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一十二章 危险来电
第二天,来省城考察众人都提前到了餐厅。六点钟的时候,准时吃早餐,不到半个小时就用餐完毕。
吃完早餐后,有的人回到住宿的房间去拿东西了,也有人在餐厅前面的院子里随便转悠,还有的人到拓展训练基地那里去看。
楚天齐走出餐厅后,来到一棵柳树下,直接掏出香烟,吸了起来。虽然明知道吸烟没有什么好处,但他还是很享受“饭后一锅烟,赛过活神仙”的感觉,更没有要戒烟的打算,当然,平时还是会适当控制一下吸烟的频率。
人好多时候都是这样,只有被强制的时候,才会去执行一些规定,要靠自觉的话,一般执行的都不是特好。就拿楚天齐吸烟来说,现在没有什么硬性限制,只是提倡控制吸烟,所以他根本就戒不了烟,也不会去戒。但是过了十来年后,当最严苛的禁烟令出台后,他不但自己戒了烟,还严格的监督着身边人执行。
一支香烟还没吸完,手机就响了起来。谁能在大早上打电话?楚天齐这样想着,拿出了手机,屏幕上面来电显示是一个隐藏号码,他果断的挂断了来电。刚要把手机放起来,它又再次响了起来,还是那个隐藏号码。平时只要是隐藏号码打电话,全是骚扰或骗人电话,而且响不了两声就自动挂断了,更不会连着响起两次。难道不是骚扰电话,楚天齐这样想着,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
手机里停顿了一下,传出一个闷声闷气的声音:“你是楚天齐吗?”
这声音怪怪的,明显经过变声处理,楚天齐迟疑了一下,问道:“你是哪位?”
“那你就是了。”手机里声音还是闷声闷气的,“我们老大要见你。”
“老大?什么老大?我不认识。”楚天齐狐疑的说道,同时心中认定八成又是骗人电话。
“哈哈哈。”诡异的笑声响过,手机里又传出了那个怪声音,“连我们老大都不认识,龙哥呀!”
“龙哥?我不认识,你打错了吧。”说完,楚天齐就准备挂掉电话。
“姓楚的,你要是挂掉的话,你会后悔的。”声音依然很怪,但听的出对方是咬牙说出的,充满了威胁的味道。
楚天齐觉得好笑,这骚扰电话越来越厉害,竟然猖狂到开始威胁当事人了,便不屑道:“行了,别编瞎话了,我也不是被吓大的。”说着,再次把手放到挂断键上。但紧接着,他听到对方说出了几个字,手指马上像触电一样,收了回来。
“培训基地,哈哈哈,我说的不错吧?”对方大笑着,“你们一共来了八个人,就住在那里,一会儿马上就要出去,对不对?”
对方不是一般的诈骗,这是楚天齐现在的第一感觉,然后马上他又否定了自己的观点,给出了另一个答案:这根本就不是诈骗,对方就是冲着自己来的,这是一个真正的危险来电。
“你到底是什么人,打电话究竟是什么意思?”楚天齐质问道。
“这你别管,你只需知道龙哥要见你,就行了。”对方的话说的很硬。
楚天齐的硬劲也上来了:“我为什么要跟你走?你未免也太自信了吧?”
“我自信?没觉得呀。”对方的语气带着调侃的味道,“如果要是印有‘培训基地’字样的商务车,走到半路忽然爆炸,或是冲到沟里边再打几个滚的话,会不会成为特大新闻?”
楚天齐心里一惊,但马上尽量镇定的说:“你可别吓我,我也不是被吓大的。”
“同一句话,你已经说过两次了,说明你心里发虚,可你还要故做镇静。”手机里的声音不急不徐,“好,我不吓你。那我再告诉你两件事,第一件事,你住在培训基地两排窑洞中的第一排最东边一间。第二件事,你身边是不是有一个小*美女呀,她有一个粉色罩罩,现在就在我们手里。你还要挂断电话吗?还准备不来吗?”
当对方说完这句话的时候,楚天齐彻底没有讨价还价的余地了。对方的意思很明白,就是告诉自己,自己的行踪随时都在他们的掌握中,包括自己身边的人。他们竟然拿了陈馨怡的粉色罩罩,这绝不是无聊人干的无聊事,而是要通过这件事,告诉自己,他们可以随时动自己身边的人。
至于对方前面说到的制造爆炸、车祸,就更不是危言耸听了。相比于拿走陈馨怡罩罩这件事,在车上做手脚,或在半路出手,要方便和容易的多了。当然前提是,他们真的拿走了陈馨怡的粉色罩罩。
容不得他细想,对方的声音再次传了过来:“我就在基地门口等你,如果你在十五分钟之内没有赶到,那你就等着车毁人亡吧。”说到这里,对方又补充道,“不要企图报警,如果你真那样做了的话,警察还没到来的时候,恐怕你就得给你的那些同伴收尸了,肯定还会连累无辜的。”说完这句话,手机里忽然没了声音。
楚天齐把手机放到眼前一看,发现对方已经挂断电话了,他还发现自己的手机上汗津津的。然后他的第一反应是,马上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现在是六点三十五分。也就是说必须在六点五十分之前,赶到门口。按自己的速度,应该得走七、八分钟,那么自己能耽搁的时间,也就是五分钟。
经过刚才接听电话期间的时间缓冲,楚天齐的紧张感反而弱了一些。他冷静的做出了三个决定:第一,不能报警,从目前对方所用的手段来看,他们主要是要见自己,应该还没采取进一步的行动,这就是说还有缓冲的余地。另外,自己的举动已经处在他们的监视中,如果自己一报警的话,他们的报复应该就会马上开始,肯定要比警察来的快。第二,自己要亲自去赴约,这是目前解决危机的唯一办法,因为对方本身就是针对自己的。即使有危险的话,也只能自己去以身涉险,不能把其他人牵扯进来。第三,马上找陈馨怡核实罩罩的事,这是自己下一步所要采取措施的关键所在,可怎么开口问她呢?
……
时间已经不允许再犹豫,只能是直接问了。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刚想到要找陈馨怡,陈馨怡已经站在楚天齐面前了。
“一个人鬼鬼祟祟干什么?叫你也不答声,原来是躲在树下了。”陈馨怡俏皮的说着,忽然又大惊道,“烟头,烟头烧手了。”
经陈馨怡这么一说,楚天齐才感觉手指上传来一阵灼烧的痛感,他“呀”了一声,急忙一甩右手,把烟头扔到了地上。所幸烟头刚烤到指头,但食中二指的指头肚上已经有了焦黄的颜色。
已经没时间顾及指头了,楚天齐对着陈馨怡,脱口而出:“你的粉罩罩去哪了?”边说还边用双手笔划着。
“什么?你再说一遍。”显然没有想到对方会问出这样的话,陈馨怡惊讶的怒声问道。
根本没时间考虑对方的感受,楚天齐再次说道:“你里面穿的粉色小罩罩,去哪了?”
“你……无耻、流……”陈馨怡终于没有说出那个“氓”字,但右手已经抬起,奔他脸上甩来,嘴里嚷着,“好啊,原来是你偷的。”
完全没想到对方会扇自己,楚天齐情急之下,急忙向后一闪身,才堪堪躲过了对方的袭击。但对方那长指甲,几乎是擦着脸过去的,离脸颊可能就头发丝的距离了。真悬啊,要是稍差一点的话,既使对方打不到自己,那这一“九阴白骨爪”下去,还不让自己破相啊。这要比被对方打一巴掌还丢人呢,打一下的话,只要别人没看到,自己可以打掉牙往肚里咽。可要是脸上挂了彩的话,就是再怎么解释的话,也是苍白无力的,因为别人已经看到了活广告。
刚才的这些想法,都是楚天齐边跑边想的。其实他在躲开陈馨怡的袭击后,就直接跑开了,一是他要躲避对方的二次袭击,更重要的是他还要争分夺秒去赴对方的约,因为对方可是给下了催命时间的。
“楚天齐,我跟你没完。”陈馨怡在后面边追边喊,跑了几步,见追不上了,才停下来,狠狠的说,“你等着,等考察完再算帐。”
听到“考察”两个字,楚天齐赶忙停下来,对着陈馨怡喊道:“对了,今天的考察,你组织上大家,拜托了。”说着,他抱了一下拳,又匆忙跑开了。
“拜……你个大头,我跟你没完。”说着,又挥动起了手臂。
楚天齐边跑边答:“你误会了,我真没拿那东西。”
听到楚天齐提到“那东西”三个字,她正在挥动的手臂立刻放了下来,脸上满是羞色,而且越来越红,就像那熟透了的桃子一样。
……
经过“百米冲刺”的狂奔,在快到大门口时,楚天齐看了一下手表,离六点五十还有五分钟。他放慢脚步,向门口走去。
从刚才陈馨怡的回答看,显然她的罩罩是丢了,那么对方说的罩罩在他们手里,就应该是千真万确的。想到对方竟然能够拿走女人身上的罩罩,楚天齐不禁心中一寒:这得什么手段啊!
出了大门,楚天齐停下脚步,四处望去。此时,停在大门右侧的一辆黑色“桑塔纳”轿车,驾驶位车窗摇开了一条缝,里面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你是楚天齐?”
“正是。”楚天齐说道。
“上车吧,电话是我打的。”男人说完,摇上了车窗。
我倒要看看,危险来电是什么人打的?这样想着,楚天齐向黑色“桑塔纳”走去。
第五百一十三章 谁是幕后黑手?
楚天齐一边走着,一边特意观察了一下。他发现这就是一辆普通的黑色“桑塔纳”,而且是一辆没有牌照的黑色“桑塔纳”。离轿车越来越近,楚天齐觉的,心脏跳的也越来越厉害。
轿车左侧后车门,适时从里面打开了,楚天齐略一迟疑,低头弯腰跨了上去。
没有担心的袭击动作,只听到有人说了一句“关门”。当楚天齐听话的关上车门时,轿车便“嗖”的一下,窜了出去。
坐在车上,楚天齐看了一下车上情况,除了驾驶位上坐着一个男人外,副驾驶位和自己的身边还各坐着一个男人。三人都是黑衣黑裤黑墨镜,唯一的区别就是司机要比那两人脸色白上一些。
“看什么看?有什么没嘱咐到的,再嘱咐嘱咐,要不怕是没时间了。”司机显然是从观后镜中,看到了楚天齐来回转动头的动作。
听出了对方话中的恐吓味道,但楚天齐并没放在心上,反而注意到了对方说的“嘱咐”两字,急忙掏出手机,拨打起来。
对方没有阻止他打电话,而是继续开着车。只是坐在身旁的男人,却是目不转睛的盯着楚天齐手中的手机。
手机通了,里面传出汪岳峰的声音:“楚兄弟,我听那个小陈说,说你有事出去了。什么事这么着急?比考察还着急。不是出去会那个小*美女去了吧?哈哈……”
楚天齐心里话:我还有那个闲心?他对着手机道:“汪处长,朋友有点急事,让我去帮着处理一下,今天考察的事就全拜托你了。要是有什么吩咐的话,你就对小陈讲,我走的时候已经向她交待过了。”
“好的,你既然让她代表你,那就说明你对她的信任。你放心,一切有我呢。”汪岳峰的心情不错,语气中充满了调侃的味道。
楚天齐当然没心情和对方开玩笑,便又说道:“对了,汪处长,要是我今天回去晚了的话。到时你就告诉小陈,让她带人先坐今晚的火车回去,我随后自己再回去。”
“不着急,让大家在这儿住着,等你什么时候回来,再一起走。”汪岳峰热情的道。
没有心情再废话,楚天齐直接说道:“汪处,火车票都已经买好了。再说,他们回去也都有事。”为防对方再继续聊下去,他直接说道,“手机马上没电了。”说完,挂断电话,把手机装了起来。
打完电话,轿车上一下子没了声音。车上的人都不说话,但身旁的人不时把目光瞄向自己。就是前面的两人,也总是通过后视镜观察自己。楚天齐注意到,后排座位的车玻璃根本就看不出去,再加上车里面坐着的三个一言不发的黑衣服黑墨镜男人,他感到了一种无形的压力。
反正前面有司机挡着,外面也基本什么都看不到,而且自己只要一转头,旁边的黑衣人都会警惕的盯着自己不放,有时还会警告一句“不许动”,楚天齐感觉很不自在。后来,他干脆往座位上一靠,闭上了眼睛。但他从上车那时就做着的戒备,却一点也没敢放松。
……
闭着眼睛,楚天齐的心绪很不平静,他尽量控制着控制着,心情才放松了一些。楚天齐开始思考着现在面临的事情,他要好好想一想,想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今天的电话来的很突然,以前从来没有遇到过类似的电话内容,也没有遇到过类似的事。但他知道肯定不是好事,如果是好事的话,哪有这么做的,又是盯梢,又是警告,还这么如临大敌的看着自己?楚天齐明白,要想沉着应对接下来的事情,最好的办法就是找找那个委托“龙哥”的人,俗话说“盐从哪咸,醋从哪酸”,总要有个出处吧。知道了是谁和自己过不去,才可能找出症结所在,也才可能找出应对办法。
他从对方的通话中,明白了一件事,那就是对方对自己的情况几乎可以说是了如指掌。对方只说有一个老大“龙哥”要见自己,但在自己的印象中,从来没有和一个叫“龙哥”的人打过交道,仇人中没有,朋友中更没有。那么,这个“龙哥”又是如何知道自己,又为什么要见自己呢?答案应该就是,对方是受人之托。
既然对方是受人之托,那又会是什么人呢?不用说,肯定是仇人,不会是朋友,否则怎么会用这种方式?要说自己的仇人,不多也不少,既有公务人员,也有社会闲散分子。既有像贩毒集团那们的团伙,也有像胡三那样的无赖,同样还有人模狗样的“正经人士”。
楚天齐把自己得罪过的,或是对自己有可能敌对的人,列了出来,一个个的筛选着。
第一个进入楚天齐脑海的,是老幺峰乡书记孔方。因为孔方刚刚和自己发生过摩擦,就冲孔方在和自己没有过任何冲突的情况下,都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针对自己,说明对方心胸非常狭隘。心眼太小的人,是什么事情都干的出来,这样的人往往为达目的,是不择手段的。而且,孔方在情势对他自己不利的情况下,竟然来了一招假装晕倒的闹剧。说明他为了摆脱困境,根本不怕给同僚和社会留下耻笑的话柄,也表明这个人脸皮特别厚,厚到几乎可以不要脸了。
通过以上两件事,就说明孔方这个人无所不用其极,再加上今天这事发生的时间,和那两件事间隔的时间又不长,也有看似因果的关系。那么,孔方的嫌疑就非常大。
但仔细一想,楚天齐又否定了自己的这个结论。因为孔方做为一个公务人员,而且只是一个在乡里工作的公务人员,不可能结识到今天这类人。冲今天这拨人的做法看,显然像是黑*社会的人。而且这拨人又是在省城,孔方就更不可能接触上了。另外,孔方再难缠,他毕竟是公务人员,和自己同在官场,他要是想对付自己的话,应该还是会用官场手段的。这是官场的潜规则,孔方应该明白,否则,他早就被官场淘汰了。因此,孔方即使痛恨自己,那么今天的事也应该和他扯不上关系。
孔方的嫌疑排除了,在官场上的对手就都可以解除嫌疑了,因为这些人在和自己争斗的时候,都是应该会遵循官场规则的。当然,有些人会用阳谋,有些人会用阴谋,但不管阳谋还是阴谋,都不能出了官场潜规则的大格。今天这种方式,显然不符合那个“潜规则”。
既然不可能是官场的人,那么让“龙哥”找自己的人,就极可能是社会的人。社会上的人也得罪了不少,比如贩毒集团,比如“超哥”魏超群,比如胡三、王晓力、“狗二横”之流。
想到贩毒集团,楚天齐想到了以前的事。自己配合警察抓过吸毒分子,也无意中配合着抓过贩毒集团成员,为此还被对方围攻,自己也因此负伤,来了一出“血溅玉赤”。贩毒集团对自己恨的要命,从他们上次的操作手法来看,是狠不得自己马上就死。但从今天这拨人的操作手法看,似乎比贩毒集团对自己的手法,又温和了许多,最起码不像是立马就要自己命的样子。因此,贩毒集团也可以暂时排除在嫌疑之外。
楚天齐又想到了胡三、王晓力、“狗二横”之流,这几个人都属于混混类。平时主要干的都是欺行霸市、跌皮讹诈的事,就是为了一点钱而已。楚天齐听雷鹏说过,这类人不属于亡命徒,只要不把他们逼的完全没有出路的话,他们是不会要对方命的。他们深知一命抵一命的道理,他们可不舍得随便把自己的命也赔进去。另外,要想请动省城混社会的人,以他们的经济实力,恐怕还不够格。那么,这些混混,也就摆脱了嫌疑。
既然这些人都不是,那么“超哥”魏超群,有没有这个可能呢?有,非常有,楚天齐马上给出了答案。楚天齐后来从雷鹏那里了解道,“超哥”虽说在物资局上班,那主要是他老爹魏龙给他弄的,为的就是让他挣一份工资,为了就是有一个单位好拴着他。但其实“超哥”就是玉赤县的一个社会大哥,当然也不是最大的大哥,他还不够那个实力。
后来“超哥”从服刑的地方跑了,这个消息还是魏龙告诉自己的,提醒自己小心。楚天齐还听雷鹏说过,据“超哥”同伙交待,“超哥”不止一次说过,楚天齐是他“超哥”的克星。“超哥”还表示过,一旦有机会的话,一定要让姓楚的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但是自从“超哥”跑了后,就一下子杳无音信了,连警察都没有他的线索。
会不会是“超哥”忽然冒出来呢?那他怎么又会突然在省城出现?还是说他一直就在省城?
