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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关越今朝     官涯无悔txt下载     官涯无悔最新章节 收藏本书

第七百八十三章 路还很长

    楚天齐还是把自己的计划告诉了冯俊飞,告诉如何走好开发区下一步,如何应对评定验收。并就方案中的一些关键节点做了解读,对一些重要事项进行了强调,还把几套应急方案教了对方。

    冯俊飞听的很仔细,还在提前准备好的笔记本上做了记录,并用不种颜色的笔做了记号。对于一些认为重要的问题,包括一些不解的问题,他又做了询问,并把对方的答复重新标注在本子上。

    “老同学,你这脑子就是厉害,不佩服不行。”冯俊飞直起腰,伸出了大拇指。

    “讽刺人有意思吗?我这叫被人卖了,还在帮人数钱。”说到这里,楚天齐老话重提,“我马上搬出去,你给我找个放东西的地方就行。”

    冯俊飞摆摆手:“不着急。你就一直用下去,等你哪天高升到新岗位,再搬出去不迟。”

    楚天齐苦笑了一下:“我脸皮还没那么厚,也不想寄人篱下。”

    “我现在也用不到这间屋子,暂时这几天还得两边跑。乡里那摊还没人接手,书记又学习不在,我也得盯着。”冯俊飞说道,“再说了,办公楼让你租出了两层,现在也没合适房间给你用。”

    楚天齐一笑:“我看你是不想沾我的晦气,是想重新装修吧。”

    “你这人,总是把人往坏处想,总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冯俊飞新官上任,又从楚天齐这里学了好多东西,占尽了便宜,态度出奇的好,还开着玩笑:“我不跟你一般见识,谁让我素质高呢。”

    “我算是知道什么叫流氓会武术了,就是你这样的。”楚天齐点指着对方,然后话题一转,“你可是答应了我的要求,绝对不能食言。”

    冯俊飞“哈哈”一笑:“你放心,我这人虚怀若谷,坦坦荡荡,哪像你那么鼠肚鸡肠?我知道,老要是你的死党,方宇和郝玉芳也和你关系不清不楚。不就是不给他们穿小鞋吗?没问题。”然后又补充道,“再说了,我还指望他们好好给开发区出力呢。”

    楚天齐没有计较对方用词,也没有那心情。其实,冯俊飞是什么人,他心里清楚的很,并不相信对方的保证。但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他现在能做的,也就是尽一份心意了。

    不过,楚天齐也知道,近几个月内,冯俊飞应该不会收拾他们。因为冯俊飞刚到开发区,根基不稳,如果大打出手的话,就会授人以柄。而且打击异己,也会引起人心慌乱,不利于冯俊飞执政。还有一点,那就是冯俊飞可能还会用到自己,不会自绝后路。

    今天能够倾囊相授开发区施政方略,既是楚天齐对开发区的依恋,不忍这个为之倾注心血的项目夭折。也是籍此提出那个小要求,也尽自己的一份心意,对那些人有一个交待,心理求得一丝安慰。更重要的是,他从冯俊飞发言中,又看到了开发区升级保留的希望,这也是楚天齐为之奋斗和向往的愿望。把自己的想法交付对方实施,权当是自己在开发区主政生命的延续。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两人几乎是前后脚走出屋子,前后脚下楼,然后分别乘车而去。

    人们不知道两人在屋子里谈什么,只知道新主任进去了三个多小时,老主任也一直在里面待着。保洁人员从主任室出来后,人们看到簸箕里有几十人烟头,还发现纸蒌里有四个空着的方便面筒。

    楚天齐从办公室出来后,就去了县政府,去见常务副县长徐敏霞。那是冯俊飞刚离开办公室后,楚天齐就接到了郝玉芳电话,说是徐县长让他去一下。

    到县政府的时候,楚天齐直接去了徐敏霞办公室,徐敏霞正在等着他。

    见楚天齐进来,徐敏霞站起身,走上前去,同对方握手,并请对方在沙发就座。然后,就张罗着给楚天齐端茶倒水。

    楚天齐没有客气,也没有谦让,直接坐到了沙发上。

    可能楚天齐自己也没注意到,自从被免职后,他的棱角一下子不见了。不知是没有职务在身,让他失去了锋芒,还是他的心态更趋于了成熟。反正他说话处事少了咄咄逼人,变得更加平和,这从他与冯俊飞的相处中就可看出。当然,冯俊飞也难得的表现出了风度。

    同时,短短几天,楚天齐的一些官场礼节,也忽视了好多。可能是他准确定位了自己现在的身份,也可能是对那些尊卑等级的一种厌恶,也可能是对自己身无寸职的一种逃避。至于另外那个职务,只是依附在开发区主任这个职务上的附属品,“皮之不存,毛将附焉”。他明白,这个附属品也要被马上去掉了。

    徐敏霞把一杯水放到楚天齐面前茶几上。楚天齐说了声“谢谢”。

    “小楚,怎么样?”说着,徐敏霞坐回了办公桌后面椅子上。

    楚天齐回答了三个字:“就那样。”

    一问一答,尽显此时两人的心情。

    徐敏霞问的很笼统,不过两人都明白是什么。她之所以这么问,是因为心存一点惭愧,惭愧于自己的默不作声,惭愧于自己连象征性的支持也没有。但这个话题又实在不便于绕过,才有此模糊一问。

    楚天齐的回答,也很笼统。但却透出不满,不满于对方的冷寞,不满于对方的现实。同时,也有一丝玩世不恭的成分,很是无所谓的样子。

    徐敏霞稍微一楞,笑了笑:“小楚,人的一生要经历好多事情,既有升官发财的志得意满,也有官场失意的落寞孤寂。当我们回头去看的时候,却发现我们从中学到了好多东西,过往的苦难反而成了我们受用无穷的财富。有时我们总会设计很多理想的东西,总是对未来有着美好的期待。但生活不是电视剧,生活是真真实实的柴米油盐,是要品味其中的酸甜苦辣。同样,工作也不是荧屏上的轻喜剧,而是现实中的勾心斗角、利益交换。

    利益交换这个词语,其实本是个中性词,无所谓褒贬,但往往被人们视做贬义。其实我们每个人都在进行着交换,和集体交换,和个体交换,和亲人交换,和朋友交换。只不过有些交换已经变成了习惯,已经约定俗成,在人们的意识中已经意识不到交换了。就比如父母养育子女,大多数父母都是一种奉献的心态,平常挂在嘴边的也常是‘我不图回报’。其实严格来说,这也是利益交换,养儿防老嘛!即使不为了防老,也是想在子女身上实现自己的理想,或是寄托自己的情感。

    利益交换无处不在,只不过有时很明显,也很功利,有时却变成了潜移默化,变成了顺理成章。同样利益交换也有主动的,还有被动的,有自愿的,也有无奈接受的。可能你不认同我的观点,但我要说,每个人都不可避免的要进行利益交换,都有着无奈。鱼和熊掌不可兼得,往往人们只能择优选之。你理解吗?”

    楚天齐点点头:“理解。”

    能理解对方的做法,但楚天齐并不完全认同对方的观点。他知道,**平去**市学习期间,县政府的担子都压到了徐敏霞身上,确实份量不清。她当前最主要的任务,就是保证县政府的平稳有序运行,这是徐敏霞的根本。只要这个根本做好了,其它就都是枝头末节,都可以忽略不计。而且,**平学习归来后,很可能会换一个位置。

    那么徐敏霞临时主持工作期间的成绩,就成了她能否上*位的一个相当重要的因素。而她要想把临时主持工作做好,除了自己的努力外,还有一个重要因素,那就是必须要有县委书记柯兴旺的支持。同时,在确定县长人选的时候,在任县委书记也是要拿意见的。县委书记的意见未必能助其坐上县长宝座,但如果县委书记执意阻挠的话,进位县长的事基本要悬。所以,徐敏霞现在不能违逆柯兴旺的指令,最起码不能唱反调。

    徐敏霞看出了对方的内心活动,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而是说到了另一件事:“小楚,有一件事要告诉你。”

    楚天齐接过了话头:“是免掉那个筹备处主任吧?”

    “是,这个文件刚刚下来,就不专门宣布了,上面没有你的新任命。组织部应该还会专门找你。”徐敏霞长嘘了口气,“小楚,你以后的路还很长,现在不过是漫漫长路上一个微不足道的颠簸而已。”

    “我知道了,谢谢徐县长,我走了。”说着,楚天齐站了起来。

    “小楚,我能帮你做点什么吗?”徐敏霞的声音很柔。

    “我没……”话说到半截,楚天齐停了一下,才说,“要文武和杨大庆两个人,干工作不错。如果方便的话,请徐县长适当关注一下。”

    徐敏霞痛快的回答:“好的,没问题。”

    “谢谢你,徐县长。”楚天齐向对方鞠了一躬,走出了屋子。

    望着那个高大又落寞的背影,徐敏霞轻轻叹了一声:“哎。”

第七百八十四章 新旧社会两重天

    十月最后一天,整个上午,开发区办公楼人来人往,甚是热闹。穿着各异的男男女女,兴冲冲而来,喜洋洋而去。

    四名妇女从楼上下来,站在办公楼前兴奋的谈论着:

    “这回好了,总算把钱全拿上了。”

    “谁说不是?一拖就是五年。开发区光主任就换了好几茬,尽是些贪官污吏、酒囊饭袋,还是这个主任办实事。”

    “主任看上去挺年轻的,估计三十岁还不到,听说已经上班十多年,也是个年轻的老干部了。”

    “主任姓什么呀?”

