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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关越今朝     官涯无悔txt下载     官涯无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两千零一十五章 你二姑最坏

    恶心了一路,回到自己家中,那种呕吐感才稍微减轻一些。

    确实恶心,楚天齐既恶心那对狗男女的接触,更恶心那见不得人的勾当。

    冲到卫生间,漱了漱口,恶心感才弱了一些。

    尽管恶心,但坐到沙发上以后,楚天齐脑海中还是出现了那个场景,狗男女鬼混的场景。

    之所以恶心,既是恶心眼见为实,更因为完全没有想到。楚天齐没想到这两人会接触,更没想到还会那样接触。

    一个是和自己虽然不亲,但却有着血缘关系的人,是与父亲一奶同胞的二姑。一个是自己有仇,最起码对方这么认为,自己也把对方视作对头的明若阳。

    在过往的思虑中,楚天齐也曾有过这样的担忧:徐卫军会不会和外人联手,共同整自己?

    当这个想法出现的时候,楚天齐给出答案:一半一半。他知道,以徐卫军的性格,以徐卫军对自己的敌对态度,做出这样的事情不足为奇。他又觉得,即使徐卫军有这样的想法,也应该考虑爷爷的因素,应该得等爷爷百年之后吧。

    现在看来,那二人的确联手了,今天的所见就是明证。虽然有时眼见未必为实,但楚天齐相信今天眼见绝对为实,否则哪会那么不堪?而且他相信自己不会看错,刚才徐卫军就是穿的那件桔红色衣服。她怎么能那么不要脸?她就不想想二姑父的感受,就不怕二姑父知道?

    在疑问之后,楚天齐更理智了:以徐卫军的性格,以她对自己做的事情,包括她对爷爷做的事项来看,她完全能做出这种有悖人情的龌龊事。

    他们见面会谈什么呢?不用说,肯定和自己有关,肯定是对自己不利,也可能对徐家也未必有利。

    徐卫军对自己的仇恨由来以久,早就想为其子清除障碍。不用说,她肯定已经知道自己和明若阳的纠葛,就是要利用这种矛盾,来达到她的目的。明若阳很可能知道了自己真实身份,最起码知道自己是徐家外孙女婿,也知道了自己与徐卫军的不睦。

    这么一看,徐卫军与明若阳的联手,就是标准的臭味相投,狼狈为奸。两人是各揣小算盘,各有险恶目的。尤其为达目的,两人也真是不择手段,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明若阳那是有名的纨绔子弟,有名的恶少,徐不军不可能不知道。但她不顾其恶名,也不顾自己脸面,徐家脸面更不顾,竟然与对方那样勾搭。从今天的场景看,两人绝对有奸*情事实,刚刚徐卫军面部神情已经显出来,楚天齐相信自己的眼力。

    再从明若阳角度来说,虽然自己不检点,但毕竟家族身份在那,找什么样的女人没有?怎么也得要点脸吧?可他却不管这些,楞是和一个可以做妈的女人通奸,他姓明的就不觉得恶心?他肯定应该恶心,可他却仍要那么做,事出反常必为妖呀。

    想到这些,楚天齐忽然不寒而栗:对自己能这样,还有他们什么不能干的,尤其徐卫军更是如此。她既然能对自己这么下手,想必任何亲人都不在话下了。她焉会考虑垂垂老矣的父亲,又怎会考虑本就略有孱弱的弟弟?她会不会做出更大逆不道的事情呢?会,她一定会,恐怕早有向父亲和弟弟下手的策略了。

    怎么办?怎么办?得让爷爷和老叔意识到危险才对,起码得让老叔知道,有所防备才是。可自己又如何讲说,如何能让老叔相信呢?

    想了想,楚天齐拿出手机,在上面摁起数字。

    一串号码还未摁完,手机却先响了。

    看了看号码,楚天齐按下接听键:“俊琦,还没睡?”

    “你在哪?”手机那头的宁俊琦答非所问。

    “我刚从老宅回到咱们家。葫芦娃睡了?爸妈也睡了?”

    “小家伙刚睡,妈还没睡,好像爸躺了。”

    略一迟疑,楚天齐又说:“对了,你去医院生孩子的消息,都和谁讲过?我是说去医院的准确日期。”

    “怎么?有什么事?”宁俊琦反问。

    “你就说和谁讲过吧。”楚天齐催促着。

    “我和……就是和家里人说过,咱们这家里人不用说,都知道,再下来就是和外公、老舅讲过。跟田馨提前都没说,还是生了以后告诉她的。”停了一下,宁俊琦忽道,“对了,徐卫军,你那二姑也知道,她还专门问过,在去医院的前一天还问了。呀,会不会是她泄露的行踪?”

    楚天齐马上轻松的说:“别整天疑神疑鬼的,我就是随口这么一问。”

    宁俊琦认了真:“当时怎么就没想到?肯定是她。她当时问的可详细了,我只当作是假意关心,也没多想,后来只顾弄孩子,就忽略了这事。”

    “也许只是巧合,她毕竟是你二姨,曾经对你还不错。”楚天齐继续说着解劝的话。

    “哼,那时不过是披着和善外衣的狼外婆,獠牙还没龇出来。后来怎么样,不照样暗地里骂我?尤其知道了她用那些手段对你,还蒙蔽外公,我算是彻底看透了,她就是蛇蝎心肠。哎,还是自己太幼稚,听她几句假话就放松了警惕,竟然把去医院的事说的那么清楚。”叹息过后,宁俊琦又咬牙道,“你二姑最坏了。”

    楚天齐马上接话:“你二姨才最……”

    “谁二姑?没听说天齐有姑姑呀。”手机里忽然出现了母亲尤春梅的声音。

    紧跟着宁俊琦声音响起:“妈,不是二姑,是二古,倪二古,这个人可坏了,尽给天齐使坏。”

    “你……二……姑,这不还是你二姑吗?这人是干什么的?大官还是小官,管不管天齐,他怎么使坏……”母亲唠唠叨叨起来。

    楚天齐知道,再想说徐卫军的事已不可能,母亲肯定要对“你二姑”刨根问底了,于是他挂断了电话。

    ……

    沉吟了一会儿,楚天齐拿起手机,再次拨打先前没有拨出的号码。

    两声回铃音后,手机里传出声音:“天齐你还没睡。”

    此时楚天齐才意识到时间晚了,便赶忙说:“爸,打扰您休息了。”

    “一家人什么时候这么客气?再说了,我哪天十二点前睡过?今天稍微早了一些,刚处理完手头文件。你是在哪里?单位还是家里?有什么事吧?”手机里的声音很和蔼,透着浓浓的亲情。

    “我在*,我们自个家里,刚从老宅那回来。和爷爷待了会,临出门又被徐卫军逮住,盘问了一番。”

    “虽然她做事差些,可毕竟是长辈,你和琦琦现在直呼其名不好。”

    “她不佩做长辈。以前的事您都知道,我就不说了。可她竟把俊琦去医院信息透露给明若阳,她……”楚天齐讲了对徐卫军的怀疑,也讲了今天白天的所见。

    “你确认看见的是她?”手机里分明是质疑声,却透着已经相信的意味。

    楚天齐略带无奈的一笑:“爸,肯定是她,我的眼神绝对没问题,而且是岳继先提前发现的,用望远镜又盯了好长时间。”

    “不像话。”轻斥过后,手机里静了一会儿,才又传出声音,“你打电话是要让我做什么?”

    “爸,您和她接触这么多年,肯定清楚她的为人。她既然能对俊琦和我,还有孩子下手,还有什么不能做的?我担心她对外公和老叔不利,可我又不方便说,只好请您帮着提醒一下。”楚天齐讲说了打电话的目的。

    手机里没有回话,静了下来。静了足有一分钟,也没有回音。

    楚天齐便又讲说起了相关的事情:“您也知道,明若阳娶了欧阳玉娜,现在欧阳玉娜虽然醒了,可也形同植物人。明若阳本就恨我,又把这事也怪到我身上,对我恨之入骨。但我和欧阳玉娜真没什么,当初也不过是上大学时帮过她一次忙,她曾经有过感激的表示。我的心思都在俊琦身上,对她连一点意思都没有。

    不过明若阳却不这么认为,几次欲置我于死地,绑架俊琦案就是他指使人干的。俊琦生产那天去医院,也绝对是他幕后指使,很可能定野百货大楼着火也是他所为。这几件哪一件不是丧心病狂?他们这样的两个人联合合,尤其徐卫军还是家里人,我可真怕出什么事,要是对老爷子不利就更麻烦了。”

    这次对方说了话:“天齐,不用做解释,你对俊琦的心意,我和俊琦都清楚。至于你说的那两人联合,以前我一点儿都不知道,如果真到了你分析的那样,确实是挺可怕,对徐家的危险非常大。只是这事太大,你得容我想想,毕竟我只是徐家女婿,只是老爷子的前秘书。当然了,你虽然是长孙,却也有难处。”

    “是呀,我们都有难处,可这事却不得不及时处置呀。”楚天齐语气中透着沉重。

    “先这样吧,想好了再联系你。你和俊琦、孩子要多加小心。”手机里声音到此,戛然而止。

    长长的嘘了口气,楚天齐眉头皱了起来。他既为这种新发现担忧,担忧徐卫军对爷爷不利,对家里其他人不利,也为没有更合适的讲说人选而发愁。疏不间亲,徐卫军可是一直跟在老爷子身边的亲女儿,自己只是半地里冒出的孙子,岳父也是外人呀。

    “叮呤”两声短促铃声响过,手机上跳出一条短信来:你二姑最坏了。

第两千零一十六章 我请大家喝茶

    一月九日刚上班,楚天齐便出现在市长秦怀办公室。

    看到对方进屋,秦怀站起身,从办公桌后走出来,伸出右手:“天齐市长,辛苦啦!”

    “不辛苦,应该的!”楚天齐与对方握着手,把左手提的绿纸袋放到办公桌上。

    抽回右手,秦怀指着纸质手提袋:“怎么?去了一趟首都,学会送礼了?”

    楚天齐马上道:“这要算是送礼,也未免太寒酸了,就是一盒茶叶。”

    “让你破费了,坐。”秦怀一笑,回到原位坐下。

    楚天齐坐到对面椅子上,也笑着说:“不破费,是我顺的。当然,经过对方允许了。”

    “能被天齐市长惦记的,想必定是好东西,有时间我可得好好享用一番,不能让别人顺去了。”说着话,秦怀煞有介事的拿过纸袋,放到桌子下面抽屉里。

    “市长,我汇报一下这些天的工作情况。”楚天齐提到了正题。

    秦怀点点头:“嗯,说吧。”

    “是这样的,我在……”楚天齐汇报起来。

    虽然在元旦前返回定野市,楚天齐简单汇报过省城的过程,但为了整个事项完整,他还是从十二月十日去省城讲起,一直讲到了前天去发改委。

    楚天齐的整个讲述,既全面又简洁,整个用时大概六、七分钟。当然这个“全面”只是相对的,并不会什么都讲,有些他就有意略过了,有些又适当进行了规避。比如见周副主任一事,比如与明若月会面过程,他就用一句“与发改委领导和相关部门”代替了。

    总之,楚天齐既相对坦诚的汇报了期间的困难,也讲说了今后面临的难题,更陈说了蕴含的机会和对此事的信心。

    “好,很好!”秦怀含糊的给予了评说,又道,“我下来考虑考虑,看看下一步该怎么做,到时咱们再商量。你分管着交通工作,却跑着财政的事,更为不宜,辛苦啦!”

    楚天齐听出来了,现在对方也只能给出这样的答复,自己该走了。于是站起身来:“市长,那我先回去,有事再喊我。”

    “好,再见!”秦怀再次起身,伸出了右手。

    “再见!”楚天齐与对方握过,转身出了屋子。

    从屋门处收回目光,秦怀靠在椅背上,眼望着前上方,不时抿抿嘴唇或是眨眨眼睛,显然在想事情。

    过了一会儿,秦怀长嘘了一口气,目光移到桌面上。然后弯下腰去,打开右手边柜子,取出那个绿色纸袋,从袋子里拿出一个绿色的纸盒来。

    ……

    下午两点四十多,定野市政府第三会议室。

    市政府党组成员、财政局长姚姝洁走进屋子,对着屋里的檀家兴说:“老檀,一会儿开的什么会?”

    檀家兴摇摇头:“不知道,没听说。”

    “你可是市政府大管家,上知政坛风云变化,下管领导吃喝拉撒,能不知道什么会?可不要藏着掖着哟!”姚姝洁调侃着。

    “你是政府领导,是财政奶奶,你都不清楚,我怎么就知道?我又没比你多一块。”说到这里,檀家兴挑了挑眉毛,“我比你多一块吗,是不是?”

    注意到对方的嬉皮表情,姚姝洁骂道:“狗嘴里吐不出象牙,你小子又想去了?”

    “我想你哪去了?我也正奇怪呢,要不让我找找?”说话间,檀家兴目光已经在对方身上“找”了起来。

    “老不正经,见面就没人话。”姚姝洁点指对方,坐到座位前。

    檀家兴“嘿嘿”一笑:“反了,说反了,话头可不是我挑起来的。”

    “噔”、“噔”,脚步声响,党组成员、审计局长石永斌走了进来:“老远就听你俩叽叽嘎嘎,那叫一个开心,俩人玩什么呢?算我一个,好不好?”

    “又一老流氓。”姚姝洁直接开了骂。

    石永斌“哦”了一声,点点头:“老檀,你耍流氓了?这可不好,这两天正扫黄呢,你俩可得避讳点。”

    “老石,你就损吧。看你这高兴劲,八成儿媳妇晚上又孝敬了吧?”姚姝洁说到这里,脸上的怒气换成了嘻色。

    石永斌脸色一整:“少拿孩子说事。”

    “你自个都能下得了手,还怕别人说?”姚姝洁神色更为八卦,“是不是,扒大哥?”

    “你家老汉才‘扒灰头’呢。”石永斌气乎乎嘟囔一句,坐到了座位上。

    相比起石永斌,那二人没有一丝怒色,反而神情乖张之极。

    正这时,连长海、宋扬先后走进屋子,边走边打问着会议情况,显然也不知道具体信息。

    之后,许寿石、陈冬生、刘福礼先后*进屋,无一例外,都打听开会的事。由于人员增加,说话没那么随便,再没发生前面三人调笑情节,反倒是人们疑心更重。

    “咯噔”、“咯噔”,女士皮鞋声有节奏响起。

    肖云萍一闪身,进了屋子。

    看到常务副市长,人们下意识的收了收复杂心绪。

    扫了扫众人,许寿石试探着问:“肖市长,开的什么会?”

    “不是要表彰你许市长,让我们向你学习?”讥诮之后,肖云萍又换了说法,“八成是欢迎某人,开庆功会吧。”

    “庆功会?”发声的是陈冬生,其实问的也是众人心声。

    肖云萍坐到主位旁,微微一笑:“一下子弄回几十亿、上百亿,还不应该庆功?”

    “上,上百亿?”陈冬生很是惊讶,“这么说修路贷款下来了?”

    “你说呢?”肖云萍反问了一句。

    看到这个女人脸上的嬉笑神色,人们意识到这就是个“梗”,笑梗而已。想想也是,那可是至少几十个亿,哪那么容易?

    “噔”、“噔”、“噔”,

    脚步声响由远而近,很快到了门口,一个高挑身影出现在门口。

    人们的目光都投过去,投到了肖云萍刚刚说的“梗点”上。

    楚天齐感受到了齐刷刷射来的目光,但他却不以为然,这在他的意料之中,当然他并不知道刚刚出现的“梗”。

    直到楚天齐坐下,那些目光还没有离开,都想看出个一二。

    “噔”,

    “噔噔”,

    又有脚步声来,这次是两人走路的声音。

    人们立即收回目光,有人还清了清嗓子,为迎接即将开始的会议做准备。

    市长秦怀出现了,当先走进会议室,秘书也紧随其后*进屋。

    让人们讶异的是,秘书今天只带着笔记本,未带喝水杯,反倒是提了一个绿色纸袋。

    在人们目光注视下,市长秦怀坐到了主位上,秘书把笔记本和纸袋放到市长面前。但秘书没有像往常那样离开,而是来在东北角角落里,清洗起了角柜上的白色印字瓷杯和瓷壸。

    这要干什么?人们狐疑的看着秘书清洗杯子,又瞅向那个突然光临的绿色纸袋。

    在众多目光关注下,秘书端着茶盘到了近前,把茶盘及其上面的杯、壸放到桌上。然后拿过那个绿色袋子,从里面取出一个绿盒,小心的揭下了盖子。

    绿盒里面封口已经启开,是从边缘小心的取开一个缝隙。秘书拿起一个绿色拨茶板,小心的从缝隙刮出几片茶叶,茶叶落在纸盒盖子里,然后又用拨茶板把茶叶分开到这八个瓷杯中。

    取过旁边暖瓶,秘书向八个杯中倒水,倒的非常小心。但人们注意到,秘书并非是担心水滴外溅,也不是担心弄湿桌子,而是担心茶叶被水流激出杯子。

    香,随着袅袅升腾的热气,香味弥漫开来。

    太香了,大多数人都不由得吸了吸鼻子,味觉器官自动高效工作起来。

    所有瓷杯全部倒上热水后,秘书为每个杯子盖上杯盖,然后小心的送到领导们面前。

    檀家兴大致看明白了意思,也为领导们分别端去瓷杯,像秘书一样的小心端着。

    杯子放到面前后,人们都迫不及待的揭开杯盖嗅了嗅,又迅速盖住了飘逸出的香味。然后吸着鼻子,轻轻晃着头,充分享受这份清香。

    看到人们这样的神态,有一个人笑了,随即又快速收起了笑容。

    人们并未注意到那份不严肃,因为大家还陶醉在清香中。

    “同志们,同志们。”

    在市长秦怀连着两次呼叫中,人们才不再摇头陶醉,才回到现实中,才看着主位的人,但却暗暗不动声色的吸着鼻子。

    目光缓缓扫过众人,秦怀脸上渐渐浮现笑容,然后发出了声音:“我请大家喝茶!”

