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两千零六十章 方市长又病了
又是一周多过去,时间早已是四月下旬,整个重点项目核实工作全部结束。
经过对所有自查过的数据核实,确实还有个别数据不准的,但大都差的不多,偶尔一两个错的数据也应是笔误。针对这种情况,在与相关单位严肃交谈后,责令他们进行了严肃校正,便没有再行追究。
所有这些被核实部门中,只有两家单位虽然也搞了所谓的自查,但数据仍然严重不实,分明就是坚决的阳奉阴违。这两个单位中,一个是下面的县里,一个是市里经贸局。
对于弄虚作假到底的单位,市里没有任何含糊,直接把县长撤职,县委书记降职调离,相关副处和科级人员也受到了行政处分。经贸局党委书记、局长撤职,随即市里监察部门便依照相关举报材料,进驻经贸局核查,查出此人有严重违纪问题。自然经贸局还有大批人员受到处理,撤职、记大过、记过各种处分不等。据传,那两个受到处理的书记、县长,也被市里纪检部门盯上了。
此次核实过程中,有五家单位是在首轮自查时便据实上报,为整个核实工作带了好头。对于这五家单位,市里专门予以了物质和精神奖励,每家单位奖励十万元,专门作为给所有参与者的奖金;并对五家单位正副职给予不同程度的年度评比加分,这些加分对于评选全市年度先进大有帮助,进而可能会成为以后晋级、升职的重要参照。本来市里还要对带头严格自查的杨崇举再行奖励,被杨崇举婉言推却了,他称这是自己应该做的。
除去最好的五家与最差的两家,大多数单位都是后知后觉,都是中途幡然悔悟,半路才又学交通局自查自究。对于这些单位,市里一直没有给出明确回复,一直让人们心里悬着。不止是相关部门不踏实,冯俊飞同样惦记着此事,同样想要等到一个结果。
这天,冯俊飞再次到了“7002”办公室,向楚天齐询问对这些单位如何处置。这已经是冯俊飞第三次追问此事,前两次都没有得到准确回复。
在听完询问后,楚天齐又露出了微笑。
看到这种神情,冯俊飞心中暗道:怕是又白跑了,楚市长神情与前两次一样。
笑容依旧,但楚天齐没有说出“再等等”三字,而是直接道:“经过市政府常务会议研究,决定对这些二轮自查达标的单位给予以下处理。”
冯俊飞立即更加集中精神,竖起了耳朵,生怕漏掉一个字。
楚天齐笑容更甚,缓缓的说出后面语句:“不奖也不罚。”
“太好了。”冯俊飞脸上立即露出笑容,显得很是兴奋,“这些单位自知犯错在先,而且市里相关处理规定在先,却也盼着市里能够网开一面,能够给予他们改过的机会。现在市里这么宽宏大量,绝大多数单位一定会感念市里的恩情,一定会更加认真努力工作,这对全市整个工作推进都有积极意义。”
楚天齐笑着道:“这些单位应该感念你的恩情才对,市里也应该感谢你,这可是你提出的处理方式,市里完全尊重了你的重要意见。”
“感谢市里的英明果断,感谢市领导的大力支持。”表达谢意之后,冯俊飞话题一转,“市领导高瞻远瞩,尤其您更是洞查一切,肯定早就有了成熟的处理方式,只不过我先肤浅的提出了而已。”
“俊飞,就冲你提出这样的方案,就冲你这种谦逊态度,是你高瞻远瞩、洞查一切才对。”楚天齐再次吹捧了老同学。
“市长说笑了,市长说笑了。”冯俊飞嘴上自谦着,但发自内心的笑容,表明了他内心的欣喜。
楚天齐收住笑容,又道:“正如你所说,绝大多数单位会珍惜这样的机会,却也不排除个别单位与个人心存侥幸,好了伤疤忘了疼。为此,市里还有补充规定,那就是,在两年时间内,若是有单位再次弄虚作假,则市里会回头算帐,除了对新犯错误严肃处理外,也会按照先前的处置规定,来个二罪归一。”
“好,这样更好,这就相当于缓期二年执行,对个别妄图再钻空子的部门绝对是个震慑,部门领导肯定会掂量事情的轻重。而对决心向好的部门,却又没有任何负面影响,只会令他们更加踏实的工作。”冯俊飞立即表示赞同,也不无奉承,“还是市领导英明,还是楚市长虑事周全。”
“别别,你别给我灌迷糊汤,省得我把好多事都忘了。”楚天齐笑着摆手,然后又道,“对于你们这些具体经办核实工作的人员,对于你们做出的成绩,市里都看在眼里,也已做出相关的奖励决定。”说着话,楚天齐翻阅旁边纸张,拿出一份文档递了过去。
接过文档,冯俊飞快速看过,立即激动的说:“市长,这是我们应该做的,是份内工作,更是在执行市里决定,我们不敢贪功。”
“你不用客气,市里这么做也是据实而定,对工作认真同志进行奖励也是理所应当。这些奖励从长期来看,肯定是有积极作用,当然这仍需坚持不懈努力,否则并不能带来直接帮助。”停了一下,楚天齐又说,“现在核实工作告一段落,相当于对所有重点项目去伪存真,但做为发改部门,继续认真履行职责,继续监控相关项目更为关键。”
冯俊飞重重点了点头:“市长说的是,我一定会把这次核实做为良好开端,兢兢业业工作,锐意进取,开拓创新,辅助门主任做好发展改革工作,为全市经济建设和可持续发展贡献我的一份力量。”
“好,我相信你。”说着话,楚天齐伸出了右手。
“谢谢市长信任。”冯俊飞赶忙握住对方右手,目光中满是激动与坚毅。
……
市政府相关决定一发布,立即在沃原市公务员系统引发热烈反响。从整个处理结果来看,该严的真严,该宽的也没有死搬条条框框。
这期间感触较深的,就是那些迷途知返的人们,这些单位的头头脑脑们既感动又庆幸。本来已经有错在先,只期望着能够网开一面,不曾想市里这么大度,竟然没有惩罚。虽然市里也给人们留了尾巴,但只要堂堂正正做人,本本分分做事,就不会受到任何影响。至于以后做事会否有改变,但当下大多数人都觉得自己会走正路。
对于市里的决定,可以说是取得了绝大多数人认可,都觉得市里赏罚分明、宽严相济。而市里既籍核实之际,对整个重点项目摸了底,也间接的整肃了整个公务员队伍,收到了良好的效果。
被表彰和被放一马的人自是感激不尽,但对市里作法大为不满,怨气满胸的人自也大有人在。那两个被严肃处理的县和局,两单位相关人员就觉得市领导不是东西,觉得市里在见缝下蛆。不过他们也只是在心里咒骂韩鹏程,诅咒楚天齐的祖宗,却不敢在明面上讲出来,生怕传到相关人耳朵里,生怕被罪加一等。
在这些憎恨的人员里面,黄有才算是比较特殊一些,他就敢不指名道姓的骂,但也仅限市局层面。之所以他敢大放厥词,也并非他有多么勇敢,主要还是仗着麦小雨在位,单位人们还不敢举报他。其实他自己也是个大软蛋,经常痛哭流泣,不过不是忏悔,而是感叹命运不公。这不,市里决定刚一下发,他就又到局长办公室哭鼻子了。
看到黄有才这个窝囊样,麦小雨便厌恶的要命,但她却不想得罪他,也不能得罪他,反而要显出一副关心的样子:“老黄,想开点,身体是革命的本钱,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身体就是人生最重要的青山。”
“可,可我得等到什么时候?平时都忙的够呛,现在却是每天闲的蛋疼,照这样下去,我可能得疯了。”说着话,黄有才点燃一支香烟,吸了起来。
“跟你说还不听,非要作贱自个,这个东西最害人。”麦小雨说着话,抢过那支烟卷,狠狠的拧断在烟灰缸里,“一点不拿人家的话当回事,真是气死人。”
听出对方语句中的关心,黄有才并未因对方野蛮抢烟而气恼,反倒是表现出一定的愧意,却又显得无奈:“小雨,我知道你对我好,可我这心里空落落的,还不如……”
“还不如什么?现在木已成舟,只能面对现实,总比经贸局老孙强吧?也比县里那两个老冯好吧?自由比什么都重要,还有就是身体,明白吗?”麦小雨显得语重心长,“回家好好休息一段。听话。”
……
下午快下班的时候,李子藤进了屋子,径直来在办公桌前。
楚天齐抬起头来:“有事?”
李子藤道:“方市长又病了。”
“又病了?”楚天齐疑问着,眉头微微皱了起来。
第两千零六十一章 你先把城建担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便到了四月份最后一天。
大多数公务人员都在倒计时,计算着离下班还有多长时间,盘算着三天假期间的活动。这些人也不只是在心里盘算,大多已经通过短信对外联系,还有人在相对隐蔽的空间打起了电话。
楚天齐也计划着假期回家,去看父母和老婆孩子,他早就想他们了。但他却没有大多数人那么清闲,没时间提前盘算假期的事,而是在争分夺秒的处理着手头工作,也在计划着假期之后的工作事项。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楚天齐不由得心头一凛:假期不会泡汤吧?
念头一闪而过后,楚天齐拿起电话听筒:“市长,您好!……好的,我马上过去。”
放下听筒,楚天齐嘘了口气,拿起笔记本和笔,出了屋子。
……
刚到市长室门前,市长秘书便从对面屋子迎了出来,热情的说:“楚市长,市长正等着您,请您直接进去!”
微笑着点点头,楚天齐敲响了屋门。
“笃笃”,
“进来。”韩鹏程的声音传出屋子。
推开屋门,楚天齐走了进去,随手关上屋门。
办公桌后的韩鹏程欠起身,示意着:“天齐市长,过来坐!”
“谢谢市长!”说着话,楚天齐到了桌前,坐在对面椅子上。
韩鹏程微笑着,再次说话:“天齐市长,你果然是福将、猛将、儒将。数据虚报已经是多年的顽症,好多地区都有这种情况,可是你一出手,兵不血刃的就给解决了,不服不行。”
楚天齐马上谦辞着:“市长,这可不是我的功劳,而是市委、市政府的英明决定,是市长亲自布局、指挥的结果,我只是尽了工作本分而已。而且在整个核实过程中,都是冯主任他们具体来做,我就是跟着参与了一下,并没做具体工作。”
韩鹏程摆摆手:“天齐市长,不必谦虚。这事别人是否清楚我不知道,但我心知肚明,没有你楚市长的到来,没有你的提议,根本就不会有这次核实工作。没有你的亲自指挥与领导,这项工作也不会取得这么大的成绩,你是当之无愧的第一功劳。”
“市长,我真的没做什么,大方向是您定的,具体操作又有别人,我就只是中间传递一下罢了。”楚天齐继续推脱着功劳。
“行行行,咱们也别互相吹捧了,这事我心里有数。”停了一下,韩鹏程又说,“以前报的数据水分也太大了,大的超乎我的想象,若不是这次核实,我还认识不到有这么严重。这下好了,所有的重点项目全部厘清了底子,我们心里也有了底。依据真实数据做决断,更加有的放矢,也更加科学、客观,无论对现在的全市经济运行,还是对以后的可持续发展,都将产生深远的重大意义。”
对方的话确实在理,也的确是实情,但楚天齐的心思不在这上面。他知道,市长专门把自己叫来,肯定不是为了口头表扬自己,肯定有具体事项安排。但自己又不便直接追问,只能待市长亲自讲出来。
“天齐市长,核实工作圆满结束,对于下步工作,你有什么打算?”说到这里,韩鹏程又补充了一句,“我主要是指重点项目。”
略一沉吟,楚天齐道:“现在数据已经准确,我们就要依据这些数据,调整相关计划。市发改委的同志们已经在做这项工作,昨天门主任和冯主任已经找过我,向我汇报了计划调整的一些细节。我让他们先按现在的想法去做,做完以后再报给我,然后我向您汇报。
待到调整的新计划确定以后,就是如何去落实,这才是关键,否则一切都是空谈。我的想法是,在狠抓相关部门落实的前提下,市政府也要重点抓几个项目,要选重点中的重点。这样既是为了更好的推进相关工作,也是在为其它工作打样板,要通过打造几个精品,带出更多的精品项目。一旦形成打造精品的氛围,那么这些重点项目就会高质量推进,也就引领了所有项目的高品质化趋势。”
“具体说说。”韩鹏程微笑示意着。
“我的理解是,精品不是为了精而精,而是要选代表性强的项目,要既有体量又有社会影响力,既推进经济建设,又能回应和解决民生关切。可以选以下几个项目来考虑:一是棚户区改造项目,这是目前全市非常大的民生项目,也是社会和民众都非常关心的项目,也与百姓切身利益息息相关。棚户区改造……”楚天齐讲说着自己的想法。
韩鹏程听的很认真,还不时的微微点头。
在讲了两个项目后,楚天齐立即打住,做着说明:“市长,这只是我的一点儿粗浅想法,还没有细致的推进措施,也难免看得不准确,还请市长指正。”
“天齐市长呀,我觉得你看的很准,咱俩是不谋而合呀,只不过你还有着保留。”韩鹏程笑着说,“把棚户区改造放到第一位,我觉得很有必要,也是必须的,只是……”
听到对方中途打住,楚天齐心头一动,隐隐觉出了什么,但他并没有接话,而是仍旧做出耐心倾听的样子。
见对方没有响应,韩鹏程接着说:“只是现在老方又病了,这一个月以来,他就有一多半时间生病,来的有数几天也没干什么。这么重要的工作,以他的身体状况和工作状态,怕是推行起来要耽误事呀。”
“近阶段方副市长确实病休时间不短,不过应该已经调理的差不多,估计节后能够正常到位吧,他平时的整个身体素质非常不错的。虽然四月份他来的不多,但整个棚户区改造好像并没受什么影响。他是多年的老城建,既有一线领导经验,也有谋划城建全局的丰富经历,应该能够很好的推进这项工作。”楚天齐给出了自己的理解。
“对于老方的能力,我比较了解,也知道他工作态度很端正,可是毕竟现在身体不太做主。他这次请假可不只是三两天,也不只是简单的在家休养,而是要专门去省城做检查,听说还可能去首都的医院。去大地方医院做检查,可不是三两天的事,光是检查和等结果就得十天半月,要是需进一步检查,那时间就更没准了。这种情况下,即使他再有心工作,恐怕也难以顾及呀。
四月份之前,天齐时好时坏,温度也多有反复,这一个来月也基本是以准备工作为主,好多工作都没正式启动。从五月份开始,天气全面转暖,整个城建工作也会全面推开,主管领导经常不在岗位,势必要耽误工作。以咱们现在的形势,耽误不起呀。你说呢?”韩鹏程的语气中满是担忧。
这话再明白不过了,但楚天齐还是没有接过话茬,而只是附和着:“要是这样的话,也倒是。”
听到这样的回复,韩鹏程盯着楚天齐:“天齐市长,你说这该怎么办?”
“怎么办?方副市长具体什么情况,他又有什么打算?”楚天齐反问着。
“老方的意思是,不能因为他的身体状况影响这项工作,可他当下却是有心无力,希望市里能找合适的人具体抓一下。我觉得他说的也是实情,确实我们应该想这个辙了,只是放眼全市,适合的人真的太少。你觉得谁合适呢?”韩鹏程把球踢了过去。
“谁合适,谁合适……”嘟囔了两声,楚天齐摇了摇头,“这个还没想过,下来以后,我好好想想。”
韩鹏程又笑了:“天齐市长,咱们也别打哑谜了,你最合适,这个人选非你莫属。无论是论能力,还是考虑权限大小,再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了。”
楚天齐马上推辞:“市长,市里这么多副市长,哪个都是官场奋斗了二、三十年的人,论能力好多人都比我强,我可不敢自诩更合适。”
韩鹏程立即提出不同意见:“这个我心里有数,咱们也不需要挨个历数,没有比你更合适的。城建工作你先暂时抓起来,怎么样?”
楚天齐忙道:“市长,您还是再考虑考虑其他人选,我初来乍到,目前手头的这些工作还没理清,再……”
“天齐市长,以我对你的了解,你可不是拈轻怕重的人,怎么今天推三阻四起来?再说了,你又是政府常务,这种情况下也应该站出来才对。”韩鹏程半认真半调侃的说着。
楚天齐脸上微现尴尬:“市长,不是我推三阻四,实在是怕耽误政府的事。我现在确实好多工作还没完全理顺,而且还在计划启动定风山修路事宜,这也是您非常关注的事,光是这个事项就有许多难缠的工作要做。”
“这样,这个修路的事先放一放,反正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先把城建工作担起来。这总行了吧?”韩鹏程给出这样的回复。
楚天齐嘘了口气,无奈的说:“还是看看方副市长什么意思,过节以后再说,可以吗?”