    “姓冯。”

    “姓楚吧?”

    “姓楚的早下台了,听说作风有问题,还贪污受贿,连咱们的补偿款钱都下妖怪。”

    “不能吧?那个后生看上去挺仁义的,前两次的钱都是他给要来的。”

    “这你们就不知道了吧?他当时那么卖力的要钱图什么,还不是为了捞好处,克扣钱?”

    “你这都听谁说的?就跟你见过似的。”

    “那还有假?早上我去锻炼,好多人都这么说。”

    “对了,有个姓黄女的我认识,就在财政局上班,还是个股长,她都是这么说的。她说咱们的钱实际上在六月底就已经拨完了,要不是姓楚的从里边下手,咱们好几个月前就能拿够。”

    “真的假的?我记得为了给咱们要钱,那个楚主任连法院的人都惊动了,多卖力呀。”

    “无利不起早。要不他能那么卖力?黄股长说,就因为他从中捣鬼,财政局长都和姓楚的翻脸了。那时候姓楚的有人撑腰,还报复财政局长呢。”

    “是吗?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

    “就是。要不是这个冯主任上台,咱们的钱还不知道驴年马月呢。”

    “还是冯主任好,我听说这个主任刚上任三天,为了给咱们要钱,把县里的几个领导全找了,这才把钱拿上。”

    “冯主任真好,看着就面善,这回咱们的钱一分都不少了。”

    “唉,你说那个姓楚的,咋就是那样的人?”

    “还不是因为有点权利?有权就想花花事,想花花就得用钱。钱从哪来?光靠工资哪够?不就得到处下手?”

    “姓楚的真是败类,真该……”正说到此处,那名妇女忽然不说了。楞了一下,转身就走。

    另外三名妇女,有些惊讶,一边喊着“着什么急”,一边扭头看去。然后,也快步走开了。

    四名妇女又凑到一起,一边快步走着,一边回头去看,看着那个大个子。她们看到的不是别人,正是她们口中的“败类”楚天齐。

    楚天齐从楼上下来,已经有一小会儿了,他是准备去门口小饭店吃饭。当他刚走出楼门的时候,就听到了几个妇女的对话,感觉他们像是在谈论自己。

    虽然关于自己的谣言传的铺天盖地,但是亲耳听到还是第一次,楚天齐顿时气愤不已。刚想上前质问,又觉得不妥,他不知道她们是故意找茬,还是随便聊天。如果是随便闲聊的话,自己一旦质问,人家就会矢口否认,或是大声喧哗。如果人家要是故意找茬的话,那自己岂不是送上门去?她们正好有了宣扬的机会,那自己更丢人。可是如果不问一下的话,又觉得很是不平,这才一时怔在那里。

    只到那名妇女看到自己,楚天齐也才意识到,自己应该走开,眼不见心不烦。他还没走开,那几名妇女已经走开,走远了。妇女们可能只当做话作料,一说一笑而过,但楚天齐却是心潮汹涌,一时难以平静。

    干脆不出去吃了,还是回去泡方便面吧。这样想着,楚天齐气呼呼的返回了办公室。

    ……

    只吃了几口,楚天齐就把方便面推到了一边。气都气饱了,哪有胃口?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

    看了一下来电显示,楚天齐按下了接听键:“武部长,您好!”

    手机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是县委组织部常务副部长武进忠在说话:“小楚,徐县长都和你说了吧?”

    知道对方指的是筹备处主任被免职的事,楚天齐应道:“知道了。”

    “唉,真不知道要怎么弄?”武进忠感慨过后,又说,“县里没有给你安排新的职务,连单位也暂时没有了,你就先在开发区那儿待几天,看看再说。本来我是准备当面跟你说那个决定的,可是每天除了开会就是开会,连个时间也没有。小楚,我会和冯俊飞打招呼,让他给你找间屋子的。”

    “谢谢武部长,冯主任已经帮我找了屋子。”楚天齐真诚的说,“武部长,我已经听说了,您没少替我说话,为此还挨了批评。您现在处境也挺难的,就不用惦记我了。”

    武进忠又叹了口气:“唉,我比你处境还要好一点儿,毕竟盯的人要少。我现在也每天夹着尾巴不惹事,混个太平退休就行了。只是你呀,这以后的路还长着呢。不过,经历点挫折也未必是坏事。”他停了一下,又说,“好啦,那我就不和冯俊飞说了,本来马上就要和他一块去青牛峪,我还准备在路上和他说呢。我先挂了。”

    楚天齐马上接话:“武部长,等等,先别挂。您去青牛峪,是宣布新的乡长人选吧?能不能……”

    “上午常委会刚定,下午三*点就宣布。不过,现在早已成了公开秘密,我就破一次例,也不算真的违反规定。在正式宣布前,你先不要和别人说,就行了。”武进忠停了一下,说道,“下午我和张孝文去青牛峪宣布两个任命决定,任命王晓英为书记,刘大智为乡长。还有两个免职决定,免去宁俊琦的乡书记和冯俊飞的乡长职务。”

    “什么?”话说到半截,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楚天齐赶忙转换了话题,“武部长,那您忙,不打扰您了。”

    “好的。”说着,武进忠又补充了一句,“宁俊琦不到场,她在省委组织部培训。”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什么世道?”楚天齐恨恨的感叹着,猛的向桌上捶去。

    右手触到桌面的瞬间,楚天齐赶忙收力。饶是这样,桌面上也凹了一点点。不仔细看还发现不了异常,稍微留意的话,就能看到凹痕。

    也怪不得楚天齐想不通。三年多以前,他步入仕途,到青牛峪出任乡长助理。第一天到组织部报到,还未正式上任,就被推到前面处理群众上访。幸运的是,在他多方周旋下,上访事件总算暂时平息,他也才得以正式上任。现在想来,如果没能成功劝退上访,恐怕自己还没上岗就要待岗了,他就是黄敬祖推出的替罪羊。

    到乡里上班后,楚天齐勤勤恳恳,尽心尽力,为了帮百姓解决问题不辞辛劳。而且还要防着各种明枪暗箭袭击,还要同黄敬祖、王晓英等斗智斗勇。后来黄、王二人竟然来了一招“神仙跳”,想要拿捏住楚天齐。但聪明反被聪明误,他们反而着了楚天齐的道。

    由于工作出色,再加上有当时县委书记赵中直赏识。两年时间里,楚天齐从乡长助理升成乡党委委员、副乡长,后来又升成常务副乡长,更是得到了非常金贵的省委党校学习指标。当时他的快速进步,包括赵中直的关照,羡煞了好多人,楚天齐也有些沾沾自喜。

    就在党校学习生活即将结束的时候,楚天齐的境遇出现了变数,赵中直调走了,新书记变成了柯兴旺。果然,楚天齐回乡里没几天,常务副乡长就换了人,楚天齐暂时被晾在了那里。后来在宁俊琦帮着多方周旋下,才被调到县委办,来了个明升暗降,成了主任科员,更是被刘大智处处穿小鞋。

    其实,自从柯兴旺调到玉赤县,楚天齐就没消停过。先是柯兴旺的打手纷纷出场,给楚天齐明里暗里使绊子、穿小鞋。也是楚天齐机敏,加之有**平、夏雪、宁俊琦等人的帮忙,楚天齐才多次化险为夷,在险境中得到了机会。在去年年底的时候,更是出任了开发区主任,并兼任中小企业局筹备处主任。

    楚天齐得到施展报负的机会,顿时信心满满,决心大干一场,创造出骄人的成绩。却不知,他已经成为柯兴旺温水里的青蛙,成为他日卸磨之时要被杀的驴。

    九月初,**平到**市培训,成为柯兴旺加快出刀的催化剂。柯兴旺先是略施小计,轻轻松松让楚天齐得罪了众多同僚。然后利用组织工作会议之机,向全县干部传达一个信息:我看不上姓楚的,我要收拾他。于是,楚天齐的对头纷纷登场,祭出杀招。

    就在楚天齐左冲右挡的时候,柯兴旺亲自发招。仅仅几日,就让楚天齐失去所有职务,并被塑造成作风不正的贪腐分子形象。这还不算,审计这把利剑还悬在楚天齐头上。真应了老百姓那句话,“积攒攒,积攒攒,一朝回到解放前”。

    反观楚天齐的对头,纷纷闪亮登场。刘大智由乡下进城,由乡里二把手,成为开发区事实的一把手,也许很快还会晋升副处。这还勉强可以接受,毕竟人家的亲爹可是县委副书记,自然要补偿这个见不得光的亲儿子。

    让楚天齐不能接受的是,善使阴招、背主求荣的小人刘大智,也成了青牛峪乡长。按说刘大智得到乡长职务也不算高升,但和大多数赵系被清洗相比,他这显然是得到了重用,何况还是到了发展势头良好的青牛峪。

