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架感言
从上传第一章内容,到现在已经三个月了。在此期间,得到了编辑未来大大的多次指导和答疑。众多读者也给予了大力支持,纷纷用收藏、献花、盖章、投票、红包、评论的方式鼓励和鞭策着作者。站内一些作者朋友也给予了中肯的建议和指导。你们的鼓励和鞭策就是对作者本人和作品的最大支持,在此一并表示衷心感谢。
从四月一日开始,这本书就要上架了。作者心中即忐忑又有期盼,我想这种纠结应该是正常的,纠结其实就是因为在乎。作者关心作品前景,实际上也就是要在乎读者的阅读感受。
上架就意味着收费,说实话收费不多,可再少的钱也要让读者拿的乐意。我认为只要读者读的满意、看的爽快,那么订阅、包月也就是很自然的事了。所以,我会用心去写好每一个章节,以赢得读者更多的支持。
……
随着时间推移,文中主人公的仕途也在坎坷中丰富起来,他究竟会走出怎样不同寻常的官路?
身边才女、靓妹交相辉映,自成一景,他的情感归宿又将去向何方?在他、她身上又会发生怎样的情感纠葛?
本在农家成长,偶然之中发现身份有异,主人公究竟来自哪里?
隐在人后的“超哥”何时现身?又是何方神圣?幕后黑手还有哪些?
朋友、对手、亦敌亦友,各色人等悉数登场,成为主人公精彩官涯组成部分。
凡此种种,文中均会逐步揭秘。
……
再次感谢朋友们的鼓励、支持、建议!
欢迎读者朋友给予本作品收藏、献花、盖章、投票、红包、评论、订阅、包月,这些都是对作者的支持,在此提前谢过!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楔子 我要当官
包房内,烛光柔柔的跃动着。
楚天齐经过刻意打扮,看上去更加精神。忐忑与激动的心情交织着:特意选的七月初七,传统的情人节;特意选的市里一流的咖啡厅:千里来相会;特意选的包房:情定今朝。
等待的时间总是显得那样漫长。他看了看表,马上就八点了,离约定的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十分钟。自己也觉得好笑,一小时内看了几十次了。
楚天齐又拿出呼机,看了看,没有任何呼叫信息,再用咖啡厅电话呼她吗?不,她一定有什么事情出来晚了,一定在考验我的诚心吧。
敲门声响起,楚天齐快速起身,打开了房门,来的正是心中的她:孟玉玲。他展开双臂,等待着熟悉的情景。
“天齐,我来晚了。”说着,孟玉玲侧了侧身,擦着他的手臂进了房间,期待中的拥抱没有出现。
他讪讪的放下双臂,说道:“玲玲,快坐。”
孟玉玲“嗯”了一声,坐了下来,左手抓着肩上小包的带子。
楚天齐仔细看了看孟玉玲,感觉今天她有点怪怪的:“玲玲,把包挂在衣架上。”
“不了。”孟玉玲面无表情的说。
“她是怎么了?”楚天齐想不明白。
静,出奇的静。
楚天齐打破了沉默:“玲玲,我今天请你来,是……”。
“天齐,别说了,我来是要告诉你,我俩不合适。”孟玉玲打断了他的话。
“什么?”他不相信,一定是自己听错了。
“我俩不合适。”孟玉玲又说了一句,“分手吧。”
“为什么?为什么?”没有人回答他,孟玉玲已经离开了房间。
楚天齐忽然想起了什么,疯狂的冲出包间,冲出咖啡厅,到了咖啡厅门外。门前停车场上,熟悉的身影正要上车。
这时,她猛然回头,四目对视了一刹那,毅然钻进了身旁的奥迪车,车子在他的注视中,扬长而去。
他见过那辆车,近一段时间他去找她时,多次见到。楚天齐打听了,车的主人是一个姓张的建筑公司老板,张老板的爸爸是省计委的副主任。正管着孟玉玲的工作单位:沃原市计划委员会。
“我明白了,明白了,不就是有权吗?我也要当官,也要掌权,孟玉玲你会后悔的。”楚天齐怒吼着。“五年了,五年了,就一句话,就一句话……”,楚天齐把手中的一个小盒子抛了出去,一个亮闪闪的东西从盒中滚了出来……。
没有人注意他,只有街边的路灯,发着昏黄的光亮伴着他。
……
午夜,淅淅沥沥的小雨下了起来。
小巷里,一个身影从餐馆晃了出来,他的手中握着瓶子,上面的标签很醒目:二锅头。他醉了。
忽然,身后拐角处闪出几个人影,一个声音响起:“大哥,就是他。”
恶恨恨的声音接道:“好好的教训他,别打死就行。”
拳脚像雨点一样落在了他的身上,他不还手。尽管头上被罩上了一个袋子,只要他想还手,就这几个人还是不够他一划拉的。他的心很痛,大脑一片空白,他不想还手,不想,他什么也不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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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会是他?推开门的一刹那,楚天齐愣住了。
正面办公桌后坐着一个人:长方脸,黑色宽边框眼镜,白色西服套装,白色尖头皮鞋。最让楚天齐感到怪异的是发型:头的四周刮的光光的,露出青色的头皮;在头的正中央,一簇染成草黄色的头发,用橡皮筋系着;足有四寸长的头发,怎么看着都像踢的大毽子。
虽然打扮怪异,但是脸庞模样变化不大,楚天齐一眼认出了他:老同学冯俊飞。
“小楚,快进来,这位就是我们科长。”综合科的科员李姐介绍道。
冯俊飞也看到了楚天齐,愣了一下,张开双臂,迎着楚天齐走过去:“老同学,是你呀。”说着,给楚天齐来了个拥抱。
“你们认识呀!那你们聊,我去县委办拿文件了。”李姐说完,走了出去。
面对着冯俊飞的友好,楚天齐说:“我也没想到是你。”
“老同学,快坐,我给你倒茶。”冯俊飞松开楚天齐。很快,透着清香的茶水,递到了楚天齐面前。
楚天齐感受着冯俊飞的热情,心中疑惑:当年的事难道不是他。刚坐下的楚天齐站起身,接过水杯,放在了桌子上,说了一声:“谢谢”。
冯俊飞从头到脚看了看楚天齐,一米八以上的个头,国字脸,三七分的头发;穿着很平常:米色夹克,白衬衣,藏青色裤子,黑皮鞋,黑腰带,看上去都是一般的料子,普通的商标。
楚天齐被看的有些发毛,疑惑的说:“老同学,怎么了。”
冯俊飞笑着说:“你有知识分子的儒雅,也有青年人的朝气,挺拨的身板还有军人的气质。”
“去你的吧。”楚天齐笑着回答,“到底是组织干部,说话一套一套的。”
看到冯俊飞坐到了座位上,楚天齐也坐了下来。
办公桌上摆着亚克力桌签,里面插着印刷的纸,字很清晰:冯俊飞,综合干部科副科长,主持综合干部科全面工作。打印纸左上角,贴着照片:长方脸,板寸头发,白衬衣,红领带。
沉默,各揣心事的两人不知道说什么了。
冯俊飞心情很复杂,想想自己,用手段占用了师范指标,从教师、教导主任、教育局股长,到现在的组织部综合干部科副科长,这是大伯多方运作才有的结果。
再看楚天齐,竟然考上了全省唯一的本科院校:河西大学,这所大学在全国也排在前五十名,然后分到了沃原市一中任教。这次,在全县正、副科干部招聘考试中,笔试、面试双第一。
“他就那么优秀,我看未必。”冯俊飞恨恨的想。
转念一想,冯俊飞心理又平衡了:可是,你小子运气太差了,你怎么又把组织部领导得罪了。
看着冯俊飞脸上变化的表情,楚天齐打破了沉默:“你什么时候到这儿工作的?前几次来都是李姐在,说科长还没到任,没想到是你小子呀。”
“小科长一名,就是干活的。”冯俊飞脸上神情有些自得。
“我想问一下,我的分配定了没?”楚天齐说了此行的目的。
“嗯……,我上周刚调到组织部,今天周一,又是刚上班,我还不太清楚。”冯俊飞言不由衷的说着,然后从抽屉中找出文件,“今天早上刚收到,还没看呢!”
一边说,一边装模作样的找起来:“楚—天—齐,在这儿,哦……,怎么会这样?”
看着冯俊飞的表情,楚天齐感觉情况可能不妙,忙问:“分到哪了。”
冯俊飞把文件递给楚天齐:“你自己看吧。”
楚天齐找到了自己的名字,后面对应的单位:“青牛峪乡”,职务:“乡长助理。”
“怎么会这样?”,楚天齐的脸色变了几变,既象是对冯俊飞说,又像是自言自语,“不是说,成绩好的进县委、政府吗,怎么会到最穷的青牛峪呢?”
看到楚天齐苦涩的表情,冯俊飞心里美极了,“小子,自认倒霉吧,你太单纯了。”
“叮呤呤…”,桌上的电话响了,冯俊飞很随意地拿起了电话听筒:“谁呀”。
“飞哥,我呀。‘处理品’”电话里的声音很大,楚天齐也听到了,他抬头看向了冯俊飞。
冯俊飞表情尴尬,急忙把听筒紧贴着耳朵,说道:“我还有事,挂了。”迅速的按下电话。
楚天齐感觉电话里说的是他,隐隐有些怒气,因为他最怕同学叫的外号,就是“处理品”。
楚天齐,原名楚礼平,经常被同学取笑“处理品”。他为此回家找父母,坚决要改名,父母拗不过,就同意了。他崇拜电视剧《西游记》中的齐天大圣孙悟空,就想改为楚齐天,又感觉怪怪的,最终改成楚天齐。
初中时,楚天齐和冯俊飞唯一的一次打架,就是因为冯俊飞骂他“处理品”,他骂冯俊飞有个“野老子”。好多人说,冯俊飞是他大伯冯志国的儿子,是他大伯和他妈妈私通生的。
想到“野老子”这个词,楚天齐“扑哧”笑了。
看到楚天齐不怒反笑,冯俊飞尴尬的表情不见了,露出满脸疑惑。
“叮呤呤”,电话又响了。冯俊飞拿起话筒,大声说:“跟你说了,我有事。”忽然马上变了口气,“魏部长,不知道是您,我,我以为又是推销产品的呢。”他顿了一下,说道:“在,他在,好的,我马上带他过去。”
放下电话,冯俊飞对楚天齐说:“跟我到魏部长办公室。”
楚天齐随冯俊飞走出房间,很快,在一个房间门口停下,门牌上有“副部长”三个字。
冯俊飞轻轻叩门,里面传来“进”的声音,冯俊飞推开门,楚天齐跟着走了进去。
“魏部长,这就是楚天齐。”一进门,冯俊飞介绍道。
老板台后面,坐着一个男子,大约有五十岁左右,梳着大背头。
楚天齐赶忙说:“魏部长好。”
“小楚啊,政府门前有人上访,需要你去处理。”魏部长接着说,“和信访办吴主任去。”
顺着魏部长手指方向,楚天齐才注意到沙发上的秃顶男人。
“本来今天十点,组织部要在会议室召开会议,对这次任职的人员,进行任前统一谈话。谁知发生了群众上访事情,上访者都是青牛峪乡的人,政府联系乡里黄书记,他正在市委党校学习。乡里的人还没赶到,就只好让你先去处理了,临危受命,就算是对你的锻炼吧。”魏部长简明扼要的说。
喝了口水,魏部长继续说:“具体情况由信访办吴主任和你说。”
楚天齐听得糊里糊涂,只好说:“好的。”随着吴主任走了出去。
看到楚天齐走出房间,冯俊飞关上门,嘻嘻的说:“魏叔,这小子点真正,没上任呢,就赶上个‘露脸’机会。”
魏部长明白他话里的意思,严肃的说:“你不要幸灾乐祸,先管好自己,你看你的样子,怎么看都不像‘正经人’。”
“我是怎么了,早上刚被部长训,现在又挨尅。”冯俊飞嘟囔着走了出去。
一边下楼,吴主任一边向楚天齐介绍着:“今年年初,县里针对不同的乡镇,制定了脱贫致富帮扶计划。帮扶青牛峪乡的项目是:养猪和种植药材。
结果今年生猪价格大跌,农民养猪赔钱,可是欠信用社的钱却该还了。没钱还,信用社要拿农民值钱东西还贷。为此发生了几起互殴事件,农民觉得是县里联系的项目,就到县里要说法。”
刚下到一楼,就听到前面乱哄哄的声音,吴主任停止了介绍。二人加快脚步,出了县委办公楼,绕过政府办公楼,到了前院。
政府楼前大院内,聚集了很多人,男女老少都有。他们或坐在办公楼台阶上,或站在楼前空地上,也有坐在农用三轮车上的。
政府大院的铁门有一扇立着,一扇躺在地上,它的上面轧着两辆三轮车。三轮车和另一扇门的中间,有一人的宽度,人可以自由进出,但车辆通行是不可能的。院门外的主干道上也是停满的车辆,和站着的人群。
现场的人有说有笑,还有吃东西的。瓜子皮、馒头屑、水渍。香蕉皮、踩碎的西红柿、和着汤水的面条、餐盒,布满了院面和角落。比菜市场的地面,还要脏乱的多。
在政府办公楼门外台阶上,是警察组成的人墙,防止有人冲击政府楼。警察统一着装,腰上佩戴着警棍,背操着手,肩并肩的站着。
在人群的四周也站着一些警察,只不过没有刻意组成人墙。楚天齐看到,两名拿着摄像机的人员在院内、院外进行着拍摄。
政府楼台阶上站着一名男子,肚子很大,手里拿着一个扩音喇叭,正在喊话:“乡亲们,大家静一静,静一静。”尽管他声音很大,只是现场的人们,依旧没有静下来。
“你们要干什么?”大肚男大吼着。
人群中一个尖嗓子搭了腔:“不干什么,要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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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肚男板着面孔,大声说:“乡亲们,你们围攻政府,要负法律责任的。”
一听到要负法律责任,说笑的人们静了下来。人群中有人弱弱地问了一句:“你是谁呀?说话算数吗?”
看到静下来的人群,大肚男认为把人镇住了,马上神气起来:“我是政府办邹主任。”
楚天齐问吴主任:“这是政府办主任?”