“可以。”这次韩鹏程答复的很爽快。
第两千零六十二章 坐在了火上
假期时光总是匆匆如水,人们还没觉得怎么过,三天休假便已结束,只得带着不甘回到工作岗位。
在上班的第一天,下午三*点钟,沃原市政府便召开了常务办公会议。除了副市长方永海以外,其他副市长、党组成员、市长助理全部到场,夏雪也在场做记录。
用了一个多小时,会议既定程序进行完毕,市长韩鹏程做起了相关总结。
其他人等看似认真听讲,还不时在笔记本上记个一、两下,但大都在等着“散会”二字。
做过总结后,韩鹏程并没如人们所愿宣布散会,而是提出了新的话题:“同志们,大家应该都知道,最近方永海副市长身体不太好,经常病休,这次又请假去外地检查。可是城建工作却到了全面铺开的季节,几个重点项目更是处在非常关键的时刻,没有主管市领导坐镇,绝对不行。也正因此,方副市长在请假离开前,特别向市政府请求,一定要请合适的市领导把这项工作抓起来。我觉得方副市长态度非常真挚,而且客观事实也非常迫切,确实需要这么做,就接受了他的请求。大家看看,谁适合这项工作?可以自荐,也可以互相推荐。”
其实现场人们大都意识到了这个事,但却没有过多去想,也没想到市长会这个时候提出来。现在市长竟然让自荐或互相推荐,人们怎会开口?若是推荐自己的话,那是没事找事,不但可能会得罪方永海,更可能会惹来不必要麻烦,做好本职分管工作才是正理。自己都不愿意干,要是再推荐别人,显然更是招骂。
看到人们不说话,韩鹏程又催促起来:“怎么,都这么谦虚,又都这么不关心市政府工作?”
还是没人说话。
人们之所以不响应,固然与那些担忧不无关系,其实更关键的是,人们都知道这只是临时接马腿,是为别人做贡献。如果是直接分管的话,那就会是另一种情形,就会以各种方式去尽力竞争了。一旦分管的话,就绝对不是麻烦,而是实实在在的权利,更是好多人意向中的肥差。
“都不说话是吧?那我点名了。这样,女士优先。”韩鹏程说着,伸手示意了一下。
他娘的,这事想起老娘了,为啥不让助理们先说?尽管心中很是不满,但徐敏霞还是回应了市长的话:“市长,反正我不合适,也没想过其他同志是否合适的事。”
韩鹏程“哦”了一声:“那就下一位。”
排名最末的人看了看,说出看法:“我不合适,别人不清楚。”
接下来,人们挨个表态,但中心意思完全一样,首先都坦诚自己不合适,也推荐不出其他人。
韩鹏程“嗤笑”了一声:“我还以为是香饽饽呢,结果没人理睬。不知道要是直接找分管领导的话,是否还这么谦虚。”
人们自是听出了市长的讥讽,但没任何人较真,都在心中暗笑着:激将也没用,除非真的直接划归分管。
“既然你们都不说,那我提议吧。我觉得楚副市长很适合,大家觉得呢?”韩鹏程讲出了心中本意。
人们都是一楞:楚天齐?
这倒不是人们在疑惑韩鹏程提议本身,而是产生了某些联想。人们都看得出来,方永海看病是假,分明在闹情绪,分明是前阶段的事情刺激到了他,而给他刺激的正是楚天齐。那么现在市长却提出楚天齐来,这是要趁机收割老方权利,还是老方耍赖布雷呢?或是几者皆有?
韩鹏程追问起来:“怎么回事?自荐不自荐,推荐也不推荐,现在我提出人选,又不回应,这是要干什么?都表态。”
看到市长严肃的神情,又见楚天齐也没提异议,人们意识到,这肯定已经交流过了,那还有什么好担心的。于是纷纷出了声:
“同意。”
“赞成。”
“楚市长年轻有为。”
“楚市长精力充沛。”
“非他莫属。”
“他最合适。”
韩鹏程又说了话:“乱乱哄哄的也听不清,这样吧,举手表决,同意楚天齐同志抓城建的请举手。”
“刷”,齐刷刷的,没有任何犹豫,没有任何迟疑,人们纷纷举起了右手。
“好,全部通过。放下吧。”确认过表决结果后,韩鹏程脸色板了起来。
其实韩鹏程所说的“全部”并不准确,楚天齐本人就没举手,当然这可以用“回避政策”予以绕过,而且楚天齐确实也没出声反对,也可以理解为默认。
目光缓缓的扫过众人,韩鹏程沉声道:“大家都看出来了,现在担起这份工作,显然就是多了一份负担,这也是各位坚决不受的主要原因。我们现在把这压给楚天齐同志,就是给他肩上加了一副重担,他事实是替政府分了大忧。那么我要强调的是,接下来的日子里,其他人必须全力支持他,绝对不允许推诿扯皮,更不能拆台、使绊子。如果哪个人做出不当举动,可别怪我不客气。”
人们听出来了,韩鹏程这是在为楚天齐撑腰呢,不过却没人忌妒,更多的是揶揄:谁让楚天齐接了个烫手山芋呢?反正只要不是让自己接马腿就行。
于是人们纷纷表示“不会拆台”、“一定支持”。
韩鹏程神色转缓,脸上出现笑容:“天齐市长,你说几句。”
楚天齐点点头,说了声“好的”,随即露出一个无奈微笑:“方副市长病休检查身体,全市城建工作成了这样的情况,我很替政府着急,为政府分忧责无旁贷。但说实话,我是真不想接这份工作,这不是我拈轻怕重,而是我忙不过来。可既然市长这么器重,大家又这么赞同,那我就临时接过来。待到方副市长身体复原,能够正常履职的时候,我再把这份工作交回去。虽说是临时接管,但既然接了过来,我就会认真履职,就会……”
虽然楚天齐讲的语句铿锵,态度坚决,但人们的思维并不在这上面,而是在想着其它的事情,想着此事背后存在的东西。这其中,徐敏霞的思想要复杂的多。
从楚天齐到任沃原市,分管重要项目后,徐敏霞就有着深深的担心。尤其自从重点项目核实工作开始,她的这种担心更甚,觉得楚天齐会借此收拾自己。
可是在忐忑的等待中,等来的却是建设局被收拾,也就是间接的打了方永海的脸,而自己的分管内容却没挨整。这固然有杨崇举主动投诚的原因,但刀子没砍到自己,还是让徐敏霞庆幸,却又很是不解。
到底是为什么呢?
经过一番思考,徐敏霞似乎找到了原因:楚天齐这是声东击西,虚虚实实,打击方永海是为了麻痹自己,最终会对自己下手。其实楚天齐已经对自己出手了,用杨崇举架空自己,就是明证。
那么楚天齐接下来会从哪里下手呢?
这段时间内,徐敏霞一直在想这个问题,也给出了好几个解释,可最终又不能完全确认。
只是今天韩鹏程来了这么一出,却很出徐敏霞的意料。对于楚天齐拿建设局开刀一事,人们已经议论纷纷,说他在打击方永海。结果他现在又接了这项工作,那么这意图也太明显了。
他就这么狂?就这么不加掩饰?就不想想舆论?还是自己的分析出了偏差呢?徐敏霞又糊涂了,也更疑惑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东西。
……
在上午十一点半的时候,政府常务办公会结束,楚天齐返回自己房间。
刚到“7002”门口,就听见里面传出“叮呤呤”的声响。
推门进屋,到了桌后,楚天齐看向话机。
注意到上面来电显示,楚天齐笑着摇摇头,坐到椅子上,拿起了电话听筒:“刘书记,您好!”
听筒里传来男声:“天齐市长,工作很忙呀,打了好几通才打通。”
“九点就开会,刚刚结束。”楚天齐给出解释。
“我估计就是这样,才没打你的手机。”说到这里,电话里话题一转,“秦市长又催了,节前就催,可我没好意思麻烦你。这不,今天一上班,他就找了我,专门说了这事。天齐市长,还请你百忙之中抽*出时间,启动一下定风山修路一事,老哥就拜托你了。”
“刘书记,真不好意思,近期这事怕是动不了。”表达过歉意后,楚天齐讲说起了缘由,“主管城建工作的方副市长近期身体不好,四月份大多数时间都病休,总共上了不到一周的班。现在又去省城做检查,可能还要去首都,估计最少也得两三周,之后还不知能不能正常到岗。可城建工作又正是全面开展的时候,于是在刚刚的常务办公会上,韩市长决定让我临时接管,其他成员也表示赞同。现在要忙这个事情,韩市长也同意把修那条路的事向后推推。”
“哦,是这样啊。”对方的语气满是失望,却又接着嘱咐道,“天齐市长,从沃原市近期的事项来看,这是把你放在火上呀。”
楚天齐无奈的一笑:“刘书记,还是您理解我,可我也别无选择,只得往上坐呀。”
第两千零八十三章 我没派你来呀
“放屁?楚市长怎么会派你来?”黑衣人厉声骂着。
“你他娘……”话到半截,意识到不妥,“大背头”赶忙收住脏话,又换了内容,“管闲事的,你的素质也太差劲了,竟然当众辱骂政府公务人员,更是在影射我们敬爱的楚市长。你的行为已经……”
黑衣人厉声打断:“骂你还是轻的?像你这样的骗子和流氓,就该绳之以法,予以严惩。你不要再提楚市长,根本不配,你个大骗子、无赖。”
“好啊,好啊。”“大背头”气的咬牙切齿,但还是要“注意素质”,并没骂出脏话。不过语气却也更强硬,“你竟然连楚市长都不放眼里,太狂了,实在欠收拾。就冲你现在的行径,想走也走不了。我告诉你,楚市长派的警察马上就到,专门来抓你这种狂徒的。”
“警察抓我?抓你才对吧?”黑衣人冷哼道,“我倒要看看,有没有警察来,会是什么样的警察。”
“好啊,你小子别狂,有种你就等着。”“大背头”说完,转身上了汽车。
经过这么长时间折腾,现场聚集了许多住户。
其实在这些设备和人员刚到的时候,附近的住户就知道了。自家本身就是利益相关方,自然每户都盯着拆迁的事,又有过几次夜间来人的经历,对于半夜的动静更为敏感。今天这么多设备开过来,大电钨灯又高高照着,想不知道都不可能。
当这些设备刚一出现的时候,只要听到动静的住户,基本都出了屋子。人们既是为了观望,也是要看热闹,更担心被捂在乱砖堆里。只是一开始人们没敢靠前,而是躲在远处在听,或藏着暗影里偷看。随着现场情节进展,人们也一点点向前凑着,只到都凑在灯光下,凑在中心点附近。
刚才的大部分过程,人们都看到了,尤其“大背头”来了以后的这段情景,更是亲眼目睹。只是人们现在很是糊涂,不清楚其间的实情,不知道谁说的为真。听“大背头”语气,显然是楚市长让他来的,可是这个黑衣人却说他“放屁”,说他撒谎。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人们正自疑惑的时候,“大背头”重新走下汽车,来在刚才站立的位置。看了看众住户,他又盯向黑衣人:“警察再有三五分钟就到,你要是有种就等着,要是服软的话,现在就滚蛋,我们不拦你。”
“你都是假的,警察不定是咋回事呢,我还真得看看了。”黑衣人笑着说。
“大背头”点指对方:“好好好,有种,有种,别到时怂包尿裤子。”
黑衣人没再接话,但老神在在的样子,已经表明了态度。
看看啊,有热闹看了。先前住户们更多是关注拆迁,现在却更多想看热闹了。
只有焦老五几人替黑衣人担心,人家这完全是友情帮忙。于是,焦老五转过头去,低声说:“赶紧走吧,谢谢你了,你没必要趟这深水。”
杨老汉也劝解道:“年轻人,你能替老五出头,能替我们大伙说话,我们已经很感激了,你没必要在这耗着。”
“就是,快走吧,趁现在还有时间。”刘兰花也帮着腔。
黑衣人依旧没有回话,却也仍然站着不动。
“哎……”焦老五等人只得叹了口气,焦躁不安的等着接下来的事情。
真的很快,顶多也就五分钟,阵阵警笛声由远而近,很快便有四辆警车来在现场。
“吱扭”,“咣”、“咣”、“咣”,
多个开关车门声响过,四辆警车上全都跳下警察,全都戎装齐整。
“大背头”立即迎了上去,与走在最前的二级警督打招呼:“乔局。”
二级警督没有停下脚步,而是继续向前走着,语气威严的说:“怎么回事?”
“有几个钉子户不配合工作,百般阻挠拆迁,刚才又出来一个帮凶,态度更为蛮横,张嘴就骂脏话。他是什么都骂,上至市领导,下至普通警察,也骂公安局长。”“大背头”说着,用手一指,“就是他们。诶,你小子怎么戴口罩了?怕见人呀?果然他娘的心里有鬼。”
人们这才发现,黑衣人不知什么时候戴上了口罩。刚才人们只顾着去看这些来的警察,根本就没注意黑衣人有何举动。
本来黑衣人就把帽檐压的老低,人们只能看见他的鼻子和嘴,现在这么一来,那是什么都看不到了。不,还有两只耳朵留在外面。
目光冷冷的盯在黑衣人脸上,二级警督沉声道:“你为什么阻挠拆迁?把口罩摘下来。”
黑衣人没有回答对方,也没摘下口罩,而是提出了问题:“我问你,是谁派你来的,你是接受的什么人指令?”
二级警督一楞,随即命令着:“摘下口罩,回答我的提问。”
“你回答我。谁派你来的?你来干什么?”黑衣人继续问。
“你阻挠拆迁,警方自是要出面。”二级警督避重就轻的回答。
黑衣人也没再纠缠那个问题,而是追问道:“凭什么你说我阻挠拆迁?我告诉你,是他们非法强行拆迁,我是替住户出头。”
“对,他说的没错。我们不认可拆迁补偿,没在拆迁协议上签字,他们就以断水、断电、断路逼我们,还拿孩子上学、大人上班相威胁。近些天,他们已经多次带着钩机、铲车来,挖沟断路。今天更是不管三七二十一,直接把我们的围墙、门楼铲倒,又准备铲我们的房子。警察同志,他们这就是强盗行为,你们应该制止他们才对。”焦老五也跟着说了话。
目光在黑衣人和焦老五脸上移动,二级警督沉吟了一会儿,才说:“我们是接到拆迁办报警才出警的,因此我们要按照报警内容处警,请你们支持与配合。”
“你这就不对了吧,听你的意思是,谁报警你们听谁的,根本就不进行调查取证。那好,现在我们也报警,他们非法野蛮拆迁,住户人身和生命财产安全受到严重威胁,请你们保障我们的绝对安全。”黑衣人语气很冷。
“你这人倒是牙尖嘴利,还质问起我们来了,我们自有办案原则,不用你教。”说到这里,二级警督冲着身旁一招手,“把涉案人员带回局里调查,双方的都带。”
“是。”立即有六名警察答应一声,奔着铲斗上的三人走去。
“等等。”黑衣人抬手示意。然后又对着二级警督说,“刚才这个梳大背头的人说,他是楚市长派来的,说你也是楚市长派的。我现在就问你一句,你到底是不是楚市长派来的?”
二级警督瞪了“大背头”一眼,然后对着手下说:“别跟他啰嗦,带走。”
“你们敢。要是你们执法违法的话,小心吃不了兜着走。”黑衣人吼了一嗓子。
“对,警察不能随便抓人。”焦老五跟着挥起了拳头。
“警察不能抓人。”
“警察凭什么抓人。”
杨老汉、刘兰花跟着喊嚷。
有这三人带头,人群中又有人跟着附和:
“不能抓人。”
“为什么抓人?”
二级警督黑了脸:“不要妨碍警方执法,否则一并治罪。”
“那你说,到底是不是楚市长派你来的?还是专门来给他们撑腰,专门来欺负被棚户区百姓的?”黑衣人继续质问。
此时,六名警察已经到了近前,准备两两一组,分别带走铲斗上三人。
“各位,你们可想好了,为虎作伥、乱抓无辜,可是要负责任的。”黑衣人指着近前六人。
听到警告,六人不禁迟疑起来,转头望向二级警督。
看着这种情形,二级警督皱起了眉头:“你到底是谁?到底要干什么?”
“你到底是不是楚市长派来的?”黑衣人用质问回应。
觉出有些蹊跷,可现在又骑虎难下,二级警督不禁暗暗质问: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嗡嗡嗡,呜……”更大功率马达响过,一辆半新不旧的黑色越野车驶来,径直停在那辆打头的警车旁。
看到那个车牌号码,二级警督脑袋“嗡”了一下:难道他来了?
越野车副驾驶门打开,一名年轻男子跳了下来,径直去拉后车门。
不等年轻男子拉上,后车门已经从里面打开。人影一晃,一个高挑身材男子步下汽车。
果然是他。二级警督头疼不已,大脑急速运转,仍在重复着那个问题:我该怎么办?
