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七章 真是高招
孔方最后是被宋玉香的司机送走的,开的是孔方的车,直接送他回自己的家。
剩下的四人,分乘两辆车,进了老幺峰抗战根据地旧址景区。当然,四人不是去旅游,而是有任务要完成。
这次有宋玉香这个乡长在,黄牙男人没有再提门票的事。楚天齐坐的是夏雪的车,宋玉香上了欧阳玉娜的车,欧阳玉娜的车走在前面。
一边开车,夏雪一边叹气:“哎,没想到闹了这么一出,我说不参与,你还拿话将我。”
听出了夏雪话中的埋怨,楚天齐一笑:“夏局长,那是你自愿参加的,没有任何人强迫你。再说了,这也不算事呀。”
“小楚,说话不能这么冷血吧?”夏雪不悦道,“人都晕倒了,还不知怎样呢,在你嘴里竟然不算事?”
“这你也信,太小儿科了吧。”楚天齐不屑的道。
“你什么意思?”夏雪反问。
楚天齐肯定地说:“装的呗,你没看出来。”
夏雪迟疑了一下,说道:“我也有怀疑,可那仅仅是怀疑,又没有什么证据可以证明。”
“要我看,却是破绽百出。”楚天齐扳着手指头,说了起来,“第一,现在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他来这么一出,是最好的解决办法。尤其他一开始说的那段话,我相信在场的人都听明白了,就是警告我们不要乱来,否则大家都要遭殃。警告完,他就晕倒了,是不是值得怀疑?”
“可这只是怀疑。”夏雪说道,“还有吗?”
“第二,他的症状也不对。突然晕倒,一般都是因为供血不足。但是病人应该脸色煞白,可孔方的脸却是红扑扑的,比我的脸色还健康呢。”楚天齐又给出了一条理由。
“这个我不懂,也许他是因为别的毛病才晕倒呢,可能就没有你说的那个症状了。”说到这里,夏雪继续反问:“还有吗?”
“当然有,也是最关键的一条。”楚天齐说到这里,话题一转:“孔方肯定是老三,对吧?他和那个卖票人什么关系,你明白不?”
夏雪肯定的说:“孔方就是老三,这一点我深信不疑,无论从声音,还是他赶到的时机,以及说话的口气看,绝对没错。而且他和那个卖票人,应该是哥俩,亲*哥俩。我记得当时那个卖票人打电话时,曾经说过这么一句话,‘老三,你怎么骂咱娘呢?咱可是一奶同胞’。”
“这不就得了。既然他们是亲*哥俩,弟弟摔倒了,昏迷不醒。哥哥能不扑到近前?尤其是今天这种情况,应该是冲着我们闹一通才对。可他没有这么做,更不可思异的是,我看到他还在笑呢。”说到这里,楚天齐一笑,“这说明什么?说明孔方是装的,说明他那个哥哥提前知道,或是以前也干过这种事。”
“是呀,经你这么一说,确实是这么回事。”夏雪也笑了,“孔方这么一闹,省报记者不会走了,我们也不能拿那个录像说事了。真是高招,亏他想的出来。”
欧阳玉娜的车停住了,她和宋玉香都下了车,并向夏雪他们招手。夏雪也把车停了下来,和楚天齐下了汽车。
……
此时,宋玉香的司机开着车,孔方正闭着眼睛,斜靠在汽车后座上。车后座的另一边是乡党政办公室文员,文员是和宋玉香一同出差回来的,现在负责路上对孔方的照应。
孔方虽然闭着眼睛,大脑却一直没闲着,一直在想着今天的事情。他刚才的确是装的,是危急情况下的一个无奈之举,但也是当时最好的办法。他相信,今天这么一闹,眼前的危机应该是解了。同时,他也更恨楚天齐,他认为正是因为楚天齐,自己才不得以来了这么一招耍赖招式。虽然解了围,但在那几人眼中,自己是丢人现眼了,希望不要传开就好。
从知道楚天齐这个人的时候,孔方就对其不感冒,只不过对方有县委书记罩着,他也不能把姓楚的如何。
孔方认为,姓楚的就是个投机分子,靠着有县委书记做后盾,平时狐假虎威。不但把乡里的常务副乡长温斌给欺负走了,还把组织部第一副部*长魏龙给搞下了台,就连他的直接上司黄敬祖也给搞的狼狈不堪。
其实孔方和这些人也并不都是交情深厚,但他自认他们都是从基层一步一个脚印干上来的,属于本地土生土长的实干派干部,一直辛辛苦苦二十多年,才熬到了现在这么一个职位。而赵中直却是从外地交流过来的,早晚得走。他认为正是赵中直的到来,才让类似楚天齐之流登上了玉赤县政治舞台,进一步压缩了本地实干派干部的进步空间。
孔方认为,正是在赵中直的授意或默许下,楚天齐被赋予了一个个耀眼的光环,又是“优秀基层干部”,又是各种先进,甚至还弄了个“沃原市见义勇为先进个人”。一时间,楚天齐成了玉赤政坛一颗冉冉升起的政治新星,而且凡是和他对立的,全部都倒了霉。
孔方认为,赵中直主政下的玉赤县政坛乱了。要不,他实在想不明白,为什么这些工作多年的老同志,好多人一下子成了反面教材,不就是因为跟姓楚的对着干吗?为什么一个黄嘴叉胎毛还没褪尽的毛头小子,刚两年多的时间,就由乡长助理升成了常务副乡长?要说靠成绩,鬼才相信,孔方反正是不信。既使有成绩,也应该是集体的,主要功劳应该是党委书记的,怎么轮也轮不到一个小乡长助理头上。可事实却是真的把功劳落到了这个家伙身上,只能说明是赵中直有授意,并且让人帮姓楚的造势,人为的造了好多成绩。
在一开始,孔方并不屑于与楚天齐这样的官场新贵接触,他认为他们就是投机者,和自己这样的实干家不是一路人。为了这事,他和自己的叔伯兄弟孔臻还争吵过,他认为堂弟对姓楚的过于亲近,亲近的有失骨气。只到温斌被挤出青牛峪乡,只到魏龙突然倒台,尤其是县委副书记冯志国在常委会上公开道歉后,孔方的心灵才受到了震颤。
经过激烈的思想斗争,孔方下了横心,自我安慰道:适者生存。然后开始和楚天齐接触,但他留了个心眼,没有一下子和对方过去亲近,而是采取了循序渐进的方法,这样不容易引起对方怀疑。但在他每次和对方不得不虚与委蛇的时候,其实内心里都在默念着:今天我对你的,以后要让你十倍还回来。
自从和姓楚的接触后,孔方特意关注了一下对方的信息。果然,没过多久,工作了仅两年的毛头小子,一下子成了青牛峪乡的常务副乡长。也印证了孔方心中的一个推测,姓楚的挤走温斌的目的就是要鸠占鹊巢。今年刚上班没见天,姓楚的又占用了据称唯一的去省委党校的指标,当然最后指标是两个。按孔方的理解,哪怕就是十个指标,也不应该轮到姓楚的,但事实就是姓楚的。直到这时,孔方才认定自己的折节而交是对的,并心中默念:笑到最后才是英雄。
当孔方得知赵中直要调走的消息时,内心无比欣喜,他预感姓楚的也是兔子尾巴——长不了了。果然,没出二十天,带着省委党校“优秀学员”光环的楚天齐,被发配到了县委办,孔方反正认为是发配。他觉得这就是报应,就是苍天有眼,同时他也更相信那句话:出来混,总是要还的。
让孔方更没想到的是,没过几天又传来姓楚的消息,同为一个阵营的刘大智忽然给姓楚的穿小鞋。在高兴的同时,孔方很纳闷,甚至认为刘大智和自己一样也在隐忍蛰伏。但很快他给出了结论:不可能,姓刘的和自己不一样,姓刘的这叫反戈一击,在拿姓楚的做投名状,向新县委书记表忠心。
在佩服刘大智阴狠的同时,孔方对这个赵中直的前秘书更是不屑:这分明是一个更阴险的投机者。他甚至在替赵中直叹息:你怎么尽弄一些投机分子呢?
前几天,堂弟孔臻打来电话,说了楚天齐到他那里吃瘪的事。哥俩在庆祝的同时,孔方嫌堂弟做事太委婉,要是让他孔方做的话,连景点大门都不让姓楚的进,就是要赤*裸裸的打姓楚的脸,以消当年委屈求全之恨。
这话刚没说完几天,孔方得到消息,姓楚的要来老幺峰乡调研。于是,他和一些心腹属下交待,只要看到姓楚的来乡里,就挡驾,就故意冷淡对方,甩脸子也可以。
可因为一时疏忽,上周五刚消假回来的老梁没有得到消息,结果这个傻老梁,还以为遇到了县委来的大神,又是陪坐、陪*聊,甚至还想陪吃。更是接连给自己打电话,让自己回去见姓楚的。孔方既气老梁的迂腐,也想到了一个更解气的戏弄办法,于是他才对老梁说了“让他等着”。并在老梁的几次来电中,逐渐加重了申斥语气,以扩展戏弄姓楚小子的效果。
就在孔方在“满天红”饭馆推杯换盏的时候,老梁再次打来电话,本来以为还是问自己什么时候回去,所以孔方一张口就是“让他等着”。等听到老梁说姓楚的“已经走了”时,孔方立刻有了一种意犹未尽的感觉。老梁接下来又说了一句“他可能去抗战根据地旧址”了,让孔方一下子又兴奋起来,于是马上给自己的二哥打了电话,也就是那个卖票的黄牙男人。向他交待了怎么对付楚天齐的办法,最终目的就是不让姓楚的进去。
一切似乎都设计的天衣无缝,可偏偏让两个死女人赶上了,更可恶的是竟然录了自己和二哥通话的音像。孔方知道,既使二哥再楞再傻也不至于主动配合对方,中间一定有什么岔口,方便的时候一定要问问。他就恨二哥不懂得配合,虽然明知道自己是装晕的,你也应该装装样呀。想到这里,他禁不住骂了一句“狗*娘养的。”
旁边的文员没听清孔方说什么,急忙问道:“孔书记,你哪不舒服吗?”
孔方这才意识到,差点出了马脚,于是赶忙摇了摇头。
第四百九十八章 抗战旧址
宋玉香在前面带路,夏雪在旁边陪着,陪着省报来的大记者欧阳玉娜。一开始是宋玉香做向导,并解说,她的口才实在不敢恭维,干脆就是做向导,解说的事由夏雪来做。反正夏雪自到县旅游局后,对于县里一些大的景点都视察过,一些资料也多次看过,讲起来倒是一点也不生涩。
欧阳玉娜几乎不怎么说话,更多的是看,并不时用相机把一些景物摄入镜头中。要说景物,也很一般,除了石头就是灌木丛。当然,这里之所以成为景点,主要还是因为它曾经的辉煌,和在那个年代为整个抗战做出的重要贡献。
楚天齐走在最后面,主要就是看一些和抗战有关的历史遗迹,现存的历史遗迹很少。通过夏雪的介绍,楚天齐才知道,大部分都是抗战年代损毁了,有个别的革命文物进了一些博物馆,还有一些可能是遗失在民间了。
转了一圈,用了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楚天齐看到了很少的革命遗迹。最醒目的就是,山石上嵌着的革命口号了,有的已经用红漆涂过,看上去比较醒目。再有就是一处崖壁下方凹进去一块,有人工炸过的痕迹,石壁上有好多小的不很深的小*洞,从夏雪的介绍中可知,这里曾经临时做过一段兵工厂,这处地方就是试验炮弹、子弹时所留。
经过几处石洞和灌木丛时,夏雪介绍,曾经是某某领导避险的地方。还有两处是某某团长、营长牺牲的地方。有的名字,楚天齐听说过,有的名字却是第一次听说。在刚才说的这几处地方,有的地方插着一个小木牌,上面写着某某避险的字样,有的地方什么标识也没有。
在转回到离门口很近的地方,夏雪停了下来,用手一指,说道:“这里就是老幺峰抗战根据地旧址的中心位置——根据地指挥部,可惜当年的房屋建筑已经荡然无存,只能依晰看到一些破砖头、烂瓦片了。当年,我人民军队的好多将帅都曾在这里战斗和工作过。后来授衔时,就曾有一名元帅、两名上将、三名中将……”
在夏雪讲说的时候,楚天齐蹲了下来,在地上捡起了少半块砖头,拿在手里摩挲着,他也说不清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
夏雪的讲解接近了尾声:“欧阳记者,老幺峰抗战根据地旧址的情况就是这些,你想了解什么的话,可以再提问。”
欧阳玉娜摇了摇头:“暂时没有了。”
“哎,还说是遗址呢,连块象样的碑刻都没有。大门门头上的那几个字,看起来写的不错,可题词却是一个不太有名的书法家。要是在抗战根据地旧址上,树上一块由老将军题词的石刻,那就有份量多了。”楚天齐摇头晃脑的说着。
欧阳玉娜停止了摆*弄相机,问道:“楚天齐,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来这里吗?”
听到欧阳玉娜这么一说,楚天齐才想起来,一开始想问来着,结果先是聊天,后来想问的时候又被孔方晕倒给搅了。便问道:“是呀,你怎么来啦?对了,你好像还是和夏局长一起来的,你们认识?是好朋友。”
“我和夏局长今天只是第二次见面,是为了工作。”说到这里,欧阳玉娜一笑,“你能猜出是什么工作吗?”
“你们……一个记者,一个旅游局长,肯定是旅游宣传、采访之类的事了。莫非……”说到这里,楚天齐想到了欧阳玉娜问话的时机,便又道,“莫非跟遗址有关?不会真是有老将军题写的石刻吧?”
“嗯,你还不笨,基本猜对了。”欧阳玉娜点指着楚天齐。
楚天齐“嘁”了一声:“对就是对,错就是错,还说什么基本呢?”
欧阳玉娜冲着宋玉香一笑:“宋乡长,你和他说说吧。”
宋玉香点了点头,说道:“小楚,欧阳记者今天到这,主要就是来拍一样东西的,这样东西就跟抗战遗址有关。是一幅字,我刚刚才带回来的。”
“这幅字就准备刻成石刻,摆放在现在的位置,所以欧阳记者才说你基本猜对了。”夏雪解释道。
“哦,是吗?写的字在哪呢?”楚天齐问完就有些后悔了,有字也未必让自己看吧,便补充了一句:“我就是随便问问。”
宋玉香脸一红,说了句“在车上”,便没了下文,显然不准备把字拿下来。
欧阳玉娜却接了话,不过是对夏雪说的:“夏局长,不是准备在宣传页上体现这幅字的内容吗?把字配上遗址做背景,是不是更好?”
夏雪听出来了,欧阳玉娜说的没错,但对方说出此话的真正目的,恐怕主要是为了让楚天齐看一看吧。看来,两人的关系是不一般,最起码说话要比和自己随便多了。
既然记者已经提出来了,而且也是对旅游宣传有好处的,何不来个顺水人情。于是,对着宋玉香道:“宋乡长,那我们就按欧阳记者说的做吧。”
宋玉香稍微迟疑了一下,“嗯”了一声,向欧阳玉娜的车走去。
楚天齐已然明白,怪不得在送孔方回去的时候,宋乡长专门把一个包拿了出来,原来里面装着正经物件啊。
几人一同到了欧阳玉娜的车旁,欧阳玉娜开了门锁。宋玉香拿出那个大的纸袋,来到遗址的地方,提前在地上垫了厚厚的纸板。然后把里面的纸张小心翼翼的取出来,并让大家帮忙,平展开来。
宣纸上出现了几个黑色的大字:老幺峰抗战根据地旧址。字写的说不上坏,但也说不上好,也就是一般。落款是:徐大壮,后面是年月日。
看到宣纸上的字的时候,楚天齐忽然有一种很亲近和熟识的感觉。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耳边好似响起了隆隆的炮声,和激昂的唢呐声。眼前纸面上也似幻化出千军万马奔腾驰骋的场景,还有那拿着各种枪械的人们,人群中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来回穿梭着。
“楚天齐,发什么呆呀?抬起头来。”欧阳玉娜的声音响了起来。
眼前的场景一下子消失了,楚天齐失落不已,随着欧阳玉娜的喊声抬起了头。他的眼中还有着一丝懊恼的神色,因为被打断影像而懊恼。
“咔嚓、咔嚓”,连着几声快门声响起,紧接着响起了欧阳玉娜的声音:“你配合的挺不错嘛?脸上满是那种对敌寇的愤恨之情。”
对敌寇愤恨?听到这话,楚天齐差点没笑出声来,心道:要是你知道我愤恨的是叫我的那个人,大概你就不会是这种口气了吧。他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忙说道:“哪有呢?只不过是题字的人名有些陌生,我正在想对方是谁呢,有些走神而已。”
“你真不知道?”三个女人异口同声的问道。
楚天齐一楞,心中暗道:好像我必须知道似的。
“你太孤陋寡闻了,上周的中央报纸专门报道了这位老爷子,你回去看看就知道了。”欧阳玉娜说道,“我先告诉你一点,这位老爷子以前的属下,后来在授衔的时候,光上将就有两位,中将就有四位,少将更是有十一位之多。”
“那他是什么衔?”楚天齐反问。
“他……没授衔。”欧阳玉娜回答,“之所以没授,是由于他后来的工作性质决定的。如果老爷子继续在主战场,继续在前线工作,真要是被授衔的话,按他的资历,怎么着也应该是上将吧。”
楚天齐“哦”了一声,似乎明白了,因为他看过相关授衔的资料,确实好多够条件的人,都因为客观原因没有授衔。
……
拍完照片后,宋玉香收起了宝贵的题词,大家到了根据地旧址外面。本来按照欧阳玉娜的想法,让楚天齐现在和她坐车回去。并让楚天齐把摩托存放到老幺峰乡政府,让乡里派人给送回去。可楚天齐觉得还是骑摩托回去方便,最后只好遂了他的意。
欧阳玉娜和夏雪先去老幺峰乡政府了,她们只是象征性的和宋玉香去露个面,然后就回县政府。
楚天齐当然不会去乡政府,他要直接回县城。看着她们的车辆开走了,楚天齐再次返回抗战根据地旧址门前。他远远凝望着刚才铺放宣纸的地方,仿佛那熟悉的炮声、熟悉的场景、熟悉的人影又出现在脑海中。
“楚领导,以后常来啊。”不知黄牙男人从哪里钻了出来,疵着一口黄牙,满面陪笑的说道。
被人这么一打搅,脑海中的场景与人物都消失了,楚天齐只看到两排黄颜色的牙齿。他意识到,黄牙男人在跟自己服软、套近乎呢。他不禁好笑,他知道对方是见识到刚才自己一伙的厉害了,所以态度才变化这么大。
虽然这个人刚才挺不讲理,但楚天齐觉得这个人也挺有意思,便想逗弄对方一番。于是,说道:“常来?我怕这里满员,我怕进不了门呀。”
“哪能呢?今天那是跟你开玩笑呢?别见怪。”黄牙男人陪笑道,“以后只要是你来,什么时候来,什么时候都可以进。”
“是吗?”楚天齐反问。
黄牙男人拍着胸脯道:“当然。”
楚天齐忽然问道:“老三要紧不,醒来没?”
