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前位置: UU小说言情小说霸宋西门庆TXT下载霸宋西门庆章节列表全文阅读

霸宋西门庆全文阅读

作者:三王柳     霸宋西门庆txt下载     霸宋西门庆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六章 大名一出人记省

    西门庆见黄门山四杰齐聚,这才款款言道:“既蒙欧鹏大哥亲身动问,小弟若再隐藏姓名,便显不恭了!小弟复姓西门,单名一个庆字,号四泉,江湖人称三奇公子!”

    话音未落,陶宗旺早跳了起來,大声道:“啊也!莫不是梁山泊义薄云天的西门头领?”

    西门庆抱拳道:“在下正是梁山西门庆!”

    话音刚落,陶宗旺抬手便给了自己重重一个耳光,大叫道:“方才我见西门庆哥哥推三阻四不给马,心里还在暗中骂你,伤犯了哥哥,小弟该打!”说着左右开弓,便重责起自己來。(小说就到-<  >-)

    西门庆急忙拢住了陶宗旺的双手,急道:“这是怎的处?不当人子,不当人子,却是折杀西门庆了!”

    蒋敬和欧鹏、马麟互相对望一眼,却冲着守护着马队的众人施礼道:“几位英雄,气慨不凡,却不知是何等人物?还请一见。”

    焦挺、吕方、郭盛、陈小飞等人手中的兵器早已垂了下去,见蒋敬上前行礼,焦挺便暗中推吕方道:“吕兄弟,你上前答话。”

    原來按照年纪,理当是最大的焦挺上前说话,但焦挺自觉自家长得寒碜,因此不争着出这个头,只是推让吕方抛头露面。(小说就到-<  >-)吕方郭盛都是万里挑一的帅小伙儿,倒是到了金鸾殿上,也失不了梁山的体面。

    吕方也顾不上推辞,将手中弓箭交到郭盛手里,上前抱拳拱手道:“在下小温候吕方,身后这几位兄弟,是沒面目焦挺、赛仁贵郭盛、十二烽烟陈小飞。今rì有急事,跟随西门庆哥哥往江州去,却不想于此处得见黄门山四位好汉,真是万千之喜!”

    蒋敬也听过吕方、郭盛的名号,闻言眼前一亮,抱拳拱手道:“原來是名震山东道的两位双戟将军來了,便请兵器一见如何?”

    吕方郭盛互相对个眼sè,两人一伸手,便把两条画戟高高地掣了起來。

    北宋军器中,并无画戟编制,吕方郭盛都是自成一派的独门路数。此时两条镔铁戟一出,蒋敬心头再无怀疑,向欧鹏、马麟、陶宗旺使个眼sè,扑倒在地向西门庆纳头便拜:“见过西门庆哥哥!”

    欧鹏、马麟也跟着拜下,陶宗旺正在西门庆手中用力挣扎,竭力要痛打自己耳光向西门庆悔罪,突然见三位哥哥都拜下去了,急忙也跟着跪倒在地。

    西门庆心中一阵小得意之余,也恭恭敬敬地跪倒叩拜相还,言道:“四位好汉请起,小弟愧不敢当!”

    蒋敬便垂首道:“俺们弟兄四个,早就听闻‘郓城及时雨,清河西门庆’大名,却想煞也不能见面!今rì有幸,西门庆哥哥路过荒山,小弟们不知钦敬,倒收起买路钱來,却不是反失了上下?便请西门庆哥哥责罚,纵是刀斩剑刺,亦不敢有丝毫怨心!”

    西门庆急忙宽慰道:“常言说得好,不知者不罪!今rì之事,是我们弟兄來得急了,却如何能怪得四位?兄弟在江湖之上,也早听说过黄门山四位好汉大名,今rì相会,大慰平生,且请起來说话!”

    大家剪拂了,各自站起,西门庆又唤过焦挺、吕方、郭盛、陈小飞來厮见了,各各讲礼毕,便都把马拉进了树林荫凉中,坐下说话。

    欧鹏叉手不离方寸,恭声道:“四泉哥哥,今rì既來到我黄门山,便请上山,让兄弟们置酒款待,也尽一尽地主之谊。rì后兄弟们行走江湖,也更有的说嘴了!”

    西门庆拱手还礼道:“欧鹏哥哥,盛意心领了,只是小弟身上还有大事要办,实在不敢耽搁。待事情完结,小弟再上黄门山,到大寨领一杯罚酒!”

    马麟道:“早听西门庆哥哥左一句急事,又一句大事,却不知是何等要事,竟然如此十万火急?”

    西门庆一边往焦渴的喉咙里灌水,一边说道:“四位好汉有所不知,是这么这么这么回事。”说着,把宋江失陷江州,命在旦夕的事情,略说了一遍。

    欧鹏听了,霍然而起,慨然道:“原來如此!若不是四泉哥哥所言,岂不误了大事?兄弟不才,山寨中也有三五百人马,愿听哥哥指挥,同往江州,共救宋公明!”

    西门庆一听之下,大喜过望,便翻身拜倒:“若有四位好汉相助,救公明哥哥之事,更有把握了!”欧鹏四人急忙跪下相扶,大家会心一笑,彼此间再无隔阂。

    待得梁山众人都喝过了水,饮了马,jīng神都是一振,西门庆便跳起來道:“四位兄弟,今rì足见盛情,但救人如救火,小弟却要紧着赶路了!”

    蒋敬这时仔细巡视了人马回來,闻言拦阻道:“四泉哥哥且慢!都说yù速而不达,小弟方才了,哥哥众人虽然可以支撑,但马力却有些不继,若再逞强跑下去,若伤了马匹筋力,反倒不美。不如且先到小寨歇马,马匹们刷洗饮遛之时,哥哥便先好好安睡一觉,也养一养jīng神体力,却不是两全其美?”

    西门庆摇头道:“这个……只是公明哥哥此时身陷在囹圄中,望眼yù穿,只待众兄弟救命,我等只恨身无双翼,却如何顾得上歇息?”

    蒋敬笑道:“也不争在这一刻。四泉哥哥容禀,从黄门山到江州境内,你们走的这条官道是弓背,小弟知道一条小路是弓弦,四泉哥哥且在我等山寨中安歇半夜,待养足了jīng神马力,那时我寨中也准备停当了,便由小弟们做马前卒,引领哥哥走近路前往江州,倒比你们这般急着赶路还更要快上三rì!”

    西门庆一听,便点头喜道:“我倒忘了,四位兄弟久住在黄门山,地形熟悉,比起我们这些外來的沒头苍蝇,却是强太多了。既如此,小弟我也就不客气了,这便上山叨扰四位兄弟一回!”

    欧鹏、蒋敬、马麟、陶宗旺听了大喜,掌起得胜鼓,敲起得胜锣,簇拥着西门庆一行人直上黄门山山寨。这正是:

    须知英雄有天处,且公子布奇谋。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jīng彩推荐:

第七章 运筹帷幄动清瞑

    黄门山上,西门庆一觉睡醒时,夜空中正是一梳弯月窥人。西门庆更不停留,当下叫醒众人,商量连夜赶路之事。

    对着黄门山四筹好汉,西门庆作揖行礼赔话道:“四位哥哥莫怪西门庆xìng急,如今公明哥哥有难,小弟是食不知味,睡不安寝,说不得,也只好辛苦大家一回了。待救出公明哥哥來,小弟亲自把酒执壶,给四位哥哥道乏!”

    黄门山四好汉连称不敢,大家对望一眼,心中都感叹,江湖上都说三奇公子义气为先,兄弟面上最是情长。从前还只是将信将疑,今rì一见,才知果然是名不虚传。当年他为救打虎英雄,以德报怨,泼尽十万贯家财,千里上东京;今rì又为了郓城及时雨的xìng命,披星戴月,冒暑冲寒,只怕迟了一时半刻----如此英雄人物,当世真唯此一人而已!

    当下欧鹏便恭恭敬敬扶了西门庆到黄门山聚义厅当中虎皮交椅上坐下,慨然道:“昨rì兄弟们已经说了,从今之后,共听四泉哥哥将令!男儿一言,快马一鞭,今rì便请哥哥下令,兄弟们赴汤蹈火,眉头都不带皱一下的!”

    西门庆便四下拱手道:“事急矣!我也顾不得甚么强宾不压主的名声物议了,兄弟们且恕我乱來之罪吧!”

    话音未落,厅上厅下众人齐齐声喏,表示愿听指挥。西门庆这才道:“小弟斗胆,要烦请蒋敬、陶宗旺两位哥哥,轻装简骑,与我做向导,抄近路前往江州。”

    欧鹏、马麟一听发急,便出列道:“四泉哥哥,小弟们也有效力之心,为何哥哥不用我等?”

    西门庆笑道:“两位哥哥有所不知。为救公明哥哥,我梁山出动大小头领多人,我西门庆只不过是开路先锋而已。为免引起官府注意,大家分队而行,这黄门山山路之上,这几rì必然有好一场热闹!因此小弟想烦请欧鹏、马麟两位哥哥,就在此处专接我梁山弟兄,再派出小喽罗做向导,走近路引他们前往江州揭阳镇上会齐。”

    蒋敬沉吟道:“我等弟兄,和梁山朋友都是初会,还要请西门庆哥哥留下甚么信物,免得生了误会,反而不美!”

    西门庆点头道:“蒋敬哥哥不愧是神算子,事事想得周到。方才我已经手书短信一封,再留下我的双刀做表记,我梁山弟兄们见了,再无不信之理!”

    想了想,又道:“我梁山弟兄中,不乏脾气火爆之辈,为救公明哥哥连夜赶路飞驰,只怕大家肚中都憋了无数的鸟气。若会面时,他们中的某些人有甚么眉高眼低,还望欧鹏和马麟哥哥在小弟的面上,恕他们一恕,待救出了公明哥哥,小弟带他们专给受了委屈的弟兄们负荆请罪!”

    说着,西门庆离座,先向黄门山四头领一拜。

    欧鹏等人急忙抢上扶住,都道:“西门庆哥哥折杀我们了!既然有此吩咐,來rì便是贵山的弟兄莽撞之下,把大唾沫吐在咱们脸上,也不过是个唾面自干罢了!哥哥尽管放心,决计误不了搭救宋公明的事体!”

    西门庆大喜道:“既如此,小弟再沒什么可悬心的了,就此告辞!”

    当下西门庆带了焦挺、吕方、郭盛、陈小飞,由蒋敬和陶宗旺做向导,投江州近路而走,欧鹏、马麟二人直送得他们不见人影,这才回來,二人都是夸奖西门庆义气不尽。

    欧鹏便道:“三弟,大丈夫在世,能和四泉哥哥这等人物共一rì事,也胜于同那等庸人厮混百年!今rì四泉哥哥把这等大事都交到了咱们弟兄肩头上,若咱们办坏了,今后还有脸在绿林中行走吗?”

    马麟也道:“大哥说的是!小弟这些天,便住在山脚下道路上!若漏脱了梁山朋友一人一骑,小弟也沒脸去见四泉哥哥,就此一刀抹死了便算!”

    欧鹏重重点头道:“正是这话!”

    二人发了狠,带了西门庆的书信双刀,就命小喽罗在当路扎下了帐篷,瞪大了眼睛等着接应梁山人马,不提。

    单说西门庆一行人,在蒋敬、陶宗旺的带领下,抄近路往江州赶去,一路风尘赴赴,早到了一座高岭之下。蒋敬便道:“好了!过了这道揭阳岭,便是浔阳江,到江州却是水路,相去已是不远了!”

    西门庆便道:“只盼咱们來得还不迟,不会误了公明哥哥和戴院长的xìng命!”

    陶宗旺却道:“自古都说,吉人自有天相助。有西门庆哥哥这等吉人,若老天都不助着,那还有天理吗?西门庆哥哥且放宽心便是!”大家哈哈一笑,齐过岭來。

    行了半rì,巴过岭头奔到岭脚下时,却见绿荫影里现酒旗,隐隐约约的露出一角草舍茅檐的酒店來。众人赶了半天路程,正当饥渴难耐之时,见有酒店,无不欢喜,当下拍马过去一,却见那小酒店背靠颠崖,门临怪树,前后都是草房----最令人沮丧的是,酒店门上挂着锁,门前的杂草都长了恁长,也不知歇业多少天了!

    西门庆心中暗想道:“这座酒店,应该就是催命判官李立当家,却不知这李立跑哪里去了?”

    蒋敬拂了拂头上的汗,说道:“前方几十里地,就是揭阳镇,那里却是个人烟稠密、市井繁华的大去处,大家休辞辛苦,且再赶些路程,就到揭阳镇上休息吧!”

    众人应和一声,催马飞驰,几十里地转瞬即到,寻了家大客栈,只说是北地贩马的客人,先來打尖儿,后面还有大伙儿要到,因此包了个大跨院,吃饱喝足洗漱了,先安安心心睡一觉。

    等养歇足了jīng神,西门庆聚起焦挺、吕方、郭盛、陈小飞、蒋敬、陶宗旺,在屋中议事。

    西门庆道:“在梁山时,已经和众兄弟商量好了,要在这揭阳镇上会齐,当前的要务,一是准备迎接梁山、黄门山众家兄弟到來;二是打探江州城中,公明哥哥和戴宗哥哥的安危;若吉人自有天相助,两位哥哥xìng命无妨,第三就是要准备大船,安排劫牢反狱了。那时这梢工水手,却需jīng心务sè才是,若用不得人,只怕会误了大事!”

    焦挺道:“三哥,只要咱们梁山三阮头领來了,再加上讲武堂中那些学兵都是惯使船的,这小小浔阳江,又算得了甚么?三哥莫不是多虑了吧?”

    郭盛却道:“大哥可不是多虑。浔阳江上,这天时地理水文,都和咱们梁山有所不同,阮氏三雄水上本领再大,到了这陌生的地方,只怕还是要先发几个晕才对!因此大哥才说,要jīng心务sè熟知本地水文地理的梢工水手,这个却不是顽的!”

    吕方点头赞道:“正是如此。交兵见仗,地理水势不定,必然输得干干净净。大哥却不是多虑,正是想得长远。”

    焦挺听了,惭愧道:“唉,我这老粗,白上了讲武堂,也不知甚么时候,才能追得上两位教官兄弟了!”

    大家哈哈一笑,旁观的蒋敬却暗想道:“怪不得梁山威名远震,吕方郭盛这等将才,平常山寨哪里及得?”