“乔局长,带来这么多警力干什么?谁派你来的?”高挑男子厉声质问。
“我,我……”二级警督支吾了两声,没有给出答案。
“背头男”却抢先回答,语气神气:“乔局是楚市长派来的,乔局……”话到半截,他便后悔了,他看清了来人。
高挑男子故意提高了声音:“哪个楚市长?乔局长,我没派你来呀。”
“楚市长,别听他瞎说,我是……我是接到报案来的。”二级警督赶忙解释着。
听到对话,住户们都瞪大了眼睛:这就是楚市长?
第两千零八十四章 乔局行动够快的
这些天以来,面对拆迁人员的作法,住户们私下总要提到市领导,提到最多的就是楚天齐,希望主管领导能管他们的事。尤其近几天拆迁日益逼紧,人们更希望见到楚市长,为了见楚市长,也曾想过许多办法。
住户们首先想到了去市政府上访,就找楚天齐,让市领导主持公平。可是他们大都还没出原南区,便被拦了回来,还被冠以了一堆“罪名”。不但市政府去不了,就是到区政府上访,也要被拦阻。
偶尔也有个别人到了市中心城区,但却在即将接近市政府的时候,便被穿便装的警察拖上汽车,带回到棚户区来。还有人不死心,了解到楚天齐办公电话,便偷偷去拨打,可是根本打不出去,不知道是电话故障,还是什么原因。
不能在市政府见到,也联系不上,住户们便盼着楚天齐能来视察,到时伺机现场上访。可是人们等了几周下来,不但没见到楚天齐,就连楚天齐的手下也没见过一个。慢慢的,人们也没了信心,意识到还没等来楚市长,怕是房子就该拆掉了。
对于楚市长不来棚户区,住户们既生气,却也无奈。人们也知道,这个楚市长刚来沃原市时间不长,管的工作又那么多,还都非常重要,根本就不可能注意到这个棚户区。
不曾想,等了这么多天不见人影,楚市长却在这个时候突然来到。这人会是楚市长吗?会是那个常务副市长吗?
带着疑惑,人们辩认着那个高挑男子。确实很年轻,年轻的不像市领导,倒像是刚毕业几年的大学生。也确实很高,差不多一米九了吧。按这些来看,跟传说中的楚市长倒是挺像。那么到底是不是呢?
相比起居民们的后知后觉,“大背头”可是较早便认出了楚天齐,从那一刻起,便在心中打着主意: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大背头”首先想到的就是跑,可是他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背后已经站了一个人。这个人不是自己带来的,面生的很,但显然是专为看着自己的,小矮个后面也站了生人。看来跑是不成了,只能另外想辙,只能套近乎了。
怎么套近乎?怎么套近乎?“大背头”在心里嘀咕着,可是越着急越想不出办法来。
楚天齐不再理会二级警督的说辞,而是上前几步,对着棚户区的住户们说:“乡亲们,我是市政府常务副市长楚天齐,从五月初代管城建工作。我要申明的是,这些人的野蛮非法拆迁,并没汇报给我,我更不会支持这种行为。至于他们几次言明受我指派,纯属一派胡言,我已经派人追查此事。”
真的是楚市长呀。住户们既高兴,又惊奇,也仍然忐忑,心情很是复杂。
虽说人们早就盼着见到楚市长,也把楚市长传了二十多天,但现场住户都没见过本人。本来普通百姓见市领导的机会就少之又少,即使偶尔遇上领导视察,也势必前呼后拥,根本就看不进去,警察也不允许随便逗留。
楚天齐是二月底到的沃原市,到现在仅三个月,尤其临时代管城建也才不到一月,更没到原南棚户区视察,人们自是见不到他了。而且楚天齐不愿上电视,即使近期上了两次,但原南棚户区已经停电一个多月,人们根本看不上电视。
终于,有一个住户嚷道:“他就是楚市长。半个月前我去市里,在我弟弟家电视上见过一次,就是一晃而过,也没特别注意。”
看来绝对没错,果然是楚市长来了。
此时,住户闪又想起了最要紧的事,纷纷七嘴八舌的问了起来:
“楚市长,我们这怎么办呀?”
“这停电停水又断路,我们可怎么活呀。”
“领导做主呀。”
焦老五哑着嗓子道:“楚市长,这要是把房子拆了,我们就得睡大街了。”
“你是焦步奇焦大哥吧?”楚天齐迎着焦老五走了过去。
听到对方的称呼,焦老五迟楞楞的说:“楚市长,你怎么知道我?”
踏着破碎不堪的断瓦碎砖,跨过残墙破壁,楚天齐进了焦老五家院子。伸出手去:“焦大哥,受委屈了,都是我这个主管副市长工作没做好。”
“不,不,是他们,是他们。”焦老五嗫喏着,抬手在衣服上擦着,没敢握住对方伸来的手掌。
楚天齐又向前一伸胳膊,直接抓起焦老五满是灰尘的右手,诚恳的说:“焦大哥,就是我的工作没做好,才让你和乡亲们受了这么多磨难。平时你早出晚归,摆摊卖货过生活,虽说清苦一些,但妻子贤淑,儿女乖巧,小日子也有滋有味。
而近期就因为拆迁的事,你不得不让女儿躲出去,又不得不把小儿子寄宿在别人家,就是怕遭到报复。本来市里搞棚户区拆建,是为了改善人民的生活,可是由于我们工作不到位,反而给你们带来这么大痛苦,我们有责任呀。对不起了,乡亲们。焦大哥,受委屈了。”
面对着断电断水断路,面对着院墙轰然倒塌,面对着房屋即将遭到野蛮强拆,面对着随时铲到身体的铲斗,焦老五没有任何妥协,甚至眉头都没皱一下。可现在被楚市长握着手,听到对方提到自己的情况,听到“委屈了”三个字,焦老五只觉得胸膛发热,鼻管发酸,大嘴一咧,放出了悲声:“呜……哇……”
“呜……”焦老五的妻子跟着大哭起来。
看到这个硬汉放声大哭,人们无不动容,大都跟着抹起了眼泪,女人们更是抽抽嗒嗒哭成了一片。
“市长,给我们做主呀。”焦老五扑倒在地,拍打着地面,痛哭不止,“他们这哪是拆迁,分明就是打家劫舍,就是想要我们的命呀,他们太不是人了。呜……”
“焦大哥,你放心,对于这里的事,我已经了解了许多情况,一定还大家一个公道。”楚天齐说着,弯腰去拉地上的焦老五。
“市长,误会,误会。”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
自是听出了声音,但楚天齐没有回头,而是手上使力,把焦老五拉了起来。
焦老五一边哭着,一边又去拉地上的妻子。
身后声音再起:“市长,我们也是在为政府做事,也是为了整个城市建设,更是为了沃原市经济社会全面发展,是……”
楚天齐转过身,怒视着那个喋喋不休的家伙。
迎着两道“怒火”,“大背头”立即打住了话头。
目光移动,楚天齐盯着二级警督:“乔局长,这是什么人?”
二级警督赶忙抢着回答:“市长,他叫黄有富,是拆……”
“黄有富,你就是黄有富?”楚天齐又瞪向了“大背头”。
“大背头”立即面露喜色,急道:“市长,您也知道我?我其实就是一……”
根本不容对方说完,楚天齐又讲说起来:“牛家峪村唯一的一户黄姓人家,有两个儿子,老大取名有财,老二取名有富,意即发财致富。后来老大走上了仕途,感觉那个‘财’字太俗气,也担心钱财外露,就成了才干的‘才’,‘有才’倒是个好名字。”
“对对对,市长真是洞察秋毫,竟然知道我们哥俩,我们真是万分荣幸。”“大背头”脸上满是谄媚的笑容。
楚天齐脸色忽的冷了好多:“名字倒是不错,可有才‘贪而不才’,有富‘豪夺而富’,空自浪费了父辈的期许,枉为……”
听出话头不对,“大背头”大声喊冤:“冤枉,天大的冤枉,那都是人们给我们哥俩泼脏水,嫉妒我们哥俩的发达。市长,您可不能听信谗言呀。”
楚天齐继续痛斥:“这个黄有才更是胆大枉为,竟然当着大庭广众的面,枉称受市领导委派,找来区公安局为他抓人。黄有才还私自刻……”
“市长,黄有才私刻公章,动用黑社会力量恫吓被拆户,区公安局早已盯上此人。区局今天采用稳军计,将计就计,就是为了深挖背后根源,将其团伙一网打尽。”二级警督抢了话。
“大背头”手指二级警督,开口骂道:“乔阳,你说什么,你他妈……”
“拿下。”二级警督厉声喝斥。
别看警察面对黑衣人迟疑不定,此时却是反应极其迅速。闻听局长命令,立即有两名警察上前,“啪啪”两下,拧住“大背头”胳膊,直接给了个“土飞机”。
“王八蛋,你们他妈的都是白眼狼……”“大背头”大骂着,想要起身。
两名警察根本不给对方回头机会,“咔咔”两下,一副锃亮的手铐铐住“大背头”,其中一人还用胳膊勒住了“大背头”脖子。
这么一来,“大背头”只是干瞪眼,哪还能出声?
此时,那个拿大喇叭的小矮个,也得到了同样的待遇。
看着刚才的过程,楚天齐一语双关的说:“乔局,你这动作够快的。”
二级警督则装着糊涂,一本正经的说:“打击违法犯罪,责无旁贷。”
“嗡嗡嗡”,
“嘀嘀”,
随着汽车发动机声、汽笛声,一溜小车飞一般,冲进了这片场地。
第两千零八十五章 天终于要亮了
一溜小汽车先后停下。
“吱扭”、“咣当”,
开、关车门声交错响过,车上下来一众男女,急匆匆奔着焦老五院子而来。尤其前面一男一女更是一溜小跑,女人还差点被脚下砖头绊倒,男人则直接崴了左脚。饶是如此,这一男一女也没敢怠慢,全都一瘸一拐的进了焦老五院子,身后十来人也随即赶到。
顾不得脚上生疼,男女二人哈腰打着招呼:
“市长。”
“市长。”
楚天齐盯着面前二人,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神情,并不说话。
对望一眼,女人先说了话:“市长,实在对不起。因为我们城建工作不到位,还劳烦市长亲临现场指导,我身为局长,深感惭愧,也很是自责。”
哈腰男人也马上表态:“市长,在原南区发生这样的事,是我这个区长没尽到责,我向您道歉,也向各位乡亲们道歉。对不起各位!”
楚天齐没有理睬男女二人,而是转头看向众位住户:“大家认识他们吗?”
“他们是……”
“男的是……”
有人支吾了半截,没有指出二人的身份,显然多少有些畏惧。
人群外围有人大声说:“男的是区长,今年春天来了两回,动员我们拆迁,说了一堆好处,可就是没有落实。女的是建设局局长,好像是市里的,她来的次数更多,去年刚说要拆的时候就来过。每次来的时候,她身边还跟着个男人,男人和那个……就是和刚被抓那家伙长的差不多,也是说完就没事了。”
这二人不是别人,男人是原南区区长穆云雷,女人是市建设局局长麦小雨。听着棚户居民的评说,穆、麦二人都尴尬之极,只能讪讪点头,赔着不是:
“市长,对不起,是我们工作没做好。”
“我们工作不到位,请市长……对不起市长。”
楚天齐没有接男女二人话头,而是又问道:“你们干什么来了?”
“我们,我们来,来陪着市长调研。”麦小雨吭哧着。
“我这是调研吗?有后半夜调研的吗?”楚天齐沉声质问。
穆云雷抖着机灵说:“市长是来访查棚户居民疾苦,是为居民排忧解难。”
“那你说说,居民有什么苦,又有什么忧?这些忧苦都是怎么造成的?”楚天齐追问着。
“这,这,因,因为拆迁有,有误会。不,不是误会,因为工作,工作……”穆云雷吭哧半天,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狠狠白了眼身旁这个笨蛋,麦小雨又对楚天齐赔上了笑脸:“市长,造成现在这个局面,我们建设局的工作欠缺很大。事情已经造成,我们也不能找客观原因,只能尽力去弥补,尽量把事情做的圆满、完善。”
“对,亡羊补牢。”穆云雷又插了句话。
“亡羊补牢?”反问过后,楚天齐缓缓的说,“那你说一说,在这件事中,亡的什么羊?”
嘴欠。
这是麦小雪暗骂穆云雷的,也是穆云雷自骂的。其实还是他们心存侥幸,想着能瞒就瞒,可他们也不想想,楚天齐三更半夜来,又正赶上这样的场景,能不弄出个青红皂白?
互相对望一眼,麦小雨冲着穆云雷轻轻扬了扬下巴,那意思很明显:既然你提出这么准确的词语,那就你回答吧。
唉,暗自叹了口气,穆云雷又连着干咳了两声,开始组织措辞:“原南棚户区改造是全沃原市范围最大的棚户区改造项目,沃原市委、市政府给予亲切关心与支持,并确定为市属重点项目。虽然这个项目由市建设局重点实施与统筹,但区政府仍给予了高度重视与配合,全力配合市建设局做好相关工作。刚才惊闻现场发生这样的事情,出差在外的区委书记……”
“别说没用的。讲核心内容。”楚天齐挥手打断。
“是,是。”穆云雷连连点头应允。其实也并非他要说这么多废话,而是他在斟酌着后面怎么说,要做到既有态度,也必须推开责任。
还没完全想好,便被楚天齐打断,穆云雷也只好按对方要求去讲:“在整个棚户区改造项目中,市里确定的原则是,项目主体工作由建设局去做,原南区仅负责前期拆迁工作。因此,整个项目以市建设局为主,原南区做辅助,区里只是从属位置,只是……”
楚天齐再次打断,眉头也皱了皱:“总强调这些有什么用?现在正是拆迁阶段,正是原南区负责的工作内容,在这期间发生问题,你还要推什么?”
当着这么多下属与居民的面,被市领导多次打断并训斥,穆云雷也觉得面子过不去,可又一点儿没脾气,脸上那是红一阵白一阵,就和变毛鸡一样。
看着平时不可一世的区领导吃鳖,百姓们别提多高兴了,有人更是在心里暗道着“该”、“活该”。
人们也不禁暗自感叹:怪不得那帮家伙都要打上楚市长旗号,果然这个年轻领导厉害,看把那些家伙训的,就跟训自己孙子一样。而那些家伙还得赔着笑脸,做出享受的样子,真是犯贱。
感受着刚才的气氛,尽管麦小雨苦着脸,其实心中几乎乐开了花,正在笑着便宜:他娘的,姓穆的王八蛋,还想抖机灵,还想推责任,哪那么容易?你以为姓楚的那么好糊弄?活该,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脚。
脸色变了一阵,穆云雷再次说话:“在整个棚户区改造过程中,虽然拆迁工作所占比重不大,但工作难度却不小,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超过建设期。而且拆迁顺利与否,也关系到后面的整个进程,是开局重要的一环。正是意识到了难度与重要性,区里才急欲推进整个工作,工作态度难免急躁,方法也难免简单。在这种情形下,对被拆迁一方的感受就难免考虑不周,就在个别方面给居民造成了伤害。”
“说具体的。”楚天齐催促着,“比如,拆迁补偿给的够不够,是不是按标准补偿?补偿项目全不全,有无遗漏?在入户调查期间,有没有徇私舞弊?整个拆迁工作,你应该最清楚呀,还用我教?”
“这,这……”支吾一阵,穆云雷一横心,说道,“建设局给多少钱,我们就做多少事,标准也是他们给的。反过来,好多拆迁工作还得交给建设局去做,由建设局具体支配拆迁补偿金,我们只是在中间担个名头而已。”
什么?现场人们都不禁惊讶:闹了半天,都是建设局在做,区政府只是挂名而已。
刚才正暗自嘲笑同僚,不料那家伙却抖出了这样的话,麦小雨心头一惊,顿时出了冷汗。感受到众人灼灼的目光,感受着楚天齐冷厉的神情,麦小雨强自震惊着,质问起来:“穆区长,我不明白你说什么,具体拆迁是这么进行的吗?我们什么时候支配拆迁资金?又什么时候要求具体拆迁了?今天你要不说清楚,这事没完。”
事到如今,只能自保,穆云雷也豁出去了,便冷冷的说:“麦局长,整个拆迁工作全是由黄有才在做,我说的没错吧?这跟监守自盗有什么区别?”
“黄有才做?我不明白。”麦小雨连连摇头。
“不明白?麦局长,要是没有你的暗示,他敢找我们吗?要是没有你的默许,我们能把拆迁工作给他吗?你俩什么关系,全市的人谁不知道?”穆云雷恨声质问。
麦小雨脸罩寒霜:“穆区长,造谣可是犯法的。我和黄有才什么关系?你具体说说,你有什么证据,不妨拿出来。至于黄有才是不是真如你所说,真的做了拆迁工作,这个我完全不知,更不存在暗示或默认。既然你这么说,那你是手里有我写的条子,还是掌握着电话录音,或是有人亲眼所见、亲耳所闻?有吗,你手里有吗?”