“副主任”,吴主任笑了一下,又补充道,“排名最后。”
这时从人群中走出一个中年男人,对着邹副主任说:“领导,我们到政府不是闹事,是向县领导反映情况,请政府为我们想想办法。”
邹副主任一听来人口气很软,就非常严肃的说:“围堵政府就是违法,就是犯罪。会以扰乱社会治安、冲击政府机关罪,将你逮捕、坐牢,弄不好要坐个三五年。”
中年男人脸上露出胆怯表情:“领导,我们只是反映情况呀。”
“你们必须无条件撤出,否则,马上抓人,看你们还敢不敢闹事。”邹副主任义正词严的警告。
大喇叭把邹副主任的话,原封不动的传了下去。
“限你们五分钟撤离,否则后果自负。”邹副主任越说越来劲,“警察做好准备,准备清场。”
中年男人惊恐的退了回去。
静,出奇的静。
忽然,又是“尖嗓子”喊了一声:“不能走,信用社还等要钱呢,没钱就拿家里东西,我们不得家破人亡呀。”
“对,就要政府出钱,谁让他们让我们养猪呀。”有人应合着,“不给钱,就去政府待着。政府大老爷们吃香喝辣的,让我们在这里受罪,我们去政府楼里找县长。”
邹副主任怒声斥道:“谁敢闹事就抓谁,一群无知的刁民。”
这一句“刁民”,激怒了这些上访者,“谁是刁民,一看他就是个贪官,打他。”人群中,有人大声喊道。
上千人象潮水一样向政府楼涌去,邹副主任狼狈逃出人群,躲到组成人墙的警察后面,扩音喇叭也找不到了。
面对着群众,警察也是紧张的站着,不敢有过激的动作,因为面前的是人民,不是敌人。人墙虽然没被冲开,但却收缩到一起,向后慢慢退去,人群已经抵近楼门了。
双方对峙起来。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眼看着,局势就将失去控制。
“乡亲们,不要乱,不要冲动,听我说,你们是要解决问题,还是要闹事。”惊雷一样的声音在头顶炸响。
人群停住了,抬头顺着声音看去,办公楼雨搭上站着一个人,手持扩音喇叭,正是楚天齐。
原来楚天齐看到局势要失控,马上从邹副主任手中抢过扩音喇叭,开始寻找制高点。看到雨搭,眼前一亮。上了二楼,开窗出去,到了雨搭上。
人们看着上面的楚天齐,也在纳闷。怎么声音这么大,好像能穿入心里一样。
看着下面的人群,楚天齐严肃的说道:“大家冷静想一想,如果你们被抓进去了,家里的妻儿老小怎么办?谁来管?”
“你是谁呀?”人群中有人问。
“我是青牛峪乡的乡长助理。”楚天齐答道。
“尖嗓子”叫道:“你说话算数吗?我们怎么相信你?也没见过你。”
“我今天刚到这个岗位,没到乡里报道,但我现在就能代表乡里。”。楚天齐扫了“尖嗓子”一眼,继续面向着众人,“我也是青牛峪乡人,我是柳林堡的。”
下面有人接茬:“怪不得看你面熟,你是老楚家的大小子吧?”
顺着声音看去,是村里的老人柳老三,人们尊称他为三爷,楚天齐答道:“三爷爷,是我。”
“孩子,你下来说,这样说话不得劲。”柳老三摸着胡子说。
楚天齐一乐:“好的”,转身顺原路来到院内,他看到人群中有三轮车,就一步跨了上去,站的高一点方便交流。
“乡亲们,我知道,你们到这儿是来解决问题的,而不是来闹事。”楚天齐停顿了一下,看好多人都在点头,接着说:“所以,你们这么做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有什么话必须坐下来说。”
“怎么解决,信用社要钱,我们没钱。”
“乡里推县里,县里推乡里,没人管。”
“就知道把我们当皮球踢。”
……
大家七嘴八舌,声音乱哄哄的,根本也表达不清楚。
楚天齐想了想,和身边的吴主任商量了一下,大声说道:“这样吧,你们派五名代表,我们到会议室去谈。”
听到楚天齐的话,现场嘈杂的声音停止了。停了几秒,“尖嗓子”和他旁边的人大声说:“你骗人,谁和你们去,就会被抓起来。要谈就大家一起谈。”
这时,人群一阵骚动。
“尖嗓子”继续说道:“去年,我们村二柱子就是这么被抓进去的,大家不要信他,就让政府给我们出钱。”
又有人帮腔:“就是,刚才那个大肚子也说了,一进去就得坐个三五年,还不得被他们折磨死。”
听着他们的鼓动,人群骚动的情绪更大了,并且向楚天齐站的三轮车围拢过来。
“打他”,随着这个声音,楚天齐感觉脑后生风,急忙一歪头,一个东西从耳边飞过。楚天齐回头看到,袭击他的正是“尖嗓子”,“尖嗓子”又从随身的包里抓了一下,向他一扬手。
“这小子什么时候去了我的身后?”来不及细想,东西已经奔脑门飞来。楚天齐这次没有躲,而是抬起右手,抓住了这个东西。摊开手,手中是一个鸡蛋。
楚天齐左耳急速动了几下,要是他的“死党”看到这个动作,就知道有人要倒霉了。
楚天齐突然右脚一点三轮车,腾空跃起,借着人们的肩膀,几个跃动到了“尖嗓子”面前。
“尖嗓子”还没反应过来,就被楚天齐抓住了脖领子。
“你要干什么?”“尖嗓子”惊恐的说。
楚天齐哼了一声:“你说说你要干什么?你是养殖户吗?”说着从他身上取下那个挎包,拽着他,回到了三轮车上。
人们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了”“怎么了”的相互问着。
楚天齐扫视了一下全场:“乡亲们,有人认识他吗?”下面没人答声。
“他用鸡蛋袭击政府干部”,说着,楚天齐打开了那个挎包,面向着众人,里面的几个鸡蛋露了出来。“看他的打扮像养殖户吗?”下面还是没人答声。
一名警察挤进人群,说道:“他是县城三街的一个混混,姓苟,外号“狗二横”,平时就是打架、放赌、调戏妇女,上个月他在一中偷看女生上厕所,还被关过几天。”
被揪着脖领子的“狗二横”,脸憋得通红。
听到警察的话,楚天齐微微一笑:“那就交给警察吧。”说着,用左手在“狗二横”身上一划拉,松开了他。
“狗二横”跟着警察向外走去,走出几步后,对着楚天齐道:“姓楚的,你小子等着。”
楚天齐只是冷冷的看着“狗二横”离去。
“哈哈哈……”,走出很远的“狗二横”忽然发出了怪笑。
“装什么鬼”,警察骂道,抬腿给了他一脚,可“狗二横”依然一直在笑着,直到走出很远,还能听到他的笑声。
人们都不清楚怎么了,只有楚天齐知道原因,“狗二横”笑半个小时就会停止,不过,“狗二横”的“狗鞭”一年内只会是六点钟,不会有十二点出现了。一年后“狗鞭”才会正常,这就是常做恶事的教训。
看着“狗二横”和他的同伙被带走,现场的人们安静了下来。
楚天齐看着众人,指着“狗二横”远去的方向:“这个人怎么也来上访,他难道也在青牛峪乡养猪?”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话。
“各位乡亲,就选五名代表出来吧,我们一起看一看问题怎么解决,开一个协调会。”楚天齐说道。
经过“狗二横”的事,上访群众也觉得现在应该配合政府,才能解决问题。
很快,五名代表选了出来。
当然,上访群众也做出了一些让步。把政府大门的三轮车和倒地的门挪开,路上障碍物也弄到了一边,市政道路恢复了交通,车辆也能进出政府了。不过,群众也说了,如果不能解决问题,就会继续堵下去。
“先不管那么多了,相信总会谈出结果的。”楚天齐想着,在信访办吴主任的带领下,一行人到了政府四楼的会议室。
小型的会议室,椭圆形的会议桌,四周围了有二十多张椅子。
众人坐了下来,五名群众代表坐在了一面,楚天齐等坐到了另一面,俨然是双方谈判的架势。
楚天齐这边有五人,政府办的邹副主任、信访办的吴主任、公安局雷政委、楚天齐和一名记录员。
楚天齐拿出自己的烟给各位散了一圈,然后坐下来,邹副主任把楚天齐发的红塔山烟放下,从身上拿出玉溪烟吸了起来。
会议没有马上开始,他们在等信用社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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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从魏副部长办公室出来的时候,楚天齐就想到了,这件事要想解决,关键还在信用社。因此他建议吴主任:必须有信用社的人在,事情才能解决。于是,吴主任联系了信用社的领导。
楚天齐向对面看了看,群众代表看上去都有些拘束,柳老三的神情反而自然一些,俨然曾经见过一些世面。
楚天齐又扫了一眼自己这边,坐在中间的邹副主任有些滑稽,头发零乱,脸上有两条红色的印记,鼻子上贴着创可贴,应该是被挠破了。吴主任低着头,看着放在面前的两页纸,来回翻着。雷政委一身警服,身体笔直的坐着,记录员女孩还在为在座的人砌着茶水。
等了大约十分钟,会议室门开了,进来两个男人。前面这位瘦高,约有四十来岁。后面那位矮胖,约有五十岁左右,大红的鼻头很显眼。
看到双方泾渭分明的坐在两边,进来的二位选择的位置很有意思,他们坐在了双方中间空出的位置上,俨然三足鼎立。
通过介绍得知,瘦高个是县农村信用社办公室杨主任,矮胖的人是青牛峪乡农村信用社主任高福生。
看到人员都到齐了,政府办邹副主任咳嗽了两声,做起了开场白:“各位,今天我们坐到这里,协商解决这次村民上访事件。”
邹副主任环视了一下在座的人,见大家都在认真听着,感觉良好。于是,继续打着官腔:“这次群众上访事件,主要是由于养殖户没有按时还贷款引起的。事情的起源地是青牛峪乡,而事件又是上访事件,所以怎么处理就要靠楚助理和吴主任了。”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着楚天齐和吴主任。
吴主任用手拢了一下头顶稀疏的头发,面无表情的说:“信访办主要是受理、交办、转送信访人提出的信访事项,对事项进行辅助协调、督促,分析信访情况,开展调查研究,进行上传下达。因此具体事情的处理还请楚助理代表乡里处理。”
“滑头”,楚天齐暗骂了一句。自己今天才被宣布到青牛峪乡工作,对整个过程并不清楚,现在唯一了解的就是吴主任的转述。手里的协议复印件也写的非常简单,可问题总得有人解决。
楚天齐在上大学时就参加了导师姜教授的课题组,课题组的一个重要课题就是《当前形势下农村工作面临的问题及解决方案》,有很多素材楚天齐都接触过,还多次到农村一线进行调研,对解决问题的步骤及方法有一些了解。
就是在楚天齐工作后,虽然到农村一线调研的时间少了,可是姜教授仍然让他承担了一部分调研工作。
看到吴主任不说话,而是看着自己。楚天齐说道:“解决这个问题的关键是一个字——‘钱’,解决办法是两个字——‘有钱’。”
听到楚天齐的话,大家心中不屑:“这不是明摆的吗?”
楚天齐接下来的话,更是让大家觉得一愣:“可是,养殖户没钱,政府不该出钱。”
青牛峪乡农村信用社主任高福生一听这话,有点起急,“楚助理,那,那没钱就不还贷款了?”
看到高主任的样子,楚天齐冲他笑了一笑,“我没说不还呀”。
“那,那……”刚想接茬的高主任被杨主任用腿碰了碰,闭住了嘴。
楚天齐一看高主任不说话了,继续说:“但问题总得解决呀,说实话,我对整个过程只了解一些皮毛。因此,我们需要把这件事情的起因、过程、结果进行一些分析,找出问题的症结所在,这样才能找出解决的方法。”
“请各位乡亲说说吧”,楚天齐看着群众代表说。
静了一会儿,没人搭茬。楚天齐一看这个情况,道:“既然你们不愿意说,那还怎么解决,算了,我也不管了。”说着,站起来要走。
坐在对面的柳老三,看到楚天齐要走,急忙站了起来,说道:“我说”。可能柳老三觉得和楚天齐是一个村的,所以,没那些人心里害怕吧。
楚天齐自然是坐了下来,微笑着对柳老三说:“三爷爷,你说吧。”
柳老三清了清嗓子,说了起来:“各位领导,我是青牛峪乡的柳老三,年青时在部队当过兵,做过文书和卫生员。
现在生活好了,不应该给政府添麻烦,我都快八十的人了,更不应该来,可我却不得不来。因为当时政府让大家养猪时,我看也是好事,在当地说话也有人听一些,就给村民做了好多工作,现在养猪出事了,村民也来找我。
我们来的目的,是解决问题,并不是闹事。至于现场有人说让政府出钱,那根本不是我们的本来意愿。而且让政府出钱根本就没什么道理。
本来养猪的村有七个,所有的养殖户都要来,最后和各村的村长商定,每村来十个人。至于现在有上千号人,其中九成都是听到信儿的人偷着来的,看到有的人连猪都给拉来了,我也很无奈。
尤其是用鸡蛋打人的那个人,我是连见也没见过,不过,他的行为让我很气愤。”
正在这时,会议室的门开了,一名警察走了进来,和雷政委耳语了几句,走了出去。
雷政委插话道:“告诉大家一个消息,那个‘狗二横’交待了。他根本没有在青牛峪养猪。青牛峪乡苇子沟村有三个人经常赌博,贷款的钱没有买猪,而是赌博输光了,还欠了‘狗二横’赌债。三个人想的是,如果县里给了钱,连本带利还给‘狗二横’,所以‘狗二横’也就混在村民中来政府了。”
大家都嘘了一口气,村民原本认为楚天齐对“狗二横”有些过了,现在也明白了,“狗二横”就是想趁机闹事、混水摸鱼罢了。
这时,政府院内的群众还在等着消息,路上和院内过道的人都站在了不碍事的地段。警察的人墙还在,只是每个人都不再那么紧绷着。
在政府院外的一个不显眼的角落,停着一辆二一二吉普车,驾驶员闭着眼睛在睡觉。车后座上的一名男子,有四十来岁,眼睛紧紧盯着院内,他就是青牛峪乡的常务副乡长温斌。
温斌实际上早就来了,这次事件发生后,县里给乡里打电话,让乡里最高领导来处理此事。乡书记黄敬祖在市委党校学习,原乡长意外落水死亡,新乡长还没到任,所以温斌只好硬着头皮来了。
温斌来到的时候,正赶上楚天齐在做群众工作,他就躲在了后面。他可不想出面,如果处理不当,酿成**,别说是升职做乡长,就是常务副乡长也做不长,弄不好可能结果更糟糕。
所以,他就这样等着,等事情处理完他再出场。或者等楚天齐弄砸时,再出场,那时县里肯定也会有领导出场,到时责任要小得多。温斌在等待最合适的时机出场。
当然温斌心里还有一个秘密,也让他不愿早点出场。
这时的会议室内,通过各方人员介绍,事件的起因、过程被还原出来。
今年正月,根据省委省政府、市委市政府的会议精神,县委县政府适时制定了《玉赤县脱贫致富纲要》。
《纲要》中明确,通过三年,县财政收入实现翻一翻的目标,要求各乡镇因地制宜制定脱贫措施,做强第一产业,做大第二产业,培育第三产业;
具体要求是,财政收入实现年递增百分之三十,三年超额完成翻一翻的目标;人均可支配收入实现年递增百分之二十的目标。
为实现目标,县领导对各乡镇实行分包扶持。
县长包片青牛峪乡,为青牛峪乡引进两大项目:优质生猪养殖和药材种植。
其中七个村进行生猪养殖,要求人均养殖两头猪。农民对于养猪并不陌生,但一个五口之家就需要养殖十头猪,心里还是没有底。平时养猪都是喂剩饭剩菜,这么多猪就需要买饲料。饲料从哪来?钱从哪来?养的猪卖给谁。
县里马上给出了配套跟进措施,养猪和买饲料的钱,县里协调信用社提供低息贷款解决百分之八十五,利息比平时农业贷款低了一半;其余百分之十五由养殖户自筹,搭配一些自产玉米、剩饭菜和山野菜喂猪,养殖户需要出的钱并不多。
县畜牧水产局有偿提供仔猪,外贸公司负责生猪收购,县卫生防疫站提供疫病防治工作支持。
青牛峪乡乡长曾经是县长的秘书,感念领导为自己带来政绩,下大力气推进生猪养殖和药材种植。
针对农民的担忧,乡长找到德高望重的柳三爷做村民工作。柳三爷转业回乡后做过乡卫生院长,因为医道高,医品好,在三邻五村威望很高。
柳三爷对养猪项目进行了解后,觉得这是大好事,带头和老伴养猪六头,并做一些村的村民工作,因此七个村的养猪工作开头很顺利。
关注官方qq公众号“” (id:love),最新章节抢鲜阅读,最新资讯随时掌握 第四章 负责到底
让养殖户比较心疼的是,仔猪的价格较贵,比原来养的仔猪价格高出将近三成。
但县畜牧水产局工作人员的话,让养殖户放心不少:“这批猪长势快,按照二百斤出栏,只需一百三十天,比正常情况少一个多月时间,省下了饲料和缩短了出栏时间,算起来更合适。”
七个养殖村形成了壮观一景,三月份开始垒猪圈,四月上旬仔猪运到,寂静的山村到处充满“哼哼”声,空气中飘荡着猪圈的臭味,想到几个月后赚到的大把钞票,养殖户心里很坦然:这算什么,农村还能没有牲畜的味道?
