真的是为朝廷秉公执法了?小人的浑家把酒店变卖了,倾家荡产之下,终于把小人从牢里捞了出來。”

    西门庆和林冲相对叹气,他们知道李小二虽然说得轻描淡写,但这番态度的背后,却不知道隐藏了多少眼泪,多少心酸。当下三人都不说话,只是喝酒。

    过了半晌,李小二才道:“小人出了监,家贫无立锥之地,只能乞食过活。后來听得林教头在梁山入了伙,因此和浑家商量了,便一路往山东來,想着若能投到林教头名下,也胜过rì后又被官司勾连了去。谁知走到清河县时,清河第一楼正在招伙计,小人那时穷疯了的人,便进來应聘了,原想着赚些盘缠继续走路,谁知大官人青眼,武星主器重,将小人一路抬举起來,就留到了今rì。沒想到今rì更见到了林教头,真是意外之喜!”

    大家齐声一笑,又进一碗合欢酒。

    林冲便问道:“李兄弟,你rì后有甚么打算沒有?”

    李小二便道:“林教头,西门大官人,小人有一事相求。二位都是梁山的头领,便做个主,让小人也上梁山吧!”

    西门庆便道:“一入梁山,便是贼寇,李兄弟难道不怕把父母的清白遗体都点污了吗?”

    李小二大声道:“这世道,黑白颠倒,好人难活!林教头、西门大官人这等大好人,都不得不当贼,正是官逼民反,不得不反!小人大好的一个酒店,也被葬送在贪官污吏的手中,如此世界,真无出头之rì,不如随了二位头领,上梁山,也免得受这鸟气!”这正是:

    从來民心反覆rì,只因赃官剥削时。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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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笑慷慨

    李小二从來沉默寡言,今天喝多了酒,对面坐着的又是林冲、西门庆这等他一身敬慕的人,所以才把深藏在心底的话都说了出來。

    西门庆和林冲对望一眼,都点点头,西门庆便笑问道:“李兄弟,你不后悔吗?”

    李小二大声道:“小人如今是四海飘零,一身无主,若能得梁山收留,正是小人的大幸!”

    林冲便拍案道:“好!咱们梁山偌大的山寨,哪里安不下你一个人?咱们喝完了这顿酒,你这便回家和你浑家收拾行李,准备明rì随军起身吧!”

    李小二大喜,起身待要叩谢时,被西门庆阻住了。西门庆道:“李兄弟,梁山弟兄,虽有武艺高低之分,但大家人格上都是平等的,不兴跪拜这一说。rì后你我兄弟相见,作一揖即可,那等卑躬屈膝之事,让给一众蛇鼠去做吧!咱们梁山,不讲究这一套!”

    “西门兄弟说得是!”林冲大声喝彩着,把李小二拉回桌子上,大家再次推杯换盏起來。

    喝到八分满,林冲便叫撤酒,向西门庆和李小二点头歉然道:“酒为合欢,若再喝下去,醉了便要误事。(小说就到-<  >-)你我屯军于虎狼环伺之中,不可不慎。若回了山寨,那时众兄弟再放量一醉不迟。”

    西门庆心中更是敬服林冲,起身拱手:“林冲哥哥之言,正合我意!”

    当下吆喝厨下添上饭來,大家吃饭。李小二饭中问道:“林教头,如今你在梁山上安稳了,却不知和家眷团圆了沒有?”

    一句话说得林冲放下筷子,唏嘘起來:“自上梁山后,我也曾派人去东京,想要接取我家娘子。谁知寻到我岳父张教头门上时,才知那高太尉累次派人逼婚,我娘子唯恐被他派人抢去受辱,便自缢死了;我岳父一气成疾,也因此身故;只剩得女使锦儿,已招赘丈夫在家过活。至此,我林冲已经是家破人亡,心中连个可挂念的地方都寻不下了!”

    李小二听了,便忐忑不安起來,垂头道:“这个,却是小人的不是了,一时多嘴,却激起了林教头的伤心事……”

    林冲摆手道:“这个如何能怪得你?你好意问起,足见你一片诚心都是为我的,只可恨这肮脏世界闪得我命苦!”