“我,我……”穆云雷大张着两嘴,气的心里嘀血,却没有任何脾气。他手里哪有这些东西?
看到对方这个样式,麦小雨气势更盛:“有吗?有吗?倒是拿出来呀。”
拿什么拿,穆云雷根本拿不出来。
麦小雨却不依不饶:“如果真按你所说,我就奇怪了。黄有才那时应该还担任着建设局常务副局长,你应该完全清楚呀,为什么还要让他做这项工作?你们中间究竟有什么交易,是谁收了好处,还是有其它利益交换。”
老子被套路了,老子被套路了。穆云雷一遍遍默念着这句话。
麦小雨暗暗自得:小样,还想跟老娘斗。
楚天齐沉声说了话:“你俩谁也别推,事情弄成这样都有份,相关事项我会派人仔细调查与处理。现在我对你们强调五点:一、立即暂停原南棚户区一切拆迁工作。什么时候严格按标准补偿了,居民也全都签了字,才可以继续启动,但对整个任务推进时间仍按原规定执行。二、把今天野蛮强拆的墙体和门楼,进行折价补偿……”
听着楚市长的这些要求,居民脸上全都露出喜色。人们欣喜的转头看去,天际间也出现了鱼肚白。都不禁心中默念着:天终于要亮了。
第两千零八十六章 讽刺的六一礼物
新的一天开始,也是新的一周开始,还是新的一月开始,日子进入六月份。
早上刚一上班,沃原市党政楼七楼便是人影绰绰,许多处级单位党、政一把手来到这里。当然来的这些人没有集中在楼道,而是全堆在了‘7002’对面的屋子里。
本来屋子就不大,也就十来平米,一下子装了十多号人,整个屋子更显拥挤。
这么一来,李子藤别说是办公,就是坐的地方都没有。再说了,身边站的这些全是处级,自己一个科级也根本不能坐。
无法办公还是次要的,更麻烦的是这些人喋喋不休的唠叨。当然,这些人唠叨并不是埋怨,借他们个胆子也不敢。他们都是请李子藤帮忙预约,想要拜见常务副市长大人,想要当面向楚市长认错。好多人已经暗下决心,任何方式都可采用,只要能求得楚市长的些许谅解,只求楚市长能够网开一面。
本来整栋楼里都是高级中央空调系统,温度也都设置在二十五度,这样的温度不冷不热,感觉很是舒适。怎耐这间小屋不同,狭小空间里塞着十多个二氧化碳生产箱,温度至少要高出四、五度来。再加之这些人本就心情燥热烦闷,一个个都是汗意涔涔,有人更是汗珠滚淌,衣衫尽湿。
尽管这些人热成这样,但却没人敢埋怨半分,也不敢去楼道里换气,生怕再遇上其他市领导,也生怕楚市长看到他们来回乱窜。
这些人不但要忍着闷热和心焦,还在不停的求着李子藤:
“李主任,楚市长什么时候有时间?”
“市长什么时候能见我?”
“请李主任帮忙再预约预约。”
“李主任,请多多美言。”
平日里,这些官老爷对老百姓那是趾高气扬,现在竟然如热锅上的蚂蚁,好多人更是成了点头虫,满脸的卑贱之色。
看着这些人的样子,李子藤心中暗道“活该”,但表面也不能生硬得罪。自己不同于楚市长,说不准何时就犯到他们手里。他深知,官场好多人既能装孙子,更会做大爷,一旦得势,翻过手来,那会毫不留情。于是李子藤一边暗自揶揄,一边又得说着“市长还没说”、“等我再问问”之类的语句。
仅一楼道之隔的“7002”房间里,空气清新,温度适宜,但楚天齐表情并不轻松,既有着一丝愁绪,也不无忧虑。他愁的是整个棚户区改造事业,忧的是棚户区人民的生活,也忧的是如何妥善处置相关事项。
这次原南棚户区发生的事项,固然有其特殊情况,但也不排除共性特征。原南棚户区在市区里,就在市委、市政府眼皮子底下,这些人都敢这么弄。那些离着远一些的地方,正可谓山高皇帝远,更不知道会出现什么无法无天的事呢。
在这次的强拆事件中,固然事情没有进一步恶化,那是自己提前多点介入,关键时段精心安排的结果。但这只是特殊时刻的特殊举措,不可能常态化,不可能永保万无一失。
本来关于拆迁事宜,省、市都有专门的条例,市里更有非常具体的实施细则,可这些单位却在执行过程中打折扣、打埋伏,致使整个拆迁工作严重走形。造成这一现状的,却又不是某一部门,也不只是某一人,而是一个庞大的体系,把正常体系弄成了反常体系。
这才是楚天齐最头疼的,总不能把体系上的这些点全清除掉,把与之相关的人全换了吧,自己也根本做不到。那些人身后可都站着市委常委、市政府领导,个别人更有省领导撑腰。如果自己动作适当,那些后台不应也不会出头,如果幅度太大,那些人势必要进行阻挠,事情很可能就办不成。再说了,解决问题不能光靠换人来实现,而是要用制度、机制来保障。
只是要把一个有些变形的制度、机制扭正,可不是一个容易的事,更不会一蹴而就。尤其还要保障相关细项机制的协调与配套,以免出现新的人为变形。
这些天以来,楚天齐就在想这个事情,尤其随着逐步调查清楚,他已经在做着相关纠偏准备。待到发生强拆事实以后,他又对这些方案进行了完善、补充,但现在还需要把这些方案统筹起来,这才是更费脑筋的事项。
“笃笃”,屋门敲响。
李子藤推门进屋,来在办公桌前。
对面的李子藤,头发湿漉漉的,额头也有汗粒,衣服上还现出汗迹湿痕。
看着李子藤这个样子,楚天齐笑着问:“怎么,洗桑拿了?”
李子藤苦笑了一下:“我这还算好的,来回出进屋子,汗也没少挥发,那些人更严重,有几个胖子简直就成了落汤鸡。”
楚天齐“哦”了一声:“是吗?那他们怎么说?”
“他们敢怎么说?现在都心里十五只吊桶打水呢。另外他们也不敢到楼道里,估计是怕碰到您,也怕遇见其他领导,更怕见到各自分管领导吧。”李子藤回复着。
楚天齐“哼”道:“给老百姓一停水、电就是个把月,要是我不过问,怕是还要停下去,只到停的百姓屈服,只到那些房子变成废墟。这才哪到哪,让这些特权大佬们好好试试,试试水电受阻的感受。应该让他们到棚户区住上十天半个月,亲身感受一下没有水电的滋味才对。”
停了停,楚天齐又补充了一句:“你不用跟他们在屋里耗着,经常出来透透空气,他们犯的错,他们受惩罚才对。”
李子藤尴尬一笑,试探着问:“市长,他们都打听什么时候能被约见。”
想了想,楚天齐说:“就说我没回复。”
“好的。”应答一声,李子藤转身离去。
来在门口后,李子藤又快速返回到桌子前:“市长,对了,刚才市教育局长说,他有一个特大好消息要汇报。”
“特大好消息?”疑惑之后,楚天齐说,“那让他过来一趟。”
“是。”李子藤答完,出了屋子。
时间不长,一个偏矮男子敲门进屋。该男子大约五十岁左右,秃顶、大脑门,眼睛不大,却长了一对大扇风耳。秃脑门上的头发湿着拢到一起,显然刚刚擦过汗了。
对于这个人,楚天齐有印象。自己还在市一中当老师的时候,这个人就是市教育局党组成员、办公室主任,是当时局长柯兴旺的得力干将。虽然那时候接触不到此人,但对这个马屁精的为人早有耳闻。
随着阅历与磨炼的积累,楚天齐的胸怀已非当年可比。对于以前给出自己伤害的一些人,能原谅就原谅,能忘记就忘记,冯俊飞就是一个现成的例子。尤其对一些曾经的领导,不管当初对自己怎样,基本都是非常尊敬,他就曾经让冯俊飞给冯志国带过茶叶。
但看着这个现任局长,这个并未和自己有过直接冲突的前局办主任,楚天齐没有任何要热情相待的意思,反而脸色阴沉,面带怒意。
这家伙,真是此一时彼一时。陆长林注意到对方神色,心中暗自揶揄,从进屋就面带谄媚笑容,一路哈着腰,来在近前,恭敬的说:“楚市长好!早就想来拜访您,向您汇报工作,只是担心打扰您工作,这才没敢冒昧前来,还请市长见谅!”
楚天齐没有任何寒暄,冷冰冰的问:“陆局长,你有什么事?”
“市长,在原南棚户区拆迁过程中,原南区个别学校,在区有关部门要求下,采用不正当理由限制学生入学。虽然没有形成限制事实,但也造成了一定影响。市局惊闻此消息后,立即深入一线调查,并对相关责任人做出处理,这是处理结果,请市长审核。”陆长林说着,从公文包取出一张纸递了过去。
楚天齐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接着问:“还有事吗?”
陆长林“哦”了一声,讪讪的把纸张放到桌上,赶忙答话:“市长,我是来向您汇报一个特大好消息,利国利民利市的好消息。”
“说。”楚天齐只讲了一个字。
呵,派头拿的倒挺足。陆长林不免腹诽这个当年的后生晚辈。但说话却是非常尊敬:“市长,在您的亲切关怀下,经过市教育局党委会议研究,决定以后不论任何拆迁项目,都不得拿学生上学相要挟。教育就是教书育人,就是为祖国培养人才,绝不能和社会上其它事项搅到一起。”
“听你的意思,以前是允许了?”楚天齐反问着。
“不不不。”陆长林急忙摆手否认,“以前也是不允许的,只是没有这么明确的专门提出来。昨天晚上,教育局系统周末加班,局班子专门研究了这个事项,并形成决议,然后第一时间发到各个县区局,县区局又立即贯彻到辖区所有学校。今天一早,各校师生和家长听闻后,都对这个决定双手赞成,欢欣鼓舞。今天恰逢‘六.一国际儿童节’,这也是市教育局送给广大学生和家长的一份节日礼物,略表寸心。”
“节日礼物?”楚天齐神情愤怒,厉声喝斥,“这本来就是完全应该的,竟然被你们拿来当做施舍,当做儿童节礼物,这也太讽刺了吧。你就是你宣称的特大好消息?”
“我,我……”陆长林一时心绪烦乱,吭哧着答不上来,后背衣服又湿好多。
第两千零八十七章 百姓、官员待遇迥异
就在陆长林汗流浃背的时候,对面屋子的人们却在猜测着,好多人也不禁揶揄与抱怨。当然人们只是心理活动,并不敢讲出来,也不敢有分毫神情流露。
相比起屋里众人,陆长林来这里最晚,陆长林到的时候已经九点,其他人都是不到八点就来的。这些人都觉得,自己受了一个半小时洋罪,连个约见时间都没确定,他姓陆的刚到就被约见,这分明是楚天齐偏三向四。
在楚天齐刚来的时候,人们经过了解,听说这是一个比较公正的人,好多事情都是对事不对人。可从现在看来,根本就不是那么回事,先有冯俊飞被重用,后有杨崇举出风头,还不是因为同学关系?当然对于那两人的事,人们也是说法不一,有人说是拉帮结派,有人说是举贤不避亲。
抛开冯、杨二人的使用不讲,毕竟是道听途说,可刚才陆长林被召见,人们可是亲眼所见,分明就是走的熟人路线。这个老陆曾经在私下场合多次说过,楚天齐当年是他的下属,他对楚天齐多有照顾。当时人们还以为陆长林在吹牛,在给他自己脸上贴金,还拿其‘柯兴旺马仔’身份回击。现在看来,真是确有其事啊,否则为什么偏偏要插队接见他陆长林。
好多人就是这样,有福不愿同享,却往往抱怨别人不能有难同当,都不禁在心中腹诽楚天齐不公。
“吱扭”,开门声传出。
这些人立即收拢心神,挤到门口,从门缝瞅向对面,却又不敢开门去看。人们担心,假如楚天齐来送老领导,要是看到被人围观,那肯定会更生气的。
挤到前面几人,透过门缝看到,“7002”屋门缓慢开启,一个弓着的腰背先行出现。接着,那个腰背缓缓退出,然后是一个挂着汗珠的秃头顶,再然后是一张谄媚的笑脸,陆长林出来了。缓缓关闭屋门,陆长林一直冲着“7002”点头哈腰,直至屋门彻底关上,才收起谄笑,迅速换上了苦瓜脸。
情况有变呀,带着讥诮的心理,人们打开了屋门。
本来准备要下楼而去,听到屋门响动,陆长林又收住步子,转过头去。迎接他的,是一张张笑脸,但绝非是那种善意的笑。他不由得心生怒意,其实他本就暗自发怒,却又不便表现出来,脸上神色尴尬之极。
“陆局,你过来,请教点儿事。”麦小雨冲着陆长林招手。
“我还有事。”陆长林推托着。
“就你事多?大家不都等着呢。”原南区区委书记段成钢说着话,快速跨出两步,牵上了对方胳膊,“来来来,再待一会儿。”
其实极不愿在这里停留,更不愿见这些同僚,但又担心弄出动静,担心引得楚市长大动肝火。于是陆长林仅一拉扯,便跟着段成钢,进了那间“蒸笼”,屋门随即关闭。
恰逢李子藤刚出去不久,人们说话相对随便,虽不敢说楚市长半个不字,担心同僚告状,但仅调理同僚还是没事的。
麦小雨盯着陆长林的秃头顶,一副关心的口吻:“老陆,你是不生病了,怎么头上那么多汗,脸上也这么多汗道子。按说那屋不应该这么热呀。”
段成钢说的更邪乎:“哎呀,老陆,你这身上怎么还发抖呢,这病的不轻呀。我小的时候见过,这叫打摆子,有人打的厉害直接就……你应该不会那样的,不过也不要大意。”
“是呀,是呀,赶紧让医院看看吧,小心无大错,万一……我是说万一。”电力局长跟着帮了腔。
麦小雨指着陆长林后背:“这湿这么一片,身子确实太虚了。”
“哎呀妈呀,什么味?老陆,真的病的不轻呀,都失禁了。”段成钢指着陆长林的裤子。
知道免不了被这些家伙调理,陆长林有一定的心理准备。
刚才人们对自己头脸和后背汗水解读,虽然完全就是胡说八道,但有汗是真的,陆长林便也就一直忍着。可现在段成钢竟这么说,陆长林脸上挂不住了,转头压抑着声音,恶狠狠的骂道:“段二蛋,放你娘狗屁,你他娘才吓尿呢。”
没想到陆长林忽然翻了脸,段成钢愕了一下,一时没有合适回怼语句。
这时,麦小雨还不识火候,继续叨叨着:“确实太虚了,太虚了。”
“虚你娘个大卖*。”陆长林忽又转向麦小雨,“你他娘不虚,‘一剪梅’多厉害呀,多少男人都能接。你他娘衣服不也那德性?大伙快看,看看那娘们这是怎么了,这是给你们发信号呀。”
自己风流是一回事,让人当众揭短又是另一回事,麦小雨顿时气的满脸通红,胸脯一鼓一鼓的,却又说不出话来。
这些老男人们看热闹不嫌事大,在陆长林的提示下,纷纷把目光投到麦小雨身上,专挑惹眼的地方看,好几人更是探着头,去看她领口里的东西。
“陆光头,你娘才是大卖*。”麦小雨终于骂出了声。
这事是段成钢挑起来的,听到麦小雨破口大骂,便是一惊,然后马上压着声音阻止:“麦局长,你不想好了?”
注意到段成钢的手势,麦小雨一楞之后,赶忙捂住嘴巴,竖起了耳朵。
“蹬蹬”,走路声。
听到这个声响,麦小雨脸上出现了惊恐之色。
其余人等同样脸色不大自然。
“蹬”,
“蹬蹬”,
好像不是一人走路,也好像不是来自对门。
再次拉开一条窄缝,人们顺着门缝偷偷张望。
脚步声响越来越近,几个人影出现在视线中。
人们看到,李子藤带着三个人走来,径直到了“7002”门口。李子藤抬手敲门,先行进了屋子。
看那三人的样貌、衣服,分明就是普通老百姓,他们是干什么的?为什么会被带到那去。
麦小雨却看出来了,那个男的正是那个钉子户呀,另外那一男一女应该也是。
和麦小雨一样,原南区区长穆云雷也认出了那三人。
“7002”再次打开,李子藤站在门侧:“各位请进,楚市长有请!”