    喝茶?应该是说“开会”吧?市长竟然出现了口误。不是口误。既然专门给大家上了茶,就是应该让喝,让品的。但完全可以边开会边品呀,为什么非要专门提出来,专门留出喝茶时间呢?

    在疑惑之余,人们也不禁隔应:请喝茶?这话好像犯忌,不太吉利吧?

    秦怀自是看出了人们的忌讳,便又补充道:“香茶就在面前,不抓紧享用,空翻眼皮干什么?”

    是呀,这不就是喝茶吗,为什么非要跟纪委做联系呢?没事找事。心中暗自腹诽着,人们大都掀起了杯盖。

    浓郁的茶香再次溢了出来,溢满了屋子。

    “滋溜”,不知谁先带头品了一口。

    “滋溜”,

    “滋溜”,

    喝茶声此起彼伏的响了起来。

第两千零一十七章 委领导信物

    “滋溜”,

    “滋溜”,

    喝茶声还在继续,甚至还带着回味的尾音。

    看着众人贪婪、陶醉的神情,秦怀微微一笑,说了话:“同志们,这茶怎么样?”

    “香。”

    “实在是香。”

    “唇齿留香。”

    “香浸心脾。”

    人们给出与“香”字有关的诸多词句,不妨临时生创。

    “香,是吧?一会儿慢慢喝。”秦怀笑容更浓。

    秘书好似收到了信号,立即拿着暖瓶,为在场领导重新满上水,退出会议室,关好屋门。

    笑容已经散去,秦怀脸上恢复本色,再次说了话:“同志们,开会。今天会议的主题就一项,讨论定风山修路事宜,先由楚天齐同志做情况说明。”

    什么?定风山修路?难道事成了?人们都面带狐疑,有人则夹带着惊讶之色。

    清了清嗓子,楚天齐讲说起来:“秦市长、各位同仁,从十二月十日算起,截止到今天,为了修路的事,我出去了整整一个月。先是去了省城,后又去了*,昨天晚上刚刚赶回来。

    虽然第一次分管交通工作,但对修路流程我很清楚。一条路从筹划到竣工通车,需要许多程序步骤,也需要好几年时间。这些步骤都有一个顺序,许多程序都有先后之分。

    要想修一条路,很关键的一环就是立项,而要立项又有很多工作去做,比如先做调研,请专业人士做出可行性研究报告等等。只是在上次提出修路事项时,大家都非常关心资金来源问题,我便先行去做了解,去和银行沟通。

    本来要想向银行贷款,立项手续必不可少。而要取得立项,又必须先有可行性研究报告。现在相当于跨过前两步重要手续,而直接操作第三项进程,这是非常不符合程序的,但我愿意回应大家的关切。”

    什么玩意?好几人都暗自狐疑:楚天齐这是后知后觉,是照着答案出填空题呀。当时分明是他逞能,是他为了政绩不顾现实,怎么现在反倒是回应大家关切了?这家伙可真滑呀。往下听,看他怎么说。

    “明知有违常规,却仍要依大家关切而行,自然其它许多程序也难免打乱。还说贷款的事,像是这么大金额的款项,只能是国有银行总行进行审批,省分行没有审批权限,非国有行没有实力经办。虽然是总行审批,不过有些手续还需要省分行经办,搞好与省行关系很重要,尤其不能弄僵。正是基于这样的考虑,我还是礼貌的向几家国有银行的省分行递交了手续,但并没等他们最终回复,而又赶到了*。关起门来说,省分行也绝对给不出肯定回复,最起码短期内不会。”说到这里,楚天齐停了一下,取下茶杯盖,端起杯子,喝了两口。

    此时人们才意识到,刚才大家喝得不亦乐乎时,好像就楚天齐没喝。

    有人可不关心他是否喝茶,而是在心中腹诽着:看见没?这小子分明就是倒打一耙,把他没头苍蝇乱撞的事,讲得是言之凿凿,讲得是事出有因。分明是想以此堵大伙的嘴,是为后面的事做铺垫,看来这小子狗屁没揽成,否则不应该绕这么大弯。

    楚天齐自是看出来了一些人的心思,其实他想也想到了。但他并没为自己的“无赖说法”而自惭,反而有些自得:哼,逼着老子到处碰壁一通,老子不能再背这个黑锅,该甩就得甩。

    楚天齐放下茶杯,接着又说:“刚才我就讲过,不办下前面手续,而先谈贷款的话,是违反流程的,绝不可能申请下来贷款。当然,我非常明白这个道理,但也要尽力提前做一些工作。为此,我见了好几家国有银行总行领导,尤其还见了一家总行的一把手。这些行领导都很热情,也很坦诚,有的行领导已经承诺,只要项目立了项,就能进行合作。这个当然是私*密话,但大家都不是外人,我就暂且透露一点,希望不要外传。”

    他娘的,不装会死啊?明明白跑了一通,竟然还弄出这么多说法,还大言不惭的吹牛*,真他娘的不要脸。有人已经在心里骂起了楚天齐,并且已经在盘算着一些事项。

    “说到立项,这个我不陌生,我自己就在发改委工作过,现在那里的领导、同事也不拿我当外人。于是我又去找了发改委领导,向他们讲说了定风山修路一事。定风山地跨两省三市,要启动修路项目,势必要经过这些省市共同申报,还要经过国务院。这个道理我们都懂,何况发改委领导呢?不过嘛……”说到这里,楚天齐压低了声音,“谁让我曾是其中一员,谁让委领导关照呢?委领导在明显为难的情况下,已经做出了最大的让步,私下答复我,只要与沃原市意见统一,只要再经过省里同意,就可进行可行性研究,然后就可以找发改委。”

    肖云萍实在忍不住了,便直接插了话:“楚副市长,听了半天,你这里边怎么都是私下答复、口头承诺呀,怎么就没有一纸批复文书呢?”

    “肖副市长,您是分管财政的领导,一直都跑大型贷款手续。您应该清楚,要想得到上级部门的文字批复,必须要提供足够完备的文字手续。现在我应大家的关切,主要是您的关切,但该有的手续根本一点儿没有,仅凭着领导关照,能够讨得这些口头答复,已经很难得了。”楚天齐立即回复了回去。

    “就算是你见了一些人,可你说的领导私下答复,根本就不符合规定。以定风山现状来看,要想修路,必须有河西、晋北两省共同出面才行,可你却说只需与沃原市协商即可。什么样的领导会这样答复?”肖云萍又提出了疑义。

    楚天齐微微一笑:“肖副市长,您提的情形我刚才已经讲过,按常规就是这样,不但要经过两省通过,还必须国务院同意。但规定是死的,人是活的,许多规定在注重严肃性的同时,也兼顾了灵活性。委领导就是在尽量坚持原则的前提下,又尽量灵活了一把,他表示会在我们与沃原意见一致,也既河西省通过后,由他们帮着促成晋北的介入。而且我相信,当我们都把许多工作做到前面了,面对这样利国利民的事项,晋北省也一定会积极参与的。”

    “委领导,哪一级别的,是司局级,还是处级,不会只是个调研员吧?”肖云萍的语气明显带了讥讽。

    “你说呢?”楚天齐没有直接回答,而是反问着。

    “我说,你让我说?我刚才不是已经说了吗?”肖云萍笑着挑了挑眉毛,轻蔑之极。

    “哎呀,这所谓的委领导说话算数吗?怎么听着这么不靠谱?这能随便承诺,能这么承诺吗?”陈冬生忽然插了话。

    许寿石跟着便说:“这分明就是外行,分明就是信口开河。委领导那可是部级,最次副部,好多人更是正部,部领导绝对不会说这样的话。说句玩笑话,要是小卖部领导还差不多。”

    “嗯”了一声,肖云萍频频点头,那意思很明显:说得对,说得对。

    “陈副市长、许副市长,请对委领导多一些尊重。我告诉你们,在我们许多重要手续都提供不了,在好多人急着反常规要贷款情况下,委领导能给出这种答复,已经很靠谱,很有魄力了。我想问你二位,你们有这样的魄力吗?”楚天齐神情很严肃,语气也很生硬。

    听着对方回复明显有问题,可却一时找不到问题在哪,陈、许二人对望一眼,一时没敢接茬。

    肖云萍又开了腔:“楚副市长,不要偷换概念,这不是魄力不魄力的事,而是符不符合规定的事。委领导都是部级领导,考虑事情更有城府,岂会说话这么随意?”

    “这是随意吗?这种话是很重要,领导是不会随便说,但领导也没随便说呀,只是对我说的好不好?”楚天齐反击着。

    肖云萍冷“哼”了一声:“楚副市长,以前你就喜欢把话往大了说,这去首都待了几天,口气更大了,谱也摆的够足的。就好像你自己是部领导似的。”

    楚天齐也“哼”道:“我没有摆谱,但委领导的确就是这么回复,是当我面回复的。你又没在旁边,怎么就知道领导没说?关键委领导也设置了一些前提,并非是你所谓的随便说。”

    “翻来覆去都是毫无根据的话,谁知道你到底见没见委领导,所谓的领导又是什么样的人呢?”肖云萍说到这里,又补充道,“在首都那里,司局级根本不算领导。”

    许寿石跟着来了一句:“调研员更好比我们这的门卫保安。”

    张口“调研员”,闭口“调研员”,这不分明是指着和尚骂秃子吗?其他人等都看着楚天齐,想听听这个曾经的“调研员”如何应对。

    不曾想,市长秦怀却忽然说了话:“哎呀,楚市长拿回的茶叶真是香,不愧是特供呀!”

    楚天齐拿的?还特供?人们都狐疑的看向那个绿色纸袋。

    此时,秦怀拿起纸盒,轻轻转了一个方向,又把纸袋也转了过去。

    特供?真是特供茶。人们看到袋、盒上的文字,又惊讶的张大了嘴巴:委领导信物呀!

第两千零一十八章 以退为进

    刚开始喝茶的时候,茶叶袋与茶叶盒是按另一种方向放置,人们也没想那么多。现在仔细一看,才发现,袋子和盒子都不简单,而且茶叶香味也还留在口中。

    现在袋、盒面向众人的一面,都印着一行银色字体:国家发展改革委特别专供用茶(特级)。

    现场众人虽然没有享受过这种特供,但大多也在官场混了二十多年,自是听说过这种东西。为了保持稳定供应,更为了保证安全、保证质量,部级以上阶层特供商品种类很多,但也区分着级别。标有“特级”字样的商品,绝对是特供中的特供,是这个享受特供团体中的最高层。

    严格来说,做为享受特供群体,部级特供并不特别,上面还有更高层级的特供。但从眼下这件事来说,发改委特供中的特级商品,肯定是副部级以上群体享用。而发改委因为职权特殊,被人们形象的称为“小国务院”,好几位副主任都是享受正部待遇,等同与省委书记、省长,主任更是大多由副国级领导兼任。

    做为审批立项的最高行政部门,发改委副主任具有相当大的权利,甚至起决定性作用。现在既然这盒茶叶由楚天齐拿来,那么与他接触的发改委领导绝对不是司长,更不是处级调研员,最次得是副主任。而且副主任竟然还送给他特供茶叶,那他们的良好关系可见一斑。

    很快,人们就拎清了一件事,楚天齐这次肯定见到了发改委领导。茶叶盒上月份可是今年一月,那么茶叶就是刚到,一月份总共才过了几天。人们不禁感叹:楚天齐确实厉害,真不是一般人,平时省委书记、省长见发改委领导还得预约,他看样子可是想见就见。

    与那几位心生感慨不同,许寿石、陈冬生更多的是忐忑,肖云萍心里同样不踏实。刚才本以为楚天齐是吹牛,是为了掩盖失败而信口开河,自己便对发改委领导不敬,不曾想竟然是真的。

    就在肖、许、陈惴惴不安的时候,楚天齐说了话:“市长,虽然有着诸多特殊原因,但毕竟这事没有一个准确结果,三位副市长的担心可能也有道理。尤其这事不只涉及到咱们市,还涉及到兄弟市,又得经过省里,还得与晋北沟通,确实也不是我的能力与职权可以胜任的。我想通了,饭要一口一口的吃,不能操之过急,等以后条件成熟的时候再说,打通定风山的事我不提了。”

    这可出乎人们意料。楚天齐连着跑了一个月,又是找大行长,又是找发改委主任的,现在更证明有人撑腰了,应该大干快干才对呀,怎么却要摞挑子呢?

    这也不是楚天齐的风格呀,人们既惊讶,也不禁狐疑。

    “天齐市长,怎么能不提,怎么能放下呢?现在你已经做了这么多工作,尤其还和这么多领导建立了联系,要是一下子不弄的话,跟这些领导也没法交待呀。”秦怀表示了担忧。

    人们一听,觉得确实如此。那么多领导可都等着下一步呢,这说不弄就不弄,讲不过去吧?

    楚天齐长嘘了口气,缓缓的说:“市长不必担心,谁捅的窟窿谁堵。既然这事是我张罗的,这些领导也是我见的,那我就抽时间向他们解释一下。尤其发改委领导那,我专门去一趟,把市里难处详细汇报汇报。领导难免要有微词,不过我会全揽自己身上,尽全力不让领导怪罪市长和大伙。”

    你会全揽责?鬼才信,肯定会借此机会告状的。本来就担心领导听到不敬之词,如果再让楚天齐一告状,那领导还不拿公事泄私愤?发改委虽然不直接管市里,但这些部级大佬只要稍微一歪嘴,哪怕提到一点,那么自己绝对没好,打拼这么多年就全完了。想到这一层,肖、许、陈三人真的害了怕。

    看了看其他二人,许寿石抢先说话:“楚市长,一时困难在所难免,但现在整体形式是好的,要是放弃的话,就太可惜了。”

    陈冬生跟着做工作:“是呀,楚市长,放弃太可惜了。先前我和老许还担心得不到支持,担心发改委不予通融,没想到发改委领导直接接见了你,还给予了一定的答复。有你这么大面子,正是市里做此事的最佳机会,这机会太难得了。”

    楚天齐摇摇头:“哎,说时容易做时难呀。这次几位领导确实不错,非常给面子,可他们毕竟是高层,不可能直接经办业务,谁知会遇到怎样的经办者,小鬼难缠呀。”

    “不会的,大领导都支持了,下面的人怎敢刁难?”许寿石赶忙回应着。

    楚天齐淡淡的说:“也不说是刁难吧,很可能就是意见相左。市里其实也一样,有的事市长都支持了,照样还有副市长反对,照样也有障碍。”

    报复,绝对是报复。先前拿“调研员”挤兑人家,现在人家以牙还牙,也截短呢。尽管心里明镜似的,但陈冬生却不敢有微词,反而还得厚着脸皮解释:“误会,纯属误会,主要是我有时目光短浅,没有楚市长看得远,以后还得多向楚市长学习,请楚市长多多指教。”

    许寿石马上也接了话:“我也是,我也是。虽然明知道修路是好事,可也担心这事做不成,总是喜欢把困难摆前面。不过我绝对没坏心,也是为了把工作做好,为了市里好。我的方式难免欠考虑,以后这炮筒子脾气也得改改,不能再这么莽撞,不能再好心办坏事了。”

    “天齐市长,你看老陈、老许说的这么肯切,你就不要放弃这事了。这一个月在你努力奔忙下,可做了不少工作,平时半年都未必做这么多。这事还得多麻烦你去跑,你要是一放弃的话,哪还有合适人选?”市长秦怀也敲起了边鼓。

    楚天齐马上向着秦怀拱手:“市长,您可太抬举我了,我自己的毛病自己知道。毕竟年轻,有时候难免感性,胆也更大,什么都敢揽,其实自己并不是万能工。就拿这事来讲,我就是个分管交通的副市长,提出建议就得了,要多考虑别人的难处,不应该什么都揽。隔行如隔山,不是自己分管内容,做起来就是不顺手,肯定不熟。让别人磨叨倒是小事,关键贪多嚼不烂,还可能耽误整件事。

    这些天一走一过,我就发现,对这事太乐观了,实际上各种困难比比皆是,有内部的,也有外部的。人要量力而行,要先做好自己本职工作,工作之外的事千万不能揽,否则不但耽误事,也难免让人诟病。市长,我这都是实话,也不是虚套,更和别人没关系。还是那句话,上级领导那里我解释,顶多挨一顿训,不会殃及到你们的。”