“不要紧,醒……没醒来。”黄牙男人有些慌张着道。
楚天齐笑了,对方的回答,再一次印证了老三就是孔方本人。而对方却把精力集中在了醒没醒上,根本就没有注意到自己问话的陷阱在那里。
在对方的惊愕中,楚天齐跨上摩托,戴好头盔,离开了抗战根据地旧址。
第四百九十九章 咱俩有缘无分
离开抗战根据地旧址,刚走出有十公里,摩托车就熄火了。楚天齐从摩托上下来,把车停到路边,弄了半天,也没打着火。抬头看了看,离前边不远处就是一个村庄,想来应该有摩托车修理点。
推着摩托车走了足有半个小时,终于到了村口,一打听还得进到村子,才有一家修理摊。于是,楚天齐按照村民的指示,终于找到了这家修理摊。修理摊师傅检查了一下摩托,很快找到了原因,原来是燃油过滤器堵了,点火器也有些松动。师傅很快就把故障处理完了,整个过程仅用了十来分钟。但就是这样,从摩托车出故障,到修理好,也耽搁了一个来小时。
付完修理费后,楚天齐重新跨上摩托,骑行而去。
刚到村口,手机响了。楚天齐把摩托停到路边,拿出手机一看,是一个固定电话号码,赶忙接通了:“你好。”
“我,欧阳玉娜。”手机里传出欧阳玉娜的声音,“到哪了?还没到吗?”
楚天齐看了看路上的公路桩,说道:“我呀……离县城还有二十来公里。”
“不能吧?我们后走的,都到一会儿了,你是怎么走的,总共不是才三十来公里吗?”欧阳玉娜咯咯的笑着,显然不相信,“不会是走错路了吧,还是你在逗我呢?”
“哪有啊?是摩托车出故障了,刚修理好。”楚天齐说道,“不过还好,一共检查出两处故障,否则,我自己即使弄明白一处,说不准另一处故障又得让车半路熄火。”
“哦,出故障了?”欧阳玉娜突然发问,“不能吧?要是那样的话,我们应该能看到才对呀?”
楚天齐笑了一下:“你还挺聪明吗?不过,你判断失误了。修理摊是在村里,肯定是我去村里的时候,你们过去了。”
“哦,真是不巧,那你多长时间能回来?”欧阳玉娜关心道。
“有半个小时也到了。”楚天齐轻松的说。
“好吧。那不得六点吗?县里的招待也该开始了,你快点,我在玉赤饭店三一八房间等你。”紧接着,欧阳玉娜又说出了一句有些矛盾的话,“路上慢点,注意安全。”
不等楚天齐回话,对方已摞下了电话。
楚天齐揣好手机,重新上路了。太阳已经偏西,热度也降了一些,空气中还流动着一丝微风,吹在脸上暖暖的,舒服极了。
还未充分感受完这份舒服,楚天齐只觉得身下“咯噔”了两下,摩托车方向也有些不好掌握起来。坏了,肯定是轮胎出故障了。想到这里,楚天齐赶忙把车停到路边,下了摩托。
俯下身子一看,没错,后轮胎上钉着一个大铁钉,轮胎已经软了。这个故障,自己现在可处理不了,还得找修理摊。刚才又走出了有二、三公里,前边有个村子已经不远了,想来应该有修理摊吧。这样想着,他推着摩托车,向前方走去。
很快到了村口,一打听,楚天齐才知道,这里没有修理摊,还得走四里地才有。村民说的四里地就是两公里,就是步行的话,按说并不远。可自己现在推着一个摩托,还是后轮胎几乎已经没气的摩托,不过那也得走,没有其它好办法。
推着摩托又走了一会儿,手机响了,不用想也知道是谁。拿出手机一看,果然不假,正是刚才那个固定号码。楚天齐苦笑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玉娜,摩托又坏了。”
“不能吧?”欧阳玉娜先是惊讶,接着笑道,“你肯定是逗我呢,赶快到房间来吧,招待晚宴再有十来分钟就该开始了。”
“我那有心情逗你呢,摩托车真出故障了,后轮胎扎了个大钉子。”楚天齐吸了口气,说道,“现在还没找到修理摊呢,估计还得推着走上半个多小时吧。”
“哦,那怎么办呢?要不我开车去接你,把摩托车也拉上。”欧阳玉娜的语气很急。
“你以为你那车是清障车啊,还拉摩托?怕是能装下两个轮胎就不错了。”楚天齐调侃着,“行了,一会儿你就安心赴宴去吧。”
欧阳玉娜声音很低:“好吧,要不你回来后,直接到宴会厅找我,我给你留下座位。”
“我去合适吗?别逗了,那不是出我的洋相吗?”楚天齐安慰道,“行了,到了我就先给你打个电话,报一下平安,然后我等着你。”
欧阳玉娜“嗯”了一声,马上又说道:“别打我手机,我到时候给你打电话,或者你就打这个固定号码。”
“为什么?”刚一问完,楚天齐就明白了原因,随即又说道,“好的,不说了,我还得赶紧继续前进呢,就当是锻炼身体吧。”说完,挂断了电话。
收起手机,长嘘了一口气,楚天齐推着摩托车前行了。此时,因为刚才欧阳玉娜的一句“别打我手机”,他的心里很不是滋味。对方简单的一句话,却透着一个明显的信号,家庭对她与自己的交往还在严格控制着,怪不得他一直没和自己联系呢。
楚天齐心里不舒服,并不是因为对方没有和自己联系,更不是因为刚才对方说的那句“别打我手机”。而是她知道对方正因此承受着巨大的压力,自己却无能为力,并且自己也不能有所表示。自己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已经装下了一个人,再也不能给别人留下些许位置了。他只能企盼欧阳玉娜能放下对自己的情义,做一个普通朋友吧。同时,他也决定,一会儿两人见面的时候,自己也尽力劝一下她,不要再执着了。
终于到了村子,终于找到修理摊了,可是不巧的是,修理师傅出去吃饭了,师傅妻子说他估计还得半个小时回来。于是,楚天齐也到村里唯一的饭馆,快速吃了一顿饭,又返回了修理摊。
修理摊师傅比楚天齐吃饭还慢,在楚天齐又等了半个多小时后,师傅才慢悠悠的回来了。不过修车很利索,卸轮胎、补胎、安轮胎等程序下来,仅用了二十来分钟,就全部搞定。
付完修理费,再次出发的时候,天色已经渐渐黑了下来。为了安全起见,楚天齐骑行的速度也很慢,在天完全黑了的时候,终于回到了县委大院。
……
楚天齐没有打电话,而是直接到了玉赤饭店,敲响了三一八房间的房门。
屋子里面传出轻轻的走动声,声音停了一小会儿,屋门忽然开了,欧阳玉娜站在面前。她轻启朱唇,说道:“刚回到房间,正准备给你打电话。进来吧。”
楚天齐笑了一下,去了进去。欧阳玉娜轻轻“呯”的一声,关上了屋门。
“天齐,好久不见了,你想我了吗?”欧阳玉娜红着脸,问道。
没想到对方问的这么直接,楚天齐迟疑了一下,说道:“是啊,好久不见了。”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是欧阳玉娜的手机。她拿出手机,看了看屏幕,又看了一下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哥。”
手机里传出欧阳玉杰的声音:“娜娜,你到玉赤了?”
“嗯,下午才到,到了就拍照、录像,刚吃完晚饭,正准备加班赶稿子呢。”说到这里,欧阳玉娜看了一下楚天齐,又说道,“哥,一会写完稿子肯定很晚上,明天上午我再去看你。”
欧阳玉杰没有接妹妹的话,而是说出了自己打电话的目的:“一会儿,你单位的同事就会找你,你们连夜赶回省里。就不用看我了,路上小心。”
“为什么?就因为……”欧阳玉娜带着哭腔道,说到这里,她看向楚天齐,眼中噙满泪花。
“娜娜,哥也不想……我也是不得已才……哥也是为你好,为他好。”说到这里,欧阳玉杰挂了电话。
“为什么?为什么?”欧阳玉娜手里抓着手机,喃喃着,泪水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刚才兄妹二人的通话,楚天齐虽未完全听全,但意思他听明白了,欧阳玉娜家里在随时监督着她和自己的接触。
看到欧阳玉娜流泪的样子,楚天齐心里一痛,既为对方的伤心而痛,更为自己不能给对方安慰而痛。那怕只是借肩膀一用,或是替对方擦去眼泪,这些看起来微不足道的事也不能做。他知道如果给对方一点温暖的暗示,他怕对方控制不住自己的情感,也怕自己有个万一。感情的闸门一旦微启一点缝隙,可能就会冲出滔天的巨浪,就会吞噬掉闸门旁的男女。
尽管心里隐隐做痛,尽管应该给对方以帮助,但楚天齐清醒的意识到,现在什么都不做,才是最好的帮助。
“连一张纸巾都不能递给我吗?”正泪流满面的欧阳玉娜,把目光投到了楚天齐的脸上。
那张梨花带雨的脸蛋是那样的凄美,哀怨的眼神是那样的无助。他在想,自己要不要心软一些,要不要给对方一丁点安慰?那样自己可能会承受一点自责,对宁俊琦的自责。自己承受自责倒没什么,反正自己绝对只是把欧阳玉娜当普通朋友,主要是欧阳玉娜未必会这么想。她一旦把这误会成一种希望,那么她就会因此更痛苦,会承受对自己的依恋,和家庭给她重压下的双重痛苦。所以理智告诉他,不能心软,那怕一丁点都不行,必须要心硬。所以,他什么都没说,只是冲她笑了笑。
对方的意思太明白了,欧阳玉娜怎能不懂,她咬着嘴唇道:“你好……”
正这时,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欧阳玉娜的话没有说完,但楚天齐知道她要说什么。
紧接着,外面传来了说话声:“欧阳,你在吗?单位打来电话,有任务,马上得走。”
听到是同事的声音,欧阳玉娜楞了一下,说道:“等等,我马上就好。”说完,冲进卫生间,关上了木门。
外面答了一声“好的”,接着就是走开的脚步声。
楚天齐看了看卫生间门,又看了看屋门,毅然走上前,拉开了屋门。他停下脚步,看了一眼卫生间门,心中默念道:“玉娜,不是我狠心,是咱俩有缘无分。”然后,他轻轻关上屋门,走了出去。
楚天齐急匆匆走向楼梯,身后依晰传来“哇……”的哭声。
第五百章 张冠李戴
第二天,楚天齐醒的晚了一些,在他起来的时候,已经快八点了。洗漱完毕后,连早点也没吃,就直接去了办公室。清扫地面、擦抹桌柜、烧开热水,一通忙活下来,时间已经到八点半了。
楚天齐打开电脑,开始整理自己这几天的调研内容。可是两眼盯着电脑屏幕,手指却一直停在那里,没有敲击出一个字,心里烦躁不已。
昨天自从不辞而别后,他的心情就一直没有平静,为自己的冷漠,为欧阳玉娜那凄苦的表情、无助的泪眼,可他却不得不这么心硬。对比欧阳玉娜对自己的帮助,尤其是为了自己,对方不惜亲自证明是自己女朋友,而自己现在却连一点温暖的安慰也不能给对方。
尽管心里烦乱,但理智告诉楚天齐,长痛不如短痛。无论从自己这方,还是从对方家庭那方来说,自己远离欧阳玉娜都是最合适的举措,其实对于欧阳玉娜又何尝不是呢,只是她一直不愿意理智的面对而已。这个道理,他一直明白,尤其昨天晚上,他把这个问题想的更透彻,也让自己一直以来坚持的信念更坚定。
但明白了道理,并不代表就不去想。一直到现在,他的脑海中,还是时常会出现欧阳玉娜泪眼婆娑的神情,和自己决然离去后,对方发出那凄惨的哀嚎。他知道对方要比自己还痛苦,对方既对自己很是依恋,又要为了自己不受牵连,而不得不屈服家庭的约束。对方的心情用“欲罢不能”来形容,再合适不过。
楚天齐心情烦乱,不光是因为对欧阳玉娜的同情和怜悯,也有对宁俊琦的一丝愧疚。从楚天齐的性格来讲,对恋人好,就要好的一心一意,既不要感情出轨,也不能精神出轨。他觉得自己对欧阳玉娜处境的这种关心,就是对宁俊琦不忠的一种表现。他也知道,现在好多同龄人并不是自己这种想法,并不是像自己一样,对待感情会那么“软”,可他自己心里就过不了这道坎。
近一段时间,每天都打电话的宁俊琦,昨天也没有来电。在他等到夜里十一点的时候,那个熟悉的号码也没有响起,平时基本都是在九点左右就来电话了。有些反常,不知道是她感觉到了什么,还是有什么特殊情况。在昨晚,他本来想打电话过去,一看时间太晚了,只得做罢。
就这样,痴痴楞楞的坐了足有一个小时,电脑屏幕上还是一片空白。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楚天齐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接通了电话:“夏局长。”
手机里传来夏雪的声音:“小楚,来一趟办公室。”不等楚天齐回话,她已经挂断了。
对方只说让自己去她办公室,其它的什么也没说,但楚天齐猜想应该还是调研的事。就拿上近几天的调研手稿出了办公室,下了县委办公楼,向政府楼走去。
……
敲门得到允许后,楚天齐走进了旅游局局长办公室。
夏雪脸上化着淡装,发髻绾在脑后,身着职业套装,微笑看着走进来的楚天齐。
已经不止一次来到这个房间,楚天齐没有客气,直接坐到了沙发上。见对方只是看着自己,没有说话,他便直接说道:“夏局长,这几天的调研手稿,我还得再整理两天,待整理好后,连同第一阶段的调研,会形成一个调研报告给你。另外,我准备再下去几天,有几个地方还需要再去看一看。”
夏雪还是面带微笑看着他,没有说话,但是点了点头,她的意思可能是‘我明白’,也或者是“我同意”。
见对方还是这么一副神情,楚天齐便接着说:“还有一件事,我想和夏局长汇报一下。在整个调研报告中,我会整体提出我的调研结论或者叫建议,并附上一些附件。其中,关于农家游我会专门做一套附件,并且有一个想法,想要专门向你汇报,希望得到夏局长的支持。”
“说来听听。”夏雪给出了四个字的回答。
“在前两个阶段大约半个月的调研中,我了解到了很多的情况,包括景点的,包括企业的,有积极的信息,也有不好的方面。我会有针对性的提出一些建议,在这些建议中,我认为农家旅游的落实,有它的前瞻性、紧迫性和必要性。现在好多游客,纷纷反应,我们这里的一些自然景观,确实有一定的特点,但和全国的一些名山大川比较,特点并不鲜明。看过之后,再次回看的愿望并不强烈,当然也有个别地方并不在此列。”楚天齐说到这里,拿起面前的矿泉水瓶,拧开,喝了两口。
“你倒不见外。”夏雪笑着道。
楚天齐回以一个微笑,继续说道:“游客还反应,除了自然景观外,当地可玩的太少,去一个景点转上少半天,接下来就没得干了。再找周边农户吃上一顿农家饭,就只得另奔它地了,好多时间全浪费在路上。针对游客的建议,和我调研后的思考,我归类整理了一下。在我给出的这些建议中,我发现有一个项目符合‘短、平、快’的特点,那就是农家游。
它的前期建设相对耗时要短,农家院有现成的,有些可以直接利用,有些只需适当布置一下,有些可以慢慢补充一点。农家饭可以更突出农家特色,这个也不难,而且消费也相对较低,符合平民旅游的特点。果蔬采摘,我们有现成的一些项目可以利用,但是关于果蔬的品质,必须要严格要求和筛选,宜先小规模试点,再逐步推广开来。
我预测了一下,只要是想搞这个项目,从操作之日算起,有半年时间,农家游就可投入运营。当然,这中间有一些手续和沟通需要去做,比如管理方式,比如旅游部门对农民经营的监管,比如经营点的证照办理。”
“虽然你说了很多,可是一些具体的模式我还有些模糊,还是把你关于农家游的方案,先提前报给我。”夏雪认真的说,“就给我打印稿吧,看手稿有些费劲。”
“好的,我争取在明天上午一上班就交给你。”楚天齐回答,然后问道:“夏局长,还有其它事吗?要是没有的话,我就回去整理手稿了。”
“等等。”夏雪神秘的一笑,“小楚,玉赤饭店失窃了,你知道吗?”