那三人跟着进了屋子,“7002”屋门又关上了。
对门的这些人面面相觑,他们可是听到李子藤说了“请”字,这可是另眼看待呀,楚天齐对待百姓与官员的态度也太的迥异了。
……
看到李子藤带着三人进屋,楚天齐从座位上起来,绕过办公桌,迎了过去:“杨大爷、刘阿姨、焦大哥,欢迎欢迎!”
平时本就不习惯握手,又是面对这么大的领导,杨老汉在衣襟上抹了好大一通,也没敢去抓对方伸出的右手。
反倒是刘兰花要洒脱一些,抓住楚天齐右手,上下摇动着:“市长,你是个好官。”
“是吗?来,坐,坐。”楚天齐左手又抓上杨老汉,同时招呼着焦老五。
杨老汉与焦老五都憨憨的傻笑着,与刘兰花一同坐到了三人沙发上。三人转头打量着屋子,露出羡慕的神情,也带着一丝天生对官员的敬畏。
楚天齐坐到了紧挨长沙发的单人沙发上,注意到三人的神情,没有立即说话。
李子藤利落的给三人沏上茶水,说了声“慢用”,退出了屋子。
“先喝点茶水,看看怎么样。”楚天齐抬手示意着。
“好。”
“好。”
三人对望一眼,小心的端起茶杯,吹着水面的茶叶,“吸溜”、“吸溜”喝了两口。
“香,真香。”
“从嗓子眼到肚里都香。”
“好茶叶,一辈子都没喝过这么好的茶叶。”
“你是见都没见过吧?”
“没见过,咱们仨都没见过。”
“哈哈哈……”
三人品评着茶叶,发出了爽朗的笑声。
楚天齐也跟着一起笑了。
笑过之后,焦老五说:“楚市长,你可是个好官,说话算话,给我这个电话号码,我一打就打通了。还让那个小后生去接我们,真是好,好官。”
杨老汉、刘兰花也跟着发出“好官”的感叹。
楚天齐接过了话头:“我要告诉你号码,肯定是能打通的,谁也不能说个假号码吧。现在那事咋样了?”
焦老五连声说“好”:“好,可好了,到底是市长说话管用。夜儿早起你们离开以后,就有人找我们,先拿尺子把倒的围墙都拉了尺寸,也拉了小房的价钱,跟着就找我们商量价钱。给的价钱真不低,比拆迁定的那个价钱还高出了三、四成,我们当然就同意了。夜后晌太阳还没落山,就把这个钱给到了我们手里,只要是这回拆小房和院墙的都给了。
房子拆迁的事也说好了,正房按照规定的那个单价,菜窑、暖气罩、装修的墙围子都算了价钱,还有煤仓子也算了钱。闹半天这些东西都有钱,拿的那个表上都有,就是他们以前不给,楞说没有。拆迁安置款,提前签字奖励,这会统统都按规定算了。要是他们早这么弄,我们也不至于担惊受怕耗着,不至于这么遭‘洋罪’。”
杨老汉跟着补充:“以前他们跟说的那个拆迁价钱,光是正房,每户按三间房算,就少给了三万多。再加上小南房和那些零碎东西,至少每户少给六万,我们一年也挣不了这么多。”
“是呀,他们太黑心了,要是早能这么着,我们……唉。”叹了口气,刘兰花话题一转,“这下好了,从夜儿个你刚一走,这水也来了,电也来了,还把那块地平的好走了,孩子上学、大人上班也没人再吓唬。他们答复我们,六月二十号先给九成,剩下那一万,搬走就给。这回我们相信他们说的话,有楚市长在,他们不敢,我们放心了。我们仨来呢,就是跟市长说一声,我们的事不用操心了,你忙大事吧。”
楚天齐不禁暗发感叹:多朴实的乡亲呀。
第两千零八十八章 可以给你们机会
一直等到中午下班,也没有被楚市长接见。人们两眼看着楚市长从屋里出来,但谁都没敢迎出去,只是在门缝里望着那个离去的高挑身影。
既然楚市长已经下班,在这等着也没用,不能影响楚市长休息呀。再说,这些人也累坏了,饿坏了,热坏了,也需要休整,需要补充能量。
不过这十来人离开后,没有回到各自单位或家里,而是到附近饭店定了一个餐包,一边吃饭,一边休整,一边商讨着怎么办。尽管平时几乎都有或大或小的矛盾,但在这事上,大家是拴在同一条绳上的蚂蚱,求楚市长网开一面是共同目标。当然了,互相推脱责任是必须的,但现在人们都选择了避而不谈。
一顿午餐下来,吃是吃饱了,也多少休息过来一些,也坚定了既定原则:等。继续耐心等候楚市长召见,继续以虔诚态度求楚市长放自己一马。
下午刚两点的时候,这些人又到了那个小房间,为李子藤屋子生产热量。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楚市长也早已上班,可就是仍然不召见众人,一个人都没见。其间李子藤去问了几次,也没有问出一个结果来。
马上就五点了,离下班还有半个多小时,看来今天又没戏了,好多人都不禁失望,都在心里做着心理活动,但脸上却不敢表现出任何不耐。
……
就在对门那些人焦燥不安的时候,楚天齐正在打电话:“市长,这就是我想到的比较稳妥方案,请您指正。”
电话里沉吟了一会儿,传出声音:“我认可你这个方案,这样既稳妥,也能震慑那些尸位素餐的人。对了,你跟吴书记汇报没?这事需要吴书记的支持”
楚天齐道:“我本来想着先向市长去汇报,结果您不在办公室,手机也打不通,我就先向吴书记做了汇报。吴书记在外地,听了我讲的内容,也是原则上同意,说是只要市长认可就好。”
“这个老吴,倒挺会推的。”电话里笑着说过,然后又强调道,“就按你说的方案操作。如果需要碰头的,等明天下午我回去,咱俩再碰面。”
答过“好的”,等对方挂断电话,楚天齐也放下了听筒。
闭着眼睛思考了一番,楚天齐拿起电话,又拨了出去。电话一通,他直接道:“让市建设局和原南区人先来。”然后便挂了电话。
时间不长,屋门响动,李子藤带着三人进了屋子。三人分别是:市建设局党委书记、局长麦小雨,原南区区委书记段成钢,原南区区长穆云雷。
把三人带到后,李子藤就出去了。
平时笑傲一方的这三人,现在站在离桌沿一尺多的地方,哈着腰,大气不敢出。
楚天齐没有立即说话,而是目光森冷的盯着三人,缓缓的扫过每个人的脸颊。
面对森冷的目光,三人要么低头躲避,要么尴尬、媚*笑,样子滑稽之极。
一连扫了两个来回,楚天齐才收起目光的锋芒,沉声道:“你们要见我,什么事?”
虽然对方明知故问,但三人却不敢有半分轻慢,全都恭恭敬敬的回复:“我们错了,请市长再给我们一次机会。”
楚天齐“嗤笑”道:“呵,还挺齐的,背的不赖嘛!挨个说,错在哪了。”
三人对望一眼,来了个女士优先。
知道早晚也躲不过,麦小雨倒是愿意先说。
未曾开言,麦小雨就是连连深度鞠躬。
让这女人举动弄的瘆得慌,在她鞠过第二个后,楚天齐赶忙伸手拦住:“别来这没用的。”
麦小雨嘴上应答着“是”,但还是又鞠了一躬,神情严肃,语气沉重:“市长,这次原南区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身为市建设局党委书记、局长,责任最大。我疏于对整个棚户区工作统筹,尤其疏于对拆迁工作高度重视,也疏于对属下管理,正是由于我的这些不作为,才导致了拆迁伤民的事,导致了黄有才染指拆迁工作。
痛定思痛,我对不起市委、市政府的信任,对不起棚户区人民的期盼,对不起我肩负的责任与使命。鉴于我犯的这些过错,肯请市委、市政府惩罚,肯定楚市长处理,我愿意接受一切惩处。”
听到这个女人如此讲说,楚天齐有些意外。转念一想,也就明白了,这个女人足够聪明,现在也只能这么说。前段时间刚刚处理过市建设局,麦小雨也受到行政处分,现在她主动给出诚恳态度,是最明智的办法。
与楚天齐的感悟不一样,听到这个女人如此说,段、穆二人先是一喜,随即都暗骂臭女人,也懊悔不已。刚开始以为是女人替自己承担了责任,可细一想,却是这个女人打样表态,弄得自己态度也不能差。早知如此,就不让这女人先说了,原想着让女人趟雷,不曾想却为自己布了雷。
楚天齐没有评说麦小雨的话,而是又道:“既然你找到了问题所在,打算怎么处理当下的事情?”
麦小雨语气中带着激动:“市长,如果市里还给我这个机会,我打算这么做。一、立即纠正目前的错误作法。从昨天早上开始,我们找出了拆迁工作中所有做错的点,分别给出对应的解决办法,目前已经实施,并将继续不折不扣实施后续工作。
二、坚决清除内鬼,清除害群之马。我对那些吃里扒外、尸位素餐的属下,历来的态度是一贯的,也是坚决的,那就是发现一起处理一起,发现一人处置一人。现在仍然还是零容忍的态度,而且要加大稽查力度,要把类似黄有才这样的人早早揪出来。
三、用实施行动弥补我们的过失,恳请居民谅解,温暖居民受伤的心。从昨天开始,被强拆居民的款项补偿已经到位,其余……”
好家伙,麦小雨一下子说了十项举措,虽然不乏把别人做的事揽在自己身上,虽然有些举措有交叉,满可以压缩重组,但这举措也仍然不少。
停了停,麦小雨又补充道:“为了体现我们的决心,也为了对我们实施有效监督,我们正在把这些工作进行完善,待形成严密文档后,立即报政府一份。请政府对我们严格监管,严肃督查,帮着我们改变错误,弥补不足,堵塞漏洞。”
“还有吗?”楚天齐追问了一句。
麦小雨微微一怔,随即道:“暂时只想到这些,还请市长继续指正。”
楚天齐没再接话,而是目光投向了段、穆二人。
暗自叹了口气,段成钢先行说话:“这件事发生在原南区地界上,而且项目本身就在原南区。做为原南区党委一把手,我没有履行好应承担的义务,没有发挥好党委作用,对于此事发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们一定以此事为教训,知耻而后勇,用实际行动纠正我们的错误,完成上级党委交给的任务。我本人也恳请市委处分。”
最后一句话,段成钢是咬着后槽牙说的,内心是一万个不乐意。他觉得自己冤呀,简直太冤了,可现在也只能这么说。
看到段成钢不再讲说,穆云雷接了话:“按照开始做的分工,原南区政府负责整个拆迁工作,这是市委、市政府做出的正确决定,是根据地域权限做出的。棚户区位于原地区地界上,棚户居民都是原来区多年的居民,政府对这些居民非常熟悉。本来区政府应该利用这些便利条件,全心全意为棚户区居民服好务,为市委市政府分忧。
可是,为了工作好做,为了推脱责任和规避矛盾,在有关人员的主张下,我们把拆迁工作进行了转包。从现在来看,这种做法是非常错误的,结果就是伤了居民,肥了个别公务人员。做为区政府负责人,我要对这样的结果负责。
而且在矛盾初期,本来就应该阻止错误作法继续,可我们不但没有悬崖勒马,反而供水、供电、市政等部门继续为虎作伥。这也助长了不法拆迁嚣张气焰,激化了本就有些紧张的官民关系,所犯错误极其严重,不可谅解。
事情已经发生,当前最重要的,就是立即纠正错误,把整个拆迁工作带到正确轨道上来。现在我们已经责成有关部门,恢复了对居民正常生活的保障,对在此事中违法违规的政府公职人员、不法中间人、野蛮拆迁方采取了措施。目前,副区长王满生,不法兄弟黄有才、黄有富,及其它参与者,已经被有关部门控制,正在对他们做进一步的调查、取证工作。我们会随时向市委、市政府,向市领导汇报整个部署与进展。”
“你们来找我,就是为了讲这些?”楚天齐追问。
“我们,我们,我们愿意接受党委、政府的惩处。也肯请,肯请能给我们改错的机会。”三个吭吭哧哧,以语句接龙方式,讲完了这句话。
目光从三人脸上扫过,楚天齐缓缓的说:“可以给你们机会。”
“啊?”三人又惊又喜,又不禁疑惑。
“但是……”楚天齐停顿一下,深色再次阴沉下来。
第两千零八十九章 不讲同学情面
一周时间接近尾声,已经到了星期五。
在这几天中,市建设局、供电局、公共事业局、教育局等单位的一把手都拜会过了楚天齐,原南区书记、区长也受到了接见。
在见这些人的时候,根据与吴书记、韩市长沟通好的原则,楚天齐既给了他们机会,也同时给他们带上了紧箍咒。
虽然以后紧箍咒会很麻烦,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狠狠的勒一下,但与撤职、换岗等相比,这无疑要好的多。只要保住位置什么都好说,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要是当下被撤职或发配的话,想再翻身就更难了。知道机会来之不易,这些人便使出浑身解数,都对各自分管系统进行着严查严管,尤其涉及到棚户项目更是不敢大意。为此,这些官老爷们去现场、下基层,忙的不亦乐乎,却也乐此不疲。
不止是他们,其它一些单位也受到了警醒,纷纷自查自究,生怕让常务副市长揪住尾巴。
对于这些系统和县区的作法,楚天齐从多个渠道得到了回馈,知道这些单位都动起来了,有的还搞的有模有样,心里很高兴。他也不只是坐在屋里听汇报,还专门私下去看了几个地方,这更促进了人们尽力做好工作的积极性,生怕哪天被突然曝光。其实对于近几天的一些变化,党、政一把手同样注意到了。
今天刚一上班,楚天齐就被市长韩鹏程找去。韩市长对楚天齐的做法大加赞赏,说是通过他的举措,推进了政府机构制度化力度,提高了办事效率,增强了工作人员为民服务的理念。还说吴书记也很满意,言称通过楚天齐的作法,荡涤了官场风气。
楚天齐明白,书记、市长这么评价,只是表明一种态度,也是在变相使唤“傻小子”,自己不能太当真。当然了,党、政一把手的表扬和鼓励,无疑对自己是极大的支持,便于自己开展许多工作。面对领导的鼓励,楚天齐有着清醒的认识,把功劳送给了上司,自己则表示要继续努力。
楚天齐还清楚,相关部门和下面县区这么做,更多是应景,是担心自己怒火烧到他们屁股。这其中有多少诚意,能否持之以恒,也是个未知数。当然自己也不可能过于苛求,光凭这么一次事,就想一劳永逸,也不现实。但只要临阵磨枪,只要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钟,也比麻木不仁、尸位素餐要好得多。
总体来说,楚天齐这几天心情很是不错。
刚从市长办公室回来不久,李子藤进了屋子。
来在办公桌近前,李子藤汇报着:“市长,原南区公安局乔局长又来预约,想要汇报工作。”
“我又不分管公安,跟我有什么汇报的?没时间。”楚天齐的话很冷。
李子藤“哦”了一声,却又迟疑的说:“市长,他这几天上、下午都要打电话,还专门来了三次,看这样式要一直坚持下去。”
“他爱打不打,爱来不来,跟我没关系。”楚天齐说的很生硬。
不再说什么,李子藤转身出了屋子。
一直都在盯着“7002”,看到屋门开启,乔阳赶忙从对门迎了出来,陪着笑脸:“李主任,市长有时间吗?”
李子藤没有接话,而是直接进了屋子。
乔阳赶忙跟了进去,掩上屋门。
转回头,李子藤说:“乔局长,楚市长没时间。”
乔阳“哦”了一声,并不感到意外,反正已经不是第一次了,而且他也有锲而不舍的打算。便又问:“市长下午有时间吗?”
“没有。”
“下周呢?周一、周二行吗?周三四五都行,周末也可以。”
“哪天也没有。”
“那,那要是再过些天呢,下下周?”
“没时间。”
“市长什么时候有时间,您能提前告诉我一下吗?”