    “你,这……”秦怀迟疑着,看向了另一边,“是呀,天齐市长只分管交通,我们却让他去跑贷款,确实强人所难了。但这事得做呀,那么多领导可等着呢。若是因这事惹的领导不高兴,影响了其它项目,那这责任可要有人来负。”

    “市长,我来说两句。”肖云萍接了话,“定风山一山跨三市,要想运作整个项目确实不易,但现在既然已经操作起来,也做了那么多功课,还是要做下去为好。这么大的项目,确实也不应该压在一个人身上,尤其更不应压在副职身上,而必须大家同心协力去做才行。我平时分管财政,等着走到那一步的时候,我会负起自己的责任来,该跑银行跑银行,努力配合整个工作。”

    许寿石随即配合:“是呀,我也一定努力配合,该做什么做什么,绝不给楚市长拖后腿。以前就是思想太保守了,还得多向楚市长学习。”

    “学到老活到老,学习使人进步呀。我决心好好学习楚市长,学习他的长远眼光,学习他锲而不舍的精神,全力配合他来做这项工作。”陈冬生也进一步表态。

    秦怀转向楚天齐:“听见了吧,楚市长,肖市长、许市长、陈市长都表示了,全力配合你的工作。”

    “谢谢大家的好意,可我只是分管交通的副市长,真的担不起这么重的担子,我选择放弃。”楚天齐说着,还站起来煞有介事的鞠了一躬。

    “天齐市长,你是负责交通不假,可这事能有进展,都有赖于你的奔忙。再说了,那么多领导都是看你的面子,你摞挑子的话,别人也不好使呀。你看这么的,整个这件事由你总负责,各个分管领导必须全力配合,你可以调配这些人,我做你后盾。当然了,这事由你统筹,但不是所有工作都由你操办,比如资金的事,到时肯定得主管财政副市长去跑,不会再向这次难为你了。这总行了吧?”秦怀语气又严肃了一些。

    “这,我怕……”楚天齐支吾着。

    “今天怎么这么磨叽?”秦怀看似有些不悦,“这事不听他的,大家举手表决,同意我方案的请举手。”

    “刷”,一下子举起来九只手,包括秦怀,也包括肖云萍。

    没举手的只有楚天齐和檀家兴,檀家兴没有表决权利。

    秦怀看着楚天齐:“可就剩你了,少数服从多数,不要留下不圆满。”

    “好吧。”长嘘一口气,楚天齐看似为难的举起了手臂。

    “好,全票通过,这事就这么定了。但我跟大家强调的是,今天举手不算完,到时必须负起各自的责任来。”秦怀说完,直接站起身来,“散会。”

    此时,肖云萍脑海忽然出现一个词语:以退为进。她赶忙转头看去,发现那个年青人嘴角正掠过一抹笑意。

第两千零一十九章 我是在补过

    肖玉萍心情很不爽,极其不爽。

    她意识到,在修建所谓的河晋大通道上,自己着了楚天齐的道,但着在什么地方,还一时弄不太清楚。其实在会议室的时候,她已经想到了这一层,只是事情已经发展到那种程度,她当时也只能那么表态。

    会议已经散了很长时间,肖玉萍也回到办公室很长时间,但她心情依旧焦虑和郁闷。

    从楚天齐提出打通定风山阻隔之初,肖玉萍就反对此事。不冲别的,就冲要花那么多钱,她也不能让此事操作起来,否则有自己受的,自己可弄不来那么多钱。再者说了,凭什么自己去费劲弄钱,而给姓楚的增加政绩?

    不曾想,姓楚的还真是楞头青一个,竟然主动要去跑钱。

    那可是几十亿的资金,不是仨瓜俩枣,更不是废纸一堆,你以为自家开银行呀,要多少有多少?再说了,就是自家银行也得有手续,也不能想拿就拿吧?对于当时楚天齐的自告奋勇,肖玉萍是嗤之以鼻的,就等着看傻小子的笑话。其实她也没闲着,有意识的扩散了一些传闻,谁知却让市长秦怀在年终会上狠狠批了一通,就差直接指出自己的名字了。

    后来事情的发展,果然证明了自己的推测,各个银行的省分行纯属拿他打镲,本来省分行就没这么大的权限,你姓楚的纯属没头苍蝇乱撞。当时在省城了解到这些情况后,肖云萍就和秦怀进行了汇报,只是姓秦的处处护着姓楚的,这让肖云萍很是不爽,却也无奈。不过他坚信,姓楚的戏法早晚露底,到时看他姓秦的怎么说。

    有些出乎意料的是,姓楚的没有撑到年底,而是去首都不到一周,就回到了市里。转念一想,肖云萍又觉得在情理之中,首都不同于省城,想见总行领导哪那么容易,他姓楚的也没有较充分的赖着不回理由。

    今天会议一开始,听到姓楚的讲说那些屁话,肖云萍就听了出来,姓楚的装不下去了。只是当时她又觉着怪怪的,但怪在什么地方却又说不清,现在想来就是那个茶叶。怪不得秦怀上来让人们喝茶,原来就是为了给姓楚的站台呀。

    说到茶叶,无论从袋、盒包装以及上面文字标识看,还是从口味看,应该符合部级领导特供茶的品质。虽然自己没有享受这种待遇的资格,但也偶尔在别的部级领导那里喝过类似的茶叶,即使单从茶的口味看,也绝对够标准。

    正是基于对茶叶来源的判断,肖云萍也才产生了畏惧,抱着宁可信其有的态度,进行了妥协。她已经看出来,其他那些人在得知茶叶由楚天齐拿来后,早吓得酥了骨头。自己绝不能拧着干,那样不但于事无补,还真可能被某个发改委领导惦记,那就太麻烦了。

    只是回到办公室以后,肖云萍总觉得不对劲。她非常怀疑茶叶的真正出处。虽然茶叶袋、盒上明确标着“发改委特供”字样,但她却怀疑这里边动了手脚,怀疑茶叶可能是以前的,也怀疑他“自制”了“特供茶”。

    姓楚的够狡猾,什么事都能干出来。而且他有一个地位颇高的妻外公,从那里弄点好茶叶,再一弄外包装,这事就妥了。当然了,这只是肖云萍的假设。不过即使真是从某发改委领导那里刚拿的,但专门把茶叶带到会上来,显然也是拉大旗做虎皮,是要吓唬大伙,尤其吓唬自己。事实证明,大伙真被吓住了,纷纷为姓楚的分担工作。

    这倒好,姓楚的屁事也没揽成,到头来却让大伙背了锅,而他自己却悠哉悠哉,想起就让人不爽,也更加难受。

    还有,就是那个所谓合作商的事,也太巧了吧,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时候冒出来了,怎么看都是姓楚的和刘福礼玩双簧。老娘倒要看看,这事你会如何收场,再拿茶叶忽悠人怕是行不通了吧?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

    看到来电显示,肖云萍立即满脸恭敬,小心的摁下绿色按键。

    不容肖云萍说话,手机里先传来声音:“肖大市长,听说市里开会了,还请你们喝了好茶?”

    “是开会了。事情是这样的……”肖云萍恭恭敬敬的,向对方讲说着发生在会上的事情。

    ……

    就在肖云萍疑惑楚天齐行为的时候,定野市长秦怀也犯着嘀咕。他不是嘀咕茶叶,茶叶已经嘀咕过了,正是嘀咕出了茶叶中的意味,他才又让所有参会者品了品。他现在嘀咕的是,那个合作商的来头,确实太巧了。他既嘀咕这事的可信性,也嘀咕其成功可能,更嘀咕会前没得到消息。

    楚天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呢?

    “笃笃”,敲门声响起。

    秘书推门进了屋子,径直来在办公桌前:“市长,楚副市长打来电话,问您什么时候有时间,他想和刘副市长来汇报工作。”

    看了看时间,秦怀说:“让他俩现在就过来吧。”

    “好的。”秘书应答一声,出了屋子。

    这么快?有结果了?秦怀又不禁心生疑问。

    时间不长,敲门声再起。

    经过允许后,楚天齐、刘福礼走进屋子。

    示意二人坐下,秦怀直接问:“你二位一同过来,是不是关于合作商的事,谈妥了?”

    “正在谈,正在接触一些具体事项,原则上很有合作意项。”简单回复之后,楚天齐又做起了解释,“市长,向您解释一下。这家企业是我这次去*后,才开始接触的,是一个很信得过的朋友介绍。当时见面谈的不错,不过都是泛泛之谈,都表示可以进一步接触。刚回到市里的时候,我就把这事和刘市长讲了,刘市长也责成经贸局与对方取得了联系。想着八字还没一撇,我就没向市长汇报。谁知今天咱们正开会的时候,经贸局给刘市长来电话,说对方已经到了。”

    对于这个解释,秦怀认为还是可信的,也认为很合理,他觉得楚天齐没必要瞒着自己。于是微微一笑:“天齐市长,不要有顾虑,咱们之间就没有猜忌,我相信你。那具体说一说接洽的事。”

    “让刘市长说吧,他比我更清楚接触细节。”楚天齐把这个机会给了刘福礼。

    得到市长首肯后,刘福礼讲说起来:“*市八方商贸集团有限公司是大型百货商业连锁店,全国各类店面,包括自有与合作的,一共是一百三十七家。这些店面大多集中在一、二线城市,三线城市也有一些,四线城市就很少了。这次来和我们谈合作,他们说是要布局四线城市这个潜在的大市场。

    八方商贸这次带队来的,是集团公司市场部副总监,随行人员包括财务、采购、市场、风险评估、法务等部门的人。他们是下午两点半到的,到了以后也没休息,就在经贸局局长和百货大楼经理引领下,去看了现场,然后又了解了大楼的整体情况。

    咱们这会议结束后,我和楚市长去了经贸局,也听了一些他们谈判的细节。从现在来看,八方商贸对市百货大楼现状还算满意,就是也提出了几个担忧。他们回去以后还要进行详细评估,也要进行全方位了解。

    对于市百货提出的要求,他们也给予了回复。表示一旦合作的话,楼体可以折价,可以连同股份一并收购。商户如果有意愿的话,可以成为连锁店员工,享受五险待遇,还可以考虑给商户提供创业帮扶。假如最终真能这么合作,无论对市里,还是对百货大楼来说,都是绝对的好事,那就解决了大问题。就是带着这样一个初步商谈情形,八方商贸的人先行离开了。”

    楚天齐随即进行了补充:“本来这次也只是初步接触,但考虑到失火一事的影响,我们还是希望后面能够继续接触。又考虑到他们这次来的特别迅速,以后也可能突然光临,所以就先向市长做一汇报,以免到时显得突兀。向您汇报以后,如果可能的话,市里也需要对对方进行一些了解,侧面了解一下合作诚意、合作初衷、最佳合作方式等。”

    略一沉吟,秦怀反问道:“以你的观察,合作的可能性有多大?”

    “百分之九十吧。”楚天齐回答的很干脆。

    秦怀笑着说:“可能性够大的。”

    “但百分之十的概率也不小呀。”楚天齐跟着回复。

    “这样,你们就按积极合作的态势去做准备,一些具体事项你俩看着安排。我不问具体过程,只看最终结果。”停了停,秦怀又说,“假如最终合作成功,楚市长可又为市里立了一大功劳,也替经贸局和股东、商户们解决了大问题。”

    “但愿能成功吧,我只是做了一点儿份内事而已。”嘴上虽然这么说,其实楚天齐心里却在想:我是在补过呀。

    自从判断出大楼失火可能是对手针对自己,楚天齐就耿耿于怀,也深深自责,就一直想着能帮助解决这个事情。如果曹玉坤介绍的这家公司靠谱,最终合作的话,那就算是解决了楚天齐的一块心病。

第两千零二十章 丁点诚意也没有

    新的一周开始,日子也已进入一月中旬。

    定风山盘山公路上,行驶着一辆黑色越野车,汽车正奔向沃原市方向。车上坐着一高瘦男子,男子双眼望向车外,眉宇间带着一丝凝重。这个高瘦男子不是别人,正是定野市常委副市长楚天齐,楚天齐要赶往沃原市政府,与对方主管交通领导进行接洽。

    看着车外山梁,感受着缓慢的车速,楚天齐心情更为焦急。如果打通定风山的话,自己现在早进入沃原市界了。前方货车又何至于蜗速行驶?到那时的话,就因这条路的开通,一定会助推定野、沃原两市的高速发展。

    虽然越野车性能很好,不至于“咯咯噔噔”,但就这样的盘山路,根本也跑不起来。司机既要为自己和楚市长安全负责,也不能置他人的安全于不顾呀。

    感觉慢慢挪动实在麻烦,楚天齐干脆闭上眼睛,仰靠在椅背上,任凭越野车带着自己前行。

    又走了差不多半个小时,楚天齐都有些迷糊了,才忽然感觉车速起来了。

    睁开双眼,放眼看去,前方视线已很宽阔。回头望望,还可看见后方影影绰绰的山梁。

    车速一旦起来,不经意间,上百公里已经出去,也已到了沃原市界。

    置身在沃原市境内,楚天齐思绪顿起波澜。

    虽然已经离开沃原市好几年,当初也仅是在这里当了几年老师,但每次跨进沃原市,他都有一种别样的感觉。一直以来,在沃原市或是下面县、乡都有牵挂,他牵挂乡下的父母,牵挂市里工作的俊琦,甚至也记着当时在市委的李卫民。

    今天再次回来,父母已经搬离老家,对兄弟的惦记又是另一回事了。自己与俊琦也已结束爱情长跑,终于百年好合,她正在省城照顾胖小子“葫芦娃”。当初的反对派李卫民,现在则成了自己的岳父老泰山,早就不在了沃原市。

    这些亲人都已离开沃原市,可自己为什么还有着别样的感觉呢?大概就是因为“故乡”二字吧。

    哎,楚天齐无来由的暗叹一声,再次靠在椅背上,闭上了双眼。

    ……

    在将近上午十一点的时候,黑色越野车停在沃原市党政大楼下。还好走的早,否则午休时间才能到吧。

    要是把路修通了,何至于颠簸这么长时间。再次感慨着,楚天齐下了汽车。

    向后撤了撤身,楚天齐抬头看去,不知是自己见的世面多了,还是时间又过了小十年。与第一次到这里相比,大楼好似没那么宏伟,也的确旧了好多。

    记得第一次来这里的时候,还是参加沃原市表彰会,自己帮助警方破案受表彰,给自己发奖的是董建设,董建设当时是市委常委、副市长、政法委书记。对于当时的自己而言,对方就如神一样的存在,自己曾为此激动了好几天。可造化弄人,之后日子里,两人却斗了不止一年,也不止一次。

    当时在参加完表彰会离去时,自己曾站在楼前台阶上,广览楼前风光,还梦想着有朝一日坐到这里边发号施令。十年间弹指一挥,自己虽然没能坐到这里面,也不是市里一、二把手,但离着那个位置也不远了。

    虽然这里已不如当初神秘,市委书记、市长也未必是自己终极目标,但楚天齐还是有一种渴望,渴望到这里主一主政。可能还是“故乡”情结吧,也可能就是小人物的显摆心里在作祟。

    收住思绪,楚天齐望向楼里,并没看到迎面走来或是不停张望的人。他不禁疑惑:怎么没有个秘书等一等,半路也一直没接到电话?上周五电话预约的时候,听着很热情呀。不会是出差了吧?

    可能是驻足时间稍长,倒是把安保人员引了出来。

    安保人员开口便问:“你有什么事?找哪里?”

    楚天齐“哦”了一声:“我找徐市长,之前已经预约过了。”

    再次打量了一下,可能是感觉高挑男人气度不凡,也可能意识到对方要找领导,安保人员语气又客气了一些:“请跟我来,我再联系一下,您打电话也可以。”

    “还是你联系吧。”说着话,楚天齐随着对方走进楼内。

    让楚天齐等着,安保人员拿起固定电话,拨了几个数字。电话一通,便直接道:“有人找徐市长,说是已经提前预约过。”停了一下,他又回头问道,“你叫什么名字?从哪来?”

    “楚天齐。定野市。”楚天齐给出回复。

    “楚天齐,从定野市来的。”安保人员重复了刚才的话,然后连着“哦”了两声,挂断电话。

    安保人员看着楚天齐:“刚和徐市长秘书打过电话,她说她不知道,需要向徐市长请示核实一下,您请稍等。”

    听到这样的语句,楚天齐心中更不舒服,他甚至怀疑此徐市长非彼徐市长。

    既来之,则安之,等着吧。站到一旁,楚天齐耐心的等了起来。

    过了足有五分钟,桌上那部固定电话才又响起。

    接过电话后,安保人员对着楚天齐说:“上去吧。”

    楚天齐又追问了一句:“哪个屋子?”

    “到七层有秘书,具体是哪屋我也闹不清。”安保人员的回复带着懒散。

    注意到对方再次接电话前后的语气变化,楚天齐的心头又是一沉:看来和想象不太一样呀。

    叫来电梯,轿厢打开,楚天齐走了进去。

    电梯关闭,迅速上行,中间没有任何停顿,直到到了七楼。

    “叮咚”,轿厢门随之开启。

    出了电梯,楚天齐驻足看去,楼道里没有一个人。

    迈步向前,按照定野市党政楼门牌惯例,楚天齐没有在“7001”、“7006”、“7008”等房间门口逗留,而是在其它房号甄选着。

    “吱扭”一声,北面一间屋子打开,走出一个齐耳短发女孩。女孩穿着藏青色衣裤,翻领衬衫,黑色鞋子,标准的秘书装扮。

    女孩直接问:“你找哪位?”

