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四十八章 失联
楚天齐是睡着了,睡的很沉也很香。可好多人却因为他,因为他的事而牵肠挂肚的睡不着。有的人是担心,有的人是兴奋,有的人说不清是为什么,但却是确确实实因为楚天齐的事而难以入睡。
下午的时候,楚天齐刚刚开车出了开发区,王文祥便敲开了冯志堂的屋门。
抬头看到是王文祥,冯志堂调侃道:“老王,你这似笑非笑、鬼鬼祟祟的,是不是中彩票大奖了?要不就是你小媳妇给你笑脸了?”
王文祥径直坐到冯志堂对面椅子上,依旧笑模笑样的说:“老冯,别瞎说,是正经事,事关开发区未来发展之大计。”
“是吗?”冯志堂放下手中报纸,用手点指着王文祥,“老王,是不是钓到大鱼,有超大企业要进驻开发区,还是聘用到了杰出人才出任总经理?”
扔给对方一支烟,自己也点上一支,王文祥才慢悠悠的说道:“老冯,我为什么过来,你能不知道吗?在这个楼里发生这么大的事,你要不知道才怪呢?指不定你现在高兴成什么样,心里都乐开花了吧?”
“楼里,大事?”冯志堂念叨着,然后忽然说道,“哦,你是说那事呀,其实也没什么,不就是出租三年,收了五十万租金吗?多余楼层合理利用、产生收益,确实值得庆贺,我也很高兴,毕竟我亲自参与了嘛!不过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功劳,是与主任支持、众人的配合分不开的,也包括你老王,我可不能贪天之功。”
在冯志堂说话的时候,王文祥就一直手扶桌面,盯着对方。直到对方话已说完,他还保持着这样一个姿势。
“老王,什么意思,贼眉鼠眼的?”冯志堂眉头紧皱。
王文祥“扑哧”一乐:“老冯,我就奇怪了,怎么你现在这么能装?你到底是真糊涂,还是假糊涂?那位又单独出去了,肯定是去了三一五,你别说你不知道。”
冯志堂没有立即接茬,过了一会儿,才说:“人家去不去,跟你我又有什么关系?干好自己手头工作,才是最要紧的。”
“你能不能别这么装?”王文祥很不乐意,“自从他来了以后,你就跟变了一个人似的,什么事都是顺着他,就知道装老好人。每次跟你说掏心窝子话,你不是装聋作哑,就是含含糊糊。我问你,假如现在那个位置空了,你就没有想法?”
“我没有想法,反正也轮不到我,轮不到我这个副科。我不像你王主任,常务还正科。”冯志堂的话很冷。
王文祥先是一怔,接着“嘿嘿”一笑:“老冯,别老提过去,要一切向前看。你没发现吗?近一段时间,人们干劲很高,要是这个时候主持开发区工作的话,最容易出成绩了,你就不想迈上一个大台阶?”说到这里,他打了个“哎”声,“哎,我是没有你那么硬的关系,没人那么帮衬我。我要是有个像你那样的堂弟,早去争取了。”
一边说,王文祥一边观察着冯志堂的表情。他发现,对方这次没有立即接话,而是楞在那里,像是在想什么。他不禁心中一喜:哼,不怕你小子不动心。
其实从王文祥一进屋,冯志堂就知道对方来干什么,但他知道对方是个无利不起早的家伙,不可能就那么好心。于是,对于王文祥的暗示、挑唆,他一直在装聋作哑,顾左右言其它,但实际上对方每句话,冯志堂都走心了。尤其最后那句话,对他更有触动。谁不想好事啊?
无意中抬起头,冯志堂发现,王文祥嘴角有一丝意味深长的笑,尽管对方掩盖的很及时,但他还是捕捉到了。他不禁一惊:好家伙,差点又让这小子绕进去。这样想着,他故做平静的说:“老王,现在开发区工作刚有起色,正应该是同心协力的时候,我们可不能自乱阵角、互相拆台呀!”
等了半天,没想到对方又是这一套冠冕堂皇的假话,王文祥很无语,也自觉无趣,便气咻咻的站了起来,“哼”了一声:“真没劲。”说完,向外走去。
到了门口,王文祥停下脚步,扭回头又说:“老冯,你看着吧,他下午还指不定几点回来呢,说不准就回不来了。别看你现在装像,有你着急的时候。”
……
吃完晚饭,返回住宿房间。宁俊琦拿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手机却响了起来。看了一眼上面来电显示,宁俊琦按下了接听键:“雪姐,吃饭啦?”
“都几点了,能不吃?”夏雪的声音传了过来,“俊琦在哪呢?几点到的?”
宁俊琦回答:“刚到开会地方,到了就吃饭,现在刚从酒店餐厅返回客房。”
“哦,是吗?”夏雪声音停顿了一下,又问:“那下雪了吗?这儿的雪下的挺大。”
“下雪?都几月份了还下?你以为是窦娥冤?”宁俊琦开着玩笑,然后话题一转,“雪姐,你是不是有什么事?”
“我……呵呵,也没什么事,没什么事?”夏雪声音吞吞吐吐的。
宁俊琦心中一紧,尽量平静的问道:“雪姐,你肯定有事,有就说嘛,要不我这心里倒不踏实了。”
手机里静了一会儿,夏雪声音传了过来:“俊琦,我听说牛正国找小楚了,只是听说啊。”
果然是说的这事,宁俊琦忙追问道:“雪姐,你还听到什么了,都一块说出来吧。”
手机里再次静了一下,夏雪才说:“我听别人说,说是今天牛正国一共找了小楚两次,两次时间都很长。还有人说,下午的时候,牛正国还拍了桌子,反正说的有鼻子有眼的。牛正国平时都很少露面,他现在找到小楚头上,怕是有什么事。不过,我是坚决不相信小楚会有什么事,他就不是那样的人。只是一旦被纪委盯上,还是得小心,也说不准有什么事牵连,或是有人误举报,也说不定。”
宁俊琦此时的思绪早已飞到楚天齐身上,并没有答话。
听不到对方的声音,夏雪问道:“俊琦,你在听吗?”
“我在听,雪姐。他那人就那德性,今天得罪这个,明天招惹那个,谁知道又让什么人盯上了?”宁俊琦没好气的说。
“俊琦,别着急,肯定不会有什么事的。即使有,也肯定是冤案,说不准这雪就是为他的冤屈下的。”夏雪安慰着。
“没什么,我知道,让他受点挫折也好。”宁俊琦嘴里这么说着,其实心里早不踏实了。
“俊琦,我挂了,有人敲门呢。”夏雪说完这句话,声音戛然而止。
拿着手机楞了一会儿,宁俊琦才回过神来,赶快拨出了一串号码。
“嘟……嘟……”回铃音一声接着一声,最后传来一个标准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暂时无人接听。”一直打了三遍,还是这个声音。
“搞什么鬼?”宁俊琦这么说着,又重新拨了几个数字,手机里再次响起了“嘟……嘟……”的声音。
一遍没人接。
再播,还是没人接。
再播,就是没人接。
已经播了五遍,除了回铃音外,没有任何声音。
“怎么搞的?手机不接,办公室电话也不接。不会出什么事吧?”宁俊琦在地上来回走动,自言自语着。
啊?宁俊琦被自己的想法吓了一跳。是啊,刚传他有事,他的电话就都无人接听?
宁俊琦不敢往下想,急忙又重拨了楚天齐的手机。
第一遍,没人接。
第二遍,没人接。
第三遍……手机响到一半,忽然没了动静。
宁俊琦挂断后,又按下了重播键。一阵沉寂后,手机里传出一个女声:“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
宁俊琦手一软,手机掉到床上,她也跟着跌坐在床上,大脑中闪过三个字:失联了。
失联了?宁俊琦被自己的想法吓坏了,“噌”一下从床上跳了起来。这说明什么?说明他被控制了,说明他失去自由了。头脑中,一个个想法涌上来,反正没有一个好的。
怪不得宁俊琦这么担心,她今天可是亲眼看到,楚天齐进入三一五房间的。要不是让自己赶快出发,要不是县委组织的统一活动,她早就在一直等他从那个屋里出来了。等他出来,也好问一问他,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可是,刚九点四十分的时候,宁俊琦等人就坐上了一辆大巴车,要到省城雁云市参观、学习。大巴车上都是各乡镇书记、乡镇长,或是各局的局长,彼此之间都不陌生。平时大家也都算是玉赤县的小诸候,各掌一方大权,工作也很忙,难得有这样在一起的机会。所以,大家都是有说有笑,开着各种玩笑。只有宁俊琦一人,没有这个心情,而是靠在椅背上假寐。
除了吃午饭,除了给大家两次上厕所的时间,大巴车就一直没停,在晚上七点的时候才到了目的地——雁云大厦。
一下车,众人就被引领到餐厅就餐。
宁俊琦简单吃了几口后,拿上房卡回到房间。他正想给楚天齐打电话的时候,夏雪的电话却已经来了。听着夏雪说话的语气,再结合上午的所见,宁俊琦本已心里乱的不行。现在竟然连他电话也打不通,她彻底心里没底了。
“笃笃”,伴随着敲门声,响起了同伴的声音:“宁书记开门。”
思绪一下子被打断,宁俊琦答应了一声,向门口走去。
……
“叮呤呤”,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早已进入梦乡的牛正国被惊醒,摸索着拿过了床头柜上的手机,按下接听键。
牛正国还没开口说话,手机里已经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老牛,楚天齐失联了。”
“失联了?怎么回事?”牛正国一下子清醒了,边起身边问。
“你问我?我还要问你呢?”手机里的声音非常不客气。
第六百四十九章 你到底去哪了
睁开眼睛,四外看了看,屋子里的一切很是陌生。楚天齐头有点疼,尽力想了想,才想起了一点儿头绪,这是住在旅店里,昨天和“龙哥”喝酒喝多了,没有回去。
看了一下腕上手表,时间已经快八点了。楚天齐赶忙起身,去找衣服,这才发现,衣服被扔在床边椅子上。他这才想起来,昨天半夜醒来的时候,自己是闭着眼睛,胡乱脱的衣服。
从床上下来,来到地上,穿好衣服、鞋,四下看了一下,没有什么遗漏东西,楚天齐向外走去。
来到门口,看着门上插着的插销,楚天齐一笑,停下了开门动作。心道:我还真够谨慎的。他昨天一直记得,要把门插上,万一再有类似王晓英那样的人,趁着半夜进来,那就麻烦了。那次是对方喝多了,自己还清醒着,才没有让对方有机可趁。而这次自己喝多了,万一有他那样的人,或是店里有做皮肉生意的不请自到,那可就把自己毁了。
除了插门这件事外,楚天齐还依稀记着,好像“龙哥”说过这么一句话:“师叔,怕给您惹来不必要的麻烦,平时没跟您联系,过时过节也没给您打个拜年电话,您别见怪。”
想到“龙哥”,楚天齐才意识到:他们去哪了?
打开插销,拉开屋门,楚天齐到了院子里。
地上覆盖着一层积雪,踩上去满脚都是泥浆,还有些湿*滑,看来雪已经融化了不少。
无意中,楚天齐看到一辆“现代”车停在车棚里,看上去是那样眼熟,不禁走了过去。一看车牌更是眼熟,跟开发区车牌很像。再一细看,不是很像,而就是同一个号码。
怎么回事?楚天齐一楞。旋即才想起来,昨天外面有雪,在老板娘提示下,才把车开到这儿,然后又和“龙哥”喝酒。自己把这事彻底忘了。他不禁苦笑着摇摇头:“喝酒误事啊!”
打开车门,正准备往出开车,听到声音的老板娘来到了院里。
“起来啦,是不是现在要走?”老板娘问道。
楚天齐马上接话:“是,我先把车弄到门口,然后就给你结算住宿费。”
老板娘一笑:“房费早给了,是你朋友付的,他们在昨天晚上就走了。走的时候,你朋友专门嘱咐我,让我今天和你说一声。”
“哦,那我走了。”楚天齐点点头,坐到驾驶位上,发动着了汽车。
在挂档的时候,楚天齐才发现,手机就躺在档位杆旁边。他拿起一看,早就没电了。
此时,老板娘已经帮着打开了侧面院门。
楚天齐按了一下车喇叭,汽车缓缓启动,开出了院子。
路上满是积雪和泥巴,楚天齐辨别了一下方向,慢慢驾驶着汽车,向县城方向驶去。
不一会儿,汽车驶上了国道公路。公路上积雪已经融化的差不多了,看上去湿漉漉、黑油油的,只有边缘部分还残存着零星的小块积雪。
路上没有了积雪,汽车稍微加了一点速度,向前驶去。在离县城还有十公里左右的地方,路边散落着一些塑料碎片或是玻璃碎屑,想来应该是昨天晚上出车祸的地方吧。
来到城边,忽然传来一阵“咕噜噜”响动,楚天齐一笑,他知道肚子闹意见了。昨天早上没吃,中午吃的很少,晚上又是以喝酒为主,其实胃里一直火烧火燎的难受着。昨天晚上之所以喝醉了,其实跟空肚子喝酒,也有很大关系。
直接把车开到一家小饭馆门前,楚天齐停好汽车,从车上下来,走了进去。
在进门的时候,一男一女迎面走来,从楚天齐身边经过。看到楚天齐,那个男人很惊讶,目光不时在楚天齐脸上扫过。楚天齐自信和这两人不认识,但当他回头看时,却见那两人正驻足张望,而且那个女的神情更是夸张。
一男一女走了。
楚天齐收回目光,要了两碗稀粥、半笼包子,吃了起来。
……
吃完早点,在回开发区的时候,楚天齐开的很慢,车底不时传来“吧嗒吧嗒”的声响。楚天齐知道,那是汽车轮胎在土路上沾的泥巴,现在被甩在车底盘上的声音。在公路上的时候,同样也是这种情况,只不过当时只顾着回开发区,没有注意而已。
汽车缓缓驶进开发区。
隔着老远,楚天齐就发现办公楼前堆了好多人,他大脑中闪过第一个念头就是:莫非又有人上访?
但随即他就否定了:不能吧,第二批补偿款还没到给付时间呢。再说了,前边的人好像也不多吧,也就二十来个人。
那是为什么呢?这样想着,楚天齐一边开车一边盯着前面人群,汽车离办公楼越来越近。他看清楚了那群人,他们哪是上访户?都是单位工作人员,好像还有皮丹阳的人。他不禁纳闷:这些人不在屋里待着,都堆到这儿干什么?
人群中有人看向“现代”车方向,接着更多人扭头看来。忽然,这些人迅速散开,大部分人都向楼上涌去,也有人直接进了一楼的屋子。楚天齐心道:搞什么鬼?
当汽车停到办公楼前的时候,刚才那些人都不见了踪影,楚天齐拿上挎包和手机,下了汽车。
厉剑从保安室走了出来,问了一句:“主任,回来啦?”
“哦,回来啦。”楚天齐说着把车钥匙扔给了对方,“都是泥,收拾一下。”
“是。”厉剑接住了汽车钥匙。
楚天齐向楼上走去,在经过一二楼的时候,不时有人在楼道里,向楼梯方向张望。虽然看着不顺眼,但人家是丹阳贸易公司的人,又没有做出格的事,他自是不能说什么。
走在三楼楼道里,楚天齐感到很静,出奇的静,所经过的屋门,也是关的紧紧的。
刚到门口,就听到里面传来“叮呤呤”的声响。楚天齐打开屋门,快步走进去,抓起电话听筒,“喂”了一声。
电话里传出一个急切的声音:“楚天齐吗?”
听的出是宁俊琦的声音,楚天齐马上回答:“是我呀,你怎么……”
电话里马上传来尖厉的声音:“楚天齐,你去哪了,干什么去了?手机不开,电话也打不通。”
听到对方质问,楚天齐顿觉不舒服,沉声道:“我能去哪?……”话说到一半,他忽然听到听筒里有抽泣声,便咽下了后面的话。他同时想到,上次宁俊琦联系不到自己,也是这么着急的。遂心头一暖,语气舒缓的调笑道:“我能去哪?肯定不是去找其他小姑娘。”
“呜呜……我倒希望是去找小姑娘。”宁俊琦的声音传来。
楚天齐一楞:她怎么会这么说。
宁俊琦继续抽泣着道:“天齐,你告诉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
楚天齐心生疑惑,但还是故做平静的说:“能有什么事?你不要胡思乱想了。你……”
“我昨天上午九点多的时候,在县委办公楼下,在汽车里。”宁俊琦打断了他的话,说道,“后来,我又上了三楼。”她的声音里已经没有了抽抽嗒嗒的哭泣声。
宁俊琦的话再明白不过,昨天是看到自己了。她在哪干什么?可她为什么不喊自己,为什么后来也没给自己打电话。楚天齐满腹猜疑,同时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可能是听到不回话,宁俊琦的声音再次传来:“天齐,你在听吗?我昨天来了外地,是县委组织的参观学习。我很担心你,非常非常担心。希望你能跟我说实话,无论发生了什么,我都会义无反顾的帮你。你能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吗?你昨天晚上到底去哪了?期间又发生了什么?”