“应该是什么时候都没时间。”
彻底听明白了,这说的再清楚不过,楚天齐根本不见自己,不给任何机会。但乔阳还是不死心,就又说:“李主任,您和他说了吗,我是他同学。”
“第一次就说了。”停了一下,李子藤又道,“楚市长工作一直很忙,我这做下属的,也不好多打扰他。”
乔阳脸上露出尴尬笑容,连着“哦”了两声:“给李主任添麻烦了,多有打扰。李主任,您什么时候有时间,请您找地方坐坐,向您多学习学习。”
李子藤一摊双手:“乔局长,抱歉。你应该也知道,我们做秘书的,工作就是围绕着领导。领导那么忙,我也得一起跟着。”
“那好,改天再联系,改天再联系。”乔阳连连点头哈腰,退出了屋子。
来在楼道里,看了看左右,发现四外没人,乔阳盯了一会“7002”屋门,狠狠咬咬牙,转身走去。
……
“云记菜馆”二楼,“云顶人家”餐包。
餐包不大,平时摆六张椅子,但现在却只坐了两个人。之所以两人可以占六人餐包,因为其中一个是菜馆老板——姜云生。而另一位就是沃原市公安局党委委员、原南区分局党委书记、局长乔阳。
虽然仅有两个人,但桌上却摆了八道菜,各个都是菜馆的招牌菜品。
两人是从下午六点半坐到这里的,从一坐下就喝酒,现在已经八点多,两人也已喝了一瓶多,但还没有要停下的意思。
“来,老同学,干一个。”乔阳醉眼朦胧的端起了酒杯。
“来,干。”姜云生舌头也有些发硬
一口干掉杯中白酒,乔阳长叹了一声:“哎,老姜,你这同学够意思呀,没有看人下菜碟,没有躲开我这倒霉蛋。”
“老乔,这怎么说呢?无论到什么时候,咱俩都是好同学。我姜云生没别的本事,优点也不多,可我这人念旧情。”姜云生说着,给两人满上酒,又道,“可能也正因为这点,也才没升上去,才弄个破副校长吧,不过我不后悔。谁让咱就这性格呢。”
“哎,疾风知劲草,患难见真情呀。来,老姜,我敬你三杯。”乔阳说着,把杯中酒倒到小碗里,又从瓶中向小碗里倒了好多。
看到碗中酒至少够四、五杯了,姜云生赶忙阻拦着:“老乔,已经喝不少了,不能这么喝。”
“不,我,我堵的慌呀,哎……”乔阳叹着气,一拳砸到桌子上。
“咣”,
“咣当当”,
这一拳下去,桌上碗盘都跟着震动起来,许多汤汤水水也流了出来。
姜云生赶忙拿起纸巾,擦着这些稀汤。
乔阳可没管这些,又是一拳下去。
“咣”,
“咣当当”,
汤水又跟着流到桌上。
“老乔,别砸了,再砸盘子也掉地了。”姜云生边擦拭,边劝解着。
“你,你也嫌我呀。”乔阳不再捶桌,但却伏在桌上,连连摇头,“都嫌弃我,谁都嫌弃我。谁也不……”
看出对方有些犯混,姜云生忙道:“好好好,我不说,我不说,你想怎么弄就怎么弄,好不好。咱们是老同学,我不能也挤兑你。”
乔阳抬起头来,满脸凄凉:“老姜,你说这人咋就这样,当大官就六亲不认呢?毕竟老同学一场呀。”
姜云生“哼”了一声:“老同学?如果不是老同学,怕是还不至于这样呢。有人就是专爱欺负熟人,专爱和同学、朋友摆谱,以便显示他的不凡。狗屁,我最看不惯这样的人了,什么东西。你老乔好歹也是市局党组成员,在沃原公安系统也有一号,一般的领导多少还要给些面子,就凭你三番五次去排队,好歹也应该见一面吧。这倒好,连那些泥腿子们都见了,唯独就不见老同学,这也太的讽刺了。”
“是呀,我实在是想不通,按说我也没怎么得罪他呀。”乔阳连连摇头,叹息不已。
姜云生“嗤笑”道:“老乔,你真是贵人多忘事呀,当初在党校的时候,你可是唯董梓萱马首是瞻的,他能不恨你。”
“可,可据说他连董梓萱都原谅了,为啥偏就跟我过不去呢?”乔阳继续抱怨着,“当初董梓萱可没少给他下绊子,那招数一招比一招毒,要不是事情败露,他就连翻身的日子都没有了。”
“你跟董梓萱比?我们能和她比吗?”姜云生反问着。
“怎么?那有什么不能比?我充其量就是帮着她出过两次力,她可是真正的主凶呀。”乔阳觉得很委屈。
“老乔呀,不是我说你,你开始找他的时候,我就提醒过你,可你还抱着幻想,说什么‘趁现在没处理,趁现在还有时间’,现在怎么样?彻底死心了吧。你竟然还和董梓萱比,简直太单纯了。你可别忘了,人家是女的,人家什么都豁得出去。”姜云生提示着。
乔阳皱着眉头,疑问着:“你是说他把她上了?”
“除此之外,还有什么?你给我个理由。”姜云生冷哼着,“其实你就是多余,就不应该去找他。你不就是临时给黄有富帮了点忙吗,已经将功赎过了,又何必……”
尽管乔阳喝得已经很高,但还是马上辩解道:“我没给黄有富帮忙,我那是将计就计,我……”然后又喃喃起来,“还老同学呢,一点情面都不讲,狗屁,老子才不认他什么常务呢。”
“对,狗屁。”姜云生一边附和着,一边在手机上回着短信,“我正‘劝’他呢。”
第两千零九十章 黑衣人原来是他
新的一周开始了。
中午快下班的时候,屋门敲响。
“进来。”楚天齐抬头看着门口方向。
屋门推开,一身戎装的雷鹏走进屋子。
径直来在桌前,雷鹏“啪”的敬了一个军礼:“楚市长好!”
从雷鹏进门开始,楚天齐就一直笑咪*咪的看着。此时面对对方如此做派,便站起身来,笑着说:“你这是作什么娇呢,跟我还来这套了?”
雷鹏放下右手,“嘿嘿”一笑:“我真没想到,这次竟然能到市局任副局长,更没想到还是常务,多亏了楚市长帮忙呀。”
楚天齐摆摆手:“可别这么说,很正常的工作调动,让你说的倒好像是走后门了。你从警十五年,做县局实际负责人也已好几年,这次又做为省厅后备干部,去公安部培训多半年。在培训期间,还被选派去国外执行任务,并圆满完成,获得了国际社会赞誉,并赢得了公安部奖励。以你这样的资历,让你出任这样的职务,也不为过。”
“哥们,你不用瞒着我,就算有你说的这些,可要没有你的关系,这个位置绝对轮不到我,能任个市局副局已经不错了。”雷鹏说的很真诚。
“快坐下吧。”楚天齐说着,摁到了对方肩膀上。
雷鹏顺势坐到对面椅子上,然后又说:“昨天晚上就返回来了,在我爸那住的,老爷子想孙子了,我们一家直接到的那。今天早上去市局,九点宣布的,省厅政工处处长宣布,市委组织部干部二处副处长也去了。
整个宣布过程挺顺利,省厅、市委组织部二位处长说的都挺好,市局局长表态也不错。到底是朝里有人好做官。提前没有思想准备,等到一宣布是做常务,我当时就懵了,到现在还晕乎着呢。”
楚天齐道:“行了,别跟我逗闷子,拿我说事了。这下好了,好多年没在一块,这次咱哥俩终于能一起共事了,我的工作非常需要你的帮助。”
雷鹏一抱拳:“为领导效力,是我的荣幸,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看得出好哥们还兴奋着,楚天齐笑着说:“那就有劳雷常务了。”
“哈哈哈……”屋子里响起了爽朗的笑声。
笑过之后,雷鹏又说:“原来还说好,趁着新工作没下来,去看大侄子,现在却又系上了绳套,怕是这事又得推了。”
楚天齐道:“没事,咱俩现在离的这么近,哪天我有时间了,带你去见小家伙。”
“行。”答过之后,雷鹏问,“需要我怎么配合,还去收破烂,还去扮律师,扮黑衣人?请市长明示。”
“你呀,人家称呼职务是一种尊敬,你纯属就是逗闷子。”楚天齐笑着点指对方。然后又说,“我不分管公安,而且你上边又有局长管着,不便于直接指挥你。你呢,现在需要帮我做以下这些事情……”
……
上午会议已经过去好几个小时,下午都上班了,但乔阳还在皱着眉头,还在疑惑着事情。他不解的是,凭啥雷鹏就一下子做了市局常务,论资历自己不比雷鹏差。自己虽然没去过国外执行任务,没到公安部特训,不过也曾经在省委党校学习,前年就已是市局党组成员了。那期培训班中,自己是全省唯一的警务人员,这也够傲娇的。
难道就因为雷鹏与楚天齐关系好,就因为雷鹏他爸做过市局领导?这也太儿戏,太不公平了。他娘的,姓楚的,你也太的不是东西了。我是你的党校同学,你竟然连面儿都不见,还拿着我的所谓把柄做由头,故意造成不徇私事的假象。而却又给高中同学走后门,拿着公职做礼物,进行利益交换。真他娘标准的道貌岸然。
骂归骂,可如果姓楚的硬揪着那件事不放,硬和自己过不去,那可怎么办?谁能救我呢?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乔阳立即接通了:“老姜,有事?”
“老乔,你那事有结论了吗?”对方直接问。
乔阳回道:“没有呀。我这不心里正着急呢吗。”
“我忽然想起一个现象,猫戏老鼠。猫抓到老鼠先不吃,先玩欲擒故纵的把戏,老鼠还傻乎乎的左突右冲,可它当然是徒劳。等到老鼠精疲力竭,等到老鼠心神俱碎的时候,猫才一口咬到老鼠脖子,在老鼠绝望与惊恐的眼神中,残忍的享受丰盛大餐。”对方说的绘声绘色,显然是在拱火。
虽说两人平时说话非常随便,但被对方如此评说,乔阳还是感觉脸上**,神色也是变了几变,才又自嘲道:“谁让咱官小呢。”
“对对对,官小没办法。”说到这里,对方又转换了语气,“不过话说回来了,毕竟你手下有上百号人呢,即使受那事影响而调位置,怎么也得管个二、三十人吧。”
现在乔阳最担心的就是降职、调岗,听到对方如此一说,顿时心绪更加烦乱。
可能是听不到乔阳声音,对方又说:“老乔,今晚上再来喝几杯。”
乔阳“哦”了一声,回应着:“不去了,那天喝的还没过劲呢。再说了,明天又不是周末,喝多了第二天都没精神。”
“呵呵,老乔什么时候成‘五好’警察了。不趁现在喝点的话,怕是过一两天更没这自由喽。新官上任,还能不去查岗?”手机里的声音满是揶揄。
“新官?狗屁。”骂了一句之后,乔阳道,“好吧,没特殊情况就去。”
“好的,‘云记菜馆’,不见不散。”手机里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握着手机,乔阳迟楞在那里,过了一小会儿,才又恶狠狠的说:“妈的,凭什么?县里一个土包子,也要骑到老子头上拉*屎?真他娘的不公平,厅领导也真瞎眼了。”
“笃笃”,敲门声忽然响起。
乔阳这才放下手机,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一个瘦子警察走了进来。
瘦子径直到了桌前,谄媚着说:“局长,您这是……”
“我怎么啦?”乔阳语气很冲。
瘦子试探着问:“您这……您这气色不大好,是不有什么……”
“管不着。你有什么事?”乔阳气呼呼的说。
“局长,您发现没,咱们这个常务副局长在哪见过呀。”瘦子语气中带着神秘。
“见过?当然见过了,都是一个系统的,谁不知道谁。哼,去年他们还到区局取经呢。”乔阳一副不屑口吻,既是对说话人不屑,也是对话中人不屑。
瘦子继续引导着:“这个我知道,他以前一直都是在县乡里转。我是说近期见过,一周以前,上上周末。”
乔阳皱着眉,疑惑的说:“一周以前?在哪?”
“上上周日凌晨,棚户区。”瘦子进一步给出信息。
听到对方讲出这个时间与地点,乔阳不由得心中一动,沉声道:“你上火干燥?要放就痛快点。”
“黑衣人。”给出这个结论后,瘦子做着说明,“当天虽然他捂的很严,咱们看不到他的脸上,可是那个身高,还有那虽然有些变调的声音,都很像他。今天会上一见,我就有疑惑,一开始没想到那一折,中午才想到那事上。我们几个当时正好上前,离他比较近,我觉得非常像。后来我找了早到现场的一个人问,那人说,在咱们警方到之前,黑衣人只是带着大帽子,是咱们去了以后才戴上的口罩。”
这几天只顾着想着局长位置,只顾想着怎么求姓楚的,根本就没心想这些细枝末节。今天宣布会上,一见是那小子出任市局常务,立即又火冒三丈,也就没去想这些。现在听瘦子一说,乔阳也意识到一个细节:那天在现场,楚天齐并没过问黑衣人的任何情况,黑衣人也在不久悄没声的消失了。
略一思忖,乔阳暗暗点头:哈哈,老子明白了,原来是这么回事,原来是早就下的圈套呀。
尽管已经想明白,但乔阳没有表露声色,而是说道:“就这事?说完了吗?”
对方这个态度,瘦子警察有些意外,也有些失落,但还是老实的回答:“就这事,都说完了。”
“那你走吧。”乔阳说的很直接。
“好吧。”瘦子应过之后,极不情愿的退出了屋子。
办公室里只剩下了自己,乔阳一掌拍在桌子上,骂道:“他娘的,这是故意整老子呀,姓楚的,你也太不是东西,太狠了。怪不得会是那么一副德性,原来你他娘的准备好了,黑衣人原来是他。唉,老子还傻乎乎的扑上门去,真是他娘的自取其辱呀。这么说……”
忽然,乔阳意识到一点,自己老底怕是也被摸出来了。想到这一层,乔阳眼中现出阴戾之色。
“叮呤呤”,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乔阳急忙收拢心神,拿起手机。
屏幕上是一个省会号码。
会是谁呢?迟疑了一下,乔阳接通电话:“哪位?”
“我姓魏,省厅。”手机里的声音有些别扭。
魏?省厅?乔阳忽的一阵激动,却又一阵紧张,赶忙礼貌又警慎的问:“您是魏厅……”
对方打断道:“乔局长,近几天你好像做过什么不妥的事吧?”
第两千零九十一章 死里逃生麦小雨
又是两周过去,沃原市发生了不少事情,但都是好事。
自从表示给那些人机会后,那些人就像打了鸡血一样,几乎天天深入一线,现场解决问题。
从六月初算起,在这二十天时间里,全市棚户区工作得到了有效推进,而且是务实的推进。与这些人分管相关的工作,也有了很大的提升,当然巩固还需要一个过程。
不但是那些人表现的很努力,其他好多部门负责人也是不用扬鞭自奋蹄。自楚天齐来了以后,市里已经发生了好几起人员震荡,有人被收监入狱,有人遭撤职查办,还有人黯然下台,而却也有人被网开一面。两相对比,人们焉能不有所触动?焉能不明白怎么去做?
通过明查暗访,楚天齐发现,有些工作确实有了改进,工作方法和效率都有提高,说明那些人真的做事了。单从那些部门负责人的肤色变化看,就知他们没少下基层。
固然棚户区改造项目都有推进,但原南棚户项目推进效果最为明显。在六月十八号的时候,比约定时间提前两天,被拆户都收到了九成拆迁款。居民们早就等着这一时刻,于是拿钱后立即搬家,到十九号半夜,全部搬完。二十号这一天,所有补偿尾款全部打到居民帐上。当然了,那些要回拆的住户也按标准,履行了相关手续,并完成了搬迁。
二十一号早上,原南棚户区改造拆迁全面开始。
提前一周,有关部门便发出邀请,请楚市长出席拆迁仪式,但楚天齐婉拒了。他是要真正办事,而不是为了出风头露脸。
据反馈,拆迁启动仪式弄的很热烈,市城建、原南区和其他部门头头脑脑去了很多,众多拆迁设备全都披红戴花。尤其数以万计居民观礼,流着幸福的眼泪,为整个项目鼓掌、欢呼。据听说,有许多官员也流泪了,不知是激动,还是兴奋,亦或是感慨。
在六月份最后一天,市里终于下发了对涉及强拆人员的处理决定。
在这份决定中,处分最重的是麦小雨——记大过,其次是原南区区长穆云雷——记过,其余那几个单位一把手都是警告处分。
接到处分的当天晚上,这些人员大都进行了庆祝:太轻了,太值得庆祝。
按说这次强拆并未造成人员伤亡,最终也没能彻底实施,这些部门一把手并不需过多担心。可是楚天齐参与了,而且把动静闹的那么大,当时好多人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有人觉得会得撤职,甚至廉政部门会介入;有人觉得要被降职,由正职降副职,仕途也就到此为止;有人认为要被调职,由实权部门调到清水衙门,或是本系统任闲职。
结果在人们吓的冷汗淋漓的时候,楚天齐却表示可以给机会。
绝处逢生啊,人们拼了命的抓住机会,拼了命的表现,也暗暗下决心:以后也要夹着尾巴,要做到求真务实。
果然,楚天齐没有食言,真的重拿轻放。人们放下了忐忑的心脏,自是要庆祝一番,庆祝劫后余生,分享这份喜悦。
当然他们也不敢招摇,只是小范围庆祝,这个小范围仅限于至亲:父母、妻儿、个别兄弟姐妹。
毕竟现在处分刚下,而且处分还留了个尾巴,除了在正常规定的年限中不得提拔外,另加了一条:在此期间如有其它问题,则要二“罪”归一。
这次对麦小雨的处分,就是遵循的二罪归一,上次他已经有个“记过”了。
相比较而言,对副职们的处理就要严厉多了。原南区副区长王满生直接负责棚户区拆迁工作,因严重渎职,被组织撤职,相关问题线索移交市纪检部门。市建设局职工黄有才因组织非法拆迁、私分款项等罪名,已经被开除,纪检部门已经对其双规。其它涉事部门主管副职,亦都受到不同程度的处理,记大过、降级、撤职、留用查看不等。
在这次强拆过程中,黄有才组织的非法拆迁队伍遭解散,骨干分子都被政法机关追究法律责任,协从人员也受到不同程度的处理。
做为被处理人员,有人庆幸,有人不平,有人轻松,有人愤恨,各种情绪不一而足。
但做为此次事项的主体人群——被拆户,则是完全欢欣鼓舞。他们不但拿到了应得的补偿款项,获得了各项应得权益,而且也见识了政府对诸多官员的严肃处理,齐念党和政府恩情。
对于人们的这些反应与做法,李子藤尽己所知,系统的向楚天齐做了详细汇报。
听完汇报,楚天齐点点头:“不出意料。”
其实已经有多个渠道的消息汇聚过来,只不过没有李子藤汇报的全面,但相关内容基本都一致。各个不同群体的反应,完全就在楚天齐意料之中,许多效果就是他故意要的。
此次对整个事件的处理,可以说是完全按照楚天齐的意见在做,只不过是经过党、政一把手同意,并履行了相关程序而已。
对于几个重要涉事人的情况,楚天齐都有猜测,实际情况也大都与猜测相符,只是麦小雨的情形出乎意料。于是他又问:“人们对麦小雨的情况怎么评价?”