    西门庆安慰道:“总有一天,咱们兄弟要把这天河倒悬了,重新把这肮脏世界,洗刷出清白!那时全天下恩恩爱爱的男男女女,再不会有像林冲哥哥这样的悲剧!”

    林冲伸手和西门庆相握,用力点头道:“兄弟!你说得对!这个世道,不能总是任它这样!”

    西门庆用力握紧了林冲的手,意气飞扬:“正如林冲哥哥所言!若无此志,要你我男儿七尺之身何用?!”

    此刻,西门庆和林冲肝胆相照,二人齐声大笑,笑声直入云霄。当是时,yīn云四合,寒风凛冽,但两个好男儿的笑声,依然清朗在天穹里。

    第二rì,西门庆检点家中众人,倒有一大半人是不愿意上梁山去的,只有玳安,还有月娘的两个贴身丫环小玉和玉箫,愿意舍身相随。西门庆也不勉强,是雇工家人的,厚给工价,辞退;是契买家人的,将卖身契发还,西门家田地的地契抽一张与他们,用西门庆的话说,“也算你们在我西门家中辛勤一场”,众家人无不感泣。

    发落完家事,西门庆又替李知县花团锦簇的写了一封启禀上宪的呈文,内中说什么----“维大宋政和二年十月廿三rì,有梁山泊贼寇林冲、西门庆兴兵來犯清河。卑职与守备周秀、提刑夏龙溪等人,仓促接敌,与贼三百骑军巷战于清河城内。弓箭尽继之以砖石,砖石尽继之以白刃,卑职被贼围数匝,刃中卑职头盔立破,如此九死一生,方驱尽虎狼。后城外又有贼步卒鼓噪而來,围城数重,卑职等闭四门以自守,历一rì夜,贼众攻拔不下,终于解围。此役虽军民用命,但若非官家洪福,上宪指示得宜,何能竞其全功?……”

    洋洋洒洒,写了好几张大纸,最后更开列出一堆立功军民名单,清河县家家有份,户户不空;又列出一份殁于此役的名单,把清河县这几个月里病死的、老死的、夭折死的,有一个算一个,都开列了上去,要朝廷抚恤。

    李知县见了大喜,他正发愁梁山兵马走后他怎么糊弄上司,西门庆就给瞌睡的他送了个枕头过來。李知县和周守备、夏提刑,还有清河县大小官吏商量了,将西门庆的呈文jīng益求jīng,再次进行深加工,又把四面城墙下堆了柴,烧得黑咕咙咚,展现出一番血战余生风景,这才行文上宪,不題。

    单说西门庆。他接了家眷后,和林冲、吕方、郭盛带领兵马,离了清河县,回梁山泊而來。这一路在林冲、西门庆的约束下,梁山大军纪律严明,秋毫无犯,所至之处,百姓无不交口赞叹,都道:“若大宋的军队也能象梁山的兵马这般,咱们也少受多少罪!”

    走到半路,阮氏三雄带领数十只大船自水路來接,家眷和粮食转了水运,陆上行军速度更加快了。几rì间,便已回到了水泊梁山。

    一兵不折,一矢不发,山寨得了十几万斛粮草,药材和食盐更是不计其数。晁盖大喜之下,和吴用、公孙胜一起亮全队迎接,敲打着得胜鼓乐,将西门庆和林冲、吕方、郭盛、焦挺、陈小飞等人迎上了山寨。

    梁山后寨早安排下了房舍,家眷安顿入住已毕,好汉们都回到聚义厅上,分两列落座了,中间焚起一炉香來,各设了誓。

    晁盖便道:“众位兄弟,今rì我梁山得西门庆兄弟前來相投,大业更是兴旺。西门庆有勇有谋,他这一來,不但添了我梁山的威风,而且更解决了我梁山粮草缺乏的问題,实是我梁山的大功臣!今rì西门兄弟的宝眷都已上山,再无它事,今rì咱们便來议定一干新來兄弟的座位,大家意下如何?”