    “徐市长。”楚天齐简单回应,“我姓楚。”

    “跟我来。”女孩说着,到了“7009”门口,轻轻敲了敲屋门。

    “笃笃”声响后,屋里传出一个威严的女声:“进来。”

    秘书推开屋门,说了声:“来了。”然后转回身,点了点头,退到一侧。

    楚天齐上前一步,推开屋门,径直走了进去。

    桌后女人站起身来,伸出右手:“哎呀,楚市长,稀客稀客,来的这么快?我估计怎么也得十一点半以后了。”

    对方的热情语气,有些乎意料,主要是之前的半天中,楚天齐没感受到一点热情的意思。他只是心中诧异,脸上照样带着笑容,与对方右手相握:“徐市长,打扰了。”

    “客气,坐,坐!”女人伸手示意着。

    “徐市长坐。”楚天齐礼貌回复。

    待对方入座后,楚天齐也坐到了对面椅子上。

    女人看着楚天齐,感慨着:“真快呀,短短几年时间,楚市长已经是常委副市长,不可同日而语喽。”

    “徐市长过奖了。”楚天齐也只能这么回复。

    “记得当初在玉赤县的时候,那时候你是开发区主任,我是……”女人絮叨起了以前的事情。

    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曾经是楚天齐的老领导,原玉赤县常务副县长徐敏霞,现在是沃市主管交通的副市长。那时候楚天齐是县开发区主任,徐敏霞兼任开发区党工委书记,当时两人合作还算不错。

    楚天齐不是来叙旧的,耐着性子听完对方的唠叨,直接了当的说:“谢谢徐市长当年对我关照,我这次过来,是想就定风山修路一事,与徐市长做一沟通。”

    “说吧。”徐敏霞示意着。

    “定风山现在……”楚天齐把电话中曾经说过的内容,又更详细的讲说了一遍。

    徐敏霞接了话:“定风山可不只属于沃原、定野两市,还涉及到了晋北省,要修路必须先得河西与晋北两省同意才行。我看这样,你年轻有为,省里也有关系,还是麻烦你先争得省里同意,然后再经过晋北省认可。只要上面同意,我这也就好做了,你说呢?”

    同意我大老远过来,你就这样的答复?这不是忽悠人吗?楚天齐尽管心中不快,但还是耐着性子说:“这事最终得通过两个省,不过咱们做为相关市,还是需要意见先行统一。”

    徐敏霞显得有些为难:“是这样啊,那我就得向政府主要领导汇报一下了。我毕竟只是副市长,又不兼常委,权利没那么大,等我抽时间向大市长汇报一下。真不巧,大市长今天还不在,你先回去等信吧。”

    做为老同事,你这太不够意思了吧?楚天齐心中不由火气,抬眼看向对方。

    “今天别走啦,晚上我请你吃饭。中午还有个应酬,不好意思。”徐敏霞说着,还欠了欠身。

    这就撵我了?丁点诚意也没有,连起码的礼貌都不讲,你徐敏霞太过分了吧。冷冷的盯了对方一眼,楚天齐声音也跟着冷了:“不了,我还有工作要忙,今天是特意赶过来的。”说完,转身走去。

    看着关上的屋门,徐敏霞呆呆的发起了楞。

第两千零二十一章 到底值不值

    虽然时间已经过去两天,但楚天齐脑中还是经常出现前天的情景。

    一月十二日那天,楚天齐从定野市赶往沃原市政府,是带着很大期望的。这既是因为沃原主管交通领导曾是自己上级,两人当初合作还不错,对方也给过自己帮助。还因为徐敏霞在电话中的回复。

    在一月九日下午,徐敏霞接到自己电话,听说自己要去沃原的事项后,非常热情,非常急切。是她让自己“早点去,越早越好”,自己也才周一便急急赶了过去。

    按照徐敏霞当时电话中态度,楚天齐认为,一定会是一声愉快的会面。既使公事未必就能有结果,但一定会受到对方热情接待的,他甚至都在想,会有哪个熟人到场陪席了。

    可不曾想,自己带着满腔热情赶去时,徐敏霞不但没有任何热情而言,连基本的礼貌礼仪都没有。说实在的,就按十二号当天的见面情景来看,还不如吃闭门羹呢,那样起码不用当面伤脸面。

    当自己听说是徐敏霞分管交通时,还曾暗自庆幸,庆幸遇上了老领导,庆幸老领导临退休还管着与自己对口的工作。可从现在来看,还不如见个生人,那样公事公办,也许更好。

    徐敏霞怎么会那样呢?前后态度变化太大了。

    从后来的情形看来,显然在接电话之后发生了什么事,那么究竟发生了什么?

    单纯从徐敏霞来看,虽然在玉赤县合作的后期,徐敏霞也曾耍过滑头,巧利用过自己,但整体还是不错的。现在时过境迁,按说期间个别隔阂早该抛去,应该关系更融洽才对,那么她应该是受别的人、别的事影响了。这个人和事又是什么呢?

    “笃笃”,敲门声响起。

    收起思绪,楚天齐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楚晓娅走进屋子。

    示意对方坐下,楚天齐直接问:“你跟李子藤说有事汇报,是什么事?”

    楚晓娅讲说起来:“主要是两件事,一件是治超的事,另一件是今年工作计划的事。从一月一日正式严厉治超以来,整体运行平稳,虽然期间也有过个别纠纷,但整体还是顺利的。从这几天的车辆通行来看,为了不被卸载,少量货车采取了绕行的方式,没有走定野境内这些国省干线。这些车辆究竟绕行了市外区域,还是绕行了个别县、乡公路,还不得而知。

    现在治超事项中,有两个问题需要更妥善解决。一是关于卸载货物的处置,现在各个站点已经卸了好多货,也适当处置了一些。但处置的很不理想,尤其站点已经存货太多,都影响下一步继续卸载了。主要问题是出在相关部门的配合上,处置货物必须要经过财政局,但财政对这事很不热心,面对交通跟催颇有微词。”

    “财政为什么会这样?”楚天齐插了一句。

    楚晓娅回复:“应该是嫌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不排除其它因素。要是长期这么下去,可就太麻烦了,从现在来看,很有这种可能。与其这样,不如交通局自己处……”

    “不行,必须要有监管,否则交通局肯定要惹麻烦,你自己也可能被牵扯。”楚天齐说的很坚决。

    楚晓娅继续说:“治超当中还有一个问题,就是交通协警待遇的问题,孙廷武已经为此找了我好几次,他说不敢跟你讲。协警们现在收入不如以前,情绪本就不高,如果不能适当解决一些编制,人们情绪会更不稳,时间长怕出事。”

    “他的事情由他自己来说,光这么传话可不行,他和你讲说的情况肯定也不全面,根本不完全如他所说那样。”停了一下,楚天齐又说,“这事让他找我,你不用理他,又不是你让他们配合的,这是他们的职责,也是市里安排。至于和财政沟通的事,你先出面找找。实在不行的话,你跟我说,我找肖市长再沟通。”

    答了声“好”,楚晓娅讲了下一件事情:“市长,按说现在已经是一月中旬,今年工作计划早该成型了,只是现在还有一处不知怎么写,就是关于定风山修路的事项。那个工程一旦启动,无疑是大工程,必须要提前做许多工作,许多前期准备工作都需早做计划。但现在除了我们自己做的一些调研外,诸如工可研之类的正式手续什么都没有,这些我们现在要不要做,能不能做?计划中该如何体现?”

    “这个事……”楚天齐迟疑着,“我把现在的情况简单跟你说一下,你自己斟酌着怎么写吧。前面我去省城和首都的事,你已经知道,就不说了,跟这个计划也没关联。我就告诉你一下去沃原的情况。前天我去的沃原市,与对方主管领导见了面,双方就修路必要性达成了共识,也分析了一些存在的困难。最后对方给我的回复是,需要向大市长汇报,需要经过市政府常务会议研究,让我等进一步消息。”

    楚晓娅“哦”了一声:“那么大约什么时候会有消息?会给出怎样的消息?”

    “消息肯定是关于现在是否操作,反正主管领导信心挺足,态度也很积极,至于沃原市什么态度不好说。消息怎么也得春节以后吧,现在可都马上腊月下旬了。”楚天齐给出这样一种回复。

    “是这样啊。”楚晓娅陷入了思考之中。

    几分钟后,楚晓娅离开了,办公室只剩下了楚天齐,他的思绪自然又回到了那件事上。

    刚才他没和楚晓娅说实话,否则楚晓娅哪还有信心。但他也留出了活话,没把假话说满,省得没有一点退路。

    楚天齐现在还是费解,不明白徐敏霞为什么会突然那个态度。为此,他在前天中午专门见了**平,向这位老领导进行了请教。但**平除了能够讲说一些官方发布消息外,并没有新的独家内容,只是还说徐敏霞升任副市长很突然。按照徐敏霞的年龄,已经到站,离退休都没几天了,最起码早该退到二线,但却突然从正处升副厅。人们对这事很费解,也议论纷纷,但却给不出一个准确的结论。

    莫非问题就出在这个升职上,是这里边有什么说法?对于这件事,楚天齐又专门进行了了解,但没人能给出合适解释,他也不便大范围打听,只好作罢。只是他隐约觉得,除了这类事项,应该不足以让一个行将退休的人如此作派。她肯定应该权衡与自己的关系,肯定应该思考到底值不值得。

    ……

    就在楚天齐疑惑的时候,远在沃原市的徐敏霞内心也不平静。

    其实从上周五下午开始,已经不平静了。

    严格来说,对于楚天齐这个后生晚辈,徐敏霞一直关注着。既因为当年的合作基础,她对他是很赏识的,也乐见这个下属不断进步。近一年她又对他多了一层关注,这是因为他的身份。抛开首都的徐家不说,单拿李卫民来讲,那就好比大神一样的存在,而李卫民是楚天齐的老丈人。

    当知道楚天齐攀上高枝那一刻,徐敏霞内心无比欣喜,不只是为他,更是为了自己,她觉得找到了可借助的力量。只是矜持于曾经的上司身份,也担心太过突兀,所以她才没有与楚天齐主动联系,否则早就电话祝贺了。

    虽说不便主动巴结,但徐敏霞一直在等着两人接触的机会,等着表达自己的善意。终于,在上周五下午,楚天齐来了电话。

    当时在电话中,楚天齐并没有权场新贵的霸道,也没有官高半级的张狂,反而非常有礼貌,张口“徐市长”,闭口“老领导”。听到对方这样的称呼,徐敏霞高兴极了,她意识到这是个好的开端,便以支持对方工作为由,让他早些过来。

    那天放下电话,徐敏霞便在心里盘算着见面事宜。热情接待是必不可少的,可以分两拨,一拨以叙旧为主,主打感情牌;一拨以公干为主,提高对对方的重视,看看能不能请动大市长。当然,首先肯定是自己与对方亲切交谈,这个机会绝不能让别人搅了。

    可就在徐敏霞憧憬美好会晤时,电话响了。正是这个电话的到来,让她改变了待楚之道,她不甘心,可她又不得已。她知道,如果不那么做,会意味着什么。但在那么做了之后,她又深深的后悔,她知道自己已经走入了一条逆行车道,想前进有危险,后退又不容易。

    在这两天多时间里,徐敏霞的内心一直矛盾,一直在自问:到底值不值?

    可她却一直给不出答案,到现在也没有一个答案。

    “叮呤呤”,铃声又响了。

    看到上面的号码,徐敏霞就是一皱眉,但还是迟疑着,拿起了听筒。

    “徐大县长,忙什么呢?”一个懒散的声音传出听筒。

    徐敏霞没有立即回答,而是心中再次自问:到底值不值呢?

    “没听见吗?”听筒里质问起来。

第两千零二十二章 家贼难防

    果然如自己所料,好几天过去了,徐敏霞没有任何回复,就好似自己从来没去找去她,也从来没有说过那件事似的。楚天齐也没有打电话询问,反正对方态度在那摆着,问也没用,没准还生一肚子气。再说了,年底工作本就很多,自己也并非只有那一件事,紧忙慢忙的就没了时间。

    虽然离着过年已经很近,虽然时间紧的实在厉害,但楚天齐还是抽*出时间到了首都。他是吃完午饭走的,路上有些堵车,赶到*时已经夜幕降临了。

    进城以后,别处哪也没去,楚天齐直接回了在*的家。

    “叮咚”,楚天齐伸手按在屋门上。

    一阵脚步声响后,屋门从里边打开,一位老年男子站在门前。

    楚天齐很是诧异:“爸,你怎么来了?”

    门内的楚玉良笑着说:“怎么,不欢迎呀?”

    “老爸今天也这么幽默。”楚天齐笑着进了屋子。

    “你老丈人让我来的。”楚玉良对刚才的话题做了补充。

    楚天齐“哦”了一声,轻轻点了点头,心中暗自腹诽岳父:老狐狸。

    忽的菜香冲入鼻管,楚天齐吸着鼻子:“这么香。”

    “天齐,你今天待遇可够高的,两名副部亲自掌勺,一名特级警卫专为给你开门,都超过咱家老革命了。”徐卫华说笑着,手端一盘炒菜,到了餐厅。

    “是呀,真是受宠若惊。”楚天齐放下手包,直接进了厨房,“呀,副书记都戴上厨师帽了,副部长小围裙也够喜庆的。”

    李卫民一边翻炒着菜,一边回头道:“你小子是故意磨蹭,专等现成的吧。”

    楚天齐“嘿嘿”一笑:“书记不愧管人事、组织工作,一眼就看出来了。”

    “行了,别贫了。洗洗手,赶紧拿碗筷、酒杯,准备吃饭。呀,要糊了……”话到半截,李卫民又翻炒起了锅中的热菜。

    “得令。”楚天齐继续耍着贫嘴,出了厨房。

    洗过手后,楚天齐拿了碗筷、酒杯,打开珍藏的好酒,倒满了四个酒杯。

    恰这时,所有菜品已经上桌,李卫民、徐卫华都卸掉工作,四人围坐在饭桌前。

    看着斟满的酒杯,闻着喷香的菜品,却没人端杯,也没人动筷,似乎等着什么。

    “雄飞,你年龄最长,就给开个场吧。”李卫民说了话。

    楚玉良摆摆手:“桌上除了省委副书记,就是副部长,即使咱们现在不讲这个,好像也不该我这个赤脚医生开口吧?”

    “雄飞一直和我较真,不就是主持一下吗?”

    “那你李卫民为啥不主持?”

    “我……”

    “我什么我?”

    “多大点儿事。”徐卫华提出建议,“今天咱们不论那些没用的,在谁家谁就是主人,由主人提酒,怎么样?”

    “好。”

    “行。”

    这个提议得到了李卫民、楚玉良的一致赞同。

    反倒是楚天齐推辞起来:“各位长辈在场,我说不合适吧?”

    “就你。”三位长者异口同声。

    “我怎么感觉是硬……”话到半截,楚天齐语气一转,“好,好,我提,我提。”

    听到楚天齐这样回复,三位长者的严肃神情褪去,都换上了笑容。

    楚天齐端怀在手,站起身来,看着三人道:“爸、爸、老叔,三位长辈聚到一起很难得,在一起吃饭更难得。借今天这个机会,祝三位长辈身体健康,心情愉快!”

    “好,好,身体健康。”三人都举起了酒杯。

    四人碰杯,一饮而尽。

    楚天齐坐下来,给各位满杯,人们也都夹起了菜品。

    有了第一杯开场,人们开喝起来。

    单对单、捉对喝,边吃边喝,边喝边聊,喝得不亦乐乎。

    不多时,两瓶酒喝光,第三瓶也打开了,平均每个人都喝进了半斤多。相比较而言,楚天齐喝进的最少,因为除了他敬别人外,基本没人和他单对单。

    李卫民端着酒怀,说道:“雄飞,当初的时候,就没见你喝过酒,没想到你还挺能喝的。”

    楚玉良“呵呵”一笑:“我也没怎么见你喝酒呀。那时候李秘书尽是搞服务了,哪像现在,李书记到哪都是饭局中心。”

    “当年你就损我,今天还是这样。现在咱们不说那些,只是喝酒,好不好?”

    “好,好,那咱们就好好碰几杯,看看谁更厉害。”

    “先喝这怀。我可不敢跟你飙酒,天齐都让你培养成了‘楚三斤’,谁知你是六斤还是九斤呀。”

    “砰”

    “哈哈哈”

    碰杯声、欢笑声,回响在整个餐厅。

    “姐夫,你让我专门回来,又把雄飞、天齐聚到一起,是有什么事吧?”徐卫华说了话。

    随着徐卫华的问话,现场静了下来,忽然就静了。

    “啊,是,是有点事。雄飞,是不是呀。”李卫民这个堂堂省委副书记,说话竟然有些结巴。

    “是,你说有事,我就来了。”楚玉良给出这么一个回复。

    本来想让楚玉良接话,结果对方又把话端了回来,李卫民又不知怎么开口了。

    “到底什么事?支支吾吾,吞吞吐吐的,是不关于我的?”说到这里,徐卫华语气不由紧张,“我的分管范围好像挺太平的,没出什么事呀。姐夫,到底怎么啦?”