楚天齐听明白了,她已经知道那件事,她还说了“义无反顾”帮自己。他心头一暖,鼻子也是一酸,赶忙镇静了一下,才又说道:“你相信我吗?”
宁俊琦的声音:“嗯,相信,就像相信我自己一样的相信你。”
楚天齐长嘘了一口气:“那就好,那……”
“笃笃”,敲门声响起,门口传来姚志成的声音:“主任,在吗?主任,在吗?”
听到声响,楚天齐马上对着电话听筒说道:“俊琦,有人敲门。”说完,挂掉了电话。然后对着门口答了一声:“在。”
门一响,姚志成走了进来。他脸上神情有些不自然,看着楚天齐道:“主任,牛正国书记让你一回来,就马上给他去电话。”
“哦,我知道了。”楚天齐点点头,他似乎明白了什么。
“那我走了。”说着,姚志成向门口走去。走出几步,又停下脚步,扭回头道,“今天一上班,牛书记就打电话,打了有十多个,听起来很着急,也挺生气。”
“知道了,你回吧。”楚天齐挥了挥手。
屋门关上了,楚天齐一下子想明白了好几件事。
早上在饭馆遇到一男一女,不时盯着自己看。
回到单位,好多人围在办公楼下,看到自己又急速散去。
俊琦打来电话,而且还急的哭了。
姚志成变毛变色。
牛正国十万火急的找自己。
这些事太反常了,但要和那件事联系起来,就能解释通了。他不禁暗道:满城风雨啊!
没有过多时间感叹,楚天齐拿起电话听筒,拨出了一串号码。
不一会儿,听筒里传出一个声音:“楚天齐吗?”
“牛书记,是我。”楚天齐回答。
听筒里的声音一下子高了好多:“你到底去啊了?说。”
“没去哪啊。”楚天齐不能说,他不能让外人知道自己和“龙哥”认识的事。虽然“龙哥”说他自己是生意人,但也同时说过“怕给自己惹麻烦”的话。
“你不说可以,但我告诉你,从现在开始,手机要带在身上,二十四小时开机,不准离开县城。听明白了吗?”牛正国一口气说完了这段话。
“明白。”楚天齐懒洋洋的说。
“明白就好,希望你能做到。”牛正国话音刚落,紧接着就是“啪嗒”扣掉电话的声音。
第六百五十章 太不正常了
今天早上,好多人在一睁开眼的时候,就听到了一个消息:开发区主任跑了。
对于这个消息,不说是尽人皆知吧,最起码在玉赤县行政、事业单位上班的人,百分之八十都知道这事了。那不知道的百分之二十,不是因为手机没开,就是因为家里电话欠费了。
传来传去,也不知道这消息是从哪传出来的,更不知道是谁第一个传的。不过,对于找出传消息的人,人们并不热心。大家热心的是:开发区主任跑了,为什么要跑?跑那去了。
把得到的零星碎片信息进行拼接,再结合一些案例分析,人们很自然得出一个结论:畏罪潜逃。
“全县唯一双料正科主任畏罪潜逃了”,带着对这个消息的浓厚兴趣,好多人都早早去了单位。都想得到更准确的内部消息,也想把自己得出的研究成果与大家分享,好显示自己敏锐的洞察力和判断力。
就因为这么一件事情,县城百分之九十九的政府部门、事业单位,都在八点前就几乎全部上了班,更有甚者七点多已经到了办公室。要知道,平时规定八点半上班,可是好多人员都是将近九点才到,而且还要再出去吃早点,一上午真正办公时间也就是一个来小时。
如果知道因为自己原因,而让各单位工作人员自愿提前上班一小时的话,不知楚天齐会做何感想?
到单位的人们,或三五成群,或五八为伴,毫无避讳的谈论着、分析着、感叹着,话题的焦点都是“畏罪潜逃”。这么多人参与探讨,竟然就没有一个人对事情真伪提出疑议,这不得不说是玉赤官场的一种悲哀。
随着时间推移,人们得到的内部可靠消息越来越多,越来越精确,越来越值得人们深信不移。
但是,九点多的时候,一个否定“畏罪潜逃”的消息,又扩散开来:楚天齐回来了。
对于这个消息,好多人持怀疑态度,怎么能回来呢?不是都畏罪潜逃了吗?有人提出了证据,说是有人今天见过他。但是关于见证人,却出了多个版本,如果拢到一块数数的话,至少也应该在十个以上吧。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于是好多人从单位出来,想到开发区看个究竟。但直接到开发区楼上似乎不妥,好多人便选择到开发区院内,试图来个眼见为实,或是能得出一个“查无实证”的结论。
对于外界这些事情,对于人们的议论,楚天齐有猜测,但他绝对不会想到有这么大的声势。
与外界的形势热烈不同,楚天齐办公室却是异常冷清。
这段时间,由于各方面工作都出现了一些好的势头,人们的工作热情空前高涨,工作积极性超高。因此,好多员工都不时进出领导房间,尤其是主任办公室,都在第一时间向主任请示、汇报,以期得到主任第一时间的支持或表态。
可是今天,从上午九点多回到办公室,一直到下午四点多钟,除了姚志成去传达牛正国“回电话”的指示外,竟然没有一个人踏进主任办公室。
今天没人也好,反正楚天齐也没心情办公,他现在满脑子都是那件事,正好可以利用这份难得的清静,好好想想。
除了午饭时间出去半个小时外,楚天齐一直就钻在办公室里。但是任他想了好多办法,都不能做为证明自己与照片无关的证据。反正自己绝对没有收别人的贿赂,楚天齐把心一横:不管你牛正国用什么办法,我没干的事绝对不会揽在身上。
“叮呤呤”,电话铃声响起,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楚天齐拿起了电话听筒。
电话里传来牛正国的声音:“楚天齐同志,想好没有,现在已经二十四小时了。”
“牛书记,我什么也没想起来。”楚天齐声音很平静,“要不你再出示一些所谓‘证据’,也好多激活一些我的脑细胞。”
“你……行了,我算是做到仁至义尽了,你好自为之吧。”说完,牛正国放下了电话。
仁至义尽?哼,要真是仁至义尽的话,就不该这么难为我。楚天齐并不领情。
……
不只是楚天齐不买帐,就连牛正国也对自己不满。
这次调查楚天齐,既是依据“证据”——举报材料,同时也是奉命行事。
按说,既然有人举报楚天齐,除了有举报信外,还有照片等证据。那么,对楚天齐展开一定范围调查,也是自己这个纪委副书记职责所在。只是,依据现有这些证据,仅宜秘密调查,并不适合大张旗鼓。让牛正国无语的是,自己还没采取行动,已经有大领导给自己打电话询问此事,并指示自己从快、从严进行。
领导有令,自己只能执行。当然,在具体执行的时候,牛正国也尽量把事态控制在极其有限范围。本来,按照现有证据,应该还没到找当事人面谈的地步,但领导话里话外都透着这个意思,牛正国也只得提前了一点步骤。严格来说,这样做,不符合程序,但也不算违规。
为了保密,也为了不至于以后太被动,牛正国并没有让手下人参与,而是亲自找楚天齐面谈。虽然牛正国这么做,有一定的非自主因素,但在真正面对楚天齐的时候,他还是没有丝毫松懈,仍然严格按照纪委的常规策略进行调查谈话。他采取了严厉与宽厚结合,和风细雨与暴雨疾风相辅的方式,对楚天齐进行了问询。
在进行谈话的时候,牛正国没有提前做有罪或是无罪假定,他希望的是通过自己努力,把这件事情弄清楚,得出一个公正的、黑白分明的结论。如果事实确凿,如果当事人供认不讳的话,那这小子就是罪有应得,该负什么责任就负,该承担什么后果就承担。如果能够证明是子虚乌有,或是恣意诬告的话,那就要解除楚天齐的嫌疑,还他以清白。
正是有着这样的打算,他才亲自给楚天齐打电话,并在自己办公室里屋套间进行谈话。而且在第一次谈话结束的时候,他还特意提示不要向其他人讲起此事,看似在警告对方不要串供,其实也是为了对此事保密。可是,经过两次谈话,并没有一个黑白分明的结果,而是楚天齐坚决否认,自己又没有更有力的直接证据。所以,牛正国才让楚天齐回去,才又给了对方思考二十四小时的这么一个时间缓冲。
等楚天齐离开后,牛正国就在回忆两次谈话的情节。第一次的时候,楚天齐明显有些紧张,不时冒着热汗。第二次的时候,对方就从容的多,甚至还有一点乖张,这可以解释成是有备而来。但仔细一想,又似乎不对,尤其在下午的时候,他特意注意了楚天齐的眼睛,对方眼神清澈,根本不像是那种故意装出来的镇静。再一想上午冒汗情节,也完全是身穿好几层衣服所致。
依据两次谈话,牛正国初步得出一个结论:楚天齐没有做违法乱纪的事。他期盼着楚天齐能找出洗脱嫌疑的证据,或是能有证据否定与那些照片的联系。同时,他也开始思考:这次举报究竟是乌龙事件,还是彻头彻尾的诬告呢?
就在牛正国已经思考着如何向领导汇报的时候,半夜接到了领导来电,领导一句“楚天齐失联了”,让他无法再说出那个“查无实据”的结论,还不得不向领导承认“我考虑事情不周”。
领导在训斥一番后,终于挂了电话。牛正国马上拨打楚天齐手机,得到的回应是“您所拨打的号码已关机”。接着又打固定电话,都把手机打的很热了,可就是没人接听。本来想再给开发区其他人打电话,想了想还是算了,那不是更要闹的满城风雨吗?
第二天一上班,牛正国又联系楚天齐,还是手机关机、固定电话没人接。他这才把电话打给开发区办公室,让对方传话“回来后马上给我打电话”。
就在等待回电话的时候,接到了两个心腹的汇报,说全城都在传“楚天齐畏罪潜逃了”。不多时,老伴也打来电话,询问此事。牛正国很奇怪,她怎么知道,她可是在市里外甥家呀。他本想打马虎眼,可老伴却把听来的消息说的有鼻子有眼。
放下老伴的电话,再结合心腹的汇报,牛正国很奇怪,奇怪怎么会泄密。他也知道对门那小子和楚天齐不合,不排除那小子推波助澜,但以那小子的能量也不能传播这么广吧。此时,他意识到太不正常了,不由得把领导和幕后推手联系起来。
这消息肯定是被人为扩散了,但“失联”又该如何解释呢?
上午九点多的时候,楚天齐终于回电话了。可是让牛正国生气的是,对方根本无法解释昨晚去向,更没有能够证明的人,只是以“喝多了,记不清”来搪塞自己。
楚天齐的回答太奇怪,太不正常了。按说,这种情况下,都会千方百计找人证明自己去向,可楚天齐竟然以那么低劣的借口回复自己。牛正国气得就差骂对方“作死”了。
期盼下午楚天齐能给出有助于洗脱嫌疑的证据,可是这小子只给“我什么也没想起来”的答复。而且还轻狂的说出这样的话:“要不你再出示一些所谓‘证据’,也好多激活一些我的脑细胞。”
牛正国真是对楚天齐“哀其不幸”、“怒其不争”,只得无奈的说出四个字:仁至义尽。
想到消息的反常扩散,想到楚天齐的奇葩回答,牛正国忍不住再次感叹道:“太不正常了。”
第六百五十一章 信任和支持
人们对自己的异常反应,楚天齐深切感受到了。近一段时间,自己办公室可以说是门庭若市,有来汇报工作的,有来沟通感情的。固定电话和手机,也是响声不绝、此起彼伏。可仅短短一天时间,或者说一夜之间,办公室的门几乎就没人敲响了,手机和固定电话也变成了哑巴。
当然,也有过几个电话,基本都是牛正国打来的,都是让楚天齐“坦白”或是对自己警示的。其中还有宁俊琦打的一个电话,是在楚天齐刚进办公室的时候打的。
不光这些。
中午去食堂的时候,食堂里已经有很多人了。平时都是笑脸相迎,可今天楚天齐看到的几乎都是后脑勺,平时总往自己桌上凑,今天却都挤到旁边那几桌了。就是在窗口打饭的时候,大师傅那谄媚的笑容也不见了,换上的是一副冷冰冰的面孔,还有唯恐躲之不急的尴尬神情。
从食堂回办公室的路上,没有遇到一个人,因为人们都老远的躲开了。但在远处却平添了好多陌生人,在向着楚天齐的方向张望,还不时的指指点点。楚天齐知道,这些人是把自己当成动物园的猴了。
既然熟人躲,生人看,楚天齐又没有食欲,干脆下午他根本就没有出屋,也没去吃饭。
屋子里已经暗了下来,可楚天齐也懒的开灯,他还在想着如何破解照片的事。否则,自己还如何开展工作?
“叮呤呤”,固定电话响了。
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拿起电话听筒,楚天齐故意轻松的说:“俊琦,学习完了?省城是好吧,是不是都乐不思蜀了?”
宁俊琦没有接他的话,而是说道:“天齐,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你不是都看到了吗?还是那句话:相信我。”楚天齐懒散的说,然后话题一转,“还得学习几天呀?”
“我肯定相信你,可是,我想听你说。哎,也不知怎么弄的,现在我周围的这些人也在议论了。虽然我没听到,但是我知道他们说的是什么。”宁俊琦按着自己的思路继续说,“对了,你昨晚到底去哪了?为什么联系不上?”
楚天齐岔开了话头:“你那儿天气怎么样?昨天下雪了吗?雾霾严重吗?”
“你……哎,算了,既然你不想说,就随你。”宁俊琦的声音很轻,但却蕴含无比的力量,“记住:我相信你。”
楚天齐“嗯”了一声。
“我这里来人了,挂了。”宁俊琦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长嘘了一口气,楚天齐把电话听筒重重的按在话机上。
虽然刚才宁俊琦声音很平静,但楚天齐知道,她心里非常非常牵挂自己。她想让自己告诉她实情,想帮着自己一起分析,一起解决,但他不能说。他可是清楚记得,牛正国专门提到让自己二十四小时开机,并把手机带在身上,还说不让自己离开县城。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自己被部分限制自由了,也就是被采取了组织手段。那么监控自己的通话,恐怕也就是必然的了。所以,他不想在电话中和她谈那件事,以免让她受自己牵累。更不能提“龙哥”两个字,以免给自己和她招来不必要的麻烦,或是留下无尽的隐患。
“笃笃”,久违的敲门声响起。
楚天齐先是一楞,然后说了声:“进来。”
屋门被推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主任,怎么不开灯?”话音刚落,“啪”的一声,灯光亮起,厉剑出现在屋子里。
厉剑手里提着一个打包袋,径直走向沙发那里。他把打包袋放到茶几上,从里面拿出了三个餐盒。
楚天齐的目光一直随着对方身体移动而转动,他明白了,对方给自己带来了吃的。
“主任,您下午没吃饭,我刚出去买的,您趁热吃吧。”说着,厉剑开始打开三个盒子。
楚天齐没有说话,站起身,向沙发那里走去。
在沙发上坐定,楚天齐看到,餐盒里是一份肉饼,一份香干炒西芹,还有一份凉拌土豆丝。当然,还有几双一次性筷子。
抬起头,楚天齐对着厉剑说了两个字:“谢谢!”