“省城、省城”,楚天齐心里默念着,忽然有两个人的名字出现在脑海里。他心中暗道:请出“龙哥”的幕后黑手难道是他们?
……
正这时,汽车发出“吱……”的刹车声,司机的声音传来:“下车。”
楚天齐睁开眼睛,尽量伸长脖子向前看去,从前面两人间透过的的缝隙看,这里自己没来过,是一个陌生的地方。
带着谁是“幕后黑手”的疑问,楚天齐推开车门,走了下去。
第五百一十四章 你终于来了
楚天齐刚下车,“桑塔纳”司机紧跟着也从车上走了下来,用手一指,说了声“请”。
顺着司机手指方向看去,本以为会是一个院落门口,谁曾想还是一辆汽车,一辆大型越野车。楚天齐迟疑了一下,抬头向四周看去,原来自己现在已经置身在一个巷子里。巷子足有五、六米宽,应该称之为街道才对,之所以称之为巷子,主要是路的两边都是高大的围墙。围墙大概有七、八米高,全部都是青灰色,墙头上还拉着铁丝网,而且墙壁上没有设置一扇门。看着眼前场景,楚天齐一下子想起了电视上经常出现的高墙大院,和院墙里面穿着统一服装的人们。
“请吧,磨蹭什么?”“桑塔纳”司机继续催促着。
楚天齐收回目光,看向司机:“还要去那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桑塔纳”司机不耐烦的说。
知道问也是白问,楚天齐不再吱声,从打开的后侧门,上了越野车。
上车后才发现,越野车经过了改装,后排座椅是面向后备箱的,和后备箱连在了一起,空间一下大了很多。车上除了司机外,副驾驶位坐着一个人,和楚天齐在同一排座位上坐着一个人,另外在后备箱的位置还坐了两个人,这两个人都坐在马扎上。越野车上的人,和“桑塔纳”车上人的装束一样,都是黑色衣裤、黑色大墨镜。
和楚天齐坐在一排的人,长的很壮,脸上有很多的坑儿。他拿出一个透明的可封口塑料袋,对着楚天齐道:“把手机交出来。”
“为什么?”楚天齐吃惊道。
坑儿脸男回答:“这是规矩。”
“什么规矩?”楚天齐反问。
可能是感觉楚天齐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坑儿脸男干脆一股脑全说了出来:“一会儿要去的地方,非常隐密,万一你的手机被某些部门安了跟踪的东西,那个地方岂不就暴露了?另外,你拿着手机也没用,那里也没有信号。你放心,我们都是讲职业道德的,绝不会看你上面的内容。如果你能顺利出来的话,手机还会还给你的。”
命运都暂时交给了对方,也顾不上考虑手机能不能拿回来了,楚天齐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一松手,手机掉进了坑儿脸男拿着的透明塑料袋里。
坑脸男给塑料袋封上口,打开车门,把塑料袋伸了出去,站在外面的那个“桑塔纳”司机接在了手中。
越野车的车门都关上了,紧跟着“咔咔”响了两声,在后排座椅的背后,升起了一层灰色塑料板,直接升到了离顶子大约两厘米左右的距离。本身后面的所有车窗玻璃上全都贴着不透明膜,再这么一弄,顿时,后面空间暗了下来。楚天齐感觉,仿佛置身在一个集装箱里。
车子晃悠了一下,又开始行进。
越野车里光线昏暗,上方缝隙透过的一丝光亮,在人们脸上形成了一条小的光带。脸的其他部分都隐在灰黑色里,再配以晶亮的眸子,看上去是那样恐怖,像极了电视剧中天牢里的景像。
楚天齐的心情压抑了很多,和在“桑塔纳”汽车上的感受完全不同。在“桑塔纳”汽车上的时候,尽管身旁也是他们的人,尽管向车外观望时受到了一定限制。但他还是能感受到外面的光亮,感受到目的地就在前方。可置身在越野车上,置身在一片黑暗中时,他感受更多的是一种无助,不知道接下来还要怎样的无助。
现在,楚天齐的心思已经无法继续放在探究指使人身上了,他考虑的是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自己要如何应对,结果应该会怎样。
从对方采取的种种方式来看,完全是那种进入黑*社会帮派大本营的架势,他只在影视剧和小说中见过,现实还一次没经历过,看来今天要补上这课了。但和影视剧、小说不同的是,那些时候编剧们可以设计出多种桥段,来让主人脱险,剧情的发展基本都是编剧提前设计好的。
而自己这次遇到的事情,却不是某个作者编排的,更不是自己能预知的,这才是最麻烦的。打仗讲究知己知彼,而现在自己却是两眼一摸黑,什么也不知情,但对方却对自己门清的很,完全是一种不对等的对决。现在自己是凭着一种“不能牵累别人”的信念在做,这只能表明自己有一些担当。这种担当在真正对决的时候,往往只能增加一些悲壮的气氛,对实际战局基本没有直接影响。
自己现在所拥有的,除了这种担当外,只有这一身功夫,但这点功夫能起多大的作用,楚天齐心里没底。因为他不知自己面对的是什么状况,是对方直接置自己于死地的杀招,还是逼自己就范、答应城下之盟的缓招?是面对面的徒手搏斗,还是要迎战尖刀利刃,亦或是躲避不长眼的枪子?这些都是未知数,都只有当那些危机时刻真正来到面前的时候才能知晓,可那时又有多少的应对时间呢?
楚天齐料想,对方直接使用枪械的可能性很低,但也不是没有可能,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自己就只能自认命点太低了。虽说自己有些功夫,但要和那些枪子来比,根本就不值一提。要真是那样的话,自己就只能岂求上苍开眼,让自己跑的快上千倍,连子弹也追不上。或是岂求对方的十发子弹,能有九发哑子,一发炸膛了。但这些岂求只能是岂求,现实是不可能发生的。也就是说,如果让自己置身于一个封闭的空间,对方又是直接频频扣动扳机的话,那自己就没有再见到明天太阳的可能了。
对方更大的可能是出动人手,与自己搏斗。本来平时厌烦打斗,但现在楚天齐却非常期盼。只要有搏斗,自己就有机会,就有可能制服对方的机会,也才可能有谈判的砝码。楚天齐暗下决心,万一要是搏斗的话,自己一定要擒贼先擒王,实在不行的话,也要做到“打倒一个够本,打倒两个赚一个”。
……
“吱……”的一声响动,汽车停了下来,不一会儿,身旁的车门被从外面打开了,一个人喊道:“下来吧。”
楚天齐迈步走了下去,当双脚落到地面,当人钻出车箱的时候,楚天齐忽然有些后悔了,后悔自己不该来。他并不是后悔自己不该为他人着想,而是后悔自己可以采取别的方式,来应对今天的事情,比如报警,比如阻止人们今天外出。但后悔已经来不及了,因为身旁的越野车,刚才已经以最快的速度倒了出去,并且随即一道卷帘门从天而降,把楚天齐和外面隔绝了。
身后是厚重的卷帘,前方是高高的拱形通道,通道一直伸向远方,看不到尽头,顶子上的射灯亮着。眼前像极了隧道,但应该不是,还从来没听说有用卷帘门把隧道封起来,做为决斗场所的。既然不可能是隧道,那最大的可能就应该是山洞了。
楚天齐稳了稳心神,再次看了看身后,迈步向前方走去。看得出对方是让自己去前方,有可能出口也在前方,而且要想弄清楚对方找自己的目的,也只能走向前方。
“咚”、“咚”的声音响着,一个是自己走路的声音,一个是自己心跳的声音。一个是用耳朵听到的,一个是自己内心感受到的。楚天齐已经走出了大约五百米左右的距离,身后的黑影更长了,而前方的路却还不知道有多远。
楚天齐冒汗了,既是因为这通道里面特别闷热,更是因为他的内心正在经受着一种煎熬。独自走在暗影里,走的时间长了,是会恐怖的,楚天齐也不例外,他虽然勇敢,但也不是万能的神,也不可能无所畏惧。他现在多么希望,能有人站出来打上一仗,那怕出来一个怪物,也比自己吓唬自己要强。
“咳”、“咳”,楚天齐嗓子眼发*痒,忍不住咳嗽了两声,随着这两声咳嗽,通道里回响起了多次的“咳”声。这一有了动静,楚天齐内心的那种恐怕感减弱了一些。
他忽然有了主意,自己制造点动静,省的闷的可怕,这样想着,楚天齐张嘴唱了起来:“大河向东流哇,天上的星星参北斗哇,嘿嘿嘿嘿,参北斗哇,生死之交一碗酒哇,说走咱就走哇……”
这样边唱边走,楚天齐已经听不到自己的心跳声和走路声了,耳畔回荡的全是自己清唱的回声。连绵的回声,用余音绕梁形容最合适不过,而且好像要绕好几圈似的。楚天齐都怀疑就自己这种唱法,会不会把通道震塌了。震塌就震塌,也比那种无助的恐惧要强的多。
一首歌曲,唱了一遍又一遍,路也走出了又有一公里多,但楚天齐期待的情景没有出现。他认为只要自己这么一闹动静,八成对方总会有所反应的,但事实却是什么人也没看到,除了自己唱歌的声音外,也没有其它的声音。
莫非这里边本身就没人?难道他们就是要把自己困在里边,甚或活活困死。想过多种可能,可却偏偏没有想到这个可能,而这种可能还就真有可能了。如果要真是这种可能的话,那自己死的也太冤了。冤的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冤的连对方害自己的原因也不知道,冤的连一下打斗都没进行,当然了,做个饿死鬼就更冤了。刚刚已经远去的恐惧,再次回到了楚天齐的身上。
就在楚天齐正准备继续高歌一曲的时候,忽然通道里面的灯光几乎全灭了,只留楚天齐头顶上的两盏小灯,同时飘来了一个声音:“你终于来了。”
什么声音?鬼的声音?哪里有鬼?分明是人的声音。
一听到人声,楚天齐的那种恐怖一下子荡然无存,而且还顿感豪气上升,示威的吼唱道:“嘿呀,依儿呀,唉嘿唉嘿依儿呀……”
第五百一十五章 多谢手下留情
“行了,别给自己壮胆了。”那个声音又响了起来,是个男人的声音。
楚天齐停止了演唱,反问道:“你是谁?是龙哥?”
“龙哥?龙哥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对方的声音充满了傲慢。
楚天齐“哈哈”大笑:“口气倒不小,我看他不过是个懦夫,是个不敢见人的胆小鬼而已。”
“你敢藐视龙哥?”男人的声音充满了阴森之气。
“用的着藐视吗?他做的事情就让人小瞧。是他请我来的,现在竟然躲着不见,还弄了这些鬼鬼祟祟的名堂,不是懦夫又是什么?”楚天齐刚才心中的恐惧瞬间全无,有的更多的是豪气。
“小子,找打。”话到人到,一股劲风从高处而来。
楚天齐刚才一直在辨识声音来源,可是对方在暗处,而且通道里回声又大,一时还听不准确。现在刚确定了范围,对方就实施了攻击。
容不得楚天齐多想,他丹田一提气,斜着射*出两米多远,躲开了对方一击。身形刚刚站定,劲风从背后袭来,变招非常之快,可见对方身手很是敏捷。对方的这招,在楚天齐意料之中,他一闪身,脚下横着划出一尺多,然后反身,双掌挥出。
对方显然没有料到,楚天齐能够避开的这么干净利索,而且能够瞬间出掌。但此人手下也颇有些功夫,急忙收住攻势,双手向身侧挥出,去接楚天齐的双掌。
楚天齐本不想和对方硬碰碰,他想保存实力,好应对接下来的诸多打斗。可现在对方双掌已经迎了过来,而自己身体还侧着一些,变换招式必然要受一些影响,一个处理不当,还可能吃点暗亏。躲什么躲?直接迎他一下,也试试对方的实力,速战速决,未必不是好事。这些想法看似有个过程,其实楚天齐就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的。想到做到,他的双掌不退反进,迎了上去。
“啪”,一声清脆的声音响起,紧接着“啪”、“啪”的回声也响了起来。再接下来又传来“啊”、“扑通”的声响,然后又是相应的回声。
刚才的声响就发生在转瞬之间,可胜负已经立分。
声响过后,楚天齐收招定势,向发出声响的地方看去。
声响是对方发出的,此时那个人就在楚天齐身体侧前方大约七、八米的地方。虽然楚天齐目力惊人,毕竟光线有限,还不如没有呢。他隐约看到一团黑影,半伏在地上,还有对方隐忍疼痛,而发出的粗重呼吸声。
刚才楚天齐在和对方对掌的时候,是站在地上,也只用了三、四成的力道。而对方却是身在高处,并且带着身体的惯性,按说对方是占了一些便宜的。可楚天齐还是纹丝不动的站在当地,而那个人却趴在了地上。
趴在地上之人知道自己刚才有些大意了,小看了这个姓楚的,刚刚他的手上只是用了一多半的力道。但他能感觉到,知道姓楚的功夫远在自己之上,刚才接自己的双掌应该也是留有很大余地的,而且更没有趁势补上一招,足见这小子很讲江湖道义。尽管此刻胸中热浪翻滚,但此人还是紧*咬牙关,挤出了一句场面话:“好,够江湖,多谢手下留情。”
听到了对方所说的话,也隐约看到对方抱拳拱手,说明对方已经放弃了进攻。楚天齐没有接对方的话茬,而是问道:“龙哥在哪?”