    “不是公事。”

    “那就是私事了。私人方面,我也挺有分寸的,自认没做什么不妥的事。”

    “是家里有事。”李卫民不得不点出“家”这个词。

    “家里?家里能有什么事?老爷子身体又……现在看挺好的呀,刚上周体检过,又有医生在家住着。”徐卫华自然想到了父亲身上。

    楚玉良说了话:“不是老爷子,是徐卫军。”

    “我二姐?她怎么啦,得了什么病?”徐卫华追问着。

    “你怎么总往病上扯?”

    “不是生病又是什么?”

    面对徐卫华的追问,李卫民、楚玉良都没有给出答案。

    “到底怎么啦,你们快说呀?”徐卫华神色、语气都有些发急。

    那二人还是没有回应。

    “老叔,我跟你说吧。她是有病,不过不是身体上,而是心理上。”这次楚天齐说了话。

    “心理上?”

    “对,她心理不正常,甚至有些扭曲。”

    “说明白点,到底怎么回事?”

    稍一沉吟,楚天齐缓缓的说:“她吃里扒外,与外边人合伙,对付家里人。”

    徐卫华盯着侄儿:“她这人心眼是多了一些,也自私了一些,可要说她与外边人一同对付家里人,我觉得不可能。虽然她这人有好多*毛病,可我们也不能随便瞎猜。”

    “老叔,你知道明若阳吧?知不知道他与我不合?”楚天齐转换了话题。

    “知道,他和你不就因为……”看了眼李卫民,徐卫华接着说,“他怀疑你和欧阳玉娜有什么关系,老是对付你。俊琦那次在晋北遭劫持,就是他背后指使的。”

    楚天齐点点头:“对。这次俊琦去医院路上,车队多次遭到汽车冲撞,要不是咱们防护到位,很可能撞的就是她坐那辆,很可能她和孩子都会有危险。老叔也知道吧?”

    “知道。那是谁干的?明若阳?”

    “已经有证据显示,就是明若阳的人设计了这次袭击,其实那天他们的好多安排还没得以实施。”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去的医院和去的时间,知道的人很有限,那么明若阳怎么就知道了?”

    “明若阳怎么……你怀疑是你二姑?天齐,这可不能随便……你要有证据呀。”徐卫华语气中透着忐忑。

    楚天齐拿过手包,取出一个相机,在上面操作几下,然后递了过去:“老叔,你看这个,连着好几张呢。”

    瞅了眼侄儿,徐卫华接过相机。看到手机上内容,他迅速扎到近前,瞪大了眼睛。

    盯了一会儿,徐卫华连续翻动相机屏幕,看过一遍,又看了一遍。

    骂了声“不要脸”,徐卫华放下相机,抬起头来,脸色非常难看:“天齐,你派人监控跟踪她?”

    楚天齐答非所问:“老叔你看清没,照片上搂搂抱抱的男女,到底是不是她和明若阳?”

    “好像是吧,看着像。可咱们也不能……咱们可都是一家人。”徐卫脸神色很是痛苦。

    “老叔,你不要激动,听我说。那天从冲撞的灰色汽车内,咱们的人发现了三套路线图,起点都是我在省城租赁的房子,终点也都是河西省第一人民医院,只是具体行进路线有差别。这说明对手已经提前了解到了具体情形,那时候我尽管怀疑,但并没对她有任何跟踪行为,否则完全可以避开那天的袭击。真正对她关注,是在这个月初,那天我从省发改委出来,在‘国货大厦’那边,亲眼看见他们俩……”楚天齐详细讲说了那天看到的情形。

    “那,可,这也说明不了什么呀?与你的怀疑不沾边的。”徐卫华还是不愿相信。

    楚天齐继续说:“正是从那天开始,咱们的人也才盯着她,也才有了这些照片。仅仅二十天,他们就多次见面,举止轻浮,而且她肯定知道明若阳对我恨之入骨,这里面能没有联系?只不过担心打草惊蛇,咱们的人没法靠的太近,也没法录音。今天告诉老叔这事,不是我要把她怎么样?而是要老叔提高警惕。她能对亲侄儿那样,也能帮助别人袭击亲外甥女,还有什么不能做的?我们是为你和爷爷的安全着想。”

    “她能对我们下手?”徐卫华显然很难接受。

    楚天齐点点头:“一切皆有可能。最起码她要是买通警卫,监控你和老爷子,应该可能吧。”

    “卫华,家贼难防呀。”

    “是呀,家贼难防。”

    李卫民、楚天齐都语气沉重的进行了提示。

    “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徐卫华喃喃着,脸上神情痛苦之极。

第两千零二十三章 要淡定

    离着春节越来越近,马上就该放假了,人们的工作重心也都转到了扫尾上,好多人甚至就是耗日子或做着与工作无关的事。

    楚天齐当然不可能像某些人那样无聊,他在拢着一些手头的工作,能春节前做的就不要拖到节后,有遗漏的赶快补充。实在做不完的,或是本就连续性的工作,则直接放到了节后。

    除此之外,楚天齐还找了孙廷武,专门探讨了协警待遇的事。也就此事和处置治超物资的事,专门找了肖云萍。肖云萍这次倒是没有故意刁难,说的很实在,还给财政局长打电话,专门要求妥善、及时处置治超物资。当然协警待遇的事项牵扯好多,又临近春节,自是不可能当下便得到解决。

    现在工作上的事基本就这样,再找相关人员对重点事项进行强调,太平的度过两天,就等着放假了。

    当下让楚天齐不放心的,反而是首都那里。

    前几天的时候,在首都家里,自己和父亲、岳父一起,向老叔陈述了徐卫军的劣迹,提醒老叔千万注意。

    虽说老叔不愿相信徐卫军会那么做,但在以往事实与近期证据面前,老叔也只得接受现实。并表示要时刻警惕,决不让二姐对父亲和自己下手。

    正是因为做通了老叔工作,楚天齐才更感觉不放心。他倒是不担心老叔反复,毕竟做了这么多年的官员,辨别是非能力绝对没问题。他担心的是,老叔比较敦厚,可不要露出破绽,更不要被徐卫军识破并钻了空子。

    “笃笃”,敲门声响起。

    收起思绪,楚天齐说了声:“进来。”

    屋门推开,楚晓娅走进屋子。

    楚天齐直接问:“楚局长,又有什么事?那天说的两件事都处理了呀。”

    “市长太官僚了啊,怎么也得让人坐下呀。”说着话,楚晓娅来在桌前,坐到了对面椅子上。

    楚天齐笑着说:“动不动就扣大帽子。估计也只有你敢调理上司吧。”

    “是吗?那说明你也太官僚了。”楚晓娅“咯咯”笑着,“不过看得出来,市长今天的心情不错。”

    我官僚?这都是什么理论?楚天齐不再跟对方斗嘴,而是又问起了先前的问题:“到底是什么事?”

    楚晓娅收拢了笑容,语气也变得严肃:“市长,我要汇报一个消息,但并不是什么好消息。”

    “什么事?怎么说?”楚天齐追问着。

    “我今天听到一个消息,说是十天前你去沃原市一事无成,对方态度不积极,根本就没有态度。只要沃原市不和定野一块申请,就是你再怎么折腾,最终也是竹篮打水一场空。还说……还说……”支吾两声,楚晓娅停了下来。

    楚天齐微微一笑:“继续说,我什么话都能接受。”

    抿嘴想了想,楚天齐才又道:“说在定野市就没人支持你,你纯属就是瞎胡闹,是拿着公家的资源、公家的钱财,为你个人谋政绩、拿好处。说你十来年就是这么走过来的,纯属就是个大骗子,在你身边还围着一堆小骗子,称为骗子集团更为准确。”

    “这么说,你也被编排了,肯定也是小骗子之一了。”楚天齐中间插了一句。

    “嗯。还不只这些呢。”楚晓娅点点头,先自无来由的脸红了,“另外,说你除了骗公家以外,专爱骗女孩,被你骗着上……玩过的女孩不计其数,光是为你堕……那什么的就有好多。还说你老少通吃,一些中年妇女也不放过,简直就是公……反正什么难听说什么。”

    “他娘的,够恶毒的啊,又来这小儿科了。”楚天齐“嗤笑”的骂着。

    随即屋子里就静了下来。

    楚晓娅依旧红着脸,楚天齐依旧带着淡淡的笑容。

    “天齐,怎么办呀?”楚晓娅打破了沉默。

    “怎么办,一下还真不知道怎么办。”话到此处,楚天齐反问着,“那你信吗?”

    楚晓娅头摇得像拨浪鼓:“不,不信,这纯属就是放臭狗屁。你是什么样的人,我能不知道?”话到此处,楚晓娅的脸色更红了,显然是想到了什么事情。

    楚天齐淡淡的说:“那就清者自清吧,反正嘴在别人身上长着,又不能去捂人家嘴。”

    “可,可是,可是会影响到定风山修路大计呀。本来这事就挺不易的,再让这么一搅和,那要想办成就更难了。”楚晓娅表达着担忧。

    “那你信这传言吗?”楚天齐又反问着。

    略一沉吟,楚晓娅缓缓的说:“一半一半吧,肯定不像传言说的那么不堪,但应该也不顺利。这都十天过去了,还没听到对方一点反馈呢。按常理来说,即使没有一个准确回复,怎么也得有是否已向上司反映的回馈吧?”

    还一半一半呢,太谦虚了,本来对方就不积极。暗自腹诽着,楚天齐说:“任何一件事,尤其是大事,都不会一帆风顺,展现给人们的顺利也往往都是表面或故意呈现的。这么大的项目,尤其会牵涉到多方的利益,有反对很正常。我是这么看的,当对手越敏感,越是要千方百计搞破坏的时候,说明他感受到了威胁,反衬出此事正在推进。”

    楚晓娅“嗯”了一声,算做答复。

    看出对方的疑虑,楚天齐也没有更有力的说辞,便抛出了另一番话:“咱们认识七八年了,你对我的一些事情也有了解。这些年来,我的麻烦就没断过,但我想做的事就没有不成的。”

    楚晓娅又“嗯”了一声,同时重重点头:“对,你说的对。天齐,我相信你,也永远支持你!”说到这里,楚晓娅右手紧紧握拳,使劲晃了晃,脸上也带出激动的神采。

    看到对方的举止言谈,楚天齐有些感动,也很亲切,却也有些忐忑,为忽悠挚友而不安的忐忑。不过他也学着对方的样子,使劲挥了挥拳头,脸上露出自信的笑容。却同时也致着歉意:“在这过程中,因为我的原因,也给好多朋友带去了麻烦,让我内心实实不安。”

    楚晓娅俏皮的挤了挤眼睛:“不打扰领导了。提前给领导拜个早年,祝领导合家欢乐,新春愉快!”说到这里,楚晓娅抱拳拱手,吟吟一笑,转身出了屋子。

    屋门已经关上,想着楚晓娅那可爱的神情,楚天齐倍觉温暖,脸上也挂着甜甜的笑容。

    慢慢的,脸上笑容渐渐隐去,楚天齐眉宇紧锁起来,胸脯也缓缓的起伏着,压抑的愤怒冲到了胸膛。他想起了那个传言,那个让他极其难堪的传言,也更痛恨那个始作俑的造谣者。

    准确来说,关于沃原市政府的态度,说的并没错,徐敏霞不止是态度不积极,而是完全在调理自己,在下眼看待自己。

    虽然事实是事实,可也不该四处宣扬,不该把自己否的一无是处,更不该生生添加了作风问题呀。这未免过了吧,也太过了。

    “妈的,哪个王八蛋干的?”楚天齐忍不住在桌上捶了一下,震的桌上东西乱跳,发出“吧嗒”、“嘎啦”的声响。这还是他及时收住了力道,否则怕是这张桌子该塌架了。

    到底是谁干的?楚天齐自然而然想到了徐敏霞。这事只有自己和她是当事人,也只有两人清楚具体情形。自己肯定没说,不是她还有谁?

    但转念一想,楚天齐又否定了这个看法。这道理太浅显了,她徐敏霞在官场混了三十来年,能不清楚?如果说她受到某种情形影响,对自己态度冷淡,这还好理解,而且人家也没义务给自己笑脸。但这样明显的主动伤害自己,而且把她自己也暴露出来的事,她应该不会做的,她应该知道对她意味着什么。

    如果不是徐敏霞的话,那又会是谁呢?简单一梳理,楚天齐就意识到,肯定和徐敏霞对自己冷淡是一回事。只不过那事是指使徐敏霞,而这事是亲自出手或是指使另外的人干了。

    妈的,敢伸狗爪子,老子就给你剁了。老子倒要看看,是哪只恶狗乱咬人。

    脑中闪过一个个“狗头”,又晃过一张张“狗脸”,楚天齐对这些“狗东西”进行着排列、检索,范围划得越来越小。

    随着目标人的更加精确,楚天齐心中烦躁减弱了好多,心情也渐渐平复下来,想着要怎么办。

    可是在检索“恶狗”的一次次疯咬时,楚天齐又不免心情激荡。

    要淡定,要淡定。在一次次自我告诫后,楚天齐的心情彻底平静了。

    又想了想,楚天齐拿起手机,拨打着号码。

    可是号码还没拨完,手机却先响了。来电号码不是自己拨的那个,而是老叔的手机号,楚天齐抬手摁下绿色按键。

    电话刚一接通,就传来老叔压低的声音:“天齐,我刚刚看见她出去了,穿的就是那件桔红色外套,头发也和那天一样。你说她是不是又去见那小子,又商量着怎么对付你?我还发现,这两天她不对劲,的确不对劲。我准备派人跟着她去……”

    听到老叔神经兮兮的讲说,楚天齐赶忙打断:“老叔,千万不可,要淡定。”

    说到“淡定”这个词,楚天齐也不禁暗暗好笑,刚才自己还心胸难平,现在反倒劝说起老叔来了。

    “为什么?他万一……”徐卫华的声音不无担忧。

    “您听我说……”楚天齐对着电话,讲说起了原因。

第两千零二十四章 绝不能轻举妄动

    在腊月二十九下午,定野市政府事实上放了假,但仍有个别人员留在单位,以备有突然事项发生。

    楚天齐自是不需要留下,春节长假期间也不需在单位值班。吃过午饭,专程和书记、市长打了招呼,提前拜过早年,楚天齐便回了省城的家。

    相比去年,这次放假需要去的地方少了。现在父母已经和俊琦在省城,岳父也要到省城住几天,省城俨然就成了大本营。

    春节放假期间,家里的安保人员、保姆也放了假,一家子人自己来忙活。再说了,有楚氏父子这两大高手在,又有监控、安保设施布置在别墅内外,可不是一般人能随便踏入的。而且一旦有事发生,需要帮手时,也可以短时间内召来。何况目前还没发现有国际杀手、跨国凶犯盯着自己。

    “葫芦娃”自是由楚天齐夫妇来带。做为父亲,楚天齐既尽一点儿义务,更是借此享受父子亲情。

    李卫民怎么也不听劝,从回来那天开始,就抢过了厨师工作,他说干待着难受,很享受做饭菜的过程。

    这么一来,尤春梅反倒成了打下手的,主要负责剥葱蒜、削土豆皮、清扫餐厨垃圾等工作。本来李卫民要一个人承包做饭的所有事,可尤春梅说看着别人做饭,自己坐着也不舒服。

    洗碗筷、收拾屋子这些活,楚玉良老两口都承包了,谁也不让上手。尤春梅表示,别人一动那些东西,自己就找不到了。

    当然了,整个屋子虽然很大,但保姆在离去之前,已经彻底打扫的干干净净,房子密封又严,根本也不脏。只是勤快惯了的人,还是要时不时的擦一擦。

    做为过惯了行政单位工作节奏,尤其又担任着领导职务的人来说,反而更向往这样纯粹而简单的家庭生活。楚天齐也因此理解,岳父抢着做饭,并非仅仅因为客气,确实也是在享受,自己现在就是这样的感觉。

    除了饴弄儿子,发短信、接电话、迎来送往也占用了一定的时间。尤其大年三十那短信就跟雪片一样的飞来,虽然未必封封都回,但还是有一部分要回的,即使看完删掉,也需要时间。初一则是短信、来电轮番登场,常常是一个电话刚响,另一个电话跟着进来。当然了,楚天齐自己也要主动打电话、发送一些信息。

    注意到岳父手机要相对消停一些,楚天齐还有些奇怪,结果父亲一语道破天机:你岳父是大领导,自是另一种交往境界;你自己的官不大不小,正是忙得焦头烂额的位置。

    为此,李卫民还回怼楚玉良:一直和我作对。

    除了和老伙伴斗嘴,李卫民更为女婿鼓劲:我像天齐这么大的时候,还只是个享受正处待遇的副处呢。人家现在已经是响当当的常委副市长,正儿八经副厅级,你儿子前途不可限量。

    在春节期间,有个别极亲密的人来到家里,拜访岳父李卫民,程爱国就是其中一位。李、程相见时,自是都唏嘘不已,感叹世事变化,也感慨一旁服务的天齐的造化。

    自是也有人要上门拜访楚天齐,但绝大多数都被他以“在外地”婉拒了,可有两个人他却没有拒绝成功。一个是楚晓娅,一个是江霞,两人的理由都是,‘我是看俊琦和孩子,又不是看你’。最终两个女人都带着大包小裹,分别到家中拜会。拜访者与女主人说的不亦乐乎,可男主人既要照顾孩子,还要忍受谈话者的取笑,也难免被女主人事后“拷问”。

    幸福并快乐的过了正月初七,楚天齐和岳父一道,初八去了首都,去看望老爷子和徐卫华。在楚天齐离家的前一天,弟弟、弟妹和孩子也到了省城家里。

    ……

    和老爷子待了一整天,又是在老宅吃的午、晚餐,大家其乐融融高兴不已。尤其看到新录的“葫芦娃”视频,老爷子更是高兴的胡子乱颤,脸颊红润,两眼眯成了一条缝。

    大家之所以这么开心,既是因为亲人团聚,更是因为少了一个恶心人——徐卫军。

    据徐卫华讲,徐卫军一家是大年三十回的老宅,丈夫、儿子、儿媳、孙子都来了,在正月初五都去了丈夫的部队。

    吃完晚饭,又与老爷子聊了一会儿,楚天齐和岳父驱车回了自己在首都的家。

    时间不长,徐卫华也到了。

    本来可以一同乘车,但徐卫华示意要谨慎,这才稍后一步赶到。

    刚一进屋,徐卫华便说:“这下我可得……”

    楚天齐竖起右手食指,做了个“嘘”的动作,制止老叔讲说。然后拿起一个小物件,在老叔身上来回扫了一遍,然后才道:“这回可以说话了。”

    让侄儿这么一折腾,徐卫华找到了诉苦理由:“天齐,你告诉我不要太敏感,可你这更邪乎了。”

    楚天齐却自有说法:“老叔,这不一样,这叫谨慎。如果有人趁你衣物挂着的时候,给你弄个什么东西,那就会准确掌握你的言谈和思想。咱们这个举动,却可以杜绝一个*烦,而且又没有外人在场,自是不会暴露咱们的做法。”

    徐卫华“哦”了一声:“看来以后更得多加小心了。干脆,待会你把我车上也检查一下。”

    楚天齐接过老叔外套,点头应允:“行,待会我给看看,也顺便设置一个反监听设施,一旦真有人在上面安装东西,也能及时收到报警。”

    看着刚才的场景,听着叔侄二人的对话,李卫民逗趣的说:“我怎么感觉你俩回到老爷子大显身手的年代了?”