“这是我应该做的。”厉剑的回答也很简短。
楚天齐微笑着点了点头,一切尽在不言中。
刚准备开吃,敲门声再次响起,并传来大嗓门声音:“楚主任,在不在?我进去了啊。”
话到人到,屋门“吱扭”一响,雷鹏走了进来。他一进屋,就吸溜了几下鼻子:“什么好吃的?挺香呀?”说着,他拎了拎手中提的袋子,“我也来凑凑热闹。”
“表现不错,带着口粮来的。”说着,楚天齐从雷鹏手中接过袋子,放到茶几上。
雷鹏带的都是预制食品,有鱼罐头、火腿肉、咸鸭蛋、花生米等等,反正都是下酒菜。
厉剑帮着打开这些吃食,摆放到茶几上。他推却了“一块吃点儿”的邀请,走出屋子,带上了房门。
雷鹏看着屋门方向:“小伙子不错。”
楚天齐点点头:“慢慢考察吧。”
雷鹏大咧咧的说:“大主任,我可没带酒啊,你这儿应该有吧。”
“好小子,你这算盘打的挺精啊,看着带了不少东西,恐怕仔细一算,抵不了你喝一瓶酒的钱吧。”说着,楚天齐站起身,走到档案柜前,从里面拿出一瓶河西大曲,回到茶几旁。
雷鹏接过酒瓶,翻转着看了看,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有些年头了。”
没有酒杯,就用一次性纸杯代替。
哥俩边吃、边喝、边聊。
在吃的过程中,两人用筷子很少,大多数时候都是直接下手。
喝酒的时候,雷鹏给自己倒的多,给楚天齐倒的少。楚天齐虽然嘴上说雷鹏“多吃多占”,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好哥们是怕自己“莫道有酒终需醉,酒入愁肠愁更愁。”
两人聊天范围非常广,有高中生活的趣事、糗事、邋遢事,有电视、报纸上的新闻、小道消息,有普通人的家长里短,有名人的趣事杂谈。这些内容有国内也有国外的,有古代也有现代和当代的,有正史的也有野史和传说的。但两人都很有默契的没有谈到那件事,既是因为一切尽在不言中,可能也在避免“隔墙有耳”吧。
直到晚上十点多的时候,雷鹏才离开办公室,回家去了。
躺在床上,不由得又想了那件事,也想到了好多人的势利与世态炎凉。但想到有宁俊琦、雷鹏,包括厉剑的信任与支持,楚天齐觉得这点困难不算什么。他决定从明天立刻恢复状态,不能自己就失去信心。只要自己问心无愧,爱咋咋的,同时他也坚信,总不能凭着莫须有的罪名就停自己的职吧。
……
新的一天来了,楚天齐该吃饭吃饭,该办公办公。
你们不是不来吗?我可以找你们呀。于是,在楚天齐电话召唤下,好多人只得来到主任面前,接受工作任务布置和督促。在来的这些人中,只有方宇是自己主动来汇报工作的,并没用楚天齐电话“邀请”。
开发区工作,在楚天齐重点关注下,继续向前推进着。
宁俊琦每天都会分早、中、晚各打一次电话。在电话中,她没有再问起为什么,而只是随便聊上几句,比如天气如何,学习怎样,注意身体等等。每次打电话,她都是打固定电话,楚天齐明白,宁俊琦这是在确认自己有无“失联”,是否安全。
从那天被牛正国约谈,已经过去快一周时间了。牛正国再没有找楚天齐,楚天齐也没有收到被停职的决定,人们似乎也对这件事的谈兴淡了一些。但实际上,人们还在随时关注着最新动向,也不时有各种动向版本出台,不久又会有新的版本否定旧的版本。
刘文韬、要文武和杨大庆来了。已经很长时间没见面,这突然出现,那目的不言自明,和雷鹏到办公室的意思是一样的。
楚天齐知道,他们用这种方式表示支持和信任,都是冒着很大风险的。他既高兴也感动,就请三人下饭馆。三人也没有推辞,喝了一顿酒,才返回青牛峪。
刚从饭馆回到办公室,王文祥就过来了。这是王文祥近几天第一次主动过来,那几次都是楚天齐打电话叫的。楚天齐明白,王文祥实际上非常避讳与自己会面,可能对方也是觉得实在无法完全避开自己,才不得不过来吧。
王文祥径直坐到楚天齐对面椅子上,说道:“主任,汇报一下近期的工作。”
楚天齐没有说话,只是看着对方。
没有听到回应,王文祥只得继续说道:“经过近一段的努力,有好几家企业和我们联系,我们也主动联系了几家企业。商务厅陆处那里也给推荐了几家企业,另外,还给推荐了好几位总经理人选……”
对照着笔记本,王文祥汇报了十多分钟,才停顿了一下,然后说道:“主任,请你指示,我们才好继续开展下面工作。”
“我指示?为什么?”楚天齐似笑非笑的说。
王文祥一楞,随即说道:“因为你是主任,是一把手,必须要得到你的指示,必须要得到你的信任和支持才行。”
“哦,那你信任我、支持我吗?”楚天齐反问道。
“这……当然,当然。”王文祥的脸一下子红了。
第六百五十二章 好好想想
玉赤县县委书记办公室。
柯兴旺坐在办公桌后,右手五指叉开,微曲着,不时在头上梳来梳去。
沙发上坐着县委副书记冯志国,冯志国眼睛盯着茶几,一口接一口的喝着茶水。
停下手中动作,柯兴旺说道:“老冯,你得表个态呀,进来十多分钟,光听你‘嗞溜嗞溜’喝水了。”
冯志国把水杯放到茶几上,抬起头,看向对方,缓缓开了口:“书记,难啊,毕竟只是匿名举报,而且证据也不充分,根本就没有形成证据链。要是以这个借口停职的话,恐怕很难服众,就是当事人也不会认可的。”
“是吗?什么叫难以服从?我只知道现在已经是民怨沸腾了。你没听说吗?就因为他这么一个人,老百姓把整个官场都否定了,成天说的就是‘哪个当官没有锅底黑?’。”柯兴旺翻着眼皮,道,“你可是正处级县委副书记,在大是大非问题上,可不能做骑墙派呀。另外,干部队伍出现了这样的事情,你这个主管人事的专职副书记就没一点感触吗?”
这话说的可够重的,冯志国心里根本不服,但嘴上却不得不说:“书记说的对,确实该对某些干部加强教育,我做为副书记也有做的不到位的地方。外界的反响我也听说了一些,说什么的都有,也应该尽快平息了。”
“冯志国同志,不要避重就轻,要谈问题实质。”柯兴旺很是不悦,“我可听说了,你堂哥现在和他走的很近,不会被他传染吧。”
听得出对方浓浓的威胁味道,冯志国赶忙说:“书记,绝对没有的事,我堂哥那全是为了工作,为了集体。您可能也听说过,楚天齐对我并无好感,我怎么会允许冯志堂做那样的糊涂事呢?”
“我想这也解释不通嘛!”柯兴旺看似理解的说,“老冯呀,我知道这么些年你为玉赤县做了好多工作,也出了一些成绩,对于你的亲属,县里也该适当照顾一下的。你堂哥的级别还是副科吗?年头倒是不少了,就是没什么政绩呀。”
冯志堂当然听的出来,柯兴旺的潜台词就是:你这次如果能配合的话,可以给你堂哥解决正科待遇。只是他能答应吗?不能。于是,他装糊涂说:“他就那样,一天就知道干工作,自己手头的成绩往往也推出去,真没法说他,就一老实人。”
柯兴旺心说:你脸皮真厚,竟然想把一个废物包装的油光水滑,看来还是料不够,还得加点。这样想着,他又说:“你儿子……不,你侄儿在乡长位置上历练一年多了,听说也还有些可以圈点的。只是老在乡下的话,家庭可照顾不上。对了,好像林业局老杨再有多半年该退休了吧?”
对方的价码又加了,看似不相干的两件事,其实是在拿林业局局长的位置谈判。而且柯兴旺故意把俊飞说成是自己“儿子”,也明显就是对自己一种警告。要是平时的话,对方开出给俊飞升局长和给堂哥解决正科的条件,冯志国早答应了。可他现在更迷糊:为什么柯兴旺要花这么大的本钱呢?
事出反常必为妖,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越是这种诱惑大但却违反常理的事,越是要谨慎。而且在针对楚天齐的斗争中,现在自己绝对不能冲到前面去,他倒不怕姓楚的,他担心的是宁俊琦身后的人。上次老领导的警告言犹在耳,自己绝对不能去充当炮灰。
但是如果不答应的话,柯兴旺可是县委一把手,那指不定如何给自己穿小鞋呢?如果没有柯兴旺的支持和默许,自己的工作可就难了,包括俊飞和冯志堂日子也不会好过的。
思来想去,两害相权取其轻,还是不能得罪宁俊琦,不得罪她背后的势力为上策。否则,真到锒铛入狱那一刻,就什么都晚了。
虽然拿定了主意,冯志国还是尽量把话说的婉转一些:“书记,虽然俊飞和冯志堂是我亲属,但我也不能违反相关规定而为他们谋利益。冯志堂论资历倒是够了,但冯俊飞到任乡政府正职时间还稍短,没有达到“最低两年期限”的要求,还是要让他多历练一下。感谢书记的美意了。到时他们的进步,肯定还离不了您的支持,还是会麻烦您的。”
没想到自己都开出了这样的条件,对方竟然不知好歹的拒绝,柯兴旺实在是想不通。想不通冯志国为什么会这样,按说他恨不得姓楚的倒霉,怎么在这件事上却像是在维护那小子呢。实在不可理解,看来是指不上他了。这样想着,柯兴旺挥了挥手:“老冯你先回吧,好好想想我说的话。”
“好的,我再想想,好好想想。”冯志国说着,站起了身,冲着柯兴旺连连点头,走了出去。
看着冯志国的身影消失在门外,柯兴旺脸上的神情更加阴冷无比,心道:不识好歹的家伙。
为了得到本地派的支持,刚才柯兴旺并没有把事情做绝,但他心里却是对冯志国更恨了。
死了张屠夫,我还吃带毛猪不成?这样想着,柯兴旺按下电话免提键,拨出了一串号码,接着说了四个字:“过来一下。”
……
宁俊琦回来了。
大巴车刚停下,她就第一个下车,然后到停车位开上汽车,直奔开发区而去。
当宁俊琦敲开门,站在门口的时候,楚天齐楞住了。随即他快步离座而去,她也迅速迎了过来,两人紧紧拥抱在一起。她又发出了“嘤嘤”的哭声,他的眼圈也红了。
渐渐的,她收住了悲声,仰头望向日夜牵挂的他。他脸上的颧骨有些突出,眼窝也深了一些,脸色也更黑了。她抬起手,轻轻抚在他的脸颊上:“你瘦了。”
楚天齐没有说话,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天齐,你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她在说话的时候,双眼紧紧盯着他的眼睛。
“我……”楚天齐刚说出一个字,就住了口。他用手指了指门口,回身拿上外套,穿在了身上。
宁俊琦先是一楞,然后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率先向门口走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出办公室,下了楼。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多,单位人早就下班了,没有遇到一个人。
上了青牛峪乡那辆银色“现代”车,宁俊琦坐到驾驶位,楚天齐坐在了后排座位上。汽车缓缓启动,出了开发区,向右拐去。
大约开出十公里左右,汽车拐上一个岔道,然后停在了离路边有十多米距离的一块平地上。
从驾驶位下来,宁俊琦也坐到了后排座位上。她把头转向楚天齐:“这回可以说了吧,弄的这么神神秘秘的。”
“小心无大错,我总感觉这次有点蹊跷。”楚天齐感叹完毕,开始讲说这次的事情。
他先从接到牛正国电话讲起,讲了两次到牛正国办公室的经过。他尽量讲的很详细,不但讲了牛正国的主要意思,更是对某些原话进行了复述,甚至连牛正国的语气、神态也进行了说明。他重点讲了牛正国对他的警示,包括给他二十四小时思考时间,包括让他二十四小时开机,并把手机带在身上,包括说要建议县委停他的职。
宁俊琦听的很认真,中途没有打断,只到他停下来后,她仍没有说话。而是又思考了一会儿,才说:“你怎么看这事?”
“我觉得肯定是有人举报我,举报我和企业有非正常交往,举报我收了别人的好处。”楚天齐说着,又摇了摇头,“但是,是什么人举报的,举报目的是什么,现在不得而知。我这几天想到好几个人,但又不能确定。”
宁俊琦又问:“那你觉得,是有人故意为之,还是无意所为?”
“肯定是故意的,是故意诬告我,故意给我抹黑,想把我弄臭、整倒。”楚天齐笃定的说。
“你依据什么这么说?有什么可疑之处吗?”宁俊琦反问。
“那还不简单?我没收别人钱,我自己最清楚,没有这样的事,那图片自然就是无中生有了,那所谓的证据自然也就是捏造的了。”楚天齐无辜的说,“要说可疑,我觉得牛正国倒是有点。”
宁俊琦忙问:“怎么说?”
“以前我和他接触过,觉得他这个人很有原则性。你就拿王晓英写诬告信那次来说,市纪委的金主任要搜查我的屋子,当时牛正国是坚决反对。另外,从其它几个小环节上,也可以看出他是一个非常注重证据的人。”楚天齐说出了自己的疑惑,“可是这次,他只拿出几张说明不了任何问题的照片,就要求我交待。又是限时间,又是讲政策的,其实就是想方设法让我坦白。按正常来说,光是有这些东西的话,他都没到应该找我的步骤。可他却找了,而且似乎还倾向于有罪定论。这不可疑吗?”
宁俊琦很惊讶:“你是怀疑他跟这事有牵连?”
楚天齐摇摇头:“这倒没有,而且他也绝对不像那种知法犯法的人,只是我觉得他有些反常。”
“我想想,好好想想。”宁俊琦说完,汽车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第六百五十三章 换个角度想想
豪华套房里,里外房间的门紧紧关着,在套间里屋坐在三个男人。其中一人大约有五十岁左右,方脸膛、宽脑门,稍微带着将军肚。另两个人一个将近四十,一个三十刚出头。最年轻男人戴着眼镜,体形较瘦,一副文弱的书生模样。那个将近四十岁的人长的身材很匀称,留着偏分头发。
“将军肚”正说着话:“这也太谨慎了吧?小嵘,我记得你以前可是满不在乎的。”
“眼镜男”苦笑道:“此一时彼一时,那时我还没领教过那小子厉害,从心里也瞧不上他,不就是一个土老帽吗?可是事实是最好的老师,结果让那小子给我上了深深一课,我才知道那小子确实很难对付。说实话,咱们在这儿会面都不是最佳选择,毕竟我在市里上了好几年班。”
“你也太谨慎了吧,真是一遭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他又不是‘克格勃’。”“将军肚”笑着道,“再说了,就是有人看到咱们哥仨在市里,那又能怎么样?还能不让我们出门了?”
“大哥,你可别说风凉话啊。”“眼镜男”挖苦道,“我记得他在你手下的时候,你可是一直把他供着的。不是连你的领导都说那小子‘太滋润了’吗?”
“将军肚”急道:“小嵘,你……”
“哎呀,哎呀,都少说两句吧。”“偏分男”制止了两人,“咱们要讨论正事,你俩老说那些陈芝麻烂谷子,有什么用?”
“偏分男”的话果然管用,两人立刻不再言声。
“现在火是点起来了,但还没有真正烧到那小子。火还在点着,但究竟会怎么发展,现在却不好说。”“偏分男”开始分析起来,“我推测就是这么几种结果:一、把那小子撤职查办。但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因为那个证据我们最清楚了,是经不起推敲的。”
“眼镜男”提出了不同意见:“那可不一定,俗话说‘哪个当官的没有锅底黑’?说不准就拔出萝卜带出泥了。”
“我看难。”“将军肚”摇了摇头,“我可是专门让人搜集过他的‘罪证’,结果却一无所获。”
“眼镜男”并不认同:“不可能,那是你的方法不对……”
“哎呀,听我说完。”“偏分男”制止了“眼镜男”,继续说,“二、停职配合调查。虽然证据不足,但要是有人强力推进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三、留职记过。也存在证据不足的问题,也需要有人推进,或是他自己交待出其它问题。四、查无实据,风平浪静,一切如常。当然,他的名声还会受到一定影响的。”
“那太便宜他了。”“眼镜男”抢话道,“我们费了半天劲,就落这么一个结果,还搭了那么多人情,那怎么行?”
“将军肚”附合着:“是呀,我可是冒着风险的,要是哪天被他知道了,还不恨死我?非得报复我不可。”
“大哥、小嵘,我们当然都不想出现这样的结果,可现在却似乎有这样的苗头。要不,都快十天了,怎么反倒平静了好多,很像是要销声匿迹的样子。”“偏分男”不无担心的说。
“那能怨谁?还不是大哥的领导不跟力。”“眼镜男”埋怨道,“我早听说了,他不但不支持,还在拉后腿,连配合都不想配合。结果闹的老柯也是干瞪眼,没脾气。”
“你……”“将军肚”刚抢白了一个字,口气就软了下来,“我也听说了,就是想不明白。他可是一直和那小子不和的,尤其他那个私生子更是如此,而且他还专门指示过我,让我对付那小子的,怎么现在又这样了?莫非这是以退为进?还是有什么说道?”
“能有什么说道?老滑头呗。现在他堂哥在人家手底下,他儿子又在人家女人手底下,他敢挑事吗?”“眼镜男”表达着不满。
“将军肚”不愿意听了:“小嵘,你这只是猜测。”
“偏分头”接过了话头:“先不说这些,面对现实最重要。小嵘,你还要继续联系你的领导。大哥,你要特别注意,千万别让那些照片把你牵扯进去,否则就麻烦了。另外,你也侧面了解一下你那领导是怎么回事?”
“算了吧,他现在本就不支持这事,要是让他知道是我搞的鬼,那可就麻烦了。”“将军肚”泄了气,“别暴露才是根本。”
“眼镜男”嗤之以鼻:“也对,你那领导是甭指望了。我又向我的领导打听了,他不光要向老柯施压,同时他的盟友也会再向县纪委施力。”
“叮呤呤”,固定电话响了起来,把三人吓了一跳。
“偏分男”拿起电话听筒,“喂”了一声。
电话里传出一个“声音”:“先生,您需要特殊服务吗?”
“不需要。”“偏分男”挂断电话,自语着,“才他*妈九点来钟,倒开始弄这个了。”
……
“现代”车上,楚天齐和宁俊琦的对话还在继续。
“刚才说的这些人都有可能,但却不能判断究竟是谁?”楚天齐摇摇头。
宁俊琦“嗤笑”一声:“是呀,确实难判断。你上班没几天,人倒时得罪了一大堆。当官的、混社会的,甚至贩毒的,各行各业都几乎有你仇人。”
“你以为我愿意呀,那不是赶上了吗?”楚天齐很是无奈。
“还是你太爱管闲事,太爱出风头了。”宁俊琦把头靠在楚天齐胸前,静静的说,“我都替你担心死了。”
“对不起,让你操心了。”楚天齐说着,在他秀发上轻抚着。
宁俊琦转过头,忽然问道:“对了,你那天晚上到底去哪了?”