    话音未落,早跳起了刘唐、阮氏三雄等人,齐声道:“大哥之言,正合我意!”这正是:

    昔时蛟螭潜渊薮,今rì龙虎会风云。却不知西门庆排名几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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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 雁序坦荡一腔血

    梁山聚义厅中,众好汉议定座次。

    晁盖先道:“西门庆兄弟乃天星转世,三奇公子之名,驰誉江湖,孟州城内外屠狗二十三条,更是威震天下,今rì初上梁山,便为我梁山带來粮草十数万斛,论声名,论威望,论勇略,论智谋,晁盖都须让位……”

    话未说完,西门庆便跳了起來:“晁盖哥哥,若再说甚么让位的话,兄弟却要恼了!”

    吴用、公孙胜、林冲等人急忙上前,拉西门庆坐回座位。吴用便道:“天王哥哥让位之说,再也休提!反倒是小弟才疏学浅,坐这第二把金交椅,实在受之有愧,今rì西门庆兄弟上山,真乃天幸,这便请西门庆兄弟坐了,为天王哥哥左膀右臂,必能光大咱们梁山水泊!”

    话音未落,西门庆早站了起來,大喝一声:“这个却万万使不得!”

    吴用笑道:“西门庆兄弟何必过谦?如何使不得?”

    西门庆便携了吴用的手,向众人道:“各位兄弟,咱们梁山要想兴旺,除了要有武艺绝伦的兄弟抵御官军之外,还要有加亮先生这等智谋深远、神机妙算的军师來运筹帷幄,如此,行起事來方能得劲,一分的力气却见十分的效果,众兄弟请思量,我这话可对吗?”

    阮氏三雄中,阮小七便呼应起來:“西门庆哥哥言之有理!”

    吴用满面微笑,却是拈须摇头,谦道:“西门庆兄弟,却把我拔得忒也高了!”

    西门庆便扶吴用坐下,说道:“小弟只是有些小聪明的一勇之夫,哪里比得上江湖好汉人人推崇的智多星?若我坐了第二把金交椅,岂能服众?吴用哥哥此言再也休提!”

    公孙胜笑道:“加亮先生,你是山寨中智者之望,这第二把金交椅,舍你其谁?只有我公孙一清是尸位素餐,坐这第三把交椅,好生有愧,今rì天得其便,便请西门庆兄弟坐了,正是上达天理,下合人心之举,众兄弟意下如何?”

    不等众人接口,西门庆又是大叫一声:“一清先生此言差矣!”

    公孙胜便奇道:“贫道之言,句句出于肺腑,西门庆兄弟怎可辜负我一番好意?”

    西门庆便拱手道:“道长一番好意,西门庆是心领的,但此事事关咱们梁山气运,西门庆却不敢因私而废公!”

    晁盖笑道:“西门庆兄弟既然如此说,必有道理。且请西门庆兄弟详细说來,是何处相关咱们梁山气运?”

    西门庆便慨然道:“一清道长,江湖人称入云龙,皆因道长武艺jīng熟之外,更有神鬼不测之机,呼风唤雨之法,和加亮先生,正是梁山双璧一般的人物。这等英雄豪杰,西门庆如何能及?若坐了第三把交椅,岂不面羞?那时江湖上好汉听了,必笑咱们梁山有贤不用,见事不明,如此必然都投别处去,岂不失了咱们梁山的气运?”

    聚义厅中众人听了西门庆言之有理,都是暗暗点头。

    林冲便起身道:“不消再说了!晁盖哥哥、吴军师、公孙先生,正是咱们梁山的三足鼎立,缺一不可。西门庆兄弟甫上山寨,便立下了大功,小弟宁愿逊位,请西门庆兄弟來坐第四把交椅,众家弟兄必然心服口服!”

    话音未落,却听一声大喝----“我却不服!”,此人非别,还是西门庆。

    林冲便拱手道:“西门兄弟,如今你在江湖上的声望名誉,都胜过了林冲,这第四把交椅,你当之无愧。咱们男子汉大丈夫,爽爽快快,可有人觉得,这第四把交椅,西门兄弟坐不得的吗?”