    最让楚天齐无语,甚至愤怒的是,一个成天只会勾引男人,几乎没有做出任何实绩的王晓英,竟然成了乡党委书记,成了党组织在基层组织的代言人。

    自己和这些人相比,简直就是新旧社会两重天,楚天齐忍不住骂道:“妈的,一个卖自身肉的女人,竟然做了乡党委书记。真不知是在侮辱大众智商,还是在侮辱党组织。”骂着,他又举起了拳头。当看到那个凹点后,又缓缓放了下去。

第七百八十五章 行动升级

    楚天齐不死心,在下午将近四点的时候,给郝晓燕打去电话,询问宁俊琦的情况。郝晓燕告诉他,会议刚结束,宁书记就没有到场。他心中残存的一线希望又破灭了。

    刚放下电话,手机又响了。楚天齐一接通,电话里就传来审计局何副局长的声音,要他到一下审计小组临时办公室。

    对方声音很平淡,但却透着一股冷意,楚天齐知道不是什么好事。他自恃没有任何贪污行为,心里还算平静,不过多少还是有些忐忑,忐忑“欲加之罪”会不会落到自己头上。

    稍微迟疑了一会儿,楚天齐出了办公室,向走廊西侧走去,去赴审计小组的邀约。审计小组临时办公室,用的是接待室的屋子,和主任办公室在同一楼层,都是三楼,只不过一个在最东边,一个在最西边。

    楚天齐故意放缓脚步,想要尽量晚点儿进入那个房间,他不知道等待自己的会是什么,但是心情却越来越忐忑。虽然走的很慢,可短短几十米的距离,还是很快就到了。

    抬起右手,轻轻在门上敲了两下,得到允许后,楚天齐走了进去。

    屋子里的布局,被变动了好多,由原来的座谈式变成了问答式。所有沙发还在,但却多了两把椅子,椅子被放在会谈桌的南北两侧。何副局长已经在北边椅子就坐,楚天齐径直走到了那张空着的椅子旁。

    何副局长冷竣的说了一个字:“坐。”

    楚天齐微微点头,坐了上去。坐到椅子上,他才发现,对方的椅子是厚靠背老板椅,自己坐的是简易椅。简易椅也不知是从哪弄的,特别低,侥是楚天齐个子高,坐在那里也比对方低一点儿。椅子太低,楚天齐的腿伸不开,可是脚下空间又太小,他只得把腿蜷着,向两侧平放着。

    何副局长面无表情的看着对方的一系列举动,见楚天齐坐好后,才说道:“楚天齐同志,今天让你过来,是有一些事情向你核实,希望你要配合我们的工作。”

    楚天齐回了一个字:“好。”

    何副局长转头向旁边示意了一下,审计局同来的一个人点点头,用手指了指手中的笔和纸。

    好家伙,这是要做笔录呀,干脆同期录音得了。楚天齐心里是这么想的,但并没有说,他可不想没事找事。

    “楚天齐,为什么要出租开发区办公楼?”何副局长沉声道。

    楚天齐回答:“因为没钱,要筹措办公经费。”

    “出租楼房的事是谁最先提出的?”何副局长接着问。

    “是我。”楚天齐说着,又补充道,“此动议在全体员工大会上,获得全票通过。”

    何副局长不悦道:“问你什么,就说什么,不要画蛇添足。”

    楚天齐心里话:我那不是怕你断章取义吗?但还是回答了两个字:“好吧。”

    何副局长再次发问,楚天齐直接回答,那名审计工作人员在旁记录着。

    问:“据了解,在班子成员会上,出租楼房动议并没通过,你为什么还要拿到全体员工大会上?”

    答:“开发区要开展工作,却没有经费。出租楼房是当时能想到的最好办法,所以要拿到全体员工大会上,征求大家的意见。”

    问:“班子成员会没通过,却在全体员工大会上全票通过,这里边是不是有什么说法?”

    答:“全体员工意识到了这件事情的重要性,所以能够全票通过。”

    问:“听说你在会上给大家渲染了一些空洞的东西,人们才同意了你的意见,这是不是可以理解成你用了欺骗手段?”

    答:“我纠正一下,那叫展望美好前景,而且这个前景已经逐步实现。”

    问:“你最终把楼房租给了你的朋友,这又做何解释?”

    答:“对方公司老板是和我认识,但他是通过招商广告找来的,而且价格也出的最高。”

    问:“我说过不要画蛇添足。”

    答:“我是为了更清楚说明问题。”

    问:“是你和皮丹阳敲定合同,对吗?”

    答:“冯副主任主管这项工作,前期工作都是他做的。最后敲定合同,是班子成员集体参与。”

    问:“没有发现集体敲定的相关记录,只看到合同上是你的签字。怎么解释?”

    答:“我是法人,当然我要签字。”

    问:“我是问,有没有集体敲定合同的记录?”

    答:“没有。”

    问:“是没走这个集体敲定的程序,还是没有记录?”

    答:“有程序,但没记录?”

    问:“这么大的数额,竟然没有集体敲定的相关记录,你觉得正常吗?”

    答:“不正常吗?这种商量形式有多次,不可能都有记录。”

    问:“没有集体敲定记录,而且又是出租给朋友,你不觉得可疑吗?”

    答:“我觉得不可疑。”

    问:“谁能证明你们是集体敲定的?”

    答:“几位副职都参与了,都能证明。”

    问:“哦,那为什么有的副职说是不清楚呢?”

    听到这里,楚天齐一惊,心说:难道有人要黑自己?是谁呢?

    何副局长追问道:“谁能证明?”

    楚天齐脱口而出:“方宇副主任。”

    “方宇?哈哈哈。”何副局长突然大笑起来。

    屋子里的另两名审计人员,也跟着笑出了声,笑的楚天齐莫名其妙。

    何副局长又说了话:“方宇恐怕不能给你证明吧?”说着,他从包里拿出一张纸,在楚天齐面前晃了晃,“有人证明你们的关系超越了同事关系。”

    “谁说的?”楚天齐急道。

    何副局长迅速把纸放回包里,轻蔑的一笑:“这可不能说,我们要保护证人。”然后忽然话题一转,“这张**,经办人是方宇,签批人是你楚天齐,你看看这张票有问题没有?”说着,他把一张复印件递了过来。

    楚天齐接过复印件,看了起来。这是一张住宿**,上面的签章好像是省城的酒店名称,金额是一千五百元。他看了一下上面日期,好像是方宇在省里弄规划的日期,当时住了好几天的,这票应该是那时的。便摇摇头:“没发现问题。”

    “没发现问题?”何副局长显得很是疑惑,“你好好看看,一间夜就一千五百元,这得是什么房间,这得是什么消费,这得是什么配置?”

    楚天齐又看了一下,在间数一栏确实填着“一间夜”,他只得说:“可能是开票时填写有误,她当时在那里住过好几夜的。”

    “有误?”何副局长“嗤笑”道:“我们已经与酒店核实过,那里有一种户型的标价是一千四百九十八,和这个价格最接近。里面的设施有超豪华大床,有桑拿房,有豪华双人鸳鸯大浴缸。你说她一个人住这样的房间,可能吗?还是有别人和她一起住呢?”

    听对方的语气,再看对方的神情,楚天齐知道,这个家伙话里有话。便冷冷的说:“何副局长,你问的有点出格了吧?”

    “出格?我看是某些人心虚,心虚的神智不清了吧?”何副局长冷笑道,“离任审计包括财务责任、管理责任和法纪责任三方面内容,我专门给你们讲过。是我出格,还是某些人的做法出格?”说着,他猛的拍了一下桌子,“楚天齐,男女领导双宿双出,如何解释?”

    “放屁?”楚天齐大怒,举起手掌就要拍下,却又赶忙收了手,说道,“这张票确实没问题。”

    “没问题?我怎么听你这语气变了?”何副局长轻蔑一笑,“怎么变得不那么理直气壮了?”

    楚天齐确实不能理直气壮了,因为他想起了这张票的出处,这是一张顶白条的票。当时方宇为了让规划尽快做出来,就想请设计院的两个经办人吃饭,经办人谢绝了这件事,却暗示想要烟抽。经请示楚天齐后,方宇给一个经办人一千元,给另一个经办人五百元,后来是拿这张票抵顶下的帐。虽然这是经常可能出现的事情,人们早已见怪不怪,但在这种场合却不能讲出来。

    看到楚天齐不说话,何副局长“啪”的一拍桌子:“楚天齐,没话说了吧?你看看这个,这是什么?”说着,一下子甩过来两张复印件。

    楚天齐拿起一看,也是两张住宿**。他想起来了,这两张才是方宇那次出差的住宿**。

    “这两张**的日期是连贯的,而那张**日期却和其中一张日期重叠,三张票的经办人都是方宇。我就奇怪了,是方宇分身有术,还是某张票无中生有,要不就是那张大票是另一个人住的。”何副局长意味深长的说着,“能让一个女副主任做**经办人的,会是谁呢?”