“继续走。”趴在地上之人,牙缝里挤出了三个字,然后“哇”的一声,好像是吐出了一口血。
楚天齐知道对方没有大碍,再说了,现在也顾不了那么多,自己只是正当防卫而已。想到此,他凝神聚气,向前走去。
……
此时,在一个装满监控电视的房间里,有一大一小两个屏幕的内容都一样,屏幕上都是一个大个子正在向前走动的黑白画面。大屏幕前围着四个人,正在对着画面指指点点。同样画面的小屏幕前,坐着一个圆脸的人,正靠在椅子上目不转睛的盯着画面。
“龙哥,老贾太怂了,一个照面就成那样了。”大屏幕前的一个瘦子把头转向“圆脸”,说道。
随着瘦子的话音,其余几人,也把目光投向了那个单独坐在小屏幕前的人。“圆脸”没有回头,更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盯着眼前的屏幕。瘦子看此情景,一吐舌头,赶忙扭回头,继续盯着大屏幕,其余三人也识趣的扭回了头。
……
通道里的光线还是那么暗,远处的景物根本看不清,但楚天齐却能从空气中感受到浓浓的杀气。随着脚步的移动,他感觉杀气越来越重,不禁放缓脚步,捕捉着那怕是一丁点的声响。
“咚”,“咚”,由于凝神静气,全力捕捉声响,所以走动的声音又显得很响起来。
“呜……”,两股劲风袭来,一股来自左侧头顶,一股来自右侧肩膀。楚天齐马上向下一哈身,双脚猛蹬地面,然后身体几乎是平着射向了正后方。楚天齐这是多了一个心眼,这样自己就会正面对着袭击者,以免把后背“卖”给对方。果然,当他刚刚站定,迎面两团黑影扑了过来。
楚天齐不敢怠慢,他向右边一侧身,同时双掌挥出。左侧之人,一下子够不到楚天齐,只好收招换式。右侧之人显然也不愿意和楚天齐硬碰硬,也及时收回双掌,身体后撤回去。
就这样,双方抽招换式,打斗在一起。楚天齐发现,对面两人一高一矮,高的和自己差不多,矮的也就是一米六左右。由于对方的身高差,让楚天齐应付起来,颇费了一些心思,因为那两人进攻的部位会相差一尺左右。一开始的时候,有两次还差点被矮个子碰到,楚天齐都感觉到对方手掌几乎是擦着衣服过去的。
对方虽然是两人进攻,虽然占尽了地利的优势,却也没有占到一点便宜。随着楚天齐渐渐适应了这种打法,两人应付起来,反而显得捉襟见肘了。两人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对视一下之后,明显加快了进攻的节奏。
楚天齐看的出,对方已经感受到了自己带给他们的强大压力,正在想着以快制胜。但他们快,楚天齐更快。而且随着打斗时间的增加,楚天齐感觉自己的招式是越打越流畅,他不禁更加兴奋起来,双掌频频挥动,没有一丝疲态。打着打着,他才意识到,不能光图高兴,得赶快结束战斗,后面的阵仗还不知道有多少呢。想到此,楚天齐进攻的频率更加快速。
对方的节奏显然要比楚天齐慢上一些,渐渐的,二人的步法有些凌*乱,就连出掌的节奏也慢了下来。
楚天齐瞅准机会,先是左掌单击高个子的面门,高个子一惊,急忙闪身躲开。紧接着,挥出右掌,踢起右脚,来了一招掌里加脚,直奔矮个子而去。
矮个子本来见楚天齐在进攻高个子,以为有机可乘,便欺身而进。他刚准备双掌齐出,猛击楚天齐的腰肋,谁知,楚天齐的掌、脚却先他到来。要想躲开击向头部的手掌,就躲不开踢向跨间的右脚,反之,要想躲开脚,就躲不开掌。两向一权衡,小弟弟还是没有脑袋重要,矮个毅然去迎接头上的手掌,把下*身就空了出来。
楚天齐右脚堪堪就要触到矮个的紧要之处,但他转念一想,马上把右脚向旁边一划,踹在了对方的跨上。
虽然楚天齐是临时变招,但这一脚的力道还是不小。就见矮个子像是面团一样,被踢了出去,飞出足有十米以上,才摔在了地上,发出“噗通”一声响动。
高个见矮个被踢飞,“嗷”的一声扑向楚天齐,嘴里喊着:“好小子,我和你拼了。”
一见对方的架势,楚天齐哪敢怠慢,急忙接架相还,二人打斗在一起。两人都不是楚天齐的对手,更何况一人呢?没打几招,高个子已经几乎没有还手之力,只剩招架之功了。
正这时,趴在地上的矮个子大喊道:“兄弟,撤。”
高个子稍微一迟疑,跳出了圈外,奔向趴在地上的矮个子。
见对方要撤走,楚天齐没有上前追赶,而是站在原地,看着前面的两人。一停下来,楚天齐才发现,体力下降了不少。他急忙站在原地,屏神静气,进行简单调息。
高个子俯下*身子,正在用力的,从地上搀起矮个子。而矮个子似乎伤的不轻,就那样趴伏着,一手撑地,一手费力的搭在高个子肩头。二人用了有一分多钟的时间,才直起了腰身。
高个子手指楚天齐:“姓楚的,你等着。”意思很明确,咱们没完。
楚天齐没有去应对高个子的话,对方要说下台阶的话,就让他说去。自己打了对方的弟兄,对方要找自己报复,也是情理之中的事。楚天齐之所以没有说话,还有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他现在正在调息,也不方便说话,否则,还得从头再来。
楚天齐没说话,矮个子却出了声:“姓楚的,多谢手下留情。”
高个子没想到,自己的弟兄受了伤还要说话,更没想到会说出这样的话。他很是不解,便说道:“你疯了。”
矮个子一笑:“兄弟,我没说错,回去再和你说。走吧。”
高个子“唉”了一声,不知道是在叹气,还是在回复自己的弟兄。但他还是扶着矮个子,慢慢的走了。
第五百一十六章 以一敌七
那两人的身影消失在黑暗中了,楚天齐的简单调理也已经进行完毕。他迈动脚步,继续向前走去。虽然经过简单调理,体力恢复了不少,但还是离正常情况差了一些。于是,他这次走动的比较缓慢,一是慢慢恢复体力,以图再战;二是也好凝神静气,随时应对可能出现的危险或攻击。
就在楚天齐再次走了大约有十分钟左右的时候,忽然传来“咯吱吱”想动的声音,他马上警惕的停下了脚步。紧接着,前方地上透出了一丝光亮。随着“咯吱吱”的声响不断传来,光亮越来越大,越来越大。楚天齐此时才弄明白,原来前方升起了一个卷帘门,卷帘门的另一面,和这边的昏暗无光不同,而是灯火辉煌。有时事情就是这样,越想什么越不能如愿,他本来想慢点和对方接触,看来对方是不给他这个机会了。
楚天齐驻足迟疑了一下,还是迈步向前走去,因为现在自己没有别的选择,只有一直向前这条路可走。只有往前走,才可能见到那个“龙哥”,也才可能弄清对方找自己的意图,从而和对方做一了结。另外,就是他不走也不行了,对方已经有一个人奔过来。
见楚天齐已经迈步走来,迎过来的那人又返了回去,显然是准备来催促楚天齐的。
在跨过卷帘门区域,又走了有十来米,经过一扇敞开的大门后,楚天齐停下脚步,观察着眼前的情景。现在身处的地方,和刚才的通道有了天壤之别。
楚天齐发现,现在的所在,不再是刚才通道的那种拱形模式,也不似刚才那样昏暗无光。这个所在,已经变成了一个大厅的样子,从地面到大厅的顶部,至少有二十米以上的距离。从大厅顶子的形状看,大厅呈不规则的多边形,顶子上安装了好几个吊灯,和数不清的射灯。现在里面的灯具全部开着,照在厅内摆设的各种设施上,增添了无尽的贵气和大气。
地面上铺设着大块的花岗岩地砖,经过打蜡保养,在灯光的映照下,显得档次十足。在右前方不远处建有一个小型水池,水池中安装有喷水球,喷水球正在向上喷射着一股股的水箭。水箭马上又幻化成了炫丽的水花,在灯光的照射下,不时反射*出一些带着色彩的光芒。
左前方建有一个小的三层台阶,台阶铺设着红色地毯,地毯上摆着一架钢琴。钢琴旁,一名身穿艳*丽礼服的女子,正轻舒玉*臂弹奏着,曲子很好听,但楚天齐叫不上名字来。
大厅的正前方,是一个大型舞台,舞台上灯光、音响、幕布一应俱全,就是一个多功能的大礼堂。舞台下面,摆放着很多排的椅子,应该是给观众准备的。
大厅里,随处可见各种装饰品和工艺品。就连那悬挂在窗户上的巨型窗帘,看起来也是美仑美奂,像极了艺术品。楚天齐发现,现在窗帘全部都是拉上的。
楚天齐有些纳闷,怎么一下子换成了这样的场景,这哪有一些像要打仗的意思,完全就是请客吃饭的架势嘛!
此时,一位女孩迎了上来:“先生,这边请。”女孩声音柔柔的,身材高挑,长相甜美,完全就是饭店领位员的样子。
楚天齐点点头,随着女孩走去。
女孩带着楚天齐,绕过右前方喷水球的地方,在大厅的边缘处,又进了一道小门。小门里边形成了一个巷道,巷道曲曲折折,有缓步台阶向下延伸而去。
走了大约有五分钟左右的时候,台阶不见了。又走了十分钟左右的平路,眼前出面了一个空场地。女孩向旁边一侧身,示意楚天齐进到场地里。楚天齐直接走进了空着的场地,女孩在旁边墙上的按钮按了一下,墙上的伸缩门弹了出来,在楚天齐身后关闭了。
听到声响,向后看去,楚天齐发现身后的伸缩门已经关上了,他忙扭回了头,向前走去。就在他走到场地中央的时候,对面墙上开了一扇门,一行人从里面走了出来。
楚天齐停下脚步,观察着这些人。对面走来的这些人,全是黑色衣裤,头脸也罩着黑布,只露出了眼睛。但这些人穿的黑衣都是练功的面料和式样,不同于“桑塔纳”和越野汽车上那些人,那些人穿的是黑色西服套装。
对面的黑衣人直接散在楚天齐四周,楚天齐数了一下,一共七人。他发现这些人全都身材颀长,个子高挑,而且上身衣服显出了一些凹凸,他的心里不由一惊:都是女的。
忽然,楚天齐身旁响起了一声娇喝:“上”。
从这声音判断,再结合对方的体型,楚天齐已经判断出,对方不是男人,定是女子无疑。
容不得楚天齐再想是男还是女,这七人在接到指令后,已经围着楚天齐转起来了。一开始步伐很慢,渐渐的快了起来,快得就像舞台上青衣演员走小碎台步似的。
看对方七人在转动,楚天齐也下意识的脚下动着,并同时盯着对方的脚下。过了一小会儿,他感觉自己的眼睛有些疲劳,这时,他才意识到,自己差点上了当,对方围着自己这么转,肯定就是为了分散自己的注意力。他急忙收住目光,站在原地,看着自己脚下,同时侧耳倾听着有什么异动。
“上”,还是同样的声音,紧接着,那七个同时向楚天齐挥出了手掌。
楚天齐脚尖点地,腰眼一用劲,腾声弹起。然后,头下脚上,挥出双掌,向下拍去。
七人见一掌拍空,抬头又见对方双掌挥来,赶忙向四外散开,躲开了楚天齐的进攻。当看到对方落地后,再次挥动手掌,攻向对方。
刚刚落地,不想七人又再次合攻,楚天齐只好又腾身而起,接着还是头下脚上,双掌挥出。那七人仍是一下子散开,然后马上向楚天齐挥掌,楚天齐只得再次跃起。
楚天齐暗暗庆幸,庆幸这个场地虽然不太大,但足够高,就像一个大烟囱似的,否则根本就没法腾身跃起。他在跃起的时候,偷眼观察过,发现这个建筑的最顶部有天窗,而且在中间的墙壁处还有门和台阶。如果要是在中间台阶处落一下地,再向上一纵,就可以攀上天窗,就可能离开这个空间。
但他不能离开,他必须要见到那个龙哥,弄清事情真*相,把自己和同来那七人的危险解除了才能离去。
在对方七人的攻击下,楚天齐跃起再纵下,纵下又跃起。就这样,周而复始,一直循环了八次。楚天齐心中暗想,这样可不行,自己又不是蹦蹦床选手,这样下去,还不把自己累死。
这样想着,楚天齐在再次纵下的时候,没有向刚才一样把手掌挥向七人的手臂,而是专门对准一个人头顶拍去,同时嘴里喊了一声:“脑袋”。
听到楚天齐的声音,下面七人在躲避的时候,纷纷抬头看向楚天齐。当看到他奔一人头顶拍去的时候,同声大喊“小心”,也暂时忘记了出掌。
被拍向头顶之人,自然也看到了楚天齐袭向自己,赶忙向后一撤身,并向上挥出了双掌。
就在对方挥掌的时候,楚天齐没有再次跃起,因为现在没有借力,所以他也跃不起来。而是不退反进,直接用双掌迎向对方双掌。
显然那人不愿硬碰硬,见楚天齐要对掌,赶忙及时收住,再次后撤。
楚天齐双掌落空,身形已到地上。他不容对方缓气,再次挥出手掌,奔向此人。他已发现,“上”的口令就是由这人发出的,而且这人头上包巾带着一个尖,那六人却没有,显然这人应该是七人中的头儿。他知道,只要是缠住这人,七人联手的效果就差了很多。
楚天齐和这个“头儿”单独打了两个回合后,那六人才反应过来,才向楚天齐扑来。可楚天齐接受了刚才的教训,已不给对方把自己围在正当中的机会,这样对方就不能再逼着自己多次纵跃了。
在这个不大的场地里,一人对七人,缠斗起来。
……
装满监控电视的房间里,那四人正在小声议论着:
“还别说,那小子真有两下子,一开始我还以为是老贾太孬呢。”
“就是,他不光手底下有两下子,思维也敏捷。他刚才在打‘高低杠’的时候,一开始还不适应,应对的也很仓促,可是很快他就找到了对付他们的办法。”
“可不是。你没看把‘低杠’给踢出那么远吗?估计这一脚的力度真不小。”
“反正你是挨不了那一脚,一脚踢下去,还不把你蛋黄踢出来。”
“你行。你去试试?恐怕把你的命也得踢没了。”
“行了,你俩别扯了。对了,‘矮杠’好像向那小子抱了拳,是什么意思?被人打了,还要道谢?”
“不知道。”其余三人都摇了摇头。
瘦子用手一指屏幕,说道:“你们看。”此时的屏幕不再是黑白的,而是带着色彩的。
其余三个随着瘦子的手指,看向了屏幕,然后又议论起来:
“看见没?面对这么多人的进攻,面对着‘七仙下凡阵’,他竟然还能应对自如,这家伙的武力值真是爆表呀!”
“是,确认是,也不知道这小子是什么来头。”
“不是说他是当官的?”
“当官的?有那么简单?你听谁说过官员是武林高手的?”
“怎么没有,不是有好几位老将军都是武功非凡吗?”
“那是什么年代?现在哪个当官的能吃了练武的苦,就是把那几位老将军放到现在,恐怕也不愿意练武了。”
屋门一响,“圆脸”走了进来,斥道:“去趟厕所的空,你们就偷懒,是不是都皮紧了。”说完,他坐到了那台小电视屏幕前。
瘦子等人脸色一变,急忙闭上嘴巴,眼睛又都盯在了屏幕上。
忽然,“圆脸”喊了一嗓子:“小子,有种。”
瘦子四人不由得,把目光投向了“圆脸”。
正这时,“圆脸”猛的把头扭了过来,说了声:“快走。”说完,率先快步走了出去。
瘦子四人不敢怠慢,紧跟着走出了屋子。
第五百一十七章 因为你是我师叔
“烟囱”里,八人的打斗还在激烈进行着,但现场的情形已经有了一些不同。最大的不同就是,七个中有两人手里多了一把长剑。
从一开始的时候,双方都是赤手空拳。那七人武功不弱,在和楚天齐的对阵中,依靠联手之力,一时也不落下风,还打成了平手。
楚天齐武功更是了得,而且越打越顺手,把自己的掌法发挥的淋漓尽致、收放自如。楚天齐觉得今天打的特别过瘾,尤其是现在这种打法,更是让他兴奋。
楚天齐从小到大,没少打架,就是一些大的阵仗也经历过。但以前那些打斗,和今天的情况完全不同。
小的时候,和同学们动手,那只是孩子们之间的打闹,根本就不能运用功夫。即使那样,他因为练武而身体素质极佳,也从来一点都不吃亏。还把比他年龄大、个人高的同学打的大败,其中被他打的就有冯俊飞。
还有就是和胡三、“狗二横”等人的动手。这些人都是一些混混,平时无非靠着拉帮结伙,靠着皮糙肉厚,在所谓的混社会。手上哪有什么功夫?即使有一点,也是三脚猫四门斗。对付他们,楚天齐根本不需要用什么真功夫,只是用点皮毛,就把他们收拾的服服贴贴了。
再有就是和贩毒集团那次打斗,虽然凶险程度要超过楚天齐目前所经历的任何一次。但那次打斗也不是动真功夫,而是比谁狠。所以他虽然不得不动用了皮带,使出了绝招,但那只不过是为了保命,而不得不动用杀招,并不是真正的比试武功。
还有几次,楚天齐也都动用了皮带,使出了绝招。但无一例外,主要都是对方动用了凶器,自己为了自保,才那样做的。都没有真正把武功施展出来。
而今天却完全不同,从进入黑暗通道开始,楚天齐就在一次又一次的和对方缠斗着。这是自楚天齐和人动手以来,唯一一次把武功招式、套路完全使出来的一次。在这次的系列打斗中,楚天齐发现,自己的武功招式随着打斗又顺畅了很多,和自己练习完全是两回事。自己练功,主要是按套路来,使的再熟,也是死的。但实战时,对方的招式却是千变万化,自己也必须见招拆招,这样才能做到得心应手。
忽然,楚天齐发现,对方的“头儿”除了右手的长剑外,左手多了一把匕首。紧跟着,另一使剑的人左手也多出了一把匕首。
那个“头儿”,右手挥剑直奔楚天齐脖项,左手持匕首刺向楚天齐前胸。
楚天齐左耳快速动了几下,暗道一声“不好”,身子后退两步,躲开了对方的攻击。紧接着,脚尖点地,身形腾起。就在他再次下落时,手中已经多了一条“鞭子”——特制皮带。他大吼一声“龙游浅水”,“鞭子”直奔那个“头儿”而去。
看到对方忽然多了一条“鞭子”,蒙面人的“头儿”就是一惊,旋即便释怀了:虽然对方多了兵刃,可攻击下来却是软*绵绵的。她不退反进,迎向了那条“鞭子”。
“鞭子”挥了下来,可是遇到对方长剑的时候,却被一下子荡开了。楚天齐脚下稍一踉跄,差点被身后的其他蒙面人攻击到。他再次跃起,然后喊了一声“虎落平阳”,俯冲下来。
忽然,现场响起一个声音:“住手,别打了。”
在声音响过之后,那七名蒙面人中的五人迅速跳到一边,收掌站定,而那两名手持利刃的蒙面人不但不退,反而直接迎向了空中下来的楚天齐。
在听到有人喊“住手”的时候,楚天齐一楞,不知发话之人是敌是友,虽然身在半空,却还是不由的走了一下神。但下行之势却一点未减,直接俯冲下去。当他发现有五人退开的时候,却也发现那两名手持利刃的人不退反进直接迎了上来。他再次叫了一声“不好”,舍近求远的避开两人手中的长剑,而把“鞭子”挥向了对方的匕首。
由于刚才分心,由于舍近求远,由于临时调整招式,楚天齐只打飞了一只匕首,而另一只匕首还牢牢的握在那个“头儿”的手中。同时,他的肩膀和前胸分别被两柄长剑划过,“哧拉”一声,衣服被划破,肩头还渗出了一丝血迹。
楚天齐只感觉肩上一疼,但他还是尽量向后一撤身,堪堪躲开了那个“头儿”手中的匕首。匕首几乎是贴着脸颊过去的,楚天齐都感受到了匕首上面的森森寒气和蓝汪汪的光焰。
楚天齐暗道一声“好险”,再次腾声跃起,大吼了一声“飞龙在天”,身子俯冲下来。
手持匕首之人,没想到只是用剑挑破了对方肩头,心中很是不甘。见对方又挥着“鞭子”俯冲下来,她心中暗道:就跟个袋鼠似的,蹦来蹦去,嘴里还叨咕着龙呀什么的,可那“鞭子”软的就跟面条似的。想到这里,她心一横:豁出挨上一鞭,也要把手中匕首刺到对方身上,看谁能笑到最后。这样想着,她没有躲闪,并且腾身跃起,去主动迎向那条“鞭子”,并尽力把手臂向前伸着,用手中匕首向楚天齐刺去。
随着离的越来越近,越来越近,蒙面人仿佛觉得自己脸上挨了一鞭,同时匕首也刺到了对方前胸上。她的身体向下坠去,但她还是尽力看向对方,想看看匕首刺中的地方,是否有黑色的血液汩*汩流出。可是她失望了,就在她坠到地上的时候,那把匕首也掉在了她的脸旁,差一点就刺到皮肤上。而对方的前胸哪有什么伤口,还是白刷刷的半袖颜色。紧接着,她感觉到脸上一阵刺痛传来,一股带着腥气的液体流到了唇边。
她现在才明白,对方没有被匕首刺中,而自己却是被对方“鞭子”抽到了。她很是不解,可是她已经不能思考了,因为她马上就晕了过去。
楚天齐站在当地,看了看脚边昏死过去的两个蒙面人,又看了看已经聚到一起、垂首站立的另五个蒙面人,才把目光投向了门口,投向了那个喊“住手”的人。
门口站定一个男人,此人长着一张圆脸,中等身材,穿着休闲半袖t恤、休闲长裤。如果把他放在人群中,绝对不好找出来,太普通的大众脸了。他的身后站在四个男人,看的出是圆脸男人的随从。
尽管圆脸男人看上去非常普通,但在这个时候出现在这个地方,而且在他喊出一声“住手”后,五个蒙面人就乖乖停了下来。不用说,这个人应该就是要见自己的人。想到这里,楚天齐说道:“你是龙哥?找我什么事?现在说出来,让我也明白明白。”
圆脸男人一笑:“不急,待我先处理一下眼前的事情,再详谈不迟。您先稍等片刻。”说完,他向楚天齐点了点头。
“好吧。”楚天齐也只能这样回答。
刚才还和颜悦色的圆脸男人,忽然面沉似水:“来呀,抓起来。”
听到圆脸男人的吩咐,身后四人一齐来到前面,向楚天齐走了过去。
这人怎么说翻脸就翻脸?这样想着,楚天齐握紧了拳头,随时准备对来犯之敌予以痛击。
“混蛋。”圆脸男人怒吼道,“抓地上两个,严加看管,如果出了差错,小心你们的狗命。”
四人听到吩咐,都把不解的目光投到了圆脸男人身上。
“看我*干什么,没听清楚吗?”圆脸男人的声音充满了瘟怒,“注意,匕首上有毒。”
四人俱是一惊,看了一眼地上的匕首,向躺着的两人走去,然后向拖死狗一样,把地上两人架了出去。
圆脸男人又对着那五名站在墙角的蒙面人说道:“退下吧。”
五名蒙面黑衣人乖乖沿墙根走了出去。
整个场所,就剩下了楚天齐和圆脸男人。
“这回可以说了吧?”楚天齐对着圆脸男人道。
“这里不是……”圆脸男人话说到一半,脸上忽然变色,向楚天齐扑了过来,嘴里喊着“小心”。
没想到对方竟然会突然发动攻击,楚天齐本能的后撤一步,抬脚踢向圆脸男人。男人没有躲避,但他前进的身子,经楚天齐一挡,歪向一边。
正这时,破空之声传来,紧接着地上出现了三个洞,洞里露出少半截黄颜色金属。同时,一股粉尘飞起,并伴着“啊”的声音响起。
“啊?子弹。”楚天齐这才反应过来,身子“蹬蹬蹬”后退两步,然后猛的弹射而起,手中皮带也挥舞了出去。
此时,建筑物墙壁离地三米有门的平台上,站在一个人。他正准备继续扣动手中扳机,却见人影一闪,一条“鞭子”挥了过来,赶忙纵身跃向了门的里边。
一鞭挥空,楚天齐伸手攀住门下方墙壁上沿,再身子一纵,站在了刚才持枪人所在的地方。
“别追。”圆脸男人大喊,然后又大声“啊”了一声。
楚天齐就是一楞,看向了圆脸男人。此时圆脸男人正趴伏在地上,脸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
圆脸男人再次喊道:“别追,小心冷枪。”
听到对方提醒,楚天齐一下子冷静下来,纵身一跃,落在了地上,并把腰带系在了腰间。他忽然发现圆脸男人身旁出现了血迹,再一细看,血是从圆脸男人裤管流出来的。楚天齐这时明白了,明白了圆脸男人扑向自己的目的。他快步走到圆脸男人身旁,蹲下身*子,伸手去挽对方的裤管,嘴里问道:“你为什么要救我?”
