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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关越今朝     官涯无悔txt下载     官涯无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四百五十二章 郑县长召见

    一路上,轿车里很是安静。宁俊琦要专心开车,楚天齐心绪不佳,两人说话很少。在后半段路上,宁俊琦开的较慢,不知道是为了安全,还是因为什么。

    一点多的时候,两人进了县城,随便找了一个小饭馆,草草吃了口饭,直奔县委大院而去。

    到大院门卫处,出示相关证件后,门卫抬起挡车杆,把“现代”车放了进去。

    “到了,下车吧。”宁俊琦把汽车靠边停了下来,“我到后边等你。”

    楚天齐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打开车门,走下了汽车。在车外,他向宁俊琦做了一个打电话的动作,宁俊琦微笑着点了点头。

    来到政府大楼台阶上,楚天齐回头望去,银色现代车已经不见了踪影,想是开到后面县委楼那里去了。他看了一下腕上的手表,已经是两点十分了,不再犹豫,快步上了楼梯。

    来到楼上,楚天齐没有直接去敲县长的房门,而是去了邹副主任办公的房间。他轻轻的敲了敲门,里面没人答声,又敲了敲,还是没有动静。于是,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手里里响起了回铃音,一遍又一遍,可就是没人接听。楚天齐正要打第二遍的时候,就见邹副主任急匆匆的上了楼梯,正向这边走来。

    邹副主任到了近前,直接打开房门,引楚天齐走了进去,二人坐了下来。

    “你早就到了?”邹副主任说着,递过了一支香烟。

    楚天齐接过香烟,点燃了,说道:“刚到一会儿。”

    “你来的够快的,怎么来的?坐班车?我刚才好像看见青牛峪乡的“现代”车了。”邹副主任带着笑意说道。

    “和宁书记蹭车。”楚天齐回答,又补充道,“她到县委去取重要文件。”

    邹副主任意味深长的一笑:“谱够大的,书记亲自来送。是不是书记还充当了你的司机?”

    “是宁书记开车,司机正好有事了。”楚天齐解释道。

    “行了,越描越黑。”邹副主任说着,看了一下手表,“再等十分钟,让郑县长多休息一会儿。”

    正这时,桌上的固定电话响了。邹副主任拿起话筒,说道:“县长……在,他在……好,我让他马上过去。”

    邹副主任把话筒放到话机上,对着楚天齐说:“直接过去吧,县长等你。”

    楚天齐答了一声“好”,把剩下的半截香烟摁灭在烟灰缸里,站起身出了屋子。

    县长办公室就在这间屋子对面,很好找。县委、政府一般都是这样安排的:领导在阳面办公室办公,秘书办公在领导对面的小房间。这样领导便于找到秘书,秘书也能及时为领导服务,并准确的阻止一些“不速之客”。

    来到门前,轻轻敲了敲,里面传出一个威严的声音:“进来”。楚天齐轻轻推开房门,走了进去,回身再把房门关上。他见**平正低头用红蓝铅笔在纸上划着,便向前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站在那里看着**平。

    很快,**平放下铅笔,把架在鼻梁上的老花镜也取了下来,放到桌上。

    **平抬起头,对着楚天齐说:“小楚,坐吧。”

    “县长,我站着就行。”楚天齐答的挺干脆。

    “还是坐下吧,你个子太高,站在那里我有压力。”**平的话带着一些幽默,说着,用手指了指对面的椅子。

    听到县长这么说,楚天齐不能再矫情了,走上前去,坐在了**平对面的椅子上。

    **平端详了一会儿对面的小伙子,才开口说话:“去省委党校学习,有什么收获?”

    楚天齐下意识的把身子挺了挺,说道:“在省委党校学习的三个月,收获很多。首先,视野开阔了,通过学习才发现,以前好多认为干的漂亮的事,现在看来很显幼稚。其次,站位、看问题的角度有了变化,以前更多的是就事论事,现在能够跳出问题或是换角度来看,就会发现好多以前不易察觉的优或劣的方面。再次,理论修养得到了充实……”

    讲到党校学习感受,楚天齐不用打腹稿,因为这些问题已经整理了多次,就在脑子里装着。他一口气讲了八方面的收获,才收住了话头。在这期间,**平也打断了几次,就几个要点又进行了提问,楚天齐都用自己的理解,进行了答复。

    自从楚天齐讲完,足足有两分多钟,**平没有说话,表情还很严肃。

    楚天齐不禁心里打鼓,忙补充道:“县长,我自认为自己的认识还很肤浅,请您多多指教。”

    “嗯,不错,不错。看来让你去党校是对的。”**平的脸上渐渐露出了笑容,很快就变成了笑容满面,还不住的点头,“你也不用谦虚,我看你的水平很高嘛,直接就来个首先、其次、再次。”说到这里,他话题一转,“你讲的一套一套的,不会是来之前专门准备的吧?”

    听到县长这么说,楚天齐一笑:“我的确是想准备来着,结果没有准备成。一是时间很紧,二是我不知道您要问那方面内容,所以根本没法做针对性准备。我刚才回答的这些内容,都是在学习过程中和学习完之后,平时一点一点积累,然后又多次修改过的。”

    **平“哈哈”一笑:“我相信你说的‘这些知识都是平时积累的’。实际上,你刚才在回答中途提问的时候,我已经感觉出来了。我后提的那几个问题,可不是提前能想到,更不会提前准备出来的,而你却回答的很好。并且我中途多次打断,你还能迅速的和前面问题衔接上,这也不是背一背就能做到的。”

    “县长,您吓了我一跳。”楚天齐表情一松,半开玩笑的说着。

    “还能吓你一跳?你面对着那么多明晃晃的砍刀,都能应付自如,还能被我几句话吓到?”**平的语气也充满了调侃的意味,“听说你在党校又出名了,光英雄救美就来了两次,还获得了‘优秀学员’称号,好样的,没给咱玉赤县丢脸。”

    楚天齐“嘿嘿”一笑:“也没什么,这些您也知道?”

    “这算什么?我知道的还多呢,比如你和乡领导的关系呀,啊……”**平说到这里,打了个哈哈,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面带笑容的盯着对面的小伙子。

    **平能知道自己党校的事,楚天齐感到奇怪,按说一个县长也没有那些闲时间呀,事实却是人家就是知道了。

    而**平说的“和乡领导的关系”,也是有所指,当然他可能说的是自己和现任书记亲近,也可能是说自己和现任乡长不睦,也或者是两者兼有。不管**平指的是和谁的关系,也都应该算是自己的“软肋”。

    被县长点到了“软肋”,楚天齐低下头,躲开了县长的目光,不再说话。

    “行了,别装象了,抬起头来。”**平说到这里,面色一整,转移了话题,“小楚,今天叫你来呢,一是了解一下你的学习情况,二是老赵临走时多次交待要对你适当关照,三是和你简单讲一下工作调整的事。你明白吗?”

    “来之前不明白,现在明白了。谢谢县长,谢谢赵书记。其实您一直对我挺关照的。”楚天齐诚恳的回答。

    “哈哈,小楚,现在更会说话了。”**平继续说,“这次变动你的工作,也是经过多方面考虑的。你和陆勇平时在工作岗位上,都是做出了很大成绩的,这次更是有幸参加了省委党校特训班的学习,目前全县副科中,只有你俩有这个幸运。所以,对你俩的使用,县里也非常重视,这才把你由副科提为正科,而把他由普通副镇长,提为乡党委委员、常务副乡长。你肯定会想‘为什么会是我离开’、‘为什么我会变成非领导职务’,是不是?”

    楚天齐心里话:是。但他不能这么说,便回答:“一切服从组织安排。”

    “你也不用打官腔,也别不服。”**平的声音严肃起来,“因为你和宁俊琦的关系,所以必须有一个人离开,这就是把你调离青牛峪的原因。其实对于你俩来说,这样的结果有百利而无一害。如果任由你俩在一个单位的话,时间长了,这肯定会成为别人攻击你们的话柄。而且从你俩个人的关系来说,保持一定的距离也有好处,距离产生美嘛!否则时间长了会腻歪,会审美疲劳。”

    楚天齐忽然觉得,现在和自己说话的人,不像是县长,更像是一位长者。

    “可能你对于被安排非领导职务,有些想法。有想法倒也正常,但你更要适应。”说到这里,**平语气一缓,“说实话,你这两年干的不错,做了不少工作,也小有成绩。你从一进入仕途,就到乡里做了乡长助理,虽说官不大,却也是管人的人。在乡里,你经历了一些波折,但最终做出了成绩,还隐隐成为了一颗政坛新星。但是,你的经历也有短板,这不是单纯指你的履历,而是说你的岗位历练欠缺。这也并不是什么大事,也可能不是坏事,最起码省了一番周折,但从长远来看,却未必是好事。所以这次让你出任非领导职务,让你做一名纯粹的政府公务员,就是在补你的短板,补你做具体服务工作的短板。”

    正这时,门被轻轻敲响,然后邹副主任走了进来。他来到**平桌前,轻声说了句“县长,时间到了。”

    **平点了点头:“我知道了。”

    邹副主任马上出去了,并随手带上了屋门。

    “小楚,不多说了,自己慢慢感悟吧。县委可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平说到这里,转换了话题,“赶紧去组织部老武那吧,他上午还问你什么时候来呢!”

    “好的,县长,那我走了。”楚天齐说着,站起了身。

    “去吧。”**平挥了挥手。

    楚天齐走出了县长办公室。

第四百五十三章 变脸比翻书快

    刚走出县长办公室,就见邹副主任在向自己招手,楚天齐急忙走了过去,跟对方进了屋子。

    “兄弟,一切小心。”邹副主任边说,边拿起了公文包,“我马上得跟县长出去了。”

    “你忙去吧,谢谢邹哥!”楚天齐说完,走出了屋子,快步向楼梯走去。

    楚天齐边走边想,想县长**平找自己谈话的事。县长提到了自己和宁俊琦的关系,提到了自己的短板,也肯定了自己做出的成绩。当然,提成绩既是一种鼓励,一种肯定,也是在为提出自己有短板在做铺垫。归根结底,无非就是告诉自己,要面对现实,适应现实。

    虽然**平把对自己的调离,说成是客观条件使然。但楚天齐却明白,县委书记易人,才是导致这件事情发生的根本原因。如果赵书记不走,绝对不会对自己这么安排。

    楚天齐承认自己和宁俊琦的关系,的确不宜长期在一起工作,也认可郑县长说的短板的事。但如果赵书记不走的话,完全可以用另外的方式解决。比如可以找自己严肃谈话,实在不行就调离,调到其它乡镇或是县里,不管到哪肯定应该还是领导职务。就是进县委的话,也可以安排自己做一个副科长。虽然同是做服务工作,但带“长”和不带“长”是完全不一样的,身边的人也都是这么认为的。

    现在正是因为赵书记的调离,县里才给自己来了一个明升暗降。当然,这也是因为自己确实做出了成绩,县里不能做的太过分了。更主要的,还是县长**平帮自己说话了,宁俊琦也给自己找领导争取了,否则不可能给自己“明升”待遇的。

    县里要想收拾一个副乡长,太容易了,随便找一个错误,就能无限放大。实在找不到的话,可以立刻创造一个错误机会,让当事人明知火炕也只能跳进去。

    现在自己能有这么一个结果,确实应该感谢**平、宁俊琦的努力。自己要适应,主动适应,其实几乎每个人都在适应,除非你有足够大的能量改变。适者生存,这是普遍的真理,县长**平何偿不是在适应。

    楚天齐刚才注意到,**平鬓角头发几乎全白了,额头的皱纹更深了,神色也是非常疲惫。可能是工作太忙,可能是睡觉不足,但不可否认,肯定和县里政治格局的变化不无关系。楚天齐已经听说,最近一段时间冯志国挺活跃,和新书记也是互动频频,可想而知郑应平的压力不小。但就是这样,郑县长还在百忙之中,亲自找自己谈话,这让楚天齐内心既温暖,也感动。

    “楚天齐,魔怔啦?”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

    楚天齐向发声处望去,见宁俊琦正坐在银色“现代”车上,透过半摇下的车窗冲自己招手呢。他这才注意到,自己已经走出政府大楼了,看来刚才想问题太专注了。估计宁俊琦肯定是拿上文件,就直接把车又开到这儿了。

    楚天齐快步走到车旁,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谈完啦?县长找你谈了什么?”宁俊琦回头问道。

    “问我在党校学习的事,谈这次工作调整,谈咱俩的关系。”楚天齐说到这里,“嘿嘿”一笑,“县长说了,‘你和小宁既然两情相悦,就赶快把事办了,要不,在一块工作也不方便’。这不,我就被调走了。”

    “咯咯咯,编瞎话也不像,领导能像你这么无聊?你的逻辑也不通呀,骗谁呢?”宁俊琦笑着说,“这么说现在没事了?走吧。”

    楚天齐一拍脑门:“哎呀,你不说我还忘了。郑县长让我去找武部长,他说武部长上午还问我了。”

    “哦,是吗?”宁俊琦说着话,发动了汽车,“走,咱们去后边。”

    “说不准一会儿保卫人员该找你了,你一会儿到县委,一会儿到政府,一会儿又到县委的。还以为你是女特务,在侦查情况呢?”楚天齐打趣道。

    “去你的。”宁俊琦回了一句,把汽车开向后院的县委办公楼。

    汽车停下,楚天齐说了一句“你在车上等着”,下了汽车,快步走进县委办公楼。

    ……

    来到楼上,楚天齐找到县委组织部区域,去敲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武进忠的房门。敲了两遍都没人答声,他又打对方手机,手机响了好长时间,也没人接听。于是他心中暗道:领导不在,那就不赖我了。返身向楼梯走去。

    刚下到一楼,一个声音叫住了他:“楚天齐。”

    楚天齐觉得声音很熟,循声望去,原来是赵书记原来的秘书刘大智。他略一楞怔,然后快步向对方走去,并满面笑容的叫了声“刘秘书”。

    刘大智没有像以前那样热情的伸出双手,甚至连看都懒得看楚天齐一眼,而是矜持的说了一句“跟我来”,就迈步向楼梯走去。

    楚天齐刚犹豫了一下,已经走出两步的刘大智就大声喝斥道:“快点,找你有事,慢腾腾的。”

    自己以后还要在这个楼里工作,低头不见抬头见的,既然对方说找自己有事,那就跟过去吧。否则,就像父亲说的“得罪了人还不知道”,也枉费了县长郑太平找自己谈话的苦心。想到这里,楚天齐快步跟了过去。

    对于刘大智今天这样的表现,楚天齐倒也看的开。他知道有好多人就是这样,带着好几张脸,尤其是做秘书的,平时把笑脸都给了领导,对别人也只能给冷脸了。而且他已经领教过对方的变化无常,尤其是近一段更是感触颇深。

    从第一次路遇赵书记的时候,楚天齐就见过刘大智,当时对方就是一幅冷冰冰的样子,说话也是冷嘲热讽的。但楚天齐还是帮他们把轿车弄出了沟渠,主要是因为当时赵书记态度诚恳,而且楚天齐也不可能见难不救。

    后来,随着赵书记对自己的器重,刘大智的态度立马变了,对自己那是热情有加,仿佛把自己也当成了领导似的。面对县里大秘的友好,楚天齐自然也非常高兴,并不时与刘大智联系,有时也适当的请对方坐上一坐,喝一杯。当时刘大智只要是有时间,就都赴约了,有时更是抢着结帐。慢慢地,楚天齐也就把刘大智当成了朋友,刘大智也经常向楚天齐提前透露一些内部消息。

    前些天,刚刚回到乡里后,楚天齐曾给刘大智打过电话。第一次对方没接,也没有给回电话。第二次倒是接了,说话的语气非常生硬,而且还隐隐表示,以后不要打电话了。楚天齐当时就觉出自己是自讨无趣,甚至在自取其辱,之后再没给对方打过电话。

    本来已经决定不再和对方接触,可今天对方主动打招呼,自己总不能不搭理吧。于是便拿出十二分的热情,回应了对方,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嘛!现在看来,是自己理会错了,对方根本就没给自己笑脸,而是自己热脸贴在了冷屁股上。

    楚天齐也纳闷,既然你刘大智不待见我楚某人,为什么又要叫我呢?尽管想不明白,楚天齐还得在后面跟着,他知道对方肯定会给自己一个理由的。

    就这样,刘大智在前边走,楚天齐在后边跟着。见楚天齐跟了上来,刘大智反而不紧不慢了,而且还倒背着手,走的四平八稳、趾高气扬的,好像特享受走楼梯的感觉似的。

    楚天齐的状态就和刘大智完全相反了,走起路来谨小慎微的,而且脚步很快,但又没法超过前面的刘大智,就变成了小碎步。他之所以想快走,是想尽量避开熟人,否则在和熟人打招呼停留时,假如刘大智大声申斥,自己究竟要不要出言反击?如果不反击的话,那自己的面子往哪搁?如果反击的话,万一刘大智给出一个堂而皇之的理由,自己不但折了面子,还只能暗气暗憋。所以他恨不得立刻到了目的地,脚下也就形成了小碎步,再加上他不想遇到熟人,尽量溜边走,又低着头,一看就像受气的小媳妇。

    刘大智偷眼看了后面的楚天齐一眼,然后气势更足了,本不高大的身材,非要做出昂首挺胸的架势,试图要营造一种主子和下人的关系。

    走在前面的刘大智,端着架子,活像《皇帝的新装》里的那个皇帝,既愚蠢而又自大。走在后面的楚天齐,个子高大,却又畏首畏脚、无精打彩的,就像大力水手生病了一样。两个人的样子滑稽至极,只不过他们都不自知而已,而且两人的感受也不尽相同,刘大智是一种唯我独尊的快感,而楚天齐却是一种憋屈、受罪的无耐。

    终于,刘大智在一个屋门前停了下来,开始拿钥匙开门。

    楚天齐注意到,这间房子不是刘大智原来占用的秘书室,两间房子根本就不在一个楼层。同时他也庆幸,庆幸在上楼的过程中,没有遇到一个熟人,即使偶尔有人经过,也是来去匆匆,无暇顾及。

    “楞着干什么,进来。”先于一步进屋的刘大智,完全是一幅居高临下的口吻。

    尽管心中不痛快,楚天齐还是跟了进去。

    屋子里有两张办公桌,刘大智已经坐在了一张桌子后面,另一张桌子空着。他看了一眼楚天齐,既没有说话,更没有让座。

    楚天齐被晾在那里,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过了快一分钟了,刘大智终于开了腔:“楚天齐,你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叫你吗?”