    这话太明显了,矛头直指楚天齐。楚天齐哼了一声:“你想说什么?”

    “还用我说吗?”何副局长反问道。

    “吱扭”,屋门一响,皮鞋走动的声音出现在身后。

    楚天齐回头一看,三个身着制服的人出现在门口。

    当先一人进门就说:“谁是楚天齐?我们是反贪局的。”

    头“嗡”了一下,楚天齐暗道:妈*的,行动升级了。

第七百八十六章 值得警惕

    “我是楚天齐。”楚天齐回答完毕,看着对方。

    来人环视了一下屋内众人,一副命令的口吻:“我们换个地方,其他人不要在场。”

    楚天齐站起身,瞪了何副局长一眼,迈动了脚步。他忽然觉得脚步沉重了好多,腿就像灌铅了一样。以前他也多次接触纪委人员,虽然心情也紧张,但都要比今天轻松一些。今天他感觉自己一下子没有了任何助力,有的只是一种任人宰割的无奈,有的只是身陷泥沼无法自拔的恐惧,而这泥沼却是别人一点点给自己布好的。

    走出屋子的瞬间,楚天齐不知道自己是如何出去的,只感觉身上轻飘飘的,楼道也一下子变得阴森和高冷,仿佛两旁的屋子也换上了铁门似的。屋子里不时有人露出了头脸,然后又迅速躲进了门里。

    “去哪谈?”身旁传来了一个声音。

    楚天齐抬手一指前方:“去哪边。”

    来到主任办公室门口,楚天齐推开屋门,并没有和身后的人客气,直接走了进去。那三人除了留一人在门外值守外,其余二人一并进了屋子。

    再坐到椅子上显然不合适,楚天齐用手一指沙发,三人都坐到了沙发上面。

    刚才说话之人把一个塑皮小本子递了过来:“这是我的证件。”

    楚天齐接过小本子,本子上的国徽图案是那样显眼,往日**的图案今日看在眼中是那样森冷。他翻看小本,知道对方是一名姓古的处长,同时本子上的一行文字映入眼帘:沃原市检察院反贪污贿赂局。

    抬起头,把证件还给对方,楚天齐脑海中闪过三个字:李卫民。李卫民动手了,这动作真快,真够狠的。

    古处长收起证件,严肃说道:“我们有事情向你核实,你要如实回答。”

    “好的。”楚天齐尽量镇静的回答。

    古处长问道:“你认识魏龙吗?”

    “魏龙?”楚天齐有些吃惊,怎么会提到他。但还是如实回答:“认识。”

    “你和他有过摩擦,对不对?”古处长又问。

    楚天齐点点头,又摇摇头:“那都是以前的事,后来我俩和解了。”

    “有人向我们反映,你手里可能有他违法证据,请向我们提供一下。”古处长说着,眼睛紧紧盯着对方。

    这是哪跟哪?楚天齐觉得哪里有点不对劲儿。略一思考,他意识到,可能是自己理解偏了,对方并不是针对自己,而是要调查魏龙。便说道:“我没有他的违法证据。”

    “是吗?有人说你和魏龙一直争斗不休,你掌握了魏龙的证据,还差点把魏龙斗倒。听说魏龙被降职降级,就和你的举报有关。”古处长又补充道,“你不要有顾虑,举报贪腐行为是我们每个公民的义务。”

    楚天齐略微思考,摇了摇头:“我确实没有他所谓的违法证据。我们当时之所以有摩擦,主要是由于所处位置不同,立场也不一样,而且多有误会。至于他受到降职降级处分,据说是由于他举荐不当,详情就不知道了。”

    古处长又提出了几个问题,均与魏龙有关。楚天齐都做了回答,知道就说知道,不知道就说不知道,当然大多数都不知道。

    想了想,古处长又盯着楚天齐看了一会儿,才说:“你再好好想想,有什么新情况随时与我们联系,这是我的联系方式。”说着,他把一张卡片递了过来,“不要有顾虑,我们会严格保密的。”

    楚天齐“嗯”了一声,接过了卡片。

    “今天的谈话不要向任何人透露,包括内容和我们的身份。”古处长强调了一句。

    “明白。”楚天齐点点头。

    古处长说了声“走”,当先走去,那名随行人员紧紧跟在后面。

    楚天齐长嘘了口气,心中一松。稍一楞怔,他马上站起身,快速跟了出去,他要送送古处长一行。

    听到身后有动静,古处长转回头,说了一句:“不必送了。”

    楚天齐大声道:“送送,送送,您慢走。”

    “不客气。”古处长说着,和楚天齐握了握手,自顾下楼而去。

    楚天齐跟了下去。

    就在楚天齐楼下送人期间,接待室里,何副局长正在打电话:“头儿,你真不知道?会不会是上面领导派来的?”

    手机里传出一个低沉的声音:“没听说,应该不是。如果是的话,怎么也应该告诉我,应该也会让你们配合的。”

    这时,一名随行人员走进来,在何副局长耳边低语了几句。

    何副局长马上对着手机道:“头儿,有个新情况。手下报告,楚天齐去送那三个人了,边走边聊。对方还和楚天齐握手,说‘不客气’。”

    手机里停了一下,又传出声音:“暂时不要有动作,等候指示再行动。”

    “明白。”答应完毕,直到手机里传来挂断音,何副局长才把手机从耳边拿开。想了一下,他径直走出了屋子。

    从楼下上来,刚到三楼,就见何副局长正站在楼梯口。楚天齐很是厌恶,没有和对方说话。

    何副局长先开了口:“楚主任,人走啦?”

    “走啦。”楚天齐随口答过,向办公室走去,走出几步,又转回头,叫住了对方。

    见何副局长停下,楚天齐走上前去,声音低沉严肃的说道:“何副局长,不要向别人说起刚才那几个人来过。”

    “为什么?”何副局长不解。

    “这是纪律,明白吗?他要求我们都不要说,否则后果自负。”说完,楚天齐“嗤笑”一声,走开了。

    何副局长惊愕的站在当地,过了一会儿,才又是摇头,又是叹息的回到了最西边屋子。

    ……

    回到办公室,坐在椅子上,楚天齐点燃一支香烟吸了起来,边吸边思考问题。

    今天反贪局的出现,让他虚惊了一场。原来对方既不是奉李为民之命,也不是柯兴旺所派,而是来调查魏龙的。

    在古处长刚才说到任跃祥的时候,楚天齐还一时反应不过来,随后才想起此人是谁。任跃祥是原县长艾钟强的秘书,当年因协助贩毒被判刑。艾钟强也因为受其牵连,在市里和县里做检查,并最终黯然辞职,到省委党校做了一名老师。

    楚天齐听说任跃祥先是被判刑十年,后来又因其它案子,被加刑五年六个月。楚天齐还听说,当年魏龙被从常委会现场带走,也是受任跃祥牵连。最后魏龙因为用人失察、举荐不当,被由组织部第一副部长降为副调研员,级别由副处降为科级。

    任跃祥的案子已经过去两年,今天怎么又旧事重提呢?楚天齐有些疑惑,旋即给出答案:肯定是又有新的案子牵扯到任跃祥,或是任跃祥为了立功,主动交待了一些事情,也包括和魏龙的接触。

    对了,魏龙在哪?想到这里,楚天齐拿起手机,在上面拨着数字。拨到一半的时候,楚天齐又停了下来。他心中暗道:怎么能给魏龙打电话呢?说不准魏龙的电话已经被监控,任何联系都会被赋予特殊含义。自己的去电没有任何益处,对自己、对魏龙都是如此。

    老魏,但愿你自身清白吧。楚天齐心里默念着,放下了手机。

    今天市反贪局的出现,虽是乌龙事情,但却给楚天齐提了醒,敲响了警钟。

    柯兴旺现在对付自己的手段,层出不穷,花样翻新,打的是一套组合拳。舆论上抹黑自己,是对方的一个出击方式,现在全县人都在传自己的谣言,把自己塑成了一个贪腐分子。今天那四名妇女的对话就是明证,证明自己在县城已经顶风臭十里了,这当然也与黄美丽之流的推波助澜分不开。柯兴旺这是要用众口铄金,来让自己的公众形象倒塌。

    到处为其树敌,是对方的另一个发力点。因为自己被任命双料正科,就让好多人眼红,得罪了好多人。编报企业局人员编制名单,更是得罪了大半个官场同僚。当然,得罪人也有自己的原因,比如千方百计引进企业,就被好多人认为自己动了他们的奶酪,恨自己恨得牙根都痒痒。

    柯兴旺简单几招,就让自己在官场和民间几无立足之地,其它的攻击也是连环出手,交替使用。现在自己被一撸到底,没有了任何职务。可对方并没有罢手的意思,把一个离任审计搞成了涉案调查。

    那个姓何的副局长明显就是在整自己的黑材料,今天弄出一张**,明天就可能弄出五张**。还是小郝说的对,只要从帐上硬找,总能鸡蛋里挑骨头的。

    一旦柯兴旺认为时机成熟,那么接下来就该公检法出面了。楚天齐以前还对这个结论持怀疑态度,认为对方顶多不过是把自己赶出官场。可是经过何副局长今天问话一节,尤其是反贪局乌龙事件,楚天齐意识到,柯兴旺应该也马上会动用国家机器了。