楚天齐一听,心道:女人就是八卦,饭店失窃和你一个旅游局局长有什么关系,又不是你的店,你也没有丢东西。但他嘴上自然不能这么说,便只说了三个字:“不知道。”
“你知道是什么时候失窃的吗?知道丢什么了吗?”夏雪连*发两问。
更八卦了,楚天齐心里这么想着,摇了摇头,还是只说了三个字:“不知道。”
“看你的意思,不感兴趣啊。你听到我接下来的内容,可能就不这样认为了。”夏雪说到这里,一字一顿的说,“客人昨晚丢失了相机,地点是玉赤饭店三一八房间。”
“相机”、“玉赤饭店”、“三一八”、“昨晚”几个词语汇集在一起,楚天齐马上脱口而出:“欧阳玉娜相机丢了?不能吧?她昨天不是走了吗?是离开房间吃饭时丢的?没听她说呀。”
夏雪“咯咯”一笑,笑而不答。
“夏局长,你能说明白一点吗?”楚天齐急道,“人没事吧?”
夏雪直接“哈哈”大笑起来:“我现在是真正理解那个词语的意思了,关心则乱。”说着,她故意逗弄道,“你说呢?”
这不废话吗?我知道了还能问你?楚天齐心里这么腹诽着,嘴上却说:“夏局长,我当然不知道了,你就快说吧。”
和楚天齐的急不可耐正好相反,夏雪拿起水杯,轻轻吹了吹杯中水,慢慢喝了一口。停了一会儿,又慢慢喝了一口,才慢条斯里的说道:“昨晚,客人在大约晚上十二点的时候,从外面回到了房间。一进房间,就发现自己拉杆箱里的东西被扔了一地,明显是被人翻动过。但仔细一看,里面的东西什么都没缺。可当她拉开衣柜的时候,发现里面的挎包不在了,挎包里装的是她最心爱的照相机。
客人发现相机丢失后,马上找她一同来的两个同事。同事过来后,一起查看现场,没有找到相机,也没有发现任何线索。当他们报警后,警察及时赶了过来。因为房间被他们三人翻过,破坏了现场,警察当时也没有找到有用的线索。女孩丢失的是自己最重要的工作用具,一下子病倒了。”说到这里,夏雪的讲述戛然而止。
“夏局长,她现在在哪?到底怎么样了?”楚天齐焦急的问着,并站起了身,准备随时离去。
“小楚,你那么着急干什么?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即使同情,也不至于这样吧。”说到这里,夏雪一笑,“此她非彼她也。”
听着夏雪最后一句话,再看对方的表情,楚天齐意识到,自己真是“关心则乱”了。昨天自己明明听着欧阳玉娜和同事要走了,怎么还会是她呢?但转念细想,大脑灵光一闪,说道:“虽然此她非彼她,但女孩丢失相机,也透着蹊跷,莫非是他指使?”
“嗯,可能吧,女孩可能只是点背,赶上了也算是‘张冠李戴’的事情。”夏雪点点头。
听到这个词,楚天齐心中暗道:自己刚刚又何偿不是张冠李戴呢。
第五百零一章 狠的可怕
在夏雪的进一步讲述中,楚天齐才知道了昨晚玉赤饭店失窃的详情。
警察在调查取证的时候,通过查看饭店前台入住记录和调看监控录相,还原了窃贼做案的过程。
昨晚十一点零二分,窃贼先进入了同楼层的布草间,然后在十一点二十分,进的三一八房间。房门没有一点损坏,显见是拿房卡开的门。经过调查,领班手里的房卡丢失了,这是一个楼层多功能卡,能打开同楼层的所有客房。从监控显示,当时正在布草间的领班,曾经出去了几分钟,窃贼就是在这个时间段进的布草间,而领班装有房卡的上衣就放在布草间。
监控录相显示,窃贼是在十一点二十四分的时候,离开的三一八房间,可见其在房间逗留了几分钟。据房客讲述,她自己只丢失了相机,其它财物一点没少。那么,窃贼在房间却逗留了四分钟时间,很显然窃贼就是奔相机去的。另据房客讲述,她是一名旅游杂志记者,相机里全是一些自己拍摄的景色和人物,这些照片对于别人来说没有什么用,但却是她准备向摄影大赛投稿的素材。
夏雪继续说着:“从监控录像显示,窃贼曾在六点五十分的时候,到过前台。据当时的服务员回忆,监控画面上的这个人,曾以朋友住在饭店为名,到前台查询房间号,但他又不提供朋友的姓名。就在两名服务员给别的客人登记时,他迅速把手探进服务台里面,拿起住店客人登记薄快速翻动着。服务员发现后,马上进行了制止,并抢回了登记薄,此人便溜走了。期间此人没有再在饭店出现,再次出现的时候,就是十一点多的那次了。
录相还显然,在八点五十五分钟的时候,三一八房间的第一拨客人退房走了。第二拔的客人是在十点零一分在前台登记的,进入客房后,很快就出来了,然后和住在隔壁房间的两个同伴又出去了。当客人再次回来的时候,就是窃贼已经光顾后的时间了。”
“那这个人极有可能就是冲着欧阳玉娜去的,他第一次去的时间,应该正是欧阳玉娜入住不久。”说到这里,楚天齐突然道,“服务员就没记住这个人的相貌特征,监控也看不清吗?有同伙吗?”
“此人戴着帽子和大墨镜,连半袖t恤都竖起了领子,怎么能看的清?”夏雪说到这里,诡秘的一笑,“至于同伙不好说,反正警察说了,最起码曾经进入过这个房间的的人都会被列为嫌疑人,包括相机丢失之前和之后的时间段。监控录相上,有几个人的影像非常清楚,身高、相貌都能分辨出来。”
听到夏雪的话,楚天齐心中一凛:不会吧?那自己岂不是也要接受调查吗?赶忙说道:“警察办案经常这样,正经线索找不到,就知道瞎胡调查,搞的人心慌慌的。”
“心里没鬼怕什么?”夏雪不屑道,“当然了,好多人还是怕调查的,害怕拔*出萝卜带出泥。即使他和相机丢失的事没关系,也保不齐有其它的事,比如男女感情呀什么的。”
这指向已经很明确了,楚天齐也就不再装傻,便说道:“我在八点多的时候,也进过那个房间,和欧阳记者说了几句话就出来了,不会也要被问话吧?”
“是吗?你也进过那个房间?”夏雪很是惊讶,“怪不得我听警察说,录相显示,有一个大个子男人进过那个房间呢?就是你呀,你就进去说了几句话?我怎么听着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呢’。”
听到对方在拿这事调侃自己,楚天齐有些不悦,便说道:“夏局长,以你的意思,我不是只说几句话,还能是什么?”
“怎么就成我的意思了?而是录相显示,在大个子男人出来不久,屋里女孩也出来了一次,看样子还在抹着眼泪,并看向男人远去的方向呢。你说,这里边能没点什么?”夏雪说到这里,脸上的笑意更浓了,那意思很明确:要是没什么的话,才有鬼呢。
“你……”楚天齐刚“你”了一声,电话响了起来。当他看到来电显示的时候,心中不禁“咯噔”一下,暗道:难道真要配合调查?
配合警察调查倒也没有什么,可那样势必会弄的满城风雨,尤其是自己和欧阳玉娜的事就会被渲染。本来并没什么事,可能就会被描绘出多个版本。自己和欧阳玉娜都是未婚青年,既使被说成有特殊关系,倒也没有什么。可是,让楚天齐担心的是,宁俊琦会怎么看?会不会非常伤心,会不会误会?
夏雪也注意到了楚天齐的表情变化,便逗弄道:“小楚,不方便接?要不我回避一下。”嘴上这么说,可她根本就没有起身的意思。
楚天齐堵气道:“随便。”然后按下了接听键,气粗的说:“什么事?”
手机里传来爽朗的声音:“你小子怎么啦,吃枪药啦?对了,是不是大记者走了,让某些人伤心了?”声音是雷鹏的大嗓门。
既然雷鹏提到了“大记者”三字,那不用说,他也知道了。肯定是通过失窃这件事知道的。那么,他打电话自然就是跟这件事有关了。楚天齐便说道:“说吧,你想调查什么?”
“哟呵,我还什么都没提呢,你倒猜出来了,那你就坦白一下吧,坦白一下你去房间干什么了。”雷鹏笑着道。
“有屁坦白的,我们就是普通朋友,昨天我就是去房间看看她,说了几句话就走了,就这么简单。”楚天齐的话很冲。
“不是吧?那怎么对方还哭天抹泪的?”雷鹏提出了疑问。
“这跟你有关吗?跟你调查的事有关吗?”说到这里,楚天齐哼了一声,“告诉你也无妨,我们话不投机,所以我走了,她哭了,这下满意了吧。”
“嗯,看来调查的事,已经泄密,你都提前准备好说辞了,那就先调查到这吧。”说到这里,雷鹏“哈哈”大笑起来,“哥们,你也真好糊弄,我这什么都没问,你倒全交待了。你是不是以为我要调查失窃那事呀?”
“不是那事还能是什么?”楚天齐没好气的说。
“亏你还自诩聪明,这么简单的道理也不明白。这样的案子,也不可能由刑警队来接手吧。”雷鹏笑道,“负责调查相机失窃案的,是我的一个小兄弟,中午的时候,他向我讨教。让我看了录相,我才在录相上看到了你小子。我现在给你打电话,是告诉你另外一件事,失主的相机找到了。警察是接到一个陌生电话后,按照对方的提示,在一个洗浴中心的更衣柜找到的。失主查看相机上照片没有缺失,已经递交了不再追查嫌疑人的申请,警察也就不再调查了。对了,失主是旅游局的客人,旅游局对这事很关心,警察还专门向夏局长通报了此事呢。她没和你说?你这几天不是一直给旅游局……”
听到这里,楚天齐已经明白了雷鹏打电话的意思,不等对方说完,他抢先说了句:“哥们,我还有事,就先到这儿。”说完,他挂断手机,看着夏雪。
“你这么盯着我,是不是不礼貌呀?”夏雪质问道。
楚天齐没有接夏雪的茬,而是反问:“夏局长,你既然知道了事情的全部真*相,为什么还要戏弄我呢?”
“楚天齐,你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我本来是想告诉你这件事的始末,谁知道是你自己想歪了,我在刚才的讲述中,提到你的名字了吗?还是提到了某个记者的名字?”夏雪不客气道。
是呀,确实没提。虽然夏雪刚才就是在戏弄自己,可对方的确没有提到欧阳玉娜的名字,也没有提到“楚天齐”三个字,看来还真应了夏雪那句话——关心则乱了。于是,他只好用道歉的语气道:“夏局长,不好意思,我说话有点太武断了。”
“道歉别那么虚情假意的。算了,不跟你一般计较。”说到这里,夏雪话题一转,“通过这件事,你想到什么没有?”
自然能想到呀,窃贼费尽心思,好不容易进到三一八房间,偷走了客人的相机,而却又主动把原物交了出来。再联想到窃贼一系列的做法,很显然他是偷错对象了,他想偷的是欧阳玉娜的摄录设备。
欧阳玉娜的设备有什么,无非就是一些图片,还有录音。这些东西对于大多数人没有用,而对于一个人却关系重大,所以得到这些东西并毁掉的话,那他就可以高枕无忧了,这个人就是孔方。
联想到孔方对自己态度的变化之大,联想到孔方对自己的做法,联想到孔方昨天上演装晕的一折,再联想到可能是他昨晚导演了差人盗窃相机一出戏。楚天齐觉得孔方这个人真不是善茬,便对夏雪道:“有的人真狠呀。”
“不只是一般的狠,狠的可怕。”夏雪若有所思的说。
第五百零二章 心理畸形
就在被别人列为怀疑对象的时候,孔方正在家中骂人呢。他骂楚天齐、欧阳玉娜、夏雪,骂宋玉香,也骂自己的二哥,还骂了好多人。他对这些人恨的牙根痒痒,恨有些人和自己做对,恨有的人愚蠢无比、办事不力。因为特别愤恨,所以他骂的特别卖力,就连老伴都听不下去,直接躲出去了。
孔方恨欧阳玉娜,恨一个小丫头片子那天对自己的无礼,既态度上傲慢无比,对自己讲话更是咄咄逼人,仿佛是自己的直接上司,仿佛是自己的长辈似的。就是自己最尊敬的老领导,也只给过自己一次这样的难堪,可那次是自己捅了大篓子,老领导是为了给自己摆平,是因为恨铁不成钢,是真正为了自己好。老领导有这样的资格,有这样的资本。
你一个黄毛丫头,对自己有过屁帮助?凭什么对自己吆五喝六的。你不就是顶着一个所谓省报记者的名头吗?不就是县里的一些领导,想要让你替他们鼓吹政绩吗?可这些跟我老孔有毛关系?要不是为了县里大局,要不是为了自己仕途,我孔方才懒的理你呢。可你一个丫头片子不识抬举,登鼻子上脸,竟然把我的容忍当成了软弱,竟然像训晚辈一样对我。
越想越来气,越想越恨,孔方不禁骂道:“他*妈的小婊*子,你以为你了不起,是什么狗屁的名记者?在我眼里你什么都不是,充其量就是人们说的‘名妓’而已。”
孔方恨夏雪,恨夏雪做为同僚,竟然胳膊肘往外拐,也和那两个家伙一起,同自己做对。孔方认为,你夏雪虽说是什么政府党组成员,级别也是副处,但不过是管着一个局而已。局长和自己这个乡党委书记不过都是正科的级别,只是不知哪个混帐领导,非要把一个破旅游局长高配半格。孔方真怀疑,这个高配局长,就是为夏雪量身定做的,还不因为她是一个有些姿色的风情女人?
按孔方的理解,你一个局长,只要和我们这些乡党委书记配合好,到时我们把旅游的事替你吹一吹,你不就是政绩卓著吗?你再凭着所谓的“政绩”,混个实职副处,不是挺好吗?何苦非要和我们这些土生土长的地头蛇过不去呢?好啊,你不仁别怪我不义,别怪我老孔不给你捧场。
孔方满脸狰狞,满嘴脏话:“狗*娘养的,你姓夏的可不要后悔。到时灰溜溜的滚蛋,或是弄的身败名裂,也是你咎由自取。”
孔方更恨楚天齐,恨楚天齐不给自己这些老同志留出路。怪不得好多人都说姓楚的是丧门星,谁遇到谁倒霉呢,自己以前还不全信,现在看来,果然不假。到了一次老幺峰乡,就和那几个女人了一道,抓了自己的把柄,害的自己不得不来了一出晕倒的闹剧。虽说当时也算暂时躲过了一劫,可危险还在,而且自己也肯定会因为此事,成为同僚们的笑料。
之所以恨楚天齐,孔方更是因为不甘。本来设计的好好的,姓楚的当时就是挨整的命,可偏偏那两个女人赶到了。而那两个女人又毫不犹豫的站到了姓楚的一边,不知道是他们以前就熟,还是刚刚扯上的什么瓜葛?说不准真不是什么正当关系,没准纯粹就是男人和女人的事。孔方认为自己的解释很合理,因为姓楚的本身就有好多和女人的传闻。
孔方咬牙骂道:“姓楚的,别看你把自己包装的人模狗样的,平时装的也一本正经,只要你有狐狸尾巴,就有被老子抓到的一天。哼,常在河边走,怎能不湿鞋?说不准你本身就是一个男破*鞋的坯子呢。”
对于宋玉香这个女人,孔方也是恨的慌。平时看这个女人,倒也算是听话,只知干工作,不知道抢权利。可没想到,在关键时刻掉链子,从**时返回途中竟然赶上了堵车。更悲催的是,手机还没信号,害的自己没有及时了解信息,以为那个“名妓”也没来呢,结果让他们打了个措手不及。
孔方今天才听人汇报,说这个女人前几天,在县委大院里还和姓楚的聊的很热乎呢。他现在都怀疑宋玉香这次是不是故意的,是不是平时的憨厚也是装出来的,是不是早就和姓楚的一伙了,早就被那小子拿下了。他自己也纳闷,按说就这个的女人的姿色,姓楚的也不应该看上呀。可他转念又给出了答案:萝卜青菜各有所爱,也许姓楚的就变*态,就老少通吃呢。
马上,孔方就对自己的怀疑,给出了肯定答案。那个女人一定是故意的,要不昨天自己躺在土地上,后背又潮又隔的慌,她为什么还以所谓的狗屁理由,不让他们扶自己呢?说不定,当时三人本身就是在演双簧,而自己闭着眼睛看不到而已。
孔方笑着骂道:“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看来这个丑女人也不安分了。也难怪,四十如虎嘛!”