六月份的时候,人们感到有些不对劲儿,小猪比平常的猪仔长的都慢。问县畜牧水产局,得到的答复是:现在还不到长势快的时候。
到八月底应该出栏的时候,猪才长到一百三、四十斤。到十月初已经养了六个月,还不到二百斤,养殖户的养猪成本增加了四成多。
联系县外贸公司,外贸公司的答复是猪的重量不够,而且没有按约定时间出栏,现在正赶上降价,只能按当下价格收购。
养殖户一算帐,卖的钱很少,只相当于买猪仔和饲料成本的六成,还搭上了人工。于是开始找外贸公司和县里。
十月底,不好的消息一个接一个传来,县长因为经济问题被双规,县畜牧水产局局长等涉案。在这之前县委书记也刚刚调走,县委副书记暂行一把手的权利,县里领导都在活动官位,根本就没人管。关键是,乡长也在县长双规前的两天意外落水死亡。
养殖户万般无奈,集中三天把猪卖给外贸公司,等到结帐时却是得到了一张欠条,承诺十一月十五日还款,还按银行存款利息的三倍给予补偿。
十一月十五日,养殖户带着欠条去结现金,又得到一个不幸消息:外贸公司经理和出纳携款出逃,经理其实就是县长小舅子,也涉及县长贪腐案了。等检察机关人员到经理家时,只看到他泪流满面的妻子。
本来贷款应该是元旦前还百分之五十,明年三月底还剩下的百分之五十。可元旦到了,养猪贷款一分钱都没收回。信用社果断决定,因为养殖户没有按期履约,所以要强制收回全部贷款,当时协议上也有这条规定。
养殖户要钱无门,正闹心,信用社有理有据,讨债上门,为此还发生了几起小的打斗。
最后大家觉得所有事情,都是因政府而起,这才到政府上访。前两次上访,都得到了一个模糊的答案就先回去了,这次如果县里不给解决就要一直上访下去。
会议现场的发言很踊跃。
柳三爷再一次站起来,“各位领导,我再说一说。”因为愤怒和激动,他的胡子轻轻抖动着,“各位领导,我是一个党员,曾经还是一名军人。我知道,做为一个公民要爱党爱国,不应该给政府添麻烦。
谁曾想,在我们玉赤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村里的小伙子、小媳妇都尊称我三爷爷,有的孩子叫我太爷爷。就因为我好心办了坏事,动员很多家庭养猪,让我非常愧疚。他们没有说什么,但我自己觉得没脸活下去。
可是,想到这么多家庭因我受连累,我不能死。我就是拼着这把老骨头,也要为大家讨回公道,县里不管,我就去市里,市里不管我就去省里,去中央,哪怕到首长面前拦轿喊冤……”
刚说到这里,柳三爷全身颤抖,说不下去了。楚天齐连忙过去,扶着柳三爷坐下,又让他喝了几口水。在座的各位都没有出声,屋里静静的。
过了有两分钟,情绪稳定了下来,柳三爷示意楚天齐坐回了原位,这次他没有站起来。打了一个唉声,接着说:“刚才在院内,我不能说这些,那样就会让现场局势失控,出大乱子,我一个快进棺材的人就会成为罪人。”
喝了口水,柳三爷情绪彻底平静了,“各位领导,我的要求很简单,恳请政府帮我们讨回欠款,信用社的还款时间能否再宽限一下。”
听到这些话,群众代表中一个络腮胡子男人嘟囔道:“就不还,让政府出钱。”
“你要不要脸,你欠款让政府还,你爹死了也让政府管吗?”柳三爷侧头冲着那人吼道,那人马上低头,没了声响。
这个时候,现场很多人的心里都有了触动。邹副主任暗自庆幸:在院内没有继续和柳三爷等冲突。吴主任心中感叹:群众不逼急,一般不会上访的。雷政委平静的表情下,心情不平静:还好顶住压力,没有对老百姓用强,否则,柳三爷还不来个血溅当场。
楚天齐心中暗道:多好的百姓,我一定要替他们解决问题。
“刚才听了大家的讲述,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已经清楚。”楚天齐说到这儿,扫了一眼邹副主任和吴主任,“二位主任,你们经验丰富,职位也高,还是你们处理,我配合吧。”
邹吴二人几乎异口同声:“你处理,我们配合。”同时心里想,傻瓜才愿意处理呢,处理好了自然也有我们的一份功劳,处理不好,谁牵头谁倒霉。
楚天齐实际就是再次确认他们的态度的,大学时的学生会主席可不是白当的,他知道既要圆满处理任何事情,更要不留后遗症。现在要邹吴二人的态度,就是为了避免事后的麻烦。
“既然大家授权我处理,那我就先说说,不足之处,请再补充。”楚天齐正色道,“这件事的焦点有这么几个,第一,养殖户贷款,该还;第二,养殖户的卖猪钱该要。”
“废话,这还用你说。”邹副主任心里鄙夷着。
楚天齐喝了口水,继续说:“但是,养殖户现在的钱要不到,要不到钱就还不了贷款,当然就是要到了钱,也只够还一半。可是,信用社不收回贷款又势不罢休,因为他们是按合同办事,信用社也要有资金流转。”
“更是废话,你当是说绕口令呢?”邹副主任更加不屑的想。
听到这里,青牛峪乡农村信用社主任高福生有点着急,脸红脖子粗的说:“那也得还,少一分也不行。”
他话音更落,络腮胡子开腔了:“没钱,拿*毛还呀。”
“你……”
“你什么你”
楚天齐打断了他们的话:“这件事中各方都有不对,养殖户不应该到政府闹,当然你们的本意也不是这样,但事实却是给政府办公和城市交通造成了影响。
信用社按合同做事,合法。但该两次收回的款,一次收,这对现在的养殖户简直就是雪上加霜,再用养殖户家里的粮食和物料抵帐,他们还怎么生活。
政府方面做的更不好,既然项目是县、乡政府牵头,那就要服务到底,即使退一万步讲,政府没联系这个项目,也要帮助解决问题。为老百姓服好务,本身就是我们的重要职责,这个事我们一定负责到底。”
政府这边的几个人,都是心里一凛:你也太敢说了,政府工作也是你能指手划脚的。
楚天齐的话,让各位群众代表有了认同感,这是上访以来,第一次有政府官员承认政府也有错误。
“尽管有诸多原因造成了这样的后果,但我们仍然要解决信用社还款的问题。”楚天齐按自己的思路讲着。
“当然了,至于怎么还,这应该还可商量吧?”楚天齐面对着信用社的两位主任说。
“那就按合同办。”一根筋的高主任刚张口,就被杨主任碰了一下胳膊,高主任马上闭了嘴。
杨主任面带微笑的说:“请楚助理拿出一个方案,我们也好向社领导汇报。”
“其他人的意见呢?”楚天齐向在座的各位征询了一下意见。
“楚助理拿方案吧。”又是几乎异口同声的说。
看着面前稿纸上列的重点,楚天齐说:“好的。那我说一下方案。第一,请政府办邹副主任和法院联系,清查外贸公司财产时,首先要保证养殖户的利益,该走什么程序,走什么程序。”
“好,我马上联系。”邹副主任这次很痛快,他明白,只需要自己联系一下,至于政府做什么工作、养殖户出什么手续,有政府法律顾问去做。
看着邹副主任出去打电话了,楚天齐继续着安排:“第二,请信用社考虑,在春节前让养殖户先还上一半的利息,至于本金和余下的利息,待贷款到期一并偿还,怎么样。”
“这我们做不了主,社里应该也不会同意。”杨主任极不情愿的答道。
“希望二位主任多做工作,因为现在既使清查外贸公司财产,养殖户也不可能立刻拿到钱,所以现在本金肯定是没钱还的。”楚天齐的话很垦切。
信用社二位主任听到这儿,站起身,走出会议室去汇报工作了。
这时,会议室门被打开,两名工作人员提着食品袋进来,从食品袋里面往外拿着桶方便面和火腿、榨菜,放在了每个人面前,开始往桶里面倒热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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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是当官好,刚中午就有饭吃了。”一名群众代表说。
“都有份,包括所有上访群众。”邹副主任边进会议室边说。
这名群众代表“嘿嘿”干笑了两声,挠挠头坐下了。
十多分钟后,面吃完了,杨主任、高主任回来了,协调会继续。
邹副主任首先说:“我已经联系了法院,按他们要求,让人给法院送去一份工作函。本周内,只需要把外贸欠养殖户的钱列一个清单,给法院送去,就行了。”
“谢谢邹主任,回到乡里后我马上落实清单事宜。”楚天齐答道。接着把头转向信用社杨、高二位主任,“二位主任汇报的怎么样?”
杨主任严肃的说:“我们向县社领导做了汇报,领导开会研究后,给了我们指示:明年一起还贷款可以,但在春节前把所有利息都还了,如果外贸公司欠养殖户的钱在春节前到位,也要一并划到信用社,还我们一部分贷款。并且县、乡政府要和我们签一份担保协议。”
“县里担保不可能。”邹副主任说。
“乡里也没担保义务吧?”楚天齐说道。
“也请县里和乡里体谅我们的难处。”说着,高主任拿出了一份协议,“楚助理你看一下这份协议。”
楚天齐拿过协议看了一下,是年初乡里和信用社签的一份协议,是对养猪贷款担保的协议,上面有信用社和乡里的公章,有乡长的签名。他仔细看了看,肯定是真的。
“这不是乡里已经担保了吗?”楚天齐指着协议说。
“乡,乡长不是已经死了吗?”高主任吭吭哧哧的说。
“哦……明白了,是怕人死事赖呀。”楚天齐顿悟。
“请邹主任和楚助理向领导汇报一下,我们也好有个交待。”高主任红着脸说。
“好吧,小楚咱们各自汇报一下,不过,老高,县政府不可能担保的。”邹副主任站起身说道。
邹副主任带楚天齐到了政府办,用桌上电话一边拔乡里黄书记手机,一边说:“小楚,你汇报。”
邹副主任走出了政府办。
黄书记没接电话,楚天齐又拔了一次,还是没人接,他刚要再打,桌上电话响了起来。
迟疑的抓起了话筒,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喂,政府办吗?我是黄敬祖,请问你是哪位?”
“我是楚天齐。”楚天齐马上说,“刚刚分配到乡里的乡长助理。”
电话里“哦”了一声,传出了黄书记的声音,“小楚啊,欢迎到乡里工作!你找我有什么事吗?”
楚天齐有些疑惑:难道他不知道吗?不可能,分明是明知故问。
楚天齐尊敬的对着话筒说:“黄书记,今天上午乡里有人上访,组织部魏副部长说,您让我去处理。”
“处理完了吧?”黄书记轻松的说,“我明天就到乡里了,有什么事见面再说。”
“还没处理完,有事向你请示,信用社需要我们担保”楚天齐小心的说。
“我们担保?又不是我们贷的款。我们是一级党委政府。”黄书记有些不高兴了。
楚天齐马上说道:“黄书记,原来乡里就签过担保协议,还有乡长的签字呢。”
“是吗?我怎么不记得,你确定吗?”话筒里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了。
听着黄书记的话,楚天齐有些纳闷,但随即就明白了,这是装糊涂呀。
“黄书记,协议我反复看了,没问题。”楚天齐肯定的说,“现在群众都还在政府大院,他们说了,如果县里和乡里不管,他们就到市里、省里上访,不行就到中央。”
楚天齐说完,电话里静了下来。
其实,养猪的整个事,黄敬祖非常清楚。当时乡长依仗着县长,抢功劳,结果现在乡长死了,养猪失败了,他才不想趟这洪水。他也知道这次上访规模很大,今天早上,县领导电话里和他说了,现场还有人也向他反馈了信息。
黄敬祖又一思考,看来还得先担保上,否则,马上过春节了,如果在这个节骨眼上闹出什么事来,他要担主要责任,升迁的希望要破灭,就是书记的位置只怕也要不稳。
想明白这些,黄敬祖对着话筒说:“小楚,我相信你的能力,只要能把事情圆满解决,你就看着办吧,我还在开会,这是我从会场出来给你打的。”
“黄……”楚天齐准备说的话还没说完,传来了“嘟,嘟”的声音,黄敬祖已挂掉电话了。
管它呢,楚天齐想着,反正原来也签过,只不过是重签一次嘛!
楚天齐走回会议室的时候,正好邹副主任也回来了。
邹副主任坐下就说:“我和领导汇报了,领导指示:县政府不能担保,如果信用社有意见,政府一些直属局开的帐户转到其它行。”
杨、高二位脸色极其难看,也不能说什么,谁叫人家嘴大呢!