“因为你是我师叔。”圆脸男人声音很低,“快,进小门。”
尽管男人的声音足够低,但楚天齐还是听了个清清楚楚,同时心中却惊骇不已。
第五百一十八章 都叫师爷
按照圆脸男人的说法,楚天齐抱着对方,把他弄到了身后的小门里,然后让对方半伏在地上,再次挽起了他的裤管。所好的是他穿的是休闲裤,比较宽松,就是这样,在挽起裤管的时候,还可以看到圆脸男人脸上不时痛苦的表情。
入目之下,血淋淋的小*腿呈现在眼前,血是从圆脸男人右小*腿腿肚子上流出来的。楚天齐看到,右小*腿腿肚子上有一个小拇指粗的凹槽,长有少半指左右。楚天齐松了一口气,这就放心了,只是让子弹在小*腿肚子上擦了一下,不是贯通伤。于是对着圆脸男人说道:“没大事,一会儿就好。”
圆脸男人咬着牙,点了点头。
楚天齐翻出自己裤子口袋,口袋里面赫然还有一个被缝在上面的小口袋,小口袋的口是用细松紧带扎紧的。楚天齐解开松紧带,从里面取出一块折叠着的小纱布,又取出了一个像速效救心丸那么大的小瓶。他先把小瓶的盖子轻轻取下,然后快速用纱布在对方的伤处擦了两下。
圆脸男人尽管紧*咬牙关强忍着,但还是发出了两声闷*哼。
楚天齐没有理会这些,而是迅速把小瓶的瓶口,对准了对方的小*腿肚子。一小撮墨绿色的粉状颗粒,撒在了对方的伤处。
圆脸男人不知道楚天齐用的是什么,但知道一定是止血的东西,于是他忍着疼痛,伸着脖子,看着楚天齐刚才的一系列动作。当粉状颗粒撒上去后,他先是感觉凉嗖嗖的,接着就有了一种麻麻痒痒的感觉。
这些药粉,是由楚玉良自制的那些药膏演变而来,药膏由“续筋草”的草根制成,楚玉良一直让儿子带一瓶在身上。除了那次和贩毒集团打斗,出*血较多使用过一次外,平时小的磕磕碰碰都没有使用,时间长了,药膏就开始慢慢的凝固,楚天齐便有些担心,担心药膏要作废。当楚玉良神智恢复以后,楚天齐问过父亲这件事,父亲告诉他,凝固了也没问题,可以碾成粉末,照常使用。
于是,楚天齐就把硬药膏制成了药粉,平时除了在挎包里放一些外,更会在裤子口袋里放一点备用,他现在好几条裤子口袋里都缝有小口袋。这就如同他的每条裤子上,都会做一条可以扎紧的带子一样,以备使用腰带御敌时,不至于裤子脱落。
楚天齐把小药瓶的盖子盖上,正要装到衣服口袋里,迟疑了一下,又塞到圆脸男人手里,说道:“给你,留你以后用。”
看到也就是一个小药瓶,圆脸男人稍微犹豫一下,接了过来。同时不由得把目光又投到了自己的伤处,他忽然发现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刚才还流血不止的伤处,此时已经凝固,不再有鲜血流出,伤处似乎也结了痂。这让他内心惊叹不已,心中暗道“真是神药”。
圆脸男人知道,现在腿上的伤,对于自己来说也不算什么,自己以前受过的伤,比这次还重的可不止一次。但是,他还知道,就现在这伤口,正常情况下处理,必须是消毒后上了止血药,再用纱布好好包扎。就是包扎好,也得静着别动,这么坚持几天。否则,即使两、三天后,只要一用劲儿,肯定还得往出渗血。可现在这小小的药粉,竟然几乎是立刻就止了血。
圆脸男人都有些不信,怀疑是自己眼花了,再次仔细向伤处看去。一点没错,伤处确确实实结痂了,而且看着要比刚才的结的痂还硬了一些。他攥着药瓶,郑重的说道:“大恩不言谢!”
楚天齐此时已站起了身,微微一笑,说道:“彼此,彼此。”
正这时,响起一阵急促又杂乱的脚步声,紧跟着瘦子四人跑了进来,这些人都是嘘嘘待喘的,显见跑动的异常快速。
“龙哥”,瘦子四人呼喊着,扑到了圆脸男人的身侧,目光全部都投到了他的伤口处。小*腿已经被血浸透了,但看起来伤口却结痂了,他们全都放下心来,同时也感觉到惊异。不过他们没有深究结痂快的原因,因为这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找行凶的人报仇。行凶的人是谁?那还用说,旁边没有别人,肯定是这个大个子。这样想着,四人都站起了身,满眼喷火的向楚天齐走去。
楚天齐就那样站着,脸上还带着笑意,看上去根本就没有要还手的意思。
看到对方的表情,瘦子四人脚下的步伐既沉重也缓慢,他们刚才可是见识到对方的手段了。现在对方脸上竟然这么风清云淡,肯定是胸有成足,肯定是吃定我们了。所以,他们既不得不必须找对方算帐,可也心生谨慎,并还多少有一些恐惧在里面。
“混蛋,你们要干什么?”龙哥大吼道,并双手撑地,站了起来。
“龙哥,小心腿上伤口。”瘦子一下子跨到龙哥身旁,扶住了对方,“我们来晚了。”
“要是等你们,我恐怕早死了。”龙哥一甩胳膊,把瘦子推到一边,骂道,“你们要干什么?要以小犯上?混蛋。”
以小犯上?瘦子心中不解,但还是解释道:“龙哥,你别生气。我们要给你报仇,血债要用血偿。”说着,瘦子抬手,指向了楚天齐。
“妈*的,混蛋。那是你们师爷,要不是你们师爷救我,你们就等着给我收尸吧。”龙哥说着,抡起巴掌,一个耳光抽在瘦子脸上。
师爷?什么时候出来师爷了?不光瘦子吃惊,那三人也吃惊,同时更吃惊的是,这个人怎么会救了龙哥?
虽然楚天齐也吃惊,但有刚才被叫“师叔”垫底,他现在反而不觉得“师爷”两个字眼突兀了。
龙哥可能也意识到自己的话说的含糊,又进一步解释道:“这位是我师叔,自然就是你们师爷,至于原因你们就不必知道了。”说完,又沉声道,“你们怎么又到这儿了?”
“我们听到有枪声,就过来了。”瘦子把手从肿着的脸颊上放下来,回答道,“生怕你被伤着,可还是来晚了。”
“枪手找到没有?”龙哥问道。
瘦子子摇摇头:“暂时没有,还在搜查。”
龙哥忽然想起了什么:“对了,那两人审问了吗?是什么人指使的?”
“哪两人?”瘦子问出这个问题后,马上明白了,又说道,“她俩刚醒来,还没来得及审,让两个弟兄看着呢。审问什么呀?”
“审问……哎,你们真是混蛋。”说到这里,龙哥语气平静了下来,“当时安排她们和师叔比武的时候,我专门交待不准动用兵刃,可那两人竟然私自亮出了长剑。从监控上看到她们亮出长剑的一刻,我就感觉她们有问题,这不是才带着你们来现场了吗?等来到这儿的时候,又看到她们手里还有匕首,而且匕首上泛着蓝光,我判断匕首上面肯定有毒,就更断定了他们有问题。对了,匕首呢?”
“呀,还在现场。”瘦子“呀”了一声,几步跨过小门,紧接着传出他惊呼的声音,“匕首哪去了?龙哥,匕首不见了。”
“啊?”龙哥也大吃一惊,一瘸一拐的,奔了过去。
几人一同进了“烟囱”,除了看到急的团团转的瘦子外,地上哪里还有两把匕首的踪影?
龙哥脸色铁青的转了一圈,抬头看向了墙壁上的那扇门,然后忽然说道:“快,你们马上去看那两个女人,千万不要出什么意外,要是出了差错……”
四人一哆嗦,他们知道,龙哥后面没说出的话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自己可能就会成了一个残疾人。于是齐声答“是”,转头就走。
“回来,都叫师爷,叫完再走。”龙哥叫住了四人。
瘦子四人停下脚步,转回身,冲着楚天齐深深鞠了一躬,恭恭敬敬的喊了一声:“师爷。”
被四个年龄和自己不相上下,又没有相处过一天的人忽然称为“师爷”,楚天齐真是尴尬不已,答应不合适,不言声也不妥,迟疑了一下,才说道:“你们赶忙去忙吧。”
“是,师爷。”瘦子四人答应一下,直起身,抱拳拱手后,离开了。
现场又剩下了楚天齐和龙哥。
龙哥一抱拳:“师叔,你是不是也发现匕首有问题了?你是怎么发现的?”
“在他们拿出匕首的时候,我就见蓝光一闪,就想起了我一个刑警朋友曾经说过的话,他说‘兵刃如果有毒,一般都有蓝光’,但我当时还不确定。”楚天齐看着墙壁上的小门,若有所思的说,“当那个蒙面人没有躲避我的皮带,而是把匕首狠狠刺向我的时候,我才终于确定那上面有毒。否则,他不应该不去躲避挨打,并且他应该用长剑刺我才对,而事实却是她以剑招做虚招,而是把匕首狠狠的刺向了我的要害。”
龙哥接了话:“所以,您才最终使出了三绝招中的‘飞龙在天’。”
“你怎么知道?”楚天齐问道。
龙哥笑着说:“师叔,您刚才曾经喊出了‘飞龙在天’,最主要的我以前听过这几个字。也正是听您喊出第一招‘龙游浅水’的时候,我就猜测您可能是我师叔,等您三招全部使完的时候,我最终确定您就是。”
“你怎么知道我的绝招?‘师叔’一说又是怎么回事?”楚天齐反问道。
“师叔,这话说起来就长了,那还是……”说到这里,龙哥忽然停了下来,转换了话题,“这里说话多有不便,我们还是换个地方说吧。”说着,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楚天齐说了一声“好”,示意龙哥在前边带路。
二人一前一后,走出了“烟囱”。
第五百一十九章 热锅上的宁俊琦
宁俊琦感觉就跟丢了魂似的,时间马上就要两点半了,自己马上就要培训了,可为什么他的电话还打不通?为什么那么多人都不知道他去了那儿?难道他出了什么事,还是有什么事瞒着自己?他到底出了什么事呢?宁俊琦感觉到百抓挠心,狠了狠心,拨出了那个本不想拨的电话。
……
宁俊琦这种好似丢了魂的感觉,是从早上开始的,准确的说,是在昨天晚上就有了,只不过现在更加强烈,更加的不安而已。
昨天晚上,宁俊琦给楚天齐打了电话。在通话中,她听的出他又没少喝,舌头都硬了,就嘱咐他早点休息。然后挂了电话,她自己也睡了,一会儿就进入了梦乡。
在梦里,楚天齐浑身是血。宁俊琦怎么喊他,他都不理睬,而且他还慢慢闭上眼睛,倒了下去。宁俊琦是呼喊着“天齐,你怎么了”醒来的,而且还是被同宿舍的室友叫醒的。醒来的时候,宁俊琦发现自己脸上满是泪痕,身上也被汗湿透了,她明白自己做了噩梦。
可宁俊琦只要一闭上眼睛,那可怕的场景就又出现在脑海中,久久不肯离去,就跟真的一样。于是,她不敢闭上眼睛,就这样盯着天花板,并不时的看手表上的时间。从凌晨一点,到两点,再到三*点,直到五点多的时候,尽管她不敢睡,可还是睡着了。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七点多,梦中还是出现了那同样可怕的场景。
室友知道她昨晚可能是做噩梦了,也就没有早一点叫醒她,而是让她睡到了很晚,睡到了自然醒来。
醒来后,宁俊琦见时间不早了,赶忙起床后,草草进行了洗漱。时间已经八点多,早饭自是吃不成,离培训也只有不到二十分钟了。但她还是边往培训教室走,边给楚天齐拨打了电话,她要确认楚天齐没事,她才放心。尽管以梦断事有些唯心思想,可她不在乎,比起想得到他“平安”的信息,这根本不算什么。
手机里静了一会儿,然后传出了看似客气,实则冷冰冰的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不在服务区。”再打还是同样的声音,一直打了三遍,同样如此。宁俊琦知道,现在肯定是打不通了,看看培训开始时间马上就要到了,便收起手机,进了培训教室。
就这样,宁俊琦几乎是在心里数秒度过的,好不容易盼到了十点钟的中场休息。培训教授刚刚走出去,她便几乎是冲刺着出了教室,为此引来了大家的侧目,甚至有人开玩笑:“小宁书记看来是被三急憋坏了。”
宁俊琦不知道人们拿她的狂奔调侃,也没心情考虑这些,她一门心思就是想着要给楚天齐打电话,要确认他好好的,什么事也没有。可现实却不以她的意志为转移,手机里传来的还是那个冷冰冰的声音:“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再打还是如此。
马上培训要继续开始了,不能再这么浪费时间。于是,宁俊琦拨打了郝晓燕的电话,电话很快就通了。听得出郝晓燕很是高兴,要和宁俊琦热聊,刚说了一句,就被宁俊琦打断了,直接被问“楚天齐手机怎么打不通,他在哪?”