    如果到那时的话,自己很可能就要失去自由,好多想法都实现不了了。趁现在还没到那地步,必须采取行动。可自己只有下下策。那也必须要实施,否则连机会都没有了。想到这里,楚天齐站起身,向外走去。

    走到门口,他又停了下来。

第七百八十七章 铤而走险

    玉赤县县委书记办公室。

    柯兴旺坐在老板椅上,右手五指叉开,在头发上来回梳着。他正在想事情,在想关于楚天齐的事情。

    从属下汇报的情况看,楚天齐确实没有任何贪腐行为。

    其实,柯兴旺到玉赤县不久,就让人暗中调查楚天齐,想要从经济上抓*住把柄,在关键时刻置对方于死地。下属很卖力,从楚天齐做乡长助理开始调查,调查楚天齐担任所有职务期间的事情,可是一直没有收获。

    现在根据情势发展,柯兴旺又指示从审计开发区帐目上下手。他就不信,引进了那么多投资,开发区开支也多于往年,楚天齐能一点儿好处都没得?他自信,即使查不出那小子贪污,也能找到那小子受贿把柄。可是查来查去,没有任何贪腐证据。

    刚才属下汇报,有几张票据可疑。可柯兴旺却根本没兴趣,那几张票金额最大的也没超过两千块钱,根本不可能是楚天齐装了腰包。他认为,楚天齐大的都不弄,能弄那仨瓜俩枣?那不成傻瓜了?再说了,就是用那几张票牵住楚天齐,也不能把对方怎么样,顶多就是一个警告罢了,还得让对方有工作可做。

    把楚天齐彻底整倒,那可不只是柯兴旺自己的意思,他只不过是具体执行者而已。如果从全县发展大局看,柯兴旺倒是想有限制的使用楚天齐,他还想让楚天齐给他出力,为他的政绩加分呢。可现在却不得不采取轮番轰炸,打击对方。

    “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如果对楚天齐采取更强硬措施,是不是合适?”

    “如果强硬措施下,一无所获的话,能不能跟各方交待下去,包括己方,也包括敌方?如果那样的话,自己会是什么处境?”

    “退一步讲,能不能换一个方式?比如,让楚天齐臣服自己,为自己所用?”

    一个个问题在柯兴旺脑中闪过,他一时拿不定主意。

    “叮呤呤”,一阵铃声响起,打断了柯兴旺思绪。他看了一眼来电显示,赶忙拿着手机进了里屋。

    很快,柯兴旺从里屋出来,拿起固定电话拨了出去。电话通了,他说了句“过来一下”,就挂掉了电话。

    不一会儿,响起了敲门声,秘书走了进来。

    秘书微弓着腰,谨慎的问:“书记,您找我?”

    “哦,时间不早了,你下班吧。”柯兴旺关心的说,“要劳逸结合,别把身体累坏了。”

    秘书一楞,旋即谄媚一笑:“书记,不着急,这不您还在工作吗?才七点多。我在随时等候您的吩咐。”

    “没什么吩咐,我都准备下班了。”柯兴旺微笑着,“赶紧回去吧,家里人也都等着你呢。”

    秘书感谢道:“谢谢书记,我家人已经习惯了。我要利用这难得的机会,多学习一些政策、方针、理论,通过学习提高我的……”

    柯兴旺面色一整:“什么时候不能学习?非要急在一时吗?让你回就回。”

    秘书面色胀红:“书记,我……”

    柯兴旺发火了:“废什么话?马上回。”

    一看县委书记变了脸,秘书大骇,脸上肌肉都跟着动了起来,看来是吓的。

    “回吧,我是担心你太累了。工作是做不完的,要注意劳逸结合。”柯兴旺语气缓和了好多,摆了摆手。

    “哦,好……的,好……的。”秘书结结巴巴接完话,哈着腰走出了屋子。

    见秘书出去了,柯兴旺迅速拿起手机,进了里屋。

    从书记办公室出来,秘书擦了擦额头的汗水。此时他才发现,自己浑身都湿透了,不由得回头望了一眼,进了自己的屋子。

    秘书边收拾东西,边在想:书记今天是怎么啦?

    这个秘书姓刘,跟着柯兴旺时间不长,还不到一年,是从秘书室被选中的。自从跟在书记身边那天起,刘秘书就暗下决心,一定要抱住书记这条粗腿,一定要借助书记力量飞黄腾达。跟了一段时间,他发现了危机,因为好多人也在瞄着书记秘书这个职务。刘秘书觉得,刘大智就是其中的危险人物之一,可以说是最危险。

    刘秘书可知道,刘大智是前书记的秘书,有过相关经历,比自己这个生瓜蛋子有经验。他发现,刘大智利用各种机会讨好书记,向书记谄媚,告黑状。他还发现,书记一开始不搭理刘大智,可是渐渐态度就转变了。甚至在那次自己家中有急事请假的时候,书记直接把刘大智带在身边。刘秘书回来后,听说刘大智不但在书记身边跑前跑后,还在常务董副市长面前露了一脸。听到此消息,刘秘书都后悔跌出心来了,从此更加惶惶不安,生怕书记换了另一个刘秘书。

    在今天,终于一块心病没了,刘大智去青牛峪当了乡长,刘秘书顿觉心情舒畅。正在独自舒畅的时候,就接到了书记的电话。进到书记办公室后,刘秘书被书记喜怒无常的态度弄懵了。

    回到自己屋子后,经过仔细分析书记的话,刘秘书得出结论:书记就是在关心自己,担心自己太累了。他不禁眼圈一红,心中激动不已,不由得“耶”了一声。然后急忙住口,拿上自己的东西,轻手轻脚出了屋子,下楼而去。

    ……

    玉赤苑别墅区三号别墅。

    冯志国、冯俊飞爷俩正坐在餐厅,举杯同饮。

    放下酒杯,冯志国问道:“小飞,你怎么看?”

    “什么怎么看?”冯俊飞反问。

    “这些天发生的事情,你有什么感触?”冯志国看着对方,“你怎么看县里形势?”

    冯俊飞思考了一下,说道:“近一阶段,县里不太平静,一号频频出招,招招凌厉,招招指向赵系,也指向二号的人马。那个所谓的组织工作总结小组,其实叫‘赵系山头拔除专案组’更为合适,因为他们就是在总结赵中直的用人观。通过总结,会找出赵中直用人中的错误,从而否定赵中直,否定赵系。

    在这个过程中,有的赵系人马变节,投到一号门下;有的夹着尾巴,做起了缩头乌龟;还有的死扛到底,被打入另类。当然,二号的人马也被**,只不过方式要柔的多,现在还处在拉笼分化时期。前一阶段,县里召开组织工作会议,其实就是向赵系发起总攻动员会,大家都看的清楚。

    这个会议一开,好嘛,这家伙各种力量全部出动,赵系好多人马纷纷遭殃。就比如组织部的武进忠,一下子蔫了,哪还敢说话直爽,哪还像常务副部长?简直就是个受气小媳妇,任何差话都不敢说了,在众人面前连个屁也不敢放,在组织部纯属就是个摆设。

    要说最惨的,就是‘处理品’了,现在被弄的身无寸职,白丁一个。‘处理品’已经够惨了,可是看一号的架势,还是不肯放过他,天天弄个审计在那盯着。看样子不整出点事来,誓不罢休。不过‘处理品’也是咎由自取,谁让他那么狂,把同僚们都得罪个遍呢。总之,一号现在是大打出手,不过他现在不敢动咱们,他还要借助咱们的力量,否则他玩不转。”

    “就这些?”冯志国问道。

    冯俊飞想了一下,又说:“一号现在坚决打击赵系,既是在打政治仗,也是在算打心理仗。他在是告诉各派别,少跟我姓柯的做对,否则赵系就是例子。依我看,赵系收拾完,马上就是二号人马要遭殃,但手段应该没这么激烈。赵中直远在晋北省,他是临时交流过来两年,在沃原市范围没有势力,他的人马就成了后娘孩子。而二号不一样,二号毕竟是从玉赤县一步步走上来的,党羽遍地,虽然不及咱们的势力,可也不容小窥,一号不得不考虑。”

    冯志国喝了口酒,说道:“那你认为会出现什么结果呢?”