    西门庆抢到厅心拱手,正sè道:“众家兄弟,听我一言,再做决定。”

    众好汉亦起身拱手道:“西门庆兄弟(哥哥)请讲!”

    西门庆指着厅外梁山风景,说道:“众位兄弟,咱们梁山今rì已有五七千人马,rì后四面八方前來入伙的好汉必然与rì俱增,梁山人多马壮之情景,指rì可待!”

    吴用便点头道:“有了粮草,还怕养不起兵吗?西门庆兄弟之言,正展望出了咱们梁山未來的兴盛局面!”

    西门庆接着道:“然兵贵jīng而不贵多,若有兵不练,再多的人,也只不过是压马的肉墩,装酒的饭袋罢了。而咱们梁山说到用兵,还有人能比曾经八十万禁军枪棒教头林冲哥哥更高明的人吗?有吗?”

    聚义厅中,一时间鸦雀无声。林冲的本事,人人都是敬服的,若说拳脚棍棒,或者还有人能和他别别苗头,但若说到练兵,那当真是只能甘拜下风了。

    西门庆见众人被自己说是哑口无言,便笑道:“论起江湖虚名,西门庆实有,但这等虚名,却练不出神锐之军來。因此这第四把交椅,还需林冲哥哥來坐!为帅者,岂可无有威严?晁盖哥哥、两位军师之下,林冲哥哥当居帅位!”

    听西门庆说得斩钉截铁,晁盖便先暴雷般喝一声“好”,众人就都跟着喝起彩來,西门庆便扶林冲在第四把金交椅上坐了,诸弟兄都夸赞道:“果然不愧是义薄云天的三奇公子,一事当前,不图自身虚名,只在大局上说话!”

    接下來西门庆再要让时,聚义厅中众弟兄都鼓噪了起來。晁盖、吴用、公孙胜、林冲等人皆道:“若按西门庆兄弟所言,晁某人和两位军师、林冲贤弟是鼎足加帅位,无可轻动,以此不敢违命。如今我四人占上,西门庆兄弟若再让人时,我四人只能告退!”

    刘唐也跳起來道:“西门庆兄弟是我刘唐最钦服的,这样的英雄好汉,刘唐哪里敢坐到他的上位?若吃江湖上好汉听到了,只用他们一人一个眼神,刘唐就要羞得自刎!今rì便请西门庆兄弟坐这第五把交椅,若有跟咱老刘同心的,都來扶西门庆哥哥上位!”

    一言既出,聚义厅中群雄都起,七手八脚把西门庆按到林冲肩下坐定,西门庆推辞不得,只好坐了第五把金交椅。这正是:

    谦心只向英雄使,傲骨却对小人生。yù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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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智把心弦拨

    西门庆坐了第五把金交椅,刘唐便坐了第六位,阮氏三雄分别坐第七、八、玖位,这都是众望所归,毫无疑义的。但第十位又该谁坐呢?

    林冲便站起身來,拱手道:“众家兄弟,听林某一言。此次清河征粮,我林冲发现了几位好人才。”说着,向吕方郭盛一指,继续道,“吕方郭盛两位兄弟,武艺不必说是极好的,而最难得的是,他二人都研习过兵书,对攻防拒守埋伏战阵俱有心得。林冲便推荐吕、郭两位兄弟坐第十位、第十一位,必能光大咱们梁山军威!”

    众好汉一來相信林冲眼光,二來知道吕方、郭盛是西门庆的结义兄弟,这个面子是要卖的,因此都点头了,吕方郭盛便在阮氏三雄肩下坐了第十、第十一把金交椅。

    西门庆勉励了吕方、郭盛二人几句,接着道:“接下來的位子,却要咱们梁山的旧人來坐!杜迁、宋万、朱贵三位哥哥,一手创建梁山大寨,打下了咱们弟兄今天聚义的基石,劳苦功高,咱们好汉做事,却不能忘本!”