郝晓燕先是一楞,继而调侃宁俊琦“是不是想小楚了”。宁俊琦没有心情、更没有时间说这些,再次追问“他到底去哪了”。感受到宁俊琦语气的严厉,郝晓燕告诉她“他一早就出去了,还让旅游局陈馨怡组织大家今天的考察。”
终于有了楚天齐的消息,知道他是有备出行,宁俊琦心里一松,结束了通话,匆匆忙忙回了培训教室。培训再次开始了,可宁俊琦的心思还是收不回来,脑海里还是关于楚天齐的事。
经郝晓燕确认他出去了,她心里一块石头暂时才算落了地。她觉得自己今天之所以着急找他,要确认他很平安,其实还是由于对他喝酒多而担心,从而就做了关于他的噩梦,进而更加疑神疑鬼。近期因为家里的事,她休息不好,状态也较差,所以经常做怕梦,也爱把事往坏处想,她暗笑自己的敏感。
讲台上教授的讲解,不时引来大家的笑声,和热烈的讨论,可宁俊琦的心思根本不在听课上,她又想到了另一个问题。她想“他既然出去了,为什么要那么早,为什么连手机也打不通?听他临走时的安排,似乎今天很晚才可能回去,那么他又会去哪?会去办什么事,会去见谁呢?”
“宁俊琦”,直到教授连叫了好几遍她的名字,直到“同桌”扯她的衣服提醒,她才缓过神来,可她根本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直到教授再次说了“宁俊琦你来回答这个问题”,她才知道是教授在叫自己,便赶忙站了起来。只是她根本就不知道教授刚才问了什么,便傻傻的问了一句“教授,您再说一遍”。教授见她竟然是这么一个状态,干脆没有接她的话茬,而是把她晾在那里,继续去讲课了。
在众目睽睽关注下,在大家不时投来的目光注视下,宁俊琦就一直站着,好不容易挨到了中午下课。在教授走出教室后,她正要夺门而出,便被教授叫住了,把她叫到一边去“谈心”。她自然把这几天状态不佳的原因,都推到了“家中有事”上。教授在表示理解后,又对其进行了开导,才“放”走了她。可她枉费了教授“诲人不倦”的苦心,一句也没有听进去,因为她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儿。
边往食堂走,她又边拨打了楚天齐的手机,手机里依然还是那个一成不变的回答:“您所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坐在食堂里,尽管饥肠辘辘,可往日美味的饭菜,今日吃在口中却味同嚼蜡。宁俊琦刚拔拉了一半饭菜,手机就响了,她一看号码是郝晓燕的,便直接做了自从记事以来就没干过的事——剩饭。放下碗筷,她快速走出食堂,按下了接听键。
郝晓燕在电话中,首先告诉宁俊琦,楚天齐没有回来,并补充说“据小陈说,早上小楚走的特别急,是跑着出去的”。郝晓燕还关心的问“是不是和小楚闹矛盾了”,宁俊琦答了“没有”,又说了两句客气话,便挂了电话。
从郝晓燕的二次来电不难看出,楚天齐一定是有急事出去的,也许是时间太紧急,也许是他得到出去信息时有些晚。那么,他究竟有什么急事呢?这样想着,她拨通了云翔宇的电话。
当云翔宇听说楚天齐已经来到省城,宁俊琦是找楚天齐时,还埋怨楚天齐没去找他,并调侃楚天齐“是不是去找哪个美女了”。没有从云翔宇处得到答案,她又拨打了于涛的电话,得到的都是同样的答案“没见到”。
宁俊琦越想越不踏实,生怕楚天齐有什么事,犹豫了一下,又分别拨打了岳佳妮和肖婉婷的手机。在和这两个女孩通话时,她还是注意了一些技巧,没有直接问“见没见楚天齐”,而是随便聊天,把话题扯到了楚天齐的身上。自然她得到的答案依然是他没去找她们,而且肖婉婷还调侃“曾经的心中男神到了,我一定要和他叙叙旧”。
该打的电话都打了,可大家都没有楚天齐的消息,难道他上天了不成?思虑再三,她只得把电话拨给了“情敌”——欧阳玉娜。
欧阳玉娜的手机响了两声,接着就没了动静,不一会儿里面传出一个标准女声“对不起,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嗯……为什么先通着,后来就关了机?难道有什么猫腻,不会是……”宁俊琦心中顿生疑窦,拿着手机陷入了沉思。
其实,宁俊琦和欧阳玉娜早就认识,关系还不错,是朋友。可是自从楚天齐出现后,两人关系变得微秒起来,朋友关系当然还在,但两人却又隐隐成了对手。平时更是避谈他的名字,以免对方尴尬,但却在心里随时关注着他和对方的接触。尤其宁俊琦更甚一些,因为她认为他就是属于自己的,她知道他的心也在自己身上。
欧阳玉娜没有接听电话,宁俊琦的心情很矛盾,既希望他在对方那里,又不希望他在对方那儿。如果他不在欧阳玉娜那的话,那他去哪了?会不会出事?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
如果他现在和对方在一起,那就说明他没什么事,一切平安,是自己身体虚弱、胡乱担心而已。可那样的话,他大早上急匆匆离开考察队伍,手机又打通,别人还不知道他的动向。而欧阳玉娜也不接听自己的电话,这又该怎么解释?
宁俊琦自认为不是一个小心眼儿的人,对于楚天齐和欧阳玉娜的有限接触,她还是能想的开的。都是有事业的人,而且工作也有交集,接触一下也属正常,何况以前都还认识,还互相帮助过呢。尽管一旦知道他们两人又见过面,尽管心里也是酸酸的,可她还是不会自寻烦恼的。可今天如果他俩真在一起的话,那他们做的这一系列事就不免令人心生怀疑了。
现在的宁俊琦,简直就是一只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
“叮呤呤”,手机在休息将近半个小时后,又响了起来。宁俊琦看了一下号码,表情复杂的按下了接听键。
……
就在宁俊琦内心无比煎熬的时候,龙哥已经把楚天齐带到一个密室,交谈很长时间了。
第五百二十章 重见天日
“师叔,以后只要是在我的地盘范围内,您老只要提您的名字,绝对好使。”龙哥说着,打开越野车后车门,“师叔,再次感谢您的灵丹妙药,要不我指不定得躺多少天呢。”说着,他还故意用手拍了拍自己的右腿。
楚天齐没有像龙哥一样客气,而是双手一抱拳:“我走了。”说完,跨上汽车,并嘱咐道,“还要注意静养,你的腿还肿着,还拐着呢。药粉只是让血凝固的快一些,伤口恢复的快一些而已,它也不是万能的。”然后关上了车门。
龙哥在汽车外面挥手道:“谢谢师叔,祝一路顺风。”
楚天齐没有说话,而是笑着挥了挥手。
越野车“咔咔”响了两声,那层灰色塑料板再次升了起来,还是升到了离车顶大约两厘米的距离,一下子把汽车车箱前后分成了两部分。发动机一阵轰鸣,越野车启动了。
越野车还是来时坐的那辆,只是车上少了两个人。现在车上除了司机外,还有那个坑儿脸男,坑儿脸男依旧和楚天齐坐同一排座位。这次,越野车是在通道尽头接的楚天齐,就是和那个灯火辉煌大厅的衔接处。
车里本来就暗,又行驶在灯光昏暗的通道里,更是什么也看不见。当然,车外也没什么可看的,楚天齐更是无心去看,他现在想的就是尽快离开这里,尽快见到同来的那些人。
本来龙哥是极力挽留楚天齐,让他吃了饭再走的。可楚天齐只要一分钟不离开这里,心里就不踏实,就生怕有什么变化。现在汽车一启动,他心里又踏实了许多。
今天发生的事情,就像电影一样,情节曲折,出人意料。但楚天齐却没有一丝看电影的刺激,有的只是担心和后怕,因为他就是影片中的男主角,而且是根本不知道自己结局会怎样的男主角。幸运的是,剧情尽管不是提前设计好的,但结局还是比较圆满的,自己除了肩头被剑尖划了一下以外,并没有再受其它的伤。想到这里,楚天齐用手摸了摸肩头,才想起来半袖破了,一会儿还得再买一件。
……
汽车里黑咕隆咚的,他干脆就闭上眼睛,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
早上一起来,就接到了陌生电话,一开始以为是诈骗电话,以为是恶作剧,结果电话千真万确就是找自己。当知道对方就是要自己去赴约的时候,楚天齐的心就一直吊着,既为自己的安危担心,也为不知道对方的任何情形担忧,更为不知道还会有什么事情发生而惴惴不安。
经过“桑塔纳”和越野车的转运,自己就被放到了昏暗通道里,然后就遇到了第一个袭击自己的人——老贾。可能是对方太大意,没拿自己当回事,当然对方武功和自己也差的很多,结果自己一出手,老贾就被打退了。老贾和后面那两拨人的称呼,都是后来听龙哥说的。
第二拨袭击的人,就比老贾难对付了。一是他们肯定是提前从监控中看到了自己的出手,自然就接受了老贾的教训,没有轻敌。二是“高低杠”组合由于身高落差很大,进攻的部位也差着很远,给自己的防守和出击带来了很大的困扰和麻烦。不过,自己还是瞅准机会,打中了“低杠”,他们也才识趣而退。
和前边两拨人打斗,自己赢的相对轻松,而且对手也感受到了自己手下留情,都说出了那个“谢”字。在和这两拨人,尤其是“高低杠”打斗时,自己也正好把平时练习的招数、套路,进行了实战演练。
和第三拨的打斗,就比前两拨艰难了很多,一是由于对方提前看到了自己出手,心中有数不少。二是她们的“七仙下凡阵”,由于配合精妙,也给自己带来了很大的麻烦。要不是那两人一心想着制自己于死地,从而和其他五人的配合出现了纰漏,恐怕要赢他们的话,要难上很多。三是自己经过两场的比拼,体力消耗了不少。四是对方竟然有人亮出了利剑,后来更是拿出了淬毒的匕首,从而让自己投鼠忌器,不能全力施为。
不过,最后自己终于凭借绝招取得了胜利,不但没让对方匕首伤到,还让对方那两人伤在了自己的“鞭子”下。当然,龙哥及时喊停,也让自己少费了一些手脚。
这三场打斗下来,楚天齐觉得自己的功夫又精进了不少,上了一个层次。这是到目前为止,自己唯一一次和对方以武功相拼,从而让自己平时练功与实战应用进行了有效结合。最终达到了得心应手、顺畅自然的效果。
龙哥适时出现,本来就该接下来的剧情,谁知枪手却出现了。要不是龙哥站的那个角度正好看到,恐怕自己的性命都要堪忧了,结果龙哥在让自己避开危险的同时,他却负了伤。好在自己有那些药粉,既让龙哥快速止了血,更是少受了好多罪。
后来,龙哥让人给他自己腿上缠了纱布,才把楚天齐带到了密室。在密室里,他讲了好多。楚天齐这才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但仍有一些谜团没有解开。
龙哥只说是有人委托他找自己的麻烦,但却又以“不能泄露雇主信息”为由,没有告诉自己对方究竟是谁。自己也能理解他的这种做法,行有行规嘛!但楚天齐猜想,绝对应该是省城的那两人之一,或是二人联手。
今天三拨打斗的人都是龙哥安排的,目的就是给楚天齐以教训,龙哥说,并不想伤自己的性命,但是突然有人使剑,并用淬毒匕首袭击自己,就不是他的本意了。尤其那个枪手的出现,更是出乎了龙哥的控制。对于这些说法,楚天齐相信,也相信他肯定不准备要自己性命的说法。否则,他完全可以直接把自己随行的人抓一个过来,自己就必须涉险营救了。又何必拿上小陈的罩罩,以证明他们随时可以把自己身边的人带走呢?
虽然龙哥有些事情没有说明,但楚天齐觉得龙哥这么做,应该也是为了把给自己的伤害降到最低值。而且在自己即将被枪手袭击时,龙哥还能及时舍身相救。从内心来讲,楚天齐觉得,龙哥虽然是混社会的,但也不失江湖豪气。
今天发生的这些事情,有些在楚天齐意料之中,有些就出乎了意料。尤其是成为龙哥师叔的事,更是楚天齐绝对没想到的,而且楚天齐通过这件事,也联想到了一些其它的事情。
……
正回想着今天的事情,耳边忽然传来“吱……”一声刺耳的响动,是刹车声。紧接着是“咔咔”两声响动,然后传来说话声:“师爷,请下车。”
显然是和自己说的。楚天齐睁开眼睛,感觉光线好了很多,原来是中间的那层塑料板不见了。想来刚才“咔咔”的声响,应该就是收缩塑料板发出的。此时,坑儿脸男正满脸堆笑的看着自己,还向自己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楚天齐点点头,正要推门下车,车门却从外面打开了,楚天齐迈步走了下去,发现那个“桑塔纳”司机正站在敞开的车门后面。
“师爷请上车。”“桑塔纳”司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楚天齐没有说话,迈步上了几小时前坐过的那辆“桑塔纳”汽车。
司机在关好车门后,也快速绕到前面,打车车门,坐到了驾驶位上。然后向后一扭头,把一个封口塑料袋递了过来:“师爷,这里面是您的手机,我们连动也没动。”
楚天齐看了一下,袋子里面装的正是自己的那部手机,便伸手接了过来。
“师爷,今天的事,多有冒犯,还望师爷‘大人不记小人过’,饶过我这一次。”司机可怜兮兮的说道。
听对方这么一说,楚天齐先是一楞,然后明白对方是说早上打电话的事,当时这小子可没少威胁自己。他本想调理对方一番,一想人家都是自己“徒孙”了,也不能为老不尊呀,便大度的说道:“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
这小子马上像得到了大赦一样,点头如捣米似的说着:“多谢师爷,多谢师爷!”然后扭过头去,说了一句,“师爷坐好了。”便发动了汽车。
楚天齐把手机从塑料袋里取出来,正要开机,想打几个电话。他一下子看到了前面的司机,便马上断了这个念头,而是顺手把手机揣到了裤子口袋里。
这次车上只有自己和司机,再没人限制自己了,楚天齐便尽管向外张望着。
汽车走了很远的距离,才出了这条巷子,巷子外头是郊区的样子,楚天齐感觉以前来过,却又好像有些不一样。就这样,汽车走了有二十多分钟,终于开始进城了。
看到街道两旁的饭馆,楚天齐才想起来,中午饭还没吃呢,但急忙喊了一声:“停车”。
司机边踩刹车,边问:“师爷,不直接回培训基地吗?”
“先不回了,我还得吃饭呢。”楚天齐说道。
司机把车稳稳的停在路边,殷勤的道:“师爷,您去吃饭,我在这儿等着,一会再把您送回去。”
楚天齐一听,心说:别介,你们还是离我越远越好。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他嘴上却说道:“不麻烦了,你还是先回吧。”说完,推开了车门。
“那好吧。”司机说着,把一个手提袋递了过来,“师爷,还有这个,差点忘了。”
楚天齐疑惑的看着对方:“这是什么?”
司机疵牙一笑:“师爷,罩罩。”
“哦,罩罩。”楚天齐自言自语着,接过手提袋,下了汽车。
司机按了两声车喇叭,把“桑塔纳”汽车开走了。
楚天齐看着繁华的街道,望着平时都难得一见的蓝天,长长的嘘了一口气,感慨道:“终于重见天日了,真正的重见天日。”
第五百二十一章 你混蛋
楚天齐在快速吃完饭后,去买了一件新的半袖衬衫,穿在身上。然后想了想,把坏的那件装在了手提袋中。他又找到一家烟酒店,从里面买了两条好一点的香烟,用手提袋装着。然后来到路边,打了一辆出租车。
看着车外正在打电话的人,楚天齐才想起了自己也要打几个电话,便赶紧从衣服口袋里拿出手机,按下了开机键。
手机刚刚开机完毕,还没等楚天齐开始按数字键,就“叮呤呤”的响了起来,他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调侃道:“大记者,今天不忙……”
“少废话,我问你现在在哪?”手机里传来欧阳玉娜的声音,她的语气非常不客气,也直接打断了楚天齐要说的话。
楚天齐先是一楞,接着就释然了:前几天,自己刚那么无情的不辞而别,欧阳玉娜当然要生气了,说话冲也是应该的。不过他现在既然能给自己打电话,就说明她还是能理解自己当时的做法的,也说不准她已经想通了。便说道:“我在省城。”
“废话,我当然知道你在省城。我是问你,你在省城什么地方,和谁在一起?”欧阳玉娜的话里满是火药味。
楚天齐笑着道:“在省城就是在省城,我说出和谁在一起,你能认识吗?”他的语气满是调侃的味道,以期化解对方一些怒气。
“你混……蛋,你能不能正经说话?”欧阳玉娜声音尖厉着道,“你们都欺负我。”
楚天齐听的一头雾水,怎么就成了我们都欺负她了?还有谁?另外她怎么竟然用了“混蛋”两个字,自己可是对她有过“英雄救美”之谊,她更是对自己念念不忘,还多次表示要做自己女朋友。难道就因为自己表示和她只做普通朋友,她就至于说出这伤人的两个字?看来俗话说的有一定道理,“不能做恋人,就只能做仇人了。”
“你快说呀?就这么难吗?”欧阳玉娜带着哭腔催促道。
看来对方情绪不稳,自己还是好好回答吧。想到这里,楚天齐压着心中不快,尽量语气平静的说:“我现在在大街上,正打车往党校培训基地去,就我自己一人,我回答的够清楚了吧?”说到这里,他又问道:“你是怎么知道我在省城的。”
“呜呜……”手机里传来了哭声,而且越哭声音越大。
楚天齐一时不知说什么,心说:至于激动成这样吗?当然这是他自嘲的想法,他知道对方肯定是委屈的,委屈还是因为自己的无情。对了,她是听谁说的自己在省城,自己可没和她说呀?