“不能说。反正不是像你想的那样,那天没人控制我。”楚天齐摇摇头。
“什么不能说?莫非你真去找什么小姑娘了?”宁俊琦盯着他,然后一笑,“要是的话,你就说出来,我保证不生气。我就是想知道,是什么婷呀,还是什么娇的,或者是身边的什么芳呀?”
“哪有什么婷娇芳的?”楚天齐否认道,“你以为我是全民男神啊,哪有那么大的魅力?”
“嘿嘿,你不说我倒忘了。”宁俊琦笑了笑,“我记得你的小师妹岳佳妮好像说过,说你是她心目中的男神,对不对?
楚天齐一笑:“那都多会的事了。”
“多会……诶,对了,你少打岔。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宁俊琦又想起了刚才的事情。
楚天齐摇摇头:“不能说,这是为你好,但我保证,肯定没做对不起你的事。”
宁俊琦猛的坐直身体,情绪激动的说:“还不能说?有什么不能说的?我真怀疑,在你心里我到底是什么位置。我发现你变了,变得自大、自以为是,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现在好多事不和我说,竟然能和别人商量,还‘借鸡生蛋’什么的,我早知道了。你别想瞒着我。”
没想到对方忽然这么激动,只到听到“借鸡生蛋”四个字,他明白了,明白了她为什么会这么生气。楚天齐现在不想谈这些,便安慰道:“俊琦,有些事并不是要瞒你,而是我想等到机会合适的时候,当面告诉你。可是还没等说呢,这事又来了,哎……”说到此,他叹了口气。
听到他沉重的语气,她意识到现在不是意气用气的时候,便不再说话,把头又枕到他的肩膀上。楚天齐顺势把她搂在臂弯里。
过了一会儿,宁俊琦问道:“对了,你说牛正国暗示你和那些企业有关系?”
“他是这么个意思,还问出租楼房的事。”楚天齐回答,“而且刚出租没几天,就出了这个事,我也怀疑他是专有所指。”
“哦,那照片的事,会不会跟皮丹阳有关呢?”宁俊琦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楚天齐摇摇头:“应该不会,一开始我也这么想过,但被我否定了。你想啊,这对他有什么好处?而且他现在刚租上楼房,就和我把关系弄臭,他图什么呀?再说了,我确实也想不到和他有什么仇或怨的,他没有做这事的理由。”
宁俊琦自言自语:“是呀,损人不利已,他不应该呀,会不会是另有其人,比如他的仇人,这样就可以来个一箭双雕。”
“也说不准。”楚天齐也比较认可这个观点。
过了一会儿,宁俊琦忽然问道:“你确认照片是杜撰的,上面拍的不是你的东西?”
楚天齐很疑惑:“什么意思?你不相信我?”
“哎呀,谁说不相信你了。”宁俊琦说,“我只是奇怪,如果不是你的东西,为什么偏偏弄这么一个内容的图片?为什么不弄个其它的,比如作风,那要是弄几张和女的照片,不是更说不清楚吗?”
楚天齐马上给出了解释:“这还不简单?现在要想整哪个当官的,只要是涉及经济问题,只要是被查实,那准没跑。其它的就差劲多了,像是作风什么的,对于一个未婚青年来说,杀伤力就更小了。”
“哼,有恃无恐。”宁俊琦哼了一声,然后忽然说道,“诶,能不能换个角度想?假设这钱就是你的,是你正常所得,只不过被别人误以为是来路不明,所以才拍了照片。你好好想想,有没有这种可能?”
第六百五十四章 紧急常委会
玉赤县委办公楼。
第三会议室。
时间将近上午八点。
紧急常委会既将召开。
会议室里已经有十名县委常委在座,就差县委书记柯义平了。绝大多数人都是早上在家中时,接到县委办主任电话,才匆匆赶来的。在电话中,县委办主任只说是紧急会议,是县委柯书记召集的,具体内容不知。
有的常委就向县长**平打听,**平也是一问三不知。
其实**平还纳闷呢:为什么要召开紧急常委会?县里没发生什么紧急情况呀,要真是有的话,自己这个县长最起码应该接到汇报的。要不就是市里有什么重要指示?也不可能,按说自己应该能得到市里领导的通知呀。假如真是县里或市里有什么事,既然柯兴旺知道消息,那怎么也得告诉自己,或是质问自己吧。自己可是县政府一把手,是需要对县里重大事情处理和负责的。可柯兴旺并没有告诉自己,这就让**平既费解又忐忑了。
“吱扭”一声响动,众人都把目光投向门口方向。只见屋门开启,县委书记柯兴旺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他的秘书。
和往常不同的是,在秘书后面又出现了一个人,一个不应该出现在这个场合的人——玉赤县纪检委副书记兼党风廉政监督室主任牛正国。
大家不禁纳闷,同时也不由得猜测起来,牛正国来干什么?
要说最不解的就是县委纪检委书记秦俭了,他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的副职会到现场,自己没有通知对方参会,也没有任何领导告诉自己这个消息,牛正国也没有这方面的汇报。
在众人目光注视下,柯兴旺坐到了椭圆形会议桌最中心的位置,他的左右两边分别是**平和冯志国,然后依次是各位常委。
把笔记本和水杯放到书记面前桌上,秘书到了靠墙后排椅子处坐了下来。本已坐下的牛正国,又重新起身,往旁边挪了挪,和县委书记秘书中间多隔开了几把空椅子。
柯兴旺重重咳嗽两声,把大家目光都吸引了过来。他犀利的目光环视一周,又轻咳了两声,才开口说话:“同志们,开会。在玉赤县委常委会坚强领导下,在各位常委的有力支持下,在县政府及各职能部门的共同努力下,玉赤县经济建设及各项事业取得了长足发展,出现了可喜的发展势头。”
听到柯兴旺的开场白,大家疑惑更甚:既然是紧急会议,为什么不直接说事,反而要说这么多零碎?
柯兴旺继续说着:“发展形势喜人、势头良好,尤其全县广大干部群众士气高涨,社会风气积极向上,各项事业一派欣欣向荣景象。现在的玉赤县比之以前,风清气正、民风淳朴,俨然是太平盛世应有的印象。”
人们更加不解:大早上把人从家里叫来,难道就是为了唱喜歌,就是为了给你这个县委书记抹粉?这是什么意思?是你柯兴旺要升职,还是要参评优秀县委书记了?否则,又没到年底总结,又不是向上级领导汇报,没必要讲这些歌功颂德的东西吧。反常,太反常,事出反常必为妖,看看他下面说什么吧。
果然,柯兴旺接下来的话,出现了转折:“尽管现在形势一片大好、前景喜人。但是,一股影响全县安定团结、破坏各项事业发展的浊流出现了。不知道大家发现没有,不知道大家注意到没有?”说完,他停了下来,似要等待众人的答复。
众人面面相觑,在柯兴旺凌厉的目光注视下,茫然的摇了摇头。
柯兴旺面色一寒:“同志们,太麻木,也太官僚了。大家难道没有听到社会传言,没有听到广大干部群众的呼声吗?那为什么我就听到了?是我耳聪目明,还是大家……啊”他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但潜台词就是“聋了瞎了”。他喝了口水继续说,“现在社会上都在传,传有的党员干部和合作单位勾勾搭搭、拉拉扯扯、称兄道弟,经常是把酒言欢、声色犬马,更不乏金钱交易。现在老百姓的告状信,都雪片般的飞来了。各位难道就没听说?”
好多人这才品出一点味来:哦,原来是想说那件事呀?可是有这么邪乎吗?
“大家不要再装聋作哑,有谁听说了,不妨说出来,让其他人也明白明白。”说着,柯兴旺目光再次从大家脸上扫过,最终落到了县委办主任庄浩仁头上。
庄浩仁会意,咳嗽了一声,说道:“现在外面都在传,传有一个正科级主任,收受合作企业现金,这个主任还是双料正科主任。后来可能是因为事情败露,还发生了失联十八小时的事,社会反响极大、极其恶劣。正是因为他的这些事,现在老百姓都把玉赤官场生态进行了否定,人们常说的一句口头禅就是‘哪个当官的没有锅底黑?’。”他说完后,向柯兴旺露出了谄媚一笑,以期得到县委书记的赞许。
听到这里,好多人才恍然大悟:看来老柯要整那小子了。想到这点,有人高兴,有人担忧,有人无所谓,有人想看热闹。
和庄浩仁的期许相反,柯兴旺不但没给笑脸,反而沉声斥责道:“说话就说清楚,遮遮掩掩的像怎么回事?”
庄浩仁脸上一红,尴尬的笑了笑,补充着:“想必大家都知道了吧,这个人就是开发区党工委副书记、管委会主任楚天齐。现在他的事已经成为百姓茶余饭后的谈资,成为街头巷尾议论的话题,人们都说‘开发区就是当官的摇钱树’……”
“我怎么没听说?是哪个百姓说的‘开发区就是当官的摇钱树’?”徐敏霞打断了庄浩仁,“不会是某些人杜撰的吧?”说着,她凌厉的目光射到庄浩仁脸上。
“我……我”庄浩仁‘我’了好几声,也没有说出个所以然,他把求救的目光投向柯兴旺。在这个过程中,他同时发现,冯副书记正冷冷的看着自己。
冯志国看着庄浩仁这家伙就来气,这家伙可是自己一手提拔起来的,今天怎么就充当了柯兴旺的急先锋?事前自己可是一点不知道,这家伙根本就没向自己汇报过呀。难道他改投门庭了?想着想着,他的眼神眯了起来,但却更加凌厉了。
感受到冯志国眼中的“利剑”,庄浩仁急忙低下了头,心中期期艾艾不已。
现场一下子静了下来,但大家的心中都不平静,都在猜测着柯兴旺的最终目的,同时也在盘算着自己接下来要怎么做。
徐敏霞第一个跳出来,出乎柯兴旺意料。他知道自己的提议肯定会遭到一部分人的反对,但第一个不应该是徐敏霞,也不应该是这个时候,现在不是才开始摆事实嘛!自己还没讲出处理意见呢。
可不能让这个坏头开下去,于是柯兴旺微微一笑,说道:“徐副县长,老庄的话可能有些太直接,也有些用词不当,但反映的事实基本还是客观的。”
“柯书记,庄浩仁怎么说别人我暂不做评论,但他说‘开发区就是当官的摇钱树’,我就不得不说话了。”说到这里,徐敏霞把头转向庄浩仁,“老庄,你说说,你这到底是什么意思?你分明是在说,说开发区党工委在从开发区捞钱,说我这个兼职书记也在发不义之财。你是不是这个意思?”
“徐县长,我,我绝不是这个意思。”庄浩仁支吾道,“是老百姓这么说的。”
徐敏霞冷笑一声:“老百姓?不要把什么都推到老百姓身上。哪个老百姓说的,什么时候说的?你要是说不清楚,那我就认为是你杜撰的,是你在影射开发区党工委。”
“我,我没有,真的没有,百姓都……”庄浩仁再次把求救目光投向柯兴旺。
可不能让这个娘们把这事搅黄了,这样想着,柯兴旺马上说道:“老庄,你的话说的确实有语病,怪不得徐副县长生气,会后要向徐副县长道歉。”说到这里,他话题一转,“会议继续进行……”
……
就在紧急常委会进行的时候,楚天齐和宁俊琦正在一个小饭馆吃早点。今天早上,楚天齐从开发区出来,宁俊琦从玉赤饭店出来,两人约好了一起到这个小饭馆吃早点。
在进小饭馆的时候,好多吃饭的人都把目光投到楚天齐身上,顺便也观察着宁俊琦。他们二人都明白这些人为什么看自己,但是眼睛长在别人身上,他们又不能说什么,只好任由这些人这样了。
两人直接进了一个小包间,以免被别人像看动物园的猴子一样观赏。两人每人要了一碗稀粥,又要了一张糖酥饼和三张肉饼。糖酥饼是宁俊琦的,肉饼是楚天齐的。
宁俊琦一边小口吃着糖酥饼,一边笑咪*咪的看着楚天齐。见他狼吞虎咽的样子,她笑着道:“慢点,没人跟你抢。”
“我这不是怕误时间吗?”楚天齐一边说话,一边并没耽误吃饭。
宁俊琦轻声道:“不着急,现在不才八点十分吗?八点半才上班呢。”
“好,不着急。”楚天齐速度慢了下来,然后又说道,“俊琦,还是我自己去吧,你别跟着了。”
“不。”宁俊琦摇了摇头,“这事没商量,我就要去。”
第六百五十五章 勇闯常委会
玉赤县委紧急常委会正在继续,会议室内的气氛又紧张了一些。
会议室内众人面色各异,有人面沉似水,有人满脸怒色,有人面色平静,还有人嘴角带着微微笑意。
牛正国坐在后排座椅上,眉头紧皱,偶尔脸上肌肉也要动上一、两下。
自从进入会议室,牛正国就一直低头坐着。尽管会场内县委领导讨论热烈,但牛正国根本就没有心情去听,他一直在做着激烈的思想斗争。
从一开始接到举报,到被上级领导督促,到两次约谈楚天齐,再到被领导督促。牛正国意识到,这绝对不是简单的举报,这里面掺杂着非事件本身的诸多因素。昨天晚上再次接到领导“从严、从快”的指示,今天早上就被柯兴旺请到紧急常委会上,牛正国心里明白,这是让自己做突击手、做急先锋呢。
牛正国手里只有几张照片和一份打印的举报信,照片显示不出任何指向,举报信又只是匿名的。本来证据就很单薄,就不具备找当事人进行核实的条件,但上级领导有指示,牛正国也只得悄悄的找了楚天齐。
不曾想,一夜之间或者说倾刻间,自己找楚天齐的事,竟然成了全县公开的秘密,而且还因些衍生出许多附属故事桥段。牛正国已经知道,自己不只是被动执行了领导命令,而是被巧使唤了。
坐进会议室,再感受着会场上的气氛,牛正国深切的意识到,自己可能不仅仅是执行命令,不仅仅是被巧使唤,可能要被当枪使了。而把自己当枪的就是柯兴旺,就是上级领导,还有能左右柯兴旺和上级领导的人。
虽然柯兴旺是县委书记,但牛正国并不真正惧怕他,因为自己的职业毕竟有一定的独立性,县委书记也不能为所欲为。但上级领导的因素,他不能不考虑,自己近几年的进步,哪次不是有赖于领导的支持?尤其近期升任副书记,更是领导大力提携的结果。
上级领导在牛正国心中的地位很重,不只是因为对方的职务,也是因为对方的人品值得敬重。但这次的事情,发展到现在,让他对领导参与这件事情的目的产生了怀疑,对领导做法的合理性有了认识动摇。他不明白领导为什么要这么做,但他知道举报信只不过是一个由头,是人们整治楚天齐的借口。现在举报事件本身并不是主要的,主要的是有人想把举报的事做实,而自己就是这其中关键的一环。
一会儿肯定会让自己说话,而这个人肯定就是柯兴旺。那自己究竟是应该按对方命题答卷,还是据实而答?如果按命题答卷,那么领导高兴、柯兴旺欢喜,自己也攒下了进步的小资本,但唯一对不住的就是楚天齐了。如果据实而答的话,是没有对不住楚天齐,也没有给楚天齐的支持者留下话柄,但却会得罪柯兴旺,重要的是得罪上级领导。
是为前途着想,还是让良心安定?牛正国陷入到深深的纠结当中。
会议室内已经静了好几分钟。
这时,柯兴旺扫视了众人一眼,目光落到牛正国身上:“牛副书记,你把案件的进展情况向大家通报一下。”
牛正国置若罔闻,没有任何反应,他还沉浸在自己的思想斗争中。
柯兴旺加重了语气:“牛副书记,通报一下进展情况。”
牛正国终于有了反应,抬起头,看看柯兴旺,“哦”了一声,打开了手中的笔记本。
“要据实回答,务必详尽。”柯兴旺再次强调。
对方的话看似说的客观,其实却在暗示,暗示自己不要信口开合。牛正国说了声“好的”,站了起来,众人的目光都投到了他身上,同时牛正国也和这些目光进行了简单的对视。从对视中,他发现了好多好多东西。
牛正国说话了:“各位县委领导,接到对楚天齐同志的举报后,我第一时间着手调查。但为了保护举报者,也为了对楚天齐同志负责,我没有让手下人参与,也没有向秦俭书记汇报。本来我是想等着事情有了一定进展再汇报,不知什么原因,调查这件事情在短时间内就弄的尽人皆知。在这里,我向秦书记做检讨,是我考虑问题不周。”
县纪检委书记秦俭没有说话,但鼻子却“哼”了一声,表达着不满。不知是对牛正国没有提前汇报不满,还是对他私自参加常委会不满,也或者是还有其它原因。
“在四月四日那天,我找楚天齐同志进行了两次谈话,对于举报信中所说之事,对于证据上所指内容,楚天齐同志予以了否认。”说到这里,牛正国停了下来。
“当事人当然不会轻易承认,重点说你们的调查。”柯兴旺皱眉说道。
牛正国连着咳嗽了两声,又说:“现有证据太单薄,形不成证据链,结合近几天的调查来看,无法证明楚天齐同志有举报信上所说之事,无法证明其有受贿之实,所以,我的结论是查无……”
“是无法证明还是确实没有?”柯兴旺打断了牛正国的话。
牛正国斟酌着用词:“以现有证据无法证明有或没有,暂不宜……”
“无法证明,那就是还有嫌疑。”庄浩仁抢白道,“就应该停职接受检查……”
纪委书记秦俭训斥道:“庄浩仁,你要摆正位置,你只是一个县委办主任。纪委工作是独立的,你有什么权利指手划脚?”