李子藤道:“诧异,人们都十分诧异。全市公务人员都知道,麦小雨就是交际花,“一剪梅”可不是白叫的,她与黄有才的关系更是尽人皆知。人们都清楚,在建设局的许多事项中,黄有才就是她的影子,就是完全在按她的意志办。也正因此,上次黄有才被撤职,人们都知道是替麦小雨背锅,都说情夫为情*妇堵了枪眼。
人们觉得,麦、黄本就一体,麦小雨肯定不会亏待黄有才。这次拆迁事项发生后,大家都觉得,麦小雨应该会尽力拉他一把,虽然她也面临着麻烦。但出人意料的是,麦小雨不但没替黄有才活动,反而揭发了黄有才一些罪证。通过这件事,人们才意识到,麦小雨可不仅交际花那么简单,这女人真够狠的,狠的太过毒辣。更让人们没想到的是,在黄有才涉及的所有罪行中,麦小雨竟然一丝都没涉案,这简直太不可思议了。”
“是呀。”缓缓点头回应,楚天齐挥了挥手,“你先忙去吧。”
“好的。”应答之后,李子藤退出了屋子。
怎么会呢?楚天齐已经不止一次发出这个疑问。
怎么不会呢?事实就是,麦小雨一点都未牵涉黄有才案,并且还因勇于检举而获得肯定与奖励,已经有传言,相关部门正考虑功过抵消事项。
先不论功过相抵之说是否属实,也不论这种说法能否站得住脚,但毫无疑问,肯定有人在为麦小雨造舆论。这个人会是谁呢?会是明若阳吗?
抛开这个传言,仅就已经发生的事项来看,肯定是有人为麦小雨平事。否则就凭之前麦、黄的关系,麦小雨绝不可能没有牵连。而且黄有才现在已经身陷囹圄,为了自保绝对会交待一些事情,不可避免要涉及到麦小雨。可为什么这样的内容却被消弭于无形,麦小雨反而成了反贪功臣呢?
以黄有才涉及的那些事项来看,件件都不是小事,已经引起了省里有关部门注意。就是在这种情况下,竟然还有人能把麦小雨拉出来,而且没沾一点水,更没挂一点儿泥,这可不是一般的能量了,恐怕省里的一些副部都做不到。
就从已经发生的这些事来看,很有可能是明家插了手,那么麦小雨的能量更不可小觑了。无论是否明家插手,但肯定是有人出了大力。那么这人为什么要这么做,就为了麦小雨?仅这么简单吗?会不会与自己有关呢?
……
就在楚天齐为疑惑伤神之际,麦小雨正在接听电话。
“小雨,这可费了老大力了,真是太难了。”电话里是一个男人声音。
“明白,我麦小雨这次能够死里逃生,完全都是拜您所赐,您的大恩我没齿不忘。我麦小雨是有良心的人,最知道知恩图报,您交待的事情从未敢忘。只是几次操作很不理想,有负了您的重托。您放心,我一定用实际行动报答您的恩情,千方百计做成那事,还要做的漂漂亮亮的。”麦小雨做着表态。
电话里“呵呵”的笑了:“小雨,有压力是好事,但也不要成了负担。我相信你,相信你会守诺,也相信你的能力。对了,除了那事以外,另一件事你要更上心一些,效果真的不错。”
“有效就好,我一直把此事当做头等大事,与您所托那事同等重视。”麦小雨再次表态。
“我这又有来电了。”电话里声音至此,戛然而止。
放下听筒,麦小雨嘴角挂上一抹笑容,“哼”了一声:“老娘彻底死里逃生了。”
忽然,一阵脚步声传来,紧跟着屋门“咣当”一声撞开,一众男女进了屋子。
当先一人直接扑向办公桌,抬手怒骂:“大卖*的,你他娘太狠了,竟然把有才、有富全送进了里边,太不是人了。”
“太不是人了,大破鞋。”
“骚*女人,还我们人。”
后面众人也跟着骂骂咧咧冲了过去。
“啪”,麦小雨一掌拍在桌子上,厉声喊喝:“站住,你们还有脸找我,太不识好歹了。”
第两千零九十二章 同学逗闷子
两三天时间很快过去,转眼便到了周五晚上,楚天齐回到省城,出现在雁云大厦“缘聚”餐包内。
楚天齐是中午到的省城,和雷鹏一起回来的,在家里别墅吃的午饭。然后逗孩子、聊家常,在五点前的时候,从家里出来,分别参加各自的应酬。
楚天齐之所以今天回省城,主要就是为了这次应酬,也正好带着雷鹏到家里看孩子。这次应酬不是工作需要,而是一次私人聚会,为田馨饯行。
这次田馨要随男朋友出国,暂时是伴读两年,很可能长期定居国外。
那年在党校学习的时候,田馨是自己的班主任,对自己多有照顾,又是宁俊琦的好朋友。虽然田馨专程到家中道别,与宁俊琦有过相聚,但楚天齐还是该来参加这个活动。
楚天齐到了缘聚餐包时,已经有好几位同学到了,人们纷纷上前称呼着“楚市长”。虽然称谓一致,但内涵却不一样。有人这么称呼,就是同学逗闷子,带着调侃的意味。有人完全是一种习惯,全是官场中人,称呼职位是约定俗成。而有人却是带着尊称,比如杨崇举,比如董梓萱。
同学们到了一起,开玩笑是肯定的,而且新到成员都会成为目标,楚天齐也不例外。
肖婉婷看着大伙,认真的说:“咱们都是同学,今天又是为田老师饯行,称呼就应该更亲近、更随性,我建议都直呼其名,好不好?”
岳佳妮第一个响应,“好。反正咱也不是官,正好也没得称呼。”说到这里,却又语气一转,“咱是大头兵,当然无所谓,就是不知道大领导会否有意见。”
“是哦,看来是我欠考虑了。”肖婉婷马上做出一副懊悔的神情,“对不起,楚市长。”
其实就是肖婉婷不点出来,人们目光也早都投到了楚天齐身上,因为现场数他官最大,而且明显也是专门针对他说的。
刚才还打算装糊涂,不承认自己是大领导,现在让肖婉婷这么一说,楚天齐只得笑着接茬:“肖婉婷,我当然双手赞成了,只不过我可不是你所谓的‘大领导’。”
“对不起,楚市长,是我考虑不周,还请领导见谅。”肖婉婷说着,还煞有介事的鞠了一躬。
“去去去,少拿我打镲。”楚天齐急忙摆着手。
岳佳妮马上道:“楚市长都同意了,还有谁不赞成?”
“没有。”
“不敢。”
“赞成。”
人们纷纷表达意见。
看出肖、岳二人的挤兑,楚天齐点指二人:“你俩呀,纯属就是挤兑我。”
“不敢,楚市长,楚天齐同学。”
“楚市长请见谅。我错了,现在应该称‘楚天齐’才对。”
肖婉婷、岳佳妮语气极度恭敬,随即却都“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屋子里笑声立即响成一片。
这么一来,楚天齐不禁面皮微红,稍显尴尬,冲着肖、岳二人挥拳抗议。
肖婉婷可是不怕“威胁”,而是又再次说道:“同学们,那咱们就演练一下,省得一会儿不熟练,就从称呼楚市长,不,楚天齐同学开始吧。”
“等等,凭什么拿我为例子?”楚天齐提出疑义。
“你是大领导,当然得从你开始了,否则显得不够尊重。”说到这里,肖婉婷转头问道,“谁要不尊重楚天齐同学,马上举手。”
问过之后,肖婉婷煞有介事的看了一圈,又说:“没有吧?看来众望所归,那就从你开始。楚天齐同学。”
楚天齐就知道对方憋着坏水,却也只得回应:“肖婉婷同学。”
“楚天齐。”岳佳妮喊出了名字。
楚天齐便以直呼其名:“岳佳妮。”
“楚天齐”、“楚天齐同学”,两种称谓不时响起,楚天齐也给予对应的回复。
说着说着,称呼声却停了下来。
“姜云生,你怎么回事?为什么不称呼?莫非你对楚天齐有意见?”肖婉婷提出了质疑。
“不不不,不敢,楚市长,我不是那个意思。”姜云生连摇双手,急急解释。
“那你怎么不称呼?”肖婉婉明知故问。
岳佳妮跟着帮腔:“就是呀,同学一场,称呼一下就这么难?”
“我,我,不,楚市……楚天……”姜云生吭哧着,脸上憋得通红。
“叮呤呤”,手机铃声忽然响起。
谢天谢地。姜云生心中暗自念佛,说了句“我去接电话”,马上蹿出了屋子。
“陆勇,那你先来。”肖婉婷继续点名。
“我,我打个电话。”陆勇说着,转身就走。
“沃原市众位都是‘电话控’呀。”肖婉婷说着话,目光到了董梓萱脸上,“董梓萱,该你了。你也要接打电话吗?”
当初在党校的时候,董梓萱等人不遗余力给楚天齐抹黑,而肖婉婷、岳佳妮等人又极力维护楚天齐,这二人与董梓萱可以说水火不容。虽然楚天齐与董梓萱已经冰释前嫌,但这二人对董梓萱依旧耿耿于怀,董对二人也不感冒。
听到肖婉婷语气阴阳怪气,董梓萱“嗤笑”一声:“肖婉婷,我就不明白了,凭什么你要取笑大伙呢,难道就因为你是省城人,就比下面县市人高一等?”
刚才点到董梓萱时,肖婉婷确实有些盛气凌人,现在被对方质问,也一时没有合适语句,便只得含糊道:“董梓萱,不要上纲上线好不好,同学们互相称呼名字,不是很正常吗?难道你非要让人喊你官称?”
“不要顾左右言其它。既然你能主持这个环节,那也得允许我们弄个环节。”说完之后,董梓萱看向楚天齐,“楚天齐同学。”
已经听出了*味,楚天齐正准备适时熄火。现在听到又回归了先前话题,他便也称呼着:“董梓萱同学。”
冲着楚天齐微微笑过,董梓萱又看向肖婉婷:“我记得当初在党校的时候,有的女人对楚同学可是垂涎三尺,整天上赶着,那腻腻乎乎的,别提了。怎耐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人家楚同学眼界高,根本看不上庸脂俗粉。大家说说,这个女人是谁呀?我没别的意思,活跃一下气氛嘛。”
相比较而言,肖婉婷让人们称呼楚天齐,纯属是恶作剧,而董梓萱现在的提法,可就更不友好了。但肖婉婷作弄人在先,董梓萱只是反唇相讥,也不能苛责董梓萱。
当然知道董梓萱指的是谁,但人们一时不好接话,屋子里静了下来。
“看来那个女人的确够威风,人们都不敢讲话了,果然地域歧视无处不在呀。”董梓萱的语气中满是讥诮。
“该不会是董梓萱同学吧。”忽然一个男声搭了腔。
“哈哈哈……”
人们哄堂大笑,尤其肖婉婷笑的更为夸张。
面对人们的起哄,董梓萱没有半点尴尬,反倒很平静的说:“人家楚同学那是人中之龙,很值得我仰视和膜拜。只是我有自知之明,不敢高攀,还是守着普通男人过吧,省得被人拒绝,那就一点脸面都没有了。现实中就有这样的人呀。”
“你,你……”肖婉婷脸上不由变色。虽说当年仰慕楚天齐的事,同学都知道,但被人当众当做丑事讲说,脸上还是挂不住。
“吱扭”,屋门推开。
人到声到:“各位同学,都到了呀。”
刚才也已看出气氛不对,岳佳妮正愁如何化解,现在看到此人,立即有了计较,便笑着说:“仝姐,今天有个规矩,都是直呼其名,先从这边开始。”
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原定野市许源县公安局户籍科长周仝,现在的县局副局长兼刑警队长。
“是吗?”周仝一眼看去,脸色微红,称呼了一声,“天齐。”
屋子里先是一楞,随即响起笑声:“咯咯咯……”
有岳佳妮带头,人们都跟着笑了:“哈哈哈……”
意识到被戏弄,周仝点指岳佳妮:“小妮子,你咋这么坏?”
“我怎么啦?刚才就是这么做的呀,只不过你比大伙称呼的更亲切一些。这也没什么,谁让你俩是多年老同事,关系不一般呢。”岳佳妮说话时,故意挤眉弄眼着。
“都赖你,是你说的‘直呼其名’,又没说直呼姓名。”周仝找着理由。
“别不好意思,习惯了,习惯了。”岳佳妮嬉笑着,冲着楚天齐又挤了挤眼,“是不是呀,楚天齐同学。”
楚天齐没有搭茬,而是苦笑的摇了摇头。
有了周仝这个小插曲,肖、董二人的“战争”随即结束,尴尬气氛散去。
在刚才人们插诨打科时,有一个人一直没有开怀大笑,这人不是别人,正是沃原市交通局长杨崇举,因为他也面临着姜云生、陆勇那样的尴尬。他倒不怕此时直呼楚天齐名字,可是要传回沃原市的话,恐怕不是很好。便一直猫着,没有声张,希望能够躲过这一环节。还好刚才肖、董斗嘴,延缓了时间,还好周仝临时进来,想来应该岔开这个事了吧。
正自想的挺美,杨崇举却注意到,人们的目光都集中了过来。
直呼其名吗?
总不能也去接手机,成为同学们永久的笑柄吧?
杨崇举低着头,假装没看到目光,心中同时做着斟酌。
肖婉婷又说了话:“杨崇举同学……”
“吱扭”,屋门适时推开,一个人走进屋子。
看到这个人,杨崇举心中一喜:哈哈,终于躲过这一场了。
第两千零九十三章 酒桌众生相
进来的人不是别人,是今天聚会的主角——省委党校副教授田馨。
在田馨身后,跟着“打电话”的姜云生、陆勇。
田馨进屋便道歉:“领导找谈话,来晚了,对不起,对不起。”
屋里众人则都站了起来,称呼着“田老师”、“田主任”,也有人称呼“田教授”。
“大家坐吧。人都到齐了吗?”田馨转头,环视众人。
岳佳妮清点了一下人数,说道:“主动报名的这些,除了定野老刘外,其他人都到了,一共十九位。”
“规模够大了,谢谢!”田馨向着众人拱了拱手,“来,都坐,都坐。”
正这时,屋门再次被推开,一个男人进了屋子,径直冲着楚天齐打招呼:“楚市长。”
看到是乔阳进来,楚天齐眉头微微一皱,扫了岳佳妮一眼,才“嗯”了一声,算做答复。
自己满脸媚*笑,言辞恭敬,而对方却面色阴沉,态度傲慢,乔阳觉得脸上**辣的,却也还得陪着笑脸。
“乔局长,你咋眼里光有领导呀?班主任可在这坐着呢。”肖婉婷适时说了话。
乔阳脸上更红,赶忙紧走几步,弯腰问候:“田老师好。”
“乔阳,谢谢你能来,别听小肖瞎说。”田馨一副师长风范,继续招呼着大家,“坐呀,都坐。”
在座位安排上,又出现了小插曲。众人都让楚天齐挨着田馨坐,他是班级后期的班长,坐在班主任旁边最正常。可楚天齐又担心被肖婉婷等人拿官职说事,直接坐在了上菜口,说是“可以先吃头三口”。既然后期班长可以坐主宾旁边,前期班长就该坐另一边了,那就应该是董梓萱来坐。
可肖婉婷不愿给董梓萱这样的待遇,便向着召集人岳佳妮建议:“既然班长同志高风亮节,咱们又不是公务接待,不需按官职排列,那就按年龄大小排吧。以田老师为中心,向两边扩展,怎么样?”