    这时陈小飞进屋抱拳道:“几位哥哥,小弟已经打听明白了。原來这揭阳镇上有弟兄两个,都是了不起的豪强人物----哥哥叫做沒遮拦穆弘,弟弟叫做小遮拦穆chūn,这兄弟二人一身好武艺,更兼结交官府,手段奢遮,四下里黑白两道人物,都卖他们面子。咱们既然号称贩马來到了这镇上,若不拜望拜望他们,只怕便露出了破绽。”

    蒋敬听了,暗暗点头:“四泉哥哥麾下,果然都是好人才,这陈小飞轻功了得倒也罢了,最难得的是有这等七窍玲珑心,虑事如此周祥。”

    当下便起身拱手道:“四泉哥哥,小弟也听说这江州有三霸----揭阳岭上下,是混江龙李俊和催命判官李立一霸;揭阳镇上,是沒遮拦穆弘和小遮拦穆chūn兄弟俩一霸;浔阳江上,是船火儿张横和浪里白跳张顺兄弟俩一霸----这江州里里外外,作私商,犯私盐,鱼行黑市,皆以这六人为首,而其中尤以混江龙李俊最是了得!”

    西门庆听了便点头笑道:“我正愁沒地方去寻觅信得过的梢工水手,小飞兄弟这一说,倒启发了我的思路。既然那穆家兄弟也是道上的朋友,咱们便上门去拜会拜会。江州的三霸,平rì里我亦有耳闻,今rì正好见上一见,他们是不是如传闻中那般,都是有担当的好汉!”说着长身而起。

    屋中诸人,都陪着西门庆站了起來。陈小飞便道:“既如此,小弟且去采办各sè水礼,免得失了礼数。”

    西门庆听了却笑道:“小飞兄弟且慢。若依礼拜见,那穆家哥儿俩却哪里会把咱们这些马贩子瞧在眼里?说不定只派个管家的出來,就把咱们兄弟打发了,却不误了大事?且待哥哥我略施小计,管教那穆家兄弟先吃上一惊,再不敢小觑咱们弟兄!”这正是:

    施展移山捉月手,打动翻江倒海人。却不知西门庆计将安出,且听下回分解。

    jīng彩推荐:

第八章 疑阵故布风捉影

    西门庆带了焦挺、吕方、郭盛、陈小飞、蒋敬、陶宗旺一行人出了客栈,却不急着往穆弘庄上去,而是先找了家金银铺子,兑了不少金锞子,都倾在一个皮袋子里,这才催马而行。【/。!书

    陶宗旺忍不住道:“西门庆哥哥,咱们大宋还是制钱使得多,你弄这些金锞子来,只怕花不出去,却有何用?”

    西门庆笑道:“这些金锞子,我自有妙用!”蒋敬便将陶宗旺暗地里一捻,陶宗旺便不敢问了,只是睁大了两只眼睛,要西门庆有何等妙用。

    问着路,早已来到穆家庄上。众好汉飞身下马,西门庆便上前向把门的两个庄客抱拳拱手:“两位大哥拜揖!”

    一个满面jīng悍之sè的庄客见西门庆一行人皆骑着高头大马,不敢怠慢,上前躬身还礼:“各位客人是哪里来的?”

    西门庆笑道:“我们兄弟是北地贩马的客人,来到这揭阳镇上,听说穆家庄两位大小庄主的威名,因此前来拜会,还望这位大哥给通禀一声。”

    那jīng悍庄客听了,摇手道:“原来是贩马的客人。不瞒各位说,这几天我家庄上有事,我家庄主忙着处理事情都处理不过来,哪里有甚么jīng神来交接这些外务?因此吩咐了我们,凡是有江湖上跑买卖的、打把势卖艺的、临门卖笑的诸般人等,我家庄主开恩,都免了你们的常例钱,恁大的揭阳镇,你们有本事尽管施展便是,只要不惹事,我家庄主是一概不管你们可听明白了吗?若明白了,就回去吧!”

    西门庆便伸手向皮袋子里抓出一把金锞子来,往那jīng悍庄客手里一塞,笑道:“既然来了西天,岂有不见个真佛就回去的道理?还望大哥替我们通禀一声,在下兄弟们都是感激不尽!”

    jīng悍庄客抓了满捧的金锞子,结结实实吃了一惊,光着眼了手中的金锞子半天,抬头又了西门庆半天,又转头向焦挺、吕方、郭盛、陈小飞、蒋敬、陶宗旺等人打量了半天,这才点头道:“既如此,各位且在那边树荫下候着,待小人进去回禀一遭儿。见与不见,却凭庄主吩咐。”

    西门庆笑着拱手道:“如此有劳了!”

    jīng悍庄客便对另一庄客道:“二棒槌,你掇几张凳子出来,请这几位爷坐!再灌壶茶来,也解一解几位爷们儿走路的辛苦!”交代完了,向西门庆等人一点头,便抱着金锞子转身进去了。

    穿廊过厦,jīng悍庄客早来到一处客厅外,听到客厅中说话之声正紧,不敢冲撞,觑个话音交接的空儿,用力咳嗽了几声。

    却听一个清亮的声音道:“是穆大吗?进来!”

    穆大这才低着头进去,说道:“启禀庄主,外面来了一群贩马的客人求见!”

    客厅当中椅子上,并肩坐着两个人,左首的那条大汉便挥手道:“宋江哥哥吃了官司,咱们正商量救人,哪里还有闲心管那些人卖马的勾当?出去把那些人打发了!以后类似人等,通通不见!”

    “是!”穆大答应着,却不动身,只是低声道,“可是庄主,那一伙儿贩马的人,来得不尴尬!”

    “哦?”厅中右首的那条大汉便问道,“怎见得他们来得不尴尬?”

    穆大便把袖子里笼着的那一堆金锞子亮了出来:“各位爷请!”

    众人一,都是吃了一惊,问穆大道:“这些金锞子,是从哪里来的?”

    穆大回禀道:“这些金锞子,都是刚才那几个贩马的随手抓出来塞给我的,因此小人才说,他们来得不尴尬。他们贩一回马,能赚多少金锞子?若这般随手打发起门人来,只怕全大宋的马,全让他们给贩了,天下哪有这般道理?”

    右首位上最末一人道:“拿上来我。”

    穆大把金锞子往那人身前几案上一呈,恭声道:“小郎请!”

    那小郎把金锞子一个个拿起来细了,还在嘴里咬了几下,抬头向厅中众人道:“各位哥哥,这些金锞子个个份量十足,却不是掺假的!”

    一个雪白皮肉的汉子站起来道:“各位哥哥兄弟,今rì这些人莫不是江湖上的朋友?他们托言贩马,以遮人耳目,十成里有九成九,却是要在江州城中,做一票大生意,因为强龙不压地头蛇,所以先来拜会穆大哥兄弟。送上这些金锞子,其意是要投石问路,先惊我们一惊,也是有的!”

    大厅正中左首椅上那人沉思半晌,才说道:“可是据我所知,这几rì江州城里里外外,哪里有甚么大油水的买卖可捞?这些人一出手就是这么多金锞子,难道他们是想着要抢官府的银库去不成?还是要绑架那蔡九知府的妻儿老小?”

    右首椅上另一人也摇头道:“莫说是江州城,就是浔阳江中,这些rì子来来去去的过往船只,也没这么大买卖可以生发的!这些人,确实来得尴尬,倒是不可不见!”

    左首椅上的庄主点头道:“就依李大哥所言!这些人既然来了,还弄出恁大的手笔来,咱们自当要问清楚他们的来意!现在出了公明哥哥这档子大事,可不能再让闲杂人等前来节外生枝,却坏了咱们弟兄的算计!”

    厅中众人听了,都齐声应道:“穆大哥说的是!”

    庄主便唤人道:“穆大!”

    穆大急忙躬身道:“小人在!”

    庄主吩咐道:“你出去对管事的说,让他们通告庄上弟兄,叫大家外松内紧,都给我打起jīng神来,仔细提防着!你自己赶紧去把那些贩马的给我接到这里来,别让人家久等,却说我穆家庄没有待客之道!”

    穆大答应了一声“是”,退出厅去,和几个管事的家人通报了,这才飞一样跑出庄门来,远远就见那几个说是贩马的客人正坐在树荫下,捧着茶碗谈笑,见到穆大出来,都站了起来。

    “各位,我家庄主有请,请随小人来!”穆大说着,躬身肃迎大宾。这正是:

    妙计推出天边月,金锞惊破水底天。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jīng彩推荐:

第九章 神目如电烛明灯

    西门庆一行人,随了穆大进庄,一路上只见房舍整齐,庄客骁勇,于无声处便露了一股凌人的威势出來,西门庆心中暗暗点头:“怪道这穆弘号称江州三霸之一,果然是管中窥豹,可见一斑,只是这庄上的些许气象,就与别处大大不同。”

    须臾來到客厅,穆大躬身道:“客人稍候,待小人先进去向庄主通报一声。”说着进厅禀告,却听一个清朗的声音喝道:“叫他们进來!”

    门外焦挺、吕方、郭盛、陈小飞诸人听到那庄主的声音中满是骄横之意,连个“请”字都不下,仅仅是一个“叫”字,无不心中大怒,大家彼此对视,目光中全是不服不忿。蒋敬得分明,却见只有西门庆面上古井无波,不露丝毫喜怒之sè,向着厅中出來的穆大一点头,昂然而入。蒋敬心中感叹:“果然是三奇公子!安得荣名,耐得羞辱,渊可测其深,其人不可测其深矣!”

    当下众人一起入厅,却见大堂正中,高踞双座,两条大汉脸露笑容,彼此轻声说话,却是正眼也不往进來的众人身上瞧一瞧。厅中左右还坐了七人,左三右四,却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一行人上下打量,那一堆金锞子黄澄澄光灿灿的散在右方最末一人身畔的桌案上,却沒有一人多一眼。

    蒋敬见了这般阵势,心中也不禁有些恼怒:“这穆家庄,真个是好生无礼!”

    无人招呼下,大厅中气氛陡然间显得紧张起來,焦挺、吕方、郭盛、陈小飞、蒋敬、陶宗旺一众好汉都把眼光落到了西门庆身上,他如何示下。

    却见西门庆背负了手,眼光先在大厅中四下里转來转去了好一会儿,这才落在了正中的那两个人身上。

    着左首那条面似银盆身似玉,头圆眼细眉单的大汉,西门庆笑道:“这一位好汉坐着主位,气慨又是如此不凡,真如灵官佑圣一般。若在下猜得不错的话,阁下想來必是此间庄主,江湖人称沒遮拦的穆弘了!”

    穆弘听了,这才转过眼來,略向这边瞅了一瞅,厅中便似打了道电闪相似,一时间若有凛凛寒气,扑面而來,吕方、蒋敬等人心头都是打了个突儿,暗道:“好厉害!”

    西门庆恍若不觉,悠然着正中右首坐着的那条八尺大汉。却见他眉浓眼大面皮红,髭髯若垂千条铁钱一般,英华内敛,便笑道:“这一位,既能和沒遮挡并驾齐驱,脸上又有些水锈,若不是浔阳江浦上第一位豪杰混江龙李俊,却又是哪个?”

    李俊听了,抬头向西门庆了一眼,缓缓点头道:“这位兄台好眼力!”却是声若铜钟,仅仅是一句话,便见内功jīng湛,真气了得。

    西门庆向穆弘、李俊一抱拳,眼光已经转到了右首第一的那条大汉身上,只见其人身躯七尺,黄胡须、红头发,一双三角眼因为常年见水的缘故,布满了红丝,容貌形状好不吓人。胸有成竹之下,便笑道:“江湖上都传说船火儿张横冲波斩水怪,跃浪控飞鲸,今rì一见,果然是名不虚传,不愧是小孤山下第一筹的英雄!”

    张横听到西门庆说自己是小孤山下第一筹的英雄,心中大喜,笑着向西门庆一抱拳,探身向自己下首的那人悄悄问道:“兄弟,这客人刚才说我什么斩水怪还有鲸鱼啥的,那是甚么意思?”

    他下首的那条汉子,头上挽着个空心红的一点鬏儿,下面拽起条白绢水裈,生得面如敷粉,高挽着的袖管和裤腿,露出的肌肤都是雪炼一般白。此时听得张横见问,便苦笑着凑到他耳边低声说道:“哥哥,那是客人在夸你水xìng好!”

    张横听了,咧开了口无声大笑,一时高兴得合不拢嘴。

    西门庆却把目光转到了张横下首的那条汉子身上,抚掌道:“水中的好汉,走遍三江五湖,本事高强的何止千百?但既要本事高强,又要形相出众者,唯浪里白跳张顺一人而已!眼前这位,莫不是张顺张二哥吗?”

    张顺便站了起來,拱手道:“不敢当,小弟正是浪里白跳张顺,江湖上些须虚名,却是当不得真。”

    西门庆亦拱手还礼,笑道:“张二哥太谦了!”说着,将目光转到张顺下首那人身上。

    却见那人也紧盯着自己这边,赤sè虬须倒竖,红丝虎眼圆睁,倒似在盘算着在人身上哪一处下刀一般。西门庆便笑道:“这位好汉,头上脚下,有千条煞气;身前背后,起百步威风。莫不是揭阳岭上,江湖人称催命判官的李立?”

    李立向李俊那边了一眼,这才向西门庆点了点头,拱了拱手,瓮声瓮气地道:“咱家正是李立!”

    西门庆点头道:“今天过揭阳岭时,却见岭下李大哥的酒店关着,只说咱们缘悭一面,心中正在惋惜,沒想到却在穆家庄上会着了,当真是三生有幸。”

    说着,眼光往李立下首那人脸上一相,却见他眉眼生得同穆弘有些相似,只胡子少些,欠缺了一等威严的气象,便点头道:“这一位,必然是小遮挡穆chūn了!揭阳镇上兄弟并称双杰,果然是名不虚传!”

    穆chūn到底年轻,沉不住气,伸指在面前金锞子上一弹,起身抱拳道:“这位客人,出手如此阔绰,却又这般好眼力!却不知是哪一条线上的朋友?”

    西门庆笑而不答,只是身子一转,眼睛着左首椅上三人,又向李俊那边了一眼,沉吟道:“龙行处必有风雨相随,若无风雨,神龙无势。这左边座位头上的两位兄弟,莫不就是混江龙李俊的左膀右臂,江湖人称出洞蛟童威和翻江蜃童猛的童氏双雄吗?”

    童威童猛都站了起來,向西门庆抱拳打躬道:“这位客人真是法眼无差,小弟们佩服!”

    西门庆连连摇头,着左边座中最后一人叹气道:“甚么法眼无差,说來真是令人惭愧!这一位兄弟,在下却是说甚么也认不出他的來路了!”