    看着刘大智阴云密布的瘦脸,听着对方冷漠的腔调,楚天齐深深体会到了什么叫“变脸比翻书快”。他心中暗道:知道个屁。想归想,但他还是规规矩矩的回答:“不知道。”

第四百五十四章 被耍了

    “不知道?那你来县里干什么?”刘大智大声质问道。

    楚天齐语气生硬的说:“县长叫我来的。”

    刘大智鼻子“哼”了一声,上下打量了楚天齐几眼,咬着牙道:“县长叫你来的?县长闲的没事干了?你怎么不说是县委书记请你?不会是赵书记请你吧?”

    从刘大智的话里,楚天齐已经听出了好几层意思。对方不相信自己的话,认为自己在拿领导压他,对方还隐隐表示县委书记不待见自己。最后一句话的意思更明显,分明是在嘲笑自己和赵书记走的近,并且讥讽和警告自己“现在不是姓赵的当书记了”。

    楚天齐心里话:他*妈的,你说我就说我,怎么现在连郑县长也奚落?还把他自己跟随、伺候了两年多的赵书记也捎带了。你什么东西?白眼狼。他觉得心里火呼呼的往上窜,但还是尽量压着火气,沉声道:“你什么意思?”

    刘大智不屑的道:“什么意思?你应该……”

    “叮呤呤”,桌上的电话响了。

    刘大智停止了对楚天齐喝斥,快速拿起话筒,“喂”了一声,然后接连说了两个“好的”,又说了一句“我马上过去”,放下了话筒。

    “你出去吧,我还有事。”刘大智下了逐客令。

    虽然听着对方的话刺耳,但在对方接电话的那一小会时间,楚天齐经过快速思考,已经冷静下来。听到刘大智要自己走,也就没有和对方置气,拔腿就走。

    刚走出屋门,身后就传来刘大智的声音:“明天上午九点开会。”

    开会?楚天齐不明白,回头问道:“开什么会?谁开会?”

    刘大智也已站起身,边走边说:“我给你开会。”

    “为什么?”楚天齐反问。

    “因为你归我管。”刘大智说着,走了出来,反手带上了屋门。

    我归他管?楚天齐脑子里打了个问号,挡住了刘大智的去路:“你再说一遍。”

    看到对方挡路,刘大智不耐烦的说,“你调到县委办当科员,归我管,我给你开会。明白了吗。”说完,扬长而去。

    楚天齐已然明白,自己要归刘大智管。看对方的样子,估计以后也不好相处,说不准还得让这家伙给穿小鞋,他心里不禁盘算着该如何应对。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想起来,有事还没问呢?可抬头一看,刘大智早没了人影。

    “嗡嗡”,腿上一阵响动。楚天齐知道这是手机震动的声音,在见领导时提前弄成震动模式了。他急忙从裤子口袋里拿出手机,手机已经不响了,一个未接来电号码跳了出来,是宁俊琦的号。

    正准备给宁俊琦回电话,想想还是下去直接找她吧。于是,楚天齐快步下了楼梯,到了银色“现代”车旁边。

    “你怎么这么慢?”尽管是埋怨的话语,但宁俊琦的语气却是甜甜的,脸上还带着笑容,“刚才要主任来电话了,问我们什么时候回去,还问晚宴的事有没有变化。”

    “你怎么答复的?”楚天齐问道,并拉开车门坐了上去。

    “还能怎么答复?我告诉他一会儿就回去,晚宴照常进行。”宁俊琦说到这里,又问道,“怎么,有情况?”

    “我恐怕今天回不去了,刚才……”楚天齐把找武进忠未果、路遇刘大智的事讲了一遍。当然,刘大智对他的态度,他省略了,只说自己归对方管,明天上午九点要开会。

    听完楚天齐的话,宁俊琦没有立刻言声,但脸上却难掩那无尽的失落,语气也低沉了好多:“那你今天回不成了,明天开完会能回吗?要不把晚宴改到明天?”

    想到刘大智刚才那态度,楚天齐明白,那小子肯定不会放自己明天回去的,便说道:“估计够呛,明天上午都让参加会了,那不就代表正式上班了吗?”

    “哦,也是。要不就改到周末,周末你肯定能休息吧?”宁俊琦看着楚天齐道。

    “别改了,改来改去的,乡里人该有意见了,肯定又会说‘书记为了自己男人又开绿灯了’。”楚天齐嘻笑道。

    “去你的,净瞎说八道。”宁俊琦“扑哧”一笑,脸色也缓和了一些,“也好,省的你喝的难受,要是你在乡里多待几天的话,估计天天都得喝酒,说不准一天还得两顿呢。”

    “就是,肯定要把胃喝坏。”说到这里,楚天齐叹了口气,“哎,不过可惜了,可惜‘借酒乱*性’的大好机会失去了。”

    “去你的,一天净想那些乱七八遭的。”宁俊琦娇嗔道,然后话题一转,“对了,听你刚才这么一说,好像没履行报到手续吧?”

    “我也想到了这个事,这不刘大智出去了吗,我一会儿还得去等他。另外,我的住宿、吃饭问题也还没着落呢。”楚天齐说着,自嘲道,“要是晚上没地方住,就得去趴野了。”

    “是吗?看你说的怪可怜的,县城……不是有岳婷婷吗?你可不能去找她啊,否则我跟你没完。”宁俊琦说着,用手在他胳膊上拧了一下。

    “嘀嘀,嘀嘀……”刺耳的鸣笛声响起。楚天齐正想看看是什么人干的讨厌事,一个粗门大嗓的声音响了起来:“小两口干什么呢?捅捅搭搭的,这可是县委大院,注意点影响。”

    听声音就知道是谁,此时楚天齐也已看到了旁边停下的二一二汽车,雷鹏正从车窗伸出头,疵牙笑呢。

    看到是雷鹏,宁俊琦脸色一红,没有说话,只是冲对方笑了笑。

    楚天齐却说道:“开个破车,戴个破眼镜,你瞎诈乎什么呀?”

    “怎么?你们来办事?别走了,晚上我请你们吃饭。”雷鹏“嘿嘿”笑着道,“饭后的事,我就不干涉了。”

    “少说那没用的,我是回不去了。来,先把东西放你车上。”楚天齐说着,跳下了车。

    宁俊琦也下了车,打开了后备箱。楚天齐把自己的东西,直接放到了雷鹏的车上。

    “你什么意思?调县里啦?前几天你不是还说被挂着,整天就是协助宁书记吗?你也太能啦。”雷鹏说着,在楚天齐背上拍了一下,“我一会儿给你打电话,你和宁书记好好告别一下。”说完,雷鹏冲楚天齐眨了眨眼,露出了诡秘的笑容。脚下一给油,二一二车跑前边去了。

    宁俊琦上了车,楚天齐也跟着坐了上去。

    “赶紧去找刘秘书吧,我该回去了,时间也不早了。”宁俊琦低着头,说道。

    “要不,你别回了。”楚天齐充满期待的说。

    宁俊琦苦笑了一下:“那不是瞎说吗?晚上的欢迎晚宴我能不参加吗?再说了,就是没有晚宴的事,我今天也不能留在县城。否则,好说不好听,还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呢。”

    “好吧,那你路上慢点。”楚天齐拉开了车门,刚准备迈脚,又把车门关了。他抬起手在宁俊琦肩上拍了拍,才又重新打开车门,走了下去。

    宁俊琦发动着汽车,调过头,慢慢向门口开去。

    楚天齐注意到,宁俊琦一直没有看自己。但他却清晰的看到,她的脸颊上有一丝晶莹在慢慢流淌。

    直到银色“现代”车消失在大门口,楚天齐才又抬脚向县委办公楼走去。

    ……

    来到刘大智办公室门口,楚天齐轻轻敲了敲屋门,里面没人答话。他又敲了敲,并把耳朵靠近了门板,仍然没有人说话,里面也没有其它动静。看来还没回来,那就只能老等了。

    等人的时间过的最慢,可以说所有人都是这种感觉,楚天齐当然也不例外。在门口等了快一个小时了,刘大智还没回来。楚天齐又担心对方直接下了楼,就又不时的到楼梯口那里去张望。

    时间已经下午五点多了,还是没有看到刘大智的人影。楚天齐不禁怀疑,是不是刘大智已经下楼而自己错过了?也或者是自己和宁俊琦在车上的时候,对方下的楼?

    没等到刘大智,却等来了雷鹏的电话。雷鹏说早就在楼下等着了,二一二就在刚才宁俊琦停车的地方,让楚天齐下去后直接到那去找。楚天齐告诉雷鹏,现在还没等上人,再等半个小时。

    在等的过程中,不时有人上上下下,每当这个时候,楚天齐都会躲到一边,偷眼去看。他可不想碰到熟人,如果碰到的话该说什么呢?

    随着时间推移,更多人开始下楼,就连楚天齐所在的三楼也不时有人挎着包下去,人们开始下班了。每当三楼的人走向楼梯,楚天齐就会走的远远的,生怕碰面,实在不好躲的时候,他就干脆进了男厕所。楚天齐不禁暗笑自己滑稽。

    看来真是等不上了,楚天齐决定去厕所方便一下,就下楼去找雷鹏。

    等楚天齐从厕所出来的时候,还真巧,正赶上刘大智下楼。楚天齐急忙叫了一声:“刘秘书。”

    刘大智已经走下了几级台阶,冷不防被人一叫,还下了一跳。他回头一看,是楚天齐,顿时脸色阴沉下来:“干什么?”

    楚天齐走近刘大智,说道:“刘秘书,我的报道手续还没履行,另外,我今天住哪呀?”

    刘大智的脸色快速变了几变,最后定格成了一张笑脸,他一拍脑门说道:“哎呀,事情太多,刚才忘了跟你说了。我已经跟老魏安排了,好像他还没走,你快去找他,要不他也该下班了。”说到这里,他用手一指楼上,“四楼,四一三房间。”

    听刘大智说的真切,楚天齐说了一声“谢谢”,快步向楼上走去。

    来到四一三房间门口,楚天齐敲响了房门。敲了好几次,没人答声,又推了推,也推不动。

    楚天齐意识到,自己被耍了。他忽然联想到邹副主任特意嘱咐的“一切小心”四个字,不禁自问:难道邹副主任是有所指?

第四百五十五章 不是好兆头

    楚天齐心头火起,以最快速度下到一楼,又来到院里,四外张望着。可哪还有刘大智的身影,恐怕对方比他跑的还快吧。

    “嘀嘀”,汽车鸣响的声音传来。

    楚天齐向发声处看去,正是刚才宁俊琦停车的地方,现在雷鹏的车停在那里。他长吸了一口气,向着雷鹏的二一二车走去。来到车旁,打开车门,坐到了副驾驶位上。

    “你往哪走呢?我不是告诉你车在这儿吗?”雷鹏扭头说道,“现在走不走?”

    “走。”楚天齐知道雷鹏理会错了自己的快速跑动行为,也没有明说,只是含糊道,“你在电话里那么大嗓门,谁能听的清?”

    雷鹏一边启动汽车,一边问道:“女朋友走啦?你又上去干什么了?”

    “她走啦。我上去找人报到……”楚天齐刚说到这里,手机响了。

    楚天齐停止说话,拿出手机,看了一眼上面的号码,按下了接听键:“到了?”

    “嗯,刚到。”宁俊琦的声音传了过来,“找到刘大智了吗?”

    “哦,没有。”楚天齐含糊的说道,“没等到他,可能是早就走了吧。”

    “哦。不会是咱俩在楼下说话的时候,他走的吧。”宁俊琦幽幽的说,“都怪我,要不,你肯定能等上他。”

    楚天齐温柔的说:“俊琦,不怪你,肯定是他有什么急事,也或者是和领导一起去办什么事了。”

    汽车出了政府大院,驶上了外面的马路。

    雷鹏一边开车,一边捣乱道:“你酸不酸?挺大个男人,说话软绵绵的。”

    “不和你说了,我听到雷鹏的大嗓门了。”宁俊琦的声音很高,好像是故意让雷鹏听到似的。

    雷鹏自然听到了手机里传出的声音,凑近手机大声道:“宁书记,你放心,不用惦记我兄弟,晚上他如果寂寞的话,我帮他找个小女生陪着。”

    手机里停了一下,然后宁俊琦的声音传了过来:“咯咯咯……好啊,八成你是在替天齐说出他的想法吧?”

    “就是他……”雷鹏一边眼望前方,一边大声说着。

    楚天齐一把推开了雷鹏的脸:“好好开你的车。”然后把手机捂到耳朵上,说道:“俊琦,别听他瞎说。”

    “瞎说?我不这么认为呀。我也正有此意。没事,别不好意思。”宁俊琦嘻笑着道,“不打扰你了,好好陪小妹妹吧。”不容楚天齐说话,她已挂断了手机。

    雷鹏见楚天齐傻傻的握着手机发呆,嘲笑道:“还没成家呢?就怕成这样。这还是我那个敢做敢为的铁哥们吗?”

    “去你的,老鸹还闲猪黑呢?”楚天齐收起手机,回击道,“不知道是谁?让老婆治理的就跟三孙子似的,不洗手不让吃饭,不洗脚不让上床。是不是干那事也得先消毒呀?”

    “嘻嘻,你也承认怕了吧,别不好意思。”雷鹏笑着说,然后忽然大声道,“小心。”

    “吱”,尖厉的轮胎摩擦地面声响起,车身就是一阵摇晃。紧接着“咣当”、“咣当”两声响动,二一二汽车停了下来。

    楚天齐不明白发生了什么,刚才只顾拿雷鹏开涮了,等他听到喊声的时候,更是没来得及看外面,而是下意识的紧紧抓*住了车窗上方的把手。此时,他只觉得自己这边低了一些,车身也歪斜着。

    雷鹏稳了稳心神,说了一句:“你先下,我后下。”

    楚天齐看了雷鹏一眼,没有说什么,快速跳下了汽车。紧跟着雷鹏也下了车,向楚天齐这边走来。

    怪不得汽车歪了呢,原来是自己这边的轮胎掉坑里了,准确的说是卡在下水井口那了。楚天齐看着卡进去的少半个轮胎,心有余悸,还好井口直径比轮胎直径小了一点点,否则整个轮胎还不得进去。那样的话,真不知道会出什么危险,说不准自己会被甩出去,也未可知。

    雷鹏站在旁边,脸上神色不太好。他刚才能提前喊叫,肯定是看到前面的危险了,肯定心里也慌张。楞了一下后,他忽然快速绕着汽车转了一圈,又趴在地下,向车底下仔细看了看。然后,慢慢从地上站起来,长嘘了一口气:“哎哟,*他*妈的,还好没撞到人。”

    此时,楚天齐也从地上站起来。他刚才也学着雷鹏的样子,趴在地上看车下面了。

    雷鹏赶忙打开后备箱,从里面拿出两个交通锥,放在了汽车前后方大约各七、八米的地方。然后,打开驾驶位车门,开启了汽车双闪。

    楚天齐和雷鹏对望一眼,两人都苦笑着摇摇头。二人心里明白,刚才要不是两人瞎逗,雷鹏就不会开车走神,这个危险就可以避过。万幸的是没有撞到行人和车辆,否则现在哪有心情站在这里,肯定是救人要紧了。

    不时有行人围过来,就连有的车辆也停了下来。看热闹是好多国人的习惯,尤其在小地方更是如此。

    雷鹏虎着脸,大声道:“看什么看,都不要命啦?闪开,闪开。”

    看到这个黑大个眼睛瞪的溜圆,粗门大嗓的,说话挺凶,还不时挥动着手臂,好多人走开了。也有的人退到远处,站在马路牙子上,继续向这里张望。

    刑警就是凶,有时说好话也挺横,何况刚才雷鹏说的本身就不是什么好话。看着雷鹏的样子,楚天齐想笑,但没好意思笑。现在如果再笑的话,也太有点不合时宜了。

    此时,雷鹏已经把手机放在耳朵上,正对着手机嚷嚷:“二狗子,你在哪?……准备喝酒?喝个屁。赶紧到府前街来,这里路上出事了。……不归你管?妈的,井盖都不在了,是不是归你管?赶紧滚过来。”说完,他“叭”的一声挂断了电话。

    楚天齐对着雷鹏道:“你给谁打电话?”