“乡里可以担保。”楚天齐说道,“不过还款的细节还需商量。
经过多次磋商,杨、高二人几次汇报,最后达成了一致意向,主要内容是:春节前还清所有利息,本金待贷款到期再还。
楚天齐、信用社高主任、群众代表分别在打印好的会议备忘录和协议书上签了字。
大家离开了会议室,到了院里。
上访群众听说不用马上还钱,政府还帮着要欠款,也觉得目的达到了。到时候如果欠款没给,信用社还要钱的话,就再上访。
上访群众都走了,院内院外只留下了满眼的垃圾。
楚天齐和众人打完招呼,又来到了魏副部长的办公室,沙发上坐着一个人。
“这位是青牛峪乡常务副乡长温斌,这就是楚天齐。”魏副部长介绍道。
温斌和楚天齐握着手,满面笑容,说着“欢迎”,但楚天齐感觉到他笑的很假,而且眼珠乱转。
“小楚,本来部里要派人去送你,现在既然温斌同志在,你就和他去吧。通过今天的事看,你是一个做实事的人,就不弄那些虚套了。”魏副部长说的冠冕堂皇。
话听上去没什么不妥,可楚天齐总感觉那里不对劲。
辞别魏副部长,和温斌一道下了楼,乡里的二一二吉普车已经在政府楼下等着,温斌坐在了副驾驶,楚天齐上了后面的座位上。
司机小孟问了一句“乡长去哪?”发动了车子。
“回乡里”,温斌回了声,就闭上眼睛靠在了椅背上。
楚天齐也闭上眼睛,想了很多事情。上访的事算是暂时平息了,可更艰巨的工作还在后面。
唉,已经好几个月没回家了,上次回家还是县里面试的时候。也不知父亲的伤脚怎么样了?母亲多年的胃病又加重了吗?弟弟实习的好不好?姐姐的男人还是那么不着调吗?
想起工作也是感叹,放弃市一中稳定工作,参加县里招聘考试,面试和笔试双第一,只分到最穷乡做乡长助理。而冯俊飞现在却是手握实权、主持工作的副科长。他有什么窍门呢?
楚天齐在青牛峪中学上初二的时候,班上转来一个同学,就是冯俊飞。
校长和老师对冯俊飞格外好,因为他是县教育局长的侄儿,他自己也觉得高人一等。嫌同学穿戴破旧,是没有见识的“乡巴佬”。就是有一件事让他很郁闷:每次考试都是楚天齐第一,自己第二。
中考时,楚天齐考了六百二十五分,比第二名的冯俊飞高了三十八分,楚天齐全家都很高兴:看来可以上沃原师范了。
当时,很多孩子和家长,都希望考上沃原师范公助生。因为:上三年师范只交八百元杂费。学校发被罩、床单、暖水瓶、脸盆,每个月还发三十八元伙食补助,免学费和书费,毕业包分配。
当时中专生已经不包分配。上高中还需要再读三年,能不能考上大学也说不定。经济条件不好的楚天齐,第一志愿填报沃原师范,第二志愿填报玉赤县第一高中。
师范指标名额提前分配,青牛峪中学分到了一个公助生指标。当时全县共二十八个乡镇,师范公助生指标二十四个,委配生指标十六个,因此,一个只有二十几名毕业生的乡中学,能分到一个公助生指标是很幸运的。
师范入学前,楚天齐参加了县医院体检,被告之:有肝炎,不能去师范。听到这一消息,全家都震惊了,怎么会呢?平时也没有肝炎症状呀。
最后,冯俊飞上了沃原师范,楚天齐只好去了玉赤县第一高中。
高中入学前又体检,还是县医院,这次化验单显示身体健康,楚天齐即疑惑又担心。
后来,和父亲悄悄到沃原市第一医院检查,根本就没有肝炎。
难道,第一次体检错了?还是有人做假?联想到转学、教育局长、师范指标几个词,楚天齐当时认定,体检的事一定是他搞的鬼。
吉普车猛的颠了一下,楚天齐睁开了眼睛,右手触到了一张报纸,便看了起来。
报纸是玉赤县日报,头版头条是《玉赤县委副书记冯志国关于新时期党建工作的几点心得》。
冯志国?楚天齐觉得名字很熟,他是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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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中梳理了冯志国的履历:教师、教育局干部、副局长、局长、副县长、县委副书记。重点介绍了冯志国在各个阶段做党建工作的成果。
楚天齐仔细对比了一下,文章中冯志国做教育局长的时间,和冯俊飞大伯做局长的那段时间正好吻合。再一看报纸上配的照片,没错,现在的冯副书记就是冯俊飞当年那个教育局长大伯。
难道是冯俊飞嫉妒自己,让大伯把自己弄到穷乡的?不至于吧。我也没怎么得罪他呀,况且,一个县委副书记会这么小肚鸡肠吗?可是,那又会是什么呢?
管他呢,不想了。
楚天齐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车子停了下来,小孟的声音传来:“二位领导,到了。”
楚天齐睁开眼睛,原来是到乡里了。乡里有三排平房,没什么变化,只是显得比自己上初中时又旧了。
下车后,温斌对楚天齐说:“跟我来。”
楚天齐随着温斌进了一个办公室,里面坐着一个男人,看起来有四十多岁。
“刘副乡长,给你带来一个同事。”温斌进屋就说。
楚天齐掏出一支烟递了上去,“刘乡长,你好。”
看到“红塔山”,刘副乡长接了过来,点着吸了一口:“比我的都宝烟好多了。”然后对着温斌说:“温乡长,你去忙,小楚就和我一块办公,宿舍也和我一个屋。”
“好,今天先这样。”温斌走了出去。
目送温斌出去,楚天齐给刘副乡长的杯里续上了水。
“我叫刘文韬,以后就叫我老刘。”刘副乡长说,“小伙不错。”
“我叫楚天齐,刚到乡里工作,请多关照。”楚天齐说道。
“没那么多客套。”刘文韬乐哈哈的说,“你就用那张桌子吧。”
待楚天齐收拾完桌子,刘文韬带他去了宿舍,宿舍两张床,刘文韬告诉他:“我只是偶尔在宿舍休息,平时就你自己。”
吃饭的时候,食堂有二十来人,就是没见到温斌。吃完饭,很多人都回家了,刘文韬也回去了。
冬季天黑的早,楚天齐早早就睡下了。
第二天,楚天齐到办公室的时候,刘文韬已经到了。
“小楚,九点到会议室开会。”刘文韬说道,“应该是关于分工的。”
“好的”楚天齐微笑点头。
提前十分钟,楚天齐跟着刘文韬到了会议室。会议室的布置很简单,长条桌两两对着摆放,在正面横放了一张长条桌,以标示主位,桌上盖着红绒布。
楚天齐坐到了离门最近的位置,刘文韬挨着他坐下。一会儿,又有几人走了进来,温斌紧挨着主位坐下了。
离九点还有一分钟的时候,一名男子走了进来,直奔主位而去。此人身高一米七左右,窄脑门,梳着大背头,一身藏青色西装,白衬衣,没系领带,正是青牛峪乡党委书记黄敬祖。
黄敬祖坐定后,扫视了一下全场,目光在楚天齐身上停了一下,微微点了一下头。
黄敬祖轻咳了两声,开始说话:“同志们,开会。首先,热烈欢迎楚天齐同志到青牛峪乡任乡长助理。”
黄敬祖带头鼓起了掌,众人都拍起了巴掌。楚天齐赶忙站起向大家鞠躬致谢。
“小楚,坐下,我给你介绍一下在座的各位。”黄敬祖看着楚天齐说道。
黄敬祖介绍了乡领导。楚天齐没记太清楚,只知道书记是黄敬祖,常务副乡长是温斌,乡长没到任,组织委员缺岗。武装部长姓牛,纪检书记兼宣传委员姓杜,党政办公室主任姓要。副乡长有刘文韬,还有一位姓蒋,唯一的一位女性是副乡长郝晓燕。
介绍完毕,黄敬祖继续主持会议:“同志们,今天的会议一共是四件事:第一,传达学习市委党校学习成果;第二,布置新一年工作任务;第三,做好春节稳定工作;第四、副乡长分工。”
前三件事就用了一个半小时,楚天齐只是记住了一点:全年财政收入增加了百分之八,离百分之三十的目标差得很远。
“下面说一下副乡长分工,温副乡长,你代行乡长职责已经快三个月了,说一说你的意见。”黄敬祖对着温斌说。
温斌咳嗽一声,以示引起注意,说道:“本来乡政府的配置中,乡长一人,副乡长四人。现在乡长没到,算上新来的楚助理,我们才四人,乡里的工作非常繁重。”
“说重点。”黄敬祖打断了温斌的话。
“好的,好的。”温斌连连应着,“我现在既要抓全面,又有很多分管工作,楚助理就协助我做农业工作,主要抓养殖户还款这件事,其他人分工不变。”
“我看就让小楚把农业工作抓起来,也不要只协助了。”黄敬祖接过话头说。
看到温斌疑惑的表情,黄敬祖颇有深意的补充了一句:“温副乡长,政府全面工作才是你的重点,要学会抓大放小。”
听到这句话,温斌感激的冲着黄敬祖笑笑。是呀,在全乡各分项工作中,农业工作固然重要,但当乡长才是当前首要任务。
轮到楚天齐发言时,黄敬祖指定他汇报这次群众上访事件。
楚天齐轻咳了一声,开始汇报:“黄书记,各位领导,经过各方共同努力,达成以下意项:养殖户春节前还清所有利息,本金待贷款到期再还。协调会后,农户代表、信用社和我在会议备忘录上签了字。现在急需做的工作是……”
楚天齐汇报后,温斌发表了意见,无非是要高度重视,政府会大力支持等等。
针对楚天齐的汇报,黄敬祖说道:“在这次上访事件中,楚天齐同志做了大量的工作,值得肯定,但是乡里担保做的不妥,致使后续工作还很繁重,因此,我提议:一、养殖户上访事件由楚天齐主抓,直接向我汇报进展情况,直至整个事情圆满解决为止。二、关于养殖户上访事件中,几个重要事项的时间节点要列出计划、做好预案。其他人还有补充吗?”
见没人回答。黄敬祖做会议总结:“今天会议主要内容一共四项,会后,党政办要把会议记录发给参会的所有人员。各位要把今天汇报内容整理成文件,报党政办。散会。”
黄敬祖率先起身走出会议室,党政办要主任拿上书记的水杯跟了出去。其他人员陆续离开,期间很多人和楚天齐打招呼寒暄,楚天齐和刘文韬最后离开。
回到办公室,楚天齐向刘文韬要各村支书、主任花名表。
“小楚,要名单干什么?”刘文韬问。
“联系他们,给法院提供欠款详细清单。”楚天齐回答。
刘文韬一笑:“小楚,有了名单,你认识他们吗?他们认识你吗?”
“这……,是呀。”楚天齐迟疑道。
“要按程序办,经过党政办办理,明白吗?”刘文韬以过来人的口气说。
“对,谢谢刘乡长,我马上去找要主任。”楚天齐说完,奔党政办公室而去。
党政办公室在第二排,楚天齐到门口敲了敲门,屋内的要主任抬起头:“进来吧”,然后继续低头看报。楚天齐走了进去。
党政办除了要主任,还有一个女孩在写着什么,女孩戴着副眼镜。
楚天齐叫了一声:“要主任,有件事请你帮个忙。”
要主任鼻子里“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请联系一下养猪的几个村,我要和他们说还款的事。”楚天齐说道。
停了几秒,要主任才说:“我没接到黄书记的指示呀。”
听到这里,楚天齐急忙递上了“红塔山”。看在香烟的份上,要主任才抬起了头,楚天齐连忙给点上了火。
吸了几口,要主任慢条斯理的说:“党政办是乡党委、政府的重要部门,是主要领导的臂膀,主任更是主要领导的助手,不是谁都能指挥的。”
“*,还把自己当大领导了。”楚天齐心里鄙夷着。
楚天齐耐着性子说:“请要主任指示。”
要主任站了起来,“那我就讲几点……”
看着要主任滔滔不绝的讲解,楚天齐觉得好笑,嘴里应对着“你说的对”“讲得真好”,但一句话也没听进去。
楚天齐感觉,要主任和在会议室时判若两人。当时黄书记讲话,要主任就象小学生崇拜老师的神情,跟着黄书记走出会议室时,弓着腰就象哈巴狗一样。
怎么现在变了:大背头,左手叉腰,右手夹烟,手臂挥动,感觉就像是大人物在讲话。
对,他就是在刻意模仿伟人。
要主任讲了半个多小时,才停了下来,坐在座位上。大概是看楚天齐态度还算诚恳,这才说:“这样吧,我通知养猪村的主任来,你和他们当面讲。”
“好,就让他们下午两点到。”楚天齐说,“谢谢主任。”
出了党政办,楚天齐回到了自己办公室。一进门,刘文韬就说:“去这么长时间,听报告了吧。”
“什么报告?”楚天齐满脸疑惑。
“要主任没有指点江山吗?”刘文韬笑着说。
“有,有,我受到了深刻的教育。”楚天齐也笑着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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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楚天齐提前十分钟到了会议室,一个人也没来。两点时进来一个熟人,是柳林堡的村主任柳大年,两人说了几句话,有人开始进来。差十分钟三点时,人员才到齐。
“各位村主任,我是新到的乡长助理楚天齐,今天让你们来,就是安排一下信用社还款的事。”楚天齐开场便说。
“那外贸欠我们的钱呢?”有人说。
“这次召集大家,主要就是帮养殖户要欠款的事。”楚天齐说了工作安排,并给大家发了打印好的表格。
一个红脸汉子说:“我们听说了,开始还怀疑,看来还真有这回事。”
接下来,楚天齐讲了注意事项,并要求在本周四下午五点前把填好的表格报到他这里。大家都听明白了,陆续离去,还和楚天齐打了招呼,比开会前明显热情了一些。
待其他人走了,柳大年对楚天齐极尽恭维,还说因为楚天齐父母身体不太好,儿女不在身边,所以照顾他们少养了猪,这次损失也少。其实是有的人家多占用了指标,柳大年就只让楚家养了两头。
柳大年问楚天齐周末回不回家,楚天齐不确定,柳大年走了。
星期四一上班,各村就把填好的表格送到了。楚天齐仔细看过,姓名、数量、重量、金额填写的很清楚,盖了村委会的章。又询问了一些细节,嘱咐一定要把外贸公司打的欠条保存好,就让村主任们回去等消息。
楚天齐拿着自己起草的报告、村里的报表,去向黄书记汇报,黄书记没在。于是,就用电话进行了汇报,并表示明天就把报告和报表送到县法院去,黄书记很满意,指示党政办在报告上盖了章。
星期五一早,楚天齐坐班车到县里后,把报告送到了法院,法院立案庭龚庭长接待了他,并向他简单通报了几个情况。他这才知道,县外贸公司虽然是事业单位,但事实已变成了私营,检察院、法院和相关部门都已经介入。
龚庭长告诉他,法院正在对外贸的车辆进行拍卖,相关应收款也在追缴范围,有款项一定会先考虑养殖户,但希望也不要抱得太大。
楚天齐表示感谢,辞别龚庭长,到药店给母亲买了些药,吃了碗面,到了汽车站坐上回家的车,昨天已和黄书记电话请示过,今天就直接回柳林堡了。
下午四点,班车到了柳林堡,楚天齐下车后,加快脚步往家奔去,路上碰到乡亲简单打声招呼,匆匆而过。
离家越来越近,一个单薄的身影站在风中,翘首张望。楚天齐紧跑几步,到了近前,喊了一声“妈”。
“狗儿,回家。”妈妈慈祥的看着楚天齐。
刚到院里,一个小女孩冲了过来,“大舅”
楚天齐抱起小女孩,“妞妞,跟谁来的?”