    其实,西门庆早知道这人就是病大虫薛永。但穆弘穆chūn、李俊李立、张横张顺、童威童猛,都是江州有名豪杰,认出他们來,虽见得眼光锐利,却也不足为奇,但若是叫破薛永的名号,倒显得自家多智近妖,只怕要令这些陌生好汉亲近之心大减,防备之心大增了,因此西门庆这才见好就收,以免锋芒太过,招人所忌。

    薛永能坐在这里,全是因了宋江的功劳。他流落江湖,以使枪棒卖艺为生,前些rì子來到揭阳镇,因不懂规矩,沒有参拜穆家兄弟,就去镇上卖艺,结果恼了小遮拦穆chūn,便吩咐镇上人,不许赏他钱财,将他白尴尬在那里,亏得宋江离了梁山泊后,经过这里,一时间动了恻隐之心,便赍发了他十贯钱,让薛永下了台。

    穆chūn见宋江强出头,当然不干,双方争竞起來,穆chūn不是薛永对手,吃了亏,回家寻了哥哥穆弘找场子。穆弘出手捉了薛永,又带着庄客连夜追赶宋江,直赶得宋江上天无路,入地无门,跑到浔阳江滩头坐上了张横的黑船。

    张横见两个押解宋江的公差言语间处处奉承宋江,便认定他们是蛇鼠一窝的jiān贼,船到江中,便翻了脸要杀人害命,幸亏被混江龙李俊撞上了,又救了宋江一次。为什么说“又”呢?因为在过揭阳岭的时候,催命判官李立也误认宋江和公差是官匪一家,因此把蒙汉药麻翻了他们,若不是李俊及时上了揭阳岭,宋江早就被开膛剥皮多时了。

    李俊又救了宋江,便引宋江与张横、穆弘兄弟相见,大家都久仰郓城及时雨的名头,自然是干戈尽释,穆弘早把薛永放了出來。

    托了宋江的面子,薛永便安身在了穆家庄,穆弘穆chūn也爱他武艺好,拿他当兄弟般相待,商量甚么大事时,堂上也从不会缺他的位置。但毕竟他是初來乍到,比起这些土生土长的江州豪杰來,总是似乎隔阂着一层。

    今rì见西门庆一入大厅,流目所至,便将厅中众人底细窥得明明白白,薛永心中十分钦佩,见西门庆目光落到自己身上,便起身抱拳躬身道:“在下江湖上的无名小卒,哪里比得上江州众豪杰?客人认不出我,那是理所当然,却和眼力无关。”

    西门庆见厅下众人,面上都有佩服之sè,唯有厅中穆弘李俊两个,依然是安之若素,显然西门庆的识人之明,还入不了他们的法眼。于是西门庆心中暗道:“若不再显一显本事,哪里能惊得了他们二人?”

    因此西门庆向着薛永抱拳还礼,同时赞叹道:“这位壮士,坐如钟,站如松,举止间却不是寻常绿林中的手段----阁下莫不是军中出身吗?”

    此言一出,震惊四座!这正是:

    未知大鹏來南北,先见神目辨西东。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jīng彩推荐:

第十章 风波定

    薛永祖贯是河南洛阳人氏,祖父是老种经略相公帐前军官,只因恶了同僚,不得升用,子孙不得不流落于江湖,靠使枪棒卖药度rì。【书薛永是家传的武艺,在军中熬练出来的筋骨,自然与平常绿林手段不同,这些细微之处,体现在行止坐卧之间,普通人哪里能分辨得出来?

    厅中众人,识得西门庆眼力见微知著,尽皆惊得呆了。薛永更是举手过顶,深深行礼,哽咽道:“小人祖父,当年正是老种经略相公帐前军官,也曾为这个国家流过血汗,只恨朝廷昏庸,黑暗遮没了军中,让先祖流血又流泪,连子孙后代也受着牵连,只能四海为家,到处飘零今rì得好汉一语道破,小人既喜又愧!”

    穆弘和李俊亦再不能偃然高坐。耸然动容之下,二人对望一眼,心中都道:“若我等不知薛永兄弟的底细,初见之下,亦不破他的武艺传自于军中这客人眼力竟如此厉害?!他却是甚么来路?恁地了得!”

    惊骇之下,穆弘和李俊都齐齐站起身来,穆弘便上前,向西门庆深深一揖道:“却不知神目阁下尊姓大名?”

    吕方见他方才空棺材出殡目(木)中无人,心中早已窝了一肚子火气,现在见他前倨后恭,便冷笑道:“在没遮拦眼中,我家哥哥哪里有甚么尊姓大名?他只不过复姓西门,单名一个庆字!”

    厅中众人听了,好似当头炸响一个霹雳!李俊又惊又喜间抢上两步,追问道:“却不知是哪一个西门庆?!”

    郭盛冷笑道:“世上哪里还有第二个西门庆?我家哥哥,便是清河县万贯救英雄,快活林脚踢蒋门神,飞云浦刀劈四帽花,孟州城血溅鸳鸯楼的三奇公子西门庆西门四泉,如今在梁山泊坐第五把金交椅的便是!”

    “啊?!”呆了一呆,穆弘和李俊对望一眼,已是扑翻身在地,向西门庆纳头便拜,异口同声道:“小弟惶恐,不知是西门庆哥哥驾到,居然还敢在上面大模大样的坐着,抖威风,耍气派,实在是罪该万死!这便请西门庆哥哥责罚!三刀六洞,决不皱眉!万剐千刀,誓不怨心!”

    这时,张横张顺、李立穆chūn、童威童猛、薛永听到西门庆的大名,都是又惊又喜,一个个推金山倒玉柱一般,随在穆弘李俊身后,尽俯五体。厅中服侍的众庄客见主人拜了,哪里还敢站着?顿时林林总总,跪倒了一地。

    蒋敬急忙将陶宗旺一拉,两人匆匆离开西门庆身后,避到了一旁。焦挺恍然,也赶紧和吕方、郭盛、陈小飞随在蒋敬身后,让开了江州众豪杰行礼的正方向。大家站定后,彼此对视一笑,胸中便是有甚么火气,这时也都平了。

    群雄俯首,西门庆急忙跪下相搀:“众位哥哥兄弟快快请起!今rì说来,却是小弟的不是!若不是我把出那些个金锞子来摆阔,穆弘哥哥李俊哥哥也不会傲不为礼了!说来还是小弟失仪在先,却哪里能怪得了别人?若大家不怪罪我西门庆时,便请起来说话!”

    江州众好汉听西门庆说得如此谦恭,自己这些人若不起来时,倒象是还在怪罪西门庆一样。穆弘含羞带愧,低声向李俊说道:“三奇公子名不虚传!果然是有一分本事,就有一分修养!”

    李俊也然道:“正是!你我坐井观天,小觑天下英雄,今rì却是不见高山,不显平地!见识了西门庆哥哥的风范,你我宁不愧死?”

    两人当先站起,江州众豪杰也站了起来,都来同西门庆讲礼。西门庆也把焦挺、蒋敬他们唤过来,与江州众豪杰通报姓名,李俊喜道:“梁山和黄门山各位的大名,久已是如雷贯耳,只可惜无缘识荆,今rì得见,大慰平生之渴!”

    穆弘也喜道:“怪不得昨夜灯花爆,今朝喜鹊叫,原来却应在梁山和黄门山众家弟兄身上。穆chūn!快!叫厨下杀牛、杀鹅、杀鸭子!再开地窖,把陈年的好酒都搬出来!”

    “嗳!小弟这就吩咐他们去!”穆chūn喜气洋洋地答应着,冲出客厅安排人去了。

    一场忙乱后,酒席齐备,当下江州众好汉便公推西门庆坐了首位,大家众星捧月般相陪。酒过三巡,菜过五味,李俊便站起身来,替梁山和黄门山各头领都把盏完毕,这才笑道:“梁山泊和黄门山离江州都有些路程,各位好汉今rì贵足来踏贱地,其中必然有个道理。若西门庆哥哥信得过我们这帮兄弟,便请明言,兄弟们虽然本领低微,但这里各处的人情地面,还算是熟悉些。”

    西门庆举杯道:“若信不过江州众豪杰,我们这干人今rì还来会甚么面,拜甚么庄?早就闷声大发财去了。实不相瞒,今rì小弟前来拜庄,却有一事相求。天幸江州所有成名的英雄豪杰都在这里,却省了小弟好大的工夫。”

    穆弘便起身抱拳道:“却不知西门庆哥哥有何事吩咐?哥哥义薄云天,江湖上朋友谁不钦佩?哥哥若要办什么事,只消一枝令箭颁下去,道上的好汉们谁不是踊跃听命?今rì咱们有幸,若有能替哥哥效微劳处,水里水里去,火里火里去,就是东海龙宫,咱们弟兄也闯了!便请哥哥下令!”

    听了穆弘之言,江州豪杰,轰然应是。

    西门庆站起身,抱拳向四下里拱手,答谢众豪杰。再敬大家一杯酒后,这才道:“若只是小弟的私事,西门庆哪里有脸来扰攘众家弟兄?此次前来,却是因为关系到一条好汉的xìng命,所以就算龙潭虎穴,也是要闯一闯了!”

    李俊大笑道:“我明白了!西门庆哥哥所言好汉,莫不是郓城及时雨,宋江宋公明哥哥?”

    西门庆挥起一掌,故作拍案惊奇道:“正是!却不知李俊哥哥如何得知?”这正是:联络蛟龙归水浒,提携熊罴上梁山。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jīng彩推荐:

第十一章 缘由尽

    听到西门庆动问,李俊拱手道:“西门庆哥哥听禀。公明哥哥发配江州路过此间时,和这里的弟兄们倾心相爱,各自诉说平生事业,因此小弟们都知道公明哥哥和梁山众头领之间的义气,所以今rì一见哥哥大驾光临,小弟们无不欢欣鼓舞,知道哥哥必能为公明哥哥出头!”

    西门庆点头道:“咱们江湖上的汉子,义气为先,公明哥哥既然有难,纵然隔着千里之遥,岂有不救之理?却不知公明哥哥是怎样入罪的?现在事体可平安吗?”

    李俊便道:“若哥哥问起此事的详因,还得由张顺兄弟身上说起。”

    张顺便站起身來,向西门庆抱拳道:“四泉哥哥,小弟在江州城外鱼行里做领头的卖鱼牙子,今年五月间有幸识得了公明哥哥,又带挈着结识了神行太保戴宗戴院长、黑旋风李逵李大哥,弟兄们一见如故。因公明哥哥爱吃鲜鱼,小弟隔三岔五,便送金sè鲤鱼去公明哥哥服役的牢城营中望公明哥哥。”

    西门庆听了,便举杯道:“一条金sè鲤鱼能值几何?难得的是这份心意!张顺哥哥,小弟來敬你一杯!”

    张顺欢喜饮了,又接着道:“谁知沒过几天,小弟再去牢城营里时,却得管营告知,说公明哥哥在浔阳楼上題了甚么反诗,被一个叫黄文炳的人在蔡九知府耳边告发了,然后又听说还有东京传來的童谣,胡唚甚么‘耗国因家木,刀兵点水工。祸乱梁山泊,扰攘在山东’的劳什子,还有炎羊换新天甚么的,几下里一凑,非说公明哥哥是天大的罪魁,就派人去捉公明哥哥。”

    焦挺、吕方、郭盛、陈小飞等人听了,向西门庆了一眼,都憋着笑转过了头去。他们那古怪的神sè旁人沒注意,蒋敬却得分明,当下心中便留意起來,决定等席散之后,非把其中原故问个明白不可。

    西门庆这时却把桌子一拍,冷笑道:“狗屁天大的罪魁!世上贪官污吏这么多,难道都是公明哥哥勾出來的?话说回來了,若沒有这么多贪官污吏在这世间横征暴敛,只怕就是有人想扰攘在山东,还沒那么多人响应呢!”

    酒席上众人都点头:“西门庆哥哥说得是!就说咱们这帮子弟兄吧,哪个是愿意刀口上舔饭吃的?若不是那蔡九知府刮地三尺,咱们也不必贩私盐、做私商了!安居乐业,老婆孩子热炕头,不是咱们不想,是这世道,害咱们养活不起!”

    穆弘也苦笑道:“小弟倒是个养活得起老婆孩子的,可我做的是甚么事?若有一天我江州绿林瓢把子的身份抖落进官府耳朵里去,抄家灭门那是轻的!因此,我的心也懒了,不娶亲,也省得害了人家姑娘!”

    李俊见大家借着酒xìng,越说越是意气激扬,急忙把话头又重新扯了回來:“众家兄弟,且煞一煞酒xìng!还是听张顺兄弟向西门庆哥哥禀说公明哥哥入狱的情况,让西门庆哥哥帮咱们立个主意!”

    众人听了,都道:“李俊哥哥说得是!”坐了下去,厅中顿时安静了下來。

    张顺便道:“那管营还说,公明哥哥为了免吃官司,还使了一计,当蔡九知府差人來拿时,公明哥哥滚在屎尿里,满口胡言乱语,只诈作是失心疯了。谁知这一计万人都瞒过了,却沒瞒过那黄文炳,那厮又撺掇蔡九知府说,若发配來时有疯症,就是真疯;若是才有疯症,就是假疯。蔡九知府彻查之下,那些管营差拨,谁敢替公明哥哥隐瞒?都说來时无疯。蔡九知府一怒之下,对公明哥哥五刑并用,公明哥哥吃打不过,只好招认題了反诗的罪过。”

    西门庆听了,怫然不悦,将酒杯往地上一掷,起身道:“那管营说的,我一个字也不信!公明哥哥是何等的英雄好汉?那是敢做敢当的大丈夫!他若是題了反诗,岂有不敢当堂对质的道理?在屎尿里滚,亏那管营想得出來!公明哥哥却不是这等人!此言必是谣言夸大了!”

    众人听了,都喝彩道:“西门庆哥哥说得是!我等深心里,也不愿相信公明哥哥居然会做出这等沒出豁的事來!”

    张顺也道:“小弟也是不信!只是那管营怎么说,小弟怎么回禀四泉哥哥罢了!”

    西门庆点头道:“君子用智,公明哥哥藉着装疯避难逃灾估计是有的,但要说在屎尿里滚,那简直就是笑话!那管营必然是因为他在蔡九知府面前说了公明哥哥來时不疯,因此心下怕张顺兄弟和他算帐,这才在张顺兄弟面前信口雌黄污蔑公明哥哥。众家兄弟请想----若张顺兄弟因此鄙薄了公明哥哥为人,自然就不会替公明哥哥出头与他理论了----这管营做贼心虚,毁人清誉,真他妈的不是个东西!”

    张横怒火中烧,拔刀砍桌,大吼道:“那厮竟然敢如此无礼!咱们这便摸进牢城营里去,揪出那厮來,送他碗板刀面吃!”

    西门庆急忙道:“这个却使不得!当前第一要务,是要救出公明哥哥。象管营那等小人,等大功告成后,咱们这里随便哪一个兄弟,动动小指头,都砍他妈的一二十个!现在却休要惹事,若因小失大,坏了公明哥哥的xìng命,岂不是终生的后悔?”

    张横听了,汗流浃背,向着西门庆纳头便拜:“若不是西门庆哥哥见识高,咱老张争些儿又办了错事!怎样救宋江哥哥,便请西门庆哥哥拿主意,让俺老张上东,俺决不往西!叫俺撵狗,俺绝不骂鸡!一切都听西门庆哥哥的命令!”

    西门庆急忙抢上前去扶起张横,说道:“张大哥太客气了!救公明哥哥的事,小弟不敢自专,有办法提出來,大家商议才是正理----张顺哥哥,公明哥哥入狱,后來怎样?”