    “小心无大错。”徐卫华换好拖鞋,坐到了沙发上。

    看着徐卫华一本正经的样子,李卫民想笑,却又笑不出来。

    徐卫华下意识的看了看左右,再次说话:“姐夫、天齐,以前没注意,自从上次听你们分析以后,我回去观察她,感觉她就是不对劲。以前的时候,她没那么能打扮,现在天天都描眉画眼的,尤其出去的时候,能打扮多年轻就多年轻。可毕竟那么大岁数人了,再画还能画成小姑娘?倒更像个老妖精。

    还有两次,我从她身边经过,闻到她身上有浓重的烟味。她自己不抽烟,也一直讨厌抽烟,可现在却满身烟味,肯定是和那家伙鬼混。现在已经当了婆婆,孙子都有了,也不嫌丢人。就是自己不害臊,也得考虑徐家的声望,也得考虑老爷子的脸面呀。一想到这些,我就气的不行,真想……哎,她咋就这样了?她现在还经常……”

    本来那天老叔要在电话中详细讲说,但被楚天齐及时制止了。而且楚天齐告诉老叔,当时两人的通话,已经被自己做了防干扰设置,但不敢完全保证老叔旁边没有东西,就没让他深说。

    现在徐卫华可算找到了机会,详细的把他发现的异常,从头到尾的讲说了一遍,既讲现象,也说分析。

    在讲说的最后,徐卫华不无担忧:“天齐,你看现在她都这样了,你还不让我采取措施,万一她真做出丧……尽天良的事情来,那可就一切都晚了。”

    楚天齐没有接话,而是看了看岳父。

    李卫民倒也没客气,先自接了话:“卫华,不要着急。听了刚才你的叙述,我觉得有两点需要注意,一是先不说她对不对劲,但你现在的反应不太对劲。以前的时候,你回老宅没这么频繁,待的时间也没这么长,这很可能引起她的疑心。所好一点儿,正好在春节前后,有节日这事摆着,还不太显突兀。节后则必须要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以免让她怀疑与警觉。

    二是千万不要随便行动。你刚才说要调她的通话记录,这是最幼稚的错误,千万不要犯。再说了,通话记录也仅能证明一个交往的事实,这个已经不需证明了。如果你这么一做的话,空自暴露咱们的目的,那就坏了。以天齐的身手,都不敢靠近侦察,你自信比他强?”

    姐夫的两点讲的在理,徐卫华不好辩驳,便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看着侄儿。

    楚天齐开了口:“老叔,刚才我爸说的非常对,你现在过于敏感。我们要在心里做事,而不要表现出来。说句实在话,以您的忠厚、挚诚,玩心眼肯定不是她的个,您还要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我再告诉老叔一件事,在老宅我已有了相关安排,您不要再独自做什么。

    另外,从现在分析来看,她最大的可能性,就是监听老爷子和你的言辞,她应该还不会威胁老爷子人生安全。假如老爷子有个什么意外,对她绝对有害无利,她肯定清楚这点。她这么斤斤计较,不惜与外人联合,归根结底还不是为了独占老爷子带来的资源吗?”

    徐卫华频频点头,觉得侄儿分析的在理,却又不由得插话:“那要是我发现她真的对老爷子不利,或是有其它不轨行为,还不去管,还听之任之吗?

    “除非你亲眼见她对老爷子下手,否则绝不能轻举妄动。假如发现她的不轨,您马上用安全的通讯方式,在安全的地点告诉我。”楚天齐说的很郑重。

    “哦,绝不能轻举妄动。”徐卫华喃喃着,脸上神情很是复杂。

第两千零二十五章 楚系三警察升职

    不管人们乐意与否,也不管人们如何留恋假期生活,时间还是一天天的过去,转眼便到了正月十八,到了正式上班的日子。

    其他人过的快慢不清楚,反正肖云萍感觉日子飞快,还没觉着过呢,假期就结束了。之所以是这样的感觉,主要是假期太高兴了,欢快的日子往往容易逝去。

    近几年春节假期中,父母身体康健,丈夫生意兴隆,儿子学业有成,每年过得都很心宽。今年尤其加了个“更”字,主要是一则消息令她欣喜——楚天齐被传的一无是处、道德败坏。

    俗话说,敌人反对,我们赞成;敌人倒霉,我们欢呼。虽然还不能把姓楚的看做敌人,但显然是对手,对手让传成这个德性,自己自然应该高兴了。

    其实对于传言中的内容,肖云萍并不完全信。

    以她的理解,虽然楚天齐骗的小姑娘不少,但应该对年长妇女没那么大的兴趣。否则为什么和江霞水火不容,为什么对自己也不感兴趣?想到自己,肖云萍也不禁脸红,暗骂了一声“不害臊”,并自嘲“老娘就不是水性杨花的女人”。

    肖云萍还觉得,姓楚的*,的确是公牛一个,肯定和那些接触的小姑娘都上了床。但她并不相信“堕胎”之说,都是老手,何必犯这低级错误,又不准备以此要挟姓楚的。

    在传言中还有一项内容,说姓楚的拿着公家资源、公家钱财,为个人谋政绩、拿好处。十年来就是胡闹,一事无成,纯属大骗子和一堆小骗子欺骗组织。对于这一项,大部分内容肖云萍都认可,但她却也觉得“一事无成”之说有些过了,姓楚的还是办过一些实事的。

    尽管对传言中大部分内容持怀疑态度,但对于楚天齐沃原白跑一遭,却是深信不疑。肖云萍理由有三:

    一、她通过沃原市政府的朋友了解到,在姓楚的去过沃原市后,当地政府从来没有议过打通定风山一事,分管副市长徐敏霞也一个字没提。

    二、自姓楚的返回定野以后,再没提过这事,秦怀也没讲过,这不正常。对于姓楚的,秦怀一直奉若上宾,甚至专门为姓楚的而找自己晦气,前段时间更是借着所谓“特供茶”,为姓楚的摇旗呐喊。以秦怀屡次的拍马屁举动看,若是真有丁点进展,还不拿出来显摆,还不敲打众人和自己?

    三、在大年三十的时候,一个老下属给肖云萍拜年,无意中说起楚天齐。说楚天齐去沃原的当天,是和**平吃的午饭,再没别人。通过这第三条,更印证了前面的论断,做为老同事,现在又都分管交通,也正赶上饭点,徐敏霞竟然连顿饭都没管,这最说明问题了。

    整个过年期间,接过的奉承电话与短信不计其数,但肖云萍觉得这条消息最好。那些马屁短信和话语,只能令自己肉麻,甚至反感,而这条消息却令自己高兴,甚至兴奋。这种欣喜一直持续到初八上班,持续到正月十八正式上班。

    肖云萍注意到,楚天齐是正月十六到的单位,秦怀也是那天到的。其实自己还与他们分别打过照面,但谁也没说修路的事,这更印证了传言,否则至少要提一两句的。

    姓楚的白跑了一趟,我看你接下来怎么编?想着想着,肖云萍惬意的笑了。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忽然响起。

    在看来电显示的时候,肖云萍才发现,时间过的真快,已经快上午十一点了。

    拿起听筒,里面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市长,您说话方便吗?”

    “方便,就我一人,有事吗?”肖云萍答的很轻松,很随意。

    听筒里声音再起:“市长,公安局有个厉剑,您知道不?”

    “厉……厉剑,是不桥西分局那个?”在回答这个问题时,肖云萍脑中*出现了“楚天齐”字样。

    “对,就是桥西分局党组成员、刑警队长。”应答之后,对方又问,“还有一个叫高峰的,在成康市公安局,您知道他吗?”

    “高峰?”肖云萍先是一楞,随即问道,“这两人怎么啦?好像都是那人的手下吧?”

    对方给出答案:“厉剑刚刚被提拔为桥西分局副局长,主管刑侦,仍然兼着刑警队长,高峰刚刚调任市局刑警队副队长,他们都是那人的马仔,他……”

    肖云萍顿起疑惑:“什么,都升官了?他的人是要承包刑警系统呀。”

    “还不止这呢,还有……”对方跟着又说出了人名和职务。

    ……

    就在肖云萍接听电话的时候,楚天齐却在自己办公室,会见老下属曲刚。

    曲刚一进屋,径直到了办公桌前,举手敬礼:“市长,谢谢你!”

    知道对方什么意思,但楚天齐还是说道:“老曲,咱俩可好多年不时兴这个了。”

    “是,好几年没给老局长敬礼了。当初在许源县的时候,刚开始我不服你,却被你拿话绕住,不得不敬礼。但是今天敬礼,我是心甘情愿,心服口服,外带佩服。”说话时,曲刚依旧没有放下右手,神情也极其庄重。

    “行了,行了,别来这一套。”楚天齐招了招手,“我刚去许源县的时候,你跟我硬顶着,现在又拿软办法对付。怪不得老话说,猫老上山,人老滑头呢。”

    “老局长,我是真诚的。”曲刚依旧举着右手。

    楚天齐一笑:“怎么,我还得给你还一礼呀?”

    “这……”支吾了一声,曲刚这才放下右手,坐到对面椅子上,继续说着,“老局长,我曲刚这辈子遇到的真正贵人就是你。若不是遇到你,我估计顶多弄个正科退休,撑死了当个县局局长。现在可好,临到退休呀,还混成了正处待遇,还能过过市局领导的瘾。”

    “这么说,你还挺满意?”楚天齐笑着问。

    “相当满意,想都不敢想,做梦也不敢想。”曲刚脸上难掩喜色与激动。

    楚天齐倒是说的很淡定:“把最美的青春都奉献给了警务工作,三十多年中立了诸多功劳,理应再让你发挥一下余热,又不是让你到市局养老。”

    曲刚重重的点头:“老局长,你放心,我绝不会给你丢脸的。要不是你帮着,我哪有到这发挥余热的机会?”说到这里,曲刚语气低沉下来,“想想当初,你刚去县局的时候,我还自以为是,处处跟你作对。可你却以德报怨,一步步带着我进步,最终还让我当了市局常务副局长。现在我这心里……”

    楚天齐打断对方话头:“老曲,老曲,可别给我煽情了,还是说说正事吧。你现在到了市局,成康那交接利落没有?”

    “消息太突然,提前没有一点思想准备,根本就没做任何准备工作。刚刚和孙局长打过招呼,我先回去收拾收拾,下周新局长到了,和对方交接以后,再到市局报到。成康市政府那边,肯定还得有辞职等手续,不过工作可以提前过渡,到时中途再回去走个流程。”说到这里,曲刚换了话题,“老局长,我总觉得这事太突然,也太巧了,都赶到了一块,这里边是不有什么说法?”

    “你想有什么说法?”反问过后,楚天齐又道,“厉剑和高峰的调整,市局早有安排,只是正赶上年底,就拖了下来,这才碰到一块。”

    “真的?不是有什么说法?”曲刚还是带着狐疑。

    楚天齐“哼”了一声:“还煮的呢。成康那么多工作……”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响起。

    收住话头,楚天齐挥了挥手,然后拿起听筒:“厉剑……你和高峰在一块?……你俩小子……”

    曲刚迟疑着站起身,楞了楞,才一步三回头的出了屋子。

    ……

    楚天齐的人都升了。

    一时之间,这个消息传遍了定野市,传遍了与楚天齐有关的县市区,尤其传遍了定野市整个警务系统。

    其实这次定野警务系统调整的人,远非他们三位,最起码他们空出的位置要有人补,而且也还有别的位置调整。

    但人们却注意到,楚天齐的这几个人都是升职,都有实实在在的权利,尤其在各自板块都是举足轻重。而其他那些人大都是平调,有个别人还是明升暗降,这就难免让人联想。

    得知这个消息,人们首先想到,楚天齐要布局定野整个警务系统。

    在楚天齐分管的工作内容中,最重要的就是交通和公安。交通局局长是楚晓娅,整个局都处在楚晓娅掌控中,而楚晓娅又和楚天齐关系暧昧,楚天齐也就实际掌控着交通局。而公安局局长是孙廷武。虽然孙廷武最近对楚天齐比较顺从,但毕竟是半路结盟,楚对孙不信任,孙也楚未必无反骨,还是安排上自己马仔最为放心。

    人们把这个现象,形象的称之为“阴谋论”,意即楚天齐要架空孙廷武,实现对整个公安系统的绝对统治。

    除此之外,还有着“回光返照”的说法。

第两千零二十六章 楚天齐辞职

    短短几天,关于曲刚等三人升职一事,便被传的沸沸扬扬。大多数人倾向于“阴谋论”,觉得楚天齐就是要彻底掌控公安,加上先前掌控的交通系统,达到真正的既分管又主管。并以此为根据地,向着更大的空间拓展,直至取得更大的权利,夺得更高的位置。

    也有个别所谓的消息灵通人士,给出不一样的解读,说这是“回光返照”,意即姓楚的这是临死蹬蹬腿。做出这个判断的依据是,定风山公路没有任何进展,反而成了全市人民的笑话,自恃过高的楚天齐没有脸面再待下去,要粪球子搬家——滚蛋。

    “回光返照”分析的形象之处在于,竟然给楚天齐找到了去处,一说是到省交通厅做副厅长,排名最后。一说是到公安厅做副厅长,辅助魏公亚工作,好多人更期待这对“水”、“火”的继续碰撞。

    “回光返照说”还有另一个版本,说是楚天齐因为定风山修路一事,把牛吹大了,书记、市长很不满意,有意压制他的权利。但二人也畏于楚天齐背后的势力,遂与其进行协商,最终结果是,楚天齐答应权利缩减,市里以提拔楚系人做为回应。这样市里既达到了目的,楚天齐也算换了些脸面,但权利究竟如何缩减却没有定论。灵通人士把这归结为“市里也正在研究”,甚至给出补充说法,说因为没给许源县局孟克升职,楚天齐还在闹情绪呢。

    对于这两个传言,肖云萍更愿意相信“回光返照说”,无论楚天齐滚蛋还是权利被压缩,对自己来说都是好事。但她也知道“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往往想象与现实不是一回事。

    肖云萍最怕的是“阴谋说”,如果楚天齐牢牢掌控了现有权利,那么扩展空间指定向自己这里延伸。她心里清楚,其他那些人的分管工作,对楚天齐来说没有吸引力。更可怕的还不只是工作内容,而是现有职位,常务离着楚天齐最近,极可能成为他掠夺的位置。

    带着这种担心,肖云萍向省里几位领导打听,都没听说楚天齐有变动的消息,也没听说自己要被调整。虽然得到这样的回复,但肖云萍心里仍不踏实,他担心楚天齐真是要巩固掌控,更担心职位被突然袭击。

    既然得不到准确回复,职位又可能随时遭袭,肖云萍便也研究了一些针对性策略。但实打实的说,这些策略的防御性很弱,不过总不能束手待毙吧。

    在慌恐不安中,又捱过了几天。外面传言越来越猛,肖云萍也越发的忐忑。

    ……

    新的一周到来。

    上午九点,市委常委会召开。

    经过一周假期和十天准假期的休整,人们都比节前气色好了不少,人也似乎清爽了许多。

    肖云萍打量着屋里的一个个同僚,观察着这些人的神情。她不是要看哪个人理了头发,不是要看哪个人脑门更亮了,她主要想看这些人的内心,想分辨其中的敌友。今天划分敌友的标准就一条,是否支持姓楚的对付自己。肖云萍隐约有一种预感,她总感觉姓楚的今天要生事,生事成败取决于支持率。

    一圈看下来,好像谁都笑咪*咪的,这可以理解为对自己的友好,也可以理解为意味深长。不看还好,这么一看,心里更没底了。

    孔成亮也环视了众人一周,然后轻了轻嗓子,开始说话:“开会。在正式开会之前,向大家拜个晚年,祝大家身体健康,心想事成!”