    “市政的死二狗子,股长,姓苟,我以前的邻居,成天就是我跟屁虫。”雷鹏骂骂咧咧的说,“他*妈的,井盖没了都没人管,要他们有*用。”

    楚天齐“哦”了一声,提醒道:“雷鹏,你不能光让人过来?得把井盖安上呀。”

    “是哦,让他*妈的死二狗子气坏了。”雷鹏说着,再次拿出电话,拨了出去。电话一接通,他就吼道,“记得拿上井盖。”说完,挂了电话。

    忽然,起风了,风不太大,一阵一阵的。闷热的空气中,顿时多了一丝丝的清凉,同时白色垃圾也被吹的到处都是。

    雷鹏又去打电话了。

    天空中,不停的飞舞着塑料袋、纸片,远处的天际也涌起了一块块黑色的云彩,像是要下雨的前奏。楚天齐的心情也和这天气一样,已经压下去的不快,再次升腾起来,心绪也变的烦躁。

    今天发生的种种,都不像是好兆头。楚天齐预感到,县委办的经历一定不会一帆风顺的,说不定还会有意想不到的坎坷等着自己。

    不一会儿,一辆喷有“市政工程”字样的破旧皮卡车摁着喇叭,在离交通锥还有不足一尺的地方,停了下来。驾驶门一开,一个瘦高个男人快速跳下车,微哈着腰向雷鹏跑过来,口中喊着“鹏哥”。

    皮车的后排车门打开,下来两个工人模样的人,打开车后马槽,开始往下搬井盖。

    看着站在面前的瘦高个,雷鹏骂道:“二狗子,你他*妈的怎么这么磨蹭?都多长时间了。”

    “二狗子”一边擦汗,一边疵牙笑着,说:“鹏哥,接你电话后,我是一点没敢耽搁,马上安排人手准备井盖。然后开车到单位拉上工人和井盖,马不停蹄的赶到这儿,你看我的半袖都让汗浸透了。”

    “你他*妈的就瞎诌吧,指不定干什么出的汗,反倒说在工作上。”雷鹏嘴里虽然骂骂咧咧的,但脸上有了笑模样,“废话少说,赶紧安井盖。”

    “二狗子”嘴里答着“好,好”,冲那两个工人喊着:“赶紧把井盖安上。”

    工人用手一指二一二车的右侧前轮胎,支吾道:“这……”

    雷鹏一拍脑门,对着“二狗子”说:“他妈*的,都让你气糊涂了。”说完,冲着众人道,“来来来,抬车。”

    现场五人一齐努力,抬的抬,推的推,二一二车右轮胎离开了井口。然后,两名工人把井盖扣在井口上,楚天齐及时拿开放在车前面的交通锥,雷鹏把车开到了前方二十米左右的地方。

    “二狗子”蹲下来,仔细看了看下水井盖和井口的闭合情况,又看了看井旁边的路面,站起来说道:“鹏哥,挺幸运,其它的都没损坏,这样就行了。”

    雷鹏一巴掌拍在“二狗子”身上,骂道:“你小子说我幸运?我看他妈*的是你幸运才对,要不是我发现了,如果有人掉进去,肯定得摔个好歹的,到时你这个破股长还不得给撸了?”

    “二狗子”忙不迭的道:“鹏哥说的对,鹏哥说的对。这样,为了表示感谢,兄弟我请客。鹏哥你说去哪?”

    “去哪?得问问我哥们。他妈*的,一定得好好宰你一顿。”雷鹏说到这里,用手一指楚天齐,介绍道:“我的铁哥们,楚天齐?”

    听到雷鹏的介绍,“二狗子”惊讶道:“谁?楚天齐?是不是青牛峪的副乡长楚天齐?”

    “怎么?你认识我?”楚天齐反问。

第四百五十六章 记住物极必反

    “二狗子”一笑:“楚乡长,我不认识你,我的一个亲戚认识你?”

    “亲戚?谁?”楚天齐问道。

    “我堂哥,苟富贵,就是‘狗二横,。”说到这里,“二狗子”意识到了什么,赶忙补充道,“我和他不是一路人,平时几乎不来往,就是他老找我,我都躲着他。只是我爸总让我照顾他,要不我才懒的理他。”

    当听到“狗二横”三个字的时候,一丝不快涌上楚天齐心头,及至听“二狗子”说完,他的不快瞬间消失了,忙笑着说:“他是他,你是你,没事,认识就是缘分。”

    “怪不得你这家伙贼眉鼠的,闹半天你和那货是哥们,真应了那句话‘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雷鹏揶揄道。

    “二狗子”笑容满面的说:“鹏哥说笑了,我是什么人你最清楚了。”

    “刷”一道闪电划过天际,紧接着“咔嚓”一声炸雷响过,众人刚准备钻进汽车,“哗”,大雨从天而降。从打闪到下雨,绝对不超过一分钟。

    众人慌忙上了各自汽车。

    “二狗子”先上了那辆皮卡,不一会儿又跑过来,上了二一二汽车。他的头发不停的滴水,但仍仰着笑脸说:“鹏哥,我让他们开皮卡走了,你说去哪吃?”

    雷鹏没有接他的茬,而是骂道:“你小子真他*妈烧高香了。看见没?这大雨下的,马上就起河,要是井盖没盖上的话,啊……你小子说说会是什么后果。”

    “二狗子”用手抹着头脸上的雨水,感激的说:“鹏哥,你是兄弟的贵人,要不是有你打电话,井盖就盖不上。井盖盖不上,肯定得有人掉进去,绝对出人命,那样的话,我可能就不是丢工作那么简单了。哎呀妈呀,想起来就吓的慌。”

    “算你小子不糊涂。”雷鹏说着,看向楚天齐,“哥们,去哪吃?”

    楚天齐答道:“随便,听你的。”

    “好”,雷鹏答了一声,发动着了汽车,慢慢向前开去。

    大约半个多小时后,二一二汽车才停了下来,目的地到了。

    雷鹏说是要宰“二狗子”,其实并没有真去大酒店,而是去了一个中档的社会餐馆。由于是冒雨进的餐馆,楚天齐也没看餐馆的名称。

    到餐馆后,由雷鹏点菜,“二狗子”做服务工作。“二狗子”非常勤快,也有眼力劲儿,一会儿要餐巾纸,一会儿催上菜,斟酒的活更是被他全包了。

    在整个吃饭过程中,雷鹏对“二狗子”都是骂骂咧咧的,连楚天齐都觉得没法听。可“二狗子”根本就不在意,就这还一个劲儿的冲雷鹏陪着笑脸,口中说着“全靠鹏哥罩着”、“鹏哥说咋整就咋整”的话,看来他从小到现在已经适应了。

    看着“二狗子”的殷勤忙碌,以及对自己的尊敬有加,楚天齐觉得很是过意不去,不时的回敬“二狗子”白酒。“二狗子”自是来者不拒,不一会儿就喝的舌头大了。就这样,“二狗子”还高兴的手舞足蹈,也谈起了一些以前的事。

    通过“二狗子”的讲述,楚天齐才明白“二狗子”为什么对雷鹏会言听计从,宛如下人,原来在“二狗子”的心里,雷鹏就是他自己的保护神。

    “二狗子”原名苟富生,从小长的瘦小枯干,又因为家里穷,好多同龄孩子欺负他。但同样家境不错的雷鹏却没有恃强凌弱,反而特别护着这个小邻居。有一次苟富生被五个大孩子戏弄,掉进了城北的“大口井”。“大口井”就是池塘,池塘最深处足有一米六、七深,而且水里有淤泥。一开始那几个孩子也试图用木棍把他拉上来,结果越弄他越靠中间,就在水漫到他脖子的时候,几个孩子吓的跑开了。苟富生的意识越来越模糊,但他还在拼命的喊“救命”,就在他的视线中*出现人影的时候,他一下子没了知觉。

    等苟富生醒来的时候,看到有几个孩子围在自己身边,这些孩子不是刚才的那几个孩子,领头的正是雷鹏。当雷鹏问明了事情缘由后,带着苟富生和几个伙伴,去找那几个孩子报仇。尽管雷鹏几人要比那五个孩子小、个头也低,但雷鹏等人楞是把那几个小子揍的求饶,并保证不再欺负苟富生。

    苟富生表示,鹏哥一直罩着自己,直到后来苟富生中学辍学、出去打工,两人才分开了几年。但苟富生一直记着鹏哥的好,视鹏哥为亲大哥。说着说着,苟富生还哭了,说那次掉池塘的事,如果没有鹏哥的话,自己早就没命了。

    听着苟富生的真情流露,雷鹏也难得的收起了自己的脏话,奉劝对方“富生记住,遇到什么事都别怕,有鹏哥呢。”

    对于二人的这种情意,楚天齐也很动容,既赞赏苟富生的有良心,也佩服雷鹏这种扶弱救贫的品行。

    当然,在整个喝酒过程中,苟富生也对楚天齐表示了足够的崇拜,并表示一旦“楚哥有用的着的地方,小弟定会尽心去办”。其实苟富生要比楚天齐年龄大,但对方硬要这么称呼,楚天齐也就听之任之了。还别说,后来苟富生还真帮了楚天齐一个大忙。

    三人从餐馆出来的时候,都有点喝多了,苟富生明显要更多。外面的雨停了,但路面上还有半尺多深的积水没有退去。

    雷鹏没有像往常那样酒后驾车,而是把车放到餐馆门口,并嘱咐餐馆老板照看着,可能他也是接受今天轮胎卡井口的教训了吧。餐馆老板自是满口应承,表示“雷队长尽管放心”。

    在雷鹏建议下,三人去洗了一澡,这洒劲儿才过了许多。

    把楚天齐安排到楼上宾馆客房后,雷鹏和苟富生回家了。

    ……

    刚送走雷鹏二人,手机就响了,楚天齐拿出一看,正是宁俊琦的号码,赶忙接通了。

    “你干什么去了?不接我电话。”宁俊琦埋怨道。

    楚天齐忙笑着说:“雷鹏请吃饭,然后又去洗了一澡。”

    手机里静了一下,传来宁俊琦质问的声音:“洗澡?怪不得呢,现在都快十一点了,这得洗几个小时呀?”

    楚天齐正准备回答,宁俊琦醋意十足的话又传了过来:“是不是洗花澡了?是不是有小妹妹按摩了?你倒挺与时俱进啊。”

    “想什么呢?还‘花澡’,我第一次听说这个词,根本不是你想的那样。”楚天齐躺在了床*上,耐心的说,“是这么回事,下午接完你电话后,雷鹏就开车出了政府院。我俩边走边开玩笑,谁知……”

    楚天齐详细的讲述了轮胎卡在下水井口,以及苟富生带人维修的过程。也简单提了下雨和吃饭、洗澡的事。

    “吓死我了,是这么回事。你没受伤吧?”宁俊琦的话中透着心有余悸,又叮嘱道,“以后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和司机瞎打闹,记住‘物极必反,乐极生悲’。”

    “我什么事没有,你放心。”楚天齐温柔道,“俊琦,你今天喝多没?”

    “你说呢?那些乡干部都是大酒桶,我能少喝吗?”说到这里,宁俊琦“咯咯”一笑,“不过我有人缘,郝姐、要主任、高严都没少给我挡酒,尤其是刘主席。今天冯俊飞可能是故意的,敬了我三杯酒后,非要再敬三杯,理由还找的很充分。幸好刘主席及时出马,用三两的口杯敬冯俊飞酒,才给我解了围。”

    楚天齐忍不住骂道:“他*妈的,那个王八蛋,果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对了,王晓英搅酒没?冯俊飞喝倒没?”

    宁俊琦笑声传了过来:“咯咯……头一次觉得骂人话这么中听。王晓英倒是挺老实,好像还很低调。冯俊飞那小子惨了,刚一出食堂,就在院里吐了,是被人架回去的。郝姐说他是‘害人终害己’。”

    楚天齐解恨道:“该,活该,叫他小子使坏,以后你更要防着他。王晓英也肯定不会一下子变得善良,我看她今天八成也没憋什么好屁,只是看到你的后援团厉害,所以才没有轻举妄动。”

    “我也是这么认为的。”宁俊琦赞同道。

    楚天齐马上接道:“这叫心有灵犀。”

    “心有灵犀?你是说和王晓英吗?要不,你怎么知道她想什么?”宁俊琦打趣道。

    楚天齐夸张的做了几个呕吐声,说道:“你可别拿她恶心我。我说的是和谁,难道你能不知道?”

    手机里静了一会儿,宁俊琦幽幽的声音才传来:“天齐,我想你。”

    “嗯,我也是。”楚天齐点头道。

    “周末回来看我吧。”宁俊琦的声音充满渴望。

    楚天齐回答:“嗯,只要没事就回去。”

    “能有什么事?除非你不想回来。”宁俊琦撒着娇。

    “对,对,你说的对。”楚天齐说到这里,“嘿嘿”一笑,“准备好红酒,咱俩再喝点。”

    宁俊琦显然听出了他的话外之音,娇嗔道:“去你的,尽胡思乱想。”然后话题一转,“天齐,时间不早了,休息吧,明天是第一天上班,一定要有个好状态。记住‘物极必反,得意莫张狂’。”

    “嗯,我记住了。俊琦,做个好梦,梦里有我,啵一个。”说着,楚天齐对着手机,“啵”了一声。

    宁俊琦没有像往常那样,说楚天齐“不正经”,而是“咯咯”笑着,也发出了“啵”的声音。

    不知道是两人刚刚分开的缘故,还是喝酒的原因,反正今天宁俊琦要比往常放的开。就这样,两人不知道“啵”了多少个来回,才挂掉了电话。

第四百五十七章 昨天根本就没来

    晚上做了好几个梦,楚天齐醒来后,都没有记住。看看时间已经是七点了,他赶忙起床。洗漱后,穿戴整齐,拿着自己的手提包,下了楼。他把房卡交到前台,出了旅店,住宿费用由雷鹏来办,不用自己操心。

    经过昨夜的雨水冲洗,街道上干净了不少,空气也清爽了许多。环卫工正在清理着堆积成一堆的杂物,街上的路人也是行色匆匆。

    尽管因为昨天喝酒,胃里不舒服,吃饭也不香。但他还是在路边的早点摊,吃了一碗老豆腐和一根油条,要不,一会胃里会更难受。

    沐浴着朝阳,楚天齐一路步行,感受着即将开始新一段工作的地方——玉赤县城。以前没少来过这里,但那都是做为过客,而从今天开始,这里会成为自己又一个起点的地方。所以心情和平时大不一样,但究竟不一样的地方是什么,他又一时说不清楚。

    来到政府院内,到门卫处出示了调令,没用任何登记,就被放行了。楚天齐走过前院,很快到了后院县委办公楼前。

    站在楼前,抬头望去。外墙上高高悬挂的国徽,在阳光映照下熠熠生辉,整栋大楼也透着神圣的光芒。楼层不太高,只有六层,造型也普通,就是长方体,但在楚天齐心里它却很是气派。它的气派不在于建筑本身,而在于它所代表的权利,在于在里面工作的那些全县大人物。

    忽然,楚天齐的心里顿生一股豪气,也产生了强烈的渴望,渴望着做这栋楼里数一数二的大人物。他知道要实现这个目标,还有很多路要走,还有很多意想不到的困难需要攻克。

    收回目光,迈动双腿,楚天齐精神抖擞的向大楼走去。前方究竟会有什么,还不得而知,但他知道,新的一天开始了。

    现在时间刚到八点,离上班还有半个小时,已有零星的人陆续赶来。楚天齐加快脚步,不多时到了四楼,来到标有“四一三”的办公室门口。他轻轻敲了敲房门,没人答声,推了推门也没推动,看来还没人到来。

    楚天齐一边等待,一边不时的到楼梯口张望,在他无意中瞥向三楼的时候,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于是快速进了男厕所。那个人是陆勇,楚天齐不想在这个时候见到对方。他觉得,自己拿着一个大提包站在楼道里,和对方新官上任的意气风发比起来,太有点灰溜溜了。刚才陆勇只顾低头上楼,应该是没有看到自己吧,否则要是被对方看到自己狼狈躲进厕所的样子,那就更丢人到家了。

    等了足足有七、八分钟,估计陆勇应该走开了,楚天齐才从厕所走了出来。果然,楼梯上没有了陆勇的身影,估计应该是上楼或是进入哪个房间了吧。

    楚天齐看到,四一三房间的门开了,留着一条小缝。他快步走过去,敲了敲房门,里面没人答声,他轻轻推了一下,屋门大开了。一个穿着深色半袖t恤的人,正背对着门口方向,蹲在那里,不知在干什么。

    “您好,请问老魏在这里吗?”楚天齐走近了一些,问道。

    “什么事?我就是。”蹲着的人说着,转过了身。

    看到对方的一刹那,楚天齐楞住了,怪不得声音耳熟呢,原来是老熟人、老对头。对方也楞住了,可能也是没想到吧,但对方只是稍微楞了一下,而楚天齐却是很惊讶。

    对面的人不是别人,正是曾经的组织部第一副部长,后来被降为副调研员的魏龙。楚天齐没想到,没想到刘大智口中的老魏竟然是魏龙。

    “魏部长,你怎么在这儿?”楚天齐疑惑的问。

    “我怎么不能在这儿?”魏龙反问道。

    从魏龙的话中,楚天齐听不出喜怒哀乐,但能感受到对方的一丝无耐。听着对方的反问,楚天齐一时不知道怎么答复。

    楚天齐上次和魏龙见面,还是一年前在县物资局仓库。当时自己单挑魏超群等人的进攻,用绝技镇住了“超哥”一伙后,给魏龙打了电话,约他见面。魏龙到现场后,应楚天齐要求,雷鹏等人先把魏超群同伙带出了仓库,现场只留下了楚天齐和魏龙父子。经过一番谈话,楚天齐对魏龙父子没有赶尽杀绝。魏龙可能是感念不幸中的万幸,也可能是感念楚天齐放了自己父子一马,当场向楚天齐深深鞠了一躬。后来,魏龙还曾经打电话,提醒楚天齐“魏超群出来了”,楚天齐理解对方应该是在释放一种善意。

    见楚天齐半天没有答声,魏龙苦笑了一下:“你可能认为我是组织部副调研员,怎么现在到了这里,成了老魏是吧?”