明白肖婉婷的意思,岳佳妮也看不惯董梓萱,便顺水推舟道:“大家觉得如何,有没有不同意见?”
这种情况下,谁会站出来说“不”呢?于是岳佳妮就以“大家既然已经认同”为由,开始排列。
本来这样的排列也很简单,只需报一报出生日期即可,可结果又出现了花絮,男同学都很实在,纷纷如实报上。而女同学却都扭捏起来,都不愿讲说自己的实际年龄。
其实对于现场众人的年龄排列,有一个人最清楚,那就是董梓萱。她当初做班长,有机会接触这些资料,何况还有个做副校长的大伯。在场众人中,年龄最大的,就是她自己,但她却不愿承认,那样势必会被臭娘们取笑“老女人”。
看到现场气氛有些尴尬,楚天齐笑着说:“看来我坐上菜口完全正确,男生里面岁数最小,理应被照顾,先吃头一口。”
“可以呀,既然你是小老弟,那么吃喝都该得到关照了。”肖婉婷脸上带着坏笑。
“对对对,今天可要见识一下‘楚三斤’的风采了。”立即有女声跟着起哄。
“坐吧,不能都站着呀。”已经当先坐下的田馨,伸手招呼着大家。
“坐喽,我年龄小,也坐上菜口。”肖婉婷说着,坐到楚天齐右侧。
这么一来,其余众人也都嚷着“我小我小”,挨着肖婉婷坐去。董梓萱只顾发楞之际,座位都被挑完,田馨旁边的位置留给了她。
女生这么一来,男生也是见样学样,不再按年龄去排,坐满了另一面位置。
别看刚才吞吞吐吐,陆勇抢位置可不慢,直接挨着楚天齐坐下,可以近距离感受楚市长的魅力。
乔阳不知道进门前事项,加之也在发楞,结果也只得坐到了田馨另一面。
看到这些恶作剧,田馨笑着说:“呵,真是界线分明,男女各占半边天。”
“田老师,女人占了多半边,您没算自己呀。”岳佳妮笑着补充。
肖婉婷则说:“按年龄排位最科学了。”
董梓萱自是听出了弦外之音,不由得心中暗骂:这个小骚蹄子,看把她得瑟的。
服务人员开始起菜、斟酒,桌上众人则都与“邻居”随便聊着闲话。
相比起其他人,来自沃原市的各位,除了楚天齐外,都非常别扭。虽说今天都是同学,而且也有人明确表示不论官位,可内心深处根深蒂固的等级观念,让他们很难坦然:怎么能让常务副市长坐在自己下首呢?
看着已经上了六道热菜,田馨端起酒杯:“同学们,大家能在百忙之中抽空前来,为我这个远行之人饯行,我非常感动,谢谢大家!此一别可能很久……”
话到中途,田馨停了一下,然后站起身来,换了话题:“来,大家举杯,我敬大家,谢谢!”
人们自也起身,说着“谢谢”,做过碰杯动作,然后一饮而尽。
在田馨提过三杯酒后,进入了随意发挥阶段。
陆勇站起身来,举着酒杯,面向楚天齐:“楚市长,我敬您,祝您……”
楚天齐挥手打断:“陆勇,说好的直呼其名,你怎么又这么说了?坐下。”
陆勇心里话:我能不这么说吗?我只是一个副县长,哪敢直接称呼常务副市长名讳?
“楞着干什么?来,室友,谢谢你把那么好的床位让给我。”楚天齐说着,举杯与对方碰了一下。
听到对方讲说当初让床之事,陆勇不由得脸红,那时自己可是目的不纯。不知对方是无意之说,还是意有所指呢?陆勇不由得心生嘀咕。
看到对方迟楞的样子,楚天齐一仰脖,干了杯中酒,杯口向着对方:“陆勇,我是喝了。”
陆勇这才反应过来,嘴上一边说着“对不起”,一边赶忙喝掉杯中酒,然后急着寻找分酒器。再次为楚市长倒满酒,才小心的坐到椅子上。
随后,姜云生、董梓萱、高燕妮等相继向楚天齐敬酒,这几人当年可是董梓萱的死党,没少跟着董的脚步,没少给楚天齐使绊子。可此一时彼一时,现在他们见到楚市长,只有低头哈腰陪笑脸的份,还得看对方脸色。
不过楚天齐倒没和他们摆架子,同样站起身来,同样一口干掉,还纠正他们“乱称呼”。
面对楚市长的平易近人,这几人全都满面喜色,眼含激动。但究竟有多少真诚,又有多么做作,只有当事人自己知道了。
就在杨崇举敬过之后,楚天齐说:“老杨,你们可不能这么跟我喝了,今天咱们都是给田老师饯行的,不能只顾着咱们喝酒,要敬田老师,也要敬其他同学。”
杨崇举自是满口应着:“是,是。”
楚天齐适时举起酒杯,到了田馨近前:“田老师,非常感谢你的帮助,我敬你,祝你一路顺风,万事顺意。”
田馨也站起身来,端着酒杯:“楚天齐,你这么称呼,我总觉得怪怪的,也不知哪里不对劲。”
“是吗?”其实楚天齐明白,有宁俊琦那层关系,自己和田馨就是朋友。但还是故意道,“那是因为我用词不当,应该说,非常感谢您的教导,才对。”
“咯咯咯……”田馨笑了起来,“你是为了表示我太老了,还是想说你太小?”
“不敢,不敢,让田老师挑理了,我先干为敬。”楚天齐说着,与田馨碰过酒杯,喝干了杯中酒。
田馨自也一饮而尽,然后打着趣:“宁教授家属太客气了。”
听到的人们,都跟着笑起了便宜。
在这些发笑的人中,没有乔阳,虽然他也听见了,但他根本笑不出来。在沃原市的情形先不说,仅拿现在餐包的情形来讲,楚天齐就多次给自己难堪。本来他进门要套近乎,可对方却甩了脸子。本来他正想着敬酒,已经端着酒杯走过去,但楚天齐却故意和杨崇举说了那番话,对他视而不见。这怎不令乔阳心思翻滚?又哪能笑的出来?
向田馨敬过酒,楚天齐直接到了周仝身侧:“周仝,我敬你。”
听到这亲切的声音,周仝不禁心脏狂跳,其实刚才就一直跳个不停,一直在回忆着与师弟的过往。她红着脸,站起来:“应该是我敬你才对。”
“不,我敬你。”
“我敬你。”
“那好吧,互敬。”
“互敬互爱,举案齐眉,这词挺好呀。要是喝个交杯酒,就更好了。”肖婉婷忽然接了话。
“你……”被好朋友戏弄,周仝脸颊更红,“就你事多,造谣八卦。”
“不愧是刑警队长,眼光就是毒,一看一个准。”董梓萱适时插了一句。
“你……”肖婉婷立即盯向董梓萱。
董梓萱也不示弱,瞪向那个挑衅的人。
“天齐,咱们喝,别管他们瞎起哄。”周仝轻声的说着。
举杯碰过,相视一笑,楚、周二人干了杯中酒。
收回目光,董梓萱对着楚天齐说:“楚天齐同学,能敬你一杯酒吗?”
还没等楚天齐说话,肖婉婷却接了茬:“楚天齐同学,你这眼界太高了,看到年长者竟然给绕过了。”
“你……”董梓萱盯向肖婉婷,眼中满是怒火。
第两千零九十四章 小人得罪不起呀
将近晚上十点的时候,“缘聚”餐包的晚宴才结束,人们大都喝的五迷三倒。
肖婉婷嚷嚷着要去楼上ktv唱歌,结果田馨以“还有事需要安排”婉拒了。与众人一一告别,田馨率先离开了雁云大厦。
“男神,咱们去唱吧。”肖婉婷的舌头已经有些生硬。
“不了,我有个朋友在这,白天没顾上和他聊,晚上我得去找他。”楚天齐撒了个谎。
“真的假的呀?你不会是跟某些人叙旧去吧?”肖婉婷说着,转头看去。
周仝立即红了脸,拿眼剜了小师妹,意思很明显:闭嘴,你最八卦。
肖婉婷并未理会周仝的“警告”,而是继续转头看着,嘴里还叨咕着:“你现在可是有家室的人了,绝不能和别的女人太……”
楚天齐看着岳佳妮,打断肖婉婷的话:“照顾一下肖婉婷,她喝多了。”
“怎么老是让我照顾你的……”话到半截,岳佳妮没有说下去。
董梓萱不由得脸红,她清楚岳佳妮口中“老是”二字的含义,也对岳佳妮有了一丝愧意。刚才在酒桌上,自己回击肖婉婷时,也捎带上了岳佳妮,这太不对了,愧对了有恩于自己的人。
楚天齐当然也明白岳佳妮所指,只得尴尬的笑了笑。
岳佳妮自知语句有失,不再说话,而是过去搀扶肖婉婷。
肖婉婷却没有住口,而是又追问道:“楚天齐,别骗人,真是去找你朋友?你这朋友在哪呢?”
楚天齐哭笑不得:“他就住在……反正不远,我先去找他了。”
冲着众人摆摆手,楚天齐离开餐包,出了雁云大厦,来在路边。
不知是打车人多的缘故,还是正赶上这个时间段,路上过去了差不多二十多辆出租车,竟然没有一个空着的。
好不容易一辆出租车停在路边,楚天齐打开车门,坐了上去,说出家的方位。
司机答了声“好勒”,出租车向着前方冲去。
楚天齐虽说今天也喝了不少酒,但毕竟酒量在那,除了觉得身上有些发热外,并没有过多反应。
想起肖婉婷、董梓萱斗法,想起人们喝得舌头发硬,想起那些人频频向自己敬酒,楚天齐很是感慨。当然,他也想起了某些人,心中有着无奈,也有着厌恶。
路上汽车不多不少,既没有拥堵,也不可能快速奔行。汽车走了大约半个小时,共转过了三个路口,再穿过两条街,就该到了。
“叮呤”,短促铃声响起。
楚天齐拿出手机,屏幕上跳出一条短信,点开短信后,一段文字出现在上面:没到家呢吧?耽误你一会儿时间,到学院路‘静怡’茶室坐坐。请务必赏光。
仔细辨认了一下发信号码,楚天齐心中不禁嘀咕:学院路,坐坐。坐什么?难道是那事?那有什么可说的?不就是……
正自想着,视线左前方出现“学院路”标识,楚天齐赶忙说了句:“学院路‘静怡’茶室。”
司机“哦”了一声,对着观后镜说:“还好你说的及时,再晚几十秒的话,就没法拐了。”
楚天齐没有接话,脑子里又在嘀咕着:坐什么?
就在楚天齐犯嘀咕的时候,在雁云大厦的一间客房内,有一个人也在犯着嘀咕:要不要那么做?
……
出租车在‘静怡’茶室外停下,楚天齐付过车费,奔向茶室。
刚进茶室,便有一位高挑女孩迎了上来,微笑询问:“先生,您好!请问您有预定吗?”
楚天齐说了第二条短信上的内容:“‘宁静致远’,董女士。”
“好的,这么边。”女孩微微侧身,做着手势。
在女孩引领下,楚天齐上了二楼。
东北角方位处,有一间屋子,屋门上方是“宁静致远”四字。
来在屋前,女孩伸手示意:“先生,到了。”
正这时,屋门从里边打开,董梓萱面带笑容,站在门内。
对女孩说了声“谢谢”,楚天齐迈步走进屋子。
董梓萱关好屋门,快步跟上来,轻声道:“里边请。”
楚天齐没有说话,按着对方指示,直接进了里屋套间。
套间里面摆放着一张茶桌,茶具一应俱全。
示意楚天齐就座,董梓萱倒了一杯茶,说:“楚市长,我计算着您到来的时间,提前泡的,现在刚刚好。”
楚天齐直接道:“别这么称呼。有什么事吗?”
董梓萱也坐了下来,回应着:“先向您解释一下,我一不是因为和肖婉婷斗嘴,她是个小孩子,我不和她一般见识。再说了,从最开始起因说起,还是赖我,赖我当初对你那样,她也是抱打不平。二要解释的是,乔阳不是我通知的,我没向他说起为田老师饯行的事。前几天接到岳佳妮电话,除了当时询问有谁会来,再没和任何人提过此事。”
刚才在出租车上,岳佳妮就曾打电话,向楚天齐解释,她并没通知乔阳。现在看来,也不是董梓萱,那就应该是另有其人了。
董梓萱继续说:“我现在约你来,是特意提醒你一下,一定要防着乔阳,那人的心计比起当初的我,有过之而无不及。而且他这人还极其能隐忍,手段又狠辣,当初他在市局经侦支队任副队长时,楞是把队长送进了大狱。固然那个队长有错,如果不是他的操作,顶多也就是调职。这事知道的人少之又少,我是知情人之一,除了你,我没向其他任何人讲过。还有,他当初从县里进市里时,还……”
哦,原来是这事。在刚才来的路上,楚天齐也想到了乔阳身上,但没想到具体事项。以自己和董梓萱的交往,他相信她现在所说,而且他也看出了乔阳这人的品行。于是点点头:“谢谢你!我也看出这人不地道,人品有大问题,才懒得搭理他。”
董梓萱缓缓的说:“我看出来了,大伙都看出来了,乔阳自己应该更是心知肚明,你对他不感冒。虽然这段时间我在省教育厅培训,但是前些天原南棚户区拆迁的事,我早就听说了,也听说了乔阳在其中扮演的角色,还听说了他屡次求见被你所拒。其实那时候我就想提醒你,又担心电话里说不清楚,后来正好接到岳佳妮电话,就等着今天和你说。
现在市里没有处理乔阳,我想肯定还在对他调查,他应该也清楚,这才希望从你这里得到某种庇护。毕竟你当时去了现场,又是主管市领导,还是他的同学,所以他心存幻想。只是在你那里一次次碰壁,他自会感觉到希望渺茫,尤其今天的遭遇很可能会让他彻底死心。他会认为你不讲情面,势必对你愤恨,进而做出不利于你的举动来。
还拿那个事情为例,当初他整掉的那个队长,固然毛病不少,但人品可是强过他好多的。就为了取而代之,他可是说下手就下手了,而且下的都是狠手。老话说的好,‘宁可得罪君子百人,不可得罪小人一个’。得罪小人,代价沉重,小人得罪不起呀。”
楚天齐没有马上接话,但心中却道:我何尝不知?可我也很无奈的。
在那天之前,楚天齐已经对乔阳有过很多了解,主要是去沃原以后才了解的。虽然在党校的时候,乔阳多次与自己为敌,但毕竟同学一场,楚天齐就打算好好了解一下,看看以后如何相处。当然也不止了解乔阳一人,只要是在沃原市范围的同学,他都尽量了解一下。
通过了解,楚天齐才知道,相比起几位同学的毛病,乔阳可以说是劣迹斑斑。其利用现有身份,从事了许多违法乱纪的事项,尤其那天其在拆迁现场的做派,更充分说明其阴险。从那时起,楚天齐便决定,不和这样的人来往,关键时刻还得把这小子揪出来。
后来在乔阳几次求见的时候,楚天齐也曾嘀咕过,想要看看乔阳会否幡然悔悟。如果乔阳真能痛改前非,倒是可以考虑从轻发落。但事实是,乔阳在找自己的同时,没有任何将功补过的举措,反而一边想着拉自己做挡箭牌,一边又千方百计的遮掩以前的罪行。
既然这人已经坏到了骨子里,楚天齐自然不能和他接触,以免他拿自己做文章,不但影响相关调查,也会对自己名声不利。当然他也清楚,这样只会招致他对自己的仇恨,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
按说今天乔阳是以同学身份来的,按说自己应该大面上过得去。但楚天齐清楚,乔阳正是看到了这点,正是想用今天之事做文章,那就更不能给其利用空间了。
不过,听了董梓萱刚才所讲,楚天齐也更意识到“贼咬一口,入骨三分”的深刻含义。
抬起头来,楚天齐真诚的说:“谢谢你,谢谢你的几次帮助。”
“可别这么说,比起你对我的恩情,我做的这些根本微不足道,只愿我的这些提醒,能够多少对你有些帮助。”董梓萱说的言词恳切,声音颤抖,显然又想起了往事。但她还是又强调了那句,“小人得罪不起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