看似秦俭在指责庄浩仁,其实也在说柯兴旺,那句“纪委工作是独立的”,就是针对党委书记说的。
“庄浩仁,做为党员干部,最忌讳的就是抓权过界,尤其司法独立更是宪法明确规定。而你却明知故犯,你难道要挑战司法体系,或是挑战宪法不成?”**平更是直接给庄浩仁扣上了大帽子。
庄浩仁红着脸解释:“县长,我不是……”
“行了,行了,不要扯那么远,不要随便扣大帽子,还是回到正题上来。”柯兴旺直接把话题又拉了回来,“既然还不能证明楚天齐和举报内容无关,那咱们还是议议下步怎么办,议议如何堵住悠悠众口吧。党员干部出了问题,党委常委会研究研究不为过吧?”柯兴旺显然是偷换了概念,对牛正国的话进行了曲解。他说完以后,环视一周,目光再次落到庄浩仁身上。
刚才就是接到柯书记眼色才说那番话,现在柯书记替自己化解了别人的进攻,自己当然应该继续冲锋陷阵了。这样想着,庄浩仁大声道:“既然现在还不能解除楚天齐的嫌疑,而这事又产生了很大的民愤,我建议对楚天齐停职调查。”
“凭什么?”常委会上唯一的女人——徐敏霞,又说话了,“开发区还要靠他去保住呢。”
庄浩仁回答:“凭证据呀。”
“证据?牛副书记都说证据太单薄,形不成证据链,你凭什么这么说?你嘴大啊?”徐敏霞的话很尖刻。
会议室内,你一言我一语的争论起来。
……
县委办公楼,三一五房间门口,站着一男一女,正是楚天齐和宁俊琦。两人吃完早点后,就直接赶到这里。
楚天齐上前敲了敲门,里面没有任何动静,他的眉头不禁皱了起来。
看得出对方焦急,宁俊琦安慰道,“别着急,十多天都过来了,这么一会儿还等不急吗?”
楚天齐不好意思一笑,他确实等不急了。
楼道里,不时有来来往往的人,都向他俩投来异样的目光,但都无一例外的离着很远很远。
遭受着人们的白眼,楚天齐体贴的说:“我就说你别来吗?你看看这些人。”
“我乐意,别人管不着。”宁俊琦说着,还高傲的仰起了头。
正要说话,手机响了,楚天齐急忙按下接听键,走到一边,接起了电话。
电话是王文祥打的,又是汇报对总经理人选的筛查情况。楚天齐心思不在这上面,只是“嗯、啊”的随便应着。
楚天齐一边打电话,一边瞅着宁俊琦方向。宁俊琦举起右手,做了个“wc”字样,他明白她的意思,便点了点头。
宁俊琦走开了。
王文祥说了十多分钟才停止,楚天齐说了句“我知道了”,挂了电话。
都过去了这么长时间,俊琦怎么还不回来?楚天齐不禁有些疑惑起来。
……
紧急常委会上,人们还在无休止的争论着。
柯兴旺重重咳嗽了两声,众人才停下了话头,看着他。
面色阴沉着,柯兴旺开了口:“就这么吵来吵去,什么时候是个头?刚才,庄主任提议对楚天齐停职调查,有的同志不太同意。我看这样,还是发挥一下民*主,举手表决吧。”说到这里,他停顿一下,又说,“不同意对楚天齐停职调查的,请举手。”
好多人都是一楞,怎么会这么提议?
楞过之后,有几个人举起了手。他们是:县长**平、常务副县长徐敏霞、纪委书记秦俭。
“还有吗?”在问过之后,停了几秒钟,柯兴旺继续说道,“就三个人反对,根据少数服从多数的原则,那我们就启动对楚天齐的调查。”
**平暗叹了声“无耻”,开口说道:“柯书记,同意的人还没举手表决呢?”
“有这个必要吗?”柯兴旺反问。
“当然,肯定也有弃权的吧。表决票数可是要记入会议记录的,我们不得不慎重啊。”**平脸上挂着一抹冷笑,对在场的人提出了警告。
忽然,屋里响起“咣当”一声,众人抬头向发声地方看去。
会议室门大开着,一个女孩走了进来,大声说道:“各位领导,我有话说。”
看到来人私闯常委会议室,柯兴旺非常不悦,正要大发雷霆,转念一想,又改变了主意。他微微一笑:“说吧。”
来人走前几步,说道:“事关重大,请柯书记、郑县长移步其它房间,我才能说。”
第六百五十六章 又是虚惊一场
都二十分钟了,俊琦怎么还不回来?楚天齐不禁很是疑惑,他拿出手机准备拨打电话。
旁边屋门打开一条缝,一个人把头伸了出来,笑嘻嘻的说:“这不是楚大主任吗?找我吗?还是等对门牛书记呢?”
知道对方是明知故问,楚天齐一笑:“我怎么会找你呢?刘大科长,刘副组长。”然后低声道,“赵中直书记也不会同意的,你不是正带人抹黑他吗?”
这人不是别人,正是三一五对门的刘大智,以前的县委书记秘书,现在的县委办科长、组织工作总结小组副组长。知道楚天齐在讽刺自己,刘大智并没有生气,而是回击道:“你当然不找我,三一五就够你跑的了,这是‘三进宫’了吧?”
“呵呵,你是长了夜猫子眼,还是长了毛驴耳朵,要不你就是我肚里蛔虫,否则你怎么知道的这么清楚。”楚天齐反唇相讥。
刘大智倒背着手,像是看怪物似的,上一眼下一眼端祥了楚天齐好一会,才说道:“哈哈,怪不得有那么一句话呢,千年的鸭子——肉烂嘴不烂。原来真有这种不知死活的东西呀。马上就要倒霉,在大街上都顶风臭十里了,还狂什么狂?”
楚天齐手指着对方:“小子,我知道那些传言有你的功劳,前两次你都在我后面闻屁吃,你以为我不知道?我告诉你,多行不义必自毙,人在做,天在看。”
“哈哈,笑话,这应该是送给你自己的吧。贪官污史历来被人痛恨,那根耻辱柱上马上就会刻上楚某某大名了。”刘大智幸灾乐祸的说着,“你要是有什么遗愿的话,可以说出来,毕竟咱们也算认识了一场。”
既然对方说话这么恶毒,楚天齐也没必要客气,他“哈哈”一笑:“忠臣孝子人人敬,佞党奸贼留骂名。不是不报,时辰不到,时辰一到,即刻就报。背主求荣的小人,死后都会下十八层地狱,也没准会变成岳王庙外面跪着的铁人,供世人万世唾弃的。”
“你……”刘大智不禁火起,转而又笑了:“哼,有的人自诩如何如何,等到大难临头的时候,竟然连自己女人都搅进来,算什么东西?”
楚天齐知道,刘大智显然是听到了刚才宁俊琦的声音。对方的话虽然说的不受听,却也是楚天齐的软肋,他非常不想把宁俊琦卷进来,可是她却硬是不听。经刘大智这么一提醒,楚天齐不禁暗道:她去哪了,怎么还不回来?
看着楚天齐低头不语的样子,刘大智内心腹诽着:还他*妈的是个情种。
“叮呤呤”,铃声响起,是楚天齐手机。他急忙拿出,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按下了接听键:“俊琦,你去哪了?还不回来?”
手机里传出宁俊琦的声音:“天齐,来书记办公室?”
“书记办公室?”楚天齐不禁疑惑起来。
“快点来。”说完,宁俊琦声音戛然而止。
“哦,怪不得带女人呢,关键时刻可以公关呀。”刘大智讥讽道,“嘿嘿,就是帽子的颜色有点怪呀。”
骂自己可以,现在刘大智竟然埋汰宁俊琦,楚天齐顿时怒火中烧,大步向对方跨去。
之所以一直躲在屋子里,就是防着对方来这一手。其实刚才在说完那句骂人话后,刘大智就把头收回了屋子。现在看对方有暴力倾向,他猛的关上了屋门。
尽管气愤不过,但还有更要紧的事。这样想着,楚天齐迈开大步,向楼梯走去。
……
进到县委书记办公室的时候,楚天齐一眼看到了沙发上的宁俊琦,宁俊琦冲他俏皮的挤了一下眼睛。
除了宁俊琦外,屋子里还有柯兴旺和**平。
**平四平八稳坐在沙发上,悠闲的喝着杯中茶水,显得胸有成足。看到楚天齐进来,嘴角还浮上了一抹笑意。
和宁俊琦、**平的状态轻松不同。柯兴旺坐在办公桌后,脸色阴沉、眉头紧皱,像鹰隼一样的眼睛射*出两道寒光,直击到楚天齐脸上。
楚天齐叫了声“书记、县长”,便站在那里,等着领导问话。
过了足有一分钟,柯兴旺才收回目光,发出了阴冷的声音:“楚天齐同志,刚才宁俊琦同志私闯会议室,打断紧急常委会进程,说你有话要说。还说什么涉及到保密,有没有这么回事?”
楚天齐点点头:“确实如此。只要讲了此事,就能证明我的清白,但是我被要求保密,所以不能由我说出来。”
“那就不好办了,既然你不能说,那又如何证明你的清白呢?”柯兴旺的目光又投到了楚天齐身上,就那样盯着,仿佛要看穿他的骨头一样。
“柯书记,我这里有一个电话号码,您可以向他求证。”说着,楚天齐从衣服口袋拿出一张纸条和一个信封,放到书记办公桌上。
“什么意思?向他求证什么?”柯兴旺翻眼皮看着楚天齐,“我怎么感觉这么蹊跷呢?”
明白对方话中的意思,但楚天齐没有理会这些,而是回答了对方的问题:“牛副书记手里有几张照片,也就是所谓的‘证据’。照片内容就是一个信封里装了一沓钱,钱和信封都是他给我的,照片上的信封就是这个。您看……”说着,楚天齐在信封上面一边指划,一边说了起来。
听楚天齐说完,柯兴旺从抽屉里拿出一张照片,这张照片楚天齐见过,正是那证据之一。柯兴旺把照片和信封进行一番比对后,按下电话免提键,照着楚天齐给的那张纸条,拨出了一串号码。
“嘟……嘟……”两声后,电话里传出一个男声:“你好,哪位?”
“你是夏先生吗?”见字条上写着一个“夏”字,所以柯兴旺才有此一问。
“是,我是夏寅初。你是哪位?有什么事吗?”对方反问。
“夏寅……夏局长,我是玉赤县委柯兴旺啊。”说着,柯兴旺瞪了楚天齐一眼,他在怪这小子没有说明对方身份。然后继续道,“夏局长,有这么一件事……”
几分钟后,柯兴旺打完了电话。他看了看屋里其他三人,沉声道:“老郑,一会把这个信封正反面扫描件发给省文物局夏局,他也会发一个收条的扫描件过来。去会议室告诉人们散会,另外,今天的会议就不要做记录了,这里边涉及到了保密。”
听到“不做记录”几个字,楚天齐和宁俊琦相视一笑,都明白柯兴旺为什么要这么做。
“好的。”**平站起身,就要走。
柯兴旺拦住了**平:“还是我去会议室吧。你主要跟进一下接下来的事。”说完,快步向外走去。
楚天齐等三人也走出了屋子。
走在楼道里,见柯兴旺走到前面去了,**平回身说了句:“去办公室等我。”就跟了上去。
楚天齐和宁俊琦相视一笑,长嘘了口气:“又是虚惊一场。”
……
老幺峰乡党委书记办公室。
孔方正在打着电话:“是吗?常委会中途还停了?什么原因?……不知道?哦,哦。”他连“哦”了好几声,挂断了电话。
“常委会还停了?搞什么鬼?”孔方站起身来,在地上来回踱着步,自言自语着。
“笃笃”,敲门声响起。
孔方头也没回,说了句:“进来。”
屋门一响,一个声音传来:“孔书记,找你有点事。”
听到这个声音,孔方就是一激灵,急忙回头看去。不错,身后站的就是他不想见到的人,也是大多数官员都不想见的人——县纪检委副书记兼党风廉政监督室主任牛正国。牛正国身后还跟着两个人,孔方也见过,是县纪委工作人员。
看到是牛正国一行,孔方马上满脸堆笑,迎了过去,并伸出双手,热情的说:“牛书记,坐下说,坐下说。”
牛正国没有去握对方的双手,而是冷冷的说:“带我们去找一个人。”
“谁?”孔方紧张的说。
牛正国吐出了几个字:“办公室拿钥匙的人。”
拿钥匙的人?孔方不解,但心中却一宽:看来不是找我麻烦,虚惊一场而已。
由孔方带着,很快找到了拿各办公室钥匙的人。
在牛正国要求下,众人来到了最后一排房子。
牛正国一指最西边房子:“把那间打开。现在有人在吗?”
“没人。”孔方马上回答,“自从楚……楚主任住过后,就一直空着。”在说到楚天齐时,他变得结巴了。
孔方回头看了一眼孔方,带人向那间屋子走去。
屋门打开,牛正国和一名手下进了屋子,另一名手下站在门口,孔方和拿钥匙的人被挡在院里。
屋里人影晃动,只能听到“咔嚓咔嚓”相机拍照的声音。虽然相机声音并不大,但听在孔方耳朵里却是那样的响亮。随着相机不断的响动,孔方的心脏也跟着一颤一颤不规律的跳动着。为了平复心律,孔方只得在院里不停的小范围走动着。
“孔书记,我走了。”不知什么时候,牛正国已到了身后。
孔方赶忙转过身,说道:“牛书记,不坐会儿啦?”
“不了,把门锁好,不要让人进去。”说到这里,牛正国一笑,“孔书记,后会有期。”
“后会有期”,说完这四个字,孔方心中又是一颤:什么意思?
第六百五十七章 你爱我吗
快中午的时候,**平才回到办公室,楚天齐和宁俊琦跟着进了屋子。
**平坐到办公桌后面。宁俊琦在给三人倒上茶水后,和楚天齐一起坐到了沙发上。
“说说吧,我到现在还糊涂呢。”**平笑着说,“当然,保密的地方我就不听了。”
楚天齐马上接话:“县长,其实您都见了我给省文物局打的收条,也就没有太多保密了。您还记得我去年八月那次受伤吧?”
“八月?哦,就是你那次脚上受伤,不是说脚里面本来就有碎骨,正好这块碎骨又碎了吗?”
“是。”楚天齐点点头,“那次受伤,是因为我掉进了一个地洞,在地洞里发现了一块石碑。闲来无事,我就用白纸把上面内容拓了下来。后来是俊琦和夏局长把我救了上来,送到医院。对于这个拓片,我也没当回事,结果在无意中被俊琦发现了,她又让旅游夏局长看了,省文物局夏局长也就知道了。”
“哦,怪不得,人们当时传什么的都有,你自己又说的稀里糊涂的。”**平插了话,“你继续说。”
“因为要求被保密,我没有向任何人再提起这个事,自己也就把这事抛到脑后了。”楚天齐继续道,“在去年十二月底,也就是我被调来处理上访的前一天,两位老、少夏局长都来了。文物局夏局长说我发现了重要文物,省文物局给我五千元奖励。在把他们送走以后,我回到了屋子里。只见信封还平展展的放在桌子上,有几张钱却从信封口露了出来。我记得走的时候,钱是整整齐齐放在信封里的,而且还把信封口折住了。当时没在意,急忙数过钱后,一张没少,我也就以为是自己记错了。”
“你看,就因为这么一个疏忽,差点把你自己搅进去。”**平嘱咐道,“以后可得小心了。”
“是,县长说的是。只是不怕贼偷就怕贼惦记呀,谁让我得罪人多呢?”楚天齐不由得感叹了一句。
“刚才,又等了这么久时间,就是在等省文物局传真,还有牛正国的复核结果的。省文物局经过确认,你提供的信封就是他们局专用信封,还把你当时所打收条复印件传了过来。牛正国带人去老幺峰乡拍照取证后,和所谓举报照片进行了比对。已经能够确认,举报照片就是在你当时所在房间拍的。据此,县纪委给出结论,举报照片为移花接木,对你的举报纯属臆想、推测,根本就是无中生有。”说到这里,**平一笑,“你现在清白了,可以回去安心工作了。”
“哦,好的。”楚天齐心里一松,长嘘了口气,但同时心里却是落寞无比。
宁俊琦提出了抗议:“这就完事了?对天齐调查了这么些天,传的满城风雨,把他弄的也是人不人鬼不鬼的。连个正式结论也没给?怎么着也得安慰一下受害人,那怕象征性的给点补偿也好啊。”
**平笑了:“徐副县长也提这事了,可是被我给否了。”
“为什么?”宁俊琦说话很急,“凭什么要发扬风格?”