    张顺道:“小弟知道公明哥哥被囚了,便去探监,谁知黄文炳那厮挑唆着蔡九知府那个狗官吩咐了,说公明哥哥是逆犯,内外皆不许通风,使钱都通融不得。小弟便去寻戴院长,戴院长却又去了东京太师府下书。小弟坐立不安,又无门路可救,沒奈何,只好寻了我哥哥,引到穆弘哥哥庄上,请穆弘哥哥传下绿林箭,聚起了江州这许多兄弟,大家商量救人之事。”

    西门庆追问道:“商量得如何了?”

    穆弘拱手道:“这些天庄上连续派人打探,先是听说有李逵李铁牛在牢中专门服侍公明哥哥,哥哥并不曾吃苦,小弟们正略放心时,却听得戴宗戴院长自东京下书回來,不知怎的,却吃黄文炳撞破了甚么破绽,蔡九知府那狗官便把戴宗哥哥拿了,李铁牛也不知去向,监牢内外更把守得如同铁桶相似。众弟兄正横了心,要商量着如何去动牢反狱时,却得西门庆哥哥來了!这正是万千之喜,便请西门庆哥哥下令,带弟兄们干这桩大事!”

    西门庆便举杯道:“公明哥哥是及时雨,所以到处都得遇救星!众兄弟且先满饮此杯,再听小弟一言。”

    待众人都饮了酒,西门庆便道:“为救公明哥哥xìng命,我梁山泊众头领可以说是倾巢而出,又得黄门山四位好汉仗义拔刀相助,今rì更得江州众豪杰的援手,三处并力之下,若再救不得公明哥哥,大家还有脸在江湖上混吗?”

    众人听了,热血如沸,齐声道:“正是如此!若救不出公明哥哥,要我等噙齿戴发何用?”

    西门庆便道:“小弟斗胆,先请穆弘哥哥、李俊哥哥出头,采买坚固大船,并安排心腹梢工水手,准备在江中用武。待救得公明哥哥时,大家便退入大江,江州虽然驻扎着五七千人马,那时我们划江而守,那些土鸡瓦狗又济得甚事?”

    穆弘拱手道:“大船却无须采买,小弟庄上,颇有坚固船只,梢公水手,都是现成,何况还有李俊哥哥、张家兄弟、童家兄弟带人助阵,这浔阳江中,哪里去不得?”

    西门庆喜道:“既如此,十分好了!还有一事,方才听众兄弟说起來时,公明哥哥的事情,坏就坏在那个黄文炳的脑袋上!却不知这个姓黄的是哪里人?是做什么的?”

    李俊道:“众兄弟都探明白了。这黄文炳,却是被革职后赋闲在家的通判,生來心地匾窄,只是妒贤嫉能,胜如己者害之,不如己者弄之,专在乡里坑人。因为这蔡九知府是当朝太师蔡京的干儿子,所以这黄文炳时时來阿谀奉承浸润他,巴望着能得了蔡九知府的欢心,蒙他引荐出职,再次做官。江州对岸,那里是个野去处,有个城子唤做无为军,这姓黄的一大家子都在无为军住。”

    西门庆听了此言,口中“咦”了一声,面露诧异之sè,说道:“这却奇了!”这正是:

    万般辛苦因心苦,一朝无为是有为。却不知西门庆所异为何,且听下回分解。

    jīng彩推荐:

第十二章 争得桃源见清静

    厅中众好汉见西门庆面sè古怪,都问道:“却不知西门庆哥哥诧异何事?”

    西门庆沉吟道:“我听说无为军乃是庐州巢县之无为镇,三国时曹cāo征孙权筑城于此,因攻吴无功,才号称无为城。此城临濡须坞,为江淮之要津,本朝太平兴国三年改名叫无为军。这无为军距离江州地面,少说也有六七百里吧?甚么时候,却长了腿跑到这江州对岸了?”

    又转头向李俊道:“听说李俊哥哥就是庐州人,这无为军之知,你所知必然甚详对吧?”

    李俊笑道:“西门庆哥哥容禀。这庐州无为军,确实还在老地方,是古时的旧迹;而这江州对岸的无为军,却是名同地不同,只是个小城子罢了,所以才叫做野去处。”

    西门庆听了,摸着头苦笑道:“原來如此。这真是蔺相如,司马相如,名相如,实不相如,小弟却犯了胶柱鼓瑟的毛病了!”

    厅中除了有限几人,都听不懂西门庆这话是什么意思,便悄悄问张顺:“西门庆哥哥说甚么?”

    张顺也低声道:“西门庆哥哥说的,是两个重了名的古人,一个叫蔺相如,是战国时赵国的大夫;一个叫司马相如,是西汉时汉武帝的臣子。他们两个人的名字不是都叫相如吗?可是却一点儿也不相如,就和庐州的无为军,与咱们江州的无为军一样,虽然名同,却扯不上关系嘛!”

    大家听了,都是大拇指一翘:“西门庆哥哥果然不愧是地府还魂的转世天星,见多识广,硬是要的!”

    西门庆这时道:“这黄文炳如此可恶,咱们却饶他不得!却不知有哪一位兄弟自告奋勇,前去无为军踩踩盘子,打探黄家的虚实?”

    薛永便抢先起身道:“小弟多在江湖上行走,此处无为军道路最熟,我去探听一遭如何?”

    西门庆点头道:“若得薛永哥哥走一趟最好。”

    薛永便收拾起旧rì行装,依旧打扮成使枪棒卖药的教头模样,自去无为军干事不提。

    送得薛永去了,西门庆便对穆弘道:“小弟和我梁山上众头领约定了,大家皆在揭阳镇上会齐。小弟今rì先來,还有晁天王等,只怕明后rì陆续便到。若是落脚在客店中,言谈行事多有不便,因此想要借穆弘哥哥宝庄一用,还请穆弘哥哥通融!”

    穆弘大笑道:“头颅尚可借,何况只是庄子?西门庆哥哥实在是太客气了!”

    西门庆亦笑着摇头道:“唉!在梁山整rì陪着无用吴假亮军师虚文假醋,却弄得整个人都不爽利起來,这个却是小弟的不是了!穆弘哥哥休要见怪才是。”

    穆弘连忙摇手道:“这是说的哪里话?西门庆哥哥肯将我家这窝棚当作军府帅帐,是穆弘一家上下的荣幸啊!郓城及时雨,清河西门庆,当世两大义士,都在我穆家庄上歇过马,发过令,rì后我穆弘名扬天下,还得多谢西门庆哥哥你作成呢!哈哈哈……”

    西门庆便道:“穆弘哥哥,待救出公明哥哥后,江州必然早已被搅得天翻地覆,那时哥哥这庄上,也再不得太平。那时却当如何是好?”

    穆弘便一摇头道:“西门庆哥哥当年为了救灌口二郎神武松的xìng命,千里走单骑,上东京抛尽金钱,眼睛都不眨一下;后來又义助金眼彪施恩守护快活林,因此得罪了孟州的贪官污吏,落得逃走在江湖上,却是无怨无悔;今回更为了救公明哥哥,过家门而不入,千里飞驰,來闯江州这龙潭虎穴!嘿嘿!这一份儿男儿义气,如泰山一样横在眼前,穆弘若是只图保守这份家私,却辜负了这一个‘义’字,便是保全了家业,世人眼里,又哪里有我的容身之地?江湖上朋友只消冷笑着瞥我一眼,我就要羞得自刎了!”

    西门庆听得心cháo澎湃,沉声道:“穆弘哥哥……”

    穆弘伸手阻住西门庆的话,斩钉截铁地道:“西门庆哥哥不必多说了!这份家当,虽然是祖辈辛勤置下的,但这些年來,朝廷变法,官吏剥削,家业逐渐被官府权贵们吞沒,十停里已经去了五六停。今rì索xìng我便大做一场,将这家当挥霍个干净,也免了被官府零割碎剐,受那心上的苦楚!不但我是这般想,我那老父亲也是忍无可忍,心同此理!”

    西门庆听得连连摇头叹气,轻轻地道:“唉!逼上梁山!唉!逼上梁山!”

    穆弘听了点头道:“正是逼上梁山!我家老父,已经在收拾家中地契,田地尽数分给四下里的贫民。小弟家中,未尽的浮财也已经开始装车,小弟本來还在发愁,这茫茫世界虽大,却哪里才是避秦的桃源?却不想有西门庆哥哥前來,才让我顿悟,这避秦的桃源,却是要亲手争出來的!”

    西门庆忍不住喝彩道:“说得好!这世界上的桃花源,都是自己争出來的!若总是妄想着老天的赏赐,永远也寻不來避秦的桃花源!”

    穆弘便向西门庆拜倒:“西门庆哥哥,小弟穆弘不才,虽无十分的本事,但替哥哥牵马坠镫,却尽够了!待救出公明哥哥,小弟愿上梁山,就投奔在哥哥麾下,攻城野战,斩将搴旗,绝不敢后人!只求哥哥收留吧!”

    西门庆急忙拉起穆弘,嗔道:“方才说了,这世上的桃花源,是由自己亲手争出來的,怎么又向人叩拜企求了?穆弘哥哥,小弟西门庆不才,便请哥哥相助,咱们弟兄并肩携手,一起向这个腐恶的浊世,争一个清静的桃花源出來!为自己,更为别人!”

    穆弘听了,热血沸腾,便握了西门庆的手,说誓道:“穆弘此生,愿奉哥哥将令!”

    西门庆便道:“既如此,我这里正有一道将令。你庄上收拾好了,便先送老太公带了车仗,先去黄门山安身,免得临时措手不及,这个叫做有备无患!”这正是:

    世界若能多清醒,人间何必羡桃源?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jīng彩推荐:

第十三章 英杰聚义

    穆弘归心,西门庆心下真是快活不过。水浒传里,穆弘的实力是无庸置疑的,他是少数几个能拖得转黑旋风李逵的人之一,征方腊时更在血战中得以生全xìng命,可以说是jīng英中的尖儿。自己能得他倾力相助,真如虎添翼一般。

    过了两天,喜讯传來,第一批梁山好汉來到了揭阳镇。却是晁盖亲领着刘唐、阮氏三雄、白胜,在黄门山大头领摩云金翅欧鹏的陪伴下,已经到了画有暗记的大客店歇马。

    西门庆急忙亲自赶去迎接,将晁盖一行人迎到穆家庄上住下,说起拯救宋三郎的事情來,大家话題投机,真是一见如故。

    蒋敬便拉了欧鹏到清静处,将西门庆这几rì來的表现统统说了一遍,最后道:“欧鹏哥哥,这位四泉哥哥的义气是不用说了,他的武功也是恁的高强,智计更是绝伦。我这几天听吕方郭盛道达,如今江州市井间流传的甚么‘耗国因家木,刀兵点水工,祸乱梁山泊,扰攘在山东’的童谣,都是他为了赚宋公明上山,亲身去东京一口传播开來的----如此有勇有谋有志向的好男子,怎会是池中之物?你我兄弟若能伴此麟凤同飞,将來少不得做一番大事业!”

    欧鹏也道:“二弟眼光从來不差,小兄我有此心久矣,今rì再得二弟这一言,我心中更拿定主意了!救得宋公明,咱们黄门山四兄弟便随了四泉哥哥上梁山,同聚大义----只是不知三弟四弟意下如何!”

    蒋敬笑道:“我敢说,三弟四弟心中,也早有意了。毕竟英雄好汉人人钦敬,能追随在其人身边,便是做个走卒,年深rì久的下來,见识也胜过了那些浑浑噩噩的山大王!”

    欧鹏便击掌道:“好!我还要回山,迎接其他几路梁山头领,捎带着探明三弟的心迹----必然也是十拿十稳的!那时大家一起出力,在救宋公明的这一役中多立功劳,做为我等上梁山,投入四泉哥哥麾下的投名状!”

    蒋敬和欧鹏秘密商量的时候,穆家庄里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西门庆便请欧鹏和陶宗旺还有穆chūn,随行保护穆太公一行车仗先去黄门山暂且安身。

    晁盖见穆弘为了救宋江,连祖传的基业都宁愿舍弃,钦佩不尽,连连称谢不已。穆弘则笑道:“在西门庆哥哥面前,小弟哪里配说‘义气’二字?天王哥哥若再夸奖穆弘,就是在寒碜我了!”

    西门庆连忙道:“这是哪里话?小弟所谓的‘义气’,只不过是抛砖引玉而已。这个世界物yù横流,是人只想着捞钱玩女人,小弟原只想在‘义气’上出一分力,可也沒抱多大希望。如今却能得到穆弘哥哥的慨然响应,这一腔男儿义气,真可证金石之盟,远胜俗世那些抱团取暖、比而不周的鼠辈们多矣!怪不得哥哥的名字叫‘弘’,原來就是为了在这浊世弘扬义气而取的!”

    听了西门庆的话,晁盖、穆弘等人,无不畅怀大笑。

    又过一rì,第二拨梁山头领來到,却是花荣、黄信、燕顺、郑天寿、王矮虎,带了十余名讲武堂的学兵,进了揭阳镇。那家客店的伙计掌柜虽见这些人來得声势浩大,但早得了穆弘吩咐,知道这批马贩子有一单大生意要和穆大郎做,哪里敢怠慢了?更加起不了疑心。

    自有驻守的讲武堂学兵和穆农庄庄客,将大家接引到穆弘庄上,洗去路上风尘,花荣便急问起救宋江的计划來,西门庆便将自己的安排一一说明了,花荣只听得感佩不尽。

    众好汉正饮宴间,突然庄客來报,去无为军踩盘子的薛永回來了。薛永进厅,大家介绍讲礼毕,这才发现薛永背后还带着一人,其人黑瘦身材,两只鲜眼,手指上戴着个金戒指,但仔细一时,才知道那是个黄铜的顶针。

    西门庆便问道:“薛永哥哥,这位壮士是哪个?”

    薛永抱拳躬身道:“回禀西门庆哥哥。这兄弟姓侯,名健,祖居洪都人氏。他做得一手好裁缝,端的是飞针走线,织锦铺棉,世上无对。更兼惯习枪棒,曾拜薛永为师,江湖上好汉们见他黑瘦轻捷,又有一手梅花针的好暗器功夫,因此唤他做通臂猿。这几rì他正在无为军城里黄文炳家做生活混一口饭吃,黄家的家长里短尽皆在他心底装着。小弟去无为军踩盘子时,天幸撞见了侯健兄弟,就请在此。”

    侯健上前深深施礼:“小弟早已久仰晁天王、三奇公子还有江州众豪杰的名头,只恨身份低微,不能跟众位哥哥厮见。今rì一会,大慰平生,若哥哥们有用得着小弟处,死力向前!”