    楚天齐点了点头,表示就是这个意思。

    “我当时被降成了副调研员,同时级别也由副处降为了正科。县里有领导认为,正科级别里就没有副调研员这个职务,只有主任科员和副主任科员,于是为了便于管理,我就被放到了县委办,成了一名主任科员。”魏龙说到这里,笑了笑,“山不转水转,没想到我们在这里以这种方式见面了。”

    楚天齐不太清楚,对方最后一句话究竟是一种感叹,还是对自己的讥讽,但他却听出来了,对方显然已经知道自己来这里干什么了。他没有深究对方话里究竟是感慨还是敌意,而是说到了自己的目的:“魏部长,刘秘书让我找你报到,你知道吗?”

    “知道,只是不知道你提前来了。”魏龙说到这里,又强调了一句,“不要瞎喊了,以后就叫我‘老魏’。”

    楚天齐迟疑了一下,干脆什么称呼也没喊,直接说道:“我来报到,这是调令。”说着,把调令拿给魏龙。

    魏龙接过调令,看了一下,又打开档案柜,从里面取出一个文件盒。他从文件盒里拿出一个本子,填写一番之后,让楚天齐在上面签了字,连同调令一同放入文件盒,最后把文件盒放回原处,锁在了柜子里。

    楚天齐看了一下手表,已经八点五十了,忙问道:“刘秘书说‘上午九点开会’,在哪开?你参加吗?”

    正这时,桌上的电话响了,魏龙拿起电话听筒,“喂”了一声,然后说道:“……下午三*点?知道了……他到了……知道。”说完,挂断了电话。

    魏龙看了看楚天齐,说道:“下午三*点开会。”

    “哦?下午三*点?难道又变了?”楚天齐自言自语的说着,然后又对着魏龙道,“会不会不是同一个会?我得问问刘秘书。”说着,拿出手机拨打起来。

    手机里响了两声,就被挂断了,接着再打,就关机了。楚天齐明白对方是故意的,再想想昨天遇到的事,他对着魏龙说了一句“我下去问问”,转身出了房间,向楼下走去。

    不一会儿来到三楼,到了刘大智办公室门口,楚天齐抬手敲了敲屋门,里面传出一声“进来”,楚天齐推门走了进去。

    刘大智正坐在里面,看到进来的是楚天齐,脸上立刻换上了一副居高临下的面孔,沉声道:“你来干什么?”

    “我问问九点在哪开会?”楚天齐尽管压着火,但想到刘大智昨天耍的小伎俩,语气也很冲。

    “以后有什么事,不要直接来找我,要问老魏,我们做什么都要讲规矩,要一级一级的来。”刘大智说到这里,疑惑的说:“九点开会?你听谁说的?我可没说。”

    从刘大智的话里,楚天齐听出了对方的蔑视,对方分明就是把自己故意贬的很低。不禁心里暗道:他妈*的,小人,我听狗说的。但想归想,却不能这么说。

    楚天齐正要说话,就听门一响。他回头一看,一个人走了进来,径直奔屋里另一张桌子而去,坐在了椅子上。他觉得对方面熟,但对方看到自己后,没有任何反应。于是楚天齐没有自讨无趣去打招呼,而是瞥了刘大智一眼,走出了屋子,径直回了四一三房间。

    魏龙见楚天齐回来了,没有问楚天齐找刘大智的结果,估计他已经猜到了吧,而是说道:“给我两张一寸照片,我去给你办饭卡。”

    楚天齐从包里取出两张一寸照片,给了魏龙。

    魏龙接过照片,又取出一串钥匙,对楚天齐说道:“跟我走。”然后率先向外走去,走了两步,又对跟来的楚天齐说,“把东西都拿上。”

    楚天齐回身拿上自己的提包,跟着魏龙,走出了屋子。魏龙没有走楼梯,而是在前面领路,上了电梯,下到了一楼。

    出办公楼后,魏龙领着楚天齐向后走去。在路上,楚天齐简单说了昨天找魏龙的事。魏龙没有答茬,直接把楚天齐领到了最后边的一排平房处,在最西边的屋子前停了下来,开始用钥匙开锁。

    楚天齐注意到,这排房子已经很旧了,与咫尺之遥的县委大楼显得格格不入。

    魏龙开了好大一会儿,把钥匙给了楚天齐:“你试试,应该没问题吧。”在把钥匙递给楚天齐的过程中,魏龙低声道,“我昨天根本就没来。

第四百五十八章 也算有个狗窝了

    楚天齐明白魏龙此话的意思,对方是在回应自己刚才讲的昨天的事。其实就是魏龙不说,楚天齐也知道刘大智昨天让自己找魏龙,是在耍自己。经魏龙这么一说,更确认了自己的判断。他冲着魏龙笑了笑,接过了钥匙。

    楚天齐拿着钥匙试了试,确实打不开。于是手上稍一用力,“咔嗒”一声,锁子打开了,准确的说,是把锁子弄坏了。锁子的锁舌上锈迹斑斑的,想来已经好长时间没打开过了。

    把坏锁放在窗台上,楚天齐推开了屋门,顿时一股霉味扑面而来,两人不由得都皱了一下鼻子。屋子里横七竖八的堆着一些破东烂西,有凳子腿、坏簸箕,烂抽屉等等,当然还有一张木床。

    魏龙不由得皱了皱眉,拿出手机,拨打了出去,过了几秒钟,对着手机道:“最西边屋子堆着好多烂东西,该弄哪去?……哦,知道了。”

    挂断电话,魏龙对楚天齐道:“说是这些东西是公共财物,不能随意处置,你把他归置归置,放在墙角吧。你先收拾,我去给你办饭卡。”

    楚天齐说了一声“好的”。

    魏龙转身向外走去,刚迈出一步,回身说道:“住这屋也好,省的好几人挤一块。”说完,走出了屋子。

    看着魏龙的背影,想着魏龙临出门说的话,楚天齐已然明白,这间屋子平时不做宿舍,应该就是一个杂物仓库。又联想到魏龙刚才打电话的只言片语,楚天齐推断,电话那头肯定是刘大智。而刘大智的指示,就是让自己和这些烂东西同居一室。

    看来,刘大智为了“照顾”自己,真是煞费苦心,连这些枝头末节都考虑到了。楚天齐骂道:“姓刘的,你不会连老子上个厕所,都提前设计好了吧。”

    骂归骂,该干活还得干,楚天齐又连骂了两个“他*妈的”,然后长嘘了一口气,关上了屋门。他站在地上,脱了蓝裤子、白半袖,装在提包里,又从提包里找了一条白灰色的运动裤换上,上身只穿着一件灰色背心。然后把提包放到了外面的窗台上,开始搬动屋子里的东西。

    屋子里的东西很零碎,楚天齐先是把这些东西都翻了一遍,然后把大一点的东西堆在墙角,把小的东西一点点的往破柜子里收拾。一个多小时过去了,这些破东烂西也收拾的差不多,接下来就该扫地、擦抹了。

    屋门一响,魏龙来了,不但把饭卡拿了过来,还送来了扫帚、簸箕、拖布。楚天齐接过这些东西,说了声“谢谢”。

    魏龙说道:“一会儿到我那拿被褥。你先打扫吧,记得下午三*点,准时在咱们屋开会。”说完,就走了。

    “叮呤呤”,手机响了起来。楚天齐拿出一看,是雷鹏的号码,于是按下了接听键。

    雷鹏的声音传了过来:“哥们,干什么呢?中午吃什么?”

    “干活。先别说吃饭的事,给我买点东西送过来,要一块素色的花布,有个四米长、三米宽就可以。再弄点铁丝、报纸什么的,对了,买把锁子,再来点……我收拾屋子。”楚天齐说了一些东西,挂掉了电话。

    就在楚天齐擦抹完桌子,拖了一遍地的时候,雷鹏来了。一进门就嚷:“哈,住单间了。什么味?哦,霉味。这以前有人住吗?”说着,他还吸了吸鼻子。

    “这已经好多了,刚进来时,味更大。”楚天齐一边拖地一边说,“刚才打扫时还发现了两只大耗子呢。”

    “是吗?不会是母耗子吧,晚上再钻了你的背窝。”雷鹏边说,边绕着屋子转了一圈,“这些破东西还要他干什么,烧火都不好着,干脆扔了算了。”

    “不让扔,说是公家财物。”楚天齐答道。

    “狗屁,成天浪费那么多,还他*妈的打着官腔,什么东西。”雷鹏骂道。

    见雷鹏两手空空,楚天齐问道:“我让你拿的东西呢?”

    雷鹏从包里拿出一把锁子,给了楚天齐,说道:“我先买了这把锁子,其它东西马上就到。”说完,拿出手机拨打起来。

    手机一通,雷鹏就说道:“二狗子,报纸再多拿点,顺便买几张油画……叫你那两个干活人,再带一点水泥、沙子过来……好,好,快点。对了再买点老鼠药。 ”说完,挂断了电话。

    “你别干了,一会儿就来人了。”雷鹏说着,拿出香烟,给自己和楚天齐一人点了一支。

    楚天齐放下拖把,接过香烟,吸了一口,说道:“我自己弄就行,不用麻烦别人。”

    “哪能让县委领导干活呢?”雷鹏打趣着,“没事,让他们干吧,你不让二狗子干点活,那家伙天天念叨以前的那点破事,让他干点,他反而少唠叨一些。”

    “人家干活,还得感谢你,什么世道?”楚天齐揶揄道。

    “就这世道。”雷鹏说着,一皱眉头,“按说你好歹也是科级干部,我怎么感觉你像是被发配似的。还是有人在给你穿小鞋?”

    “不会吧。”楚天齐不想让哥们跟着操心,就装起了糊涂,“在县委大院,科级干部算个屁,何况我又没带个‘长’,只能是这种待遇了。”

    雷鹏摇摇头:“我总感觉有点别扭,报个到就折腾半天,分个宿舍也跟牢房似的,这不是穿小鞋又是什么?”

    ……

    哥俩聊了有二十来分钟后,“二狗子”就带人到了。报纸、油画、花布一应俱全,还带了水泥、沙子,连耗子药也买上了。

    “二狗子”放下东西就说:“鹏哥,你和楚哥去忙别的,这里有我们仨就行了。”

    楚天齐正要客气,雷鹏已经抢先说道:“好,我们先出去了。”说着,就向外走。

    楚天齐赶紧掏出二百元钱,说道:“富全,这是买东西的钱,剩下的算他们两个的工资。”

    “二狗子”把楚天齐的手推向一边,头摇的跟拨浪鼓似的:“楚哥,你这不是骂我呢吗?这么点东西有几个钱?他们来你这帮点忙,我都给他们记着工呢,不用另外给钱。”

    雷鹏已经返回来,嚷嚷道:“哥们,你怎么这么见外,快收起来。”说着,硬拽上楚天齐胳膊向外走去。

    楚天齐没有完全听雷鹏的,他到外面买了十瓶矿泉水,给“二狗子”三人送回来。然后,才坐上了雷鹏在外面等候的二一二汽车,出了县政府大院。

    楚天齐和雷鹏出去后,又简单买了一点用的东西。雷鹏硬是花钱买了一个布衣柜和一个洗脸架子、一个脸盆、一个暖壶、一个烧水壶,送给楚天齐。楚天齐又要自己掏钱,雷鹏笑言“喜迁新居怎么也应该送点东西呀”,楚天齐这才做罢。

    到饭馆吃过午饭后,楚天齐用大食品袋买了一袋肉馅包子,还用餐盒打包了三份鸡蛋汤,一同带了回去。

    回到宿舍时,“二狗子”等人已经把活干的差不多了,正往靠床一面的墙上贴着油画。楚天齐注意到,几个老鼠洞被用水泥全部封死,墙角掉水泥的地方也修补了一下,屋顶全部糊上了报纸,墙壁上大半部分也用报纸糊了。

    楚天齐还发现,一套垫子、被褥、枕头被放在床上,崭新的床单、被罩、枕头罩被叠成块状,放在上面。“二狗子”说是一个半大老头送来的,从他说的来人样貌看,肯定是魏龙无疑。

    楚天齐招呼大家吃饭,“二狗子”三人表示干完再吃。楚天齐和雷鹏也没闲着,开始组装布料简易衣柜。

    几分钟后,“二狗子”等人贴完了油画,开始吃肉馅包子。一边吃,“二狗子”还一边说着“谢谢楚哥”之类的话,让楚天齐很是不好意思。心中暗道:干活的人反而要谢谢被帮忙的人,这真是有点乱啊!

    布料衣柜组合好后,雷鹏到门口去抽烟,楚天齐开始套被罩。

    “二狗子”等人吃完后,把花布搭到已经钉在东西两面墙体的铁丝上,用几个别针进行了固定。顿时屋子里被隔成了前后两个空间,虽然前面的地方不算大,但看起来要舒服多了。

    打扫完干活产生的垃圾,又把老鼠药放置完毕,“二狗子”才带着那两人走了。临走时,还一个劲儿的表示“楚哥有需要兄弟的地方,尽管打电话”。楚天齐对“二狗子”等人道谢后,两人互相留下了手机号码。

    小屋经过这么一布置,像模像样多了。刚进屋子时,屋顶和墙壁黑乎乎的,现在用报纸这么一糊,屋子立刻就亮了好多。没有糊报纸的地方,已经几乎被床和衣柜挡住了,再有新的布帘这么一隔断,小空间是焕然一新。

    “嗯,挺像新房,不过更像八十年代的新房。”雷鹏环视了一圈,点头道,然后看了一下手表,又说,“两点了,我也该走了。”

    楚天齐拍了拍雷鹏的肩膀,说道:“好,你回去忙吧。哥们,又耽误了你多半天。”

    “咱俩谁跟谁?”雷鹏也拍了楚天齐一下,“行了,我走了。”说完,走了出去。

    送走雷鹏后,楚天齐看了看小屋,非常满意,感叹“朋友多了路好走”。他来到床边,一下子躺在床上,自语道:“也算有个狗窝了。”

    楚天齐一侧头,看到有几个美女正冲他笑呢,他也露出了笑模样。不过冲他笑的,不是真的美女,而是墙上油画中的女明星。

第四百五十九章 调研工作

    在宿舍床*上小躺了一会后,楚天齐起来了,去水房接了点儿水,洗了把脸。换好衣裤后,锁上屋门,奔向县委大楼。

    来到四一三房间后,魏龙已经在屋里了。

    楚天齐进门就说:“谢谢魏部长,还麻烦你亲自去送那么多东西。”

    魏龙强调了一句:“叫我老魏。”然后又说道,“小屋整得也挺像样的。”

    “多亏大家帮忙。”楚天齐真诚的说道。

    正这时,屋门一响,一个谢顶的男人走了进来。男人和魏龙年纪差不多,只是要比魏龙胖,还有一点将军肚。他进门就说:“没事开*个会,下午约好的牌局又泡汤了。”

    “你这家伙穷的就剩钱了,要是实在花不完,就可怜可怜我,总比成天送给别人强吧。”魏龙调侃道。

    “别给我念背兴,我这几天手气不错,赢多输少。”谢顶男人边说,边走向烧水壶。他俯下*身,用手在壶外壁上面试了一下,又说道,“老魏,你这家伙真懒,连壶水都不烧。”

    “老冯,不是我说你,都到这份儿了,还摆什么谱?你以为还是你当局长的时候,成天有女秘书跟着?”魏龙调侃着,接着又说,“水壶坏了。”

    “他*妈的,人倒霉了,连个破水壶都跟着欺负。”老冯骂道,然后像刚看到楚天齐似的,对着魏龙说,“老魏,这是你亲戚?小伙子挺精神。”

    “不是,新来的,同事。”魏龙回答的挺简单。

    老冯疑惑道:“同事?不是月底才来吗?提前啦?”

    “这不就到月底了吗?离三十号就剩三天了。”魏龙搭着茬。

    老冯坐在椅子上,吸溜了一下嘴,说道:“你是不是姓楚,从青牛峪来的?”

    见问到自己,楚天齐回答道:“是,我姓楚,叫楚天齐,以前在青牛峪乡工作。”

    其实,楚天齐在回答问题的时候,也已知道问话的人是谁了。这个老冯就是原来县城建局的局长,因为犯错误,被贬成了主任科员,做科员的时间比魏龙还早一年呢。

    “哦?”老冯听完楚天齐的回答,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笑咪*咪的看着魏龙,阴阳怪气道:“魏大部长,这后生好像是你的死对头吧?你被发配到这儿,不就是拜他所赐吗?真是山不转水转啊,这回有热闹了。”

    老冯的话,让楚天齐和魏龙都是尴尬至极。俗话说“打人别打脸,骂人别截短”,两个当事人都在场,又被旁人当面提起以前的摩擦,怎能不尴尬?而老冯却像是侃电视剧情一样,说的很坦然,还很有兴趣。

    楚天齐虽然听着老冯的话,很不舒服,但一时却又不便接话,只得红着脸站在那里。

    被人当众揭了伤疤,魏龙脸上神色变了几变,骂道:“老扒灰头,闭上你的臭嘴。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

    被人骂“扒灰头”,那就是说自己和儿媳妇有染,老冯脸色胀*红的骂道:“你……你他妈*的不识玩,嘴怎么那么臭?”

    “吆喝,怎么又出扒灰头了?”随着一个粗门大嗓的声音,一个体态丰满的女人走了进来。

    楚天齐注意到,这个女人长了胖嘟嘟的一张脸,脸上擦着厚粉,眉毛画的挺重,还戴着一副很时尚的白框眼镜。她身上穿着一件粉色的脱袖旗袍,整个人看上去就像一个肉乎乎的水桶一样。

    “跟着起什么哄?都是老魏那家伙埋汰人。”老冯嚷道。

    女人晃动着身上的肥肉,坐到了椅子上,笑咪*咪的道:“老冯,人们都传你和儿媳妇有一腿,是真的还是假的?”