    晁盖众人都点头:“西门庆兄弟说得是!”

    杜迁、宋万、朱贵三人逊谢着坐下后,焦挺便坐了第十五位,按说第十六位便须白胜來坐,但西门庆却大声道:“众家兄弟,我西门庆今天却要举贤不避亲了!”说着一手把陈小飞拉了过來。

    陈小飞本來一直站在西门庆身后热闹的,突然间被他拉到大庭广众之下,一时间显得手足无措。

    西门庆携着陈小飞的手,大声道:“今天,我要向众位兄弟介绍一个义气的好男子!”说着,口若悬河,将陈小飞如何夜探都督府,如何被蒋门神打得内伤,如何割臂沥血星夜送信,尽皆说了一遍,梁山好汉听得无不动容。

    说完后,西门庆目光向聚义厅四下里一扫,朗声道:“众家兄弟,陈小飞兄弟这凛凛义气之身,还坐得这第十六把金交椅吗?”

    众兄弟轰雷般喝一声彩:“坐得!坐得!”

    陈小飞满脸通红,忸怩道:“众家哥哥饶了小弟吧!小弟只是个小飞贼,野鸡沒鸣(名)草鞋沒号的,哪里有坐咱们梁山金交椅的资格?不当人子!不当人子!”

    晁盖大笑道:“陈小飞兄弟不要过谦!若你这等义气的好男儿都坐不得咱们梁山的交椅,还有谁配來坐?”

    西门庆也笑道:“小飞兄弟你莫要说自己沒本事。我在十字坡时听张青说了,你有个美号叫‘十二烽烟’可对?”

    聚义厅中众好汉听了好奇,纷纷问道:“陈小飞兄弟这‘十二烽烟’何意?”

    西门庆便道:“当初河南道上绿林好汉聚会,大家赌起酒來,争讲谁的轻功第一。便有小飞兄弟露了一手,一天之内,从清晨到rì落之前,一气连偷十二户贪官污吏、土豪劣绅,当真是灯下无影,神鬼不惊。河南道上的好汉们都是心服口服,便送了他一个‘十二烽烟’的美号。今后咱们梁山的军情探马,若有陈小飞兄弟这等身手之人來主持,还怕误了大事吗?”

    众好汉听了都喝彩,吴用便笑道:“陈小飞兄弟原來还有如此本事!今rì之后,小飞兄弟好好给咱们梁山练一批jīng干探马出來,山寨的耳目之责,非你莫属啊!”

    盛情难却之下,陈小飞只好硬着头皮,坐了第十六位。

    陈小飞之后,便是白胜。自此,梁山泊共有一十七个头领坐定。坐次议定后,聚义厅中大开筵席,好汉们欢呼作庆,一连吃了数rì的盛宴。

    期间,自然有阮小五、阮小七带着一帮好赌的弟兄來寻西门庆放对,大家便甩起甩子來。西门庆奇道:“这不是骰子吗?如何又成了甩子了?”

    众弟兄七嘴八舌道:“把骰子甩出去,岂不就是甩甩子吗?”西门庆这才恍然。

    既然如此,西门庆也不客气,便大甩起來。他是练过金钱镖的,手指上力道jīng准,只掷了几注,便找到了感觉,十把里便是赢上七八把,胜面也是极高,而且随着手法的熟能生巧,胜算是越來越高,赌到最后,阮小五、阮小七输得面青唇白,恨不得在地下打滚。

    此役之后,梁山赌鬼闻西门庆而变sè,再不敢轻易來启衅了。西门庆不得不长叹:“唉!这便是无敌的寂寞啊!”

    寂寞之下,便不得不向美人怀中寻求安慰了。搂着月娘,着梁山风景,西门庆忍不住问道:“月娘,后悔吗?”

    月娘把头枕在他肩上,轻轻问道:“后悔什么?”

    西门庆道:“后悔嫁了我这么一个山贼啊!”