    人们自是用掌声回应了书记的祝愿。

    孔成亮继续说:“按照公元纪年,元旦是一年伊始,我们的好多工作也是以元旦为起点。但在国人的概念中,春节是真正的年,只要不过年就一直惦记着。现在我们认可的年也过完了,大家就不要再惦记什么,还是把心都收回来,开始我们新一年忙碌而充实的工作。下面大家就汇报一下近期的工作安排,有什么重要事项,也一并提出来。”

    在市委书记开场白以后,进入汇报环节。

    按照排位顺序,排在最后一位的楚天齐自是要第一个来。

    楚天齐也稍微清了清嗓子,汇报起了工作内容。他一共列了五大项,十二大类,对半年的工作做了罗列。其中到一季度末这一个来月,还进行了更为详细的事项分解。

    从楚天齐一张口,肖云萍就支楞起耳朵听着,不放过任何一个字。可是直到楚天齐停下来,肖云萍也没发现可疑的内容,但她仍然侧耳倾听着,生怕来一个“但是”什么的。

    市委秘书长姚博涛开始汇报了,肖云萍才收回来支楞了很长时间的耳朵。她也不禁奇怪:难道自己理会错了,还是姓楚的改变了策略?

    由于心中老嘀咕着楚天齐,直到军分区政委、宣传部长、组织部长、政法委书记都汇报完,肖云萍还发着楞。

    “下一位。”孔成亮沉声提醒着。

    肖云萍这才“哦”了一声,反应过来。借着清嗓子之机,整理了一下思绪,汇报起来。

    在肖云萍之后,纪委书记、市委副书记、市长都进行了汇报。

    整个这么一通下来,时间也过去了将近两个小时。

    看了看众人,孔成亮再次开口:“同志们,大家的汇报整体不错,有目标、有计划、有进度、有措施。希望大家严格按照汇报去落实,把纸上计划变成实际行动,而不是纸上谈兵。今年是非常关键的一年,是定野市跨越式发展承前启后的一年,整个发展规划早已下发,我现在还要强调以下八点……”

    在“孔八点”讲说完毕后,孔成亮又做了结束性总结,然后问:“谁还有补充?”

    这本身就是会议主持人的客套,一般没人在这种时候补充,于是人们或答“没有”,或干脆不说话,有人已经在拢着面前桌上的东西,就等书记说出“散会”两字了。

    “我有补充。”

    这个声音阻止了收拾东西的动作,也吸引了众人的目光。

    所有目光都集中到了楚天齐身上,因为正是他说的话。

    这家伙果然要生事。肖云萍暗自咬牙,同时脑中闪现出那些应对方案。

    迎着众人目光,楚天齐微微一笑:“书记、各位领导,我之所以现在补充,主要是考虑到这件事与工作汇报不搭界,还可能影响会议进程,所以留到现在才说。”

    妈的,老娘看你能憋出什么臭屁。肖云萍在心中暗骂着。

    做过说明后,楚天齐从文件包取出一张纸,宣读起来:“尊敬的定野市委、孔书记、各位同仁,我决定自即日起辞去定野市副市长职务。在定野市委、市政府工作的一年时间里,我得到了……”

    什么?楚天齐要辞职,我没有听错吧?肖云萍愕然的看向左右,好多人也狐疑的左右张望,马振国更是惊的张大了嘴巴。

    不明白,为什么?没有一点征兆呀。

    后面楚天齐具体说了什么,肖云萍根本没听进去,反正就是一些感谢人的废话,只要听到“辞职”两字就够了。

    在楚天齐宣读完纸张内容后,孔成亮说了话:“市委尊重楚天齐同志意见,接受本人辞职请求,并提请市人大常委会进行批复。散会。”

    这就散了?肖云萍的心思,也是好多人的心思,人们都呆呆的坐在那里。

    孔成亮出去了,秦怀走了。

    看了看坐着的其他众人,楚天齐先起了身,边走边说:“到吃饭点了。”

    只到楚天齐出了屋子,人们才互相望望,站起身来,向外走去。主角都走了,大家还干耗着干什么。

    肖云萍看似压着步子,其实那是故意装的,她恨不得立即飞回屋子,把这大快人心的消息传遍定野市,传遍全世界。

    ……

    吃完午饭,楚天齐刚回到办公室,桌上固定电话就响了。

    看到来电显示,楚天齐笑笑,拿起电话听筒。

    “市长,你真辞职了,还是谣言?”听筒里的声音特别急。

    “急吼吼的干什么?给你们传达了?”楚天齐不紧不慢的坐到了椅子上。

    “你为什么要辞职?”

    “这事说来话长,一句两句说不清,等什么时候见面再说。”

    “是不因为我们调职的事?要是那样的话,我宁可不当常务副局长,宁可现在就退休回家。”

    楚天齐笑了:“你以为这是市场,还讨价还价?再说了,你一个副局长,也换不了一个副市长呀。”

    “叮呤呤”,手机铃声又起。

    看到手机号码,楚天齐赶忙对着听筒说了声“又来电话了”,放下听筒,接通了手机。

    手机里立即传来声音:“楚市长你真辞职了?为什么?”

    “笃笃”,门口忽的传来敲门声。

    楚天齐赶忙对着手机说:“刘市长,有人敲门,一会儿我再回过去。”说完,摁下红色挂断键。

    “笃笃”,敲门声依旧,还响起了说话声:“楚市长,没休息吧?”

    听出了门口声音,楚天齐一边答着“没休息”,一边向门口走去。

    屋门适时开了,政法委书记马振国进了屋子。进门便问:“为什么?”

第两千零二十七章 苍天有眼哪

    姓楚的辞职了,太他娘的好了,老娘太高兴了。

    肖云萍尽管刻意压制着情绪,但她还是能感觉到身体的抖动,能感受到脚下的飘忽,这种激动是不由自主的。

    控制,控制。暗暗告诫着自己,肖云萍好不容易捱回了办公室。

    一回到屋子,肖云萍立即不加任何掩饰,任凭脚下扭动,任凭身体因激动而颤个不停。

    “啪”,狠狠的甩下笔记本。

    “咚”,身体重重的砸到椅子上。

    “冷静,冷静,我需要冷静。”嘴里喃喃着,肖云萍扶着椅子扶手,左右来回的转着椅子。

    可哪那么容易冷静?这根本不受控制,心中的那种激动一浪接一浪,根本就停不下来,关键是消息太突然,太激动了。

    虽说不由自主的兴奋,不过自坐下以后,四脚的抖动消失了,只剩下胸中热浪心潮澎湃。

    他怎么会辞职?为什么要辞职?提前毫无征兆呀?

    真的是“回光返照说”?狗屁。现在肖云萍才不信呢。就凭那些传言,就凭沃原之行受的挫折?怎么可能?以前姓楚的单枪匹马都不怕,都从唾沫星子里闯过来了,现在有老丈人撑腰,有徐家做主,能怕这点儿东西?

    退一万步讲,即使真受了影响,但也可以有多种方式避开这个舆论漩涡,又何必辞职呢?再说了,退一万步本就是假设,根本没有这么一说。

    如果不是“回光返照”的话,哪他为什么要这样?难道这里面有什么说法?难道是虚晃一枪?怎么可能?他可是当着众人面,在常委会上宣读的,孔成亮又明确表示,接受辞职报告,并报市人大批准。这是组织程序,不是儿戏,岂容随便更改?

    这,这是真的吗?消息太突然,又太真实,真实的反而让肖云萍怀疑。她掐住手上皮肉,还没怎么用劲便疼的吸起了凉气。没错,不是做梦,是实实在在发生的。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呀?他要去哪?

    别管他去哪,反正是惦记不上自己的位置了。只要他不惦记,其他那些歪瓜裂枣根本就不够看,自己的位置就稳固多了。

    莫非他本无意与自己争夺?以往从来没有过的想法,现在出现在肖云萍脑海中。应该是没这个意思,就凭人家的年龄,就凭人家的背景,岂会惦记上一个经济欠发达市的常务?自己把这位置视作政治生涯中极其重要的一环,对于人家来说,充其量就是一个小步骤,可有可无的步骤。就是人家不做常务,可以有着多种方式晋升,可以有着多处可选之地。

    看来是自己过于敏感,有些惊弓之鸟了。想到这一层,肖云萍忽然有些不好意思。是啊,自己视作美玉的东西,在人家看来就是一块小石头。从这点来讲,自己和人家差着层次,即使抛开人家的背景,自己也差一些。自从楚天齐到定野市任职以来,肖云萍是第一次认可了对方,而且是心平气和的认可。

    自己怎么忽然这么仁柔了?怎么有了妇人之仁?自己本就是妇人嘛!肖云萍不由得暗笑自己。

    转念一想,肖云萍又不禁检讨自己的想法,固然楚天齐看不上这个常务位置,固然他攻取的目标更高。但在攻城掠地的同时,这个他眼中好似小石块的常务位置,照样会被他前进的铁蹄无意踏过。

    走了好,走了好呀,否则终究是个威胁,自己基本无力抵抗的威胁。

    忽然,肖云萍又想到了另一层:楚天齐可还有一个常委职务呢,该不会……管他呢,反正党委那边就跟老娘没关系了。

    苍天有眼哪!心中发出这声呐喊,肖云萍感觉眼窝热乎乎的,眼眶湿漉漉的。

    ……

    相比起肖云萍的情绪激动,楚天齐却要平静的多,或者说心湖根本就不起波澜。既使有波涛的话,也已经过去了。再说了,从回到屋子就没断了应酬,也根本容不得他多想。

    政法委书记马振国已经听过他的讲说,正要表达一下感触时,屋子里响起了铃声。于是马振国站起身来,换了说辞:“你先忙,下来再说。”

    楚天齐也赶忙起身道:“马书记,感谢您一直以来对我的……”

    马振国挥手打断:“天齐市长,快别这么说,主要是你足够优秀,我,我顶多就是尽过丁点义务而已。接电话吧,我先走了。”说完,快步走出屋子。

    楚天齐送至门口,看到对方已经匆匆离去,便掩上屋门,重回桌旁。

    瞟到固定电话上的号码,楚天齐微微一笑,拿起了听筒。

    “天齐,你辞职了?是真的吗?为什么?”手机里立即传来急促的声音。

    “值得这么大惊小怪吗?江部长,注意保持身份。”楚天齐说的轻描淡写。

    对方显然不这么认为,反而语气更急:“都什么时候了,你还让我保密?再说了,我身旁也没有别人。”

    “能是什么时候,天塌了?”楚天齐反问

    “就是天塌了,我的天塌了。我到市里来就是贪图守着你,即使咱俩不便明着交往,可是一想到你就在附近,我这心里也踏实,睡觉也能睡的安然。天齐,你能理解吗?”对方的声音带着沙哑。

    这也太痴情了吧?当然这只是楚天齐心里想法,不能说出来,否则对方还不知道冒出什么“狠话”呢,最起码哭一鼻子是肯定的。于是他没有调侃,而是故意给对方降起了温:“江部长,越是在这种时候,越要冷静,越要注意隐蔽,越要……”

    对方显然不够冷静,直接打断:“隐蔽?现在都把你隐蔽的辞职了,我还要隐蔽到什么时候?”

    这是什么逻辑?楚天齐又好笑,却也无奈,便又道:“辞职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这是……”

    “笃笃”,敲门声忽然响起。

    听到这个声响,楚天齐马上对着听筒说:“先这样,我这里来人了。”

    “天齐,我……”对方还不舍得结束通话。

    “挂了。”楚天齐说着,把听筒按到了话机上。

    “笃笃”,敲门声响还在继续着。

    坐正身体,楚天齐说了声:“进来。”

    屋门“吱扭”一开,一个人影迅速闪入,随即身后屋门“咣当”关上。来人不是别人,正是市交通局长楚晓娅。

    “天齐,你为什么辞职?究竟发生了什么?你要干什么?”楚晓娅说着话,已经快步到了办公桌前。

    楚天齐一笑:“楚局长,你好像没有提前预约吧?”

    “天齐,你快说呀,人家都急死了。”楚晓娅说着,轻轻绕过办公桌,走向那把椅子。

    干什么?这两眼直勾勾的。楚天齐下意识的向后靠去,同时说道:“这都十二点多了,得去吃饭。”

    “我请你吃。”楚晓娅依旧向前走去。

    吃什么?什么山珍海味?暗自揶揄后,楚天齐一下子站了起来,从桌子另一面绕去。边走边说:“去吃饭,谁请都行,我让子藤联系地方。”

    ……

    因楚天齐辞职而高兴的,可不止肖云萍,那还大有人在。要说最高兴的,应该非张鹏飞莫属了。

    当张鹏飞刚听到此消息时,一下子乐晕了,真的晕了,只不过意识清醒,但大脑却乱了。当他稍微冷静一下后,立马又狐疑,生怕是假消息。

    确认,再确认,不止一人证实了这个消息,张鹏飞那高兴呀,别提多高兴了。

    庆祝,摆酒庆祝,鞭炮齐鸣,鼓乐喧天,张鹏飞都不知道怎么好了,决定要庆祝。这家伙能辞职,不再当副市长,那对自己就是天大的好消息,怎么庆祝都不为过。

    自己被他欺负成这样,几乎就剩了一悠悠气,都不知道能否活着逃出他的手心。现在他竟然辞职了,那就管不了自己,这是老天开眼呀!老天都怜悯自己这可怜的人了。

    就在张鹏飞正向属下安排庆祝事宜时,小诸葛适时出现了。小诸葛提醒张鹏飞,楚天齐的常委职务还在呢,谁知道他会不会做副书记之类的职务,会不会再升市长。

    本来大脑激动的热成了一块红铁,冷不防被兜头浇下一盆凉水,张鹏飞只觉得头脑要炸了。最终脑袋没炸,但他却瘫软在椅子上,庆祝的事才算放下。

    是呀,就凭人家的背景,只能越混越高呀,还能越混越抽抽?张鹏飞心中又不踏实了,却也带着一丝希望:万一那个常委也没了呢。

    就在这种忐忑与希望并存的心境中,张鹏飞一秒秒的熬着,手下则不停的打探着消息。可是两天过去了,并没有自己期望的消息,但也没有更恶劣的消息。他在心中安慰自己:没有消息就是最好的消息。

    今天会有结果吗?

    “笃笃”,敲门声忽然响起。

    “进来。”张鹏飞盯着门口方向。

    屋门打开,小诸葛进了屋子。边走边说:“张总,姓楚的常委免了。”

    “真的?”张鹏飞声音微微发颤。

    “千真万确。省委刚刚下的文件,已经到了市里。”小诸葛说的非常肯定。

    “苍天有眼哪!”张鹏飞仰天呼号。

    “张总,万一人家升了呢?”小诸葛在旁提醒着。

    “升了有什么,就是他当了副省长,只要他不在定野市,不直接管着咱们,那就万事大吉了。”张鹏飞流着眼泪,再次呼号着,“苍天有眼哪!”

第两千零二十八章 赴任沃原市

    二月下旬的沃原市,虽然气温还不太高,但处处已经显现出万物复苏的迹象,尤其爱美的女孩早已穿上了保暖裙。其实有些人一冬天也穿裙子,但现在又剥掉了外面一些附着物,颜色也鲜亮了好多。

    一辆省城牌照的黑色轿车放慢车速,驶入定野市党政大楼区域,沿着行车坡道缓缓向上驶去。

    平台上等候的人们,立即检视着本已很整齐的队列,面带笑容的看着来车方向。随着汽车越来越近,人们还下意识的颔首望着车内,就像能看到里面似的。

    车外的人们是否看清了车内,不得而知,但车内男女把车外众人神情尽收眼底。

    轿车缓缓停下,停在正对办公楼楼门处,停在排列整齐的队列前。

    队列中间的两个中年男子跨前半步,离着车门更近,此二人一高挑一敦实。

    高挑男子伸手拉开右后车门,恭敬而热情的说:“欢迎尹部长莅临指导!”

    车内女人一边低头跨出车外,一边客套的回应着:“吴书记亲自开门,实不敢当。”

    “尹部长百忙之中送来关怀,我等理应如此。”高挑男子继续客气着。

    女人已经站在车外,伸出了右手:“李书记,辛苦!”