这次这件事,孔方认为自己之所以如此被动,还是赖自己的那个笨蛋二哥。自己安排妥妥的事,就因为他傻了吧叽的碰了手机免提,结果给对方留下了证据,才导致了事情的不可控,让自己变的狼狈不堪。本来自己想把那个景点牢牢抓在自己手中,也照顾他挣点舒服钱,可他连这么点事都办不好,说不准这次他的这个差事也得黄了。
“怨谁呢?活该。谁让你烂泥扶不上墙?狗*娘养的。”刚骂到这,孔方意识到自己把自己也骂了,忙改口道,“刚才不算。”但紧接着又来了一句“狗*娘养的。”
恨了好多人,骂了好多人,孔方认为,自己之所以这次如此狼狈,归根结底还是赖姓楚的。要不是姓楚的处处与老同志做对,自己根本不会恨他,也不会针对他。如果不针对他的话,就不会曲意巴结,也就不会恨的这么深,自然就不会发生昨天的事了。
……
楚天齐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孔方当初在和自己亲近的时候,不是单纯为了对自己友好,也不是只为了接近赵书记。而是因为一种心理的扭曲,就等着自己倒霉,就等着落井下石,甚至制自己于死地。
其实,当初自己表现优异,成绩不俗,进步也堪称神速的时候,楚天齐也想到肯定会遭人嫉妒,肯定会有人不服。但他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以前没有任何矛盾纠葛的人,会想着制自己于死地而后快,这“躺枪”未免也太厉害了。就是现在他也没有想到,孔方仅仅是因为嫉妒,就和自己这个几乎没有任何纠葛的人,会如此的势同水火,欲制自己于死地而后快。
不光楚天齐想不到,恐怕被孔方所骂的这些人都不会想到吧?不会想到自己已经被孔方恨到了如此地步,而被恨的原因仅仅是因为孔方自以为是的判断,仅仅是主观的认为全是别人对他不起。
……
玉赤县旅游局局长办公室,楚天齐和夏雪的谈话还在继续。
夏雪叹气道:“哎,小楚,要说在昨天这件事上,最吃亏的就是我了。本来我只是做为主管旅游的人,去陪省里来的记者,结果糊里糊涂的就被你们拉下了水,无端的被人恨上了,得罪了同僚。”
“夏局长,你真这么认为吗?错,大错特错。你昨天只要在场,即使什么都不做,他也会恨你的,说不准你不在场的话,他也会恨到你头上。”楚天齐肯定的说。
“你说的未免太武断了吧。”夏雪不同意他的看法,“你这只是主观做出的有罪推论。”
楚天齐摇摇头:“夏局长,我不是要把他往坏里想,而是他做的事就明摆在那里,不由得你不信。”说到这里,楚天齐苦涩一笑,“拿我来说吧,和他没有任何纠葛,而且以前他还主动和我接触,还有示好的意思。可是现在怎么样呢?昨天从我一到乡里,他就故意抻着我,在外面躲着不见。我自认为惹不起躲的起,直接到了抗战旧址,可他竟然指使他哥哥,不让我进去,这不是欺人太甚又是什么。”
“可能你在不经意间得罪过他吧?”夏雪疑问道。
“不可否认,在他心里肯定是因为某事,对我怀恨在心。而我昨天晚上几乎想破了头,也没想到什么地方曾经得罪过他。我只知道,赵书记调走前后,是他对我由态度极其友好,向态度极端恶劣转换的分水岭。”说到这里,楚天齐肯定的说,“我认为,他是一个极端情绪化的人,或者说他心理已经有些畸形。昨天他大睁两眼说瞎话,最后还来了一出假装晕倒的‘苦肉计’,这样的人做事,能以常理推断吗?所以,昨天你只要出现在现场,肯定会成为他憎恨的人。别说是你,很可能宋玉香也未能幸免。”
“听你一说,还真是这么回事。”夏雪有些担心的说,“那我们都要特别小心了。”
楚天齐点点头,站了起来:“夏局长,要没其它事的话,我回去整理、录入调研手稿了。”
夏雪也点了点头:“好,你回吧。”
楚天齐起身向外走去,刚到门口,身后传来夏雪的声音:“小楚,你那没有吧。给,看看这个。”
楚天齐返回身,看到夏雪手里拿着一张报纸,伸手接了过来,一眼看到了上面特别醒目的三个字:徐大壮。
第五百零三章 老战士徐大壮
楚天齐回到办公室的时候,已经十点半多了。他没有先看报纸,而是打开电脑,加紧录入调研手稿内容。
今天一天,三位老同事都没有来,期间也没有别人打扰,楚天齐除了吃饭、上厕所外,就一直在电脑上忙活着。到晚上八点的时候,终于把关于农家游的方案全部录入电脑。
这份农家游方案,是以手稿为基础,又参照了夏雪的建议,对整个操作流程进行了梳理。方案分三个阶段,其中第一个阶段又分三个步骤实施,这三个步骤分别是准备、操作、运营。
在准备阶段,又分了八个细项,这些细项大部分都是需要旅游局、农户去做的工作。楚天齐现在唯一要牵头去做的,就是带相关人员去省委党校拓展基地考察一次。在上周,他已经和基地的汪岳峰处长联系过,对方欢迎他带人去。
楚天齐再次仔细把录入内容审核了一遍,对个别地方进行修改后,算是定了稿。他把录入内容复制到软盘,又打印了一份,才关闭了电脑。然后放好这些东西,熄灯、锁门。临出门时,拿上那份报纸,下楼,向宿舍走去。
在出了县委办公楼的时候,才注意到,外面已经下起了雨,雨势不大,但也不小,看样子要下了一阵子了。楚天齐暗自庆幸,庆幸自己昨天直接把摩托车放到存车棚了,否则,现在还不得淋湿了?
楚天齐赶忙把报纸揣在怀里,哈着腰,快速跑回宿舍。在打开屋门的一刹那,一股潮*湿的气味迎面扑来。这一周下了好几次雨,宿舍又没有能够开窗通风,自然要反潮了。昨晚虽然住了一夜,但今天屋子又锁了一天,再加上外面还在下雨,那种阴湿的味道更重了。于是,他敞开屋门进了屋子,拉着了电灯。
微风裹挟着细雨,不时吹打到屋子里,地面上湿漉漉的,楚天齐干脆又关上了屋门。简单洗漱了一下,楚天齐拿过报纸,坐到床*上看了起来。
这份报纸是党中央的机关报,能上这份报纸都是重要新闻。既使有的篇幅短小,或是文字看起来一般,但里面往往隐含*着重要的内容,可能用不了多久,这篇文章的指向作用就会显现出来。如果文章要是大块头的话,那么文章的重要性就更不言而喻了。
关于徐大壮的这篇文章,位于报纸的第三版,整整占用了多半个版面,位于版面的最上边。能处于这个版面,而且又是这样的大块头文章,足见其重要性。可以说,是除了现任主要首长外,其他人能享受的最高待遇了。
文章的主标题是《能文能武多面手,能屈能伸大丈夫》,副标题是《记我国隐蔽战线老战士徐大壮同志》。
文章第一段是对徐大壮的一个整体评价,评价非常之高,赋予了他四个名词:忠诚的战士、革命家、军事家、杰出的社会活动家。然后是记录了他的详细生平,生平中,有他在老幺峰抗战根据地短期工作的经历。从生平来看,他的资历非常之高。参加革命时才十五岁,入党也较早,党的前期历史上几次重大事件都有他的参与。
在抗战正式打响后,没多久,根据革命需要,受党委派,开始转入了隐蔽战线工作,一直到他退休。这段历史记录的比较简单,相关事件也没有详细罗列,可能是涉及到相关档案未解密的问题。但楚天齐以前看过一些类似的资料,对革命者从事这样的工作内容,也有了解。
楚天齐知道,隐蔽战线工作需要打入敌人内部,尤其是对于徐大壮这样的革命者来说,打入的往往都是敌人心脏的部位。他们所从事的工作,无疑于与虎谋皮,甚至要比与虎谋皮还要难的多,真应了那句话——睡觉也得睁只眼。具体的情形除了亲历者外,别人是无法深刻体会的。
对于徐大壮从事隐蔽战线工作的经历,文章专门用一段内容进行了笼统的表述:根据革命需要,带着党组织赋予的神圣使命,徐大壮同志从此踏上了不同寻常的为革命工作的道路。这是另一种战场,这个战场不同于硝烟弥漫、炮声隆隆的前沿阵地,但是艰难程度、惨烈状况却要有过之而无不及。为了革命信念,为了党的事业,他们往往要承受着难以想象的身体和心灵上的摧惨。在徐大壮同志从事此项工作时,曾经多次眼睁睁的看着战友、亲人在自己眼前离去。但他却不得有任何施救举动,那怕略微透出一点同情都不行,那样的话就会给自己,给其他同志带来灭顶之灾。
文章记录了一组数字:在徐大壮同志从事革命工作期间,先后有十四位亲人参加革命,其中有十一人在革命期间,洒尽了满腔热血,奉献出了宝贵的生命。这些人都是和他一样,冲锋在各个不同战场上的战士。另有十二位亲人,只是普通百姓,却也受他牵累,被敌人惨忍杀害,其中就有徐大壮同志刚刚两岁多的大儿子。
文章从另一面,记录了徐大壮的不易:革命者往往命运多戕,尤其是隐蔽战线的同志,往往既要面对敌人的各种惨暴手段,还必须要忍受同志们的误解,甚至多次成为“锄奸行动”的目标。除了在战争期间有这样的情况,徐大壮同志在和平年代仍然面临着同样的问题,直到徐大壮同志因病昏迷的那一刻,组织才送来了迟到几十年的革命功绩认定书。
文章在最后写到:像徐大壮这样的同志还有好多,为了革命工作,为了党的事业,鞠躬尽瘁、死而后已。正是有他们的付出和牺牲,我们的国家才赢得了解放,才有了来之不易的和平。徐大壮同志已经昏迷两年零三个月了,在这里,让我们祝愿徐大壮同志早日醒来,并祝老英雄早日康复。
……
看完整篇文章,楚天齐心情久久不能平静,他被徐大壮的经历所感动,更被老英雄忍辱负重、矢志不渝的精神所震撼。老英雄为了党,为了国家付出了那么多,承受了常人难以承受的苦痛。可是,到现在,却又迎来了几乎已经要灯尽油干的时刻,这不能不让人感叹时光匆匆、岁月无情。
楚天齐明白,徐大壮已经昏迷了这么长时间,而且经历了那么多磨难,现在又是将近九十岁高龄,醒来的机率已经很小,至于恢复身体健康更是渺茫了。现在老英雄之所以还有生命体征,主要是靠先进的医疗条件做保障,靠体内的一股精气神支撑着。但是从文章的表述来看,可能等待老英雄的结果也只有灯尽油干了。
楚天齐唏嘘不已,强迫自己挥去这种压抑的情绪,可越是这样,反而越难从这种情绪里面走出来。
看了看手表,已经十点钟了。这时候,楚天齐才想起来,宁俊琦今天还没打电话过来。于是,他拿出手机,拨打起了她的号码。
“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冷冰冰的标准女声,从手机里传了出来。
再次拨打,手机里还是这个声音。楚天齐不死心,就这样每隔几分钟拨打一次,可结果都是一样的。
楚天齐不禁担心起来,担心宁俊琦出什么事情。昨天他还以为对方可能是临时有事忘了,或是在外面手机没电了。也或者是偶然知道自己见了欧阳玉娜,在和自己闹情绪。但冲着刚才打她手机的情况看,最起码不是和自己闹情绪。
宁俊琦在市委党校参加乡党委书记轮训,楚天齐倒不担心她出什么意外,再说了,万一有什么突发事情,乡里肯定会知道,也肯定有人会告诉自己的。他现在最担心的是她可能病了,甚至还住了院。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一定要请假去陪陪她。
楚天齐决定,明天先给她手机,如果还打不通,那就给市委党校打电话,相信党校最起码能知道她的大致情况。现在时间已经这么晚,肯定是不能给市委党校打电话,有什么想法,只能明天落实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楚天齐才睡着了。
……
一个大院子,院子里有绿树,有草坪,有楼房。楼房的式样很古朴,看外观有些土旧。
楚天齐出现在院子里,他的个子低了好多,连说话也是伊伊呀呀的。他看了看头顶的阳光,看了看身旁的花草,忽然发现了一只飞舞的蝴蝶,他迈动脚步,蹒跚着追去。跑着跑着,他摔倒了,但他没有哭,而是双手撑地站了起来。
这时一个穿着绿色衣服的人出现在屋檐下,这个人就那样看着玩耍的楚天齐,既使小家伙摔倒,那个人也没有过来搀扶,或是哄一哄。只到楚天齐站起身来,那个人才露出了微笑,并喊着:“好样的。”
楚天齐也笑了,笑着向那人跑去,嘴里还喊着什么。离那人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却怎么也抓不住对方伸出的右手。楚天齐急了,猛的一跃,扑了过去,那个人不见了。
就在他一楞神的工夫,那个人又在前方出现了。只是此时,那个人老了许多,白头发、白胡子的,好似还拄着拐杖。
楚天齐一边向那人跑去,一边问道:“你是谁,你是谁?”
那人微笑的捋着胡子,嘴里说着什么,可是楚天齐却怎么也听不见。
“你是谁,你是谁。”声音还在回荡着,楚天齐看了看四周,一片漆黑,外面还在响着沥沥拉拉的雨声。他知道自己刚才做梦了,梦中的那个人也好似很熟悉,却又说不出来到底是谁。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梦,而且梦里自己也变成了小孩子,也不知道另外的那个人是谁,但他知道自己肯定是要失眠了。
第五百零四章 她有事瞒着我
“叮呤呤”、“叮呤呤”,刺耳的声音不时回荡着。楚天齐费力的睁开眼睛,看向四周。眼睛很是干涩,目光所及,阳光已经透过轻薄的窗帘,洒在了地面上。
“叮呤呤”,尖厉的声音响个不停,楚天齐这才意识到,是来电话了。他伸出手,从床头桌子上,拿起了手机,看了看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小陈,什么事?”
手机里传来旅游局办公室文员陈馨怡的声音:“局长让我来拿方案,她说你知道,我在你们办公室门口。”
“方案?现在才……”楚天齐正准备说“现在才几点”,一眼看见了柜子上小闹钟的时针已经快指向九点了,赶忙又改了口,“现在我刚出来,你等着,我马上回去。”说完,不等对方回话,挂断了手机。
楚天齐放下电话,“蹭”的一声坐起,以最快的速度穿好衣服,以最简单的方式进行了洗漱。从宿舍出来,锁好房门,急步向县委办公楼走去。
昨天刚睡下不久,就从梦境中醒来了,想着梦中的情景,又联想到现实的一些事情。楚天齐久久不能再次入睡,他认为自己要失眠到天亮了。谁知,在天快亮的时候,却再次睡着了,而且一下子竟然睡的误了上班时间。
楚天齐平时并不贪觉,今天之所以睡过了点,主要是由于昨晚再次睡着的时候,时间太晚了。更主要的是,两次一共半个月的下乡调研,除了要不断奔波外,每天总是更换休息地点,睡眠质量不高,缺觉严重。
进了县委办公楼,楚天齐三步并做两步,上了四楼。刚一到楼道,陈馨怡便迎了上来:“你这么早就出去啦?”
楚天齐“嗯”了一声,点点头,打开门锁,走进了办公室,陈馨怡跟了进去。
楚天齐坐到椅子上,打开抽屉,把昨天打印好的农家游方案,给了陈馨怡。并对陈馨怡说:“小陈,你和夏局长说,请他看完后,尽快就上面的问题,给我个答复。”
“我可不敢催局长,还是你自己说吧。”陈馨怡俏皮的说,然后“咯咯”一笑,“我知道你今天起晚了,早上八点多的时候,你的宿舍可还拉着窗帘呢。不会是昨晚想某个记者没睡着吧?你可要小心了,小心乡书记让你跪搓板。”说完,做了个鬼脸,跑出去了。
看着门口方向,楚天齐苦笑的摇了摇头,然后收回目光,盯在了电脑屏幕上。
屋子里只剩下了自己,楚天齐不敢怠慢,抓紧时间,开始录入调研报告手稿。
……
中午的时候,楚天齐从食堂吃完午饭出来,正准备给宁俊琦打电话,手机却响了。楚天齐拿出一看来电显示,正是宁俊琦的号码,赶忙按下了接听键:“俊琦,你在哪?有什么事了吗?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你的电话打不通呀。”
“你这一口气问了这么多问题,怎么就不想我好呢?”宁俊琦的声音带着疲惫。
“我不是担心你吗?一直没有你的电话,不知道你那里发生了什么事,如果再联系不上你,我就准备给市委党校打电话了。实在不行,我就直接去市里找你。”楚天齐说到这里,还是问道:“你这两点怎么啦?有什么事吗?”
“没什么事,就是回了一趟家,走的急,也忘跟你说了。”电话里,宁俊琦的声音很平静,“这两天也没开手机。”
对方的回答,让楚天齐疑惑更大,走的急,来不及打电话,倒是在情理之中。但是,回到家里两天不开手机,似乎有些不正常。因为她毕竟是乡党委书记,如果她关机,乡里一旦有什么特殊事,就不能及时找到她,是要耽误事的。按说,以宁俊琦的严谨,不应该想不到这些,可她却做了,这说明什么呢?莫非是有极其特殊的事,比工作还重要的事?那又会是什么事呢?
“你怎么不说话。”电话里再次传来宁俊琦的声音,声音里充满了俏皮,“对了,你这几天都干什么了,要好好交待一下。比如,有没有见到某个红颜知己,比如有没有哪个小萝莉又对你暗送秋波了。”
当听到对方说到“某个红颜知己”时,楚天齐以为对方是指的欧阳玉娜,及至她又说出“小萝莉”时,他知道她应该是和自己开玩笑,或者说是在诈自己。便说道:“没有你说的红颜知己,更没有什么小萝莉,但是却也见到了一个以前的熟人,也是你的老熟人。星期一那天,我去老幺峰乡……”楚天齐讲了那天在老幺峰抗战根据地旧址的事情,期间讲到了欧阳玉娜,讲到了夏雪,也讲到孔方。
“哈哈,怪不得我的眼皮直跳呢,原来是后院有火情啊。老实交待,好久没见了,就没彻夜长谈?有没有旧情复发呀?”宁俊琦的语气充满了调侃的味道,也透着浓浓的酸味。
“还说呢,总共也没说上几句话。当时我在回县城的时候,摩托车就坏了两次,回到县城已经八点多了。回去刚和她说了几句话,他们又马上出发,回省城了。”楚天齐如实回答。
“哦,听你的语气,透着无尽的遗憾呀,可是天不遂人愿,汝之奈何。否则,这么多天,摩托都没问题,为什么偏偏那天就坏了两次?而他们原计划要住下来,结果中途又突然有任务了,这不是天意又是什么?”宁俊琦揶揄着,“年轻人,情乃心魔,切莫随意动情。情海无边,回头是岸呀!”