“跟妈妈。”妞妞的声音非常清脆。
一进屋,正在炒菜的大姐招呼道:“狗儿,回来啦。”
“嗯,姐,回来啦。”楚天齐一边答着,一边向东屋走去。
东屋炕上坐着一个男人,正是楚天齐的父亲楚玉良。
“爸”楚天齐喊道。
“上来吧,一会儿咱爷俩喝几杯。”楚雄飞说道。
大姐是专门回来看楚天齐的,晚饭吃的其乐融融。父亲对于他到乡里工作持支持态度,楚玉良觉得基层锻炼人。母亲很高兴,觉得这回离家近了。外甥女更是欣喜的说:“舅舅当大官啦!”
晚上,楚天齐和父亲睡在了西屋,母亲和姐姐、外甥女睡在了东屋。
很快,父亲发出均匀的呼吸,楚天齐却睡不着,他看着父亲,总觉得他身上有很多谜:从自己记事起,父亲的左脚就没有指头;教自己功夫,却不让告诉任何人;父亲虽然只是一名乡村医生,但却知识渊博;父亲的酒量大的惊人,一次也没见他醉过。
想着想着,睡意袭来,沉沉睡去。
星期六,刚吃过早饭,村主任柳大年就上门了。
“大侄儿,不,楚助理在家呀。”柳大年进屋就说。
“昨天回来的。”楚天齐给柳大年递了一支烟。
“昨天我家老二看见你了,回家跟我说了。”柳大年接过烟说道,“今儿后晌去家里吃饭去,我回家准备去了。”不等答复,柳大年就匆匆走了。
楚天齐心里想:柳大年不等答复,可能是怕自己不给面子吧?
在村里,冬天人们都吃两顿饭,下午三点,楚天齐来到了柳大年家,饭桌上摆满了菜,柳大年请来了柳三爷做陪,媳妇和女儿都没有上桌。
在酒桌上,柳大年恭维楚天齐一番,还说现在村里的支书还空缺,他想支书、主任一块担,还美其名曰为村里节省一份开支。
柳三爷请楚天齐多关注养殖户的款项问题。
喝到最后,柳大年的二女儿柳文丽敬了楚天齐三杯酒,柳大年请楚天齐多关照女儿。
后来楚天齐天喝的晕晕乎乎,走路不稳,柳大年就让文丽送楚天齐回家,楚天齐推辞了几句,但文丽坚持要送。
看到楚天齐有些站不住,文丽就用半边身子支撑着楚天齐后背,双手从腋下穿过,把他扶回了家,楚天齐只感觉背后软乎乎、麻酥酥的。
父亲在等着他,文丽打声招呼就回了。
“几杯酒就醉了,还被一个女孩送回来。”父亲有些埋怨的说,“以后在乡里,要经常喝大酒,这样的酒量可不行。”父亲又意味深长的说了一句,“到时候我教你一招,睡吧。”
“嗯”楚天齐答应了一声,却怎么也睡不着,被风一吹,他的酒已醒了很多。
柳大年今天这么热情,肯定是因为自己到乡里上班,以后会有求自己,否则,肯定不会这么客气的。
今天,文丽送自己回来,虽然什么话也没说,但他却能感觉到她对自己的关心。
小的时候,楚家很苦。文丽小楚天齐三岁,但很懂事,总会把自己带的吃的给楚天齐一些。
柳大年知道了,来找了楚玉良,大骂楚玉良教子不严,攀高枝,为此,楚天齐还挨了父亲的打。柳大年说是“攀高枝”,其实当时他不过就是个民兵连长而已。
小文丽不顾父亲的警告,总爱找楚天齐玩,为此楚天齐总是躲着文丽。后来,柳大年把文丽转到县城上小学,就为躲开穷嗖嗖的楚家。
这些年,自己过年放假回来的时候,偶尔见过几次文丽,只是也没说上几句话,他只知道文丽县农职毕业后,在乡里当临时工。听家里人说,柳大年想把女儿嫁给一个副乡长的儿子,文丽相不中,副乡长调走了,这件事也就没了下文,文丽就回村里做起了代课老师。
越想越是睡不着,楚天齐只好按着练功的口诀又调了一遍气息,这套武功是父亲教的,有一个优点:如果有时间和场所能练功更好。没有时间就坐着或躺着调息,武功也不会退步。其实楚天齐每天早晨或晚上都在练习武功和调习气息,以后不再一一表述。
睡意袭来,沉沉睡去。
星期日,楚天齐没有出去,一天都在家和父母、姐姐说着话,逗弄外甥女妞妞。本来楚天齐想去和文丽说谢谢,又觉得不好意思,就没去。
星期一早晨,楚天齐就坐上班车去了乡里。
楚天齐回到乡里,开始着手农业工作的了解,刘文韬说农业办主任辞职了,现在农业办没有人员,一些档案资料就锁在农业办的档案柜子里,钥匙在党政办要主任手里。
楚天齐马上去了党政办,一进门,看到要主任和戴眼镜的女孩都在。有了上次的经验,就给要主任上了一支烟,点上火。
“小楚,工作安排的怎么样?”要主任吐着烟圈问。
“什么工作?”楚天齐问。
“这么快就忘了?”要主任有些不快。
看到要主任脸色不好,楚天齐明白了,“要主任,你是说外贸公司欠款的事吧?”
要主任“嗯”了一声。
“要主任,那天的事情多亏你帮忙了,村主任一接到你的指示,提前就到了,周四一上班就把报表给送到了。”楚天齐恭敬的说,“还请你给盖了乡里的公章呢!”
“是呀,刚给盖过章就忘了。”要主任意有所指的说。
楚天齐一拍脑门,明白了,要主任是让自己把他当领导随时尊重呢。当时盖章是黄书记的指示,要主任没有说什么,他还想让自己记他份情呢。嘿嘿,老小子,位子不高,架子不小。
想起父亲说过的“不能改变环境,就要改变自己”,楚天齐释然了。于是,从兜里拿出一盒没开封的烟放到了要主任的桌子上。
要主任抬起头,看到楚天齐的笑容,点指着说:“不错、不错。”
“小姚,你拿上农业办的钥匙,和楚助理去农业办查资料。”要主任从抽屉拿出一串钥匙,吩咐着。
看着要主任的做派,又想到村主任柳大年,楚天齐颇多感慨:“主任”这个职务的人不简单,对上司和有用的人可以卑躬曲膝,对下属和用不着的人那是颐指气使,可谓变脸的行家,这也是生存哲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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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姚接过钥匙,和楚天齐向外走去。就听要主任在后面说:“小姚,你一会儿就回来,让楚助理自己查资料,把钥匙给他就行。”
小姚“哦”了一声,楚天齐又回头对要主任说了一声谢谢。
农业办在第一排,小姚把楚天齐带到了最西边的房子,门上有农业办和科技办两块牌子。
小姚打开门,“楚助理,你自己查资料,我回办公室了。”又补充道,“记得锁门。”
“好的,小姚,你忙吧,谢谢!”楚天齐客气道。
小姚出去后,楚天齐拿扫帚和抹布清扫了灰尘,关上屋门。对着钥匙编号打开了文件柜。
文件柜里的档案盒,是分门别类存放的,盒上的字清晰整齐。
档案里的资料分为基础资料、分类资料、特殊资料三大类。
基础资料包括全乡的气候、土壤、湿度、温度、风力、降水量、水资源、饲草种类及分布等数据。
分类资料下面又有很多分项,含各村的农业基础数据、粮食作物种类、产量、种植规模与农业设备工具使用,还有农业科技引进推广、产量增减数据分析以及畜牧、水产养殖等等。
特殊资料有自然灾害、市场影响、政策干预等。
楚天齐看的出来,档案分的很细心,按大类分组柜存放,又按中类分单柜存放,按小类分档案盒存放。抽出几份档案看了一下,写的条理清晰,主附件齐全。
楚天齐先找到生猪养殖的资料,上面按时间顺序做了详细记录,从政策出台、仔猪引进、生猪成长、生猪出栏、收益测算等都有记录。
又拿出药材种植资料,上面关于政策出台、秧苗引进、出苗时间、降雨情况、技术跟进、市场行情等均记录在案。
在特殊资料中,也有养猪和种药材的。资料显示:在项目确定时,农业办出了分析报告,并报了乡里。还有几份报告,是对项目跟进中提出的质疑和解决方案。最近的一份报告,是生猪养殖出状况后的报告。
从这些资料可以看出,对于这两个项目,农业办曾有清醒的认识,在报告中就有关于生猪养殖数量、销路保障、品种质量、市场行情的分析和建议,关于药材种植规模、地质适应条件、销售渠道、收益测算的分析和建议。从后几个报告看,乡里对于里面的一些隐患没有重视,才造成了现在这样的结果。
除了吃饭,楚天齐就在农业办查资料,周末也没有回家。通过几天查资料,根据掌握的数据和信息,楚天齐也把自己的一些想法和感悟写了下来。
真是一个非常严谨、认真负责的人才呀!为什么辞职呢?这个原农业办主任引起了楚天齐的兴趣。
“小楚,闭关修行呢?好几天都在农业办待着。”这天,楚天齐一进办公室,刘文韬就揶揄着说。
“是啊,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楚天齐也开玩笑的说。
刘文韬嘻嘻道:“哦,还有艳遇?你嗅到女人的味道了。”
听到这儿,楚天齐忽然想到,在打扫农业办时,在办公桌底下发现了一个耳丁,当时也没多想。
“刘乡长,原来农业办的主任是女的?”楚天齐问道。
“错,农业办主任是男的。”刘文韬摇着手指说。
看到刘文韬的神情,楚天齐纳闷的说:“难道,难道有女鬼。”
楚天齐觉得自己的想法很荒唐,马上纠正:“不可能,怎么会有鬼。”
“当然不会有鬼,你没注意门上有两块牌子?”刘文韬引导着说。
楚天齐看到当时的门上,一块“农业办”牌子,一块“科技办”牌子。“你是说科技办主任是个女的?”楚天齐恍然大悟。
“然也”,刘文韬摇头晃脑的说。
“刘乡长,农业办主任辞职了,为什么?去哪了?”楚天齐好奇的问。
“无可奉告”,刘文韬吐出四个字。
“科技办主任怎么也不在?”楚天齐追问道。
刘文韬还是四个字:“无可奉告”。
再问,刘文韬干脆不说了。
“那你一个人待着吧,我去党政办还钥匙了。”楚天齐边说边向外走去。
楚天齐来到党政办,要主任没在,只有小姚在。
“小姚,忙着呢?”楚天齐问道。
小姚抬起头,说道:“楚助理,你找要主任?”
楚天齐忽然发现小姚今天有些不一样,就说:“小姚,今天怎么没戴眼镜?不过,这样更漂亮。”
小姚马上欣喜的问:“是吗?我刚配了副隐形眼镜。”
“真的,真漂亮。”楚天齐附合道。
不过,小姚接下来的话让楚天齐简直无语了:“你是说我以前戴眼镜不漂亮?”
“我……”楚天齐一时语结。看着小姚好像很委屈的样子,忽然有了主意:“小姚,我是说你这样更漂亮”,他故意把“更”字加重了语气和拖了长音。
“这还差不多。”小姚露出娇羞的表情。
楚天齐继续忽悠:“小姚,你戴着眼镜时有一种知性的美,显得更稳重,看上去像女领导。但是,眼镜却掩盖了你青春靓丽的容貌。只能说各有千秋,我觉得不戴眼镜更胜一筹。”
“我也这么认为。”小姚双手撑在桌面上,托着脸颊,像一个花痴,喃喃的说。
不会吧,楚天齐心道,你只能说不太丑,至于这种神情吗?
“小姚,你的字写的也这样好,我看到农业办主任的字就挺好,你的更漂亮一些。”
“谢谢你。”小姚说,然后自言自语,“我的字怎么能和石磊比呢?石磊有文化、有能力、长的帅,可惜,都是因为王晓英那个狐狸精,要不是她……”
“小楚,你来啦。”随着话音,要主任快步走了进来。
小姚马上停住了话头,怔怔的看着要主任。
“怎么了,小姚,脸那么红,感冒了吗?要不要休息半天。”要主任关心的问。
看要主任的神情,应该是没听到刚才的话,小姚神情放松下来:“没什么,可能是屋里太热了。”
要主任一脸茫然:“热!热吗?”
楚天齐也很尴尬:“有点热。”
“小楚,有事吗?”要主任看着楚天齐说。
“哦,要主任,我来还农业办的钥匙。”楚天齐担心要主任会继续问下去,放下钥匙,匆匆走了出去。
要主任像是忽然明白了什么似的:“你们年轻人呀……”
时间过的真快,楚天齐到乡里上班已经半个多月了,这天,他正准备去下乡,乡农村信用社的高主任来了。
“楚助理,你担保的事可要落实啊。”高主任一进门就诉苦。
“高主任,别着急,慢慢说。”楚天齐给高主任倒了杯水,又递上烟,点着。
“怎么能不急,当时贷款定的是元旦前还百分之五十,年后三月份还清,结果到元旦一分也没收回。”高主任抽了口烟说道。
楚天齐插话道:“上次不是重新签协议了吗?”
“是签协议了,可贷款是从我这里放出去的,没有按时收回,奖金就要受影响,这不,会计和出纳都去找我说这事了。”高主任抽了口烟说道。
“重签协议时,县社也同意了呀。”楚天齐问道。
高主任叹了口气:“唉,县社同意变更条款,我们只是不用承担失职责任,但奖金肯定受影响,这是死规定。”
“是这样啊。”楚天齐明白了。
“最主要的是,重签的协议有一款是‘春节前还利息’。这几天我们和几个村联系了一下,问他们利息准备怎么样了,他们的回答是‘没钱’,如果外贸给钱,他们就还利息。他们还说,乡里答应给要款,想要利息就去找乡里吧。”高主任无奈的说。
楚天齐也想到了:是呀,春节前养殖户还要还信用社利息。
“高主任,你看咱们是不是这样办,我这边给催一下县法院。你那边呢,和县社请示一下,看能不能把利息推后和本金一块还。”楚天齐商量道。
高主任的头摇得像拔浪鼓一样:“不可能,县社肯定不会同意,如果春节前利息不能收回,我的主任位置也悬。”
“好吧,高主任,那我和县法院联系一下。”楚天齐郑重的说。
“楚助理,你还是亲自去一趟县里吧。”高主任急道。
“行,只是现在没车呀。”楚天齐诚恳的说。
高主任接道:“跟我们单位老王的儿子去。”
黄书记和温斌都没在,楚天齐告诉刘文韬,如果见到领导,让他代说一下自己的去向。
老王儿子开的车是一辆厢式小货车,小王是到县里采购蔬菜去,楚天齐坐在了副驾驶位上。
车子到了县城,楚天齐一看还没到下班时间,就直接赶奔法院,他告诉小王不用接他了,小王开着货车先走了。
楚天齐上楼一看,龚庭长不在,来到法院办公室询问,法院办公室主任告诉他,龚庭长去省里学习去了,下周回来。
楚天齐直好坐班车回了乡里。
刚进办公室,高主任就问:“楚助理,解决了吗?”