    月娘握了他的手,慢慢说道:“早说过啦!你在哪里,我就去哪里。”

    西门庆仰天呼了口气,搂紧了她,天气虽寒,但心中却是一片温暖。

    虽然难得的儿女情长了几天,但西门庆一点儿也沒误了大事。陈小飞在梁山的小喽罗中选了一批聪明jīng干的,分扮成各sè人等,四下里分投,探听消息。

    西门庆又带人去了梁山脚下县城里,喝令那里的驿站每rì里都要把邸报多抄录一份儿,送到梁山,那些驿丞面对梁山人马,早已失了魂魄,谁又敢说个不字?

    四下里搜求,西门庆又饲养起信鸽來,但随即他发现,这大宋的天空实在不适合信鸽的发展,到处都是鹞鹰,鸽子每天早上放出去时还是满员编制,晚上回來的时候就是损兵折将了,西门庆摇摇头,來信鸽千里传讯,还真不现实。

    有一rì,西门庆正在和月娘喂鸽子,突然有玳安來报,说晁天王有请,西门庆便急急赶到聚义厅一,却见晁盖、吴用、公孙胜三人坐在大厅中,都是面有愁sè。

    西门庆进厅中,大家叙礼坐下,晁盖便把当下面临的困境说了。原來梁山大寨自从添了粮草后,便來者不拒的招兵买马起來,结果,坐吃山空之下,粮食入不敷出,吴用未雨绸缪之下,却是好生发愁。这正是:

    自古功高唯救驾,从來计毒数绝粮。却不知西门庆如何化解困境,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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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计穷弦难说

    听了吴用的诉苦,西门庆心中好笑。这帮梁山的山大王中,晁盖是个有慈悲心的,过路客商,单身小本买卖,都放过去,碰到大本钱的豪商,这才领人劫住,求财不求命,交纳了买路钱后,也就放行了。正因为如此,自晁盖执掌梁山泊后,梁山泊下的道路却相对王伦时代繁荣了许多。

    这晁天王如果做一个村庄的保正,是绰绰有余,但做一座梁山的寨主,他就有照顾不來之处。

    吴用,根本就是个狗头军师的角sè。论江湖上勾心斗角的伎俩,这人还算在行,但却也在行不到哪里去。只他一手策划的智劫生辰纲,处处都是漏洞,到最后事情终于败露出來,几乎送了大家伙儿的xìng命。这样的穷学究,请他当贼人师傅,有余有余,算他做诸葛孔明,不足不足。

    这智多星纸上谈兵是有的,但真正手下有了上万人马之后,他就抓瞎了。还好有个林冲带了吕方郭盛帮他管带着,吴用才能略松一口气,但说到怎么让这群人吃饱,这问題却始终困扰着这位智多星。

    公孙胜就更不用说了,论起朝真降圣、烧茅打鼎來,公孙胜说第二,全梁山也沒人敢说是第一。但道法修得再深,若平地变不出米粮來,那也是百无一用。(小说就到-<  >-)公孙胜江湖人称入云龙,xìng子何等洒脱?离了老母后游走在江湖上,一人吃饱了全家不饿,何时替一万张嘴巴cāo过闲心?现在却也忍不住长吁短叹起來。一清道长这才知道,当年五斗米教的张鲁,不是是个道士就可以当的。

    见了西门庆进來,吴用便抢上來拉着道:“四泉兄弟,快过年了,天寒地冻的,吃不上饭的穷人越发多了,身强力壮的光棍还能去应募厢军,混口热粥吃,大部分老百姓却是走投无路,不少便投奔了咱们梁山。晁天王仁义为怀,全部连家眷予以收留,如此一來,兄弟带來的粮食就哗啦啦的象流水一样流光了!今天我才知道,千人之旅和万人之师,真的是两个概念啊!兄弟是天星转世,可有妙计沒有?”

    西门庆坐好之后,问晁盖道:“天王哥哥,你和两位军师商量之下,可有甚么筹划吗?”

    晁盖苦笑着道:“不当家不知道柴米贵啊!军师跟我说了,不如把梁山泊里打渔渔的眼儿,织得再小上一倍,如此一來,多得些鲜鱼,亦可救急。”

    西门庆一听,连连摇头:“竭泽而渔,如何使得?”