    “你……你别听别人胡说。”老冯急赤白脸的说。

    楚天齐看的出,老冯对这个女人好像多少有一些畏惧,不敢把骂魏龙的脏话,用到她的身上。

    “谁胡说了?你那个所谓的孙子,长的多像你,其实全县人都知道,那就是你小儿子。”魏龙不依不饶的说道。

    “你……你满嘴喷粪。”老冯站起来,向魏龙那边走去,看样子像要干仗似的。

    “老冯,老冯,别冲动。”女人打着圆场,“他怎么就骂开你了,总得有个原因吧?”

    刚才还像是一个充满气的气球,随时都有爆炸的可能,现在听到女人的话,老冯立马蔫了好多。他收住脚步,然后回到自己座位坐下,说道:“小赵,你给评评理。我也没说什么,就提了一句他和这个小伙子以前不对付,他这就满嘴放屁了。”

    “你才放屁。”魏龙接茬道。

    “冷静,冷静。”女人继续打着圆场,然后把头转向楚天齐,“小伙子,你叫什么?来这儿干什么?”

    听到对方问自己,楚天齐只得对着她说:“我叫楚天齐,是新……”

    女人打断了楚天齐的话:“哦,楚天齐,楚副乡长。”说到这里,她又对着魏龙道,“老魏,按说老冯说的也没错呀。谁不知道你被这小伙子给弄的丢官降职?不过,也赖你,没事你老整人家干什么?到头来弄了个灰头土脸,你……”

    女人的话,要比老冯刚才的话还重一些,最重要的还有楚天齐在场,魏龙脸上更觉挂不住,怒声道:“你他……”说到这里,魏龙停了一下,可能是面对女人的缘故,他没有说出“妈的”两个字。

    见魏龙住了嘴,女人继续说道:“老魏,你这人也真是的,我们这也是实话实说嘛!你……”

    “站着说话不腰疼。人们都说你和你女婿有一腿,你倒是说说有没有这么回事?”魏龙怎么解恨就怎么说道。

    “你,你就是疯狗。”女人手指魏龙,脸上的肥肉抖动着。

    “对,疯狗,逮谁咬谁。你怎么什么话都说,人家小赵和她女婿根本就……”老冯一边骂着魏龙,一边想替女人说话。

    可女人根本不买帐,打断了老冯的话:“行了,闭上你的臭嘴。”

    女人的话真管用,老冯一下子像泄气的皮球一样,果然不说话了。

    魏龙和女人也气鼓鼓的一言不发,楚天齐更是没话可说,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

    正这时,门一响,一个人走了进来,来人是刘大智。

    刘大智可能是感受到了屋子里气氛不对,站在门口楞了一下,快步走向女人,躬身道:“赵姨,您来了?”

    女人鼻子“哼”了一声,没有答声。

    刘大智尴尬的一笑,直起身,看着站在当地的楚天齐厉声说道:“你怎么不坐?连点规矩都不懂。这里是县委,不是小乡镇。”说完,不再理楚天齐,而是找到最里边的椅子,坐了下去。

    楚天齐心里暗骂了一声“小人”,坐到了唯一还空着的一张椅子上,从随身的小包中拿出了笔和本。

    刘大智咳嗽了两声,清了清嗓子,说道:“现在开会,大家安静。”说完,四顾了一下。

    楚天齐注意到,魏龙和老冯都把一个本子摊开在桌子上,手里拿着笔,随时准备记录的样子。只有那个女人,虽然面前也放着一个本,可根本就没打开,笔还放在桌子上,眼睛在盯着一本杂志。

    刘大智继续说:“今天我们召开这个会议,主要是对上半年工作做一总结,同时布置一下下半年的任务。在座的三位老同志,以前都是做领导工作的,现在相当于退居二线,但还继续发挥着余热。我……”

    “我就不爱听,我们才多大岁数,怎么就成老同志啦?什么叫退居二线?我最不爱听的就是‘余热’两个字,就跟我们已经没几天活头了似的。”女人不客气的打断了刘大智的话。

    面对下属的质问,刘大智没有不悦,更多的是尴尬,但仍陪着笑脸,点头道:“赵姨说的对,说的对。”然后没有继续刚才的称呼,而是跳到了下一个内容:“在座各位都是主任科员,今年的主要任务就是调研工作。从上半年的情况来看,调研工作很不理想,只完成了计划任务的一半。但是赵玉芬同志,哦,赵姨做的却很突出。她不但认真做了调研报告,而且还向县委提了中肯的建议,县委领导对建议非常重视。”说到这里,刘大智专门停下来,向女人微笑的点了点头。

    女人听到刘大智的奉承,脸上乐开了花。但看到刘大智的谄媚样时,把脸迅速扭向了一边。

    看着刘大智的奴才样,换来的却是一副冷面孔。楚天齐觉得,真应了那句话——“热脸贴冷屁*股”。他很想笑,但现在不能笑,又尽量憋了回去。刘大智可能是注意到了楚天齐的表情,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通过刘大智刚才的话,楚天齐也知道了自己的新工作内容——调研。

    “上半年,主要做了以下几项调研,一、个别学校乱收费现象调研,通过……”刘大智开始喋喋不休的说着上半年的一些工作。

    楚天齐注意到,魏龙和老冯偶尔还写上个一下笔,而那个叫赵玉芬的女人不但没写,现在连眼皮也合上了。她靠在椅子上,轻轻摇晃着头,右手在桌子上一下一下的敲击着,当然没有发出声响。她的手指敲击的很有节奏,显然正在默默哼唱着什么。

    听到刚才刘大智说到女人的名字,楚天齐想起来了,全县都知道这个叫赵玉芬的女人。赵玉芬有一些来头,但不是因为她自己,而是因为她的女婿。她的女婿是省财政厅的一个处长,手里权利大的很,各县、市领导都有求于人家。所以,这个文化很低,以前一直都是书店营业员的女人,迅速被提为文化局副局长。在临退休的时候,又被提为主任科员,享受正科级待遇。赵玉芬从普通科员到正科级主任科员,只用了一年半时间,而她被提为副局长时,女儿刚刚嫁给省财政厅那个处长一个来月。

第四百六十章 专门针对自己

    刘大智唠叨了将近一个小时,才把上年的工作总结完,停了下来。别看他读了这么长时间,其实里面根本就没有什么实际工作内容,都是一些务虚的词句堆积,倒是多次对赵玉芬做的工作专门指了出来。

    静了一小会儿,刘大智说道:“下半年马上就到了,对于接下来的工作有什么思路?谁来说一说?”

    自然是没人接他的茬,尤其是赵玉芬好像真的睡着了一样,看上去呼吸都特别的均匀,疑似还有轻微的呼噜声。

    刘大智环视一周后,目光落到楚天齐身上,挂上了一丝笑容,说道:“楚天齐,你说说,数你年轻,肯定有什么好的想法吧?”

    面对着刘大智的笑容,楚天齐感受不到任何善意,他只从对方的表情中看到了讥讽和蔑视。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刘秘书,我初来乍到,对情况不了解。以前也没有专门从事过这方面工作,暂时还没有什么思路。”

    “哦,没思路?”刘大智显得很是疑惑,“我怎么听说你挺有想法的,大家都传的有鼻子有眼的,难道传言不实?还是你对现在的这项工作不重视?”

    众人听到刘大智的话,都把目光投向了楚天齐,就连赵玉芬也睁开了眼睛,看向楚天齐。

    楚天齐看到了大家的目光,也明白刘大智在故意找茬,但他脸上平静无波,不慌不忙的说:“刘秘书,我……”

    刘大智粗暴的打断了楚天齐:“叫我刘科长,这里是县委,不是小乡镇,连规矩都不懂。”

    楚天齐嘴角一笑,露出了一丝不屑:“好。刘科长,现在我被调到县委办,是组织的决定,不是我个人,也不是刘科长你决定的,我们做为组织的人都要服从。以前做的怎么样,都已经过去了,和新工作好坏没有必然联系。而且我以前做的工作,自有组织做结论,自有专门机构做评定。难道刘科长自己就能代表组织,还是你要独立于组织之外,另行评定?”

    好一招巧妙的移花接目,在场众人都不禁心中感叹。

    本来刘大智只是拿话挤兑楚天齐,没想到却被对方把话题巧妙的引到了另一个问题上面——是否服从组织。他明知道对方转移了话题,但却又不能不回应这个问题,于是气鼓鼓的说:“你不要把话题扯远了,我当然不能代表组织,更不会做背离组织的事。我就是要问你,对于下半年的工作,你有没有什么好的想法?”

    “刘科长,我今天上午才报到成功,也刚刚才听你说今年的工作内容是调研。我连一点思考的时间都没有,更别说做准备了,所以我还没有思路。”说到这里,楚天齐一笑,“不知道我的回答符不符合规矩?”

    听楚天齐说完以上两段话,在场众人无不心中赞叹“后生可畏”。对于刘大智的问题,楚天齐肯定不可能提前知道,但就在刘大智刚刚提出问题后,楚天齐竟然就能先来一招移花接木,变被动为主动。跟着反问“符不符合规矩”,有力的回击了刘大智“懂不懂规矩”的论调。不管对楚天齐这个人的印象如何,但大家都不得不对楚天齐做出的反击表示佩服。

    对于楚天齐的反击,刘大智显然预估不足。只见他的脸色瞬息万变,嘴里不停的“嗯”、“啊”着,过了足有一分多钟,脸上的神色才正常了一些。刘大智喝了口水,又咳嗽了两声,没有回答楚天齐的问题,而是按着自己的思路道:“楚天齐没有思路,其他人有思路吗?”说到这里,他环顾了一下。

    自然没人答茬。

    “既然大家都没有思路,那我就说一说,希望各位不要中途打断。如果有什么想法的话,待我讲完,自会给大家发言的机会。”刘大智做了说明,然后说道,“从上半年总结的经验、教训看,我准备对下半年的调研安排进行一些调整。大家都知道,我们的经费特别紧,上半年更是严重超支,为此下半年做调研时,经费暂时由调研人自己垫付或找单位解决。当然我只是说垫付,不会让个人出这笔钱的。”

    赵玉芬“哼”笑了一声,没有说话,但那意思很明显:让干活又不给解决经费,谁给你干?

    “另外,大家也反应我们的调研工作流于形式,所选课题没有针对性,为此,下半年的工作由自己选题、自己联系相关行业或部门。”说到这里,刘大智笑了笑,“当然了,刚才说的垫付和自己选题有些苛刻,但也是客观条件使然,没有办法。尤其是选题工作,对于没有县委工作经验的新同志来说,要更难。为照顾这样的同志,决定下半年的任务考核,采用集体方式,既不光考核个人的调研成绩,同时四人的集体成绩与个人也挂钩。个体和集体成绩参照一定的比重,会一并记入个人档案,做为对个人工资调级、职务升迁的一个参照。说说吧,大家有什么不同看法?”

    听到这些,三位老同志先是一副事不关已的神情,紧接着都把目光投向楚天齐。楚天齐听完刘大智的话,先是一楞,然后马上明白了刘大智的真正目的,及至看到众人投来的目光,更加确认了自己的判断。

    刘大智的话,看似讲的冠冕堂皇,他自己还冠以照顾新同志的名头,其实在场众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大家都知道,刘大智看似面向全体在说,其实就是专门针对楚天齐设置的苛刻条件。

    刘大智讲“调研成绩和工资调级、职务升迁挂钩”,这句话只对楚天齐有效。因为楚天齐还年轻,以后的路还很长,在现在的岗位上干多长时间还不得而知。而那三位再有一、两年就要退休,刘大智讲的对他们没有任何威胁,他们也不乞望能升职或调资,只要是和同样的人享受同等的待遇就行了。

    既然调研工作对三位老同志没有威胁,那么他们就完全不用去管调研成绩的好坏,但楚天齐却不能像他们一样不再乎。所以,刘大智就是在以一种能摆上台面的说法,专门针对楚天齐了。

    刘大智做的更绝的是,以“照顾新同志”为名,把四个人捆绑到一起。正常情况下,那三个人根本不需要上心调研的事,那就相当于把四个人的任务都压到了楚天齐身上。这是刘大智用阴招玩出的一个阳谋,如果楚天齐提出反对意见的话,势毕会引起三位老同志的反感。如果他不反对的话,那就只能四人任务一肩挑,累个半死也未必完成,这就是一记“两头堵”的招式。

    众人都明白刘大智的目的,知道他是提前设计好的,也许前面曾被楚天齐抓*住破绽的情节,本身就是他今天整个计划设计好的一环。众人不禁为刘大智的阴险,倒吸了一口凉气,同时也想看看楚天齐如何应对。

    刘大智觉得抻的差不多了,便再次问道:“谁有不同的意见,或有更好的建议,不妨提出来。”

    自是没人言声,那三位就等着开完会,回去打麻将或哄孙子去呢。

    楚天齐想了想,也没有说,因为刚才自己已经说过没有思路了,如果现在再说的话,那不是要自己食言吗?再说了,如果自己说出反对意见的话,也势必引起那三人的反感。

    “楚天齐同志,你没有什么意见吗?”刘大智直接点名了。

    楚天齐一笑:“暂时没有。”同时心中暗道:你问到我头上,那就不怨我了。

    “说话别磨磨叽叽的,没有就是没有,少说什么‘暂时’,给自己留后路。”刘大智申斥道。

    “对,对,刘科长你说的对。”楚天齐附合着刘大智的说法,然后话题一转,“刘科长,你认为我的水平和三位老领导相比,如何?”

    众人都是一楞,没想到楚天齐会有此一问。

    刘大智也没想到楚天齐会这么问话,不过他微微一笑,反问道:“你说呢?”

    “自愧不如。三位老领导,多年来都是所在单位的领导、核心骨干,我比人家差远了。”楚天齐边说,边向三位频频点头微笑。

    看到楚天齐的做派,听到他的表态,三人都很受用,也同样回以了微笑。

    刘大智不屑道:“算你明白。”

    楚天齐再次转换了话题:“请问刘科长,上半年的任务是多少?你认为定的合理吗?下半年的任务总不能超过上半年吧。”

    “上半年的任务……当然合理了,我能随便定任务吗?那还是定的偏低呢。”刘大智自信的道。

    楚天齐“哦”了一声,疑惑的问:“那就奇怪了,既然你定的偏低,你一开始又说三位领导只完成了一半。那你的意思就很明白无误了,你认为三位领导的水平和能力太低了,远远赶不上你。”说到这里,楚天齐补充道,“三位老领导,我刚才是依据刘科长的话推断出来的,请不要把这笔帐记得我头上哟。”

    听到楚天齐的逻辑,刘大智大声道:“你胡说……”

第四百六十一章 各有所得

    明知楚天齐有挑拨的嫌疑,但赵玉芬还是质问道:“刘大智,你什么意思?我的水平不如你?”

    刘大智急忙辩解道:“没有,赵姨,我可不是说你。”

    老冯道:“那就是说我们不如你了。”

    “哼,口气不小。我们仨工作的时候,你还在穿活裆裤呢。”魏龙的话,也不客气。

    平时,刘大智根本看不上这两只落架的凤凰,可今天在这样的场景,自然不能太张狂,便耐着性子道:“三位,三位,我根本没说,都是楚天齐在挑唆。”说完,瞪着楚天齐道,“楚天齐,三位老领导的能力和水平不是一般的高,你少在中间挑拨离间。”

    “哦,你承认三位老领导能力和水平都很高,那么上半年的任务为什么只完成了一半?”楚天齐接着话,然后面向三位老同志,“三位老领导,你们说呢?”

    “那还用说,任务定的过高,不合理呗。”赵玉芬顺口道,然后看着刘大智,说,“小刘,你说呢?”

    面对赵玉芬的追问,刘大智只有点头顺从的份:“对,对,可能是定的任务高了点。”

    “刘科长,既然你承认上半年任务定的高了,而且事实上只完成了一半。那么下半年的总任务,怎么也不能超过上半年的一半吧?否则,你岂不是故意和几位老领导做对吗?”楚天齐在旁接了话。

    听到楚天齐这句话,刘大智彻底明白了楚天齐绕弯子的目的,其实姓楚这小子就是为了把任务定低。但事已至此,也不能再否定自己前面说过的了。刘大智眼珠一转,说道:“上半年只是三个人的任务,下半年却又多了一个你。”

    “多了一个我,不假。不过你也认为我比三位老领导能力差很多,而且你还说要照顾我这个新同志。上半年三位老领导完成了一半,平均每个人完成了百分之十六左右。那我既然能力一般,又初来乍到,给我定上半年任务的百分之十以下,怎么样?”