“立案庭庭长没在。”楚天齐问道。“
“那怎么办啊。”高主任苦着脸说。
“你先回,咱们再想想办法。”楚天齐劝解道。
“能有什么办法。”高主任黯然道,“我周一还来。”
周末楚天齐没回家,利用休息的两天,把自己的一些思路完善到了方案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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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期一一上班,楚天齐刚到办公室坐定,桌上内线电话响了,拿起电话一听,是黄书记的声音:“小楚吗?来一下我办公室。”
“好的”,楚天齐答应一声,放下电话,拿上笔记本和笔,走了出去。
书记办公室位于第二排最东边,楚天齐还是第一次来。
轻轻敲门,里面传出“进”的声音,楚天齐推门走了进去。正面办公桌后坐着的正是黄书记。办公室侧面墙上有一个门,门关着,里面肯定是黄书记休息的地方了。
屋内沙发上坐着人,是信用社的高主任,高主任冲着楚天齐笑笑,笑的有些不自然。
“小楚,信用社贷款的事,是怎么搞的?养殖户没还利息,信用社找我们来了。”黄书记开口道。
楚天齐正要说话,高主任抢着说道:“黄书记,三方协议上明确写着‘养殖户不能按期还贷款和利息时,由青牛峪乡负责”的担保条款。”
“小楚啊,办什么事要经过大脑,不要什么事都瞎担保。”黄书记又说了一句。
“书记,我……”,楚天齐刚要解释,就被黄书记打断了。
黄书记皱了一下眉:“不要找理由,现在马上去县法院,催要外贸公司欠养殖户的钱,用于还利息,去吧,坐乡里车去。”说完,一挥手。
楚天齐起身,和高主任走了出去。
一出门,高主任就向楚天齐解释,自己不是要来黄书记这里告状,只是实在着急,想着找黄书记,可能事情好解决一些。楚天齐表示可以理解。
刚回到办公室,司机小孟就来了:“楚助理,车准备好了,现在走吗?”看来黄书记已经安排办公室派车了。
楚天齐拿上那份几方协议,和小孟出了办公室,上了二一二,小孟发动了车了。
路上楚天齐在想着各种解决办法,都被他否定了,只有找县法院这条还可以试一试。
楚天齐也有点小郁闷:由乡里负责担保的条款,在原乡长签的担保协议中就有,这次只不过是重签罢了。黄书记怎么就赖自己了,还不让自己说出来。
十点多的时候,楚天齐到了县法院,来到龚庭长的办公室,龚庭长正在办公室喝茶。
看到门口的楚天齐,龚庭长起身招呼道:“楚助理,快进来,你来的很准时呀,我昨晚刚回来。”
楚天齐一进门就说:“龚庭长,不好意思啊。我来是想问问外贸公司欠养殖户钱的事。”
听到这儿,庭长在办公桌后坐了下来,脸色变了谈,马上恢复了笑容:“你是说这件事啊,外贸公司本来有几笔应收款,应该能在这几天收回来,结果执行时出了点麻烦,现在还没有到位。”
“庭长,你能不能再想想办法。”楚天齐诚恳的说。
“庭长”,一个身材高挑的女孩走了进来,边走边说,“外贸应收款……”。
“我这有客人。”龚庭长急忙对着女孩说。
女孩也看到了沙发上的楚天齐,马上说:“庭长,我一会儿再来。”说完,走了出去。
龚庭长看到女孩走了出去,对楚天齐说:“楚助理,你先回,如果有款执行回来,我会第一时间通知你的。”
看到龚庭长说的诚恳,每次对自己也比较热情,楚天齐只得极不情愿的告辞,出来。
楚天齐来到街上,找到公用电话,给黄书记汇报情况。黄书记听完后,冷冰冰的说:“小楚,高主任还在我这里等着,下周就过春节,这周要解决不了,会是什么结果?哼,你看着办吧。”
随着“啪”的一声,话筒里响起了“嘟嘟”的声音,黄书记已经挂了电话。
“这什么事呀,又是看着办”,楚天齐嘟囔着。放下电话,付了费。
时间太紧了,今天就是小年,本周不解决,下周来县里就找不到人了。如果利息还不上,信用社那里会怎么办?肯定是找乡里或是逼养殖户,到时候都得找到自己头上。想了一遍整个事,楚天齐觉得还得找法院。
那找谁呢?找院长,也许会有办法。找院长怎么说呢?对,把协议给他看。楚天齐在心里盘算着。
协议呢?楚天齐一拍脑袋:忘在龚庭长办公室了。急忙转身向法院走去。
楚天齐走到龚庭长办公室门口,正准备敲门,里面有说话声传出,是刚才那个女孩的声音:“龚哥,按你吩咐,把外贸公司应收款分配方案做了计划,都在表格上。”
楚天齐放下了敲门的手。
龚庭长的声音:“我看看,嗯,好,先放这儿,我找院长签了字,就按这个办。”
“龚哥,这次做表格怎么弄的那么神秘呀?”女孩的声音。
“这次执行回的应收款,按程序应该是先处理青牛峪乡养殖户的贷款利息,然后再处理其它的,可是那几家都和领导有关系的。外贸公司的债主太多,谁知道下次什么时间回款。这次本来应该是由执行局拿分配方案,为了给几个关系户帮忙,我这才和执行局长商量,由我出方案。”庭长的声音透着得意。
“龚哥,你没说实话,肯定你和执行局都得好处了。怎么也得给妹妹分点吧。”女孩的声音嗲嗲的。
“心肝,想要好处,就看你今天的表现了。”庭长声音**的。
“龚哥,今天不行,我来那个了。”女孩撒娇的道。
“唉,真不巧,那就香香哥哥吧。”龚庭长声音很贱。屋里马上发出了嘴唇和脸接触的声音。
楚天齐正准备离开,忽然,就听龚庭长说道:“你怎么那么粗心,不把门关严?”
“还不是着急见你嘛!”女孩嗲嗲的声音传来:“龚哥,小妹先走了。”接着皮鞋咔咔的声音向门口走来。
楚天齐赶忙躲进了旁边的厕所里,只听门一响,皮鞋声更加清晰响起,渐渐远去了。
平稳了一下心情,松开了拳头。刚才听到他们对话,恨不得进去揍那个家伙一顿,他说的款没执行回来原来是在忽悠自己,更可恨的是还装出一副很热情的嘴脸。“什么东西。”楚天齐心里骂了一句。
进去揭穿他的谎言,让他给还利息?还是把他的行为捅出去?都不行,他矢口否认,自己也没办法,而且也没权利要求他。怎么办呢?对,还是去找院长,只要院长不签字,钱就还在。楚天齐打定主意,出了厕所,到法院办公室问了院长的办公室在哪里。
就在楚天齐做思想斗争的时候,青牛峪乡也是暗流涌动。高主任在黄书记办公室时,从黄书记接楚天齐电话的语气分析,问题没解决。他急了,于是,通知工作人员去养殖户家催款,也是变着法的逼着乡里想办法。养殖户在信用社的有意推动下,正在筹划着到乡里上访。安排完这些,高主任继续到黄书记办公室去守着。
楚天齐又来到龚庭长办公室,龚庭长听说他只是拿协议,很客气的告诉他:“楚助理,回去等着吧,有消息就通知你。”
楚天齐说了声“好的”,拿起桌上的协议走了出来。来到三楼最东边的房间,门上没有门牌。
楚天齐轻轻敲门,里面传出“请进”,像是女人的声音。
楚天齐推门走了进去,办公桌后的人抬起了头,确实是一个女人。头上留着分层次的短发,身上穿着藏青色的职业套装,脸上微化淡装,看上去有四十岁左右,给人一种端庄、干练的印象。
“你找谁?有事吗?”女人问道。
楚天齐忙道:“你是院长吗?”
女人“嗯”了一声。
“我叫楚天齐。”楚天齐自我介绍道。
“楚-天-齐”,女院长自言自语。忽然问道:“你以前是在市一中上班吧?”
“是呀。你怎么知道?”楚天齐有些纳闷。
“后来辞职了,到县里参加招聘考试,笔试面试双第一?”女院长继续说。
“没错。”楚天齐应道。
“我是高强的妈妈,他说你的学识和品行让他佩服,他一直关注着你。对于你给强强的帮助,我们全家都很感激。”女院长说话很爽快。
楚天齐有些不好意思,“我只是尽了一个教师的职责罢了。”
楚天齐刚到市一中工作时,接了高二五班的班主任,楚天齐向其他老师了解到,高强原来学习很好,因为谈恋爱,成绩下降很多,而且很叛逆,经常逃课。后来,楚天齐通过观察,发现高强很聪明。于是,多次找他谈人生、谈理想,在楚天齐的引导下,高强改正了不足,学习突飞猛进,在高考时考上了首都政法大学。
“楚老师,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吧?”女院长坐在了楚天齐旁边的沙发上,问道。
“院长,我现在是青牛峪乡的乡长助理,我这次来是……”,楚天齐就把这件事情详细的向院长做了说明。当然,立案厅龚厅长与女孩说的话和做的事,他之字未提。
院长听明白了楚天齐的来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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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私下别叫我院长,我也不称呼你楚助理,你就叫我刘姐,我叫你小楚,怎么样。”女院长笑着说。
楚天齐点了点头,“好”。
“小楚,你说的事情,我也知道,发生群众上访的事情时,我刚到任一个月。前几天,县政府发来了工作函,政法委书记专门召开了调度会。法院也做了部署,专门安排院领导跟进外贸公司的事,要求只要应收款回款,首先是给养殖户解决贷款利息。”刘院长说到这里,起身从文件柜拿来会议纪要给楚天齐。
楚天齐看了一下,刘院长说的内容和纪要上的要点一样。
“这样吧,我问一下进展程度。”刘院长说着,来到办公桌前,拿起了电话。
正在这时,传来敲门声。刘院长放下电话,坐在椅子上,说了声:“请进”。
门一开,进来一个人,楚天齐看了一眼,正是立案庭的龚庭长。龚庭长径直奔着院长的办公桌而去,站在那里,毕恭毕敬的叫了一声:“院长。”
“有事吗?龚庭长。”刘院长问。
“院长,外贸公司的应收款执行回来一些,我做了一个分配方案,给您报过来。”龚庭长弯着腰,双手递上一张打印纸。
“分配方案?应该是执行局做吧?”刘院长接过分配方案。
龚庭长轻咳了一声,说:“院长,执行局的人都在外地执行任务,外贸的款到帐后,怕耽误事儿,执行局长就让我们帮着出了份方案。”
“哦,分管院长审阅方案了吗?”刘院长的话不疾不徐。
“分管院长在市里开会没回来,我电话请示,他让直接汇报给您。”龚庭长的话听起来倒也合情合理。
刘院长看完正面,又翻过背面看了看,背面什么都没有。
刘院长抬起头:“龚庭长,分配方案是依据什么做的?没有遗漏吗?”
龚庭长干咳了两声,说话有些结巴:“院,院长,分配方案是,是按上次会议纪要要求做的,没有遗漏。”
刘院长声音冷冷的:“你确定吗?”