    “最后的结果是,一号坐的最大,我们成了二号。不过那时候也有危险,一号可能就会收拾我们,我们不得不防。”冯俊飞停了一下,补充道,“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些。”

    “快吃吧,菜都凉了,总不能吃到二半夜吧?吃完再说。”厨房里传来冯志国老伴的声音。

    看看墙上钟表,时间已经八点多了,冯志国一笑,低声道:“领导发话了,先吃饭,先吃饭。”

    冯俊飞“嘿嘿”一笑:“再走一个,最后一个。”说着,举起了酒杯。

    冯氏爷俩一饮而尽,放下酒杯,开始吃饭。

    ……

    府后街一处暗影里,停放着开发区那辆“现代”牌轿车,楚天齐坐在后排座位上,想着心事。

    虽然楚天齐被免职了,但王文祥坚持让楚天齐先用这辆车,用王文祥的话说‘反正也轮不到我,干脆我就不用了,省得到时让人要出去,灰溜溜太丢人’。楚天齐明白,王文祥也许有这方面考虑,但也是在向自己示好,于是这几天还用着,还是由厉剑开这辆车。

    本来,楚天齐在下午五点的时候,就要出来,后来一想不妥。等到晚上八点的时候,才下楼开车出来。他没有用厉剑开车,一是厉剑已经下班了。更重要的是他一会儿要做的事有很大风险,成功机率也很低,他不想让厉剑跟自己受牵连。

    楚天齐现在没有任何助力,不但**平不在,徐敏霞禁声,就连可以相商的宁俊琦也失去了联系。但他面对的攻击却不仅是一个人,而是以柯兴旺为首的一批人,可能还包括柯兴旺背后的人。不止这些,也许李卫民还会出其不意给自己一击。

    想到此处,楚天齐叹了一声:“看来只能铤而走险了。”

第七百八十八章 兔子急了也咬人

    没有任何可以依仗的人,没有任何可以较量的本钱,楚天齐只能靠自己,只能自己想办法。

    经过分析,他觉得现在问题的关键是,要摆平柯兴旺,柯兴旺是这些问题的关键。无论柯兴旺背后有没有人指挥,但现在对自己的所有攻击手段,都是柯兴旺在指挥,所有的分支线头都在柯兴旺手里抓着。只要是他停止手中的动作,其它动作自然就停下来了。至于李卫民会不会出手,楚天齐暂时也顾不得想了,只能是火烧眉毛顾眼前。

    而要摆平柯兴旺,楚天齐没有任何砝码。经过这一段时间冥思苦想,他也列出了好几套方案,但经过推敲以后,大部分方案根本不成立,只有一个方案还有实施的可能性。但这个方案实属下下策,不仅成功率低,而且手法也有点不光彩,甚至属于损招,可他实在没有别的更好的办法了。所以,楚天齐很纠结,一直没有实施这个方案,一直告诫自己“不到万不得以,绝不能使用”。

    就在下午,审计局何副局长找楚天齐核实情况。一开始何副局长就是一副审问口吻,然后用所谓出租办公楼的事扰乱楚天齐心智,紧跟着马上抛出那张大额住宿票。利用住宿票,何副局长给楚天齐下了两个套,要么承认和方宇关系不清不楚,要么承认虚开**、套取现金,这就是一个两头堵的事情。

    就在对方咄咄逼人的时候,市反贪局的人出现了,闹了一出乌龙事件,审计核实的事也暂时停止了。此时,楚天齐才意识到,市反贪局的出现可能救了自己一次,否则可能县里的强制措施就该使上了。于是他认为已经到了万不得以的时候,于是他决定实施这个下策方案。

    楚天齐的方案很简单,就是找上门去,和柯兴旺摊牌,顺便看机会找对方把柄一并抓上。他准备问对方要如何对自己,需要自己做什么。如果对方的条件不太苛刻,并且也不让自己出卖别人,那他可以选择向对方低头。

    对于楚天齐来说,向别人低头太难了,可是现在已经几乎面临生死关头,他也只能先这样了。他给自己的安慰是,反正我没有出卖赵书记,没有出卖他人,只是自己在受一些委屈了。

    楚天齐假设,如果柯兴旺不和自己谈判,就是要把自己整死。那楚天齐就籍出另一个法宝,说出他和李卫民的关系,用李卫民牵制柯兴旺。当然,楚天齐肯定不是要说自己和宁俊琦是恋人,更不会说李卫民是宁俊琦爸爸。他要说自己和李卫民在去省委党校之前就认识,李卫民对自己一直很赏识,暗示得罪自己就是得罪市委书记。

    自然,自己和李卫民的关系,是楚天齐杜撰的,是他情急之下想出的昏招,他自认柯兴旺不会核实。

    假如柯兴旺信了自己这一套说辞,能对自己收手,那就更好,暂时算能躲过一劫。如果柯兴旺铁了心要对付自己,并不妥协的话,那楚天齐就准备用对方的把柄要挟。当然楚天齐现在手里没有柯兴旺的把柄,那要看两人面谈的时候,能不能找到把柄了。

    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柯兴旺向李卫民核实,核实自己和李卫民的关系。如果真那样的话,自己肯定就完了,现在李卫民正想收拾自己呢。那不是正好送上门吗,李卫民岂能错过机会?退一万步讲,即使李卫民没有落井下石,即使李卫民没有戳穿自己谎言,那肯定也会给自己的人品打上红叉,成为随时收拾自己的借口。

    楚天齐知道,只要柯兴旺向李卫民核实,无论李卫民揭穿与否,自己的方案就算彻底失败了。等待自己的,就是柯兴旺的无情打压,或是李卫民的彻底清算。如果到那时的话,自己的前途是别想了,那么家人的期望也就化为了泡影。

    想想脚有残疾的父亲,想想身体不好的母亲,再想想家人的殷殷期盼,楚天齐心情复杂无比。更何况,现在的父母可能还不是亲生父母,但他们却对自己有多年养育之恩。如果计划失败,自己又该如何报答二老的养育?

    可是,如果不实施计划,那么自己就只能伸颈待戮了,结局一样不会好。现在是退亦难,进亦难,实实在在的难。就是再难,也必须要迈出这一步,因为实在没有办法可想了。

    现在已经到了万般无耐的时候,而且时间不等人,也许明天就没这个机会了。楚天齐是真急了,急的他不得不拿上一支麻杆去打恶狼,只不过是把麻杆伪装成猎枪而已。可是只要恶狼稍微思考一下,假猎枪就会原形毕露,自己也会成为恶狼嘴边的美食。

    “妈*的,就是被狼叼住,也得扳下它几颗牙来,兔子急了还咬人呢。”狠狠骂了一句,楚天齐发动了汽车,向政府前街驶去。

    拐过巷口,他看了一下腕表,时间已经是晚上九点了。

    ……

    冯志国和冯俊飞还在探讨刚才的议题,不过地点已经换到了客厅。老伴也已上楼去了卧室,客厅里只剩下了冯氏爷俩。

    冯志国慈爱的看着对方:“小飞啊,在乡里工作这两年,你进步确实不小,那天的亮相不错。我听你志堂大伯说,当时赢得了满堂彩。”

    冯俊飞脸上马上神采飞扬:“我也没说什么,就是做了一些动员而已。结果人们就跟打了鸡血似的,掌声雷动,回应热烈,连我自己都没想到。”说到这里,他“嘿嘿”一笑,“大伯,还是你提点的对。上任前,你告诉我要学会‘借力’,那天晚上我就在想这个问题。我刚去开发区,虽然有你做后盾,但是我自己并没有可以拿出手的力量,的确需要‘借力’。

    借什么力呢?想来想去,我明白了。要借开发区所有人员的力,要借楚天齐的力。于是,我首先摆正姿态,并尽量放低身价,称呼他们‘兄弟姐妹’,还说我就是小学生,要向他们学习。果然,我看到人们脸上神情有了变化,那种排斥神情慢慢消除了。然后我又肯定了他们的成绩,让他们有认同感,尤其不点名的说了楚天齐的功劳,他们对我又多了一些好感。

    接着,我便指出了开发区现状是‘百尺竿头,只差一步’,并提出了希望,然后承诺和他们并肩战斗,为他们做好服务和保障工作,一瞬间他们的热情被点燃了。”

    冯志国连连点头:“不错,不错,有进步。你知道为什么你能精彩亮相,能赢得那么热烈的反响吗?”

    “嘿嘿,当然是大伯英明神武的点拨了,谢谢大伯。”冯俊飞及时拍了马屁,不过也确实是他的心里话。

    “不用给我戴高帽。”冯志国“哈哈”一笑,“这还不是最关键的,最关键的是你有力可借。如果你在一年前上任,绝不会有这样的效果。那时的开发区一片破败,看不到任何生机,更没有希望可言,你即使说的天花乱缀,也不会有任何共鸣,只会被认为华而不实。但现在不一样了,现在开发区日新月异,人们成天就盼着早日验收成功,都卯足了劲。开发区的这种精神面貌,人们的这种精神头,都是源于一个人,楚天齐。你最应该感谢的,就是他。”

    “‘处理品’?他确实有那么一点歪才。可现在已经是脱毛的凤凰不如鸡,等待他的还不知是什么呢?反正不会有好结果。”冯俊飞不以为然,“不过,我听了你的教诲,并没有招惹他,还让他一直占着那间办公室,也暂时不准备动他的人。”

    冯志国提出了忠告:“小飞,你没有惹他就对了。可你的目光还是看的太近,你现在之所以对他还算客气,是你有用于他,你的心思我能看不出?你可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对于楚天齐这个人,你要重新认识,我也一样,要研究这个人。一个农家娃,没有任何背景,仅凭着一股闯劲,赤手空拳,就能打出一片天地,确实有他过人之处。

    你可能会说,有赵中直帮他,**平也照顾他。不可否认,这些人的确给了他关照。可你想过没有,人家凭什么关照他?他可是要权没权,要钱没钱,要背景没背景,唯一有的就是能力,就是脑瓜。另外,你可不要把他看扁了,兔子急了还要咬人。别看一号现在跳的凶,谁赢谁输还不一定呢。”

    “我不这么认为。他现在都成了那个落魄样,又没有人帮他,就凭他一个人……”冯俊飞话没有说完,但意思很明显,他一点都不看好楚天齐。

    冯志国摇摇头:“你错了,他并不是一个人在战斗。人们可能认为赵中直远在晋北省,而且在玉赤又没有根基,但赵中直不会任由现在一号这么欺负。而且赵中直能从晋北省交流到河西省,在上边能没人?只不过可能赵中直在等待机会,在等待合适的机会出手,人家现在可是副厅级的市委常委。另外,一号看似风头正劲,所向披靡,但物极必反,他也得罪了好多人。只不过这些人现在力量太分散,而且没有一个核心领导而已。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些人也可能是楚天齐的助力。”

    “大伯,我不太认同。”冯俊飞提出了反对意见。

    “拭目以待吧,谁笑到最后还不一定。”冯志国微微笑了笑,又补充道,“到哪才算最后呀!”