“大师所言极是,但小生和她只是普通朋友面已。”楚天齐嘻笑着,“小生心中实有一心魔小岛,岛上主人乃是宁氏俊琦也,万望大师成全。”
宁俊琦“咯咯”笑着,声音满是装腔作势的味道:“年轻人,心诚则灵,功到自然成。善哉,善哉。”
“哈哈,几天不见,成了情感专家了,听口气冒似个伪专家。”楚天齐调侃着,然后话题一转,“对了,你听说过一个叫徐大壮的人吗?”
手机里响起惊讶的声音:“什么?你怎么突然问出这个问题?”
“你认识?”楚天齐脱口而出。
“我……当然听说过了。”宁俊琦大喘气的说着,“前几天的报纸上不是专门介绍过吗。”
“哦,听你的口气,我还以为你认识呢。”楚天齐一笑,“这位老英雄为老幺峰抗战根据地题了词,我还亲眼见了题词内容,字看上去很普通,但却透着不一样的厚重。透过那些字,似乎能感受到当年那可歌可泣的场景,能看到那些前仆后继的英雄似的。”
“是吗?有机会我也见见那几个字,看看有没有你那种感受。”宁俊琦的话很平静。
“你不相信是吧?我真感受到了。”楚天齐肯定的说,“我昨晚看了报纸上老英雄的介绍,深深为他的经历所感动,被他英勇顽强、忍辱负重的精神所震撼。他先后有十四位亲人参加革命,其中有十一人牺牲了,另有十二位亲人,只是普通百姓,却也因受他连累,惨遭敌人杀害。尤其,他的大儿子只有两岁多……”
“别说了。我最怕听这些,一听到就会做噩梦。”宁俊琦厉声打断他的话,然后声音一软,“你刚说的我都在报纸上看过了。”
没想到宁俊琦会突然这样说话,楚天齐一时也不知说什么了。电话两端静了下来,话筒里只能听到对方的呼吸声。
过了好大一会儿,宁俊琦的声音传了过来:“天齐,我刚才的语气重了一些,你别见怪。”
“怎么会呢?”楚天齐大度的说,然后又关心道,“你没事就好,有什么想不开的事,一定要跟我说。”
宁俊琦“嗯”了一声,然后说道:“刚才听你说了孔方所做的事,我很替你担心,你一定要防着他。按他的所做所为看,他是一个不择手段的人,尤其他还是一个……怎么说呢……心理畸形的人。”
宁俊琦对孔方的分析,和自己正好吻合,楚天齐赶忙点头称“是”:“我知道,我一定小心。”
“没事了,你中午休息一会儿,每天下乡很辛苦的。我打电话就是给你报一声平安,让你放心,我也要去补功课了。”说到这里,宁俊琦轻轻的道:“再见!”
“再见,你要是遇到什么难办的事,一定要告诉我。”楚天齐叮嘱道。
宁俊琦“嗯”了一声,又说在一句“我挂了”。
拿着已经挂断的手机,楚天齐心中疑惑依旧。今天的宁俊琦怪怪的,说话躲躲闪闪,情绪也不太稳定,可她却又什么也不说。楚天齐心中暗道:她一定有什么事瞒着我?难道是他家里出了什么事?否则他为什么要急匆匆回家,而且回家期间还破天荒的关了手机。一定是。是什么事呢?不会是和我有关系吧?
……
拿着手机,宁俊琦仰起了头,但眼泪还是不争气的流了下来。她的心中好苦,替自己的亲人苦,也替自己苦。同时,她还为没法和他说出实情而痛苦。
她任由泪水流淌着,流淌着,随着眼泪的流淌,她心中的苦楚似乎减少了一些。
“宁俊琦”,一个少妇远远走了过来。
宁俊琦急忙背过身去,用纸巾擦拭了几下脸颊。然后答了一声“我在这儿”,迎着来人走过去,嘴里还自言自语着:“沙子进眼了。”
第五百零五章 又一个气门芯
星期五,楚天齐吃过早饭后,直接到了办公室,还是先打扫完屋里卫生,烧开水。然后,拿着昨天打印好的旅游调研报告,向政府楼走去。
楚天齐敲门进入旅游局局长办公室,夏雪正坐在办公桌后看着他。
“夏局长,这个给你。”说着,楚天齐把调研报告递了过去,然后坐到了沙发上。
夏雪拿过报告翻了翻,说道:“你这调研工作好像还没彻底完工吧?”
“是的,还需要带人去考察一下农家游,另外也需要再去青牛峪,看一个景点。”楚天齐回答。
夏雪一笑:“那你这调研报告是不是做的早了点?是想早点完工,报销调研费用吗?”
“夏局长,我把报告早点交给你,是想让你好好指导一下,以备我全部调研完毕以后,进行增补和修改。所以,我这份报告上面写的是第一稿。”接着,楚天齐又说,“当然,局里要是能早点给报销费用,就更好了。”
“哈哈,你楚天齐貌似忠厚,可花招却很多。上次我提出质疑,你说那‘只是阶段记录’,这次你又说是‘第一稿’,看来你的心眼真不少。如果我不提出异议,恐怕这第一稿就会是唯一一稿了。”说到这里,夏雪转换了话题,“农家游方案我看了,有些方面局里还需要再研究一下。不过,现在对于考察的部分,我同意进行。局里就派办公室小陈去,其余人手由你组织,争取在下周二、三就出发。”
“好,太好了。”楚天齐说到这里,表情尴尬的支吾道,“只是,只是……”
“行了,别吭吭叽叽了,不就是这个事吗?”说着,夏雪拉开抽屉,拿了两张纸出来,放在桌子上,向前一推,“来,签字吧。”
楚天齐疑惑的看了夏雪一眼,站起身,走上前去。当他看到两张纸上的内容时,顿时心花怒放,笑着道:“谢谢夏局长。”
“别那么现实,现在要不给你解决点,你指不定怎么骂我呢。”夏雪点指着楚天齐道。
“夏局长,你不知道我们穷人过日子难,一分钱难倒英雄汉呀。”楚天齐边说,边在两张纸上签了字。
夏雪拿过签字笔,在两张纸上面签了“同意办理”四个字,又签上名字和年月日。然后递给了楚天齐:“你看到了吧,这份调研费用清单,是按旅游局科级干部出差补助标准发放的。从你出发那天开始计算天数,直到整个调研结束,中途周末也统计在内。现在先给你发十天的,待调研结束,报告彻底合格后,再一并发放。够意思吧?”
“够意思,绝对够意思。”说着,楚天齐就去接那两张纸。
“等等。”夏雪把纸往回一撤,“下乡调研,可以没有**,可以按出差补助标准发放,这是具体情况具体对待,财务有规定。去省里调研的费用,必须全部有正规**,回来后及时冲减借款条,这也是规定。否则,报不了的费用,只能你自己贴了,怪不得别人。”
“明白。”说着,楚天齐又去拿那两张纸。
……
装好报销的十天费用和考察预支款,楚天齐从旅游局财务室出来,兴冲冲的下了政府办公楼,向县委楼走去。
楚天齐很高兴,边走边想:夏雪挺够意思,日调研费用按正科出差补助计算,要比自己每日的实际开销高出不少。而且调研天数也没有斤斤计较,是从开始那天到结束,中间全部计算在内。看来当初让自己调研,不是为了整自己,应该是在照顾自己的工作。想到照顾,一个疑问涌了上来:她为什么要照顾自己?
问题还没想明白,已经回到了办公室。
屋子里,三位老同事已经齐刷刷的在座了,看到楚天齐进来,都把目光投到了他的身上,随着他的身体移动而移动。
楚天齐兴致很高,调侃道:“三位老领导,好久不见,去哪里潇洒了?”
“我们去调研了呀。”老冯接道。
“别听他的。”魏龙马上说,“县里组织一个去市里的考察,我们仨也跟着去转了几天。”
“小楚,看你这高兴劲,工作进展不错吧?”赵玉芬问道。
“还可以,不过还没进行完。”说着,楚天齐坐到了椅子上。
赵玉芬走到了楚天齐办公桌旁,说道:“小楚,我昨天一回来,就听说孔方那天晕倒了,是怎么回事?”
看来玉赤县是小,这不刚发生不久的事情已经传开了。楚天齐心里这样想着,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道,“赵姨,你听说的是怎么回事?”
“小楚,听你这说法,果真是有什么事吧?”赵玉芬狐疑的看着楚天齐,“说法千奇百怪,主要说法就三种,有说他是见到省报记者,激动的一下子晕倒了。还有的说是他和记者发生了争吵,吵着吵着就晕倒了。也有的说,是他和你发生矛盾,最后被你们三人一块给气倒的。”
怪不得说传言不可信呢,没想到同一件事就被传出了这么多版本。楚天齐明白,这还是赵玉芬说的简单,说不准中间又会衍生出多少细节呢。他微微一笑:“哦,哪有这么多说法?就是孔书记看到记者和夏局长后,向他们介绍老幺峰抗战根据地旧址情况,说着说着,就开始身体摇晃,接着就晕倒了。我们正要往起扶他,正好宋乡长赶到了,她从有利于病人的角度出发,没让挪动他。过了有几分钟,孔书记醒了过来,在他的要求下,宋乡长司机把他送回了家。”
听完楚天齐的说法,赵玉芬“哦”了一声,不知道是明白了,还是有疑惑。其他两人也是又点头,又摇头的,不清楚是要表示什么意思。
老冯又开了口:“老孔那家伙平时就神神叨叨的,高兴了激动,来火了也激动。人挺霸道的,心眼也小的很,还不如女人心眼大呢。”
“女人怎么啦?女人就代表心眼小吗?”赵玉芬接了茬,“老孔就那德性,心眼小的像针鼻,还爱急眼,动不动还要带个脏字,我都懒的和他过话。”
“要是不心眼小,能叫他气门芯?”魏龙哼道。
“什么气门芯?”老冯追问。
赵玉芬笑着道:“老冯,你不知道气门芯?这不就是形容一个人气量狭小,就像车胎上的气门芯孔那么细吗,谐音也正好是‘气蒙心’呀。”
“知道了,知道了,当年有一个副部长不就是这样吗?”老冯看着魏龙,调笑道。
“哈哈哈”,先是赵玉芬发出笑声,接着大家都笑了起来。
听着三位老同事的话,楚天齐心中暗道:看来不管自己怎么说,不管传言版本有多少,人们更愿意相信孔方是被气倒的。当然了,他就是被气倒的,只是细节可能好多人就不知道了。
……
“咣当”一声,屋门被人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在座各位的领导——刘大智。
刘大智满面怒容,直接来到屋子中央。他扫视了一下屋内众人,皱着眉头厉声道:“大家注意了,说一件事。”
看到刘大智面色不善,大家都把目光投到他的身上,并保持了沉默,就连赵玉芬也没有抢白于他。
看到众人被自己的话语吸引过来,刘大智大声道:“太不像话了,太不像话了。你们说说,像这样的人,做的这种事,是什么性质,该怎样处理?”
大家被刘大智说的一头雾水,不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事,也不知道他要表达什么,纷纷摇了摇头。
“对了,我都被气糊涂了。”刘大智重重的哼了一声,才又说道,“现在,在我们的干部队伍中,有个别人道德败坏、思想坠落,人生观、价值观、世界观扭曲。他满脑子想的都是损公肥私,都是毫不利人专门利己,他的脑子里充斥的全是那些靡靡之音,眼里充斥的全是欲念,他……”
“刘科长,听你说的义愤填膺,用词那么恶毒……不,说错了,应该说是臭词滥用……还不对。”楚天齐笑着接了茬,“总之,听你描述的这个人,既像帝国主义派来的反*动分子,又像隐藏在人民群众中的败类,想必干过不少伤天害理的事吧。你不妨尽快说出来,让我们大家认识认识,讨论讨论,也接受一下三观再教育,好不好?否则,光是听到一些形容词,也没有直观的印象呀。”
“你……好,你不是要听吗?那我就说出来,让大家一起鞭挞他的丑恶。”刘大智手指楚天齐,然后重重咳嗽了两声,才说道,“有这么一个人,自来到县委办上班以后,我行我束,不服管教……”
“刘科长,还是赶快说具体事吧。”楚天齐打断了对方的话语。
“好,好,好。”刘大智连说了三个“好”,才又说,“那我就要揭揭他的老底了。他来上班的第一天,就破坏公物,把单位的锁子弄坏了。这看似不大的一件事,却反映了这个人极度自私的一面,他为了自己的便利,像是什么公物呀,公德呀,在他眼里都可视为无物。他的这种行为,同那些侵吞国家财产、贪赃妄法的败类,本质是一样的。”
楚天齐听出味来了,魏龙也听出来了,而赵玉芬和老冯虽然不知道刘大智所说的事,却也明白刘大智是要找谁的茬了。
大家都知道,这又来了一个气门芯,而且还是堵的半死、几乎已经不透气的气门芯。
第五百零六章 恶心死你
其实从刘大智进屋一张口,以及他看自己的眼神,楚天齐就知道对方要找自己的茬。所以,在刘大智堆砌了一堆形容词的时候,他就接了茬,想让对方有“屁”快放出来,省的老是在那埋汰自己。
“你说的弄坏锁子一事,我知道,但是并不像你所言,你怎么能无原则的上纲上线呢?”魏龙接住了刘大智的话,“小刘同志,年纪轻轻就随便给人扣大帽子,可是要不得的,现在已经不是搞运动的年代了。”
魏龙的话说的很重,很不客气,以他现在的脾气,是不愿和人较真的,但今天他必须要说。楚天齐弄坏门锁的时候,他就在身边,知道是由于锁子锈死,才弄坏,换上了新锁。他看到刘大智明显在胡说八道、无限上纲,所以他要站出来进行驳斥。同时,也为了洗刷自己打小报告的嫌疑。好不容易和楚天齐修好,他可不想因为误会再心生罅隙,成天斗来斗去,太累了。
没想到魏龙能跳出来,刘大智一时还不好接话,干脆就不接,而是继续按着自己的思路去讲:“怨不得这人要把公家锁子破坏掉,原来他宿舍里有不可告人的秘密。”说到这里,他的目光直射*到楚天齐身上。
赵玉芬和老冯也彻底看出来了,刘大智就是在说楚天齐,因为在座几人只有楚天齐住宿舍。刘大智故意把小事说的那么严重,其实就是在埋汰楚天齐,只是不知道“不可告人的秘密”又是指的什么。
“好啊,刘科长,你倒是说说,宿舍里有什么呀,是定时炸弹,还是反*动档案?”楚天齐呛声道。
“不要转移话题,虽然不是定时炸弹,但也绝不是好东西。”刘大智轻蔑着道,“堂堂的党的干部,墙上竟然贴着裸*露的女人照片,这和你的身份相符吗?和一个党员干部的要求相符吗?”
楚天齐被气乐了:“哈哈,刘科长,你终于明确的把屎盆子扣我头上了。不就是几张明星照吗?不就是露出一点肩膀吗?怎么到你嘴里就成“裸*露”了?按你的说法,是不是把全身上下用布缠上,只露出眼睛,才符合标准呀?那样的话,是不是也太恐怖了。”
“楚天齐,你强词夺理,这不是我个人的说法,而是领导的评论。”刘大智怒声道。
“哼,领导评论?领导能像你这么无聊?你倒是说说,是哪个领导?可否请他当面指教一二。”楚天齐不屑道。
“哈,大家听听,听他的口气,领导在他眼里也不算什么,那他的眼里还有谁?”刘大智转移了话题。
“刘大智,你少血口喷人,少转移话题,我只是反驳你的谬论,你不要栽赃陷害。”楚天齐意识到刘大智在给自己设套,便旗帜鲜明的进行了驳斥。
两人还在争吵,声音也越来越大,同楼层的人,已经有好多人在楼道里听着了。
担心对楚天齐的影响,赵玉芬急忙打着圆场:“行了,小刘,你回去吧,这么吵下去,成何体统,也有失你副科长的身份。”
对于屋子里的人,刘大智谁都可以不鸟,可他不敢得罪赵玉芬,书记、县长都要溜须赵玉芬的女婿,自己要是得罪她,那不是自找倒霉吗?
“既然赵姨说话了,那我给这个面子。”刘大智自找台阶下,然后又一指楚天齐,“反思自己的严重错误。”说完,快步走了出去。
楼道里,响起刘大智故意放大的声音:“楚天齐目无领导,太无法无天了。”
听着刘大智自编自演的说辞,屋里众人面面相觑。
赵玉芬站起身,走到门口,看到楼道里的人都各自回屋后,才关上了屋门。
“小楚,你也是的,他想说就让他说,何必跟他吵呢,这让旁人听到,多不好。”赵玉芬关心的埋怨道。
“不是我要吵,是他专门来找茬的。”楚天齐苦笑道,“即使我不接话,他也能把我埋汰个半死,最后再给我上纲上线的来一下。哎,我总是犯小人呀!”