    西门庆大喜道:“正愁如何捉了黄文炳,替公明哥哥出气,就有深知黄家底细的侯健兄弟到來,这却不是苍天有眼吗?便请侯健兄弟上坐,将黄家的事情都说一说。”

    当下添了座位杯盘,请薛永侯健入席,一边吃接风酒,一边说话。

    侯健道:“小弟自幼起便爱习学枪棒,多得薛永师傅指点,因此不敢忘恩。近rì黄文炳取我到他家裁衣服,出來时遇见薛永师傅,说起救宋公明的事來,小弟久仰西门庆哥哥义薄云天的大名,如何不來报知备细?因此只推害病,要往江州城中求医,向黄家告了假出來。”

    西门庆便替侯健斟了酒,笑道:“既如此,侯兄弟便请说來。待救得公明哥哥、捉得黄文炳时,江州、黄门山、梁山的众家兄弟都念你的情!”

    侯健见西门庆亲自替他斟酒,急忙站起來,两手捧杯接了,一饮而尽后,这才道:“哥哥这般厚情,小弟自然是知无不言,言无不尽。说起这无为军黄家,却是一门两子,哥哥叫黄文烨,弟弟就是黄文炳了。这黄文烨平生只好行善,修桥补路,塑佛斋僧,扶危济困,救拨贫苦,无为军满城人口顺,都叫他黄佛子。那黄文炳却是被罢了职的通判,因他惯行歹事,有遗恨于乡里,无为军人都咒他叫黄蜂刺。”

    晁盖听了,摇头道:“真是龙生九子,子子不同,一个娘胎里爬出來的,却这般大相径庭,也算异数。”

    众人都点头称是。又听侯健道:“这几rì,小弟在无为军黄家,只听那黄家人闲时都说,那黄文炳在浔阳楼上到有个叫宋江的配军題的反诗,已经报到朝廷里去了。蔡九知府说黄文炳举报有功,申明上去,必然加恩起复。小弟只顾做自己的生活,却做梦也想不到,題反诗的宋江就是号称‘郓城及时雨,清河西门庆’的宋公明哥哥,若不是前rì巧遇到薛永师傅,到现在还蒙在鼓里。”

    座中好汉们都笑,西门庆却问道:“黄文炳和他哥哥是一处过活吗?”

    侯健道:“原是一家分开的,如今只隔着中间一座菜园。”

    西门庆又问道:“黄文炳家有多少人口?有几房头?”

    侯健道:“男子妇人,通有四五十口。”

    王矮虎这时已吃得五分醉了,便插口问道:“怎的有恁多人?莫非这黄文炳娶了好多小妾?因此才有这许多服侍的家人仆妇?”

    侯健道:“这个却不是,为因黄家是世居在无为军的大家,祖上传下來的产业,因此人口房舍众多,说到黄文炳时,这厮却是一妻一儿一女,倒沒娶小妾。”

    王矮虎便愤愤地“哼”了一声,骂道:“我呸!黄文炳这厮家产如此丰足,却只娶了一个婆娘?嘿!必然是这家伙功夫不行,耐不得久战群战!哈哈!这等腌臜货sè,倒让他儿女双全!哼哼!哼哼!”

    西门庆冷笑着瞄了王矮虎一眼,却不接他的下音,只是端起酒杯道:“天赐侯健兄弟,为公明哥哥出气,我且來敬侯健兄弟一杯。”

    那边厢燕顺和郑天寿也左右攀住了王矮虎,燕顺便皱眉道:“兄弟,这几rì连续赶路,大家伙儿都辛苦了。你多喝酒,少说话,噇得醉饱了,尽力睡你的大头觉去!”

    王矮虎心底冷笑着,又尽力灌了自己几杯,便借口自己已经大醉,趔趄到客房自睡去了。

    夜深散席后,大家各自安歇,浅扶残醉的西门庆却把侯健请到了穆弘房中坐下,说道:“侯健兄弟,你既是天下有数的裁缝巧手,小弟便有一事劳烦你。你可紧赶着替我们一批兄弟做几十套公人虞侯穿戴的锦衣花帽,材料助手,穆弘哥哥这里自然替你备齐,却不知兄弟可答应吗?”

    侯健便抱拳道:“些须小事,何足挂齿?既然材料人手都齐,三五rì后,这些衣物尽数奉上,也让西门庆哥哥一我通臂猿的手段!”

    穆弘便问道:“四泉哥哥,你做这批衣物何用?”

    西门庆笑道:“为救公明哥哥,我心中已经有了一计,却还未考虑通妥,不过计中所须的行头,且先准备停当,宁可备而不用,不可用而不备。”这正是:

    为救jiān雄出囹圄,且教英杰用智谋。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jīng彩推荐:

第十四章 军令森严立

    听到西门庆“宁可备而不用,不可用而不备”的话,穆弘连连点头道:“四泉哥哥说得在理,正是这话。”

    西门庆又对侯健道:“今夜暂且无事,侯健兄弟再來同我说一说黄文炳那个人的详细情况。他做通判时的事迹,又因何丢官,我都想知道。”

    侯健得着和驰誉江湖的三奇公子深谈的机会,心头十分高兴,抱拳道:“西门庆哥哥见问,小弟自当回答……”

    一夜过去,西门庆的心中,早不知又添了多少算计。

    接下來的几rì,梁山好汉纷纷來穆家庄上取齐,这期间,阮氏三雄便同着混江龙李俊、船火儿张横、浪里白跳张顺、出洞蛟童威和翻江蜃童猛,驾船在浔阳江上來來往往,将水文形势都摸得熟透。双方暗中不免比试一番,由此尽知对方了得,彼此叹服,深相结纳。

    当欧鹏、马麟、陶宗旺、穆chūn同梁山最后一批人马到來时,已是七月十五中元节,穆家庄上,英雄好汉济济一堂,大厅中重新布置了座椅,梁山、黄门山、江州众豪杰都排排坐了,中间焚起一炉好香來。

    晁盖同穆弘拱手,歉然道:“夏过秋凉,正是中元节祭祖之时,晁某人为救三郎兄弟,却叨扰在宝庄上,扰了穆家兄弟的祭祖盛事,真乃罪过。”

    穆弘急忙还礼道:“天王哥哥休这般说,祭拜祖宗,总以心诚为上,却不在仪式繁简上头。穆家先祖在天有灵,见了不孝子孙穆弘穆chūn以义气为先,舍身赴英雄之难,他们心中,也定然喜欢。”

    穆chūn也道:“今rì诸事都已经齐备了,便请天王哥哥下令,怎么样救公明哥哥,这就分派了吧!”

    晁盖便摇手道:“穆家两位兄弟,你们却不知道,我梁山上虽以晁盖为首,但说起足智多谋,还得数我家四泉兄弟为第一。今rì要救宋三郎,除非是由他來发号施令,方能是万无一失。四泉兄弟,我知你心中必有好计,今rì众兄弟都齐,这就发令吧!我们遵行!”

    西门庆急忙站起來四下里抱拳道:“天王哥哥说的是甚么话?咱们梁山现放着无用吴假亮先生,公孙胜一清先生两位军师,甚么时候,轮到我西门庆足智多谋了?不当人子,不当人子!折杀我了!折杀我了!”

    阮小七便“嗐”了一声道:“四泉哥哥!你也忒不爽利了。咱们众兄弟都有眼睛,你不足智多谋?还有谁足智多谋?你若说是第二,吴学究也沒脸说是第一了!痛痛快快,吩咐弟兄们救出宋江哥哥,大家作庆起來,多少快活!”

    晁盖便笑道:“四泉兄弟不必谦让了,你赶紧分派了,众兄弟们也好留心。”

    西门庆再次向四下里抱拳施礼,说道:“既如此,小弟我就乱來了!”

    众人齐刷刷站起,同声道:“愿听哥哥指挥!”

    西门庆便來到厅中一站,开言道:“咱们的探子已经探听明白了,七月十八rì,江州城中市曹十字路口,要将宋江、戴宗两位哥哥斩首。那时的人多,众家弟兄们一个个乔装改扮了,便挤在人堆里,听第一道锣声响时,便浑水摸鱼动手劫法场。”

    众人都齐声应一声“是”,个个面上都有兴奋之sè,江州城中,开天辟地以來也沒有这一场大热闹,今天却就要在自己众人手中上演了!

    因沒有令箭,西门庆便因陋就简,拿起一枝筷子道:“陈小飞、白胜听令!”

    陈小飞和白胜急忙出列,大声道:“小弟在!”

    西门庆道:“这几rì监牢中音信不通,只怕公明哥哥和戴宗哥哥很是吃了些苦楚,行走不便。待劫法场开始后,烦请两位兄弟抢到二位哥哥身边,背负他们就走,莫要恋战,只以两位哥哥的安危为第一要务!”

    陈小飞道:“接令!”上前将那枝筷子接了过來。厅下王矮虎想讥笑两声,但到厅中众人一个个都是面sè庄严,神情凝重,咬咬牙,又把冷笑咽回去了。

    晁盖点头道:“陈小飞和白胜兄弟,都是年少轻捷,身法灵动,又有长力,背负宋三郎和戴院长,正是好人选!”

    西门庆又拿起第二枝筷子,喝道:“欧鹏、马麟、陶宗旺、李立听令!”

    四人应声而出,向西门庆抱拳声喏:“小弟在!”

    西门庆道:“你们各自挑选硬手,围绕在陈小飞、白胜二位兄弟身边身后,却不可贪恋厮杀,只以保护公明哥哥和戴宗哥哥为上。远则弓箭,近则朴刀,不许有人近两位哥哥一步,若有疏失,莫怪军法无情!”

    众人听着,心中都是一凛,欧鹏是军官出身,一时间仿佛又回到了从前的峥嵘岁月,大声道:“末将遵令!”大步上前,将筷子接了,又大声道:“若有疏忽,小将自己提头來见!”

    西门庆点头,欧鹏带着马麟、陶宗旺、李立都退了开去。

    抄起第三枝筷子,西门庆喝道:“刘唐、穆弘听令!”

    刘唐和穆弘并肩出列,向西门庆抱拳道:“小弟在!”

    西门庆正sè道:“二位哥哥,可各带二十名jīng锐人手,游散在南城门街巷处,若听得第二阵锣声响起,便杀散守门军士,开城门,方便众弟兄走路!”

    刘唐和穆弘道:“得令!”接了筷子站到一边。

    西门庆又道:“李俊、张顺、童威、童猛听令!”

    李俊张顺抖擞jīng神,带领童家兄弟出列,大声道:“小弟在!”

    西门庆道:“你四人可在江中整备大船,准备接应城中兄弟!张顺兄弟素有威望,可提前将江边众船家遣散了,莫要走露了痕迹。”

    四人道:“遵命!”接令后退至一边。

    晁盖、花荣、黄信等人在旁边等了半天,却始终不见西门庆有令派到他们头上,便不由得心急起來。花荣忍不住出列拱手道:“四泉哥哥,小弟最是心急公明哥哥,为何却不派小弟的任务?”

    西门庆哈哈一笑,说出一番话來。这才是:

    打破囚笼逃枭鸟,挫开铁锁走顽蛇。却不知西门庆有何话说,且听下回分解。

    jīng彩推荐:

第十五章 猛虎在山龙在水

    穆家庄大厅中,花荣心念着宋江的安危,忍不住便自告奋勇起來。却被西门庆哈哈一笑,摇手道:“花荣兄弟稍安勿躁,要救公明哥哥,岂能少了你的力量?你且附耳來。”

    花荣凑上前去,却听西门庆悄声说道:“你却得如此如此,这般这般……”

    “啊?”听明白后,花荣愣怔了半天,这才苦笑着道,“四泉哥哥,众家兄弟都去厮杀,偏生我就……?”

    西门庆便沉下脸來道:“花荣兄弟,你依计行事便是。此计若不成,便是救出了公明哥哥,岂不也是他心中终身的遗憾?今rì这大厅即帅厅,天王哥哥既然委派我分兵点将,须知军令如山,此间沒有讨价还价的余地!我派黄信、张横、侯健兄弟助你,此去务要成功,不许失败!”

    厅中众人听着西门庆说得斩钉截铁,心中又是暗暗一凛。晁盖微微点头,心道:“沒有规矩,不成方圆。四泉兄弟今rì在江州豪杰和黄门山好汉面前摆出这等煊赫声势,正彰显出了我梁山水泊与众不同之处,大善!”

    听到西门庆点到了自己的名字,黄信、侯健便都出列,张横先是呆愣着,被身边的张顺用手在背心上暗暗一推,这才如梦初醒,慌忙跟着出來,学着黄信的样子向西门庆抱拳行礼。

    西门庆伸手抄起一枝筷子,说道:“黄信哥哥,我这里有锦囊一个,内中叙述甚明,七月十八rì那天,你同花荣兄弟、侯健兄弟依计行事,其中随机应变之处,我相信黄信哥哥和花荣兄弟自有临敌变化的本事。水路有张横哥哥撑船接应,得手之后便回穆家庄,自有人安排下处。”

    黄信和秦明是亦师亦友的亲信兄弟,自上梁山之后,明里暗里都受到西门庆无微不至的照顾,秦明和黄信都是感激不尽。他们是武人,讷于言而敏于行,只恨机会不到,今rì有了机会,无论如何也要把场面给西门庆撑起來,当下黄信大步上前,双手接过令箭和锦囊,宏声道:“末将遵令!”说着倒退在一旁,行动间依足了武将的礼仪本份。

    厅中众好汉见西门庆连锦囊妙计都使出來了,虽然心下无不好奇,但西门庆方才一番正言厉sè,黄信接着又是端然自持,令这大厅中油然而生一股沙场秋点兵的凛凛之气,无形中令大家都不得不把多嘴询问的念头打消了,大家挺起了胸膛,只待西门庆将令吩咐。

    西门庆又抄起一根筷子,眼光往晁盖面上一转,说道:“天王哥哥!”

    晁盖抢步而上,抱拳向西门庆施礼道:“晁盖奉令!”

    当晁盖行礼时,西门庆避席而谢,说道:“天王哥哥是一寨之主,岂可这般多礼?”

    晁盖正sè道:“这却不然!连自古皇帝家,都有登台拜帅的礼仪,何况是咱们?既然今rì四泉兄弟cāo持帅权,军令如山,岂可失了威严?晁盖纵然是一寨之主,此时也要听帅令指挥才对!”

    说着,再次向西门庆一礼,洪声道:“晁盖听令!”

    厅中诸人,此时无不肃然。江州豪杰和黄门山好汉心中都道:“怪不得这些年來梁山泊风生水起,声名如rì中天,果然行事与别家大大不同!”

    西门庆向晁盖还了礼,然后道:“既如此,小弟便有僭了!七月十八rì一早,天王哥哥便带领阮氏三雄、燕顺、郑天寿、杜迁、宋万、朱贵、石勇、王矮虎诸人,扮作客商、使枪棒卖药的、挑担的、叫花子等诸般杂sè人等,分路进江州城去。哥哥怀中,须带铜锣一面,午时三刻开刀问斩,便敲第一道锣声,众家弟兄四下里发作,先抢出公明哥哥与戴宗哥哥;聚拢众弟兄后再敲第二道锣声,刘唐、穆弘两位哥哥以锣声为号,便抢占了南城门,做弟兄们走路。”

    晁盖上前接了令箭,大声道:“奉令!”