    “谢谢领导关怀!”高挑男子礼貌的握了握女人手尖。

    女人抽*出右手,伸向下一敦实男子:“韩市长,辛苦!”

    “欢迎尹部长指导工作。”敦实男子握手客套。

    再次抽回右手,女人向着其他几人挥动着,道着“辛苦”。

    那些人则回应着“尹部长好!”。

    正此时,副驾驶门打开,一个身材更高男子步下汽车,比车外高挑男子又高了半头,也年轻了好多。

    “天齐,果然是你。”高挑中年男子握住了高挑年轻人。

    年轻男子握住对方,摇动着手臂:“吴书记,咱们又见面了。”

    “你们认识?那省得我介绍了。”女人笑着说。

    此时敦实男子也转过身子,伸出右手:“天齐同志,早就盼着你来了。”

    “吴市长,请多关照!”年轻男子礼貌的回应着对方的热情。

    女人对着先前的高挑男子说:“李书记,先去你办公室稍坐一下,韩市长也去,然后大家再互相认识。”

    “好。”应答一声,高挑男子做着手势,“尹部长请!”

    敦实男子则对着其余人等示意着:“你们直接去会议室。”

    就这样,楼门口这些人分成两拨乘梯,一拨上八层,一拨上十五层。

    刚刚乘车而来的二人,女人是河西省委组织部副部长尹红波,尹红波春节后刚升副部长,男子是原定野市委常委、副市长楚天齐。

    在门外迎候的这些人,是沃源市委常委会成员。其中*出面寒暄的二人中,高挑男子是沃原市委书记吴嘉霖,敦实男子是沃原市长韩鹏程。韩鹏程的敦实,是相对于吴嘉霖的高挑而言,其实本人体型并不臃肿,是一个一米七五左右的中年帅男人。

    楚天齐与尹部长、李书记、韩市长一行乘的是一号梯,电梯在八楼停下。轿厢门打开,四人按着顺序走出电梯,向书记办公室走去。

    ……

    沃原市委第二会议室。

    会议室的整体色调是棕红、深紫,个别地方有稍浅色调的调配。背景墙呈紫红色,墙前摆放有鲜艳的党旗,台子上方的led屏也已亮起,上面现出一串红字:热烈欢迎省领导莅临检查指导工作。

    室内分为台上台下,台下桌椅呈“排桌式”,共摆放有上百个位置,其中九成多都已有人就座。台上的几个位置还空着,总共就三个位置,桌上摆放着蛇颈话筒、水杯和人名签,桌签上正是尹红波、吴嘉霖、韩鹏程三个名字,台下只有前两排摆放着桌签。

    人们有的张望着门口方向,有的不时看看手表,也有人小声的嘀咕着。如果站在屋内,肯定听不清人们说什么,但却能够听到“嗡嗡嗡”的声响。

    “叮咚”一声传进屋子,是电梯的响动。

    不多时便响起了“咔咔”、“噔噔”的脚步声。

    人们暗道了一声“来了”,都闭上嘴巴,坐正身体,看向门口方向。

    很快,一个瘦脸男子出现在门侧。

    看到这个人,人们的神情更为庄重。当然这个神情不是做给他的,他叫庞家义,只不过是市委秘书长,是刚才在电梯旁等候的人。人们之所以庄重,是知道那几人来了。

    脚步声越来越响,交谈声也越来越清晰。

    庞家义忽的做了一个手势,并率先拍起了巴掌。

    “哗”,掌声立即响成一片。

    在掌声欢迎中,尹红波等人出现在门口。

    礼节性的谦让后,尹红波当先进屋,挥动着手臂,面带笑容走上主席台。在她身后,跟着吴嘉霖、韩鹏程,吴、韩二人没有挥手,而是带着淡淡的笑意。

    楚天齐自然没有上台,他知道自己的位置应该在哪,而且进门一刹那,已经准确看到了自己的名字,便直接向那个座位走去。

    在行进过程中,楚天齐忽然注意到一抹笑容。其实台下人几乎都是笑脸,但那抹笑容却要熟悉的多。

    来在座位前,与旁边正递来微笑的男子笑了笑,楚天齐坐到了位置上。

    此时,主席台上三人已经坐定,尹红波自是坐在中间位置,吴嘉霖、韩鹏程分坐左右。

    掌声停歇,屋子里静了下来,庄重、严肃的静。

    又等了一小会儿,吴嘉霖站起身来,热情的说:“同志们,省委组织部尹部长,在百忙之中莅临沃原市指导工作,让我们大家以热情掌声表示热烈欢迎和诚挚谢意。”

    人们再次鼓掌,掌声依旧热烈。

    面对着沃原市同志们的热情,尹红波也站起身来,弯腰向着现场众人致意,表示感谢。

    尹、吴二人落座,掌声停歇。

    “下面请尹部长传达上级组织精神。”吴嘉霖说完话,又拍起了巴掌。

    第三波掌声响过,尹红波清了清嗓子,开口说话:“沃原市的各位同志们,我是省委组织部的尹红波,受省委组织部委托,来沃原市宣布一份决定。”

    说到这里,尹红波停下来,从公方包取出纸张,宣读起来:“任命决定。根据**河西省委整体安排,经河西省委组织部研究,报省委常委会批准,决定任命楚天齐同志为**沃原市委常委、市政府常务副市长。”

    哦,果然!

    他是常务副市长?

    听到文件内容,台下人们想法各异。

    在尹红波宣读完日期后,人们再一次鼓掌,向新任的常务副市长鼓掌祝贺。

    楚天齐站起身来,走出座位,立正站好,向着台上、台下分别鞠躬致意。在鞠躬过程中,他又看到了那抹笑容,而且笑意更浓了,似乎还不经意的挤了挤眼睛。

    在楚天齐回到座位后,尹红波介绍起楚天齐的履历来:“楚天齐同志……”

    这些内容已经多次被读起,光是尹部长就读了三次。当然几次也有不同,一次比一次多了“光辉经历”。

    相比起楚天齐,现场好多人却听的非常认真。这些人很想知道,这个看上去比自己年轻好多的人,到底都做过什么,都经历了怎样的磨砺。听着这些履历,人们感慨万千,有人羡慕,有人忌妒,有人腹诽,有人不以为然。还有人暗自较劲,怪自己没有找个当大官的老丈人。

    其实不止那些下级感慨,各位常委何尝没有感想。自己在这个年龄的时候,还在为副处费尽心思,而人家小小年纪已经是响当当的实职副厅了。

    在尹红波介绍完履历后,由楚天齐做表态发言。

    楚天齐依旧走出位置,站在那里鞠躬后,然后才说:“尊敬的尹部长、吴书记、韩市长、同志们,大家好!这次省委派我到沃原市任职,是对我的厚爱,也给了我继续成长的机会。我坚决拥护省委决议,深切感谢组织培养和关怀,感谢尹部长送我上任,也感谢吴书记、韩市长和同志们的热情欢迎。

    我来自沃原市农村,是地地道道的沃原人,这里就是我的家乡。我是回家来工作,是和家乡的领导、同志、人民一起,共同建设我们的美好家园。我的阅历不够丰富,但我爱学习也爱钻研,能吃苦,有韧性。希望各位领导、各位同志多多指导、帮助与监督,我愿意和大家一道,为建设美丽繁荣的沃原市而奋斗。”

    听完新任常务副市长发言,人们报以了热烈掌声。

    随后,吴嘉霖、韩鹏程代表市委、市政府分别表态,二人都坚决拥护组织决定,对天齐同志表示欢迎,并坚决支持天齐同志工作。当然,做为市委和市政府班子的班长,吴、韩二人还要求班子成员支持天齐同志工作,也对楚天齐提出了要求。

    最后,在热烈和谐的氛围中,任职宣布会圆满结束。

    从这一刻开始,楚天齐就将在自己的家乡,和家乡的同志们一起,为沃原市的发展献计献策,为沃原市的经济腾飞而努力奋斗。

第两千零二十九章 大胆干吧

    中午的时候,尹红波留下来吃了午饭,但却滴酒未沾。午饭一结束,便不再逗留,乘车返回省城。

    沃原市一众常委自是摇手相送,直至不见了黑色轿车身影。

    转头看看众人,吴嘉霖说:“还有稍许时间,大家都去休息一会儿。”然后却又道,“天齐市长,来我办公室吧。”

    楚天齐答了声“好的”,忙又说:“吴书记,打扰您休息了。”

    “不要紧。走吧。”吴嘉霖面带笑容,等候着。

    不再过多客套,楚天齐随着吴嘉霖,一同乘梯,去了八楼,到了书记办公室。

    进到屋子,吴嘉霖示意着:“天齐,你先坐,我给你弄点茶。”

    看到对方要亲自动手,楚天齐忙道:“书记,您别客气,我自己来。”

    吴嘉霖摆手挡开楚天齐:“还说我客气,我看你才见外,一口一个‘您’,一口一个‘书记’,哪那么多说道?”

    听对方这么一说,楚天齐便不再张罗,坐在沙发上,安心的等着对方忙活。

    时间不长,一杯热茶放到面前,吴嘉霖也坐到了旁边沙发上。

    看着楚天齐,吴嘉霖感慨起来:“时间过的真快呀,咱们快有四年没见了吧?从一毕业,就没见你的影,除了过节发发短信,平时联系也少。”

    楚天齐忙道:“吴书记,您这几年一直都是党委或政府主官,平时工作那么忙,我也不好打扰,还请书记见谅。”

    “哎呀,又来了,又来了,还说什么‘见谅’。跟你说别那么客气,你还是这么说话,都没法给你讲了。我就是再忙,也没说不见你吧。你是不还觉得我除了市长就是书记,不便巴结?还不是你瞎多心眼。说实话,就是巴结也是我巴结你呀。”停了一下,可能担心对方理解出歧义,吴嘉霖又补充了一句,“我这再过几年就到站了,您却正是年轻有为,以后还得蒙你这小师弟关照喽!”

    “书记太捧我了。”楚天齐客气了一句,刻意没带“您”字。

    “咱们认识那会儿,你还只是副处,短短几年,却已经成长为副厅级领导。说实话,原来没特别关注你,后来才了解了一些你做的事情。你是踏踏实实做了众多实事的,真的是抓铁有痕,是实打实干上来的。至于有人传的什么‘靠关系’,纯属都是胡咧咧,红眼病。老哥说的这是真心话,并不是奉承你。”吴嘉霖语气满是真诚。

    楚天齐也诚恳的说:“说实在的,我也没想到,这次到沃原就是如此。只知道要离开定野,却不知道让我回到家乡来,昨天下午才了解到实情。虽然我是沃原人,也在这边教过书,除此之外就是在乡下,对市里情况不了解,还请书记多多指点。”

    “天齐,你不必客气。无论于公于私,支持你的工作都是天经地义。关于这一点,我和老韩也在昨天取得了共识,你就只管大胆的干吧,有什么困难及时言声。你干好的话,也是给市委、政府长脸,我俩也跟着沾光。市委班子这块,你也放心,大家还有一个互相了解过程,但我相信没人给你使绊子。”吴嘉霖说的非常肯定。

    楚天齐道:“有书记在,我肯定放心。”

    “这样,我先给你介绍一下班子成员情况,只介绍人们的客观经历,不做具体评说,以免影响你的客观判断。先来说说……”吴嘉霖挨个讲说起来。

    听着对方的介绍,楚天齐有些感动。先不论对方介绍的是否客观,但就冲这种态度和方式,也有学长的姿态,也值得自己感激。

    楚天齐与吴嘉霖相识,是在四年前的九月份,到现在将近三年零六个月,那时楚天齐还是副处级的成康市副市长,被李卫民安排去中央党校学习。吴嘉霖正好也在那个班,学习前已担任地级市市长。那个班虽然名为“厅处级培训班”,其实学员却是以正厅级为主,副厅级也是即将要提拔的,像楚天齐这样的处级只有四位,而且那三位还是正处级。

    虽然当时学员对楚天齐情况多有猜测,却也没有大惊小怪。凡是能到这里学习的,哪个没有些门道?由于级别差着很多,而且中途离开了五个月做特训,楚天齐和班里同学接触很少。等他回去时,吴嘉霖等人早已结业,他又被*插到了另一班,他俩共同学习也才半个月。

    相比较而言,吴嘉霖与楚天齐还有过一些交往,但也仅是简单的学习沟通,还有一次在外面小店吃饭偶遇,随便聊了几句。

    虽然当初接触不多,可现在这种情况相遇,同学之谊就显得弥足珍贵。关键是楚天齐自身价值也成长起来,包括身后的背景,也为彼此接触提供了更多有力条件。

    做为年长十多岁的同学,做为沃原市委的老大哥,吴嘉霖为楚天齐介绍了许多情况。这些情况中,既有公开资料可查的,更有不可能予以记录的,内容非常丰富全面,有些也很有权威。

    虽说这些内容还需一个甄别过程,但无疑为楚天齐提供了生动的参考教材,对于他即将开始的工作受用无穷。

    待到对方讲说结束,楚天齐感激的说:“吴书记、老大哥,谢谢,这些内容太珍贵了。”

    “什么贵不贵的,你自己也能慢慢了解,只不过我早知道一些罢了。”吴嘉霖摇摇手,然后又说,“今天就先聊这些,我一会儿还得去省里,否则也不会午休时间找你。你去老韩那吧,他肯定也在等着你,我问问那有没有人。”

    说着话,吴嘉霖拿起电话听筒,在话机上拨了几个数字。很快,电话接通,吴嘉霖与对方沟通后,对着楚天齐说:“屋里没别人,你直接去吧。”

    起身告辞,楚天齐离开书记屋子,赶往市长办公室。

    走在楼道里,楚天齐非常高兴。虽说自己是沃原人,但对沃原市委却很陌生,同学做市委书记无疑是一件好事,尤其刚才的讲说就给自己帮了大忙。当然,在以后的相处中,还是要认清位置,既认清上下有别,也要客观认识同学关系。

    ……

    虽说吴嘉霖没讲,自己也没刻意打听,但楚天齐还是很快找到了市长办公室。

    书记在“8008”,市长很可能就在“7008”,定野市就是这么排列的,好多地方大多都是这个规律。当然还有一种可能,市长也许在“7001”办公,以便体现“政府老大”的身份,这种情况不太多。

    不过没用楚天齐辨识,当他下到七楼的时候,市长秘书早在楼道里等候了,径直把他引到了“7001”房间。

    看到楚天齐进屋,韩鹏程从桌后绕出来,握手寒暄:“天齐市长,你能来到沃原市,是老吴和我的福气,尤其更是市政府的福气呀。”

    楚天齐可没敢托大,马上表态:“市长,您过奖了,我就是一个新人,各方面都有欠缺,还请市长多多指教。”

    “好说,好说,互相学习。”韩鹏程说着,把楚天齐让到沙发上,他也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秘书已经沏好茶水,退出了屋子。

    韩鹏程看着楚天齐,说:“虽说第一次见面,但你的大名我早就知晓,遗憾没有早日相识,不过现在也为时不晚。我不是只看你的简历,是实打实的了解了你做过的那些事情,从你到定野市做常委副市长,我就关注上了你。当时还想着咱们什么时候能合作一把,结果天随人愿,果然咱俩搭班子了。对于你的使用呢,老吴和我专门沟通过,我俩的意见一致,那就是充分授权,大力支持,你就大胆干吧。”

    楚天齐赶忙表态:“市长,感谢您和书记的厚爱,只是我并非那么优秀,还请慎重授权。”

    韩鹏程笑了:“天齐市长,不必客气,而且我们也不会把过多额外工作压给你,但我俩的态度就是这样的。当然了,结合你的能力和特点,我打算除了把前任留下的工作交给你,再给你适当加一点任务。你放心,加的这点你完全能够胜任。”

    说着话,韩鹏程起身,从桌子抽屉里拿出一张纸,来在沙发旁,递了过去:“你先看看。”

    楚天齐接过纸张,见上面打印着少半页内容,标题是《常务副市长工作分工》。他还发现,除了打印的文字外,还有手写内容,显然应该是对方说的“加一点”。

    通篇看了一下整个内容,楚天齐又在手写文字上盯了一会儿,然后抬起头来。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响了。

    韩鹏程再次起身,来在办公桌前,拿起固定电话听筒:“您好……哦……提前了……行,我通知他。”

    放下电话,韩鹏程抱歉的说:“天齐市长,真是不巧,本来还想着多交流一会儿,结果省里来电话,说是晚上活动提前了。省里联系老吴,他那正占线,就打我这了,我俩马上得赶过去。这样,我让秘书长过来,带你去安排住处。分工的事回来再说。还是那句话,你就大胆的干吧。”

    说到这里,韩鹏程按下免提,拨出了一串数字。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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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爱生变故,弃教入仕途,身世离奇出,纷杂情感路。 他揣着受伤的心,步入仕途,昔日园丁,转眼变身公仆。 宦海风起云涌,如何搏浪击流?情路纷杂,何方是归处?离奇身世,徒增几许变数。 坎坷仕途前行数载,当初所谓的尊严已经找到,只是此时已没有了期望中的快感。心中留存的却是大众无数,但他无悔曾经的冬夏春秋。 且看主人公如何官场、情路竞风流。官涯无悔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官涯无悔,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官涯无悔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