第七百八十九章 夜半呼救声

    到了政府大院门口,楚天齐犯了难。他把汽车停到侧面,观察着大院门口的情况。

    大院门口的两扇铁门已经关上,锁子挂在门鼻上,没有锁死。只有大门上的小门还虚掩着,可供行人通过。

    要想开车进入,必须打开大门,而要打开大门,势必就要有响动,势必要惊动值班室门卫。如果从小门进入的话,就必须从车上下来,单人通过,应该也会有响动,足以让门卫听到。

    想了想,还是开车进入要好。车上有进出政府通行证,不必下车,门卫未必会看车上的人,应该会直接放行。单人进入的话,门卫会把自己看个清清楚楚。另外,一旦计划失败,开车出来,也能更快一些,避免不必要的麻烦。不知不觉中,他就把自己的计划,定义为见不得人的勾当。

    不过,要是能不让门卫看到,那是最好不过。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

    楚天齐开始动了脑筋:把门卫支走?该如何支走呢?给门卫室打电话,报假警?那门卫室电话就会留存有自己的号码。

    实在不行,就从院墙角上翻墙而过?想到这里,楚天齐把头尽量低下去,观察了一下。凭自己的身手,要想从墙上进去,那是轻而易举。可一旦被人发现,就麻烦了,肯定还没上县委楼,就会弄的鸡犬不宁。还怎么实施计划?他的心里犯着嘀咕,时间也一分一分的流逝。

    忽然,一束光亮在院门上晃了几晃。

    楚天齐马上提高警惕,眼睛死死盯着大门口方向,并侧耳倾听着。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进耳中,而且声音越来越远。

    疑惑中,楚天齐从车上下来,迅速躲到大门右侧门垛后,向院中张望。他发现,一束光亮正向政府楼移动,仔细一看,是一个人拿着手电筒。再结合刚才手电筒在门上闪过的情形,他意识到,那个人一定是从门卫室出来的。

    这人怎么去政府楼了?有情况?上厕所?管他呢,进院要紧。抬头一看,拿手电的人已经进了政府楼。楚天齐不敢怠慢,迅速推开右边大门,然后返身上车,把汽车开了进去。他注意到,门卫室亮着灯,却没有一个人。

    尽管心情紧张,楚天齐还是把大门关好,才又上车,向后院开去。就在汽车刚刚拐过政府楼侧门的时候,身后依稀有亮光闪过,想是那门卫从政府楼出来了。

    天助我也。默念一声,楚天齐把车子向后院开去。晚上的停车场要安静的多,也空旷的多,只有靠西边的地方停着几辆看上去破旧的汽车,想是已经好多天没动过了。

    为了不显得太突兀,楚天齐也把汽车开了过去,把车停在了离破车不远的车位上。

    从车上下来,隐在车后,楚天齐驻足观察了一下,发现没有行人经过,这才向县委楼走去。

    刚走上几级台阶,楚天齐就停下脚步,快步退了出来。他发现一个新问题,自己根本就没思考过的问题——如何进入县委楼,他暗怪自己太粗心了。

    县委楼一楼的好多灯光都已关闭,但是一楼大厅却有几个灯亮着,只要有人进去,肯定能被楼里的值班人员发现。即使有人去卫生间,只要听到门响或是脚步声音,马上就能快速从卫生间出来。假如值班人没有看到自己,但会马上追上楼去,或者再喊来人帮忙,那样的话自己还是没法见到柯兴旺。再说了,值班人员也未必会去卫生间。

    怎么办?前门不通走后门。楚天齐迅速沿着县委楼边沿,绕到了后面。县委楼后那排平房里,有好几间都亮着灯,显然屋里有人。其中,自己曾住过的那间屋子也亮着。

    观察了一下,见院里没人,平房里也没人出来,楚天齐这才迅速闪到另一隐蔽处,抬头看着县委楼情况。

    县委楼里,大部分房间已经关灯,只有少数房间透出亮光。楚天齐注意到,县委书记房间的后窗户也黑着。他不禁心中一凉:难道柯兴旺不在屋里?出门了?要不就是已经睡了?

    那怎么办?回去?不能回,明天可能就没机会了。反正也来了,进去看看再说。想到此,楚天齐又继续寻找着可以进入的窗口。

    隐隐绰绰中,有一个窗户像是开着。楚天齐走近看去,果然窗户没关。再一看位置,他断定那是二楼男厕所位置。

    不容多想,楚天齐四外观察了一下,见没有人影。马上后退几步,然后快速向前冲去。就在右脚踏上楼房后墙的瞬间,他再次用力,左脚又跨上一步。同时双手搭上一楼窗口突起的上沿,左脚一蹬,右脚一荡,人已踩到刚才手抓的位置,双手扣到了磁砖缝上。

    右手从腰间取下腰带,猛的向上一抖,腰带扣钩住了二楼卫生间的窗口外沿。他这条腰带是父亲给的,腰带扣是一个盾牌形状,看起来和普通腰带区别不大,可是却具有爬山索的部分功能。

    扯了扯腰带,见已经牢牢固定,楚天齐马上双手抓*住腰带,身子一荡,双脚一蹬,完成了从一楼到二楼的过程。

    马上取下腰带,重新系到腰中,楚天齐回头看了看,把身子探进了开着的窗口。也就是他足够瘦,也就是他有功夫在身,否则是无论如何进不去的,那窗口也太小了。

    双脚刚刚落到地上,一阵脚步声由远及近。慌乱中,楚天齐拉开一个蹲坑隔断门,躲了进去。刚刚站定身形,房门一响,脚步声近在耳边。

    脚步声停止,马上响起一阵“嘘嘘”声。“嘘嘘”声过后,脚步声、开关门声响过,一切归于了平静。

    又听了一会儿,再没有动静,楚天齐才出了卫生间。

    二楼楼道里的大部分灯光已经关闭,只有几处微弱的灯光亮着。这些灯光,既能看到人影,又看不清人的模样。

    楚天齐蹑足潜踪,向楼梯口移动。楼梯那里要亮了好多,主要是由于一楼吊灯的缘故。他停下*身形,隐在墙后,仔细观察了一会儿,见没有人出来,才又向楼上慢慢走去。

    已经到了三楼,楚天齐稍微松了一口气,停下脚步,歇了一会儿。然后继续向楼上走去,直接到了五楼。

    五楼灯光和二楼一样,只能保证安全走路。

    楚天齐紧张的咽了口唾沫,又稳了稳心神,向那个房间走去。一步、两步、三步,终于到了县委书记办公室门口。因为书记办公室门上没有写字,他担心有错,又仔细辨别了一下,才最终肯定就是这间。

    靠在门侧墙上,楚天齐放眼望去,整个楼道很是昏暗,显得幽长无比。他意识到,自己的行径就是一个贼,地地道道的贼。偷偷摸*摸,不走正门,翻墙而入,不是贼又是什么?