    “怎么样?”刘大智思索了一下,说道,“你是比三位老同志差很多,但有动力才有压力。这样吧,你就按上半年总任务的百分之十五吧。”

    事情说到现在,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楚天齐在没有任何准备时间的情况下,避开了刘大智的正面攻击,而且把目标任务降到了一个相对低的水平,也该满足了,于是说道:“谢谢刘科长体谅。”

    “其他人还有意见吗?”刘大智再次问道,并环视了众人一圈。

    对于刘大智的提问,魏龙等三人根本就没有要回答的意思。

    “好。大家既然默认了,那我们就按刚才说好的办,把上半年任务的百分之六十五作为下半年的目标额。”刘大智说到这里,面色一整,“我是充分体谅了大家的难处,但我要强调的是即使个人目标完成了,如果没有完成总目标,对个人的评定也是“不合格”。”说道这里,刘大智故意看了看楚天齐,露出了神秘的笑容。

    迎着刘大智的表情,楚天齐也笑了,笑的比刘大智还诡秘。刘大智不禁产生了疑惑:即使个人目标定的不高,但楚天齐背负着四人的目标任务,也比正常应承担的任务高出两倍左右。按说他应该头疼才是,怎么还能笑出来呢?不会是他有什么阴谋吧?本来还觉得基本实现意图的快感消失殆尽,取而带之的是疑虑。

    “好啊,那咱们就说定了,刘科长,可不能反悔啊。”楚天齐强调道。

    尽管刘大智心里不踏实,但还是嘴硬道:“当然,定任务目标岂是儿戏。”刘大智担心楚天齐还有什么鬼把戏,于是赶忙说了句“散会”,率先走了出去。

    待刘大智走出屋子后,赵玉芬笑着道:“小楚,任务可是你接下的,我可没认可。”

    “就是,要是我的话,一点任务也不接。现在既然你接了,那你就多想办法吧。”老冯也在旁边帮着腔。

    楚天齐笑了笑,说道:“各位领导,我初来乍到,好多规矩都不懂,有什么做的不对的,还请各位多多包涵。”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至于调研任务的事,我肯定会尽力去做。只是还请各位领导多出主意,并多多指教。”

    “出主意可以,指教也没问题。”赵玉芬一笑,“但前提是你找到了项目,并解决了调研费用。”

    “好,那就一言为定,到时各位领导可不许赖账。”楚天齐半开玩笑的说。

    “你放心,我赵玉芬什么时候赖过帐?”赵玉芬很是自得的说。

    老冯也附和道:“我老冯就不是赖帐的人。”

    “走吧,找地方打几圈去。”赵玉芬建议道。

    老冯和魏龙自是响应了赵玉芬号召,三人离开了屋子。临出门时,魏龙给了楚天齐一把钥匙。

    屋子里只剩下了楚天齐自己,他的脸色一下子严峻起来。他知道,刚到县委办上班,刘大智已经給他脖子上套上了一个绳套。尽管他现在还不清楚上半年的任务是多少,但要自己完成百分之六十五也肯定很难恨难。要让那三人一同去完成的话,正如赵玉芬所言,需要自己找到调研项目和解决调研费用。

    更让楚天齐心里没底的是,任务考核标准还不得而知。如果考核标准模糊的话,那么刘大智的自主权就会很大,势必会影响到公正考核,让考核结果不可控。为此他刚刚才故意露出诡秘的笑容,目的就是给对方造成胸有成竹的假象,让对方误以为自己有什么花招,暂时在此事上不至于对自己步步紧逼。

    想想尽管接下了任务,但究竟要怎么去完成,那三人能不能出一些力,楚天齐心中一点儿底都没有。可今天的任务又不能不接,事已至此,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待接下来有时间,再好好谋划这件事情。

    虽然明知道是个套,但今天自己却不得不接。现在让楚天齐庆幸的是,化解了一些刘大智的攻击,让对方没有达到期望的目标值。

    今天被刘大智攻击也在楚天齐意料之中,因为从昨天开始,刘大智已经表现出了对自己极大的敌意,并且已经给自己摆过几道。但涉及具体事情,自己提前却没有任何预测,今天的有限回击,也只是自己临场发挥而已。

    有刘大智这么一个领导时刻关注着,想来县委办的经历一定会充满坎坷。只是既来之则安之,暂时也只能先见招拆招了。总体来说,今天对方虽然达到了算计自己的目的,但也大打了折扣。而自己虽然被套上了套,但也毕竟让绳子相对松了一些。公道的说,两人也算基本达到了各取所需,各有所得。

    看了看时间,还不到五点,那三人能自由活动,但自己绝对不能。否则不是正好给刘大智留下把柄吗?况且既已到此工作,就要拿出工作的样子,混日子绝不是楚天齐的性格和风格。

    只是现在暂时没有具体的工作可做,楚天齐一眼看到了那个烧水壶,决定拿它打发一会儿的时间。楚天齐插上电源试了试,指示灯不亮,没有任何动静,又拿起烧水壶看了看,他觉得问题应该出在加热盘上。于是他把水壶放在一边,开始拿着加热盘观察起来。

    没有专门的检测工具,只能拆开看看了。楚天齐找了一会儿,终于在窗台门帘下找到了一把锈迹斑斑的改锥。

    虽然工具很不好用,但还是很快打开了加热盘。他仔细观察起来,看了一会儿,他笑了,原来是感温元件出了一点小问题,感温元件是一对双金属片,双金属片的簧片把开关塑杆压得过紧。楚天齐拿出钥匙,用钥匙片小心的把簧片向上弯折,直到间距达到将近一毫米,才停了下来。

    组装好加热盘,把热水壶放到电热盘上,按下开始键,重新插上电源,电源指示灯亮了。很快,热水壶发出“吱……”烧水的声音。楚天齐收起改锥,开始搞起了办公室卫生。

    几分钟后,随着“嗡……”的声响,热水壶开始键“咔”的一声跳了,水已经烧开。

    刚把热水灌进暖水瓶,手机响了。楚天齐拿出一看,是雷鹏的号码,便按下了接听键。

    “开完会了?晚饭陪不了你了,又有任务,你自己吃吧。”雷鹏的声音传了过来。

    楚天齐答道:“好的,你忙吧,晚饭我到单位食堂吃。”

    刚说完,手机里传来挂断的声音,看起来雷鹏的时间很紧。楚天齐也挂段电话,把手机放到了裤子口袋里。

    看看手表,下班时间已到,楚天齐锁好屋门,向楼下走去。

    ……

    相对于楚天齐坦然认为是“各取所得”不同,刘大智一点儿也没有算计了对方的快感,反而更多的是不甘、不服、不踏实。他一回到办公室,又开始想起了刚刚开会时发生的事情。

    刘大智没想到,自己苦心设计的招数,本来自认为天衣无缝的计划,结果却大打了折扣。按他的设计,最起码要让下半年的任务比上半年的增加三、四成,可结果却是比自己的预计目标,整整打了对折。这让他非常不甘心。

    刘大智也奇怪,自己脑子里的想法,对方怎么就像提前知晓一样,见招拆招,让自己不得不选择了妥协和让步。但他却不服,不服这个只有两年从政经历的小“土包子”,为什么会这么难对付。

    更让刘大智不踏实的是,楚天齐最后的笑容实在是诡秘,笑的让自己心里没底,不知道这小子会还有什么大招。但最起码,对方今天巧妙的把三个老家伙搅进去,化解了自己大部分的攻势,就值得警惕和小心。尤其要小心对方以后会不会拿这几人做挡箭牌,甚至鼓动他们一起和自己做对。

    刘大智越想起心烦,站起身,狠狠甩上房门,走了出去。

第四百六十二章 县委生活已经开始

    楚天齐出了县委大楼,向后走去,不一会儿就到了一排平房前面,这排平房就是县委、政府共同设立的食堂。

    食堂在县委楼后面,在自己宿舍前面。食堂这排房子,外面全贴着白灰色瓷砖,看上去感觉很新。

    走进食堂,楚天齐注意到,已经有一些人吃上了。食堂餐位足有一百五十多个。考虑到吃饭时间差,应对二、三百人吃饭没问题。在食堂大厅东北角有两间大屋子,屋门关着,看样子是专门辟出的包间,应该是供县委、政府大领导们用餐的地方吧。

    从消毒柜里面取了不锈钢餐盘、不锈钢碗和筷子,楚天齐来到窗口打饭。前面排了几个人,不一会儿轮到了自己。

    楚天齐看到,橱窗里面的操作台上放着四个大盆,其中有两个热菜、一个凉菜和一盆米饭。热菜是肉炒西芹、炝炒土豆丝,凉菜是拌三丝。他学着他们的样子,在刷卡器上刷了饭卡,然后把餐盘伸进了橱窗里。

    橱窗里的服务人员简单询问了一下,用勺子在每个盆里各取了一点儿菜和饭,放到餐盘上。楚天齐收回伸出去的餐盘,回身向就餐区走去。在靠近墙根的地方,找了一个餐位,坐了下去。

    楚天齐一边吃饭,一边偷偷观察了一下。他发现,尽管里面已经坐了有六、七十人,但却很安静,即使坐在一桌的,看上去也很少交流。看到熟人打招呼时,也顶多是点点头而已,这和自己在乡里时的情况完全不一样。在乡食堂吃饭时,人们经常会大声说笑的,只有在书记、乡长到来时,才会稍微注意一下。

    在楚天齐抬头的时候,也发现了好多看上去熟识的面孔。但这些人不知是没发现他,还是本来就没准备和他打招呼,反正是连一个点头示意的也没有。

    整个吃饭过程中,没有一个人坐到和自己这张桌子上。楚天齐一个人吃完了这顿晚餐,到县委办上班后的第一顿工作餐。然后把残渣倒到指定的地方,把餐具放到指定的水池里,走出了食堂。

    来到食堂外面,楚天齐站定身形,长长嘘了一口气,以缓解心里的那种压抑。这种压抑从进入食堂的那一刻已经有了,一直持续到现在。

    迎面出现了一个身影,楚天齐先是觉得眼熟,很快想起来了对方是谁。对面走来的是一个女人,准确的说是一名少妇,自己和她有过两面之缘。看清对方后,楚天齐迅速低下头,向着自己宿舍的方向快步走去,这个方向和少妇来的方向正好是大致呈九十度角以上,可以避免和少妇路遇的情形。

    “楚……天齐,站住。”少妇的声音传了过来。

    听到对方喊自己的名字,楚天齐不能再装糊涂了,停下脚步,四外张望了一下,向少妇的方向看去。他先是楞了一下,然后快步走了过去,热情而尊敬的喊了一声“夏局长。”

    这名少妇正是县政府党组成员兼旅游局局长夏雪,去年冬天刚刚到任。楚天齐曾和对方在政府楼里有过一次擦肩而过,更是在今年一月份的时候,有过一次交流,也可以说是交锋。那次交锋,以楚天齐的失败而告终,但最后因为楚天齐去党校学习,当初的约定也就不了了之了。

    夏雪看了看站在面前的楚天齐,以一种戏虐的口吻说道:“楚天齐,去了一趟省委党校,这眼光也高了,连县领导都不放在眼里。而且还学会了装像,刚才假装才发现我,装的就跟真的似的。这样可不好。”

    楚天齐知道对方识破了自己的小伎俩,但只能是硬着头皮继续装糊涂:“夏局长,我不明白您的话,不过您说的对,以后我一定抬头看前方,看到领导的时候第一时间打招呼。”

    “装,继续装。”夏雪讥讽着,然后话题一转,“你怎么在这儿?”

    “夏局,我调到县委办了。”楚天齐如实回答。

    “哦,怪不得眼高于顶呢,原来成了县领导了,是县长呀,还是书记呀?”夏雪阴阳怪气着道。

    楚天齐脸一红:“夏局真是说笑了,我只是一名主任科员。”

    “主任科员?哦,几天不见已经升成正科了。你才工作两年吧,就升了一大格。照这样下去,玉赤县该放不下你了。”夏雪的话里,满含*着讥诮。

    不能再让这个女人说下去了,指不定一会儿说出什么来呢?想到这里,楚天齐赶忙关心着道:“夏局,您是去就餐吧?快点去吧,一会饭菜都该凉了。吃凉饭菜,对胃不好。”

    “呵,还挺会关心人的。怪不得宁书记那么……啊……”夏雪的话说了半截,但意思两人都懂。然后她又说道,“别管你刚才说的是真心,还是伪心,都谢谢你。”说到这里,她移动脚步,向食堂方向走去。

    看到夏雪走开,楚天齐心中大定,高兴之余,拔腿就走。刚走出两步,再次传来夏雪的声音:“楚天齐,站住。”

    听到喊声,楚天齐极不情愿的停下了脚步。但这次他没有走过去,而是站在原地看着对方。

    夏雪的脸上似笑非笑:“楚天齐,差点让你蒙混过去。我可告诉你,有一件事我可没忘,你也记着呢吧?”

    楚天齐拍着脑袋道:“哎呀,什么事呢?我可真忘了。”

    “那你就好好想想,总有想起来的时候。”夏雪笑着道,“如果你实在健忘的话,到时我找人替你想想。”说完,夏雪一扭身,向前走去。

    楚天齐心说:今天先脱身就行,到时再说到时的。想到此,他又长嘘了一口气。谁知,他这口气还没喘匀,夏雪又返了回来。

    看到楚天齐一副解脱的神情,夏雪立刻面沉似水,手指着他,不客气的道:“楚天齐,不要得意太早,那事没完,走着瞧。”

    这次说完,她真的走了,只是一扭过身,马上就换上了满面笑容。她加快了脚步,生怕自己笑出声来,让那小子听到了。

    楚天齐没想到夏雪怎么忽然间会变的声色俱厉,他的心里也没了底。虽说当时和她有过约定,但自己已把那个约定当做了一个玩笑,尤其是自从上党校后,他更是把那件事抛到了脑后。就是刚才在见到夏雪的时候,他虽然想到了那个约定,但时过境迁,那时的约定都是基于自己分管乡里旅游,可现在自己只是一个做务虚工作的主任科员,那个约定也根本不可能去落实了。可为什么她又会变得那么认真,那么严厉呢?楚天齐百思不得其解。

    刚才最后的一幕,同样也落入了另一个人的眼里,这个人就是刘大智。刘大智本来正准备到食堂,但他忽然看到夏雪和一个人站的很近,从背影以及夏雪的称呼中,他知道在夏雪对面的人正是楚天齐。他急忙停住了前行的脚步,躲到了一棵树后,他想看一看他们要干什么。就在他刚停下的时候,正好听到了夏雪对楚天齐的“警告”。

    从夏雪的话中,刘大智听的出来,夏雪对楚天齐不感冒,甚至有仇。但以前他从来没听到过这方面的消息,他只知道魏龙和楚天齐有仇。没想到,姓楚的得罪了那么多领导不说,现在竟然连作风泼辣的政府党组成员夏雪也给得罪了。不知道是姓楚的过于招摇、到处树敌,还是老天爷开眼,让他处处碰壁。反正刘大智看到眼前的一幕,非常高兴,并在心里暗暗盘算着怎样联合他人对付姓楚的,如果能借刀杀人就更好了。

    ……

    楚天齐没有看到刘大智,因为刘大智躲在树后,而且楚天齐是低着头走向宿舍的。直到回了宿舍,楚天齐也没想明白夏雪态度变化之快的原因。一开始她在指出那个约定的时候,可是一种调侃的语气和表情的,分明就像是朋友之间在开玩笑。而最后的语气和神态,完全像是面对一个有着深仇大恨的人。他不明白她到底是怎么了,只能以“女人就是神经”,做为了自己的结论。如果他知道她当时那么做,只是换了一种方式的调侃的话,不知道他会做何感想。

    今天这一天,可以说过的非常“充实”,因为一天当中的经历都让他颇有感触。第一件事就是刘大智故意系好套,让自己去钻,而自己又不得不钻。虽说刘大智的官不大,甚至在县委大院来说,还很小,但对于楚天齐来说,对方给自己的压力要比大领导大。因为刘大智是自己的“现管”,而且是一个肯定会处处针对自己的心胸狭窄的“现管”。

    第二件事就是在食堂吃饭,从吃饭现场的过于安静可以看出,这里的规矩很多,而且延伸到了方方面面,和乡里那种氛围完全不同。

    第三件事就是路遇夏雪,他现在也不清楚她最后的话是在开玩笑,还是真的在警告自己?如果她真的要是揪着自己不放的话,那自己的日子就更难过了。一个刘大智就让自己烦乱不行,要是再加上一个有权利的女人的话,那自己的日子真可能就要度日如年了。

    尽管日子不会好过,可能会危机重重,但楚天齐知道这就是现实,自己必须认真面对。无论自己愿意不愿意,县委生活已经开始了。

第四百六十三章 穿小鞋

    晚上,宁俊琦打来电话,询问楚天齐的情况。

    楚天齐把一天发生的事情,挑重点告诉了宁俊琦。当然,关于刘大智定目标任务的事,楚天齐讲述的比较笼统,只说成一种正常的工作计划,而没有讲述刘大智的故意刁难。对于路遇夏雪一事,也是一言带过,她可不想让宁俊琦因此产生什么联想。他叮嘱宁俊琦要盯着乡里那几个人,同时也嘱咐她工作不要太累。

    宁俊琦叮嘱楚天齐,要适应现在这种工作,适应现在这种环境,但不能操之过急,凡事要讲究个循序渐进。最后,宁俊琦要楚天齐周末回来看自己。楚天齐表示,一定不会爽约。

    一晚上,楚天齐除了接宁俊琦的电话外,没有和任何人联系,也没有出去,就一直待在宿舍里。他躺在床*上,把很多问题都想了一遍,尤其是想了如何开展工作的事。

    调研工作看似简单,但前提是要有项目或选题,更现实的是必须有调研费用。对于有钱人来说,这些费用不高,先垫上的话,也没几个钱。可楚天齐平时除了留几个烟钱外,几乎就没有任何余钱。再说了,出公差总是自己垫钱的话,也不是那么回事。

    然后他又想到了调研选题的事,想了好几个选题自己又否定了,一是因为有的选题操作不太方便,二是因为有的选题需要相关单位配合,但对方配合的可能性又很小。

    想来想去,楚天齐觉得还是宁俊琦那句话说的对,“不能操之过急”。于是,他决定,从明天起先找一些调研方面的资料、文件、书籍,看上一看。

    ……

    第二天,楚天齐在食堂吃完饭后,直接到了四一三房间。先是把昨天下班时烧的热水倒在盆里,用于洗抹布,接着就是抹桌子、拖地、擦窗台、擦柜子等。忙完这些后,又重新烧了开水,把开水灌在暖壶里。这么一折腾,时间也到八点多了。

    八点半的时候,三位老同志陆续来到。一进门,大家都嗅到了空气中散发出的清新味道。当看到了屋子被打扫的一尘不染时,尤其是他们发现有热水可以喝的时候,大家都露出了一丝笑容。

    赵玉芬喝了一口热茶水,问道:“小楚,这水是你烧的?给咱们换烧水壶啦?”