龚庭长的腰更弯了,“我确定。”
“好,给你会议纪要,你再学学。”刘院长说着,把会议纪要扔了过去。
龚庭长脸色苍白,颤抖着手拿起会议纪要。
紧接着,刘院长又把几张纸拍在了办公桌上:“你看看这个,再看看这个。”
龚庭长看到了,一份是政府的工作函,一份是三方协议,还有一份是青牛峪乡送来的欠款情况报表,实际上他那里都有复印件。
龚庭长头上已有了汗珠,他把腰直了直,故做轻松的说:“院长,对不起,我们工作有失误,方案上把养殖户的利息给遗漏了。”
刘院长知道龚庭长在装糊涂,本不想点破,毕竟自己到任时间不长,不宜大动干戈。准备让他拿回方案,把养殖户的利息考虑进去,就暂且不追究了。
谁曾想,龚庭长为了减轻责任,又加了一句话:“院长,青牛峪乡被遗漏,是我们工作失误,但青牛峪乡也有责任,到现在他们都没问过一次。”
龚庭长的话彻底激怒了刘院长,她张了张嘴,没说什么。忽然拿起电话拨了出去:“办公室吗?尤主任来一下。”
很快,办公室尤主任敲门走了进来。
“龚庭长,你确实没见过青牛峪乡的人吗?”刘院长一字一顿的说。
到现在,龚庭长只能硬着头皮说:“是,他们一次也没来。”
楚天齐心里暗道:睁眼说瞎话。
“尤主任,你见过青牛峪乡的人吗?”刘院长看着办公室主任说。
尤主任有些纳闷:楚助理不是在沙发上坐着吗?他又看了看龚庭长,虽然他们是多年的同事,私交也不错,他可不敢不说实话。
“院长,青牛峪乡的人来过,光楚助理我就见了三次,今天,他还向我打听您的办公室呢!”尤主任如实说。
“啪”,刘院长的手掌重重的拍在了办公桌上:“龚庭长睁大你的眼睛,看看沙发上是谁。”
龚庭长扭回头,楚天齐正戏谑的看着他。
龚庭长后悔死了,他不是后悔舞弊,他后悔进屋时没看沙发,他也赖地上摆着的橡皮树挡住了自己视线。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他扭回头,对着刘院长说了一句:“我说谎了,我错了”,随后低下了头。
刘院长脸色铁青,怒极反笑:“你胆大包天,睁眼说瞎话,见到的人说没见过,会议决议不执行,伸手过界管起了执行款分配。你的党性在哪里?为人民服务落实在哪里?真给政法队伍丢脸。”
停了一下,刘院长语气缓了缓,“尤主任把这件事记下,过几天在院务会议上对此事必须要严肃处理,要给政法系统一个交待,更要给衣食父母一个交待。”
刘院长安排尤主任,让相关人员马上重做方案,尤主任和龚庭长出去了。
龚庭长出门时,看了楚天齐一眼,眼神里有仇恨、不甘,更多的是畏惧,在他看来这么一件小事就引来了院长震怒,不知道这个年青人和院长到底是什么关系。
“刘姐,太感谢你了。”楚天齐由衷的说。
“小楚,这是我应该做的,法院出了这样的事,都是我这个院长的责任,我应该向你和养殖户道歉。”刘院长诚恳的说道。
“刘姐,你太客气了。”楚天齐赶忙说。
有了院长的过问,效率就是高。一会儿,尤主任拿着新做的分配方案进来了。
刘院长看后很满意,签了字,把报告递给尤主任,“马上联系相关部门和银行、信用社,落实这些款项的到帐,养殖户利息的事你亲自跟进,争取今日把手续办利索。”
办公室主任答应一声,出去了。
“小楚,现在只能先把利息处理了,其它企业的正当诉求也必须考虑。养殖户的其余欠款我会记在心里,法院执行回应收款或是拍卖外贸资产得款,一定先考虑他们。”刘院长看着楚天齐,“对了,让养殖户写一份资料,主要内容就是要求外贸公司支付欠养殖户款项的利息,具体事情你找办公室尤主任,我会安排他的。”
“欠款还能支付利息?”楚天齐不敢奢求。
“尽量争取吧。”刘院长道。
“谢谢刘姐,我回去就办,我走了。”楚天齐告辞。
刘院长取过一张名片,在上面又写上了手机号:“小楚,这上面有我电话,有什么事可以找我。强强放假也没回家,去海南他二姨家了,等他在家的时候,欢迎你去家里做客。中午我有客人,让办公室主任陪你吃饭吧。”
“我没名片,也没手机。”楚天齐接过名片,有些不好意思,“刘姐,就不麻烦主任陪我吃饭了。”
“别客气了。”刘院长伸出手和楚天齐握了握,“小楚,再见。”
“再见,刘姐。”楚天齐说完,向外走去。
楚天齐来到法院办公室,尤主任正在接电话,“好的,好的,我来跟进。院长,还有其它事吗?再见。”
尤主任放下电话,热情的对楚天齐说:“楚助理,刚才院长又叮嘱了养殖户欠信用社利息的事,我已联系了县农村信用社,他们马上会让乡信用社来办手续,今天肯定办利索了。院长还责成我协助养殖户争取欠款利息,我这里有格式文本,你让养殖户把空格部分填了就可以了。”
“谢谢主任,填好后我马上给您送来。”楚天齐赶快道谢。
“不用,我本周四、五会去青牛峪法庭检查工作,到时候我直接带回来就行了。”尤主任为了讨好院长,在和楚天齐尽量套近乎。
“楚助理,我们去吃饭。”尤主任继续套近乎。
“不麻烦了,我就不去吃饭了。”楚天齐推辞。
“这是院长安排我的任务。”尤主任说着,不由分说拉着楚天齐往外走。
楚天齐见尤主任诚心邀请,就说:“那好,谢谢主任,我用电话向书记汇报一下情况。”
“好,你打吧。”主任把固定电话推到楚天齐旁边,掏出手机开始联系饭店。
楚天齐拔通了黄书记办公室电话,没人接。又打手机,手机响了两声,通了。
“黄书记,我是小楚。”楚天齐说道。
“小楚,信用社高主任刚和我说了情况,他们已派人去办手续,你的工作很出色。吃完饭再回来,路上有雪,注意安全。”黄书记的心情不错。
楚天齐对着话筒说:“谢谢书记。”
放下电话,楚天齐和尤主任下了楼,上了乡里的二一二车。楚天齐让司机小孟跟着尤主任的车,来到玉赤饭店。
玉赤饭店是县城最好的饭店,尤主任要的包间能坐八人。尤主任点了满满一桌菜,三个人吃确实很浪费。尤主任和楚天齐把一瓶白酒喝的精光。这顿饭吃的宾主尽欢,司机小孟先去发动车子了,让车子热一热。
尤主任拜托楚天齐在院长面前多多美言,楚天齐“嗯,啊”的应着。临出门时,尤主任硬是塞给了楚天齐一条玉溪烟,看着楚天齐上了车才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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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上车,楚天齐拆开玉溪烟,给了小孟两盒,小孟直夸楚天齐:“楚助理,你真行,把事情办了,法院还请吃饭,还送烟,你面子真大。”
“没什么,要低调。”楚天齐嘴里这样说着,心里也美滋滋的。
二一二启动了,车上暖哄哄的,楚天齐很快就睡着了。等到小孟叫他下车时,车子已回到了乡里。
楚天齐先到办公室把东西放下,就到了黄书记那里,详细汇报了事情的处理情况。黄书记自是一番赞赏,鼓励他再接再历,把养殖户贷款的事最终圆满解决。楚天齐一番谦虚和保证,然后告辞。
回到办公室,楚天齐给了刘文韬两盒玉溪。刘文韬欣喜的接过,同时嘱咐楚天齐注意影响,在乡里尽量别抽。楚天齐谢过。
刘文韬问起养殖户欠信用社利息的事,楚天齐说已经处理,刘文韬也替他高兴,并告诫他,三月底还本金才是更艰巨的任务。
楚天齐来到党政办公室,电话通知各村主任,明天一上班到乡里来。各村主任满口应承,因为他们已知道楚天齐帮他们要回钱,还了利息。
下班时,刘文韬先走了,楚天齐正要去食堂吃饭,乡信用社高主任来了。高主任的精神状态很好,和上午判若两人,仿佛脸上的汗毛都在笑似的。
看了看屋里没有别人,高主任把一个手提袋放在了楚天齐面前。
“这是干什么。”楚天齐不明白。
“楚助理,这是龙井茶,是我闺女从杭州带回来的,拿过两罐给你尝尝。”高主任道。
楚天齐看着高主任,盯了几秒,“奇怪了,怎么给我送东西。”
“楚助理,养殖户欠的利息今天全部都还了,票据在信用社,到时让养殖户来拿走。”高主任哈哈笑着,“这笔利息收回,给我解决了大问题,否则,年后我的位置就保不住了。”
楚天齐打趣道:“那就恭喜高主任了。
“当然还要仰仗楚助理,三月底把本金全部收回我就彻底平安了,要不临退休呀,灰溜溜的下去,一辈子都遗憾。”高主任感慨的说。
“所以,你就拿来两盒茶叶收买我,让我好给你出力。”楚天齐开着玩笑。
“楚助理说笑了。”高主任心情很好。“楚助理,晚上请你出去坐一坐。”
楚天齐思索了一下,“不去了,我还要加班呢,马上要放假,手头工作太多。”,其实他是不想落高主任的人情。
高主任也没勉强,“那就改天。”说完,就走了。
楚天齐加了一会班,已经过了吃饭点,回到宿舍,泡了一包方便面,洗漱睡觉。
第二天,楚天齐刚起来,七个村的主任都到了,虽然不知道是什么事,但是大家来的很早,因为他们觉得楚天齐为他们办事。外贸公司欠款的事,找了乡里县里多次,都没个准信,楚天齐刚接手不到一个月,就要回了款,还了信用社利息。
楚天齐没吃饭,直接来到自己的办公室,把事情和村主任们讲了,然后把昨天复印的格式文本发下去,告诉他们怎么填。村主任们一听,法院还要帮着争取欠款利息,想都不敢想,都夸楚天齐办实事。尤其是柳大年更是满嘴奉承话。
楚天齐告诉他们不要抱希望太多,只是尽量争取。要他们最迟后天上午送来,顺便告诉养殖户去信用社拿还利息的票据。
各村主任欢天喜地的回去了。
“小楚,法院帮着争取利息的事有谱吗?他们为什么帮忙呀?”刘文韬问道。
“我没抱多大希望,听法院的人提起过,就想试一试。”楚天齐回答。其实他也不抱大希望,自己只是教过刘院长的儿子,人家已经帮忙要回还信用社利息的款了,不可能老帮忙了。况且,外贸公司有那么多钱吗?能把欠款都还了就烧高香了。
“小楚,法院办公室主任又请客,又送烟的,还要帮忙要欠款利息,你和法院领导有什么关系吧?”
楚天齐正不知道怎么回答,正好小姚过来,说党政办有刘文韬的电话,刘文韬马上去接电话了。
星期四一上班,各村填好的格式文本就送来了,楚天齐看了几份,没什么问题,就让他们走了,自己把这些格式文本整理好,放进了档案袋。
“小楚,有人找。”刘文韬回来了,后面跟着一个人,穿着法院制服,脚步稳健,颇有一些气势,正是县法院尤主任。
“尤主任,你怎么来了?欢迎,欢迎。”楚天齐迎上去,热情地握住了尤主任的手。
“楚老弟,我和你说过星期四、五要到你们乡法庭检查工作嘛。”尤主任马上笑容满面,和气万分,“刚才,我向这位同志打听你,他就带我过来了。”
楚天齐马上又介绍刘文韬和尤主任互相认识。
刘文韬一边张罗着给尤主任沏茶,一边在想,看来小楚和法院领导的关系不一般,办公室主任看到他都这么客气。
楚天齐把档案袋给了尤主任,里面装着养殖户填好的格式文本,二人继续说话。
这时,党政办小姚过来,说有楚天齐的电话。
楚天齐让刘文韬陪着尤主任,他跟着小姚去了党政办。
刚拿起话筒,“喂”了一声,里面传来母亲带着哭腔的声音:“狗儿,咱家出事了。”
听到母亲的话,楚天齐脑袋嗡了一声,难道是父亲发生了什么意外?
“妈,出什么事了?”楚天齐焦急的问道。
“你弟弟被公安局抓了。”电话里,母亲已经泣不成声,说不下去了。
“啊?”楚天齐不太明白,弟弟不是在实习吗?不是说马上要回家过年吗?
“楚助理,我和你说吧。”电话里是村长柳大年的声音。
通过柳大年的讲述,楚天齐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楚天齐的弟弟楚礼瑞,在县职业技术高中上学,学的是果木专业。学制三年,上学一年半,实习一年半,现在正在燕平市郊县实习。听一块实习的同学说春节前贩炮很赚钱,他就从鞭炮厂进了一小农用车的炮,趁黑夜往回赶,准备回来卖。
车是郊县的,在那边很好使。谁知出了郊县,进入玉赤县的向阳镇,被派出所截住,一查没有经营许可证,就把货扣了。要没收全部鞭炮,还要罚款三千元,交不上钱就要拘留人。
楚礼瑞没钱交罚款,才在派出所给家里打电话。
听到是这么回事,楚天齐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家里人有危险就好。同时心里也很沉重,这事可挺麻烦。
楚天齐对着电话说:“大年叔,先麻烦你把我妈送回家,这事我去处理,小事一桩。”先稳住家里再说。
话筒里是柳大年的声音:“嫂子,你放心吧,大侄子是乡领导,可有能耐了,这事他一准能处理好……”
柳大年絮絮叨叨劝着,楚天齐放下电话,走出党政办,身后是小姚疑惑的眼神。
尤主任和刘文韬聊的很投机,楚天齐进来了。
“尤主任,不好意思,家里出了点事,需要我去处理,我得去向阳镇,不能陪你了,中午我安排地方,让刘乡长陪你喝几杯。”楚天齐报歉的说。
“楚老弟,有事你去忙,中午法庭招待,我请刘乡长也去。”看到楚天齐面色不好,尤主任关心的问道,“需要老哥做什么吗?”
“谢谢你,暂时不用,我处理不了时再麻烦你。”楚天齐打开抽屉,拿出存折,上面仅有两千块钱多一点,又拿了两盒玉溪烟放包里。
“楚老弟,让我的车送你去。”尤主任说道。
“好的,谢谢。”楚天齐说完,向外走去。
刘文韬追了出来,“我这里只有五百元,先拿去用,如果再需要,你告诉我,我给你想办法。”
楚天齐推辞着,刘文韬硬是把钱塞进了他的衣服兜里,楚天齐感觉鼻子微微有点儿酸。
法院的车就在院里,司机已发动了车子,先到信用社取了钱。
青牛峪乡离向阳镇也就二十公里的路,只是路面坑坑洼洼,还有积雪,走了将近一个小时才到向阳镇。
楚天齐向法院司机道谢,司机开车返回青牛峪乡。
向阳镇派出所就在镇政府院内,镇政府的办公楼共三层,看上去很新,要比青牛峪的平房强多了。
在政府大院进门的左侧,有一排平房,共五间,中间门柱上挂着“玉赤县向阳镇派出所”的牌子。
楚天齐敲了敲门,里面没人答声,轻轻推门进去,一个男人身穿警服,正坐着椅子,头伏在桌子上睡觉。
警服男猛然抬起头,看到房内多了一个人,口气很冲:“你是谁?怎么进来的?”
楚天齐连忙递上一支玉溪烟,“我敲门,你没听见,就走了进来。”
警服男翻眼皮看了香烟一眼,没有接,喷出口酒气:“警务重地,你怎么随便就进来了。”
“我来找我弟弟。”楚天齐回道。
“你弟弟,他是干什么的?”警服男不耐烦的道。
“他叫楚礼瑞,他……”楚天齐的话没说完,西边屋里传出声音:“哥,我在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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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天齐听出是弟弟的声音,急忙走了过去,墙上有门连着西屋,门锁着,楚天齐赶忙用手掀起了门上方的短帘,透过玻璃,看到里面正是弟弟楚礼瑞,坐在一张特制的椅子上,双手带着手铐。
“吵什么”,警服男用手指着西屋的楚礼瑞。
“弟,你等着,哥救你出来。”楚天齐平静了一下心情说。
“你说的是他?他私自贩卖烟花爆竹,涉嫌非法经营罪。”警服男的语气毫不客气。
“公安同志,请吸烟。”楚天齐又把香烟递到警服男面前,打着火,同时把未拆封的的玉溪烟放在了他面前。
“叫我警察。”警服男接过烟,说道,“看你也像个政府上班的人,怎么还叫我公安,新的《警察法》都实行两年了,你不知道?”
“平时和公安局接触少,不太清楚,请多指教。”楚天齐客气的说道。
这话爱听,警服男打开了话匣子:“我给你普及一下知识,维护公共治安就叫公安,警察也包括公安的意思。根据……”
警服男饶有兴趣的讲起了安全知识,虽然有的地方讲的结结巴巴,他却很有成就感。
楚天齐心里着急,听了一会儿,忍不住打断他:“同志,我弟弟的事怎么处理?”
“私自贩卖烟花爆竹,又是在重大节日期间,所以性质非常恶劣。按规定至少也得判三年……”,警服男被打断“演讲”,心里不痛快。
楚天齐听他说的实在烦,就说:“那具体到我弟的事,怎么处理?”
“这个嘛……”警服男故意顿了顿,“你是想公了还是私了?”
“公了怎么说,私了怎么讲?“楚天齐着急的问。
警服男不紧不慢的说:“公了,就是把他交给上面,该判刑就判刑。私了嘛……,当然是破财免灾,哈哈……”。
楚天齐马上回答:“那就私了。”
“好,交五千。”警服男干脆的说。
“五千?不是说三千吗?”楚天齐不解。
“那,那是早上的价格,现在都过去好几个小时了,要是再晚还得加钱。”警服男得意的说。
那怎么行?楚天齐心想,自己原来身上有几百元现金,刘文韬给拿了五百元,加上存折的钱,刚刚够三千元钱。多出的钱去哪弄?于是说道:“我是青牛峪乡的乡长助理,我要找你们领导谈,你是领导吗?”