就在楚天齐疑惑对方如何知道自己在省城时,欧阳玉娜抽泣的声音传了过来:“你来就来省城吧,可为什么要早上急匆匆而去,为什么手机也不在服务区?你出去潇洒了,凭什么让我给你背黑锅。我算看透了,你们都太自私了。呜呜……”
听到对方哭的这么委屈,楚天齐对“混蛋”两字的一点火气,也瞬间没了,便安慰着道:“我不是到山区了吗,手机不在服务区很正常呀。你是怎么知道我早上走的急?对了,你总说‘你们’,还有谁呀?”
欧阳玉娜哭泣的声音,通过手机话筒传了过来:“你们……是谁谁知道……呜呜……”
先是对方断断续续、不太明白的话,接着又哭了起来,然后忽然又没了声音,楚天齐这时才注意到,欧阳玉娜已经把手机挂断了。
对方哭了半天,自己一点也没听明白,还得问问。这样想着,楚天齐把电话回拨了过去。手机里响了两声,接着就传来了占线的声音,显然是被挂断了。再拨还是这样,拨第三遍的时候,手机里已经传来了那个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楚天齐停止了拨号,心中暗道:女人就是麻烦。他感觉到女人有时就是难缠,无论是做什么职业的,首先只要她是女人,就有难缠的时候。同时,他也感到有一些委屈,这刚从死亡线上转了一圈回来,没曾想接到第一个电话时,自己竟然成了对方口中的“混蛋”。
楚天齐觉得委屈,可欧阳玉娜感觉更委屈。本来那次被楚天齐放了鸽子,自己就伤心的不行,但后来想想他也是为自己好,就心态平和了一些。今天自己在手机突然没电的情况下,及时更换电池,然后给好朋友回了电话,谁知还是因为他,竟然被好朋友像审贼一样的审问。而做为当事人的他,却像没事人一样,还那么有心情和自己调侃。欧阳玉娜怎能不伤心?于是本已压了下去的委屈,连同今天的委屈,一古脑涌了上来,她只有用“哇哇”的哭声去宣泄自己的委屈,减轻自己的痛苦了。
……
楚天齐正考虑要给陈馨怡打手机,对方的电话已经打了过来。他稍微想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平静的说:“小陈,干什么呢?大家都收拾好了吗?”
“你去哪了?什么时候回来?”陈馨怡的声音很急,“你再不回来,我们就要报警了。”
楚天齐一笑:“至于吗?我在出租车上,很快就回去了。”
“怎么不至于?现在都弄的‘鸡飞狗跳’了,快点回来。”陈馨怡的语气也很不客气。
“好的。”说完这两个字,楚天齐又马上补充道,“对了,你的东西在我手上。”
“东西?什么东西?”陈馨怡的语气满是疑惑。
楚天齐回答:“你丢了什么就是什么。”
手机里静了一下,忽然传来陈馨怡尖厉的声音:“好啊,果然是你拿的,你混蛋。”
“什么是我拿的呀?是别人拿走了,被我要回来的好不好。”楚天齐语气很是无奈。
“我不听,不听。”陈馨怡说完,挂断了电话
通话刚一结束,手机就又响了起来,而且是接二连三的。先是云翔宇的电话,接着又是于涛、肖婉婷、岳佳妮、郝晓燕等人的。电话内容都是问自己去哪了,都说宁俊琦在满世界的找自己。楚天齐只得编了个含混的理由,应付了大家。
当听到云翔宇说宁俊琦在找自己时,楚天齐感觉很幸福,因为有女朋友惦记着。可当他听完接下来众人都说的是同样内容时,就感觉宁俊琦做的有些过了。不就是自己半天没开手机吗?不就是自己早上走的急吗?手机不通、走的急,又不是自己的本意,你至于这么神经过敏吗?至于弄的鸡飞狗跳、满城风雨吗?再联想到欧阳玉娜一直说的“你们”,楚天齐感觉,宁俊琦的这种关心,与其说是关心,还不如说是监视呢。
抬头间,培训基地的大门已经进入了视线,门口还站定了一个不时张望的人——陈馨怡。楚天齐摇头苦笑了一下,对着司机说:“师傅,停大门口就行了。”
汽车在大门口停下了,楚天齐付完车费,走了下去。他刚一下车,站在车旁等候的陈馨怡,一把夺过了他手中的袋子,开始翻了起来。
“那个是你的,这两个是我的。”楚天齐说着,把装衬衣的袋子,和装香烟的袋子,又拿了回来,向大门走去。
拿出手提袋中的一个黑色塑料袋,陈馨怡快速翻看了一下,又马上放回了手提袋中。然后快步追上楚天齐,拽上他的衣服,红着脸道:“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会在你的手里?你要是不能给我一个合理解释,我和你没完。”说着,还举起了拳头,示威的晃着。
看到对方急赤白脸的样子,楚天齐觉得好笑,正要给她一个编好的理由,手机却又响了,他无奈的做了一个接听电话的动作。陈馨怡犹豫了一下,松开了拽着他衣服的右手。
……
拿出手机,一看屏幕上的号码,楚天齐脸色变了一下,按下了接听键,但没有说话。
也不容他说话,手机里已经传来宁俊琦焦急的声音:“你去哪了?干什么去了?现在在哪?你没事吧?”
听着对方连珠炮似的发问,楚天齐想到了那个场景:一间屋子里,墙壁上写着“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八个大字。三名身穿制服的工作人员坐在一张桌子后面,中间的人满脸正气、表情冷峻,两侧的二人中一人做着记录,一人在问话,问的是“姓名、性别、年龄、籍贯”等内容。他们的面前是一道铁制栅栏,栅栏的另一边,有一把特制的椅子,椅子上坐着一个人,这个人的头顶上亮着一个至少二百瓦的大灯泡。那人正边回答着问题,边用手试图遮挡着来自头顶的亮度和热度。
“你怎么不说话,你到底在哪?”宁俊琦的声音更加焦急。
本来对方关心的话语,现在在楚天齐听来,却无异于严厉的审问,让他不甚厌烦。于是冷冷的说道:“我能去哪?出去办点事而已。能有什么事?”
“你真没事?那你为什么走的那么急,为什么手机也打不通?到底是去干什么了?”宁俊琦接二连三的问话传了过来。
又是这些话,又是“审问”。楚天齐的火“腾”的一下子窜了上来,不客气道:“给我装个定位吧,省得你成天疑神疑鬼的。本来什么事都没有,最后弄的鸡飞狗跳墙似的。”
“你……”显然没想到自己的好心,对方却当成了驴肝肺,宁俊琦“你”了一声后,带着哭腔道,“爱哪哪去,你以为我爱管你破事呀?”
“不管拉倒,心静。”楚天齐针锋相对。
“你……混蛋。”手机里传来“混蛋”两字后,紧接着传来了宁俊琦“呜呜”的哭声,她觉得委屈死了。
听到对方的哭声,楚天齐稍微心软了一下,便狠心的挂掉了电话。他心里话:我还委屈呢,差点把命丢了,到头来就挣了三个“混蛋”。
看到楚天齐这个样子,陈馨怡也识趣的没有继续追问,而是乖乖的提着手提袋,缓步向前走去。
第五百二十二章 误会是魔鬼
在走向住宿窑洞的时候,楚天齐发现,同来的那几个人都在拓展基地玩一些项目,有的人还向他老远的打着招呼。他冲着大家挥了挥手,没有亲自过去参与,而是直接回了房间。
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后,楚天齐拿着新买的那两条烟,直接到了汪岳峰哪里。见到楚天齐到来,汪岳峰很是高兴,但没有询问对方这多半天去了那里。汪岳峰把今天上午的考察情况,向楚天齐做了简单介绍,并询问“还有什么需要考察的”,如果有的话,会尽力帮着联系。
楚天齐回答对方“暂时没有了”,并把买来的两条香烟递了过去:“汪处长,谢谢你细致周到的安排,也感谢你的热情招待。给你带了两条烟,别嫌烟不好。”
“楚兄弟,你太客气了,咱们还用的着这个吗。”汪岳峰极力推辞。
“你就收下吧,也是我的一点心意,我总不能再退回去吧。”说着,楚天齐把烟向前一推,快速退出了屋子。
来到院子里,一看时间已经五点多了,楚天齐直接来到拓展基地,和大家聊起了考察的事。众人都表示收获很大,并表示回去后,会根据实际情况,找出一些适合自己的项目来。
六点前,大家在培训基地用完了餐。楚天齐没有吃,他刚在街上吃过不到一个小时,哪里还吃的进去?再说了,他也没胃口,气也气饱了。其余众人拿上各自的随身物品,在基地众人的欢送下,上了培训基地的商务车。楚天齐还留在车下,和汪岳峰进行着道别。
“汪处长,这次考察,得到了您和基地各位朋友的热情欢迎和周到照顾,我代表我们一行,对你们各位表示诚挚的谢意。并诚心诚意的邀请你们大家,在方便的时候,到玉赤县去做客,去指导工作。”楚天齐握着汪岳峰的手,说道。
汪岳峰不停的摇着对方的手,笑容满面的说:“楚兄弟,感谢的话就不用说了,那样也太见外了。再说,比起你的帮助,我做的这些也太微不足道了。你们能来,就是瞧的起我们,就是给我们面子。如果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一定去楚兄弟那里叨扰几天。”
“好,一言为定。”楚天齐用劲握了握对方右手。
“一言为定。”汪岳峰松开楚天齐,做了个“请”的手势,“上车吧。”
在基地众人的掌声相送下,楚天齐上了商务车。汽车启动了,大家互相说着“欢迎常来”、“等你到来”、“谢谢”等话语,进行了最后的道别。楚天齐众人使劲挥着手,商务车也驶出了基地大院,大家踏上了返乡的归程。
当众人到了火车站的时候,正好赶上检票,于是,大家赶紧检票、候车、上车。在七点钟的时候,火车准时出发了。
回去的车票是卧铺票,四男四女正好两个小房间,楚天齐躺在了下铺。今天的温度特别高,就是现在的时间点,外边也在三十六、七度左右。外面热,车上更热,闷热闷热的。虽然同样都是晚上七点的火车,可是来的那天是从玉赤出发的,玉赤要和雁云市差上将近一个月的气候,温度低了七、八度,所以那天并没感觉太热。等到进入雁云市界的时候,也正是当地一天中温度比较低的时候。
而今天的情况和那天正好相反,是从热地方往冷地方走,现在只要一躺在铺位上,就是一身臭汗。于是,楚天齐躺下又坐了起来,后来干脆出了小房间,到了过道上。
刚来到外面,就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陈馨怡,陈馨怡也看到了他,并向他走了过来。楚天齐知道对方过来,是想追问一件事,但自己又说不太清楚,就想躲回小屋去。
“跑什么跑,我还能吃了你?”陈馨怡说着,已经快步到了楚天齐身边。
楚天齐一笑,没有接她的话茬,也没有走开。
陈馨怡笑咪*咪的说:“我问你个事,你能如实回答吗?”
楚天齐心里话:能如实回答吗?那还不吓死你。便搪塞道:“问考察的事吧,其它事免提。”
“想的美。”陈馨怡哼了一声,“我想问的是……”
楚天齐正想着要如何躲开陈馨怡这个问题,正好看到郝晓燕走了出来,就招呼道:“郝姐,这儿。”他这么一说话,也打断了陈馨怡后面的话。
尽管心里不甘,陈馨怡还是和郝晓燕打过招呼,然后三个人聊起来。三人无非也就是谈一些考察的感受,当然陈、郝二人也感慨了汪处长的热情,并盛赞了楚天齐的大面子。
陈馨怡一心想着问她想问的事,但看郝晓燕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便找个理由,回了小房间,过道上只留下了楚天齐和郝晓燕。
见小陈走开了,郝晓燕问道:“小楚,你和宁书记怎么啦?”
“没怎么呀。”楚天齐若无其事的说。
“今天她打了好几个电话,都说找不到你,心急火燎的。刚才我打电话过去,告诉她你已经回来时,她为什么除了哭就是说‘不想听’呢?”郝晓燕盯着楚天齐道,“小楚,我并不是想打听你们的私事,只是觉得你俩都是好人,平时处的又不错。所以,不想看到你俩互相折磨着。恋人之间包括夫妻之间无所谓对错,有时只要互相退一步就好了,有时可能就是个误会,解释开也就没事了。”
“郝姐,我知道。我俩没什么事,可能是她最近家里有事,心里不痛快吧。”楚天齐淡淡的道。
“好吧,理解万岁。”郝晓燕叹了口气,又忽然说了一句,“好像你身上的半袖,不是早上穿的哪件吧?”说完,向自己的小房间走去。
过道里只剩下了楚天齐,还有一些素不相识的人。
……
看着窗外飞速“驶离”的树木,看着渐渐远去的楼房,楚天齐感觉今天就跟做梦似的,同时也感叹世事无常。今天要不是有偶然因素,现在自己还不知道在哪呢,也许活着,也许连命都没有了。可是“劫后余生”的幸福还没享受到,就连着挣了三个“混蛋”。自己觉得做的没错的事,怎么却得到了这样的待遇,难道就因为自己没解释清楚吗?可自己又能解释清楚吗?
郝晓燕刚才说到了“理解万岁”。没错,“理解”确实可以“万岁”,可那也需要相互的呀。今天冒着生命危险,去赴了那个约,自己虽然没法说清楚,可你们也应该理解一些呀。尤其是宁俊琦,你就更应该理解我了,我是个什么人,你不知道吗?可你以关心我的名义,把所有人惊动个遍,我怎么感觉你的骨子里就是在监视我呢?你的关心只是你的借口而已,当然也可能你没感觉到罢了。
楚天齐平时自认是一个豁达开朗、心胸宽广的人,可今天他却是越想越委屈。明知道宁俊琦可能是误会自己了,自己也可能误会了她,可他就是不想去解释,不想去主动沟通。
楚天齐这么想不开,主要是源于今天的经历。平时他也经过不少阵仗,但都没有像今天这么感觉无助,他从接到威胁电话开始,就不知道对方是谁,对方要把自己怎么样。接着就是经过转运,被放到了昏暗的通道里,那种无助的感觉就更重了,这种感觉一直延续到二次下了“桑塔纳”汽车的那一刻。所以,当他脱离险境、站到地面上,真实感受着身边的景物时,才有了那种“重见天日”的感觉。
可是,接下来的一通电话,尤其是那三句“混蛋”,一下子把他压下去的无助又捅了出来。尤其是那种不被理解的无助,更是让他情绪低落无比,心胸也一下子狭隘了。
站了很久后,楚天齐消极的自语了一句“误会就误会吧”,然后走回了那间小屋子,躺在了铺位上。
……
宁俊琦哭的眼睛通红,只到室友来到身边,轻轻的拍着她的肩膀时,她才意识到天已经黑了,自己起码在操场上站了有三个来小时。
自从接完楚天齐的电话,宁俊琦就一直哭着,一会是出声的大哭,一会又是无声的呜咽。她都不知道,尽管她身处在广阔的操场上,尽管她站在广场的角落里。但好多人都看到了她耸动的双肩,也听到了她悲伤的泪水。要不是室友从外面回来后,听到别人的讲说,恐怕她还不知道要在这里待上多久呢。
“走吧。”室友轻轻的拍了拍她的后背,挽起她的手臂,向宿舍走去。
宁俊琦走的很慢,她的整个大脑里,还是回响着他那句冰冷的“不管拉倒,心静”。以前他也曾经对她出言不逊,可那是什么时候?那是两人刚刚有交集,刚刚有误会的时候。
“误会”,当这个词涌上心头的时候,宁俊琦一激灵:难道今天是误会?嗯,很有可能,他平时可是不瞒自己的,包括欧阳玉娜、岳婷婷有几次找他,他都“坦白”了。那今天究竟是什么事,他为什么就不说呢?他可能是去干一件有意义的事吧,只不过是他不想现在说,也或者是不方便说而已。
想到这里,宁俊琦一下子觉得心宽了不少,但马上又心中哼道:误会你也活该。谁让你不明说,谁让你鬼鬼祟祟呢?你不主动我才不主动呢。大概这正好应了那句话吧——误会是恋爱的开始。
……
看来两人是准备误会下去了,在这里,作者都忍不住要提醒二位主人公了:误会是魔鬼。等你们被“魔鬼”咬上一口、鲜血淋淋的时候,恐怕才会知道它的可怕吧。
第五百二十三章 放心不少
早上七点的时候,火车到了玉赤火车站。众人下车后,在车站外面每人吃了一碗削面,算做这次考察行动的“散伙饭”。
吃饭完毕,郝晓燕等六人打了两辆出租车,去了汽车站,他们要坐汽车回乡里、村里。
又一辆出租车停了下来,陈馨怡直接坐了上去,但楚天齐却没有上车。她正要追问,楚天齐却说道:“你自己走吧,我要去别处。”
“你……躲得了初一躲不了十五。”陈馨怡冷哼着,然后对着司机道,“去县政府。”
出租车司机没有说话,直接启动了汽车。
看到陈馨怡走了,楚天齐拿出手机,拨了出去。很快里面传出雷鹏的声音:“你小子回来啦?”
楚天齐干脆的说:“你在单位吗?”
雷鹏道:“在,我去接……”
没等雷鹏说完,楚天齐直接说了一句“我自己去”,就挂断了电话。然后,拦下一辆出租车,坐了上去,直接说道:“公安局。”司机答了声“好的”,脚下一轰油,出租车在公路上奔驰起来。
……
到了公安局后,楚天齐直接到了刑警队队长办公室。
看到楚天齐进来,雷鹏直接问:“有什么事?这么心急火燎的。”
“我问你,除了公安局外,有什么东西可以放在手机上,进行定位跟踪?”楚天齐说道。
雷鹏一楞,语气里满是疑问:“什么意思,你要跟踪别人?那可不行,那是违法的。只有公安机关可以这么做,但也必须经过相关领导批准才可以。”
“你想什么呢?我有那么无聊吗?”说到这里,楚天齐把手机掏出来,往雷鹏面前一放,“让你帮我看看,我这手机上有能跟踪的东西没?”