    当西门庆点到阮氏三雄等人名字时,诸人早已出列,站于晁盖身后,此时亦随晁盖齐声道:“奉令!”声震屋宇。

    晁盖引众人退到一边后,西门庆大声道:“穆chūn、薛永何在?”

    穆chūn和薛永并肩而上。穆chūn道:“小弟在!”薛永道:“末将在!”

    西门庆拿起一枝筷子道:“临阵交锋,刀枪无眼,难保众兄弟不受损伤。穆chūn兄弟和薛永哥哥这几rì可在庄中延请医者,准备伤药,暗中整理弓弩兵器,以为诸路人马后勤接应。”

    穆chūn很想不依起來,说要跟着众位哥哥们进城,大杀大砍的劫法场救人,但一对上西门庆凛然生光的眸子,心中就不由得一怯,又为大厅中此时的庄严气氛所慑,不敢把出平rì里大大咧咧的手段來,只好眼巴巴地着薛永躬身道:“末将接令!”

    薛永上前接过令箭后,带着穆chūn退到了一旁。

    这时,沒被分派到的好汉已是寥寥无几,却听西门庆喝道:“蒋敬、吕方、郭盛何在?”

    三人齐齐出列,吕方道:“末将在!”

    西门庆点头道:“七月十八,便请三位兄弟随我一行。晁盖哥哥去闯法场的龙潭,咱们四人领一批孩儿们,便去蔡九知府的家中走一遭儿,踹一踹他的虎穴!”

    众人一听,都是吃了一惊,晁盖便道:“四泉兄弟,我们此來,只以救宋三郎为上,你却寻趁那蔡九知府怎的?”

    西门庆笑道:“哥哥有所不知。我听这些天踩盘子的弟兄们说了,这蔡九知府根本就是个贪腐无用之辈,整rì只会在妻妾群中饮酒厮混。七月十八,江州必有一场大闹,若乱起來时,那蔡九知府省得甚么是个身先士卒、临阵指挥?他必然躲回自己的狗窝,搂着小妾们发抖!”

    大厅中众好汉听着,都哄笑起來。

    西门庆便道:“小弟因此拿定了主意,偏要在这狗官家中等他,届时手到擒來,不费吹灰之力!这狗官害得公明哥哥好苦,又累咱们这些个兄弟寝食不安,岂能轻放了他?还有一层,这狗官虽极度的沒用,但他身边新晋的那个黄文炳却甚有才干,若他给蔡九知府出谋划策,清路封城什么的,倒厉害!因此天王哥哥带众兄弟去劫法场,小弟自己去把蔡九知府劫了,若事情有变,他就是现成的护身符儿,带在身边时,天下大可去得!”

    晁盖皱眉道:“既是害民狗官,家中必然戒备森严。四泉兄弟虽然了得,但只你们四人前去,只怕……”

    西门庆笑道:“天王哥哥且放一百二十个心!小弟这一去,只会智取,不会力敌,到时自会教那害民的狗官,尝一尝咱们梁山泊的手段!”

    晁盖已经深服西门庆的韬略,听他说得如此胸有成竹,便点头道:“好!既如此,哥哥便等着四泉兄弟你谈笑破敌,为咱们梁山再添一段佳话!”

    这时,大厅中沒有被点将的只剩下了沒面目焦挺。焦挺听到西门庆要以身犯险,心下不由得忐忑难安,便出列请缨道:“三哥,若要擒那狗官,请让小弟随行助力。”

    西门庆上下打量了一番焦挺,却摇头笑道:“兄弟,你这样子,却去不得!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你來干!”

    焦挺正丈二的金刚摸不着头脑时,却听大厅外一声“报”,然后穆大走了进來。

    西门庆在江州城中,安排了穆家庄上的jīng干庄客,以及讲武堂里的伶俐学兵,专一打探消息,每隔六个时辰,有事无事,必然通报一次。若有急讯,更是星飞疾走,为了军情的通畅,浔阳江边各处,明明暗暗湾了十几条快船。

    穆大进厅后,西门庆问道:“何事?”

    穆大先了穆弘,这才向西门庆躬身道:“禀过西门头领,城中的弟兄传來消息,说蔡九知府衙门中,当案的黄孔目已经连犯由牌都写好了,只等七月十八rì行刑。”

    西门庆问道:“可有封城封路的传闻吗?”

    穆大摇着头道:“这个却是沒有。那蔡九知府要绝东京传來的童谣,因此行刑那rì,拟放百姓來,若封城封路,那还能逞出甚么威风出來?”

    西门庆点头笑道:“既如此,省了众兄弟多费手脚。”

    又问道:“城中还是沒有黑旋风李逵的消息吗?”

    穆大依然摇着头,苦笑道:“这位李大哥,却是个沒头神,满江州人都怕。他又沒个家室,只在牢里安身,这几rì更连牢中都寻不着他。庄上的弟兄们四下里都寻遍了,却哪里有他的踪迹?”

    西门庆“哦”了一声,沉吟道:“我听张顺哥哥说了,这位李逵大哥人虽鲁莽,却是个最有义气的好男子。公明哥哥和戴宗哥哥与他最是情长,他焉肯着他们被斩首,却坐视不救?以他那烈火般的xìng子,这几rì却躲得踪影不见,事态反常必为妖,只怕七月十八,这黑旋风李逵便是最大的变数!”这正是:

    厅上方妙计起,城中且待黑风來。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jīng彩推荐:

第十六章 且把杀机暗寄

    晁盖听了西门庆对黑旋风李逵的一番评述,便不由得担心起來,说道:“若在七月十八咱们弟兄动手之前,那黑旋风李逵便莽撞起來,劈牢破狱的,岂不误了咱们的大事,”

    西门庆摇头道:“这个却不然,依那黑旋风李逵的火爆xìng子,他若想劫牢反狱,只怕早已动手多时了,他既深藏不出,踪影难见,必然是在养jīng蓄锐,准备在七月十八这一个正rì子大闹一场,”

    张顺向上拱手道:“启禀天王哥哥、西门庆哥哥,李大哥的xìng子是最急躁的,他一口气憋了这么些天,只怕火气连这浔阳江水都能烧干了,若七月十八rì发作起來,却需得有人來劝阻他,否则他xìng子起來,该走时不走,该退时不退,却不是刚救出公明哥哥他们,又把李大哥搭进去了,”

    西门庆点头笑道:“张顺哥哥说得极是,要劝阻这黑旋风李逵,非焦挺兄弟不可,”

    “他,,”江州众豪杰侧目斜睨着焦挺,面上都有不信之sè,别人不知道李逵,他们可是深知的,黑旋风李逵,江州又称李凶徒,其人力大如牛,又是一身好武艺,抡起两柄板斧时,足以撞破千军万马,这焦挺名不见经传,怎么也不像个能奈何得了李逵的英雄,

    别人不知道焦挺,梁山众好汉却是深知的,若论起正经拳棒、马上功夫來,焦挺确实算不得一流,但说到近身相扑厮打,焦挺却是祖传的本事,拽拳飞脚如刀毒,劣xìng发时如山倒,梁山之上,专治不服,

    一听西门庆说,以焦挺來克制李逵,梁山众好汉便先在心中点头,量那李逵再勇再猛,也不过是一莽之夫,让灵巧机变的焦挺去约束他,正是对症下药,

    西门庆便叮嘱焦挺道:“四弟,七月十八rì,法场上百姓必多,我梁山替天行道,杀的是贪官污吏,救的是百姓黎民,若是不分青红皂白一味的滥杀起來,我们和那些披着人皮,却残食百姓的狗官又有何异,那黑旋风李逵却是个不分好歹的莽人,若杀红了眼时,哪分官兵百姓,抡圆了板斧就是一个‘砍’字,那时,兄弟你却要施展你的相扑手段,将他收拾了,不许他杀戮无辜的平民百姓,也免得连累了咱们梁山的名头,,天王哥哥,你意下如何,”

    晁盖听了点头道:“正是如此,众家兄弟听我说,咱们明rì去救宋三郎和戴院长,一点慈心,却不是为杀人的,众家兄弟出手时,却要加意小心,免得误伤了百姓,坏了咱们江湖上好汉替天行道的名声,”

    众人听了,都是凛然躬身道:“就依天王哥哥,”西门庆听着,暗暗点头欢喜,

    见一切安排妥当,西门庆便点头道:“这几rì,众家兄弟便好生将息,养歇力气,弓弦要绞紧,刀斧要磨明,舟楫更是要随时待命,现在多一分准备,届时便多一分胜算,还有,虽然说了是七月十八问斩,但官府说话,向來有如放屁,咱们也得做好官府出尔反尔时随机应变的预备,若有个缓急,说出动便能出动,,这却要全靠兄弟们辛苦帮衬了,”

    厅中众好汉轰然应喏,各自下去准备了,大家都是枕戈待旦,恨不得举目挑出东边rì,嘘气吹散满天星,西门庆则指挥着庄丁学兵们,先往江州城中,安排下行使计谋时的诸般道具,

    转眼已到了七月十八,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穆家庄上举火如星,众好汉齐集,西门庆和晁盖并肩而立,朗声道:“救公明哥哥,破蔡九知府,便在今rì,众家弟兄,可依计而行,好好大闹一场,也让全天下的贪官污吏,闻风丧胆,如此方不负了咱们好男儿的满腔热血,大好头颅,”

    众人轰雷般应喏一声,惊得穆家庄四下树林中,宿鸟夜飞,那一声声凄惶的嘶叫中,这些偃然高卧的东西面对觉醒的众人,仿佛已经预知到了它们的末rì即将來临,

    一条条由灯球火把、亮子油松汇成的光龙,向浔阳江边迤逦飞卷而去,一道道风帆拉起,大船劈波斩浪一往无前,远方的江州城就静静地蹲伏在黑暗里,象一只准备择人而噬的怪兽,但这一回当它面前來了比怪兽更加凶猛的兽王时,它却当如何,

    当第一道黎明的曙光照shè在江州城门上的时候,“吱吱呀呀”,那破落腐朽的城门终于慢慢地被推开了,把门的官吏惺松着睡眼,口中数落喝骂着急于出城进城讨生活的贫苦百姓们,在作威作福中寻找着他们生命中的有限乐趣,

    江州城新的一天,开始了,

    西门庆、蒋敬、吕方、郭盛,都穿着崭新的官衣,戴着新样时妆的花帽,作虞侯打扮,骑着高头大马,趾高气扬地从北门进了江州城,那些作践老百姓的把门官吏见这一干人气宇轩昂,一个个连问都不敢问,只是躬腰曲背的请安,一个把守城门的小吏要赶着在这些老爷们面前上好儿,便抢着吆喝厮嚷,足踢手打,将城门口的老百姓们赶开,让西门庆一行人先进城,

    谁知殷勤还未献毕,天外已经飞來一鞭,正抽在他的脑袋上,“啪”的一声响,将吏目专戴的帽子打落尘埃,那小吏惨叫一声,抱着自己的头直跳了起來,估计已经打破了北宋男子跳高记录,周围众人,无不吓得呆了,

    西门庆抖着手中香藤手柄皮挽梢儿的马鞭子,斜着冷眼睥睨着眼前这些欺善怕恶大气也不敢出的人形爬虫们,冷笑着道:“在老爷们面前,也有尔等大呼小叫的余地,真真是反失了上下,今rì只赏你一鞭,以后再犯,拖下去便打死,你当我们东京蔡府里的爷们儿,是由得你们这些腌臜厮儿指桑骂槐着吆喝的吗,”

    一听“东京蔡府”四字,把门的小兵小吏们无不胆寒,原來这四位爷是东京蔡京蔡太师府上來的干办们,怪不得如此飞扬跋扈,

    着噤若寒蝉的这些走兽们,西门庆冷哼一声,当先驱马入城,这正是:

    出涧猛虎惊百兽,跃浪飞龙慑千鳞,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jīng彩推荐:

第十七章 心入府衙西楼

    西门庆等人进了北城门,早有等候望风的讲武堂学兵迎了上來,躬身道:“四位爷,你们可來啦!”

    尽管周围的人都躲得远远的,但西门庆还是做戏做全套,舀捏起恶少的腔调,问道:“你们……都來了吗?”

    他背后的吕方郭盛听到西门庆如此作做,对视一眼,虽然勉强忍住了笑声,但还是忍不住满脸的笑意。吕方便偷偷翘起了兰花指,在西门庆身后摆了个烟视媚行的美礀,逗引得蒋敬咥的一声也笑了。

    听到笑声,西门庆回头一转眼,吕方、郭盛、蒋敬急忙面sè转换,由轻薄无行改组成了道貌岸然,这一切都在电光石火中完成,由此出这三人很有当贪官的潜质。

    西门庆着他们三个的棺材脸摇了摇头,说道:“何必如此?每临大事有静气,举重若轻,才是正理啊!”

    这时,那讲武堂学兵回禀道:“回爷的话!小的们可不都來了吗?就等着几位爷來了,咱们好办事。”

    西门庆便舀腔作调地道:“难得出京一趟嘛!这个一路上的风光又好,美女又多,走得慢一些,也是理所当然的嘛!啊!哈哈哈……來來來來!老爷们已经赶路困倦了,你在头前带路,且去客栈安身。”

    “是是是!四位爷且请随小的來!”那伶俐学兵躬腰曲背的牵了马,带路往城中走。吕方便“嘿嘿”笑道:“大哥,你自家招认一路之上美女很多,我、郭兄弟、蒋先生可是都听见了!好不好,这都是兄弟们一生的把柄,若以后有甚么不如意处,休怪小弟在嫂子面前把出來搬嘴。”

    西门庆便回头斜睨着吕方,摇头道:“让你举重若轻,你倒举轻若重起來了,真是朽木不可雕也啊!”

    大家说笑着,路过十字街口时,正见有官府差下的杂役们在那里打扫场地。各人彼此对视,心中都是冷笑。

    引路的学兵把马牵进了一家大客栈,早有一堆人,在客栈门前列队迎接,前呼后拥的将西门庆等人簇拥了进去,客栈掌柜的和几个小二哥也想跟在后面凑趣儿,却被几个学兵扮起豪奴本sè來打发掉了。

    入房坐下,西门庆便问道:“都准备好了吗?”

    为首的学兵笑嘻嘻地道:“回爷的话,车仗箱笼,这几天陆陆续续的都已经准备妥当了,管情误不了爷的大事!”

    西门庆点头道:“如此甚好!弟兄们这些天都辛苦了,等过了今儿这个正rì子,大功告成后,我再请出力的弟兄们好生喝一顿!”

    学兵们笑着都向西门庆抱拳躬身:“那敢情好!爷您既然赏酒,那就是兄弟们的造化!若能赏个假,那就更加是好了……”

    郭盛便瞪起眼來,喝道:“你们这些不成器的家伙!都是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坯子!都给我收敛着些!若满了泼出來,回家之后禀过了林爷,咱们大帐小帐算总帐!”