本是一句无奈的感慨,老冯却把目光投向魏龙,笑着道:“是呀,小楚总是犯小人呀。”
看着老冯不怀好意的笑,魏龙当然明白对方的意思,脸一红,骂道:“老冯,你这家伙唯恐天下不乱,真是个小人。”
“小人,对,对,都是小人。”老冯自认占了便宜,嘻嘻哈哈着道。
赵玉芬转移了话题:“小楚,对了,你的调研费用还没报销吧?要是不够的话,我给你先拿点。”
楚天齐一笑:“我正准备说呢,刚刚旅游局给我报了一部分调研费用,剩下部分等报告通过后,再给报。”
“是吗?太好了,那我就不担心了。”赵玉芬说到这里,对着魏龙和老冯道,“走吧,让小楚自己静一静吧。”说完,向外走去。
三位老同事都出去了,楚天齐叹了口气,身子往椅背一靠,闭上眼睛,想着事情。本来今天拿到了调研费用和预支款,楚天齐既高兴又兴奋,现在让刘大智这么一搅和,好心情荡然无存了。
……
回到办公室后,刘大智脸上的郁闷神情一扫而光,继而换上了满面笑容。
其实对于楚天齐换门锁的事,在当天他就知道了,他也知道那根本就不是事。至于楚天齐墙上的油画,刘大智也是在十多天前,经过楚天齐宿舍时,无意中看到的,当时他还站在外面台阶上,隔着玻璃看了很长时间呢。
那天,看完楚天齐宿舍内的样子时,刘大智就气不打一处来。当然他生气并不是因为墙上的画,反而还觉得那几张画很好看,他生气主要是气自己当初的安排。
自从知道赵中直要调走那天起,刘大智就在想着拿楚天齐当投名状的事。尤其是知道楚天齐要来县委办,要归自己领导后,刘大智更是设计了好多种对付楚天齐的方法。其中,让楚天齐住最西边屋子,就是他的方法之一。
本来,县委办的男宿舍还有好几个空床位,可刘大智却要楚天齐单独住一间房,他这主要是防止楚天齐和其他人多接触,孤立楚天齐。并且,让楚天齐住的最西边屋子,以前是仓库,里面又脏又乱,还经常有老鼠出没。
当时,刘大智还想了一个借刀杀人的把戏,让魏龙和楚天齐对接住宿、办理饭卡事宜。他知道那两人以前就是死对头,想巧使唤魏龙,让魏龙替自己出气。为此,他把一些苛刻条件都和魏龙交待了,其中,不能把屋子里的杂物弄走,就是一条。他就是要让这些杂物恶心楚天齐,让这些杂物给养着老鼠,当然他的说辞却是“这是公物,不能随便处理。”
楚天齐宿舍也住了,饭卡也办了,可一切都风平浪静,期待中的楚、魏二人争斗的事没有出现。刘大智还听说,魏龙又是给楚天齐送拖布,又是送被褥的。刘大智奇怪魏龙当时的做法,但他自认为这是魏龙的手段,故意迷惑楚天齐的伎俩,目的就是等待机会,致命一击。可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刘大智发现,魏龙*根本就不是在等待时机,而是已经变成了软骨头,已经“认贼做父”。
刘大智在对魏龙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同时,又开始自己慢慢找楚天齐的茬,可是每次都没有沾到便宜,还惹了一肚子气。
所以,当那天看到楚天齐宿舍里,不但房顶用报纸糊了,还用布帘隔开了后面的杂物,床边墙上又贴上了明星油画,就连墙上掉泥皮的地方也处理了。另外,布衣柜,洗脸架等等一应俱全。本来是让姓楚的受罪,没想到这屋子却成了那小子温馨舒适的家,成了他自由自在的个人世界,刘大智怎能不生气,怎能不气自己当时的糊涂安排。
他当时真恨不得把屋里给弄乱了,但理智告诉他,不能那样做,那样除了要遭到姓楚的报复,也会让别人耻笑。他决定寻找其它机会,再伺机报复。
后来,刘大智无意中看到夏雪“警告”楚天齐,便误以为夏雪和楚天齐有过节。所以,对于夏雪让楚天齐调研旅游一事,他是举双手赞成。果然,夏雪在和刘大智通话,说起让楚天齐调研一事时,语气非常不善,而且还给楚天齐提出了先垫付调研费用的苛刻条件。刘大智当时心里乐开了花,认为老天有眼,派出个“女魔头”,在替自己出气呢。
但刘大智却总感觉有些不对劲。直到刚才,当他知道夏雪已经给楚天齐报销了部分调研费用,并预支了考察费时,他才确信自己被夏雪给耍了。他当时气疯了,但他又对夏雪没什么办法,只好气冲冲的来找楚天齐的晦气,想让楚天齐大声吵闹,败坏对方的形象。
当刘大智进入四一三房间时,忽然又觉得手里没有楚天齐的什么把柄,但此时已如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所以,他便拿坏锁和油画说事。自然,连自己都认为没有说服力的事,姓楚的更是不买帐,而且魏龙还跟着捧姓楚的臭脚,对自己发动攻击。他生怕一会儿的时候,那两个老东西也一块上手对付自己,一时是骑虎难下。
刘大智忽然灵机一动,把话题引到领导身上,然后又故意曲解了楚天齐的话,给楚天齐扣上了一个“目无领导”的帽子。他也知道这对姓楚的未必有什么影响,但他相信,只要是再来这么几回,给领导造成姓楚的“目无领导”的印象,有那小子吃不了也兜不走的时候。
想到得意之处,刘大智“哈哈”大笑:“小子,我就是要恶心死你,让你身败名裂。”
第五百零七章 危机来袭
这周末楚天齐还是没有回家,星期五下午他已经通知了相关乡镇,去省里参加考察的事宜。他要利用这两天时间,把考察人员名单进行确认,并提前购买火车票。另外,关于考察前、后的一些注意事项,也要尽量提前考虑完善。这些工作安排完毕,时间已经很晚了,和宁俊琦进行了例行的通话后,他才上床休息。
楚天齐想睡个大懒觉,所以在周六早上七点醒来后,没有起床,而是继续赖在床*上,后来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叮呤呤”的铃声,打扰了楚天齐的好觉。他睁开眼睛,稍微清醒了一下,从床头桌子上拿过手机,一看来电显示,赶忙接通了:“要主任,你好,今天休息啦?”
“是休息啦。你在单位吧,我们来找你了。”手机里传来要文武的声音。
楚天齐很高兴:“是吗?你们在哪?”
“我们已经进了县政府院大门了。”要文武说道。
“那好,你们直接到县委办最后一排房子,最西边一间是我宿舍。”说完,挂断电话,马上起床。
刚穿好衣服,洗漱完毕,要文武已经到了门口,后面还跟着杨大庆。
“要文任,大庆,你俩怎么来了?可真是稀客。”楚天齐迎到门口,和二人握着手,高兴的说。
要文武进了屋子,调侃道:“进了县委大院,连乡里都不回去了,这谱可是大了不少呀。”
“嘿嘿,这不是忙吗。”楚天齐笑着道。
杨大庆也开着玩笑:“要主任,你看看,这才几天不见,楚乡长的官腔打的多足。”
楚天齐在杨大庆身上捶了一下:“你小子。”
看着还未来得及叠起来的被了,杨大庆笑着道:“进县委办,学会享受了,将近十点才起床呀。要不是我们打电话,恐怕得睡一天吧。”
“哪有你说的那么滋润,这不是偶尔睡个懒觉,还被你们逮住了。”楚天齐说着,让他们二位坐到了椅子和床*上,然后从抽屉里拿出香烟,一人发了一支。
要文武点着香烟,上下打量着楚天齐,又调侃道,“小楚,人家县委领导都是白白净净的,脑门发亮,你怎么又黑又瘦呀?”
“近两周,骑个摩托天天往乡里跑,不是去山上,就是跑野外的,晒黑的。不过,我本来也不白。”楚天齐说着,又道,“你们等一下,我去买矿泉水。”
“不用了,你坐下,我们是来找你说事的。”说着,要文武的脸色严肃了好多。
听到要文武的话,再看他的表情,楚天齐心里一沉,预感到可能是发生什么事了,便急忙说道:“要主任,有什么事?你说吧。”
要文武四外看了一下,又用手指了指两边。
楚天齐明白对方的意思,于是说道:“我这宿舍在最西边,东边挨的是厨房大师傅屋子,今天他们休息,也不在屋里。”
话虽这么说,要文武还是对杨大庆说道:“大庆,你去看看。”
杨大庆去外面转了一圈后,回到屋子里,摇摇头说道:“没人。”然后站到门旁的窗户边上,向外看着。
被他们这么一弄,楚天齐更觉事态严重,不禁疑惑的看着要文武,脸上露出担心的神色。
看到楚天齐这个样子,要文武一笑:“小楚,这是县委大院,谨慎点没坏处。”然后话题一转,“今天我俩过来,主要是和你说两件事,希望能引起你的注意。第一件事,是关于你的。现在下面都在疯传,传你在市一中的时候,曾经得罪过当时的市教育局局长,也就是现在的县委柯书记。而且你又是原来赵书记的红人,无论从哪方面来说,你都是柯书记重点收拾的对象。把你从常务副乡长,调到这么一个闲差事,就是对你的打击手段。只不过这只是开始,待过一段时间,他站稳脚跟后,会把你彻底收拾了。”
楚天齐一笑:“这个传言我早就听说了,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过一天算一天吧。不过,在市一中的时候,我总共也没和他见过几次,连话都没说过,应该没有得罪过他吧。”
要文武摇摇头:“小楚,这样可不行,被动挨打终究要吃大亏的。你一定要想方设法,弄清楚县委柯书记到底对你有没有成见。虽然这个传言早就有了,但是近一段传的却是愈来愈烈,还说现在把你放到县委办,就是为了方便监督你,搜集你的过错。一旦时机成熟,就会对你致命一击。俗话说,无风不起浪,你可不得不防呀。”
听要文武说的如此严峻,楚天齐也郑重的点了点头:“好的,我尽可能想办法把事情弄清楚了。只是我和他连个正二八经的面都没照过,这可从何打听呀。”
“好歹也是正科干部,又在一个楼上办公,和县委书记没有直接见过面,连一句话也没说过,这就很说明问题。”要文武以过来人的口气,说道,“想法要见个面,当然要尽量自然,通过对话也许能发现一点蛛丝马迹。”
楚天齐点点头:“嗯,我下来想想办法。不过要是让我对领导溜须拍马,或者是以出卖前任领导为条件,我是做不到的。”
要文武笑了:“挺聪明的一个人,怎么也有犯糊涂的时候,谁说让你这么做了,再说你也不是这样的人呀。只是要你通过和他见面,了解一下他对你的态度而已,最起码要让领导知道你眼里有他这个县委书记,而不是像外界传的那样‘目无领导’。”
“好的,你说的对。”楚天齐认同的点了点头,然后问道,“第二件事是什么?”
“第二件事,是关于青牛峪乡的。”要文武扔掉烟头,说道,“今年乡里班子变动了两次,对宁书记有些不利,最起码没有以前有利,但整体大局还牢牢掌握在宁书记手里。不过,自从书记到市里开会,尤其是参加市委党校的乡书记轮训班后,乡里的那几个人开始活动频繁。尤其是王晓英,上蹿下跳的最厉害,乡长也是很不安分,新来的常务倒是没有发现什么异常,这反而是我最担心的。”
“我也想过有这种可能。”楚天齐点点头,“那么他们近期有什么具体表现吗?”
“有啊。在近一段,王晓英经常组织党委活动,并且总是有意无意的说着‘我代表乡党委’之类的话。还以‘为党组织储备人才’为由,频频找了好多入党积极分子谈话,据听说还对有的人许了一些承诺。”要文武的神色有些凝重,“她还多次透露自己在上边有人,而且近一段也经常往市里和县里跑。”
楚天齐接过话头:“王晓英一直就不安分,以前有一段就是,后来消停了一段。不过,他能在没有任何政绩的情况下,迅速提拔为乡党委副书记确实让人费解。只能说明有人罩着她,而且这个人肯定还不是黄敬祖,因为以他现有的职位,左右不了乡党委副书记这个职务。”
“是呀,不光是她异常活跃,冯俊飞现在也是动作频繁。他现在以乡长身份,临时主持乡里全面工作,俨然把自己看成了乡里绝对的老大,无论在会上会下,都是张嘴闭嘴‘代表乡党委、乡政府’。现在已经有一些人,在频繁的出入他的办公室,而且好多人还是在晚上去。”要文武说到这里,语气更加严峻,“更重要的是,他们两人有联手的迹象,而且迹象还挺明显,两人联手的力量可不能小窥。尤其冯俊飞还有一个实权派的大伯站在身后,而王晓英背后的人,说不准来头更大。”
“是呀,我也最担心他们的联手。”楚天齐点点头。
“对了,前几天有件事,就很说明问题。”要文武皱眉道,“星期三,乡里召开副科级以上领导干部会,冯俊飞直接坐到了宁书记平时坐的位置上。会都开一会儿了,他才好似突然想起来,才说道‘我是不是坐错位置了?’别人都没说话,王晓英接了茬‘冯乡长,你现在主持乡里全面工作,党委、政府工作一担挑,你坐那儿正坐呀。’”
楚天齐插话道:“冯俊飞怎么说?”
“他看了看众人,说道‘大家以为呢’,自然没人答话。他又自圆其说‘看来没人反对嘛’,然后就心安理得的坐在那里,直到会议结束。”说到这里,要文武长嘘了一口气。
楚天齐忍不住骂道:“他*妈的,这不是明目张胆的奸臣篡位吗?”然后,他疑惑着道:“他们这么大摇大摆,就不怕传到宁书记耳朵里?”
“我分析,他们可能已经觉得时机成熟,觉得胜券在握。他们在以这种方式向宁书记示威,同时也是在暗示乡里众人。当然也可能他们就是在试探,试探宁书记会怎么办,也在试探宁书记的能量究竟有多大。”说到这里,要文武郑重的说,“我们认为事态严重,所以经过商议后,由刘主*席坐镇乡里,我俩来县里找你,希望你能及时把乡里的情况反馈给宁书记。”
明白对方让自己转述的用意,楚天齐握着要文武的手,郑重的说:“谢谢你们,谢谢大家。”然后说道,“走吧,咱们去外边吃饭。”
要文武站起身,抽*出右手,使劲摇了摇:“千万不要,现在是特殊时期,如果被别人发现了我们在一起,可能会对宁书记接下来的操作产生不利影响。等哪天风平浪静的时候,你再好好招待我们。我们直接走了。”
想想对方说的话也在理,尤其也考虑到不能给对方带来不必要的麻烦,楚天齐点点头,同意了要文武的观点。但还是拿出宁俊琦给自己的香烟,硬给两人一人塞了两盒,并再次郑重的道了谢。
要文武和杨大庆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楚天齐的心情愈发沉重,他意识到巨大的危机来袭,袭向自己,也袭向了宁俊琦。
第五百零八章 热情扑面而来
楚天齐思考再三,还是没有把要文武说的事情告诉宁俊琦。这几天,在和宁俊琦的通话中,他明显感觉到她的心情很差,尽管她尽量掩饰,但他能感受的出来。事态虽然有些严重,虽然应该早做准备,但宁俊琦现在人在市里,即使知道了也是鞭长莫及,空添烦恼。考虑到她的心情,考虑到她很快就会回来,他决定见面后再和她说乡里的事。
而且乡党委毕竟是一级组织,冯俊飞和王晓英即使要夺权的话,也不可能像外国那样,直接搞个政变,就把乡党委书记弄下台去。也必须通过组织手段,必须经过党组织,不管怎样都得有个过程。只要有过程,就有应对的时间。
另外,楚天齐觉得,宁俊琦做为乡党委书记,又将近一个月不在乡里,肯定提前对相关事项有安排,肯定有她及时获得信息的渠道。肯定已经在考虑应对的策略,或是已经有策略也说不定。现在自己要做的,就是替她想一些办法,在见面时一并告诉于她,合二人之力,共御外敌。
至于自己和柯兴旺的见面,楚天齐暂时也没有更好更稳妥的办法,总不能直接找上门去吧。直接上门,是个风险很大的事情,对方究竟什么态度,还不得而知,一旦冒然上门的话,可能就连缓冲的空间也没有了,可能关系会更糟糕。除此之外,又没有合适的办法,只好缓一缓,想到好办法再说了。
在考虑自己和宁俊琦危机的同时,楚天齐还是重点落实了去省城考察的事。连自己在内,去省城一共八人,四男四女。这样便于安排住宿,男人两个标间,女人两个标间就可以了,没有浪费。
这八人中,除了自己和陈馨怡外,还有青牛峪乡副乡长郝晓燕,另外五人都是来自村里。在通知乡里的时候,楚天齐没有强调是乡里来人,或是村里来人,只说是和农家游有关的人员。但那五个乡都齐刷刷的派村里来人,而没有派乡干部,就很说明问题,说明乡干部对和自己接触都很敏感,甚至有的人还非常排斥。
楚天齐不禁感叹世态炎凉,感叹好多人的势利眼,也感叹人们的目光短浅。自己为大家做工作,没想到却成了好多人眼里的丧门星,仿佛与自己接触就会沾上不吉利似的。感叹的同时,楚天齐也暗暗鼓励自己,一定要混的越来越好,一定要让好多人后悔今天的短视。
……
星期一晚上七点,一行八人坐上了通往省城的火车,火车票都买的是软座。
一同买的火车票,大家的座位也挨着。村干部和村民,对于楚天齐的处境应该是不清楚,也可能不感兴趣官场上的那些事情。他们只知道是和县领导出差,是免费去省城考察,而且是考察致富项目,所以都很兴奋。不时问这问那的,楚天齐尽力给予答复,一时间大家都不觉得寂寞。
随着列车的行进,时间越来越晚,人们的兴奋劲被困意代替,渐渐不再言声,好多人都进入了梦乡。
楚天齐尽管闭着眼睛,但他的大脑却在不停运转着,一会想着考察的行程,一会想着自己和宁俊琦的危机,一会又想到了其它事情上。忽然,楚天齐感觉到脸上痒痒的,同时一缕馨香冲进鼻管。他睁眼一看,原来是身旁的陈馨怡把头倚靠在了自己的肩头,头上青丝正好蹭在了自己脸上。她发出轻微均匀的呼吸声,看样子,是睡着了。
这该怎么办?推又不是,不推又不是。楚天齐灵机一动,想到了一个办法。于是,他也闭上眼睛,接着还发出了轻微鼾声,然后假装不经意的动了动,试图能让她醒来。可谁知事与愿违,他这一动弹,陈馨怡的身子一滑,直接扑在了他的怀里。
这一弄倒好,楚天齐也不敢动弹了,生怕再一动弹,她会扑在自己的腿上。干脆心一横,任由陈馨怡扑在怀里,他自己规规矩矩的把手放在身侧,继续闭着眼睛,假寐着。在列车轻微的晃动下,后半夜的时候,他也慢慢的睡着了。
“嗡嗡”的声响在腰间振动,把楚天齐从梦乡中叫醒了过来。他睁开眼睛,发现陈馨怡已经坐直了身子,正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她的脸颊上带着红晕,不知道是因为天气热,还是害羞的缘故。
“嗡嗡”,声响还在继续着,楚天齐这才意识到,是手机在振动,来电话了。他赶忙拿出手机,看向屏幕,一个陌生号码显示在上面。楚天齐迟疑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喂,你好。”
手机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您好,您是楚天齐科长吗?”