“凭什么?想要补偿也可以,可是党员干部私闯常委会是要给予处分的,有人提出最次也得来一个书面警告或是记过。”讲到这里,**平意味深长的说,“是两相抵消好呢,还是两人一功一过好呢?”
楚天齐忙不迭的说:“抵消好,抵消好。”
“哼,无赖。我那不是被逼的吗?要不是我及时阻止,说不准现在给天齐的处分已经全县通报,他现在也灰溜溜的离开单位了。”宁俊琦并不买帐。
**平没有在意宁俊琦的态度,却说道:“不只是私闯会议室的事,一个党员干部偷听十多分钟县委紧急常委会,是不是也该给个处分呀?”
“那不是赶上了吗?谁想听呀。”宁俊琦嘟囔了一句。
“行了,别不知足。能还小楚清白已经不错了,有的人一辈子都背黑锅呢。”说到这里,**平话题一转,“小楚,既然能有证据证明自己清白,为什么不早拿出来呀?”
楚天齐无奈一笑:“一开始我根本就没想到和奖励有关,就想着我没有收过任何人的好处,肯定是有人在栽赃陷害,满脑子都在想着是谁要陷害我。这还是昨天她回来了,让我换个角度想想,我才回去翻自己的东西,等到翻出这个信封的时候,才想起了奖励的事。”
“哦,是这么回事?这还有人提出疑问,说你揣着明白装糊涂,故意要抻到现在的。”**平点点头,“我当时就想,那不成傻子了吗?这样对你有什么好处?”
楚天齐无奈的摇摇头,露出一个尴尬的笑容。
……
县城太小,根本就没有什么秘密可言,县委常委会还没散,有的人已经知道楚天齐没事了,知道那封举报信是无中生有。只是人们都不知道楚天齐如何得奖励一事,所以总觉得有疑团,对消息持怀疑态度。还有人对结论本身有怀疑,认为里面有猫腻,认为当事人洗刷清白有蹊跷。
对此事生疑的,不只是普通老百姓,就连好多公务人员也持这样的观点,王文祥就是其中之一。
王文祥在得到消息后,总觉得这事有解释不通的地方,于是他到了冯志堂办公室。看到是王文祥进来,冯志堂没有言声,而是一直盯着王文祥看。
“老冯?你怎么啦?鬼鬼祟祟的。”王文祥坐到对面椅子上。
未说话,冯志堂先笑了:“我鬼鬼祟祟?是谁说开发区要变天了,是谁来忽悠我了?现在你怎么说?”
听得出对方的讥讽,王文祥尴尬一笑:“嘿嘿,那不是为你好吗?”说着,他压低了声音,“老冯,我还是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都快半个月了,一直都在调查,怎么突然就说没事,就说举报查无实据了?”
“你这人从来就是不想别人好,恨不得别人都出事。那有什么奇怪的?正是一直都在调查,今天能得出结论才正常呢。”冯志堂不屑道,“把心思都放到工作上吧,要是再想乱七八遭、歪门斜道的东西,怕你小子没好果子吃。”
这次王文祥没有犟嘴,连连说:“是,是。哎呀,我赶紧回办公室了,要不让主任看到咱俩在一块的话,说不准真该多想了。”说着,他起身走了出去。
冯志堂调侃道:“阴谋家。总在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
夜色黑漆漆的,室外温度也低了下来,还夹杂着丝丝凉风。而主任办公室里,却是春意盎然,暖意融融,因为屋子主人心里是暖的。
套间里屋卧室,楚天齐背靠床头坐着。
宁俊琦把头倚在楚天齐胸前,半躺在他的怀里,仰脸看着他。
他也深情的凝望着怀里的美人,两人就这样看着,看着。
渐渐的,他低下头,向她脸上靠去。他的脸越来越近,越来越近,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
他的双*唇印在她的樱桃小口上,她的双臂紧紧搂住了他的腰身。
不知什么时候,他不再坐着,而是躺在了床上。不知什么时候,两人身上的衣物多了好多褶皱。
就在他浑身燥热难耐,就在他的大手准备伸进她的衣服的时候,耳畔传来了“嘤嘤”的啼哭声。一开始他以为是幻觉,仔细一听,是实实在在的声音,就是怀里的人儿发出的。
尽管大脑里满是带颜色的想法,尽管他想顺其自然、想更近一步,但他还是及时收手了,轻轻抚*弄着她的发丝。
“嘤嘤”声越来越大,越来越大,已经变成了“呜呜”的声音。
楚天齐有些手足无措,忙安抚道:“俊琦怎么啦?别怕,有我在呢。”
没想到,安抚不但不管用,宁俊琦的呜咽声越来越大,反而变成了“哇哇”大哭。
“怎么啦,你怎么啦?”楚天齐摸挲着她的秀发,哄弄着她,“俊琦,谁欺负你了,我给揍他。”
这一句“揍他”奏效了,宁俊琦哭声果然小了好多。她仰起梨花带雨的脸庞,说了一句出乎意料的话:“还有谁?就是你欺负我。”
啊?楚天齐很无语,无辜的说:“我……我怎么欺负你了?”说到这里,他“嘿嘿”一笑,“不就是和你搂搂抱抱亲……”
“你还说。”宁俊琦猛的半坐起来,小拳头捶到了他的身上,“还胡说。”
楚天齐也坐了起来,辩解着:“我没胡说呀,不就是和你亲嘴了,也没把你怎么样呀?”
“你还想怎么样?还想怎么样?”宁俊琦又捶打了对方几下,停了下来。她低头看了一下雪白的脖项,脸色更红了。下意识的把衣服领口整理了几下,又迅速在已经皱皱巴巴的衣服上不停的捋着。
楚天齐伸出右手,拢住宁俊琦肩头,把她搂在了怀里,轻轻道:“俊琦,你到底怎么啦?”
宁俊琦仰起头,盯着对方的眼睛,轻声说:“你爱我吗?”
没想到她问出了这句话,楚天齐心中一暖,坚定的点了点头:“爱。”
宁俊琦一字一顿的说:“我没感觉出来。”
第六百五十八章 见见我家人
听到对方的说法,楚天齐先是一楞,旋即明白了,这是女孩在撒娇。于是,换上了一副严肃的面容,郑重的说道:“我爱你,我爱你,俊琦,我爱你。”
没有想象中的感动表现,宁俊琦淡淡的说:“天齐,我不是只想听这几个字,而是我想得到你的真心。”
楚天齐很无解:“我是真心的呀,一点不带掺假的。”
“你知道‘爱’最重要的是什么吗?”宁俊琦表情很认真。
挠了挠头皮,楚天齐边想边说:“理解、信任、沟通、坦诚,还有……相互扶持,还有……”
宁俊琦一字一顿的说:“那你对我信任吗?坦诚吗?”
“当然了,我能不信任你吗?我最信任你了。”楚天齐回答的理直气壮。
宁俊琦苦涩的一笑:“真的吗?你敢看着我的眼睛说吗?”
今天她是怎么啦?怎么这么神经兮兮的?楚天齐不禁问道:“俊琦,你到底怎么啦?有什么你就说出来。如果是我做错了,我改,还不行吗?”
“你不敢看着我的眼睛说吧,我就知道你心中有鬼。”宁俊琦长嘘了口气,“哎,用到的时候甜言蜜语,真正有事了吧,就和别人近了。又是什么‘借鸡生蛋’呀,又是‘梧桐树’、“金凤凰”的。”
听到对方说出的这几个词,楚天齐明白过来了,这是陆娇娇说过的话,肯定陆娇娇也跟她说了。宁俊琦这是吃干醋,同时也在怪自己有挖墙角的想法吧。他马上满堆笑:“俊琦,这不过是戏言,你不要当真。陆娇娇说话就那么随便,你也不是不知道,千万不要往心里去。她说过的话,我就是当戏言听听,肯定是不会按她说的那么做的。”
“你以为我在吃她的醋吗?你错了,不是,根本不是。”宁俊琦的话很干脆,“你敢说你就没有挖墙角的打算,就没有引进那几家企业的想法?到现在了,你怎么还不说实话?”
看到对方面色不善,楚天齐支吾道:“我,我也有过这种念头,不过只是一闪而去,我绝不会和青牛峪乡争的,绝不会挖你的墙角。”
“楚天齐,你怎么现在这么婆婆妈妈、磨磨叽叽的?”宁俊琦声音大了好多,“你给我说实话,说说你为什么有这种想法?”
“我……我……”楚天齐支吾了好几声,也没说出个所以然来。
“楚天齐。”这三个字,宁俊琦是喊出来的。然后他停顿了一下,语气缓和了一些,但却冷了好多,“你平时也算是一个爽快的人,今天这是怎么了?你跟我说实话,要不我再也不理你了。”
看着对方神情,再听着对方的话,楚天齐意识到,宁俊琦真生气了。他自己都奇怪,平时自己也是伶牙俐齿的,尤其今天上午还和刘大智来了一个唇枪舌剑。怎么在面对她的时候,就一下子变得这么没有底气了?他想到了一个词:在乎,这大概就是太在乎的原因吧。
足足静了有三分钟,楚天齐才说:“好吧,我说,不管我说的对不对,你都不要生气。”
宁俊琦没有说话,就那样看着他。
“你也知道,我接手的就是个烂摊子,要什么没什么。但县里却硬让我把它建设好,并升格保留下来,更关键的是时间只有二百来天,这不是要尼姑生孩子吗?一开始我没想那么多,只想着有事干就行,自认为天上掉馅饼,拣了个大便宜。可是,现在我明白了,如果不是这么一个死棋局,恐怕这个开发区的头怎么也轮不到我。”说到这里,楚天齐叹了口气。
“怎么,你后悔了?失去信心了?”宁俊琦反问。
“我会失去信心?笑话,我做过的事从来都不后悔。”楚天齐豪气的说,“俗话说‘富贵险中求’,哪有那么轻而易举的事?经过短暂的彷徨后,我开始绞尽脑汁想办法。于是我出租了两层办公楼,拿到了三年的租金,五十万元,用这些钱可以应付一阵子招商费用。现在,我还要把那些烂尾工程盘活,让那些建筑和部分地块一起出让,土地出让金上缴,那些半拉子建筑的款项归开发区。这些钱可以用来支付一部分征地补偿款,也可以补贴日常费用开支。”
“倒是个办法。”宁俊琦点点头,“办公楼产权归开发区,租金可以由你们支配。但是那些半拉子工程,却没有产权,如果有人出钱的话,恐怕县里也不会让你们用的。”
“我也想到了这点。即使不让开发区用这笔钱,但是那些工程也得盘出去,总不能就这么烂着。再说了,于情于理怎么也得给返回一点儿吧。”楚天齐倒是很有信心。
楚天齐停顿了一下,语气低沉了下来:“其它的都好说,关键是必须能招上商,必须有企业进驻才行,这才是重中之重。要想招商,就得有能够吸引企业的资源。只是开发区包括玉赤县,自然资源匮乏,交通不发达,招商政策又没有优势,要想招商谈何容易?当然,就是再着急,也不能把土地等资源贱卖,而且那些高污染行业也坚决不能引入。”
说到这里,楚天齐稍微停一下,看了宁俊琦一眼,才说:“所以,我经过冥思苦想,觉得从那些在玉赤县有项目的企业下手,是一个可选项,也是目前比较可行的办法。引进企业就是要靠项目吸引,而这些企业在玉赤县已经有项目,我们需要做的,就是想方设法让他们进驻开发区,在开发区建分公司或是项目基地什么的。
因此,我自然而然想到了青牛峪乡的几个项目。那几个项目虽然已经在乡里投资,但没有在乡里成立公司,也没有建基地,显然那里不是令他们满意的所在。开发区地处县城,从交通以及一些其它便利来看,要比青牛峪乡有一定的优势。但青牛峪乡有你,有那些熟悉的乡亲,我不能和你争,不能让老百姓骂我‘吃里扒外’。所以,我暂时才没考虑那么做。
但是,我可以从县里其它地方考虑,那些乡镇也有类似青牛峪乡那种情况,我照样可以‘借鸡下蛋’。现在我已经梳理了一些企业,已经安排手下人去初步摸查情况了,根据了解到的信息,然后我们再针对性的采取措施。当然,对外继续招商,一点也不会放松。这就是我的想法。”
等了有一分钟,见楚天齐不再说话,宁俊琦才问:“说完啦?”
楚天齐“嘿嘿”一笑:“说完啦,你明白我的心思了吧?怎么样?”
“怎么样?”宁俊琦一笑,“两个词:想法可取、糊涂透顶。”
“怎么讲?”楚天齐反问。
宁俊琦叹了口气:“哎,你是装的呀,还是真糊涂?到现在都没有明白我的心,你以为我是因为吃醋、因为你想挖墙角而生气?我是因为你有事不和我说才生气。其实‘借鸡下蛋’的办法,我也替你分析过,觉得可行,所以我说‘想法可取’。我知道你肯定也能想到这事,就一直想等着你和我说,可是左等没信儿,右等没消息,到头来却是让陆娇娇和我说的。你竟然能和她说,为什么反而不能和我说?难道我在你心里,没有她重要?”
“不是,不是。”楚天齐急忙辩解着,“我那不是怕你生气,太在乎你的感受吗?所以才一直犹豫着没说。至于陆娇娇和你讲的那些,并不是我的授意,那完全都是她自己要说的。”
宁俊琦白了他一眼:“那他也是为了你。哼,我知道,陆娇娇在乡里的时候就经常找我麻烦,这次他肯定又是这么故意气我,我才不气呢。”说到这里,她话题一转,“你担心‘挖墙角’会让我生气,会让老百姓骂?错,大错特错,所以我说你糊涂透顶。你想啊,你只是让企业进驻开发区,并不是不让他们在当地做项目。
再说了,如果这些企业要在当地开分公司、子公司的话,早就开了,还能等到现在?现在如果不把他们留在玉赤开发区,而是让他们去的别的县、市、区,那才是我们的悲哀。说实在的,如果那几个企业抛开青牛峪,而把公司或基地设在其它乡的话,我也会心里不舒服,但要是能留在开发区的话,我反而很高兴,因为这里有你。”
楚天齐听明白了,高兴的说:“这么说,你支持我这么做?”
“废话,我什么时候不支持你了?”宁俊琦娇嗔道。
楚天齐深情的说:“俊琦,你真是太好了。”
“去你的。”宁俊琦打了楚天齐一下,然后抬起头来说,“哪天去见见我的家人吧!”
啊?楚天齐心中激动无比:“什么时候?”
“哎哟,轻点,都把我弄疼了。”说到这里,宁俊琦的脸更红了,这是一句容易让人误解的话。
“哦,好的。”楚天齐赶忙松开了紧抓着对方的双手。
宁俊琦温柔一笑:“等开发区发展比较顺畅的时候吧。”
“为什么?为什么不早点?”楚天齐急问道。
“着什么急?”宁俊琦娇嗔的白了楚天齐一眼,接着说,“到那时候,我向家人介绍你的时候,可以介绍你的丰功伟绩,介绍你华腐朽为神奇的能力呀!现在怎么介绍你?就说你手里是个烂摊子,你还差点被人告倒?我倒不怕什么,就怕你到时自尊心作祟。”
楚天齐“嘿嘿”一笑,认同了宁俊琦的说法。
宁俊琦柔情的看着楚天齐:“还有,到时如果你发现我的家庭跟你想想的有出入,你可不能临阵退缩啊?”
楚天齐笑道:“我是那样的人吗?”
宁俊琦“哼”了一声:“你什么事做不出来?”
第六百五十九章 选聘总经理
早上,楚天齐还在梦乡,“叮呤呤”的铃声把他惊醒了。他眯着双眼,从床头柜拿过手机,胡乱按下接听键,“喂”了一声。
手机里传来一个女声:“大主任,还没起呢?昨晚干什么去啦,是不是和哪个小美女鬼混去了?”
“是夏局长呀,这么早打电话,有什么指示?”楚天齐嘻笑道。
“早你个头,太阳都晒……都八点了。”夏雪中途改了口。
“咯咯咯”,手机里传来女孩的笑声。
楚天齐听的出是宁俊琦的声音,便说道:“哦,你是和宁书记在一起呀?”