    “壶没坏,我昨天试着修好了。”楚天齐回答。

    赵玉芬接茬道:“哦,怪不得呢?我想刘大智也不可能这么快就落实了。”她的话中透着对刘大智的不满和不屑。然后,话题一转,“小楚,调研的事怎么进行?任务可是你接的,你可要上心呀,反正我们是什么都没答应他。”

    “调研的事还没想好。”楚天齐如实回答,“我想先熟悉一下调研方面的资料,对于调研如何进行,需要做那些准备,有哪些注意事项,我是一窍不通。”

    “好好学习,天天向上,不错,不错。”赵玉芬连说了两个“不错”。

    从赵玉芬的话中,也听不出什么,不知道她的话是真话,还是假话,亦或是随便说说。可楚天齐知道,要想让他们主动去完成任务,会有很大难度,可是如果不借助一些他们的力量,恐怕完成任务目标的难度要更大的多。

    “小楚,你过来。”魏龙说着,走到档案柜前,打开柜子,把一摞纸张拿了出来。然后,看着楚天齐道,“这些都是关于调研的一些资料和文件,你自己选择看一看。”

    楚天齐接过资料,翻了翻,对着魏龙道:“谢谢魏部长。”

    魏龙还没接话,老冯抢先说道:“魏部长,听到这个称呼是不是特亲切呀?恐怕好久都没人叫过了吧?”他的话阴阳怪气的,听得出对魏龙的调笑。

    魏龙楞了一下,然后没好气的说:“冯局长,彼此彼此,可能已经三、四年没人称呼你‘局长’了吧,比起你来,我好像还要好上一点。”

    “行了,行了,别五十步笑百步了。”赵玉芬打着圆场,然后叹道,“唉,人人都有这一天呀。”

    两个老男人顿时不再言语。

    此话题因自己而起,楚天齐顿觉没意思,便拿上资料悻悻的走回座位,坐了下来。

    “卯也点了,还耗着干什么?走吧。”赵玉芬冲着两个老男人一点首。

    刚才还逗嘴的两人,在这件事上倒是意见很一致,两人没有说话,都端起水杯喝了两大口,然后站起了身,向外走去。

    临到门口时,魏龙扭回头说道:“小楚,以后还是称呼我‘老魏’吧。”

    “叫我‘老冯’。”老冯也说了一句。

    然后三人一同走出了办公室。

    ……

    随着三人走出屋子,办公室顿时消停下来。楚天齐正好可以静下心来,看这些资料。他先是翻了翻几份资料,然后从最基础的资料开始看起。一开始看的比较枯燥,渐渐的就钻了进去。

    一连两天,楚天齐除了吃饭、睡觉、上厕所外,全部泡在办公室,学习这些资料。通过看这些基础资料,楚天齐对于现在从事的调研工作有了全新的认识。认可了“调查研究是一门科学”的说法,知道了调查研究是一种有目的、有计划、有步骤的活动。

    这些资料讲了调研的选题、重大意义、基本特征、工作程序、类型、方式方法、基本职能、主体形式、步骤等,还讲了对调研人员素质的要求,以及写好调研报告的主要环节。

    楚天齐越是学习,反而越觉得不懂的地方有很多,越是需要了解和掌握。他知道自己这两天尽管看了很多东西,也记住了不少内容,但那都是皮毛,自己需要学习的还有很多很多。

    星期五中午,刚刚吃完午饭,就接到了宁俊琦的电话,问他今天回去,还是明天早上回去。楚天齐说看一下情况,估计今天是赶不上车了,但这周肯定回去,最后他还说“我想死你了”。宁俊琦娇嗔的回了一声“讨厌”,然后又用声如蚊蝇的声音回了一句“我也是”。

    挂断电话后,楚天齐满脑子都是回去看宁俊琦的事,他的心不再平静,也无心去看那些资料了。于是,他干脆回到宿舍,整理了一下东西,就躺到床*上,想着回青牛峪的事。想到高兴处,还兴奋的笑出了声。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午上班时间,楚天齐兴冲冲的走进了四一三房间。让他比较好奇的是,自从周三上午走后,一直没来的魏龙等人,也陆续到来了。

    “小楚,屋里卫生搞的挺好,还给我们准备了热水。不错,不错。”赵玉芬四处看了看,说道,“要是我们不来的话,热水不是白烧了吗?”

    老冯在一旁答了腔:“对呀。小楚,这壶里的水不是好几天的了吧?”

    楚天齐一笑:“不是,是今天刚烧的新水。每天我也要喝好多水,剩下的热水在第二天早上都用来洗涮抹布了。”

    魏龙搭腔道:“老冯,你这家伙就是没良心,小楚给你准备上了热水,你还来怀疑他的好心,怪不得……”

    “你是不是又要给我扣帽子?”老冯打断了魏龙的话,“我不就是随便问问吗?比起有的人要好多了,我最起码没有给别人穿小鞋、使绊子,到头来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灰溜溜的到这儿了。”

    俗话说“骂人别截短”,老冯不但截了魏龙的短,而且还是同着当年的另一个当事人的面,魏龙顿时觉得脸上挂不住,忍不住骂道:“老扒灰头,你他*妈的……”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打断了魏龙的话。铃声也来自于他的手机,他看了一眼上面的号码,按下了接听键:“我是魏龙……好。”说完,挂断了电话。

    魏龙看了众人一眼,向外走去,临到门口的时候,扭回头,对着老冯说:“你等着,咱俩没完。”说完,大踏步走了出去。

    “没完?你还能怎样?还能把老子的……咬了去?”老冯在后面嚷嚷道,但他终究没有说出那两个脏字。

    “行了,行了。”赵玉芬打断了老冯的话,“今天这事就怨你,人家小楚好心烧上热水,你还问人家那话。什么德性?”

    “嘿嘿,小楚办好人好事,我应该感谢才对,怎么会那么不通情理?我也就是随便说说嘛!”老冯陪笑道,然后话题一转,“我看老魏那家伙也是假充老好人,当年他整人家的时候怎么就不说了?难道……”

    “行了,还说上没完了。挺大岁数的人,又当了好几年局长,就这水平?”赵玉芬不耐烦的打断了老冯的话,然后对着楚天齐道,“小楚,通知今天开会,是什么会?”

    楚天齐听的一头雾水:“开会?我没听说呀。谁通知的?刘……科长?”

    “你不知道?我们可都是接到刘大智‘开会’的电话才来的,要不我们现在早打好几圈了。”赵玉芬也有些疑惑。

    ……

    屋门一响,魏龙走了进来。大家的目光都投到了他的身上,大概都想知道他去干嘛了。

    魏龙的脸色有些不好看,手中拿着一张白纸。他没有理会大家质询的目光,而是径直走到座位旁,“啪”的一声把白纸拍到了桌子上。

    赵玉芬走了过去,问道:“老魏,这是怎么啦?”

    魏龙一指桌上的白纸:“你自己看。”

    “什么呀?”赵玉芬一边拿起白纸,一边念叨着纸上内容,“因特殊原因,本周末安排值班人员,暂定值班人为楚天齐。”读完后,她看向了楚天齐。

    魏龙和老冯都把目光投到楚天齐身上。

    同样,楚天齐也是一脸疑惑,目光和众人碰在一起。但旋即他就明白了,肯定是刘大智故意在给自己穿小鞋。

第四百六十四章 苍蝇上脚面

    老冯快步走过去,从赵玉芬手中接过纸张,认真看了看,冷笑道:“老魏,你挺能啊,刚才我说你,你还不爱听。这不,立马就报复了吗?”

    魏龙“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说道:“老冯,你什么意思?”

    和魏龙的怒不可遏不同,老冯是满脸笑容,但笑容里分明透着戏弄的神情:“什么意思?你气极败坏干什么?”说到这里,他手指着纸张,说道,“上面的字分明是你的笔体,是你亲手所写,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魏龙怒极反笑:“你的狗眼倒是看的很准,不错,是我写的,可我是按照别人的要求写的。我问你,如果你的上级同他的上级的面,只是让你记录他的口述内容,你到底写不写?”

    “我……看情况吧。”老冯支吾道。

    “你少嘴硬,如果你说你不写的话,那我现在就和你过去,同着他的面,把这张纸撕了,说‘我不写’。怎么样?”魏龙怒声道。

    “别说了,别说了。”赵玉芬说着,冲魏龙和老冯使了使眼色。

    两个老头顿时住了嘴,再次把目光投向了楚天齐。

    此时,楚天齐抬起头来,对着三人一笑:“没关系,领导既然安排了,那我只能照办了。只是我想请问一下,以前在周末值班的时候,都需要做哪些内容?”

    “小楚,我们就没值过班,这是第一次。”魏龙说道,“当我听到这个决定时,也很奇怪,就问了和你刚才同样的疑惑。谁知对方直接说了一句‘还用我教你吗’,把我给噎了。”

    “你的嘴怎么一下子老实了,对付我的劲头哪去了?”老冯说着风凉话。

    魏龙手指老冯道:“不说话没人拿你当哑巴。如果让你同着党办主任,你能质问你的直接上级吗?再说了,人家说完就和主任出去了,我还能追上去问呀?”

    老冯这次没有接茬,而是坐下来,双手捧着水杯,“吱溜”、“吱溜”的喝着茶水。

    静了一会儿,赵玉芬说道:“今天让我们来开会,看来就是一个幌子吧?”

    “我一开始就问了,他说是临时有事取消了。”魏龙回答道。

    在魏龙的话中,虽然没有提到那个人的名字,但大家心知肚明,让魏龙写这个通知的人,就是刘大智。楚天齐当然也听的明明白白,只是他不清楚为什么还有党委办主任在场,是刘大智故意这么弄的,还是党委办主任正好赶上了,也或是还有其它的原因。

    又静了一会儿,还是赵玉芬说了话:“既然不开会,那我们就走吧。”说完,率先站起了身。

    两个老头没有多说什么,也站起来,随着赵玉芬,一同走出了屋子。

    ……

    三人的脚步声走远了,楚天齐站起来,拿起魏龙桌上的那张纸看了看,然后重重的拍在桌子上,骂道:“他*妈的,真是小人,连女人都不如。”

    骂归骂,但既然有这个决定,自己只能是照办了。否则,刘大智只要以“不服从工作安排”为由,把自己这么一告,那自己还不得挨收拾呀?

    同时,楚天齐又想到了另一层意思,刘大智通知今天下午开会,但唯独没有通知自己,肯定是想给自己来个突然袭击。只是不明白他为什么又取消了,是临时有事,还是突然改变了主意?

    另外,近几天刘大智总让魏龙和自己对接,不知道是刘大智无意,还是有意的在利用两人曾经的矛盾。因为当初自己和魏龙可以说是水火不容,几乎全县人都知道,但两人在物资局仓库的对话却鲜有人知。因此,好多人更愿意相信两人结怨颇深,即使有人听到了魏龙说自己好话,可能也认为他在说反话吧。想到这一出,楚天齐笑了,看来刘大智时时刻刻都在想着对付自己,只不过他有点太自信了,自信的有点自负。

    再次看向那张白纸,那张绝对是专门针对自己的值班决定,楚天齐苦笑了一下,掏出手机拨了出去。手机响了两声就挂断了,再拨又开始占线。楚天齐放弃了拨打,他知道宁俊琦身旁肯定有人,不方便接听电话。

    这么一张破白纸,搅得楚天齐心神不宁,哪有心情看书,干脆靠在椅背上,闭起眼睛,想着一些事情。

    不一会儿,“叮铃铃”的声音响起,楚天齐拿出手机一看,正是宁俊琦的号码,便赶忙接通了。

    “什么事?不是中午刚打过电话吗?”宁俊琦撒娇道,“嘻嘻,难道你现在就要回来吗?”

    “我这周回不去了。”楚天齐如实回答。

    “是吗?回不来了?那好啊,你可要说话算数,省的你到时烦人。”宁俊琦的口气中满是撒娇的成分,根本就不相信他的话。

    楚天齐苦笑道:“我真回不去了,周末需要我值班?刚刚通知。”

    电话里静了一下,马上传来宁俊琦的笑声:“咯咯咯,值班?做调研工作的主任科员值班,真是笑死人了,我还是第一次听说。是领导人要来接见你,还是玉赤县发生了特大事件?再说了,就是玉赤县发生什么大事,也轮不到你这个主任科员值班吧。”

    “怎么你就是不相信呢?真的是值班,真的回不去了。”楚天齐强调着。

    “装,你就装吧。”宁俊琦说到这里,忙压低了声音,“不聊了,我这里有人敲门。”

    楚天齐刚要答话,对方已经挂掉了手机。

    拿着手机,楚天齐哭笑不得的摇了摇头,心道:就说这安排多可笑吧,根本就没人相信。

    ……

    青牛峪乡政府,乡长办公室。

    冯俊飞正在接着电话:“是吗?‘处理品’周末值班?这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不是经常周末加班吗?”

    “飞哥,他能和你比吗?”电话里一个谄媚的男人声音,“你现在是日理万机,前程无限,当然要忙的难得休息了。他平时都是闲的蛋疼,混吃等死的活,居然周末值班,那不是笑话吗?”

    “你什么意思?你是说他这是哗众取宠,标新立异?”冯俊飞疑惑道。

    男人“嘿嘿”一笑:“飞哥,你怎么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呀?他这是被人摆道,让人给穿小鞋了。”

    “哦,你是说有人整他,不让他周末休息,不让他和相好的幽会?”冯俊飞说到这里,又斥道,“你他*妈才糊涂呢,我能想不到是有人给他穿小鞋?只是我觉得这也太小儿科了,飞哥我根本不屑于使用这样的办法。”

    “飞哥说的是,飞哥说的是。”男人连声答着“是”。

    “对了,这是谁安排的?”冯俊飞反问道。

    “还能有谁?刘大智呗。”男人回答。

    “刘……那个家伙呀,我最瞧不上他。一副汉奸样,见风使舵、口蜜腹剑的小人。在忠诚度上他连‘处理品’也赶不上,也只有他能使用这种下三烂的小儿科手段,对对方根本没有任何实质性伤害,只能让对方更加谨慎提防。”冯俊飞说道这里,讥讽道,“听你的口气,你好像还挺欣赏他这种做法的?”

    “飞哥,我怎么会欣赏他的做法呢?只是我觉得他整治了你的对头,也相当于替你出了气,所以当我听到他亲口炫耀这件事的时候,才第一时间告诉了你。”男人的语气中充满了表忠心的意味。

    冯俊飞意识到,自己的说法可能会打消对方的积极性,便换了一种语气,说道:“你能第一时间告诉我这件事,足见你的忠诚,放心,飞哥心里有数,你以后还要事无巨细的向我汇报‘处理品’的事。”说到这里,他话题一转,“你觉到没?姓刘那小子特别像四害的一种。”

    男人讨好的声音传来:“飞哥,我天资愚钝,还请明示。”

    “这还不简单?姓刘的像极了苍蝇。”冯俊飞“哈哈”大笑,“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苍蝇上脚面,不咬人它隔应人’,他这就是在隔应‘处理品’呢。”

    男人正要奉承,电话里面又传出冯俊飞压低的声音:“你继续关注着,我这里有人敲门。”说完,挂断了电话。

    ……

    “叮呤呤”,楚天齐正在想着一些事情,手机又响了起来。他拿出手机一看,是宁俊琦的号码,就又接通了:“俊琦。”

    宁俊琦半信半疑的声音传了过来:“你刚才说周末让你值班?是真的吗?你别逗我。”

    “是真的。”楚天齐肯定的回答,“中午一上班,他们仨就来了。一开始魏龙和老冯斗嘴,后来魏龙接了个电话,就出去了。不一会儿,魏龙回来了,手里拿着一张纸,纸上写的内容就是让我周末值班。”

    “哦?为什么是你值班?他们以前值过班吗?”宁俊琦反问。

    “他们都说从来没值过,还说今天是刘大智通知他们来开会。”楚天齐继续说着,“我分析让他们来开会应该就是说值班的事,要对我突然袭击,来一下,因为我没有接到任何开会的通知。只是不知道什么原因,他后来又改变了主意,改由魏龙代为传达。”

    电话里静了一会儿,才传来宁俊琦幽怨的声音:“那还用说,肯定是他担心当面和你起冲突,才改由魏龙传达。也不排除他想利用你和魏龙以前的冲突,祸水东引。当然也可能是他临时有事,才改变了主意。”

    “唉,苍蝇上脚面,不咬人它隔应人。什么东西?”楚天齐骂道。

    “咯咯咯,你说话真损。”宁俊琦的笑声传了过来。

第四百六十五章 被孤立

    楚天齐长嘘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怎么啦?这就气馁啦?不就是苍蝇上脚面吗?”宁俊琦调侃着道,“值班就值班呗,还能省路费呢。”

    楚天齐快步走到门口,再次把屋门关紧,放低了声音:“说的好听,我不是想你吗?本来这心都飞回去了,楞是让人把腿又拽了回来,心里能好受吗?”

    “哟,哟,你这话怎么听的像真的似的,我都快被感动了。”宁俊琦打趣着,然后话题一转,“值班就值班吧,也不要太放在心上。谁没值过班呀?”

    “唉,话虽这么说,只是……”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对了,你可以来县城呀,咱俩不是又能相会了吗?”

    宁俊琦“咯咯”一笑:“我周末值班。”

    “我说的是真的。”楚天齐急道。

    “我说的也是真的。”宁俊琦调侃道,然后声音低沉着说,“县里通知,有一个老首长可能要经过乡里,需要我们接待一下。我后来打听了,老首长到乡里的可能性极小,就是到乡里的话,最多也就是停留一小时左右。但我却不能不等,这是政治任务。”

    “哦,那看来这周连鹊桥相会也实现不了了。”楚天齐失落的说。

    “还鹊桥相会呢?真是臭词滥用。”宁俊琦说到这里,话题一转,“对了,你说今天的值班是专门针对你的。为什么呀?刘大智和你有仇?还有,是不是第一天报到的时候,他也是故意冷落了你呀?”