    学兵们见一向严厉的郭教官发话了,都把脖子一缩,不敢嘻皮笑脸了。

    西门庆便唱红脸道:“哎呀!郭兄弟,何必跟小的们一般见识呢?他们难得出來一回,也该让他们松松笼头嘛!这人呐!脑袋里的一根弦不能长绷着,否则‘嘣’的一声若是断了,那还了得?”

    学兵们正暗暗感激西门头领蘀他们仗义执言的时候,却听西门庆话风一转,把狐狸尾巴露出來了:“三十六计说,引蛇出洞。咱们现在呀!不管他们,由着他们可劲儿的造,咱们只是暗记在心里,回了家秋后算帐,却不是好?那时他们已经是蛇大窟窿粗,想瞒哄都沒那么容易!三曹对案了,正好舀來作筏子,以儆效尤,让后來人也惧怕惧怕!”

    众学兵听着都是倒吸一口凉气,还沒等后來人惧怕,他们自己先就惧怕起來。原先还说西门头领是好人,谁知这西门山长更加的一肚子坏水啊!众学兵面面相觑,这些一条绳子上的蚱蜢都露出了认贼做父、遇人不淑后的绝望神sè來。

    吕方郭盛听了,都是忍俊不禁,翘起大拇指道:“哥哥果然好算计!”

    蒋敬叹了口气道:“四泉哥哥,小弟现在才算是真正服了你!眼前如此大事,你还有心思说笑话,弄诙谐,小弟们只能是甘拜下风了!”

    西门庆敲了敲桌子,笑道:“笑话说过,诙谐弄完,咱们再來说正事----知府蔡大人家里可安好吗?”

    学兵们面sè都是一肃:“回爷的话,小的们都探听明白了,管教误不了爷交代的大事!”说着从袖子里摸出个纸折子,双手奉上,“小的们这些天里,总结了这么个禀贴儿出來,给几位爷做个参考。”

    西门庆接过來一浏览,上面记的却是蔡九知府宅中的人口,州衙的地势,以至衙内人的清浊贤愚,无不应有尽有,甚至还有几张地形简图,画得虽然简略却切中要害。

    一边,西门庆一边微微点头。來梁山讲武堂的心血沒有白费,这些家伙们还都学出了两把刷子,这不就刷出成绩來了吗?

    带着些许的炫耀,西门庆把纸折子往吕方手里一递,笑道:“吕贤弟郭贤弟教导有方啊!哈哈哈……”

    其实,他想直接塞进蒋敬手里的,可是又不好意思做得太过,因此便以迂为直了。

    纸折子在吕方郭盛手里一转,最后自然落到了蒋敬的手中眼底。蒋敬了之后,心悦诚服,捧着那纸折子叹道:“果然是强将手下无弱兵啊!”

    西门庆笑道:“这个自然,这家林教头、吕贤弟、郭贤弟带出來的人,会差得到哪里去?”

    吕方便画龙点睛道:“蒋敬哥哥却有所不知,咱们家中的这座‘讲武堂’,却是由大哥一手倡导创立起來的。”

    蒋敬感慨万千,忍不住便扑翻身拜倒在地:“小弟蒋敬不才,愿投入哥哥麾下,蘀哥哥牵马坠镫!”

    西门庆急忙将蒋敬搀起,笑道:“都是自家兄弟,甚么不能摆明了讲,还要跪下说?咱们府中,眼下正有要借重哥哥的地方呢!今rì能得哥哥倾心相助,真是万千之喜!”

    蒋敬连连点头:“有事便请哥哥吩咐,小弟焉敢不尽死力?”

    西门庆笑道:“哪里需要那么多死力?此时客中不便,待回了府中,咱们弟兄好好细说!”

    说着,接过蒋敬递回來的纸折子,掏出个手帕儿來小心包好放入怀中,对众学兵笑道:“这算是正正经经,你们初出茅庐第一功。回府后讲武堂中且新添个功勋室,以后专门陈列弟兄们的功迹,以激励后进,也是一桩美事。这个纸折子,就算是功勋室第一件展品了!”

    众学兵面面相觑,然后齐齐向西门庆拜倒,压抑着声音道:“多谢山长!”

    西门庆便摔脸子骂道:“沒出息的东西们!一个个膝盖骨软得象扶不上墙的烂泥一般!都给老子滚起來,再敢折老子的笀,我打断你们的腿!现在全体都有,向后转,起步走,都出动给老子办正经事去!那蔡知府何时升堂何时离衙门,都给我仔细探听了回报!若有疏失,老子把指甲磨一磨,先揭了你们的皮,再把你们的牛黄狗宝都掏出來!咄!还不离了我这里?”

    学兵们挨着骂,一个个眉花眼笑的出去了。

    到了巳牌时分,西门庆、蒋敬、吕方、郭盛对坐着较量些枪棒,正说得入港之时,突有学兵來报:“回禀几位爷!方才知府大人已经升堂,原來今天江州城出人,狱官上堂回禀了知府大人,当案的孔目把犯由牌呈上,当厅判了两个斩字,用两片芦席贴了起來。如今知府大人已经亲自到十字路口,做监斩官去了!”

    吕方问道:“随行有多少人?”

    学兵回道:“经弟兄们目测了,士兵和行刑刽子、衙门差役,大概有七百余人。”

    吕方、郭盛、蒋敬都站了起來,把眼着西门庆。

    西门庆也长身而起,淡淡地道:“知府大人既然忙着公事分身乏术,咱们便去府衙后署,见知府夫人回话,也是一样!传我的话,牵马,套车!”

    学兵应一声:“是!”转身疾步出去了。

    西门庆便向吕方、郭盛、蒋敬笑道:“好了!咱们弟兄且往知府大人府里走一遭儿,讨些赏钱,也打几角江州名产的玉壶chūn美酒尝一尝,想必滋味儿大大不同!”

    吕方、郭盛、蒋敬都大笑起來,三人随了西门庆大步出门,却见客栈掌柜的引着一群小二哥正在院中伺侯。

    西门庆便向掌柜的招招手,掌柜的提心吊胆的过來了。

    却听面前这位干办大人笑眯眯地问道:“老板,却不知我手下这些兄弟在你这里叨扰了几天,所费几何?”

    老板心里苦笑,暗道:“你们蔡家,一手遮天,无法无天。江州城中的买卖,你蔡家给过哪一家的钱?谁敢向你们要钱,那不是笀星佬儿上吊----嫌命长了吗?”这正是:

    只因jiān佞座台辅,却使黎庶尸沟渠。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jīng彩推荐:

第十八章 名挂百姓牙钩

    着西门庆、吕方、郭盛、蒋敬威风凛凛,意气昂昂的样子,掌柜的心上滴血,脸上赔笑,卖哄道:“几位相府的大爷赏脸光顾咱这小店,令小店蓬筚生辉,小的们感激还來不及,哪里还敢讨甚么房店钱?只恨小店本小利薄,沒那多余的给大爷们做好钱,还望大爷们恕罪才是!”

    西门庆听了便笑道:“原來,这里不收钱?”

    掌柜的心说:“哪里是不收钱?是不敢收钱啊!”口中却道:“大爷们肯來这里住,小店都沾上了富贵气,rì后自然是财运哗哗的來,哪里还能收大爷们的钱呢?”

    西门庆大笑着拍着掌柜的肩膀,夸赞道:“好!好!会说话!不敢收钱的酒店住着就是爽啊!不过,掌柜的,下不为例啊!”

    掌柜的连连打躬作揖,一叠连声地道:“是是是!下不违例!下不违例!”

    西门庆点头道:“这店钱虽然不用付,这赏钱却是要打发的,否则岂不失了我们东京蔡府的身份?掌柜的,这些你拿去,给你们店里的伙计们置办两身新衣裳,着也jīng神体面些!”

    说着,带着吕方、郭盛、蒋敬昂然而出,四人扳鞍上马,前头有学兵领路,直往州衙方向去了。后面车声辚辚,学兵们驾起早已准备好的六七辆大车,前呼后拥的跟在西门庆四人马后,若非这是青石板路,车轮必然在街上辗压出深深的辙痕。

    客栈的小二哥们点头哈腰地将这些蔡府的瘟神爷送得远了,直到影子都不见了,这才恨恨地冲着州衙的方向唾了一口唾沫,骂道:“害民贼!那些大车里,也不知又刮刷了多少老百姓的血汗钱!将來让你们一个个不得好死,进了阎罗殿,那些造孽钱化成铜水,都从你们咽喉里灌下去!”

    大家痛骂着回到客栈,却见自家掌柜的垂头丧气地戳在那里,象被摄了魂一样。

    小二们互相使个眼sè,围拢上來,七嘴八舌地道:“东家,莫要伤心,咱们今天就当发了好心,做了善事,舍饭喂了一群丧家之犬!”“是啊!是啊!东家,咱们是人,犯不上跟狗儿置气!”……

    众小二个个牙尖嘴利,把西门庆一行人骂得狗血淋头。半晌后,掌柜的才反应过來,怔怔地对一个小二说道:“宝山,你掐掐我!掐掐我!”

    大家面面相觑中,那宝山却是个浑人,当真伸手狠掐了掌柜的一把。掌柜的大叫一声:“好疼啊!宝山你个实心眼儿的兔崽子!哎哟喂!----原來,这事却是个真的了?!”

    小二们都问:“东家,是甚么真事?”

    掌柜的把紧握成拳的右手举了起來,还是难以置信地嘀咕道:“今天,那蔡家给钱了!”

    众小二们盯着掌柜的那只手,个个眼珠子瞪得贼大,把拳头捅进去都不带碰到上下眼皮儿的。

    宝山便啐道:“掌柜的就这jīng穷的一只拳头,能握得住几个小钱?那姓蔡的一家,给个三瓜两枣就把咱们这些天的辛苦打发了?果然是贪官,石头里榨油,油榨满了找不到新的油葫芦,所以今天漏出一滴來了!”

    掌柜的伸出左手,公报私仇的在宝山脑袋上扑了一掌,喝叱道:“你个实心眼儿的兔崽子!竟然敢说东家我的拳头jīng穷,就该掌嘴!我真穷了,你们上哪里吃饭去?哪里能找得到我这般善长仁翁的东家?”

    众小二便假公济私的往宝山身上捅太平拳,纷纷狐假虎威地骂道:“东家说得一点儿也不错!宝山这兔崽子确实欠揍,不打他几下都显得咱们手懒!”

    象征xìng地打完了后,又一个小二说道:“东家,那姓蔡的一家沒一个好东西,临走给你一文两文铜钱,这不是明摆着欺负人吗?咱们人穷,但也不受他这口软气!要不,咱们这便上茅厕去,把那腌臜钱扔进粪坑里,你如何?”

    在众小二的哄然呼应声中,掌柜的把紧握的右拳一张,说道:“谁要扔?这便拿去!”

    “咝----”众小二无不倒抽一口凉气----东家的手掌心里,赫然是两个金光闪闪的金锞子……

    一时间,众小二的眼睛再次撑大,刚才还只是塞个拳头,现在塞个人头都是游刃有余。

    “这这这……我不会是还沒睡醒,在发梦吧?”宝山喃喃自语道。

    掌柜的老实不客气,伸手在宝山胳膊上狠掐一把,直掐得宝山一蹦多高,大眼睛中顿时洪波涌起,呲牙咧嘴地道:“东家,你好狠的心啊!”

    “我狠心?!”掌柜的把手一转,把金锞子塞回怀里,“既然说我狠心,那我就就给你们添工钱,置新衣了!”

    众小二一听,无不踊跃,便把宝山按住,乱纷纷道:“敬爱的东家!您别听宝山这兔崽子满口放屁。这小子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來,我们不打他,都显得我们手懒加脚懒!我们这便教训他,给东家您消气!”

    再一次象征xìng的把宝山给打了一顿后,众小二围拢在掌柜的身边:“掌柜的,我们的工钱……?”

    掌柜斩钉截铁地道:“这个月就添!只是……”

    众小二刚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只是什么?”

    掌柜的皱着眉头道:“只是我想不明白,蔡府的人为什么突然间转了棺材里伸手----死要钱的死xìng呢?”

    一个小二道:“东家!这不明摆着的吗?蔡九家出來的都不是东西,这些东京太师府出來的,來还是个东西!”

    另一个小二道:“我呸!蔡家为人,通国皆知,哪里有甚么好东西?这金锞子啊,还不是咱们百姓的血汗?被他们蔡家刮了去,赏了那些为虎作伥的奴才后,又來咱们身上摆阔了!咱们该当吃孙喝孙不谢孙才对!”

    宝山摸着脑袋道:“我却有个道理!都说,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那蔡家的人,是不是就要死了?”

    话音未落,无数只手伸过來,已经捂上了他的嘴。掌柜的卷起袖子,骂道:“來,我不打你,都显得我手懒脚懒人更懒!这等心愿,你在神佛前心里许一许也还罢了;当众许出來,这不是给大家作祸吗?扁他!”

    众人的七手八脚中,西门庆一行人,已经來到州衙蔡府门前。这正是:

    堂前君子身作假,世上众人口镌碑。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jīng彩推荐:

第十九章 跋扈今来何处?

    西门庆一行人大马高车的來到蔡九知府门前,只见府门紧闭,几个豪奴坐在黑漆的大方板凳上,了西门庆这行人一眼,互相厮推着,半天后一个年纪最小的人被义不容辞的一脚踹了出來。

    此时西门庆、吕方、郭盛、蒋敬都已下马,那年轻豪杰不情不愿地晃了过來,腆着胸脯,把脸几乎昂到了天上去,向着西门庆面上一指,喝问道:“你们----是干什么的?”

    吕方郭盛见走狗竟然敢对大哥无礼,心中都是大怒,但二人眼眉一立时,却被蒋敬左右扯住了。

    西门庆神sè不变,拱手道:“我们弟兄远道前來,是向江州知府大人处寄顿箱笼的。”

    那年轻豪奴到底沒经过多少大事,一听是寄顿箱笼而不是送礼行贿,这颗心先就凉了一半儿,心底暗自思忖道:“我只说这么多车,这些人又是恁大的气派,想來是不知哪一家官宦走我们老爷的门路來跑官的,我们这些守大门的弟兄们必然能发一笔小财,谁知却是个寄顿箱笼的,这一下可真是料错了,晦气啊晦气,大财发不成了!”

    这走狗到底年轻,见识短浅了,他也不想想,若是平常交情人家,怎会有箱笼送上门來寄顿?一想到捞不了门包儿发不上大财,顿时就心下不爽利起來,便指着西门庆喝骂道:“你这厮,当真是吃了熊心豹子胆,知道这里是甚么地方吗?这里是蔡府!是当朝太师京老爷的贵公子的住处!这寸土寸金之地,哪里有地方给你寄顿箱笼?快走快走,再敢迟滞时,老大的板子打不下你的下半截儿來!”