警服男心里盘算着:青牛峪是全县最穷的乡,一个助理也没什么,更管不到我。他肯定也没关系,要不他早就联系所长了,所长自然会有交待。
警服男一本正经的说:“既然是领导,那就更要以身作则,对亲属严格要求才对,罚款也是为了让你弟弟接受教训,以后不再犯错。找我们领导也得这么处理,可能更严厉。”
听到这些,楚天齐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思索起来。
看到楚天齐的样子,警服男端了一会儿架子,缓了一下口气:“这样吧,我给你出个主意,也别五千了,你就拿四千,把钱给我,我去和领导给你疏通疏通去。”
“四千也多,我没有那么多钱。”楚天齐如实说。
“那就没办法了,就等着判刑吧。“警服男冷声说道。
“咕咕”,楚天齐的肚子响了起来,饿了。昨晚只吃了一包方便面,早晨村主任们来的早,没顾上吃饭,现在已经十二点多了。
“警察同志,现在中午了,我请你吃饭。”楚天齐商量道,“顺便给我弟弟带点。”
“你这是干什么?我们是有工作纪律的,我不去。”警服男说出的话听起来义正词严:“也不能给嫌疑人买吃的,要是他吃出个好歹,我可负不起责任。”其实,在楚天齐进屋时,警服男刚吃了肉,喝了酒,这几天的饭点早打乱了,因为每天晚上还要出去“创收”。
“那……”楚天齐刚张口,警服男说出一句让他非常恼火的话:“请你出去,这里是警务重地。”
“你……”楚天齐握紧拳头,举了起来。
“哟喝,你还想殴打警务人员不成。”警服男瞪着眼睛站了起来。
听到这话,楚天齐冷静下来,放下了拳头,转身出了房间。
院里白茫茫的,下雪了,楚天齐仔细打量了一下,这排平房最东边的那间挂着“所长室”的牌子。
楚天齐来到门前,抬头看到门上挂着锁,只好悻悻离开,先去吃饭,再想办法。
大片的雪花纷纷扬扬飘落下来,落在头上,钻进衣领里,凉凉的。“嘎吱嘎吱”踩着积雪,楚天齐来到街上。冷风卷起的雪花,不时拍打在脸上,冰凉冰凉的,周围的建筑物都变得非常模糊。
一边找着饭馆,楚天齐一边思量着弟弟的事,一定要找关系。
找刘院长?怎么开的了口,弟弟私自贩卖烟花爆竹本身就是违法的,况且刘院长刚帮过忙,不行,不能找。找尤主任?也不行,别看人家挺客气,那是冲着刘院长面子。找谁呢?楚天齐想了几个人,觉得都不合适。
楚天齐看到一家饭馆,走了进去。
饭馆很干净,正是吃饭的当口,大厅的五张桌子都有人,旁边的包间也传出了喝酒吵闹的声音。老板张罗着给楚天齐找吃饭的座位。
楚天齐赶紧去了一趟卫生间,刚洗完手出来,和一个人撞了一个满怀。
楚天齐向后一退了一步,抬起头,二人互相看到了对方,不约而同的说道:“是你。”
“楚天齐”
“雷鹏”
二人叫出了对方的名字。
雷鹏是楚天齐高中同班同学,雷鹏虽然是县城长大,却不像初中同学冯俊飞那么显摆,和楚天齐关系很好,高考时,楚天齐去了河西大学,雷鹏去了河西省的一个警察学校。一开始,还互相通信,后来联系少了。只是二人心里都记着对方。
现在雷鹏比原来黑了,也更壮了,他身上的服装让楚天齐眼前一亮。
“你在公安局上班?”楚天齐盯着雷鹏。
“嗯。派出所。”雷鹏道,“大年根儿的,你怎么到这儿了。”
楚天齐看了看旁边吃饭的人,张了张嘴没有说话
看到楚天齐欲言又止,雷鹏说道:“进屋说。”,说完,拉着楚天齐进了包间。
一进屋,楚天齐说了今天的事。
“你准备怎么办?”雷鹏看着楚天齐笑盈盈的说。
“我准备和所长商量一下,能不能少交点。”楚天齐说道,“你也在公安局,能不能帮着说句话。”
“当然可以。”雷鹏自信的说。
“那太好了。”楚天齐很高兴,“所长能给你多大面子?”
雷鹏拍着胸脯,“我的处理意见就是所长的意见。”
“是吗?”楚天齐惊讶。
“当然,所长也姓雷,还和我长的一样。哈哈”雷鹏笑了起来。
“哦,是你小子。”楚天齐恍然大悟,心里轻松下来。
“走,先把你弟弟放了。”雷鹏说着,拉着楚天齐向外走去。
“老板先准备菜,我们一会就过来。”雷鹏对着老板说。
一起上了派出所的二一二车,雷鹏一踩油门,车子窜了出去,很快,回到了派出所,停在了所长办公室门前。
“我去给县局发份传真,你进来坐。”雷鹏道。
楚天齐惦记弟弟,就说:“我先去那屋。”
“好,我马上就过去。”雷鹏说完,进了所长室。
楚天齐来到中间的办公室,警服男正趴在桌子上,开门的声音把警服男惊醒了。
“干什么?”警服男很生气。
楚天齐话里带着火:“罚款的钱数能不能再少点。”
警服男指着楚天齐:“你这人怎么回事?跟你说了不行,你怎么给脸不要脸。”
“怎么?”楚天齐也用手指着警服男,“我和你们所长说了,他说好商量。”
“谁?我们所长?”警服男哈哈笑了几声,“你骗谁?我们所长去县里了,你是见鬼了吧?”
“妈的,你说老子是鬼。”话音一落,雷鹏走了进来。
警服男看到是雷鹏,忙收回指着楚天齐的手,“所,所长,我以为他瞎说呢。”
“把人先放了。”雷鹏大声道。
“所……”警服男刚想说什么,看雷鹏瞪着眼,把后面的话咽回去,拿着钥匙开了门和手铐,放了楚礼瑞。
看到亲哥哥,楚礼瑞放声大哭:“哥,我以为见不到你们了。”
“瞧你那点出息。”楚天齐虽然嘴上这么说着,却也心疼的拍着弟弟,眼里泪光闪现。
楚礼瑞样子很惨,头发乱糟糟的,沾着枯草叶。脸上一道一道的,不知是眼泪还是汗水冲的。羽绒服上全是泥,裤子开了一道长口子,脚上的鞋变成了泥疙瘩。
警服男汕汕的看着楚天齐,一个劲的道歉,楚天齐也只能说:“没什么,你是按规定办事。”
看着警服男滑稽的样子,雷鹏说:“还想跟我兄弟动手,你三个都不是个。”警服男将信将疑,但嘴里仍然说着“那是,那是。”
“先去我屋。”雷鹏很不好意思,对楚天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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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到所长室,雷鹏从柜子里拿出一条裤子,和一双新发的军靴让楚礼瑞换上,然后进里屋打电话了。
楚礼瑞洗脸换衣完毕,面貌一新。一会儿,雷鹏从里屋走了出来。
“你弟弟的事是教导员经办的,我和他联系了一下,他说炮是正规厂家的,只是你弟弟手里没有经营许可证。这次进货量也不大,而且也没造成什么危害,所以我们就不处罚了。”雷鹏说道。
“那太好了。”楚天齐很高兴
“不过炮是不能给你们了。”雷鹏又说,“如果在别的地方再被查住我们也是有责任的。”
“那好吧。”楚天齐也只能认了。
雷鹏笑了笑,说道:“我还没说完呢。炮是不能拉走了,我已联系了乡里的酒厂和铅锌矿,把炮全卖给他们。”
“那太好了。”楚礼瑞兴奋的手舞足蹈,楚天齐也是握着雷鹏的手,连说“谢谢。”
“先去吃饭。”雷鹏说完,带着楚氏兄弟来到饭馆,进了包间。很快,菜就上了满满一桌,三人开始喝起了酒,说着各自的情况,楚天齐才知道县公安局雷政委是雷鹏的父亲。
“雷鹏,我和我弟谢谢你!”楚天齐再一次举起杯,楚礼瑞也跟着举起杯。
“再说就生分了,你都说几次了?”雷鹏摆摆手,“哥仨干了。”
三只杯子碰在一起,各自举杯一饮而尽。
两瓶白酒喝完,在楚天齐的坚持下才散了席。
回到派出所,雷鹏让楚天齐二人等着,他开车出去处理炮去了。
一个小时后,雷鹏回来了,把一沓钞票给了楚天齐:“这是卖炮的钱。”
楚天齐接过钞票:“多亏你了。”
雷鹏无所谓:“都是自己弟兄。”
楚天齐把钱交给了弟弟,这时农用车司机也开车进了院,楚礼瑞给了车钱,盘算了一下,再扣去成本,足足赚了八百元,顶自己三个月的工资了。
“雷哥,你拿去买烟。”楚礼瑞很会来事,抽出二百给雷鹏。
“你不是骂我吗?收起来。”雷鹏捶了楚礼瑞一拳,“一会马上就天黑了,又有雪,今天就住这儿,明早送你们回去。”
楚天齐道:“今天回吧,明天早上更滑。”
看楚天齐坚持要走,雷鹏叫来了警服男:“候三,我今天喝酒了,不能走远路,你送我兄弟他们去青牛峪吧。”
“好的,所长。”候三满脸笑容的答道。
“你小子早上也喝酒了吧?没问题吧?”雷鹏又问道。
候三一拍胸脯:“所长,没问题,酒劲早过了。”
雷鹏过来搂住楚天齐的肩膀:“兄弟,有事就找我,只要是我能做到的,绝不含糊。”
楚天齐拍了拍雷鹏的肩膀,重重点了点头:“以后哥俩互相照应着。”
楚天齐弟兄上了车,和雷鹏挥手告别,车子发动了。
路上有雪,而且还在下着,车开的很稳也很慢。候三感谢楚天齐没有在雷鹏面前告自己的状。
通过候三的讲述,楚天齐知道向阳镇派出所共五个人,雷鹏是所长,有一个教导员,一个户籍警,候三和另一个人是协警。
候三还告诉楚天齐,这次贩炮幸亏遇上了雷鹏,要不被别人查到,不光没收全部烟花爆竹,还要罚款。即使没有这些,现在马上过年也卖不动了,该买的已经买上了。
一个多小时,车子到了青牛峪乡,楚天齐让候三明早再走,候三说路上没问题,就开车走了。
乡里已下了班,县法院尤主任也走了。
哥俩在饭馆吃了晚饭,就回到宿舍休息了。
第二天,楚礼瑞去采购一些年货,楚天齐来到了办公室。
刘文韬问楚天齐事情处理怎么样了。楚天齐说了事情经过,并还了刘文韬的五百元钱,表示感谢。
下午三点,在乡会议室,召开了会议,会议由黄书记主持,乡里的全体人员都参加了。
会议主要就是安排放假,工作人员假日期间值班安排,又对春节期间安全稳定工作做了布署,其实更多人关心的是春节发什么过节物品。
会议在黄书记“给大家拜个早年”这句话中结束。
虽然国家规定是正月初八上班,只是乡里一直是正月十八正式上班,只不过是从初八开始,多安排两个值班人罢了,楚天齐被安排在正月十六、十七两天。
众人领上过节物品后纷纷离去。
乡里发的过节物品是一袋白面和一袋大米,加上弟弟在乡里商店购买的物品,楚天齐弄了一堆的东西,今天也没车了,看来只能明天下午坐班车往回弄了。
第二天,楚天齐兄弟二人刚起床,有人敲门。楚天齐打开门,乡信用社高主任站在门外。
“高主任,你怎么来了?”楚天齐问道。
高主任哈哈笑着:“楚助理,放假了,乡里发的东西肯定要往回家拿,坐班车不方便,就让信用社车送你回去吧。“
信用社的车已经停在院里了,楚天齐觉得也不能再客气了,把米面开始搬到车上。
高主任亲自开车送楚天齐回到家里,卸车时,高主任从车上拿下两桶胡麻油和两盒熏肉,说是信用社发的,给楚天齐也准备了一份。
楚天齐推辞不过,只好收下,从家里拿来一些干的山野菜送给高主任。高主任没有留下吃饭,开车走了。
晚上,一家人正在吃饭,柳文丽来了,给楚天齐送来一封信,说信是昨天到的村部,她爸柳永年就让他今天给送来了,说完就走了。
匆忙吃完饭,楚天齐打开信看了起来,信是云翔宇写来的。信中说,呼他几次呼机都没回话,又打电话到沃原市一中,说是他已经辞职了,具体在那里不清楚。于涛也想他,教授姜尚清经常念叨他。
信中还说什么时候到省城,一块聚一聚,还要给他一个惊喜。云翔宇在信的最后留下了自己的手机号。
读到好朋友的信,楚天齐心中热呼呼的。楚天齐、云翔宇、于涛是最要好的朋友,是当时教授姜尚清最得意的学生。
楚天齐心中感叹:是啊,最要好的朋友也有三年没见面了。大学毕业时自己可以留校,姜教授特别希望自己做他的助手,自己为了“爱情”回到了沃原市,姜教授对自己有些失望,离校后,自己也没好意思联系教授,虽然和云翔宇、于涛通过电话,但也一直没有见面。
想到所谓的“爱情”,楚天齐心中一痛,曾经的她过的好吗?虽说伤了自己的心,可是毕竟五年轰轰烈烈的爱情,又怎能一下忘却呢!
晚上,楚天齐和弟弟睡在了西屋,兄弟二人聊了很多,楚礼瑞也成熟了很多。
“哥,明年还有半年的实习期,我就不去了,想自己弄果树。”楚礼瑞说道。
楚天齐想了一下,说:“你想好了吗?”
“哥,在外面实习的这一年,我学到了很多东西,尤其是书本上没有的东西。书本上的理论和实践得到了很好的印证和完善,实习的时候因为我认真、刻苦,还做了我们这一组的负责人,因此和果木基地的技术负责人关系很好,他也向我传授了一些重要知识,我自己也进行了总结。我想试一试。”楚礼瑞认真的说。
“那你有具体方案吗?”楚天齐问道。
“哥,我已经做过几套方案,只是有些细节还需完善。咱们村的小东沟,山杏树的规模很大,我想在那里搞嫁接。”楚礼瑞“嘿嘿”笑笑,又说到了一些具体的环节。
楚天齐听到弟弟是一个很有想法的人,表示支持。兄弟二人聊到很晚才睡去。
随后的几天,家中忙忙碌碌,准备着过年,楚天齐把大姐楚礼娟和妞妞接了回来,本来大姐怕影响弟弟们,但父亲根本不相信“女儿在娘家过年会带走财运”的说法,女婿今年连个人影都没有,不能让女儿娘俩孤苦伶仃过年。
除夕夜,电视上正在播放着春节联欢晚会,街上不时传来噼噼啪啪的鞭炮声。红灯笼已经亮起,鲜红的春联寄托着人们对来年的祝愿。
楚家,七碟八碗的菜已摆满了桌,杯中的酒和饮料已经斟满,楚玉良看着桌旁的儿女亲人,举起了酒杯:“孩子们,过年了,举起杯,第一杯祝我们的祖国繁荣昌盛。”
和别的农家不一样,每年楚家的第一杯酒都是敬给祖国,大家已经适应。听到父亲的话,大家把杯碰在一起,一饮而尽。
妞妞的话让节日气氛更加活跃:“姥爷像是国家领导人在讲话。”大家先是一愣,紧接着“哈哈”大笑起来。
佳肴、美酒相映,鞭炮、欢笑交错,亲人团团围坐,楚家的“年”过的有滋有味。
大年初一,楚天齐和弟弟按风俗,到村中长者家中拜年,虽说柳林堡只有楚家一个外姓,其余都是姓柳,但是逢年过节,楚玉良都要求他们这么去做。
接下来几天也是互相请客,吃请,和儿时的伙伴打牌逗趣,欢快的日子总是过的很快,转眼过了正月十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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