“我是,你是哪位?”楚天齐回道。
“楚科长,您好,我是省委党校拓展训练基地的小张,汪处长让我来接你们,我在车站外面右边停车场等你们。我开的是一辆银色商务车,车身上喷着绿字‘培训基地’。”对方说话很客气,“请问楚科长,现在走的哪了,几点能到?”
没想到对方竟然派车直接来接站,楚天齐很是高兴。听到对方问何时到站,楚天齐赶快拉开窗户上的小布帘,看向车厢外面。现在天已大亮,外面的景物看的清清楚楚,远处依晰可见的楼房,显示已经到雁云市城边了。他又看了看手表,说道:“已经看到雁云市了,正常点七点钟应该就能到,谢谢你,小张。”
“不客气,我等你们。再见。”小张说完,挂掉了电话。
楚天齐把手机来电振动调成铃声,装到裤子口袋里。无意中一抬头,他发现那双毛乎乎的眼睛还在看着自己,便随口说道:“小陈,睡好没?早就醒了?”
“没睡好,脖子都疼呢,你太小气了,连个卧铺也不买。”陈馨怡嘟着嘴,埋怨道。
楚天齐笑着道:“哈哈,这不是给你们局里省钱吗?回去买卧铺。”
“你睡好了吗?中途醒过没?”陈馨怡盯着楚天齐问道,脸蛋上的红晕颜色更重了一些。
看着陈馨怡的表情,再听着他问话的语气,楚天齐明白了,知道陈馨怡在“调查”她扑到自己怀里的事,在确认自己知不知道。楚天齐本想逗一逗她,想了想又算了,一是因为自己以前没有和她开过这样的玩笑,二是旁边还有其他人,说话太随便的话,也有失“县领导”的身份。于是,他一本正经的说:“我是一坐车就瞌睡,尤其这半个来月总下乡,更是累的半死,要是手机不响的话,我没准都会睡过站了。”
“真的吗?”陈馨怡的语气满是疑惑的味道。
楚天齐一笑:“这还有什么真假之说呢,睡的死就是睡的死嘛!”
“小楚,你睡的就那么死?我可是醒了好几回呢。”郝晓燕在一旁接了话。
从郝晓燕的话中,楚天齐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知道她是有所指。便不由得看向她,见她的脸上正带着一丝神秘的笑容。
楚天齐收回目光,转换了话题:“马上就到雁云站了,大家都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到身边,以免一会儿落在车上。”
这句话果然管用,大家都不再盯着楚天齐,而是开始拿着自己的东西,然后紧紧的抱在怀里。有两个村主任可能来省城的机会少,更是扒着窗户,向外面张望着。
……
不多时火车到站了,楚天齐招呼大家下车、出站,果然在出站口右边停车场停着一辆银色商务车,车身上喷着绿色的“省委党校培训基地”字样。楚天齐带着众人,奔商务车而去。
在离着车辆还有十多米距离的时候,一个留着平头,穿着非常精神的小伙子,从商务车上下来,迎了过来。小伙子径直奔向楚天齐,伸出了右手:“您是楚科长吧,我是小张。”
楚天齐急忙握着对方的手:“您好,我是楚天齐。”
和对方已经接上了头,楚天齐让大家把随身带的东西,都放到了商务车上,要带大家去吃早点。
小张说基地已经准备好了早点,汪处长也在那里等候,让大家务必去那儿吃。
看对方说的言辞恳切,楚天齐也就随了对方的意,和众人上了商务车,向培训基地驶去。
一下火车,就被对方接站,而且大处长还在等着一起吃早点。大家都感觉到很高兴,一路上说说笑笑,不多时,就看到了前方的培训基地大门。
小张拿出手机,拨了出去,对着手机说了一句:“处长,到了。”说完,挂断手机,继续驾驶着车辆。
来到省委党校门口,商务车“吱”的一声停了下来。
正这时,一个人从大门里边快步走了出来,直接奔到商务车旁,打开了副驾驶的门,嘴里说着“欢迎,欢迎。”。
楚天齐赶忙从副驾驶位跳下车,握住了来人的手,嘴里说道:“汪处长,谢谢!”
来人正是基地负责人汪岳峰处长,他双手和楚天齐握在一起,大声道:“楚兄弟,你可来了,老哥早就盼着你了。”说着,又抬起头,对着从车上下来的众人说道:“大家好,我是这个基地的负责人,你们都是楚兄弟的同事、老乡,那也就是我的同事和老乡。大家到这儿以后,别见外,吃住都在这儿,我已经安排好了。”
享受到对方专车接站,看到处长亲自在门口迎接,再听着处长的话语,众人感受到热情扑面而来。
楚天齐赶忙道:“汪处长,那怎么可以。”
“怎么不可以?我说行就行,别客气了,里边请。”说着,汪岳峰已经拉着楚天齐往里走了。
第五百零九章 考察培训基地1
众人一边走着,一边不时向远处的蔬菜大棚和拓展训练基地张望,并指指点点的,渴望参观之情溢于言表。
在昨天临出发时,楚天齐专门给大家讲过,要遵守考察纪律,需要统一安排,统一行动。所以,尽管大家很想马上见识一番,但还是控制着自己的好奇之心,不能给考察组丢人,也不能给乡下人掉份。
看出大家急于参观的愿望,也理解大家的这种学习心情,汪岳峰向大家说道:“各位,先去餐厅就餐,一会自会安排参观。温室大棚温度很高,不填饱肚子的话,出汗太多,容易虚脱的。”
随行众人“哈哈”一阵大笑,一行人经过十多分钟的步行,到了一排灰色建筑面前。这里,楚天齐来过,还在里面吃过一顿忆苦思甜饭。其他人都是第一次来,看着这排建筑,脸上满是稀奇和欣赏之色。
这排建筑,都是青砖墙壁,棕红色的门窗。窗框上挂着一串串的红辣椒,一串串的紫皮蒜,还有串成一串的金黄色的玉米。
由汪岳峰引领着,众人被带到了最东边的屋子,屋子里面的陈设非常具有年代感,仿佛一下子回到了三十多年前。
进到屋子里,首先映入大家眼帘的是一盘大炕。来的这些人,几乎都见过火炕,有的家里现在还有,但却没见过这么大的。这盘炕足能躺下十个人以上,而且还不带挤着的。炕席,被故意做成了深暗黄色,油亮油亮的,仿佛用了两三年的样子,但绝对不显寒碜。
炕上摆放着一张方桌,宽度比人们家里的炕桌宽,但宽的不多,而长度却是普通炕桌的两倍还多。炕头上还放着两把炕上必备的东西——笤帚,笤帚也不是现在常用的那种木柄塑料丝的,而是用特有的一种笤帚糜子杆和穗做的。这种笤帚,来的这些人都见过,但现在已经很少见了,因为现在种笤帚糜子的越来越少了。
汪岳峰招呼大家脱鞋上炕,人们互相谦让着,一时都站在地上,没有上去。尤其那几个村干部更是不好意思,虽然在村里时,经常是脱鞋就上炕。但到了城里再脱鞋光穿着臭袜子,就感觉不自在了,其实他们的脚并不臭,好不容易进趟省城,可要彻底搞卫生呢。
看到大家的拘束样,楚天齐拽着汪岳峰上了炕,郝晓燕和陈馨怡分别坐在他俩的两侧,其余众人才依次围坐下来。楚天齐正式把大家介绍了一遍,汪岳峰向大家拱手抱拳,表示了欢迎。
客套完毕,进来了两个女孩,女孩都是穿着那种蓝底、白色碎花的袄裤,头上也罩着相同花式的头巾,应该是这里的服务员。两名女孩把手中各端着的两份咸菜放在了桌上,四份咸菜分别是腌葱叶、腌酸片菜、腌雪里红黄豆,腌大咸菜丝。装小咸菜的器皿,都是那种灰白色带蓝边有图案的小碟。无论是碟子还是咸菜,都是小时候见过的式样,但要比那时的东西看上去精致一些。
紧跟着,大盆的小米粥端了上来,放在炕上,服务员给每人盛了一碗。主食是馒头,还有油条。
“大家别客气,都吃饱了,省的想家。”汪岳峰开着玩笑,做了开场白,接着拿起一个馒头,咬上一口,嚼了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又说道,“今天的早饭呢,和平时不同,平时都是给人们上的玉米面饼子,考虑到大家对玉米饼都不陌生,所以就没有给大家做,改成了馒头。”
楚天齐喝了一口粥,说道:“汪处长,在我小的时候,我记得早上也不吃稀粥。”
汪岳峰点点头:“是的,我也是从小在农村。我知道,那时候,人们白天都要干很重的农活,所以早上都是吃干的,还熬菜。有时是做新饭、新菜,有时是旧菜,再热点油饼或麻花什么的。”
“就是,那时候早上吃干的,白天干活好有力气。晚上不出工,就吃稀的,一般还要掺点菜,就是为了省粮食,要不根本不够吃。”郝晓燕补充道。
大家边吃咸菜,边喝小米粥、吃馒头,吃的还挺合适,感觉味道也很好。虽然这些吃食参照以前农村做饭时的样子,但原材料的质量等级要比旧时高好多,味道自然也要好不少。
用了半个多小时,大家吃完早饭,都下到地上,穿好了鞋。
“刚才也算是一个考察项目,考察这里的早饭,我相信大家对这些吃食都不陌生。我们那里这些原材料不缺,家家也都会做。只是大家要考虑的是,如果我们办起了农家游,哪些可以直接借鉴,哪些需要改良,合适的才是最好的。”楚天齐说到这里,看了看汪岳峰,说道,“我们这次的考察学习,全部由汪处长安排,一会大家一定要认真听、细心看、用心记。大家明白吗?”
众人的声音很洪亮:“明白。”
“好,大家跟我走。”说着,汪岳峰迈步走向屋子外面。
众人跟在了身后,向那排塑料大棚走去。
离大棚越来越近,汪岳峰用手一指右前方,说道:“前边就是塑料大棚了,那是基地的农业科技园区。园区内,共建有半地下式采光温室二十八个,占地将近两亩。楚兄弟那次来的时候,这些大棚还没开始种植。在你们走了大约半个月后,省委党校那里又开了一个厅级班和一个处级班,这两个班的学员,专门在这里住了半个月。其中五天是拓展训练,十天都是参加农业劳动,种植大棚蔬菜。”说完,他向前走去,“大家跟我来。”
汪岳峰先带着大家,从几个大绷前经过了一下,并介绍“这是厅级班种的黄瓜”、“这是处级班栽的茄子”等等。然后他停下来,又说道:“现在只有十二个大棚进行了种植,主要是黄瓜、西红柿、茄子、卷心菜、青椒、丝瓜等。另有十六个大棚还空着,预计再种一半的蔬菜,其余的种植草莓、樱桃等水果。”
听说这些都是厅级和处级干部种植的,大家的兴致更高,都想亲眼进去看看,看看大官们种的蔬菜是什么样的。
“我看大家都等不及了,我们就先去看看这个大棚吧。”说着,汪岳峰在前,引着大家向最近一个塑料大棚走去。
众人跟在后面,走了进去。先经过的是一个砖砌的屋子,屋子里有一男一女两个人,他们在最前边领着,大家一起进到了大棚里。
在砖砌的屋子时,感觉还可以,经过一小段过道,进入大棚后,大家顿觉闷热闷热的。只是当大家看到里面一根根带着毛刺、顶着黄花的黄瓜时,暂时都忘掉了身处在高温之中。都走上前去,看着被线绳牵引着的瓜秧,和长的出奇墨绿而且奇长的黄瓜。
众人很是兴奋,但大家都记着楚天齐的吩咐,尽管好奇,都没有用手乱动。而是向那对男女请教着一些感兴趣的问题,好几个人还拿出本子,在上面记着要点。
“汪处长,我见这个大棚是钢架的,而且还很高,这可不便宜,估计我们一下子可投不了这么多钱。”郝晓燕指着棚顶说道。
汪岳峰点点头:“是的,造价不低。这个拱架是热镀锌薄壁钢管的,棚宽十米,长六十米,棚顶距地面六米,这样有利于运输和通风,能避免遮荫。优点是强度高,透光率高,抗风雪能力强,防锈、防腐蚀性能好,操作管理也方便,使用寿命怎么也得十二、三年。但缺点就是造价高,一次性投入大,每亩大约在两万元左右。”
郝晓燕还没答话,后面有人开了腔:“哎呀妈呀,这也太贵了。”
汪岳峰一笑:“一会大家可以参观一下竹棚的,竹子的造价就低多了,另外你们开始弄的时候,也没必要建这么高的。”
听着汪岳峰的介绍,好几个在那里附合着:“就是,就是。”
……
就在楚天齐他们正参观考察的时候,省城的一家酒店里,一个长相还算标致的男人敞开胸口衣服,四仰八叉的靠在大床*上。另一个干瘦的男人,弓着腰站在那里,眼睛盯着脚面,敬等着床*上男人的吩咐。
标致男人开了口:“你的消息准确吗?”
“准确,绝对准确。我亲眼看到的,人看清楚了,车也看清楚了。另外,咱们里边的人,也在随时关注着他的动向。”干瘦男人回答。
“一定要看清楚了,否则,出了差错,我要你的脑袋。”标致男人的声音阴森森的。
“不敢,老大,我绝对不敢。”干瘦男人唯唯诺诺的说。
标致男人想了一下,说道:“这样,你继续去打探,务必把他的行踪打探的清清楚楚,再来向我汇报,要快。”
“是”干瘦男人答应一声,弓着身子退了出去,轻轻的关上了屋门。
屋子里只剩下了这个标致男人,他鼻子里连哼了两声,自言自语道:“小子,你来了,终于来了,让我等的好苦啊。我看这次阿龙有什么话说,以前总是推三阻四的,总说他不在省城,不方便动手。不知道是嫌钱少,还是真就不敢呢,这次我倒要看你怎么说。”
第五百一十章 考察培训基地2
从第一个大棚出来,众人才注意到,身上的衣服都湿*了。但好多人还是跟着汪岳峰,继续向另一个大棚走去。
别人尽管汗流夹背,但看上去变化还不大,但陈馨怡的样子,就显得狼狈多了。乳白色的蝙蝠衫被汗水浸透,紧紧的贴在身上,肩头上的两根粉色带子,隔着衣服可以清晰的看到,带子缀着的两个罩罩更是显得突兀。她粉扑扑的脸上满是汗渍,梳着造型的头发也成了马蜂窝。
就陈馨怡现在的形象,任谁也会往歪处想的,认为她刚才没干好事。当她看清自己的样子后,本就粉色的脸颊更红了,脸上满是焦虑的神色。站在大棚外面,着急的不停跺着脚。
楚天齐从第一个大棚出来后,就抓紧时间抽了一支烟,所以落在了后面。他正准备尽快进到第二个大棚,却见陈馨怡皱着眉头,脸上神色也是不时变换着,便问道:“小陈,你怎么了?是哪不舒服?”