    “你却要打谁?”郭盛终于忍不住,冷着声音喝问道。

    那年轻豪奴不见西门庆把出买路钱來,却听郭盛掷过一句冷话來,心下顿时恼羞成怒。他们这些走狗,跟着蔡九知府,一向在江州横行惯了,当真是睥睨公卿,奴视将帅,哪里将除了蔡姓之外的人放在眼里?当下便把指着由西门庆脸前转到了郭盛面上,骂道:“用板子打死你,还是你的幸运!若惹得老爷动起无明來,一个眼sè儿丢到三班捕快那里去,将你们当贼办了,陷进死囚牢,让你们求生不能,求死不得,才知道你家大爷我的手段!”

    话音未落,只得“啪”的一声,那豪奴脸上早吃了一巴掌,直从这边滚回到门廊下去。这一掌打得好不厉害,那年轻豪奴半张脸顿时肿得老高,连三颗槽牙都被打飞了。

    吕方捧着自己的手,突然间愁眉不展。郭盛见了便奇怪道:“二哥,你打了人----不不不!打了牲口,怎的如此模样?”

    往自家手上连连吹气,吕方废然叹道:“一时生气,却忘了牲口脏啊!这一巴掌虽然打得亲切,但待会儿洗手,少说也得洗下斤把腌臜猪油來,沒的叫人恶心!”

    郭盛便一皱眉,把手在鼻前招了一招,摇头道:“早知如此,哥哥就应该一刀砍了那厮的头才对!谁叫你用手去打那牲口了?这却不是自寻烦恼?”

    他们两个一搭一档,那边厢守门的豪奴们全跳起來了。为首的那个瞄了瞄西门庆这边,笑着向被打得天昏地暗的年轻豪奴问道:“小六子,中元节刚过,你要在府门前表演狮子滚绣球,早错过领赏的好时候了!”

    众豪奴听着,又是好笑,又不能笑,唯恐一笑之后,在西门庆这干外來人面前折了锐气。

    调侃了小六子一句,那为首的豪奴这才慢慢转过身來,向着西门庆他们冷冷一笑,慢条斯理地道:“打狗还要主人呢!你们是哪里來的?竟然敢在我蔡府门前撒野?今rì我江州十字路口出人,难道你们活得不耐烦了,见那两个死囚孤单,因此想和他们扎堆儿凑个热闹不成?”

    吕方郭盛都是“嘿嘿”冷笑,西门庆踱上三步,指着被打得东南西北都摸门不着的小六子笑道:“这厮满口胡柴,碰上了我们弟兄,就该掌嘴!你们府上的管家是谁?叫他出來见我!甚么阿物儿?老爷要办理朝廷大事,沒时间管奴才,他做管家的自当尽心,替老爷分忧才对!谁知他却教了这些好奴才出來----却要他这管家何用?”

    听到西门庆口气甚大,为首豪奴的盛气早已飞到了爪哇国去,当下于润物细无声中,将原先高亢的嗓音渐次柔和下來,九曲回旋地道:“却不知阁下是……?”

    西门庆不耐烦地一挥手,皱眉道:“快去通报,就说是我等京城奉了老相国和我家大爷之命,有些东西要往九爷府上寄顿寄顿。若九爷不收时,我们好再把这些东西拉回东京,当面交还太师老爷去!”

    一听“老相国、我家大爷、太师老爷”这些字眼,门上当值的豪奴们宛如五雷轰顶一般----怪不得这几位爷风度翩翩,伸手就往死里打人,原來是在东京正牌的蔡府上当差的!要知道,蔡九知府只是十年寒窗苦,千里只为财的一介书生,中了状元后趋炎附势,因为都姓蔡,便连了宗拜到了蔡京膝下,做了蔡太师的第九个儿子。他仗了蔡京的势,做了江州这鱼米之乡的知府,这些年來只知横征暴敛盘剥百姓,早把礼乐诗书、文采风流抛到了九霄云外。

    任他朝廷的大事再紧急,蔡九却也视若等闲,但有一宗xìng命交关的大事,蔡九知府却矢志不忘----那就是,他的富贵得自于蔡京,自然也能失之于蔡京,当今赵官家虽是至尊,却反而离得自己遥远,似乎可以不理,但蔡京却是非牢牢攀附不可的。

    不但是蔡京,就是蔡京的八个不掺假的正路儿子,就是蔡京府里得用的奴才仆役,都是蔡九要讨好的对象!

    这一点,蔡九府上的奴才们禀承上意,无不心照不宣。谁知今rì他们却大意失荆州,大大的得罪了从东京來的上差老爷,这怎能不叫这些欺软怕硬的走狗们亡魂皆冒?

    膝盖骨一软之下,为首豪奴不知不觉间,早已经麻溜地跪了下去,一手早已抓下了头上的瓦楞帽,一个头磕在了地上,再不敢稍动。其它走狗们如梦初醒,纷纷知耻而后勇,你追我赶之下,蔡府门前,顿时跪了一地。

    为首豪奴恭声道:“是小人有眼不识泰山!是小人失礼该死!还望大人大人有大量,饶恕小人们则个!”

    西门庆挥手道:“好了好了,休要跪着了,快有个人,起去往府里通报,让管家出來,先把我们押來的大车安置好了,再向九爷禀话。”

    为首豪奴听着一跃而起,一边深深作揖把头弯向小腿,一边飞速的小碎步倒退,一边在口中连声答应:“是不是,各位大人若不嫌脏,且先坐在凳子上歇歇脚,小人这就请府里的管家去!”他一心三用,却丝毫不显局促,只得西门庆他们眼花缭乱,叹为观止。

    谁知黔驴并未技穷,路过小六子身边时,为首豪奴巧夺天工地踢了小六子一脚,恨声道:“我把你这个天雷劈脑子六马分尸的下作黄子!不知道天有多高地有多厚,伸出你那逼嘴來,就只会给相公招祸----还不自己跪下打嘴?!”

    小六子早已失了魂魄,听了为首豪奴的敦敦教诲,如醍醐灌顶,当下欢喜信受奉行,往西门庆他们正面一跪,左右开弓便抽起自己的嘴巴來,一边打一边哭丧着脸道:“小人该死!小人该死!……”

    西门庆冷笑着往荫凉下的凳子上一坐,不朝理那等小人,他纵有慈悲,却也使不到此等骨里媚斑的走狗奴才身上。

    吕方、郭盛、蒋敬便叉了手往西门庆身背后一站,目不斜视,更显英风锐气,反衬得畏畏缩缩的蔡府门丁们一个个猥猥琐琐,简直就是天地云泥之别。那小六子自打嘴巴,苦不堪言,却又不敢停下,虽然中间不免卖放,但绳锯木断,水滴石穿,不一会儿,原本安然无恙的右槽牙也被他自己打活动了。吕方打飞了他的左槽牙,他自己又毁了自己的右槽牙,对小六子來说,今天真是福无双降,祸不单行。

    一向飞扬跋扈的蔡府家人如今噤若寒蝉,门前过路的百姓们远远瞄着,无不心中称快,更有那善于做白rì梦的高手忍不住憧憬道:“莫不是官家圣明,派了钦差來捉拿蔡九那害民贼了?”

    正想得花团锦簇的时候,却见蔡府里急急忙忙滚出一个胖皮球來。此人正是蔡九知府的心腹大管家,他服侍蔡公子寒窗苦读的时候,本來是根jīng瘦的短竹竿,但蔡公子成了蔡九公子后,他也跟着水涨船高,在这江州城中也不知搜刮了多少民脂民膏,把自己填得肥了。

    西门庆众人正等得不耐烦,却见府门一开,从里面骨碌出一个异物來,都是吓了一跳。但是这玩意儿----

    身高四尺,腰阔五围。说象猪,却犹然眉是眉,眼是眼,无有八戒拱嘴之貌;说象球,可依稀鼻是鼻,耳是耳,绝少龟首光杆之形。只见头而不见颈,谁信人间有这般气象;光有脚而无有胯,才知世上有如此奇形。这正是:

    管家队里他独霸,马戏团中尔称尊。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jīng彩推荐:

第二十章 英雄且展奇谋

    西门庆一见这怪物,一惊之下,又是一喜,然后再是一阵深深的遗憾。【书此时的心中,忍不住嗟叹道:“世上居然有这样的奇葩!怪不得后世人形兽相的贪官污吏特多,原来从宋朝开始就有遗传了!若武大郎哥哥在此处,他必然可以彻底摆脱自卑,信心从此百倍!可惜啊可惜!可叹啊可叹!”

    打量着此人,仔细琢磨之下,忍不住又想道:“若想拿这圆皮球祭刀,却真是一件难事。想割他的人头,都找不到下刀的地方,正是斩首砍头者苦,千刀万剐者笑!”

    那胖皮球被西门庆古怪的目光盯得身上发毛,如果是平民百姓敢这么干犯他,他早就跳起来,命令门下走狗把那等刁民送到水牢里享福去了。但现在打量自己的是东京老太师府上的干办们,这可是祖宗级的人物,是万万不敢得罪的。

    胖皮球整了整衣帽此奇葩居然也能穿得上衣帽向西门庆抱了抱拳其实是深深一揖,只是他的体形实在是太奇葩了,所以作揖在大家眼里,就成抱拳了然后尖着公鸭嗓子宏声道:“小人叩见几位东京来的大爷!”

    西门庆、吕方、郭盛、蒋敬身上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如果能把此人扔进油锅里,他垂死前的惨叫声只怕也比他此刻装腔作势的说话声要悦耳得多。

    在说话的同时,胖皮球早已扑翻身在地,平地上顿时就象堆起了一道肉墙一般。西门庆继武大郎之后,又忍不住替未来的中国足球事业长叹息一声若此人生在后世,只要他在守门员的位置上这么一爬,什么罗纳的耳朵,罗马的里傲,全得歇菜!中国队逼和世界群雄,进军世界杯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只可惜,残酷的历史长河却把千年方能一见的奇才隔绝于中游与下游,空令人伤心肠断,怎一个“悲”字了得?

    西门庆悲天悯人地叹息了一声,挥手道:“你且起来说话吧。”

    那堵肉墙蠕动了一下其实是胖管家叩了个头,这才恭声道:“谢大人恩典!”然后,一根肉柱就竖了起来,在地心引力的作用下,又潜移默化回了胖皮球的本相。

    廊上廊下,车里车外,梁山好汉们尽皆得呆了。

    胖皮球躬了身子,逼着手往西门庆这边一凑其实他躬不躬身逼不逼手都没多大区别恭声道:“却不敢请问大人尊姓大名?”

    西门庆便撒开了一吹:“在下是开封府三品带刀校尉,御赐珊瑚顶子黄马褂三眼孔雀花翎,世袭北泰保安司令,老相爷驾下新晋心腹秦梦溪的便是!”

    胖皮球听着,多半是四尺的皮球同样摸不着头脑,心中只是叫苦:“江州离京师,这天高皇帝远的,却把俺生生耽搁成土包子了!岂不悲乎?”

    当下胖皮球略略一凸,又深施一礼,恭声道:“原来是名震天下的秦大人来了!不但小人久仰大名,连我家老爷都是如雷贯耳,只恨江州公务缠身,不得往京师一见,常引为恨事。却不想老太师差下秦大人,来江州办事,足慰我家老爷慕贤之渴,这却不是天缘吗?”

    西门庆身后吕方郭盛蒋敬你眼望我眼,都是心下称奇不过:“这胖皮球真的是成了jīng了!居然能应酬出这么一番道理来!世间万物,真是巧夺天工,奇于造化!”

    听了胖皮球一番吹捧,西门庆做飘飘然状,惊喜交集地道:“原来,九公子这里也曾听说过我的薄名?”

    胖皮球听了便勃然作sè起来可惜他脸上肥肉太多,这一勃然,面颊上肉丸子乱颤,当真是乱花渐yù迷人眼,西门庆等人道行不深,哪里能得出来?

    却听胖皮球道:“秦大人威名播于寰宇,大号显于九洲,怎能自谦是薄名呢?我家老爷,哪一天不把秦大人的英雄名讳在口边念上几句?那些仰慕的话儿啊,咱们做奴才的,都听得熟了!是不是啊?小六子?”

    小六子这时还在“噼哩啪啦”的打自己的耳光,只是自胖皮球出来后,分了西门庆一行人的注意力,因此小六子得以象后世造桥一样勤俭节约,将打耳光象父母官亲切视察洗浴中心夜总会一样由三浅一深变成了九浅一深,此时终于听到了管家大爷出言替自己解围,小六子心头大喜。

    当下顾不得牙飞舌肿,口歪眼斜,小六子一个响头叩在了地上,以身体语言向秦大人表示五体投地的归顺,含糊着声音道:“秦大人在上,咱们管家老爷说的话,句句是实!小的万死亦不敢欺瞒明察秋毫的秦大人!”

    说着,便把头紧贴在地上不动。一来表示恭敬,二来只要不直起身子,就不用去打自己的耳光了,三来,也给总管老爷替自己斡旋留下了足够的余地。

    此时胖皮球见西门庆面sè间都是小人得志的神情,相信自家的**汤已经灌到了好处。小六子虽然先前言语无礼,大大的得罪了太师老爷的心腹贵人,但若再把小六子重处下去,也忒失蔡九知府的身份了。因此胖皮球便下说辞道:“秦大人,这小六子虽然是个屁股嘴,但他敬爱大人的心,却是个诚的!大人您是四海的大量,还容不下这小厮的小小冒犯么?不如就把他当个屁放了,也见大人的雅量!”

    蒋敬、吕方、郭盛听着,无不低头憋气,唯恐自家一个忍不住,笑出声来,那就大事休矣。在胖皮球嘴里,西门庆既是三品带刀的校尉大人,他就是放屁都显出了雅量;而如果他们憋不住笑,那可就丢了“秦大人”的“雅量”了。

    西门庆听了,便顺水推舟道:“既如此,不僧面佛面,不念鱼情念水情,便饶了他吧!”

    胖皮球大喜,便一跺脚,地皮都晃了一晃,骂小六子道:“作孽的小畜牲,还不与我滚下去?”

    小六子抱头鼠窜,胖皮球便躬身道:“请秦大人进府!”这正是:

    方施小计惩走狗,再显奇谋劫贪官。却不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jīng彩推荐:
本节结束
阅读提示:
一定要记住UU小说的网址:http://www.uuxs8.net/r5767/ 第一时间欣赏霸宋西门庆最新章节! 作者:三王柳所写的《霸宋西门庆》为转载作品,霸宋西门庆全部版权为原作者所有
①书友如发现霸宋西门庆内容有与法律抵触之处,请向本站举报,我们将马上处理。
②本小说霸宋西门庆仅代表作者个人的观点,与UU小说的立场无关。
③如果您对霸宋西门庆作品内容、版权等方面有质疑,或对本站有意见建议请发短信给管理员,感谢您的合作与支持!

霸宋西门庆介绍:
霸宋西门庆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霸宋西门庆,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霸宋西门庆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