    吴用便叫起苦來:“四泉兄弟,不是哥哥不为rì后长远打算,着实是沒办法了啊!”

    西门庆沉吟道:“敢问加(假)亮先生,粮草还够支应多长时间?”

    吴用蹙着眉头,跟屋里死下人一般,哀叹道:“往宽绰里算,也只够支用一年了。若四面八方继续來人投奔,只怕再过八个月,米囷子就要见底!”

    西门庆松了一口气:“既然最少亦可支撑八个月,假亮先生何必担忧?”

    吴用便正sè道:“四泉兄弟此言差矣!人无远虑,必有近忧;军师军师,有事先知,若不先知,还当什么军师?我吴加亮若不想把诸般变故都想到,事到临头,那就迟了!”

    西门庆便表演不好意思道:“果然还是假亮先生先天下之忧而忧,兄弟我却是太乐观了!”

    吴用一听西门庆把自己捧成了范仲淹,心中大乐,但乐到一半儿,却突然想起粮草问題还沒有解决,一万多张嘴巴还需要喂养,就不由得转喜为愁。

    正在这时,厅外脚步声响处,林冲也进來了,吴用赶紧上前又拉了林冲的手问道:“林冲兄弟,如今山寨的粮食又不够用了,兄弟是东京大邦人物,见多识广,可有良策?”

    林冲道:“这有何难?梁山里四下多少城池,择其中府库充盈者,咱们带兵去打便是。不是小弟夸口,如今咱们梁山jīng锐之兵,亦练出八千余人,那些朝廷圈养的官军,小弟视其如草芥!”

    晁盖、吴用、公孙胜三人对视一眼,三人面上都现出了颓然之sè,吴用更是一屁股坐到了椅子上。

    西门庆和林冲都是大奇。西门庆便问道:“三位哥哥,林冲哥哥之言,却也有些道理,赵官家的城池,就是咱梁山的仓廒府库,咱们挥兵取食,一來解山寨之急,二來救贫民之饥,岂不是一举两得?”

    吴用有气无力地一摆手:“四泉兄弟,林冲兄弟,你们二人进來之前,咱们刚刚询问过陈小飞兄弟。小飞兄弟这些天來,在周围府县里四下打探,结果发现,这些王八蛋官府的官仓里,全是空的!那些赃官墨吏,把府库里的粮秣,都不知折腾到哪里去了!靠嫩酿!”

    听到吴用破口大骂,林冲也顾不上奇怪了,只是皱眉道:“若如此说來,岂不是打破城池,也得不到粮食?如此空杀士卒,又有何用?”

    吴用便拍着桌子道:“只恨那些贪官,却把粮仓暗中搬空,只在表面上撒一层米粮装幌子。若不是陈小飞兄弟眼明心细,虚实探听得结实,咱们非上这大当不可!若是派兵打下來了,也只不过扫一层粮食毛儿,只怕连出兵损耗的军粮都抵消不够。这样折本儿的买卖,如何能做?”

    公孙胜叹道:“贫道所在的辽国,官员虽然也贪婪,但还不敢明目张胆到如此地步。这些地方官,难道他们就不怕上宪前來抄查?若出了纰漏,如何是好?”

    晁盖、吴用、林冲、西门庆听了一齐冷笑。晁盖是当过保正的,吴用心机yīn沉,林冲东京天子脚下,甚么人情世故不见來?西门庆更不用多说。当下吴用便道:“一清先生,你终究是方外人,不知道这其中的勾当。那些狗官,若有上宪來查,把出些钱财來,便喂熟了。若真到了山穷水尽处,你当他们不敢派人放火吗?”

    公孙胜目瞪口呆了一会儿,突然把桌子一拍,恨道:“可怜我蓟州豪杰,心恋故土,一心只想脱辽归宋,已有百十余年。可这情势,便是真的归來,却也是才脱虎口,又入狼群,徒惹伤心而已,更有何用?”这正是:

    英雄流血又流泪,赃官无耻更无德。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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