雷鹏疑惑的看了一下楚天齐,才拿起了面前手机,端详起来,并问道:“不是不能给你看,但你要告诉我为什么?我们做事也得讲规矩,更不能知法犯法,尤其是对于同行的事。”
看到对方可能是误会自己被公安跟踪,楚天齐没好气的说:“行了,别说那没用的,我这上面没有你什么狗屁同行的事。是我的手机丢了,又找到了,我担心上面被人做过手脚。明白了吧?”
“真的?”雷鹏半信半疑。
“要帮就帮,不帮拉倒。屁大点事,看把你为难的,看来以后什么也指望不上你了。”说着,楚天齐去拿桌上的手机。
“你这家伙不识逗,我找人给你看还不行吗?”雷鹏说完,拿起手机,向外走去,边走边说,“你等我一会儿。”
屋子里只剩下了楚天齐,他拧开一瓶矿泉水喝着,并坐到雷鹏的椅子上,打开电脑,玩起了游戏。
大约半个小时后,雷鹏回来了,把手机往桌上一放,说道:“有狗屁跟踪的,什么都没有?指纹也只有我和你的。”
“是吗?那我就放心了。”说着,楚天齐把手机揣到裤子口袋里,站起了身,“我先回了。”
“等等,到底是怎么回事?我能帮到你吗?”雷鹏的语气充满了关切。
知道对方是关心自己的安危,可楚天齐又不能实话实说,便故意曲解了对方的意思,说道:“你放心,今天这事,肯定给你添不了麻烦,雷大队长。”说着,向门外走去。
“你这家伙。”知道对方是故意捣蛋,雷鹏笑着摇了摇头,等他抬起头的时候,对方早已经没了人影。
楚天齐心里一下子放心不少,他今天之所以这么做,也是受龙哥手下人的启发。当时那个“桑塔纳”司机让自己交出手机,理由是怕自己手机被公安局定位跟踪,所以他也同样担心手机被他们做了手脚。从和龙哥的接触看,他倒不担心龙哥会这么安排,但他不敢保证那些手下人不这样做,万一他们有这种惯例呢?
……
回到单位后,楚天齐给夏雪打了一个电话,告诉她考察完毕回来了。然后,就开始整理自己的调研报告。
这次的调研报告,主要是在上次报告的基础上,把这次考察的相关内容补充进去,当然对个别地方也进行了微调。
经过两天紧张忙碌,在星期五早上,调研报告全部录入完毕,并复制到软盘上,还打印了一份纸质版的。
在这两天当中,刘大智没有找麻烦,那三位老同事没来单位,宁俊琦也没打来例行电话,当然,楚天齐也没给她打。楚天齐觉得这样正好,正好可以专心致志的做文档工作。
再次检查一遍打印稿,楚天齐拿着报告,出了办公室,奔政府楼而去。
夏雪正好在办公室。
楚天齐敲门进去后,把调研报告放到了桌上,说道:“夏局长,这是第二稿调研报告,请你多多指教。”
夏雪拿起报告翻了翻,说道:“这样吧,你能不能把你后面写的二十条结论和建议,给我详细解读一下。”说完,她看着楚天齐,但并没有把手中的打印稿给对方,看样子是让他脱稿解读。
楚天齐说了一声“好的”,略微思考一下,讲了起来:“综上所述,形成以下结论,并提出建议:一、当地多高山和关隘,历来是兵家必争之地,历代驻屯者更迭频繁,民众也多有变换和进出。不同风格、不同景观的历史遗迹颇多,形成了非常丰富的旅游资源。
但好多遗迹处于损毁、消失、隐匿的状态,亟需修复、挖掘和整理。这样的工作,当然不可能靠旅游局一家来完成,但旅游局完全可以牵头,协同、督促一些职能部门,例如文物、史志等部门,去抢救这些老祖宗留下来的好东西。
二、当地处于游牧文化与农耕文化交汇的缓冲区,处于游牧民族与中原民族冲突与融合的关键地段。因此,文化非常多元化,小小的玉赤县,小小的几个乡镇,甚至比有些地级市的文化还要丰富。
只是由于没有足够的重视,没有足够的保护,而且挖掘力度更是不够。这些灿烂的文化,才显得平淡无奇、暗淡无光。这仍然可以通过协同文化、史志等部门,去搜集、挖掘、抢救和整理。
三、由于当地民族众多,风俗与习惯也丰富多采、大相径庭。十里不同俗的事情,在当地并不新鲜,只不过是随着时间的推移,随着各种有意、无意的互通、融合,有些风俗差距才小了起来,同时也形成了好多融合的风俗,你中有我,我中有你。把玉赤县称为活着的民俗博物馆,也不为过。
只是好多风俗被认为过于落后、过于老土、过于繁复,而被有意和无意忽视,有的风俗被改的面目全非,有的形式已经明存实亡,而有的更是彻底难见其踪。这就需要我们专门进行挖掘、整理,对有的风俗进行恢复,对有的风俗进行去糟粕、存精华后再保留。这些工作还是需要文化、民俗等部门通力协作,也需要得到县委、政府的大力支持。
四、红色旅游,玉赤县境内革命遗迹颇多,要把这些革命遗迹的旅游价值和教育价值进行挖掘,并进行适度的宣传……
五、对旅游景点管理进行规范,改革管理形式。提高和激发管理者的积极性、主动性,引进外部资金,引进先进管理理念和形式,而不是像有的景点那样,等、靠、要……”
花了将近一个小时的时间,楚天齐把报告中的结论和建议讲说了一遍。夏雪发现他在脱稿的情况下,讲述的内容和报告中意思完全一样。尤其他在讲到“农家游”、“蔬果采摘”、“借力省、市旅游厅、局”等内容时,更是既讲了道理,也列举了事例和数据。当然,好多是用口语方式表达出来的,这更说明这些是他自己的东西,而非抄袭的,更不是背书。
尽管心中非常满意,但夏雪还是矜持的说道:“报告先放我这,等我详细看过以后再说,再考虑是不是该给你报销剩下的调研费用。”
楚天齐本来也没设想能今天就拿上剩下的费用,所以他说了一声“好的。”就准备站起身来。
“等等。”夏雪示意他坐下。待楚天齐坐下后,她又说道,“听小陈说,这次你的面子可不小啊,培训基地不但管吃管住,还车接车送的,很是盛情。看来你这省委党校真没白去,这不,把一个处长都 指挥的团团转了。”
当面被人夸奖,楚天齐也有点不好意思,红着脸道:“主要是汪处长这个人给面儿,后来我过意不去,就给他买了两条烟。”
“应该的,省了好几千,花个几百块钱,还是很值的,你这帐算的不错。”说着,夏雪一伸手,“把票拿来,签一下字,好把借条撤了。”
楚天齐从包里拿出已经填好的记帐凭证,给了夏雪。夏雪签字后,楚天齐正要离去,她又叫住了他。
“给你这个。”说着,夏雪拿出一个信封,给了楚天齐。
楚天齐疑惑的接过了信封,这时,几张照片从里面滑了出来,掉到了桌子上。他拿起一看,原来是自己在老幺峰抗战根据地所照。照片的中心位置,都是那副“老幺峰抗战根据地旧址”的题词,拿着题词的有自己、夏雪、宋玉香,其中有一张上面只有自己和那副题词。
“给我的?”楚天齐问道。
“是,你拿去吧。”夏雪点头道。
“好的。”楚天齐揣起照片,拿着报销票据,去财务室了。
看着楚天齐离去的身影,夏雪暗道:小子有两下子,看来也用了心,第二稿的内涵又丰富了许多。
楚天齐边走边想着刚才的事,他从夏雪的神情和态度中,已经感觉到她对自己的报告是很满意的,这让他放心不少。不禁心中暗喜:看来剩下的费用,很快就能到手了。
第五百二十四章 虔诚忏悔
下午五点的时候,楚天齐正考虑是今天一下班就回家,还是明天再回家的事。突然响起了“叮呤呤”的铃声,是手机来电话了。
楚天齐拿出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但似乎又有一点眼熟,只是一时想不起来在哪见过。便按下接听键,说了一声:“您好。”
手机里先是静了一下,然后传出一个女声:“楚天齐,你在那儿?”
声音好耳熟,只是哪里有些不对劲,对了,是说话的语气。楚天齐已经听出了对方是谁,但只是淡淡的说了一句:“在单位。”
“没听出来我是谁,还是你依旧不肯原谅我?我……我在玉赤饭店,我们见个面好吗?”对方的声音显得弱弱的。
她怎么来玉赤县了?见我有什么事?尽管心里疑惑,但对方既已到来,又提出了这个要求,楚天齐只得回答:“好吧。”
“二楼,岳阳阁,我等你。”对方说完,挂断了电话。
楚天齐收起电话,脑海中再次跳出那个问题:她找我能有什么事?想了一会儿,也没有一个准确答案,他便锁好屋门,走出房间,前往玉赤饭店赴约。
玉赤饭店和县委大院,仅一墙之隔,只需出了大院,向左一转就到了。楚天齐走进饭店,没用服务人员的引领,直接走楼梯上二楼,到了写有“岳阳阁”的餐包门口,停了下来。看着上面的标识牌和门口的式样,他想起来了,以前到过这个房间。那还是前年夏天,学生高强和法院刘院长母子请自己吃饭,就进的是这个包间。
在关闭的屋门上敲了两下,里面传出一声“请进”。听得出声音没错,楚天齐推门走了进去,一眼看到了坐在椅子上的人——董梓萱。董梓萱今天的打扮很中规中矩,白色翻领衬衫,黑色及膝短裙,黑色皮带儿凉鞋。脸上只化了淡装,一束“马尾”垂在脑后,整个就是一个政府公务人员应有的形象。
看到是楚天齐,董梓萱稍微楞了一下,马上站起身,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说了声“请坐”。楚天齐走过去,坐在了董梓萱对面座位上。
董梓萱拿起茶壶,揭开壸盖看了一下,冲着他笑了笑,然后站起身,到外面找服务员加热水去了。看样子对方竟然喝完了一壸水,应该在给自己打电话的时候,已经来了有一会儿了。
楚天齐扫视了一下包间,和两年前的样式几乎一模一样,只是个别小装饰摆件有了增减。
圆桌不大,应该是六人的标准包间,现在多余的餐具和椅子已经撤去,只留了三人的位置。看着椅子的数量,楚天齐心中纳闷:难道还有一人,那人又会是谁呢?
餐包风格很仿古,红铜色地砖光洁明亮,淡金色红绿花纹壁纸很显贵气,古代宫庭样式的吊灯增添了氛围。那副“先天下之忧而忧,后天下之乐而乐”的名句字幅,依然悬挂着北面墙壁的正中位置。南面墙上也还是装饰简单的百宝阁,百宝阁上陈设着几件形态各异的小摆件。
董梓萱拿着茶壶回来了,她给楚天齐倒了一杯水,说了句“请喝茶”,然后坐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这又是说“请进”,又是“请喝茶”的,而且声音还那么柔,让楚天齐很不适应,便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茶水。看得出对方更不适应,在说过两个“请”字后,显得有些手足无措,一个劲的端着茶杯不放下。
一时间,屋子里没有任何言语,听到的只是“吸溜”喝水的声音,和自己的心跳声。
“你……”两人几乎是同时说出的这个字,发觉对方要说话,便急忙停了下来。过了一小会,见对方在等自己先说,便又几乎同时说了“我”字,又马上停了下来。而且两人还因此尴尬不已,尤其董梓萱还有一些脸红。
看着现在的情形,楚天齐觉得和电视剧中的桥段相似,像极了经常出现的相亲情节。他不觉好笑,好笑怎么会成这样,怎么会出现这风牛马不相及的情形。他连续咳嗽了两声,说:“你是今天到的?”
“是的。”董梓萱回的很简短。
“来办事?”楚天齐问道。
董梓萱回答:“算是吧。”
虽然有了对话,可更像是对台词,而且还那么生涩。楚天齐想了一下,直接问道:“你找我有事?”
没有马上回答,沉默了一会儿,董梓萱抬起头来,盯着楚天齐道:“你还没有原谅我,还在记恨我吗?”
心里话:废话,就你办那事,能不让人记恨?虽然这么想,可楚天齐还是平静的说:“事情过去就过去了,一切向前看。”他的话说的半真半假,其实要说对她一点不记恨也不客观,但这种记恨随着相关当事人渐渐远去,已经很淡了。尤其自从贺平捎话,说董梓萱让她放弃对自己的监视后,楚天齐心中的那个结已经打开了。
“听得出,你还没有彻底原谅我,但你能表示‘一切向前看’,我已经很满足了,谁让我做了那么多错事呢?”说到这里,董梓萱木然的盯着面前的水杯,轻声道,“当年为了一个虚的名额,竟然写了你的诬告信,更是为了攀附权贵,硬生生的把她推到了别人怀里。党校再次相遇,我竟然利用各种机会,有时更是创造机会,打击你、诋毁你,成天想着让你身败名裂,甚至滚出公务员队伍。对不起,用词不妥,我是在说我当时的想法。”
听到对方点出了这些事情,楚天齐不免心中猛的刺痛了几下,但旋即便释然了:对方能这么坦诚,自己又何必耿耿于杯呢?于是,向她报以一个微笑,并点点头,示意她接着说。
董梓萱继续说:“自从知道要和你做党校同学那刻开始,我便再次坚信咱们之间的碰撞不可避免了,于是我把咱们之间的恩怨告诉了我大伯,也就是省委党校副校长董设计。当然,我都是站在我的角度,从我的立场讲述的。所以,在报到的时候,他便一而再再而三的刁难你。
班会一开始,你就抢了风头,不光同学们捧你,就连班主任也偏向你。我想不通,认为你不过是一个破乡干部,有什么资格成为众位娇娇者的班长,凭什么要压我一头?当然我现在不会这样想了,但当时确实想不开。于是,我很愤怒,便用并不存在的所谓‘抄袭’来影射你、诋毁你,最终成功的把班长位置抢到手。为了给你鸣不平,田馨还顶撞了我大伯。
从宣布我是班长的那一刻起,我就感觉到了同学们怀疑的目光,还有一些人对我的不齿。但我当时都把他们视做你的同伙,视做你拉帮结派、故意向我示威的结果。于是,我便让人把所谓‘论文抄袭’、‘殴打下属’的事,进行散播。一时间关于你的负面消息扑天盖地,你也一下子成了霜打的茄子——蔫了。看到你当时的样子,我高兴坏了,认为你那是‘恶有恶报’。你说我当时是不是特坏?”
听到对方问自己,楚天齐笑了笑,没有答话,其实他当时就是这么认为的。当然,现在再讲出来的话,就不太合适了。可又不便大睁两眼说瞎话,便采取了这种默认的方式。
见楚天齐笑而不答,董梓萱也笑了一下,只是笑的很勉强,接着又讲了起来:“真是人算不如天算呀,时间不长,我的谎言就被戳穿了,是被那两个可恶的丫头片子弄清楚的。于是,本来因为抢到班长位置,还残存的一点虚荣感彻底没有了,我感受到更多的是人们的白眼和不耻。
所以我恨,恨你的出现,是我一切痛苦的根源。恨那两个死妮子,因为她们的较真,因为她们和你‘穿一条裤子’,才让我的计划流*产。我也恨班主任、恨给我白眼的人,恨他们忌妒我,恨他们对我的歧视。更恨贺平等人,恨他们的无能,恨他们没有那两个死丫头的能力,没有你的死党那样的团结。当时,我的满脑子都是恨,就觉的所有人都对不起我。只到后来,后来在拓展基地发生那件事后,我知道我错了,错的很离谱,错的连我都不能原谅自己。我做的都是什么呀?”说到这里,她停了下来,她的声音嘶哑,显然内心很不平静。
看到对方这个样子,楚天齐说了一句“不用讲了,都过去了”,并且给她倒了一杯水。
董梓萱说了声“谢谢”,端起水杯喝了起来。楚天齐看到,一滴泪珠滴进了她的水杯,但她浑然不觉,可能她就是要故意品尝这泪水的咸味吧。随即,成串泪珠一齐滚落下来,“滴滴嗒嗒”的全部进了杯子。她凄惶的一笑,一仰脖,和着咸苦泪液的茶水全部被她喝了进去,甚至连茶叶也不放过。为此,引来她一连串的咳嗽,激烈的咳嗽也让她弓下了平时那高傲的腰身。
楚天齐发现,此时坐在面前的就是一个泪眼婆娑的弱女子,就是一个正在虔诚忏悔、荡涤心魔的信教徒。哪里还有那个性情泼辣、心胸狭隘、手段狠毒的“官二代”的影子?
第五百二十五章 董梓萱支招
过了好几分钟,董梓萱的情绪稳定了一些,又继续说道:“拓展训练那天,沉寂了好长时间的我,决定在那次活动中充分展示自己。所以从一上大巴车,我就在履行班长的职责,就在表现我的组织和领导才能,自认为当时的表现很抢眼、很出色。可现在回头来看,在同学们的眼中,我当时那不过是一种自不量力的显摆、自以为是的现眼而已。
果然,现眼的事马上就来了,我被困在了高台上。当时之所以会那样,一时因为我本身就有恐高症,二是因为我急于表现。结果,我只感觉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残存的潜意识中我还在抓着绳子,脚也尽量踩在踏板上,但渐渐我的那点残存意识也没有了。
等我恢复意识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趴在仇人的背上,我感到了极大的羞侮,用尽我当时仅有的力量,想要咬你,心里想着‘去死吧’。当然,被人及时发现,才没有伤到你。接着,我才真正意识到,我是被你救了。但我当时心中没有什么感激,更多的是觉得讽刺,讽刺造化弄人,竟然被你救了。甚至我感觉,这都是你在故意用手段惩罚我,让我承受那种虐心的感觉。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变*态?”