    听到宁俊琦的话,楚天齐才想起来,以前并没有和她说过这些烦心事,但还是被细心的她听出了端倪。楚天齐再次走到门前,拉开屋门,确认门外没人后,才关上了屋门,准备和宁俊琦说一下这几天的事情。

    正这时,宁俊琦的声音传了过来:“不说了,固定电话又响了。”然后手机里就传来了挂断的声音。

    ……

    周末这两天,楚天齐只好老老实实的按时按点到办公室值班。偌大的县委办公楼除了一楼的值班人员,除了偶尔响起的脚步声外,平时那是异常的安静。

    反正事已至此,只能坦然而对了。在办公室空坐着也是坐着,楚天齐便继续学习那些调研资料,分析里面记录的一些案例。寂静的空间,反而更容易集中精力,这两天的学习效果比平时要好的多。有这些资料的陪伴,时间还过的相对快一些。

    周末的时候,食堂工作人员休息,不提供饭食。楚天齐除了去门口小餐馆吃了一顿水饺外,平时就是在宿舍泡方便面。

    最后一排平房,在晚上只有楚天齐的宿舍亮着灯。平时虽然那些住宿的人,和自己少有来往,但毕竟能多看到一些灯光,而这两天却是漆黑一片。要是换上一个胆小的人,怕是都要害怕了。

    周日晚上,屋子里很热,而且还很潮,楚天齐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只好眼望顶棚,想着一些事情。

    虽然来到县委办的时间,才将近一周,但楚天齐却感到了一种孤独,一种被人为隔离的孤独。

    刚到那一两天,没人和自己交流,楚天齐只认为是因为自己刚到这里,县委大院的人在故意保持一种矜持。但通过这两天的观察,他发现好像事情并不是那样。

    这周,同样有两名乡镇干部调到了这个大院,他们被安排在和自己一排宿舍。这两人无论在宿舍,也无论在食堂,总会有大院里的老人儿在身边,也会有人和他们在宿舍前面或是在院里偶尔玩闹。自己和他们比较起来,要形单影支的多。

    宿舍只有自己一个人,看到的笑脸也只是墙上的那几张油画。平时在办公室也几乎只有自己一个人,除了那三人不常来以外,其它办公室的人还没有一个人进来过。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尽管人们几乎不说话,但好多相熟的人还会坐在一块。只有自己始终是坐单桌,就是自己偶尔坐到了和别人一桌,同桌的人也没有任何交流,而且似乎还带着一种厌恶的神情,往往都会匆匆离去。

    楚天齐感觉到,自己几乎成了瘟疫的存在,好多人唯恐躲自己不及。一开始他没有想到是为什么,后来他猜想到了一些,但还是不能确定。

    ……

    躺着躺着,楚天齐忽然感觉肚子一阵绞痛,用手捂了一会儿,还是不管用。于是他急忙穿衣起床,穿上鞋,以最快的速度到了县委大楼,就在一楼值班人员的惊愕中,冲进了厕所。

    来到隔断小门里,楚天齐以最快速度做完准备工作,然后蹲下了身子。一阵畅快淋漓的排空,顿时肚子里舒服了很多。他正要站起身,忽然外面响起了脚步声,紧接着传来两个人的对话,对话中有自己的名字。于是他没有起身,而是继续蹲在那里。

    “唉,那个楚天齐也真够点儿背的。”一个粗声音说道。

    “就是,好不容易攀上了县委书记,可人家拍拍屁*股走人了,他一下子成了后娘养的。”另一个带着娘娘腔的细声音附合着。

    粗声音:“不光是这些,我还听说,新来的县委书记对他也不感冒。”

    娘娘腔:“是吗?他们以前认识吗?”

    粗声音:“以前他在市一种教书,人家柯书记是市教育局局长,他当时就和柯书记不对付,你说他能有好果子吃吗?”

    娘娘腔:“是吗?他一个教书匠,能和人家大局长有瓜葛?你听谁说的?有准吗?”

    粗声音:“嘿嘿,道听途说,道听途说。”说到这里,他又不无卖弄着道,“不过我觉得这消息八成可靠。”

    娘娘腔:“说了半天,都是你猜的呀?”

    粗声音:“不全是,不全是,有听来的消息,也有鄙人的分析、推理。”

    娘娘腔:“别故做神秘了,说的就跟真的似的。这么点事还说的支支吾吾的,是不是男人呀?”

    粗声音:“我不是男人,你是呀?”

    娘娘腔:“讨厌。”

    两人停止了说话,外面响起了“嘘嘘”声。不一会儿,脚步声响起,渐渐远去了。

    楚天齐又等了一小会儿,直到彻底听不到他们外面的走路声,才站起身,收拾停当,出了隔断。在水笼头处洗了把手,从卫生间出来,走出县委大楼,向宿舍走去。

    一路上,楚天齐都在想着刚才两人的对话,想着他们所说事情的可信度。只到回到宿舍,再次躺到床*上,他也没能最终确定柯书记是不是真对自己不感冒。

    楚天齐在沃原市一种当老师的时候,现在的玉赤县县委书记柯兴旺,那时正是市教育局书记、局长。楚天齐在沃原一中做过两年教师,在此期间他见过柯兴旺几次,但都是在台下或是在人群中,从来没有单独面对面交流过。因此,柯兴旺是不是知道自己的名字,都很难说。

    那年年底,在申报省教育厅的先进教育工作者时,董梓萱以一封诬告信,终结了楚天齐参评的资格。那时,楚天齐才再次听人提起柯兴旺的名字,才听说董梓萱本来就是市教育局内定的省先进教育工作者人选,自己和另一人只是陪绑的份。而自己不知深浅,还认真准备,致使最后董梓萱才祭出杀招。当时被人以这种方式挤掉,楚天齐很不甘心,既记住了董梓萱,也记住了被人称为“克星”的柯兴旺。

    只是后来,楚天齐对柯兴旺是否参与了董梓萱的事表示怀疑,他认为柯兴旺没有足够的理由为董梓萱这么做。只到宁俊琦说出柯兴旺是董建设的人,董梓萱是董建设的女儿时,楚天齐才又觉得当年的事柯兴旺确实值得怀疑。但也谨限于怀疑。

    今天无意中听到那两人的谈话,这种怀疑又冒了出来。只是这种怀疑没有得到是或否的答案,反而更变得更加扑簌迷离了。

    楚天齐现在已经从政两年半多,不是那个刚进入官场的楞头青了,所以他对于任何信息都喜欢从多方面去认证其真实性。

    自从知道柯兴旺到玉赤县当县委书记,又知道他是董建设的人后,楚天齐就曾经想过柯兴旺对自己的态度,也假设过好几种结果。

    如果仅仅因为柯兴旺是董建设的人,就得出他“一定会对付自己”这样的结论,未免太武断了。要说董建设对自己的好恶,应该还是起源于自己和董梓萱之间的是是非非。既然现在董梓萱通过贺平对自己释放出了善意,那么董建设对自己的敌意也就应该随之而解了,所以柯兴旺就更没有针对自己的理由了。

    另外,柯兴旺是上级党委委派到玉赤县出任县委书记的,是代表党组织,带领全县人民致富奔小康的。他不应该仅仅为了某些人的个人恩怨,而把自己这么一个很优秀的基层干部直接否定,甚至打压的,堂堂县委书记不应该就是这么点儿觉悟。

    虽然柯兴旺是否真的会直接对付自己,不得而知。但是,自己由原职变为现职,就是一种明显的明升暗降,这里面是否有柯兴旺为他人公报私仇的影子呢?可是如果要报复自己的话,完全没必要给自己“明升”的,这又如何解释?

    虽然柯兴旺会不会直接对付自己,还有待验证,但这种说法却应该是传的很广了。否则,今天的那两人不会有此一说。而且这些天自己受到的明显孤立,肯定是与这种说法有着必然联系的。

    不管传言是否属实,但并不妨碍人们因为这个传言继续对自己孤立,甚至是直接打压。想到这里,楚天齐不禁心中暗道:命中犯小人呀!

第四百六十六章 说曹操曹操就到

    这周,宁俊琦过得很不愉快,心里也是疙疙瘩瘩的。

    自从星期一,和楚天齐在县委大院分手后,宁俊琦心里就没着没落的,用茶不思饭不香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

    虽然楚天齐在之前曾到省委党校学习,一走就是三个月,但那时的感受和现在完全不一样。那时更多的欣喜和盼望,欣喜的是楚天齐获得了一个可遇不可求的机会,能够荣登神圣之地。同时期盼他学成归来,一同工作,一起相聚。但这次离去是真正意义的离去,是情况正常下不再回到青牛峪工作,也预示着以后两人也不可能在一起工作。他在乡里时,宁俊琦没觉得,即使他即将离去的那几天,也是离愁与甜蜜相聚共同伴随她。直到和他在县委大院告别,出了那个院子时,她的心里一下子空落落的,感觉灵魂仿佛被抽空了一样。

    即使这样,宁俊琦还是不得不强打精神,主持着乡党委工作大局,不得不处理着各种事务,不得不应对着来自各个方面的挑战。在工作的同时,她的心里也在期盼着,期盼着周末赶快到来,两人好再次相聚。

    时间缓慢的一天天过去,好不容易熬到了星期五。当再次和楚天齐确认,他这周能回来时,宁俊琦心里的期盼更甚,同时也在想象着相聚时的美好,甚至已经计划好了美丽的烛光晚餐。

    然而,随着星期五下午,楚天齐的一个电话到来,心中的美好期盼顿时化为泡影。同时,从楚天齐的支言片语中,宁俊琦还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那就是楚天齐被人穿小鞋,也被人孤立。她的心中,担心更多的代替了失落,担心他被人算计,担心他会有什么闪失。

    担心和失落并存,所以宁俊琦希望用工作来缓解心中的压力,希望那位老首长能来,能多占用一些自己的时间,以免心中总是想着他的那些事情。但事与愿违,星期五晚上即被告之,老首长第二天会到向阳镇停留,不会再经过青牛峪乡。

    当时听到这一消息时,宁俊琦马上做出了第二天到县里看楚天齐的决定,但是在早上起来的时候,她又否定了。因为楚天齐是在值班,自己如果去的话,多少会影响他的工作,这正好会给刘大智以把柄,给了刘大智整治楚天齐的口实。

    在这种纠结中,宁俊琦压抑着想和他通话,想听他声音的冲动,几乎是数着妙度过的周末两天。

    ……

    楚天齐这周末还算过的充实,但心里却是别别扭扭的,充满了失落。这种失落既源于突然被要求值班,也源于那种孤独,更源于对被孤立原因的纠结。

    现在绝大多数人肯定都选择了,相信自己和柯兴旺不睦的传言,都把自己当成了他们眼中的另类。他们肯定会继续远离自己,继续和自己划清界限,甚至不惜选择和自己为敌。在这种情况下,自己接下来的工作生活会充满着无尽的危险和不可测。

    更加危险的是,县委书记柯兴旺可能真的对自己有看法,可能真的会专门针对自己,可能真的会孤立甚至打压自己。

    在这种不安中,又迎来了新的一周。

    星期一,魏龙等三人都早早的就到了单位,不知道他们每周一都是这样,还是这周专门来观察楚天齐的情况。

    想到和感受到在县委大院的被孤立,楚天齐看到三位老人家的时候,非常高兴,甚至欣喜。

    看到屋里干干净净,看到热水已经提前烧好,尤其看到楚天齐满面喜色。三人均对楚天齐的这种抗压力,这种自我调节的能力和心态,暗表赞赏。三人今天还难得的没有喝完一杯水就走,老冯和魏龙也没有掐架,而是互相聊着一些调研的事,无形中相当于回答了楚天齐的一些疑问。

    快中午的时候,三人才离开了办公室。在之后的几天,他们也几乎每天都来一会儿,这无形当中也缓解了楚天齐的一些孤独。

    在新的这周,楚天齐依然还是学习、研究资料,并试着又做了一些计划。

    在这周里,楚天齐除了见到三位老人家以外,也见过刘大智几次,但都不是单独的见面,更没有任何语言的交流。有几次是在楼道或是在院中擦身而过,有几次是在自己打开办公室房门的时候,突然看到刘大智在门口,显然对方在偷听或偷着观察自己。每当这个时候,刘大智都是自说自话的找了一个理由,然后快步离开了。

    在这周里,楚天齐还见过柯兴旺一次,是在县委一楼大厅,柯兴旺身边还跟着好多下属。当时柯兴旺似乎也看到了楚天齐,似乎还驻留了一下目光,但除此之外,没有任何的互动。也或者对方根本就不认识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自己是在这个楼里上班。

    楚天齐也见过冯志国两次,一次是在一楼,一次是在楼梯相遇。尽管两人互相都不对付,但出于礼貌,楚天齐还是停下脚步,喊了一声“冯书记好”。冯志国也回以了微笑,并点头说了个“好”字。从对方的表情和语言中,听不到任何的好恶,但楚天齐明白,对方没有对自己印象好的理由。

    在本周三的时候,楚天齐在楼道遇到了**平。**平还简单问了几句话,楚天齐都一一做了回答。然后**平说了“好好干”三个字,便匆匆赶去开会了。

    这周唯一正式见面的,就是武进忠了。当时武进忠专门打电话,把楚天齐叫了过去。他询问了楚天齐这几天的工作情况,也讲了一些对楚天齐的要求和期望,相当于补上了组织谈话的内容。

    在这周,还有一个人专门找过楚天齐,就是政府办副主任邹英涛,邹副主任现在还同时担任着县长秘书。周四那天,邹英涛给楚天齐打电话,让楚天齐过去一趟。楚天齐过去后,邹英涛刚问了几句楚天齐近况,县长就有急事找邹英涛。楚天齐只得告辞,临出对方办公室时,邹英涛告诉他,有事打电话。楚天齐边往回走边感慨,刚和邹副主任接触时,互相都看不对眼,没想到现在反而成了朋友,尤其在这个时候还能对自己关心的朋友。而以前关系还算不错的刘大智,现在却对自己换了截然相反的嘴脸。真是造化弄人呀!

    从上周一到现在,已经将近两周,楚天齐特意关注了一个现象。他发现,老冯对赵玉芬几乎是言听计从,赵玉芬对老冯也是颐指气使,完全是一副上级和下属的状态,但赵玉芬和魏龙却完全是平级的同事状态。

    通过观察,以及在他们三人的聊天中,楚天齐找出了原因所在。赵玉芬的女婿是省财政厅的处长,而老冯的儿子小冯是县财政局的副股长,对于小冯来说,财政厅的处长简直就是大神存在。因此,小冯的父亲老冯对处长的丈母娘赵玉芬,表现出不是一般的尊敬,也就可以理解了,可怜天下父母心呀。

    而魏龙的儿子,因为魏龙的倒台,加之结交社会人员不当,除了勉强保留着工作,领取一份工资外,应该已经不可能在从政这条路上走的多远。而这份工作也是魏龙舍了老脸,多方运作的结果。当然魏超群只是在单位占着一个名额,几乎不去坐一天班,只是有个领工资的地方,多年后也好有一份退休金。因此,魏龙不会因为儿子的事故意巴结赵玉芬。再说了,赵玉芬的女婿和魏超群根本又不是一个系统,完全没有任何隶属关系,赵玉芬和魏龙都心知肚明。所以,她不会对魏龙指手画脚,魏龙也不需要仰她鼻息。

    ……

    又到周五了,楚天齐和宁俊琦约好,这周末一定要回去看她,因为他俩都知道,总不能让他连续值班两周吧,那样也太欺负人了。他不是面团,不会任人随意揉捏,而且他也不是好惹的,如果刘大智把他逼急的话,没准他真让对方下不来台。

    上午的时候,那三位都没有来。楚天齐继续研究手里的调研资料,并且在琢磨着下一步的计划。调研题目不太难找,难的是经费没有着落。

    通过这几天的学习以及思考,他知道调研经费一般来自己这么几个方面:一是调研人员所在单位提供经费,二是被调研单位提供经费,三是上级专项调研经费,四是企业赞助。

    本来以楚天齐现在的工作身份,经费应该是由所在工作单位提供,可刘大智却以经费紧张为由,提出由个人先行垫付。楚天齐知道这就是刘大智整自己的招数,既要求自己工作,又不想给予支持,还故意设置障碍。调研经费如果由那三人垫付,刘大智肯定最后能给报销,如果是由自己垫付的话,恐怕花出的钱就要打水漂了。只是,自己能有什么理由让那三人垫付呢?

    让那三人垫付显然行不通,那就只能从另外方面想辙了。如果让上级调拨专项调研经费的话,那必须要有足够引起上级重视的调研项目,可自己现在哪能找到这样的项目?至于让企业赞助或被调研单位提供经费,也不是一句话就能解决的,难度也不会小。

    想了好几天,楚天齐也没有一个好办法。没钱什么也办不了,他体会到了“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的滋味。他知道现在自己的困境,完全是由刘大智造成的,不禁骂道:“姓刘的,什么东西?王八蛋,狗仗人势。”

    “笃笃”,响起了敲门声。不等楚天齐说“请进”,屋门已经被推开了,一个人站在门口。看到这个人的一刹那,楚天齐瞬间想起了那句话——“说曹操曹操就到。”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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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涯无悔介绍:
因爱生变故,弃教入仕途,身世离奇出,纷杂情感路。 他揣着受伤的心,步入仕途,昔日园丁,转眼变身公仆。 宦海风起云涌,如何搏浪击流?情路纷杂,何方是归处?离奇身世,徒增几许变数。 坎坷仕途前行数载,当初所谓的尊严已经找到,只是此时已没有了期望中的快感。心中留存的却是大众无数,但他无悔曾经的冬夏春秋。 且看主人公如何官场、情路竞风流。官涯无悔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官涯无悔,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官涯无悔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