“少装蒜,你能不知道她在哪?说不定刚从你哪出来呢。”夏雪话音更落,手机里又传来两个女孩打闹的声音。
楚天齐继续闭着眼睛,听便宜。
过了一会儿,夏雪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对了,告诉你一个好消息,省文物局专家又要去仙杯峰考察了。”
楚天齐马上接道:“好消息?是不又要给我发奖金了,这次可得多……”
“就知道钱,都掉钱眼里了,你就不怕钱多烧手?”夏雪一阵大笑,才又说,“这处文物不是你发现的吗?你也算为国家做了件好事,这难道不是好消息吗?行了,不跟你费话了。”夏雪声音戛然而止。
一看手机上的时间,果然八点了,楚天齐才不得不从床*上起来。昨天睡的太晚,宁俊琦走的时候已经是凌晨一点多,等楚天齐把她送到酒店,再返回到开发区的时候,都快两点了。
吃饭是来不及了,楚天齐洗漱了一番,便坐到椅子上,开始办公了。将近两周,总被举报这事搅的,虽然他尽量若无其事,尽量抓紧时间处理一些事情,但还是受到影响,积压了好多工作。现在已经万事大吉,再没有那破事搅着,楚天齐抓紧处理着公务。
上午十点多的时候,王文祥来了。坐到对面椅子上,他先是客气虚乎了一番,还对楚天齐进行了吹捧。
楚天齐没时间听对方瞎白话,便直接问道:“王副主任,有事说事。”
王文祥谄媚一笑:“主任,汇报一下招聘总经理的事。昨天上午我就和您汇报过,今天再提醒一下。”
听对方提到昨天上午,楚天齐就不痛快,便“嗯”了一声。
看到楚天齐脸上没了笑模样,王文祥暗道自己多嘴,他知道对方为什么不高兴了,他现在真有点怕楚天齐。王文祥已经看出来,这个小子遇到什么坎都能过,都能逢凶化吉。他还知道这小子省里真有人,省商务厅的陆处长都是他的小兵,听说昨天还有省里人给他做证明呢。怪不得这些天这小子就跟没事人事的,原来人家心里有底呀。于是,他赔着小心道:“主任,明天面试总经理的事,怎么安排?”
“面试总经理?”楚天齐一楞,他还真没记着这事,想是昨天根本没心思记吧。他反问,“你是怎么安排的?”
“主任,那我向您汇报一下。”王文祥说着,打开了面前的笔记本,“从上月底您重新布置以后,我就重点关注着招聘和招商进展情况,现在我先汇报招聘的事。从那天到现在,二十多天的时间,共有三十多人投了简历,有的是直接向我们投的,还有的是通过陆处长那里转来的。收到这些简历后,我和老冯、方副主任、老姚一起,进行了三轮筛选,现在有五人进入最后的甄选范围。
昨天在向您汇报后,我们已经通知这五人,让他们在明天来开发区,请您亲自进行面试。面试环节我是这么安排的,由您、我、老冯、方副主任、老姚组成评委会,您有一票否决权。面试环节有这么几个步骤:一、请对方做自我介绍,时间为不超过三分钟。二、固定问题提问,这些问题已经提前列出,我们每人面前一份。三、……”
足足汇报了二十多分钟,王文祥才讲说完毕。但楚天齐今天并没有觉得烦,听的很认真,可能是心境不同的原因。
从对方的讲述中,楚天齐听得出,王文祥众人确实做了很多工作,而且还比较正规。尤其明天的整个面试工作也安排的挺细心,不但列出了整个面试流程,也对一些关键部分进行了注解,还充分考虑了一些特殊因素。从现在的安排看,应该是很公正、平等的。
楚天齐轻咳了一声,说道:“老王,看的出,在你的组织下,总经理招聘筛选工作进展很顺利,也很有成果,大家辛苦了。”
“不辛苦,不辛苦,都是主任领导的好。”王文祥忙不迭的说着拜年话。
“明天面试的整个流程安排的比较细,好多方面都考虑进去了,我看行。一会儿你把这些东西给我一份,我先提前熟悉熟悉。”楚天齐话头一转,“只是有两个地方要稍微调整一下,关于评委组成,我想请徐县长也参加,所以你那流程上面先不要打印名字。还有就是关于评分的事,不要给我弄什么一票否决权,所有评委的分值都一样,反正我们在打完分以后,还要集体评议嘛!”
王文祥忙接话:“您是一把手,平时就责任大,权限适当大点儿也是应该的。”
“责任大是应该的,特权就不必了。”说着,楚天齐一挥手,“老王,就这么定,你先回去弄吧。”
“好的。”王文祥点点头,拿起笔记本,走了出去。
……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
地点:开发区办公楼小会议室。
农业园区总经理选聘工作,已经接近尾声。
现在,最后一名男性应聘者正在做最终陈述:“……依据开发区发展现状,我计划农业园区分三步走:第一步,先发展种植类,这种类型不需要建大的固定构筑物,不会破坏耕地耕作层,但是要引进高科技对传统种植业进行改造、调整。以后可根据情况,有选择的建设配套的农产品集散地、花卉展示交易厅、农产品深加工工厂,包括科研所等。当然了,这些配套设施,标准高、投入大,要视情况而做。
第二步,发展养殖,但要合理选择养殖项目,不能破坏开发区整体环境和布局。并且需要建设封闭场所、隔离带等。要发展养殖,就要建设高标准的饲养棚房、饮料储备房和管理人员看护房。这种模式,占地面积相对较大。
第三步,发展旅游观光农业。旅游观光农业必须依托科技种植和现代化养殖,同时要配备住宿、餐饮等设施,并要加入游客体验环节,这是观光农业必不可少的项目。当然了,在第一步开始运作的时候,可以先提前适当启动第三步,但不能好高骛远,必须要在细节上下功夫,要留的住顾客,更重要的是要发展回头客。
农业园区项目远非人们理解的种地那么简单,而是以推进农业现代化进程为目标,以现代科技和物质装为基础,实施集约化生产和企业化经管,集农业生产、科技、生态等多种功能为一体的综合性示范园区。是……”
应聘者陈述完毕,鞠躬致谢后,走了出去。
屋门关上,楚天齐看了看众人,说道:“老姚,核一核分值吧。”
“好,最差最后一位了。”姚志成说着,站起身来,从众人手中收起了打分表。
今天一共五名评委:徐敏霞、楚天齐、王文祥、冯志堂、方宇。姚志成和周成铁、郝玉芳组成核分组。
核分组负责核分,其他几人,一边喝水,一边小声讨论着。
十多分钟后,姚志成把一沓纸给了楚天齐,楚天齐看了看,赶忙给了徐敏霞。徐敏霞看过后,冲着楚天齐点了点头。
大家传递一圈后,楚天齐冲着姚志成道:“老姚,宣读一下吧。”
“好的。”姚志成拿起最上面的一张纸,宣读起来:“经过对五位评委打分进行统计,五位应聘者的分值如下:一号应聘者,综合得分八十六分。二号应聘者,综合得分七十九分。三号应聘者,综合得分八十三分。四号应聘者,综合得分八十四分。五号应聘者,综合得分九十八分。”读完以后,姚志成把纸张放到主任面前,和两位科长走了出去。
“看来英雄所见略同呀。”楚天齐“一笑,“请评委会主席徐女士做点评总结,并宣读结果。”
“好,那我就简单讲几句。”徐敏霞站起身,说道:“这次面试,采用百分制,对五位应聘者,从自我介绍、问答、陈述等三个环节进行了考核。总体来看,五位应聘者准备比较充分,综合素质较高,尤其五号更为优秀。综合五号提交的方案,以及面试过程来看,他的管理、经营决策、协作与沟通、应变与危机管理、创新、驾驭市场等能力都很突出。更难得的是,从他所提供的方案,以及应答、陈述来看,他能够立足现实、有的放矢,是一位实干家,比较理想的总经理人选。”
说到这里,徐敏霞接过楚天齐递过来的个人简历,大声道:“我宣布,玉赤开发区农业园区总经理招聘,圆满成功。竞聘者是,五号石重生。”
话音刚落,现场响起热烈的掌声。
第六百六十章 挑拨
总经理选聘成功,算是暂时解决了一个棘手问题。新聘总经理石重生承诺,在五日内拿出一个更为详尽的方案,前提是需要做一些市场调查。石重生不需要单位选派人手,只身一人,在第二天就暂时从开发区消失了。
第二天,楚天齐召集管委会班子成员,专门督促、布置了企业招商事宜。现在开发区全体人员,对于招商都比较热衷,尤其分管副主任王文祥及招商股人员更是热情颇高。只是到目前为止,只有一些企业在进行初步接触,并没有实质进展。
在会上,结合当前现状,以及众人汇报情况,楚天齐对招商工作进行了调度、布置。最后他强调:“在玉赤县已经投资项目的企业,要做为目前的一个招商重点。为了方便以后工作开展,同时考虑与相关乡镇及单位的关系,在招商这些企业的时候,原则上要不影响他们在县里的现有项目发展和投入。重点是让他们在开发区设立公司或基地,尽量不和现有投资发生重复和冲突,而要和现有投资做互补。
我们在招商时,一定要把这一原则进行宣讲。要解除相关乡镇与单位对我们招商工作的反感,减少这些不必要的干扰。我们宣传这一原则,不光要消除兄弟单位的误会,也能让企业看到我们做事诚信、仁义的风格。另外,我再次强调一下,不能为了引进企业而引进,坚决不能引入高耗能、重污染企业,要宁缺毋滥。”
会后,根据主任要求,参照参会人员的一些疑问和合理化建议。办公室对原有招商条款又进行了细化和补充,形成了一份加强版的招商方案。在送主任审核,并经各位领导签阅后,新方案迅速实施。
由于更新后的方案,为大家指出了新的招商重点,众人顿时觉得可以有的放矢,纷纷动用各方面资源,去进行联系和接洽。
这些工作不可能一触而就,有人已经与相关企业接上了头。好多人因为工作不得法,还没有见到企业相关负责人,仍然处于外围接触或了解的阶段。虽然进度有快有慢,但开发区要“借鸡下蛋”的做法,在整个玉赤县传播开来。
对于开发区的做法,有人暗暗点头赞赏,有人不以为然,也有人极其反感。之所以反感这种做法,主要是认为开发区在挖墙角,好多人并不相信开发区的宣传。他们认为,所谓的“不和现有投资发生重复和冲突”,其实就是一个幌子,是开发区使用的障眼法。好多单位头头对开发区很有看法,尤其对楚天齐更是颇有微词,有的人在私下联系、议论,有的人开始酝酿向县领导反映情况或告状。
……
青牛峪乡乡长办公室。
乡长冯俊飞坐到办公桌后,副书记王晓英在沙发就座,刚才的谈话多少有些不愉快,两人暂时都没有说话。
在去年三月份,冯俊飞到青牛峪乡就任乡长职务,原组织委员王晓英也升任副书记。在开始的几个月里,冯俊飞一直牢记大伯教诲,以学习的姿态与宁俊琦接触。王晓英也难得的低调了很多,亲民了很多,似乎也务实了一些。
随着时间流逝,冯俊飞自认为站稳了脚跟,王晓英也觉得巩固了实力。这二位乡里的二、三把手,渐渐联合在一起,时不时的和乡书记宁俊琦周旋一番。只不过一直都限于小范围过招,也都能获得自己应得的利益,基本处于一种平衡状态。
只到去年宁俊琦在市里培训、学习那时起,冯俊飞和王晓英加紧了行动,展现出一种夺权的态势。更是在宁俊琦回乡里不久,上演了一出二、三把手联手的“逼宫”戏码。在第一次党委成员扩大会上,两人抛出增补乡党委委员的提议,并把蒋野推举为候选人,冯俊飞还越俎代庖,提议举手表决。
当时一共六名党委委员,人武部长尤来柱一般情况下都是弃权。冯俊飞和王晓英举手,陆勇似乎也抬起了手臂,已经看似堪堪把宁俊琦逼到了一个小死角。宁俊琦此时才从担心楚天齐的心境中转过神来,提出“我以青牛峪乡党委的名义,提议推选郝晓燕同志进入乡党委”。宁俊琦提出的新动议,让已经举手到一半的陆勇,收回了手臂。宁俊琦及时宣布“散会”,才算堪堪躲过了一击。
经过酝酿和布局,第二次乡党委扩大会议召开,王晓英已经胸有成足,想在这次会议上一举成功。但让几乎所有参会人意外的是,除了王晓英一人以外,所有乡党委委员都支持宁俊琦的提议,这其中包括冯俊飞等其余五名党委成员。县里也及时批复了郝晓燕成为乡党委委员。王晓英这次“逼宫”行为,以惨败收场。
在那次会后,王晓英恨透了宁俊琦的阴险狡诈,更恨冯俊飞的两面三刀。本来商量好的事情,在会议前还订过统一战线,可冯俊飞竟然在关键时刻反戈一击,让大好计划流*产。她到乡长办公室大闹一场,并誓言不再和这个反复无常的小人合作。
从那次之后,冯俊飞老实了,王晓英也因为势单力薄偃旗息鼓。宁俊琦倒没有因为他们曾经的刁难而刻意报复,而是在掌握大局的前提下,让他们发挥着应有的作用,也拥有着应该属于他们的权利。在这么一种平衡状态下,青牛峪乡各项工作稳步向前推进。
今天,王晓英主动来找冯俊飞,是自去年那次“逼宫”失利后的第一次。让她没想到的是,在“逼宫”的那次,这个年轻的“官二代”竟然是那么没有火性,还不如自己这个娘们。
冯俊飞抬起头:“王副书记,你说的这件事我也听说了,人们也有不少议论。因为开发区在对接相关企业时,明确提出不影响这些企业的现有投资。为了确认这个信息的真伪,我从开发区、相关部门,包括个别企业,都进行过了解。得到的消息,确实如开发区宣传的那样,而且开发区这其实是在替县里留住企业,也可以说是替我们这些乡镇留住企业。因此我认为,我们没有理由反对,更没有理由抵制。”
“少跟我打官话,别总是称呼什么狗屁‘副书记’,没外人的时候就还叫我‘王姐’。”王晓英不满的说,“俊飞,我发现你现在没有一点火性,当初那个意气风发的青年才俊哪去了?你怎么才到乡里一年,就变成一个十足的老油条了。但你刚才的说法,却又是那么幼稚。你想啊,你向这些人打听,他们就能和你说实话啊?谁不知道,开发区就是姓楚的一言堂?谁又不知道,你和姓楚的是死对头?那么,你在向别人打听你死对头的消息时,谁又会和你说真话,说实话?”
冯俊飞一笑:“王姐,可不能把人一棍子打死。我也不是谁的话都信,我打听的那些人,除了多年的交情,要不就是至亲好友,他们应该不会和我说瞎话的。”
“还‘至亲好友’,还‘应该不会’?你太幼稚了,在利益面前,亲父子还有翻脸的呢。”王晓英很是不屑,“我知道,你还有个伯伯在开发区,你肯定向他打听了。可是据我了解,你那个伯伯可是个现实派,现在和姓楚的好的就差穿一条裤子了,俨然就是姓楚的眼前红人。要不,姓楚的能把出租办公楼的差事交给他?那可算是个肥差事,你就没想想这里面的原因?”
“王姐,就算你说的有一定道理,你也总不能怀疑一切吧?就拿我那个伯伯说,他也得依靠我大伯,就冲这一点,他也不可能和姓楚的很贴心。他那也不过是权益之计,是为了在开发区站稳脚跟,是为了开发区发展大局。”冯俊飞说的很耐心。
王晓英“嗤笑”了一声:“可别说你那个亲爹。”意识到了走嘴,她急忙又改了口,“我是说,你大伯现在的作法,也让人不可理解。你也知道吧,前几天有人举报姓楚的,县委柯书记和几个领导都要求对姓楚的严惩,而你大伯竟然唱起了反调。我都怀疑,现在姓楚的能够平安无事,没准都和你大伯有关。”
现在对方对自己老冯家一味指责,而且还说出了让自己敏感的“亲爹”两字,冯俊飞很是不快,便呛声道:“王姐,说话注意方式,有你这么说上级领导的吗?你要就是这事的话,就请回吧。”
“你,你们老冯家有种,算我瞎了眼。”王晓英怒冲冲站起身,向门外走去,走到门口时,又停下脚步,返回到办公桌前,放缓了语气道,“俊飞,现在那小子的作法,可以说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社会上反响太大了。可你们老冯家竟然置若罔闻,稳坐钓鱼台,真不知道你们是怎么想的。另外,我们这儿可是有内奸的。那个女人在县里和他鬼混了好几天,她刚回到乡里,姓楚的就闹了这么一手,你就没想想这里边的联系?兄弟,老姐提醒你一句,千万别让人卖了,还替人数钱。”
王晓英叹了口气,向门外走去,拉开屋门后,又说了一句“我言尽于此,请你三思”,走了出去。
看着王晓英摇晃着浑*圆的屁*股走开了,冯俊飞眉头紧皱,陷入了深思。虽然明知道王晓英是在挑拨自己,但还是恰到好处的挠到了冯俊飞的痒处。
第六百六十一章 笔体很熟悉
新方案实施后,各部门动作很快,短短几天时间。开发区与好多企业取得了联系,有的企业态度冷淡,但也有企业表现出了一定热情,做为分管招商工作的王文祥一时忙的不亦乐乎。
以前只顾想着对付楚天齐,每天几乎都在注意着楚天齐的一举一动,就是近期也是工作盯人两不误,监视楚天齐还是占用了自己很多时间和精力。自从“举报”事件被认定为一场闹剧后,王文祥决定不再惹楚天齐,最起码暂时是不能惹,他惹不起对方。他不知道姓楚小子有多大能量,因为对方总能逢凶化吉,背后要是没有大靠山或是没有过硬朋友圈的话,是不可能的。
不再盯着一把手,主要精力放到工作上,王文祥顿觉充实了好多。加上这几天有新方案的刺激与推动,单位内人员个个奋勇,相关企业也是频频互动,王文祥顿有忙不过来的感觉。但他依然乐此不疲,更是难得的加班加点,从而把工作往前赶着。
已经将近晚上八点,早过了下班时间,王文祥还在办公室忙碌着。老伴都打了两次电话催他回家,他仍然要坚持把手头的工作忙完。
“叮呤呤”,铃声响起。
王文祥一边继续在纸上写着,一边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别催了,我再忙一会儿,再有半个小时……”
“王大主任,这工作热情挺高嘛!”手机里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不是老伴?王文祥这才看了一下手机上的号码,赶忙说道:“领导,我以为是我老婆呢。您没休息啊?”