被楚天齐这么一问,陈馨怡慌忙双手抱肩,说道:“没,没什么。”
她这不抱肩还好,一抱肩膀后,正好把楚天齐的目光吸引了过去。楚天齐一眼看到了她肩上的带子,也看到了胳膊缝隙下映出的粉红色,不由多看了一眼,脑海中涌上了一个词语:粉红色的回忆。
看到楚天齐的眼睛盯着自己,陈馨怡忙娇嗔道:“看哪呢?”然后说了一句,“我去去就来。”说完,快步跑开了。
楚天齐也意识到了自己刚才的失态,向着陈馨怡跑开的方向看了一眼,快步进了第二个大棚。
……
第二个大棚,区别于第一个大棚。这个大棚宽有五米左右,长有三十来米,棚底距地面三米左右。
汪岳峰正在介绍着大棚的情况:“这个大棚就要节省的多,一面是用黄土夯实的,整个拱架材料都是竹子,大棚低了好多,也窄了不少。它的缺点是强度差,抗风雪能力弱,易腐朽和烂掉,每年都得更换或是维修,操作管理也不太方便。优点是取材容易,建造方便,造价较低,每亩约两千元。如果是种植草莓什么的,还可以再建的低一些,那样的话,一亩地的大棚造价有个一千五应该就行了。”
“竹子大棚的造价是低,但一些基本效果会不会差?”又是郝晓燕在发问。
汪岳峰肯定的回答:“不会的。刚才说了它的一些缺点,但基本的要求还是能满足的。大棚一面是用黄土夯实的,这样白天就能吸收阳光温度,夜间达到回温的效果。就是当地冬季户外最冷温度在零下三十多度时,棚内温度也可以达到零上五度。而且,这种棚内的蔬菜,更是要杜绝农药,因为它的通风要差。可以用膜下灌溉、喷洒叶面肥料等促进蔬菜生长。”
说到了具体问题,人们你一言我一语的不停提问起来,问题也是五花八门。有小到蔬菜肥料保存、搭大棚竹条选择的问题,也有运营模式、赢利空间的经营问题。汪岳峰和那对管理大棚的男女都一一做着回答。实在有解说不清楚的,就用实物做具体说明。
比大家晚了半个多小时后,陈馨怡也进到了大棚里。楚天齐发现,她已经换了一件淡蓝色的花边v形领半袖,里面的罩罩和带子好像换成了黑颜色的,脸上的汗痕不见了,头发也扎成了一束马尾。
感受到楚天齐的目光,陈馨怡瞪了他一眼,脸色微红,低着头走到人群中去了。她把小本托在掌心中,开始记录着想要了解的东西。
到下午五点多的时候,一共看了五个大棚,中途除了吃午饭外,大家都没有休息,而是连轴转着进行的。这五个大棚,有共同点,也有好多的不同点,在每个大棚里,人们都会问出各种各样的问题。有的问题还很奇特,就连那对专门管理大棚的男女,有时也要相互探讨,甚至争论一番后,才能给出统一的答案。足见人们的用心,足见大家非常珍惜,珍惜这来之不易的考察学习机会。
走出大棚后,望着满脸汗渍,望着衣服已经湿漉漉的贴在身上的众人,汪岳峰说道:“目前基地共种植了十二个大棚,今天看的五个已经代表了所有的大棚种类,也代表了所有的蔬菜品种。大家先回到房间,冲冲澡,换换衣服,六点到餐厅用餐。用餐地点还是早上和中午的那排房子,就是房间有所变化,到时门口会有人引领。”
“好,那我们就按汪处说的,先去宿舍那里了。”楚天齐说完,向大家招招手,一同走开了。
……
六点钟的时候,众人已经全部到了指定的餐厅,这间餐厅是一个小型的宴会厅。宴会厅呈半拱形,是一个放大版的窑洞样式。
宴会厅的布局很有特色,厅里面盘着两个大炕,每个大炕上摆着方桌。方桌也是很旧的样子,但一点也不埋汰,肯定还是故意做旧的。厅里墙壁上张贴着开国领袖画像,墙上也写着几条革命标语。顺着墙壁,在门框旁或是柱子上,依然悬挂着一串串的红辣椒和玉米棒子,其实这些东西在这排建筑外墙上也悬挂了好多,但做为那个年代的特色,这些装饰物是必不可少的。墙角处,放置着几样农具,农具上面标识着“勿动”字样。
今天参加宴会的,除了楚天齐八人外,汪处长也带来了七个人。众人脱鞋上炕,主人和客人穿*插着,分别坐到两盘炕上的方桌周围。
大家坐定,音乐声适时响起,都是那个年代的革命歌曲。服务员还是照例把四碟小咸菜上了桌,紧接着热气腾腾的菜、饭也端了上来,红米饭、南瓜粥、大锅炖鱼、熬野菜、大盘生西红柿、大盘生黄瓜。
音乐低了下来,汪岳峰换上了一副演话剧的口吻,热情的说道:“同志们,火红的事业等着我们,伟大的革命召唤着我们。让我们大家,引吭高唱胜利凯歌,感怀这个伟大的时代。”说到这里,他起头唱了一句耳熟能详的歌词,又说道,“大家一起唱。”
对于这个,在座各位都不陌生,以前可以说是天天听,虽然中间沉寂了一些年,这几年又不时被翻唱着。所以,众人都轻车熟路的,跟着唱了起来。
唱完一首又一首,一唱就唱了三首革命歌曲。这些歌曲大家都耳熟能详,虽然没有排练,倒也唱的有板有眼。
歌曲唱罢,汪岳峰正式做了祝酒辞,大家开始推杯换盏,吃喝起来。经过一下午的活动,尤其是大量的排放汗液,众人都已饥肠辘辘。所以不论男女,都是一边喝着酒,又一边毫不客气的狼吞虎咽吃着。看这架势,再配上手中粗瓷大碗,倒也很有当年吃饭的意思,就是吃饭的人穿的要好的多,而且体型也明显和那时的人不符。
大家喝的很畅快,因为主人非常热情,客人也少了初次见面的拘束。大家也吃的很香,一个原因是都很饿,另外,现在的革命饭都是“改良”过的,和真正的粗茶淡饭有很大区别,尤其大锅焖鱼更是那个年代几乎不敢想的事情。所以整个吃喝下来,都是宾主尽欢。
只有一个人,在吃喝都高兴的情况下,却没少遭罪,遭罪的原因,就是盘腿坐炕。
盘腿坐炕上,对于汪处长等基地的这些工作人员来说,已经练出来了,大家坐的很轻松,也很自然。对于来考察的大多数人来说,更不在话下,因为从小都习惯了,尤其好多人现在家里还有炕。
但是对于从小城里长大、又没有相关经历的陈馨怡来说,就没有那么轻松了。通过今天早、中两餐坐炕上,陈馨怡的脚踝骨在和炕席的亲密接触中,已经被咯的隐隐做疼。但那两餐毕竟用时短,而晚上这一餐,却要比早、午两餐加起来的时间,还要长的多。因为坐着不舒服,她就尽量坚持着,一会儿坐着,一会儿又半跪着。
看到陈馨怡来回变换着坐姿,显然是不适应,汪岳峰让服务员帮她拿来一个棉垫子,垫在脚下。就是这样,又过了一会儿,她也受不了,不光是脚上疼,就是腿也麻的不行。最后,她只得下到地上,一会儿站着,一会斜坐在炕沿上。
这一桌人,就数陈馨怡最年轻了,而且颜值也不低。她非常想早点离开这个地方,舒舒服服的回去躺在炕上。但热情的主人,尤其是几个年轻小伙怎能轻易答应,自是一个劲儿的挽留。她当然也不能不识敬,就那样坐坐、站站,甚至走走,同大家喝酒、吃饭、聊天。
在九点多的时候,宴席接近尾声,汪岳峰举着酒杯道:“各位朋友,我和楚兄弟是好弟兄,他曾经帮过我的大忙。大家能随着他一起来到培训基地,就是瞧得起我,就说明我们有缘,有缘千里来……哎呀,说的有点远了。不管大家今天吃喝的好不好,这是最后一杯酒了,来,让我们大家共同举杯,干杯。”
“干杯”,大家齐声响应,几声轻脆的碰杯声后,是此起彼伏的喝干了杯中酒的“吱溜”声。
放不酒杯,汪岳峰又说:“明天早餐还是在今天吃早餐的地方,六点开餐,七点从基地出发,我带大家去另一个地方考察。明天考察的地方,是一个现代农业示范园区,是我一个要好的朋友经营的。他那里不光有大棚蔬菜,也有大棚水果,还有真正的农家游项目,和大家要搞的项目更接近。”汪岳峰说着,一抱拳,“大家回去休息吧,祝各位朋友都做个好梦。”
“谢谢汪处。”众人异口同声的表示了感谢,然后一同走出了宴会厅。
第五百一十一章 考察培训基地3
从宴会厅出来后,汪岳峰陪着楚天齐,去了他住的窑洞,同他一起聊着兄弟间的感情。楚天齐见对方实在喝的有些多,舌头打着卷,手脚也不利索,就坚持着把他送回了房间,并言说有话明天再聊。
安排好汪岳峰,楚天齐开始返回住宿的房间。汪岳峰住在餐厅的这排房子里,离楚天齐住的地方有着五、六百米的距离。
在返回房间的路上,楚天齐走的很慢,边走边醒着酒。他今天也没少喝,感觉头重脚轻,看东西也多少有些影影绰绰的。走了有二十分钟才转过一个土包,道路变成了“慢上坡”,可以看到不远处露出的半截青砖屋顶。忽然,他感觉到屋顶上似乎有黑影一闪,赶忙驻足细看,却什么也没看到,只看到房子后面黑乎乎的小土坡。他笑了笑,看来这喝酒多就是不行,眼前还出现幻觉呢。
他继续前行着,不一会走完了“慢上坡”,到了平地处,平地尽头是两排窑洞,窑洞四周没有围墙。第一排窑洞,有好几间都亮着灯,这是汪岳峰为他们一行安排的客房。
楚天齐站在平地上,借着院里灯光,打量着这两排窑洞。窑洞靠土坡而建,土坡比第二排房子高出两米左右,而且坡势修整的很缓,大概不超过三十度角,这样可以避免因为下大雨等而给窑洞带来的隐患。两排窑洞看着像二层楼的样子,其实只是砖窑洞特意沿土坡而建,地势前低后高而形成的一种错觉。站着近处,可以看的出来,两排窑洞间隔有五米左右,前排窑洞的屋顶正好可以当做后排的院子。后排这个“院子”的四周用青砖砌成了带孔的花墙,这样既美观,也可以防止有人掉下来。
“小楚,这是干什么去了。”一个女人的声音传来。
楚天齐循声望去,看到是郝晓燕站在一孔窑洞的门前,便答道:“去送汪处长了。他刚才来我屋坐了一会儿,我看他喝的有点多,走路都晃悠,就把他送回去了。”
“哦,他今天喝的最多。你也没少喝,也早点休息吧。”郝晓燕应道。
“好,都早点休息吧。”楚天齐说着,走向了自己住的窑洞,他住在这排窑洞的最东边一间。
汪岳峰在安排住宿时,四个女人每两人一间,共住了两个窑洞。安排楚天齐单独住了一间,又安排那三个男人共住了一个大间的窑洞。
窑洞的墙用青砖砌成,门跺上贴着革命对联,布门帘是蓝底白点的图案,门框上依然挂着一串玉米和辣椒,整个布置尽量在寻找当年的气息。但是看看自己身上的装束,显然和那个年代不同。楚天齐拿钥匙打开屋门,走了进去,随手插上了屋门。
屋里的电灯一直亮着,一进屋就可以看到正面墙上张贴着的开国领袖画像,还有画像下方的暗红色柜子,柜子旁边倚墙摆着几把农具。窗上的帘子已经拉上,也是那种蓝底白点的花布。整个布置,都让人仿佛回到了那个年代似的。但窗户已经不是当年常见的糊纸窗户,而是换成了当年很少见的玻璃。
基地在找寻那个年代影子的同时,其实对好多方面都进行了改良,比如当年高干才能享受到的室内卫生间,以及那些洗浴设施,现在房间都有。再比如,红米饭南瓜粥,也不是当年真正的粗粮,而只能算做“二粗粮”,是人们大鱼大*肉吃腻后,尝鲜的食品了。
其实这也正常,如果真完全按照当年的布置去做,恐怕除了怕影响乌纱帽的官员外,外面的顾客是不会来了。谁会花钱来让虱子咬,还专门来吃糠咽菜受苦罪呀?就是村里或乡里要搞农家游,也只是让人们找一些感觉罢了,谁还真愿意去侍弄那些农家肥呢?这个道理,楚天齐当然明白。包括这次来考察,也只是来这里借鉴,并不能照搬,要根据当地的实际,根据顾客的需求,来做相应的旅游产品。
为了醒酒,楚天齐直接去到卫生间,又冲了一个凉水澡,顿时觉得神智又清爽了不少。刚刚擦洗完,穿上背心、裤头,正好宁俊琦来了电话。二人聊了几分钟,互道了声“晚安”,便挂断了电话。楚天齐脱鞋上炕,钻进了背窝里。
刚才还觉得睡意很浓,这一躺下来反而睡不着了。一是刚才的冲澡,暂时赶走了浓浓的睡意。二是虽然同样睡炕,却和家里的感觉不同,缺的是家里熟悉的味道。三是汪岳峰出乎意料的热情,既让自己感动,也让自己颇多感慨,联想不断。
楚天齐和汪岳峰只有一面之交,那还是在今年四月中旬,两人见过面,有过短暂的交流。当时正是在省委党校学习期间,由班主任田馨带队,到这个培训基地参加为期一天的短暂拓展训练。说是拓展训练,其实也就相当于给相对枯燥的学习生活,调节一下而已。
在那天下午,楚天齐先是进行了高空行走项目,然后在下面排队等着高空断桥项目。正站在高处的董梓萱,忽然晕倒,出现了被悬吊在半空的危险。情况紧急,楚天齐单人冒着生命危险,救下了董梓萱。董梓萱有惊无险,没有出现大的意外,也让田馨和汪岳峰长嘘了一口气。
做为负责培训基地的处长,如果要是出现了人身伤害事件,那么汪岳峰肯定要受到处分,肯定是这次事故的第一责任人,要负主要责任。基地处长是百分百当不成了,降职降级也是肯定的,至于背个什么处分还不得而知,但他的仕途肯定是黯淡的。
当时,楚天齐救了董梓萱,也就相当于救了汪岳峰。所以,在临回党校时,汪岳峰才使劲的摇着楚天齐的手,不停的说着“谢谢”。还表示随时欢迎楚天齐再来指导工作,来体验这个‘党校标准、农校特色、军校管理’的地方。
在那之后,汪岳峰多次打电话,邀请楚天齐来基地。但一是不想打扰对方,二是也没有合适的事情,所以楚天齐都礼貌的婉拒了。在被拒绝几次后,汪岳峰隔了很长时间,再次邀请楚天齐来基地。可那时楚天齐已经到县委办,做了那个有职无权的非领导职务——主任科员了,更没有来基地的正当理由。在电话中,汪岳峰表示“楚兄弟什么时候来,我什么时候欢迎,无论是公事还是私事”。从那以后,汪岳峰再没有打电话。
这一段在下乡调研过程中,楚天齐看到了农家游市场的潜力,就想把这项目做为全县旅游工作的一个新突破口。就想到了出来学习、参观的事,也就自然的想到了省委党校培训基地,想到了处长汪岳峰。
在向夏雪汇报农家游方案时,楚天齐试着给汪处长打了电话。电话中,汪岳峰对于楚天齐要来基地的事,表示“热烈欢迎”,并表示一切由他安排。
对于汪岳峰能有这么一个积极的态度,楚天齐很高兴,在和夏雪汇报时,也才心里有了底。但对于汪岳峰所说的“一切安排”,他也没有完全当真,他觉得对方能给安排一顿欢迎晚宴就够意思了。剩下的吃住,肯定要自理,也必须自理。
从接到基地小张的电话开始,到汪岳峰在基地门口亲自迎接,再到汪岳峰当众表示吃住全由他安排,楚天齐感受到了浓浓的热情,也有了极大的面子。但他并不想让对方全管,并不想搭这个大人情。
吃完早饭,就到大棚参观。在其他人问东问西请教的时候,楚天齐曾经专门把汪岳峰叫出大棚,向对方表示由自己来安排吃住。听楚天齐这么一说,汪岳峰当时就急了,说楚天齐没拿他当兄弟,是小看他。经汪岳峰这么一闹,楚天齐不好再说什么,只好连声“道谢”。汪岳峰在最后还不忘表态:“楚兄弟,我说过随时欢迎你的到来,无论公事私事。”
感受着汪岳峰的热情和周到,在这一整天中,楚天齐都很高兴,甚至有些激动。不冲别的,就冲同来这些人看自己的眼神,楚天齐也感受到了极大的荣耀,那种被仰视的荣耀。
汪岳峰在喝的那么多的情况下,还坚持要来陪楚天齐,更是让楚天齐过意不去。当然,在二人单独相处的时候,汪岳峰也简单提了一句“李部长”。这让楚天齐当时有一些失落,感觉对方的热情并不单纯。但现在一想,也非常正常,谁不想有进步的阶梯呀,自己又何尝不是呢?而且对方也仅是说了“李部长”三个字,并没有任何要求提出来,对方还是充分考虑了自己感受的。
想着想着,瞌睡虫上来,楚天齐睡着了。
……
就在楚天齐进入梦乡的时候,在一家酒店的豪华套房里,一个男人正站着打电话:“龙哥,千真万确,不会有错,他就在省城……是的,我的人在随时关注着他的动向……龙哥,你看这费用,再给你增加五成,怎么样?……事后再说呀?好的。……嗯,那就这样,一言为定。”说完,男人挂断了电话。
拿着手机,男人嘴角向上*翘着,“哧哧”一笑,哼声道:“阿龙,你说的好听,说什么看兄弟情谊。还不是有钱能使鬼推磨呀?还跟我讲什么不滥杀无辜?说的好听,你能没干过杀人越货的事?不过这次吗……嘿嘿,恐怕就未必由得了你了。”
男人坐到沙发上,拿起一支雪茄,想了想没有点着,后是再次拨出了一串号码。他对着手机沉声道:“都准备好了吗?记住务必要……对,对,就这么干。实在不行的话,就用第二套方案……提前说大话没用,我要看结果。”说完,挂掉了手机。
最后的“结果”两字,男人是咬着牙说的。随着他的话音落下,右手中的雪茄已经应声而断,被他狠狠的甩在了地上,然后又踏上右脚,猛的碾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