听到她的问话,楚天齐心道:你不变*态谁变*态?但嘴上却说:“当时你的气量确实小了一些。”
董梓萱抬起泪眼模糊的脸颊,自嘲的一笑:“你倒挺会用词。”接着又讲述起来,“后来我被送到了医院,在医院的那几天,贺平等人和我说了当时详细的情形,我自己也回想了很多。但我当时更多的是感到羞愧,羞于自己怎么会出现那样的情况,羞于被一个男人又搂又抱又背。至于是否应该感激救命之恩,根本就没在我的考虑范围。就是在这些变*态想法的驱使下,我选择了逃避,逃避党校、逃避大家杀人的目光和猜忌。
等我回到沃原市以后,也没有去上班,而是待在家里。我不想让人们知道我中途离校,而且是以这种不光彩的方式离开,现在想来,那不过是掩耳盗铃、自欺其人而已。
在家的那段时间,我经常做噩梦,梦到当时自己被绳索吊起,梦到被世人唾弃。在这期间,贺平经常打电话,追问要不要继续监督你。当时我很矛盾,其实也意识到了‘恩莫大于救命’,可我的思想还是一时转不过弯来,便有意识的回避这个问题,也没有给贺平一个准确答案。
后来,我在看到电视剧中几乎一个类似桥段时,才意识到自己应该向你道歉,应该谢你的救命之恩。其实,在之前我已经意识到了应该这样做,可就是不愿意面对,这次能以剧中情景做为对自己的触动,不过就是找个借口而已。于是,在贺平再次打来电话的时候,我告诉她‘不必监督了’,并让她告诉你一些事情。
我不敢乞望你的谅解,也不知你能不能谅解,因为我对你伤的太深了。当我听贺平说,你让她代为转达‘谢谢’时,我才真正的意识到,以前全是我的错,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同时我也觉得解脱了,去了一个心魔,一个自己折磨自己的心魔。”
说到这里,董梓萱用纸巾擦了一下脸上的泪痕,展颜一笑:“你能听我讲完,我很感动,说明你即使没有彻底原谅我,但你愿意去原谅我了。否则,你不会有耐心的听我说起这些,说起对你多次的伤害。”说到这里,她又叹了口气,“哎,我当时的很多做法,不但伤害了你,也伤害了很多人。现在她很不幸福,你知道吗?”
楚天齐明白,董梓萱说的“她”是指孟玉玲,便点了点头表示知道。然后说道:“过去的就过去吧,一切向前看。”
董梓萱知道,楚天齐现在说的“一切向前看”,既指和自己之间的纠葛,也指他和孟玉玲的过往。她还看得出,楚天齐此时重说这五个字,要比先前说的时候,真诚的多。她既羞愧又感激的点了点头,也说了一句,“一切向前看”。说完,站起身,从随身的挎包里拿出一个小包,匆匆进了卫生间。紧接着,卫生间里传出她的声音:“等等我,还有话说。”
让等就等吧,楚天齐也似乎猜出一些她接下来要说什么了。便坐在椅子上,边喝茶,边等着。
过了足有十分钟,董梓萱走了出来。此时,她脸上的泪痕已经不见了,整个妆容都恢复了先进的样式,只是眼皮还是有一些发红。
再次坐到椅子上,董梓萱笑着道:“我怎么听说,你现在成‘三不干部’了?”
“什么三不?”楚天齐反问。
“对上司不恭敬,对同级不友好,对民众不爱护,这不就是‘三不干部’吗?”董梓萱的语气满是调侃,心情和数分钟前截然不同。
楚天齐苦笑了一下,没有吱声。
“传了你的好多事,远的不说了,最近传的最凶的就有两件。一件事是说你在调研期间,多次挑衅数名乡干部,更是把一个叫孔方的乡书记直接气晕过去。一件就是说你目无领导,包括对新来的县委书记,你也不放在眼里,更是扬言你们之间以前有过节。你这人好像很能惹事哟。”董梓萱说到这里,停了下来,看着楚天齐。
“哎,谁知道呢?有时不想惹事,甚至躲着走,可一些事总会找上来。好多时候,更是无中生有的事,却又被传的有根有叶,就跟真的一样。我这人可能犯小人吧。”觉得自己的话有语病,楚天齐忙补充道,“小人总是给我泼脏水,防不胜防。”说到这里,他再次停了下来,脸也红了。本想把领导从小人中择出去,不曾想,现在反而像是专门指对面坐的人似的。
看出楚天齐的囧样,董梓萱笑了起来,只笑的花枝乱颤,哪还有刚才泪眼婆娑的影子。笑够了,她才说道:“你说的没错,不用不好意思,不过有些时候,传言往往对人更有杀伤力。”
楚天齐点点头,表示赞同。
董梓萱看了一下手表,说道:“别的不说了,现在关于你和领导的传言,你怎么看?”
对方提出这个问题,印证了自己的猜测,看来她找自己就是为了这件事。难道她要帮自己?她不会专门为此而来吧?还是有其它什么说法?楚天齐心中狐疑不已,一时不知如何答对。
“怎么想就怎么说,放心,我绝不会再害你。”董梓萱真诚的说,“你想想和他究竟有什么过节?”
“我倒不是怀疑你。不知道自己的感觉准不准,既然你问起来了,那我就说一说。”楚天齐脸红了一下,说道,“我们之间没有单独接触过,只在开大会时,见过他坐在主席台上。唯一的一次接触,在那年教师节的时候,我做为当年市里教育系统的‘先进’,被他集体接见过。当时他就是说了‘祝贺’,我回了‘谢谢’,也仅此而已,应该他事后连我的名字也不记得吧。除此之外,我们没有单独说过一句话,更别提什么过节了。”
“真的就这些吗?再想想。”董梓萱做着提示。
楚天齐想了一下,迟疑的说:“如果要说有的话,也只能算是那次了。当时咱们一共三人被报为‘省先进教育工作者’候选人,后来我因为所谓的‘论文抄袭’被取消了资格。之后不久,就传出我的传言,说我发牢骚,说我对市教育局不满,市局领导对我也颇有微词。其实我真没说过市局的不是,更没提过他的名字。如果要说过节,也只有这个传言的过节了。”
董梓萱长嘘了口气:“你究竟说没说过他,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那次确实对你不感冒。事情的起因,还是因为我呀,都是我给你惹的祸。”
“为什么?”楚天齐反问。
“因为,我能拿到省里的那个先进,和市教育局的帮忙是分不开的,而你就是可能影响我拿荣誉的障碍。而且,我当时恨你。这么说,你明白吗?”董梓萱说到这里,停了下来。
董梓萱这么一说,楚天齐当然明白了。她的意思就是说,她恨自己。他是她爸爸的人,自然也就看自己不上眼。至于自己说没说过他的坏话,对这个结果没有任何影响。
楚天齐脑海中*出现一个寓言的名字,于是脱口而出:“狼和小羊的故事。”
董梓萱一笑:“很形象,就是这么个意思。狼想吃掉小羊,总会有各种借口的。”
“哦,那么现在关于我和他有过节的传言,就是缘于此了,看来传言非虚啊,只是我这个当事人现在才明白。”楚天齐说到这里,又问道,“那么关于这个过节的事,也是他透露的了?”
“这我还真不清楚,也不排除有知晓此事的人,在故意利用这个事。而且,他现在也可能相信你发牢骚一说了。”说到这里,董梓萱支出了一招,“至于是谁说的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应该和他接触一下,消除这种误会。”
是呀,如果老是被县委大老板穿小鞋,那以后还能有什么出路呢?这样想着,楚天齐说道:“可是他能听我解释吗?我又有什么合适的理由见到他呢?”
“有我呀。”董梓萱一指她自己。
楚天齐明白了,看来董梓萱就是专门为此而来,就是想以此给自己一些补偿吧,以补偿她对自己接二连三的伤害。
正这时,屋门一响,一个男人的声音传来:“梓萱,叔叔可要怪你了,你怎么提前不打个招呼?”
第五百二十六章 初会柯兴旺
听到来人说话,董梓萱马上站起来,迎了过去,说了一声“柯叔叔好!”
刚刚那个男声继续响起:“梓萱,既然来叔叔这儿了,就提前打个电话,我也能等着你,好好尽尽地主之谊呀。这倒好,接到你的电话,我是紧赶慢赶,还让你等了这么长时间。”
背对着屋门的楚天齐,对于来人的话,听的清清楚楚,声音也再熟悉不过。他知道,来人不是别人,正是这一个月来频频出现在玉赤县电视台新闻头条的主人公——柯兴旺
他怎么会来?这个疑问刚一出现,楚天齐便给出了答案:柯兴旺是董建设的人,董梓萱又是董建设的女儿,他要见她根本就没什么大惊小怪的。接着另一个问题又出来了:那么自己的出现,是巧合还是她的有意安排?答案不言而喻:肯定不是巧合,是她有意为之。那么她这样做的目的也就不言而喻了:帮助创造自己与柯兴旺会面的机会。
楚天齐还没想好一会该说什么,可已经没有思考的机会了,柯兴旺问到自己头上了。
柯兴旺的声音:“梓萱,这位朋友是……”
“还想我那个问题呢?别想了。柯书记到了。”董梓萱的声音响起。
听得出董梓萱是在为自己解围,替自己找没有及时起身的理由。楚天齐于是马上打蛇顺棍上:“梓萱,你刚才说的……柯书记,怎么是您?您好!”此时,楚天齐已经站起身,把脸转向柯兴旺,好像刚发现对方似的。
忽然看到楚天齐,柯兴旺眉毛挑了挑,面色平静的说:“你是……”
对方的意思显然是不认识自己,可楚天齐相信对方肯定是装的,因为就在一个办公楼上,因为最近关于自己的传言他肯定知道。他这么说是故意抬高身价,还是另有所指呢?
“柯叔叔,他是楚天齐,就是您的兵呀,县委办上班。”董梓萱替着做了回答。
“哦……听说过。”说着,柯兴旺走到那张一直空着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并说道,“梓萱,坐。”
看着柯兴旺的做派,楚天齐明白了,对方肯定知道自己是谁。只不过是为了抬高身价,才先是故意不认识,现在又说出这模棱两可的话,并且把自己晾在了这里。柯兴旺的意思很明显,我对你不感冒。
柯兴旺坐着,董梓萱也坐了下来,只有楚天齐还在那里杵着。不是他乐意这样,而是柯兴旺就没有让他坐下的意思。一时间,楚天齐无比尴尬。
看出现场气氛的不和谐,董梓萱赶忙打着圆场:“柯叔叔,楚天齐是我的党校同学,你可要多多关照呀!”
“是吗?这倒头一回听说。”柯兴旺眉毛一挑说道。
“千真万确,在校期间他还救过我的命呢。我那次中途退学,不就是因为差点受伤才回家休养的吗?就是那次,要是没有他的话,恐怕我就见不到柯叔叔了。”董梓萱进一步解释着,说的还很是煽情。
“还有这么回事?那得关照了。”柯兴旺稍微迟疑了一下,脸上便露出笑容,说道,“要不这样,组织部刚成立一个总结小组,可以让他参加。小组的工作很简单,就是专门对干部人事制度改革进行总结,总结这两年来干部人事制度改革的得与失。怎么样?”
听到柯兴旺提到这个事情,楚天齐心中一惊,看来这一阶段的传言都是真的了。他的脸色不时变换着,显然内心也在做着激烈斗争,最终他心里有了决断。尽管他知道这个决断对自己意味着什么,可他只能这么做,因为他必须要对得起自己,也要对得起别人。
包间里,柯兴旺说完此事已经好几分钟了,可楚天齐却没有给任何答案,不是他不想给,而是对方根本就没有给他说话的机会。柯兴旺在整个说话过程中都是面对着董梓萱的,期间看也没看楚天齐,不知道是要保持一种领导对下属特有的矜持,还是对楚天齐就是一种藐视,甚至蔑视。所以楚天齐接茬不合适,不接茬好像也不合适,一时只能还是尴尬的站在那里,一言不发。
董梓萱看了看楚天齐,又看了看柯兴旺,一个是脸色铁青站在当地,一个是笑容满面坐着喝茶。她替楚天齐着急,着急这么好的机会他为什么就一言不发,于是赶忙打圆场道:“天齐,你是不是高兴过头,兴奋的晕了?柯书记的话你没听到吗?赶紧给个态度呀。”
听到董梓萱在催促自己,楚天齐正好可以借机发声,于是他抬起头来,看了看董梓萱,又看着柯兴旺,说道:“柯书记,您提的这个事情很突然,我以前从来没想过。刚才经过考虑,我觉得我不适合这个小组。因为我没有任何组织部门工作经历,不清楚组织工作流程,恐难胜任。所以,要辜负您的美意了。”
听到楚天齐说出“不合适”三个字的时候,董梓萱已经很惊讶了,以为是自己听错了。没想到他给出的理由更是让自己震惊,什么“没有组织工作经历”,那不是扯蛋吗?谁也不是天生就干过好多工作,不都有一个学习过程吗。再说了,组织工作有什么难做的,说的不客气点,安个脑袋就行。可他怎么会给出这么没脑子的解释,莫非他的脑袋被驴踢了?反正她是一万个不理解,这样的机会可是可遇不可求的,难道就因为和对方有所谓的过节,就不能释怀吗?可你也得看看自己有叫板的本钱吗?
相对于董梓萱的震惊,柯兴旺的表情却依然如故。不过要是细心注意的话,当他听到楚天齐拒绝的时候,嘴角抽*动了两下。他觉得楚天齐可能会这么回答,但也觉得对方应该有所顾忌才对,所以无论对方回答“是”或“否”,都在他的意料之中。但当他真正听到对方说出“不合适”,表示明确拒绝的时候,还是忍不住心中暗道:好小子,算你有种。
“梓萱,看到了吧,不是叔叔不给你面子。”说到这里,柯兴旺直接冲着外面喊了一句,“服务员,点菜。”这意思很明显,我言尽于此,不想谈这破事,谈关于此人的破事了。
董梓萱心有不甘,便继续替楚天齐争取余地:“天齐,不要着急给出答案,回去好好想想,想好了可以再向柯书记汇报,是不是?”她最后的三个字,既是对楚天齐说,也是对柯兴旺说的。
“谢谢美意,我已经考虑好了。”楚天齐说到这里,微微一颔首,“柯书记、梓萱,你们慢用,我还有一些事情需要去处理。”
听到楚天齐的话,柯兴旺嘴角再次抽*动了一下,但面上依旧波澜不惊,对着董梓萱道:“梓萱,你先看看菜单,点几个顺口的。”
董梓萱回了一句“随便”,又说道:“有事那就先回吧。”她的第一句是和柯兴旺说的,第二句是对楚天齐讲的。
楚天齐点点头,冲着董梓萱一笑:“那我走了。”说完,走出了包间。
董梓萱抬起头,看着楚天齐的背影消失在了门口。她发现,尽管他的腰板故意挺的很直,可她却似乎从那高挑的背影中,看到了更多的落寞与无助。同时她的心中闪过了两个短句:厕所的石头、恨铁不成钢。
尽管心中唏嘘不已,董梓萱还是帮楚天齐打着圆场:“叔叔,刚才他没有答应,可能是他感觉太突然,没有想好吧。他不知道你要来,我没和他提起过,突然看到你,他肯定是既激动又有些慌张。另外,刚才你给出的机会,对于身处党委办半赋闲状态的他,无疑于天上掉陷阱,想是他被突然从天而降的幸福给砸晕了。”
“梓萱,你这都是想像吧。一个二十好几的大后生,能连好坏都分不清?他可是各种‘先进’集于一身的人,刚刚不是还获得了省委党校‘优秀学员’称号吗?如果真像你说的那样不堪一击的话,岂不是表明这些‘先进’、‘优秀’授于的太唐突,或者说是太名不符实了。经你这么一提醒,我也不得不怀疑,以前的那些称号是不是经得起推敲了。难道相关领导也……哈哈,不能再说了,再说的话,我岂不是要犯错误了?”柯兴旺说到这里,戛然而止。
“这……此一时彼一时嘛!”董梓萱不死心,继续做着解释,“叔叔,他的性格就是那样,有时真让人受不了。一开始的时候,我不是也对他非常有看法吗?可是后来,在关键时刻他却救了我。对他这个人,需要有一个了解的过程。”
“哎,梓萱呀,你的心太善良了,对于一个接二连三伤害你的人,竟然会这样维护。你的那次被救,难道就真是他诚心所为?不会是他碰巧赶上了,也或是还有其它说法?你呀太单纯了。”柯兴旺耐心的说着。
听柯兴旺这么一说,董梓萱心里忽悠了一下,也不由得产生了一丝疑惑,但旋即就否定了这丝疑惑。她可是把以前的事情想了多个来回,最终的结论是自己做事太过火,而楚天齐却是不计前嫌的人。同时另一个疑问又涌了上来:那他今天为什么会拒绝呢?就因为在乎所谓的过节,还是因为那所谓的站队问题呢?可不管哪种原因,是不是都有些太不值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