男人“嗤笑”了一声,说道:“你都没休息,我能休息?那不是显得我这副处太不敬业了?”
对方的语气似乎不对?王文祥马上说道:“领导,近几天手头工作太多,确实有点忙,没有时间去看您,您别见怪。”
“忙?哈哈,你王大主任,真是得遇明主,英雄有了用武之地呀。你既然那么忙,那就算了,我本来还想叫你过来一趟呢。你好好忙吧。”说到这里,对方声音戛然而止。
“咔嗒”一声,固定电话挂断的声音传来,听得出动静很大。王文祥知道,领导不高兴了,肯定是怪自己近段时间没去拜访,也没有打电话过去。虽然对方刚才说“那就算啦”,但王文祥知道自己可不能当真,否则那可真就坏了。
叹了口气,王文祥在本上做了个记号,闭灯关门,走出了办公室。刚走到楼梯口,迎面一个人走了上来。王文祥刚要开口,对方已经抢先说了话。
“老王,才回去呀?早点休息,工作是干不完的。”说话的人是楚天齐。
王文祥一笑:“主任,没事,已经习惯了。”
“哈哈,那也要注意身体。连续一周,你办公室的灯都要亮到十点多,这样可不行。今天还可以,早了那么一会儿。”说着,楚天齐向旁边一侧身,“老王,走吧,路上慢点。”
“谢谢主任,我会注意的。”王文祥说完,沿着楼梯扶手一侧,向楼下走去。
……
回到办公室后,楚天齐脸上笑容更甚,他为现在开发区所表现出来的工作热情所高兴。他已经注意到,现在人们的干劲一天比一天足,仿佛除了为开发区工作外,人们再没有其它琐事。
楚天齐清醒的知道,好多矛盾不可能一下子消失,但他也知道现在主流是积极向上的。大家都在用劲,这是他一直希望的。尤其是“举报”事件平息之后,加之新方案出台,人们的精神状态明显又提升了一个档次,工作热情更高,对自己指示的执行力更强。
只要人们为了工作,只要大家积极肯干,楚天齐不吝对其支持,不吝放权,就是对那些经常反对自己的人,也是一样。近几天,王文祥表现尤其抢眼,既加班加点,手头工作也颇有进展。因此,楚天齐也不时对对方表扬、鼓励一番。当然,楚天齐不只鼓励王文祥,对其他人的工作也是看在眼里,该表扬就适当表扬一下。
楚天齐也明白,大家工作积极,对自己尊敬,既有对方案的认同,对未来前景的向往,也有对自己的部分“敬畏”。他并是刻意要让大家怕自己,但近几次的事,还是让人们意识到了自己的手段,人们肯定多少会惧自己一些的。对于人们现在的反应,楚天齐觉得很满意,不管人们是什么原因,只要把心思放到工作上,就是自己希望的。
自我陶醉了一番“领导艺术”,楚天齐打开电脑,开始在键盘上敲击起来,他也有好多事情要做,也需要加班加点。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
楚天齐看了看来电显示,嘴角挂上一抹微笑,按下了接听键,拖着长声道:“何总,你好。有何指示?我洗耳恭听。”
手机里传来“咯咯”的笑声:“师兄,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酸了,是不是师嫂教你的?不对呀,师嫂也不酸呀,大概是和哪个小姑娘学的吧。”
“哈哈,小师妹,还是那么伶牙俐齿,以后有谁敢娶你呀?”楚天齐调侃着。
“嘿嘿,不用你操心。”女孩笑着道,“主要是有师嫂了,我不能横插一杠子。否则,你倒可以做为备用人选。”
对方这么一说,楚天齐不敢再瞎说了。他知道这个半路认的小师妹,那可是拿起话就说。一旦自己说的走板了,再让她说给俊琦听,那就增添不必要的麻烦了。于是,他急忙转了话题:“佼佼,大晚上打电话,有什么指示?”
女孩抗议:“不要喊我‘佼佼’,你那儿前几天不是还去过一个娇娇吗?我知道你在喊谁?说不准你叫着我,却在想着她呢。要不就叫‘小师妹’,要不就直接喊我全名。”
真是越说越不像话了,楚天齐一笑,说道:“何佼佼,请问你有什么事?”
“让你喊全名,你还真喊呀?没劲。”何佼佼撒了一句娇,又提出了抗议,“我刚刚回国,看到手机上有你前天连打的好几个电话,就给你回拨过去。你反倒问起我来,是不是太不尊重人了?”
是啊,是自己给她打过电话。想到这里,楚天齐赶忙道歉道:“不好意思,我这忙昏头了。”然后话题一转,“是这么回事,我现在不是在县开发区当主任吗?现在开发区招商任务很重,所以我想问问,你们公司考虑进驻吗?”
“进驻开发区?我们公司现在正和青牛峪乡有合作,你这不是挖墙角吗?你就没考虑师嫂?”何佼佼连连发问。
楚天齐赶忙解释:“何氏药业现在只是收购各村的药材,并没有成立一个分公司或是药材基地。所以,我考虑你们能不能在开发区设立这么一个机构。这样不但不会削弱对青牛峪药材的收购,同时也有助于扩大何氏药业的业务范围。”
“哈哈,听你说的倒是皆大欢喜,我看对你政绩有利才是真的。”何佼佼玩笑完毕,转移了话题,“其实,在我出国之前呢,师嫂就跟我说过这个事。之所以一直没在青牛峪成立一个类似基地的机构,公司是有多方面考量的。但是县城开发区究竟适不适合,还要公司开会决定。这事不归我负责,有专门的机构,我已和他们打过招呼,但一切都得按规矩办。能不能成,还要看条件符合不符合,也要看何氏药业有没有这个必要。”
楚天齐回答:“我明白。”
“你记一下电话。”何佼佼声音很急,“快点,大家都在等我呢,我说你记。市场总监乔颖瑞……”
刚记下名字和电话号码,还没来得急说谢谢,对方已经挂了电话。
挂掉手机,楚天齐合上电话本。现在是下班时间,只能明天再给这个市场总监打电话了。
……
正要继续在电脑上打字,门口响起了“笃笃”的敲门声。
楚天齐说了声“进来”,屋门一开,走进一个人来,正是刚刚应聘的农业园区总经理石重生。
石重生关好屋门,径直走到办公桌前,微笑着说:“主任,没有打扰你休息吧?”
“我这不是没休息吗?”楚天齐轻松的说,“坐。”
石重生依言坐到了楚天齐对面椅子上。
“石经理,做完市场调查了吗?”楚天齐问道。
“三天时间就弄完了,这两天主要是把调查素材整理一番,然后又把修正后的方案赶出来。”说着,石重生拿出了一沓打印纸,“我承诺五天完成,今天正好是第五天,还没来的及重新打印。所做的一些增添内容都是在原稿上做的,补充内容记到了后面空白处和背面,请主任先过目一下。一会儿回去后我马上重新整理、打印,明天再交给您。”说完,他把纸张递了过去。
接过纸张,楚天齐大致翻了一下,直接去看后面的补充内容。看到一行行整齐的文字,楚天齐就是一楞,他觉得笔体很熟悉,似乎在那里见过。忽然,一个久违的名字在心头闪过,他不由得抬头看向对面的年轻人。
迎着楚天齐的目光,石重生仍然保持着微微的笑容。
第六百六十二章 你干的好事
王文祥已经进屋十多分钟了,就那样垂首站立着。
对面沙发上坐着一个窄脑门男人,此人一言不发,面沉似水,任对方喊了自己两次,也没有答话。
男人翻眼皮看了看,鼻子“哼”了一声:“王大主任,这么忙呀,都忙什么大事了?是去联合国开会,还是到海湾维和,要不就是去南美参加总统大选?”
听的出对方话里的不满,对方的态度也在王文祥意料之中,尤其自己被晾了十多分钟,就是很好的证明。现在见对方说话了,王文祥心里一松,但还是故意诚惶诚恐的说:“领导,您说笑了,我这么长时间没来看您,是我做的不对,以后一定……”
“我可不敢,你一天到晚忙的不可开交,开发区离开你就都不转了,我怎么敢怪罪你呢?”男人的话照样是阴阳怪气的,“王大主任,既然忙成那样,那你就和我说说,都做什么了?我也好向你学习、请教一番。”
王文祥再次道歉:“领导,您别生气……”
“叫你说工作,你就说。”男人再次打断王文祥。
“好,好。”王文祥连连点头,“近一段时间主要是忙招商和招人了。现在开发区百废待兴,尤其市里还有硬性规定,要不升格,要不就取消。所以,开发区上下都卯足了劲,都要保住开发区并升格,当然大家也想在升格后,得到实惠,那就是职务提升。”
男人适时抢白着:“好,干得好,王大主任真是出息了,靠自力更生就能打出一片天地,就能平步青云了。怪不得现在连个人影都见不着,原来咱们很快就会平级,平起平坐了,看来以后还得仰仗你王大主任提携了。”
“领导,不是你想的那样。”王文祥急忙表态,“我王文祥能有现在,全是靠领导您的提携,是您一路对我照顾有加,我才坐到了今天的位置。没有您,就没有我王文祥的今天。我当然也想进步,但我知道没有您的关照,我要想升职的话,连门儿都没有。我现在积极工作,也是想挣一些小资本,在您替我说话,在你提携我的时候,也好有一些拿得出手的东西。这样,您不是也多少能省一些力吗?”
“哼,说的倒是好听,士别三人,刮目相看呀。”男人边感慨边摇头,然后话题一转:“招到多少企业,招了什么人了?”
“哦,现在正联系的,有大大小小企业共十九家。这里边有两家较大企业,不过对方态度很不积极,可能是瞧不上开发区。还有七、八家的实力又太小,我们也不太满意。另外的十家,倒是规模中等,现在也在接触着,进展不大。”说到这里,王文祥谄媚一笑,“近期就招到了一个人,也就是开发区农业园区总经理。大家都很满意,包括徐副县长也对这个人评价很高,说这个人是一个不可多得的人才。”
“人才?还不可多得?”男人冷冷的说,“你怎么看?”
“我,我说不好,反正感觉此人综合素质比较高,各方面知识很全面,尤其在农业方面更是见解独特。”王文祥不吝溢美之词,“更难得的是,他还能因地制宜,有针对性的制定策略。在他提供的初步经营方案中,不但有高屋建瓴的论述,更是有小到当地土壤、温度、水源、风力、温度、平均降水的记录。根据他提供的这些数据,我到统计部门查了档案,竟然风毫不差,准确非常,真是让人不得不佩服。”
“哦,是吗?听说这个人才是你招聘来的?”男人在说话时,眼睛微咪着。
王文祥点点头,又摇摇头:“是,也不全是。是省商务厅陆处给推荐过来,我牵头负责初审后圈定的。当然最后经过了领导班子评审。”
“不必谦虚。看来,能招聘到这个人才,全有赖于你王大主任的功劳了?”男人说着,眉毛挑了几挑,“听你所言,这是一个天大的人才了?”
王文祥又点点头:“是,是人才,真正的人才。”然后又谦虚着说,“是大家共同的功劳。”
“咣当”一声,里屋屋门打开,一个女人冲了出来,手指王文祥,怒声道:“王文祥,你知道他是谁吗?他……”
男人瞪了女人一眼,大声道:“你说什么?”
女人一怔,收住话头,楞在当地。
“啪”,男人一掌拍在沙发扶手上,咬牙道:“王文祥,你干的好事。”
“我,我怎么啦?”王文祥心头一颤,茫然不解。
男人手指王文祥:“你少装糊涂,你能不知?难道你还能被姓楚的耍了?我看你是和他好的就差穿一条裤子了。”说到这里,他叹了口气,“也罢,反正你王文祥现在也用不着我了,马上咱们就是平级,你又抱上粗大*腿了。说不准你很快就会成为王县长、王书记。你回吧。”男人说完,挥了挥手。
今天这是怎么了?王文祥很无解,但他看的出,领导在气头上。虽然他自己也觉得很无辜,也想和对方掰扯掰扯,毕竟自己曾经救过对方,是对对方有恩的。但转念一想,又打消了念头,那样不是更让领导认为自己眼中没有他了吗?这样想着,王文祥说道:“领导,您可能对我有误解。但我王文祥在此表态,我永远都不会背叛您,我还是那句话,没有您就没有我的今天。我先走了,改天再来。”说完,向外走去。
王文祥的身影消失在门外,屋门也关上了。
女人走到沙发旁,坐到了男人身边,叹了口气:“哎,怎么就把他弄回来了?”
男人长嘘一口气:“那还用说?肯定是姓楚那小子搞的鬼。”
“我一直说姓楚的不是省油灯,不能放松警惕,可你却天真的想和平相处。现在你看看,根本不是那么回事吧?”女人说着,在男人手背上拍了拍。
男人不说话,但又长长嘘了口气。
“我知道,你也想息事宁人,可姓楚的根本就是狼性难改。”女人看着男人,狠狠的说,“我们必须得给他点颜色看看了。”
男人没有接茬,而是换了一个话题:“你对王文祥怎么看?”
女人思虑着说道:“依我看,他是被那小子蒙蔽了。”
男人叹了口气:“观察观察吧,人心难测。”
“姓楚那小子呢,怎么办?”女人追回。
“从长计议吧。”说着,男人在女人腿上拍了拍,“那可不是省油灯,要做到万无一失。”
女人没有犟嘴,而是点点头,长嘘了一口气,显然他也认可“不是省油灯”这句话。
两人都不说话,屋子里陷入一片寂静。
……
主任办公室里,楚天齐和石重生还在对视着。
虽然五天前已经见过面,但当时只注意做面试事宜,并没有细看,今天楚天齐要仔细观察一番。
面前的年轻人,和自己年龄相仿,长方脸、板寸头,肤色偏黑,个头估计有一米八零左右。他的脸上始终带着自信的笑容,眼神中充满真诚、友好。
看着看着,楚天齐嘴角也微微翘*起,说道:“你应该还有一个名字吧?”
“是的。”石重生点点头,“现在这个名字,是后改的,大约用了四年多了。”
“哦,那现在这个名字肯定有什么喻意吧?”楚天齐问道,“能说出来吗?”
石重生一笑:“跟别人不能说,跟你可以。其实也没有特别的意思,就是取‘重生’二字的本意,意即死而复生。”
楚天齐感叹道:“有点太壮烈了吧,为什么要这么做呢?多大点事儿,有这个必要吗?要是我的话,绝不会这么做。”
“有,当然有了,当时我很痛苦,更多的是无奈、悲哀。所以我选择了逃避,逃离了原来的生活,逃离了原来的环境,并改成了现在的名字。”石重生陷入回忆之中,“我到了一个陌生的环境,几乎断绝了和以前的一切联系,就连家里也不知道我去了那里,这一去就是三年多。后来,在人生地不熟的地方,我遇到了一个人,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可能同是天涯沦落人吧,我们互相关心,互相扶持,我也走出了过去的阴影。”
“你完全没必要那么痛苦的,因为你并没有错,只是阴差阳错的遭人算计而已。你当时选择逃避,反而会让人觉得你心里有鬼。”说到这里,楚天齐话题一转,“假设现在在遇到类似的事,你还会选择逃避,甚至改换名字吗?”
石重生摇摇头:“不会了。我为什么要逃避?错的又不是我。”
“嗯,你变了,可能是因为你遇到的那个人吧?”楚天齐笑了笑,“她是个女孩吧?”
“她是女孩。你怎么知道?”石重生有些奇怪。
楚天齐回答了三个字:“我猜的。”他并不是敷衍对方,电视上都是这么演的,书上也是这么说的,想也应该是这么回事。
“你猜的真准。”石重生平静的说,“那么我再让你猜个人,不知你能不能猜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