    忽然,一个想法在脑中掠过:要是有人上来,用手电照到自己,那会怎么样?那还用说?夜深人静,鬼鬼祟祟躲在县委楼里,肯定非偷即盗,直接就坐实了盗贼的身份。更何况,还是躲在县委书记办公室门口,那就远非偷东西那么简单了。尤其自己现在可是刚被一撸到底,还被审计局成天盯着,人们自然就会想到“报复”这个词,自然就会先想到“刑事案件”,再想到“政治案件”。

    楚天齐这么一分析,把自己吓了一大跳。要真是那样的话,就真应了那句话——“黄糕掉到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那自己就绝对翻不了身了。等待自己的就将是漫长的审判,既包括法律审判,也包括道德审判。

    如果真到那个时候,不只是自己会被打回原形,由政坛新星变成令人不齿的败类,被人唾弃。就连父母、亲戚也抬不起头来,会因这样的儿子、亲属而遭受人们的白眼和指责。

    想到此,他不由得出了身冷汗,怎么办?走还是留?楚天齐的心中又是一阵激烈的思想斗争。

    留下,进屋谈判。这样虽然有很大风险,但毕竟还有一丝希望。否则,就真是死路一条。

    现在不是进不进的问题,而是如何进去,尽快进去的问题。想到此,楚天齐赶忙举起右手,向门板上伸去。

    刚才看到房间灯光已熄,不知柯兴旺在不在屋里。楚天齐的手在触上门板的瞬间,又停了下来,他把耳朵贴到了门上,希望能捕捉到柯兴旺在不在屋里的讯息。

    什么动静?“吱吱唔唔”的。像是小宠物狗的声音,好像又不像。那时什么呢?楚天齐一边思考,一边把耳朵贴的更近。“吱吱唔唔”的声音时断时续,时高时低,确实听不清。既像是一只宠物,又像是两只宠物,既像是哈巴狗在叫,又像是老柴狗声音。真是奇了怪了。

    正听的仔细,奇怪的事真的发生了,屋里开了。没有任何思想准备的楚天齐,身体向屋子里倒去。他顿时大惊,下意识的去抓门上把手,并张大嘴巴,但他还是硬生生的把“啊”声咽了回去。然后回身轻轻关上了屋门,他站到了屋子里。

    “啊”、“啊”接连两声传来,楚天齐着实吓的不轻。同时他也奇怪,自己明明没有发出声音,这屋里也黑灯瞎火的,这会是什么动静。

    就在楚天齐疑惑不解的时候,耳畔响起了一个尖厉的声音:“放开我,流氓,老流氓。”

    紧跟着一个男人的狞笑声响起:“宝贝听话,哥哥疼疼你。”

    “老流氓,放开我,畜生,柯兴旺,畜生,啊。”女人的声音更加凄厉。

    不好,有人呼救。楚天齐来不及细想,快步向发声之地冲去。

第七百九十章 人在做,天在看

    楚天齐已然明白,是老家伙柯兴旺在行凶,在摧残女人。这还了得,今天你撞到楚爷爷手上,算你倒霉。他气冲顶梁门,几步冲到套间门口,一脚踹开屋门,闯了进去。

    屋子里灯光昏暗,一个矮乎乎的背影正对着门口,嘴里还在喊着:“宝贝,宝贝,让哥哥疼疼你,让哥哥疼疼你,你跑哪去了?”一边嚷着,一边双手乱舞着。

    “老流氓,你干的好事。”楚天齐牙缝里蹦出几个字,一掌打到了那个人影身上。

    只听的“啪”一声脆响,传来男人“嗷”的一声号叫。这还是楚天齐手下留情,否则就不是这样的声音了。

    被打的人影,右手一捂被打处,骂道:“妈*的,敢打老子。”然后,忽然一阵狞笑,“不过老子喜欢,就喜欢你对老子凶点。宝贝,骚*,来,来呀。”

    真他妈贱骨头,暗骂一声,楚天齐又一掌打到了人影的屁*股上。他此时也注意到,在靠近床头的地方,有一张椅子,椅子上绑着一个女人。

    “啊!你他妈真下的去手呀,打死老子了。”人影返身向楚天齐扑来。

    楚天齐匆忙一闪,蹿到了里边,就要去救女人。

    就在楚天齐手掌触到女人身上的绳索时,女人忽然发出了声音:“我没打你呀?兴旺,我真没打你呀。”

    听到这个声音,楚天齐手一哆嗦,大惊不已:怎么是她?

    “没打老子,你他妈个骚……啊,是你?”男人骂声再起。

    屋子里的灯光忽然亮了起来。

    楚天齐迅速收回右手,站直了身体,屋内一切尽收眼底。他不由得挡了一下眼睛,不是灯光太亮,而是女人肌肤太晃眼。

    此时,靠门口站着一个只穿着小裤头的男人,男人一手按在灯的开关上,一手扯着一个黑色的眼罩。男人的动作已经停止,就像西游记中被孙悟空定住的妖怪一样,他不可置信的看着眼前的一切。男人旁边有一张小餐桌,餐桌上摆着两瓶红酒,还有两个盛着少许红酒的高脚杯。

    楚天齐身侧,是那个被绑着的女人,女人仅穿着两件小的不能再小的粉色衣服,百分之九十五的身体都裸*露在灯光下。女人坐在椅子上,胳膊、腿都被宽布条绑着。她的眼上蒙着粉色眼罩,嘴上也蒙着一条红布。

    女人身后,是一张很宽大的双人床,床*上被褥已经乱做一团。

    “兴旺,怎么了?快来呀,快来呀,我都等不及了。”女人还在故意凄惨的叫着。

    没有回音,女人也停止呼叫,停了下来。她吸了吸鼻子,忽然道:“谁进来了?你是谁?”

    怪不得吸鼻子呢?原来还像狗一样的闻味呢?狗男女,楚天齐暗骂了一声。

    门口站的男人尽管脸色难看,看样子已经从慌乱中,镇静下来。他厉声道;“你私闯民宅,我要告你。”说着,他冲到床边,从床头柜拿起了电话。

    事已至此,楚天齐反而不怕了。他鼻子“哼”了一声:“好啊,你让警察出警吧。”

    “啪”的一声,男人把话机扔到了床头柜上。他眯着眼睛,恶狠狠的说:“你要干什么?”

    “找你谈谈,我在外边等你。”说完,楚天齐走出了套间。

    来到书记办公室,打开墙上开关,顿时屋子亮堂起来,楚天齐坐到了沙发上。此时,他已经想明白了好多事情,知道自己今天不是见义勇为,而是撞破了狗男女的丑事。刚才自己还在纠结屋里有没有人,还在纠结自己是否会被当成盗贼,原来这狗男女才是贼,只不过人家是两厢情愿。

    楚天齐还知道,怪不得那个女人那么张狂,能够让组织部专门为她出文件,更是直接甩了王文祥。原来她钻了柯兴旺的被窝,刚才狗男女就是在玩录相上的游戏。同时,楚天齐还解开了一个疑惑,知道女人胳膊上偶尔露出的勒痕是怎么回事。

    卧室里不时有叽叽喳的耳语声传出,还有惊呼感叹声,但具体内容却又听不清,再有就是穿衣服的声音。

    足有二十多分钟,狗男女出来了。男的是县委书记柯兴旺,女的是开发区党委委员、财务股长任芳芳。两人已经不再衣不遮体,但也没有穿的衣冠楚楚,而是一人穿了一身两件套睡衣。想是刚才已经被楚天齐看了个够,也就不再乎了。

    柯兴旺脸色铁青,眼珠发红,腮帮上的肉不时起伏着,显然在咬牙发怒。他径直走到办公桌后,坐在椅子上,双眼瞪视着楚天齐。

    任芳芳走到办公桌前,变换了一下椅子方向,便大马金刀的坐到上面。但她没有面向柯兴旺,而是看着楚天齐位置,还笑吟吟的偷偷直乐,像是有什么高兴事似的。

    “你是怎么进来的?”柯兴旺说了话。

    “你们给留着门,我自然就进来了。”说着,楚天齐话题一转,“不曾想,却冲撞了书记的好事,罪过,罪过。”

    柯兴旺显然不相信楚天齐的鬼话,便直接了当的说:“楚天齐,你到底要干什么?”

    楚天齐冷笑道:“不干什么,我敢干什么?请书记大人高抬贵手,放了我吧。”

    柯兴旺一楞,可能对方的话有些出乎意料,便疑惑的问:“就这么简单?”

    “就这么简单。”楚天齐点点头,“这事对于你堂堂县委书记来说,就是芝麻粒大的事,太容易办了。可是对于我们这样的小科员来说,那就是天大的事,大的让我喘不过气来,大的已经把我逼的无路可走。”

    “所以,你就铤而走险,夜闯民宅?”柯兴旺一副轻蔑的口吻,“你这行径与盗贼有何区别?对了,你不会是来偷什么东西吧?”

    “我不是贼,更不会偷东西,今天就是想来拜会你。”楚天齐说的很从容,“书记,你给个话,能不能放我一马?”

    本来应该是求人的话,可是听在柯兴旺的耳朵里,这就是威胁,赤*裸裸的威胁。也怪不得这小子威胁自己,刚才那已经可以定义为捉奸在床了。

    “我不明白,什么叫放你一马?”柯兴旺打起了哑谜。

    “书记真是贵人多忘事,近期的这些事都是你导演的吧?”楚天齐说着,站起身来,在地上来回走动着,“柯书记一到玉赤县,就惦记上了我,找机会就给我穿小鞋,那些就不说了。单说近期的吧,你眼看着开发区已经胜利在望,便开始卸磨杀驴。你让我编制中小企业局人员名单,让我把玉赤县的官员得罪个遍,你把我当傻小子使唤。

    没过几天,你摆了好多阵仗,专门召开组织工作会议。在会上,所谓的组织工作总结小组,在你的授意下,罗列了所谓赵中直时期的一系列错误。你在总结讲话中,更是向全体与会者发出了明确的信号:顺我柯兴旺者昌,逆我者亡。一些像我这样只知道干工作,不愿阿谀奉迎的人,就被扣上了种种莫须有的帽子。你利用话语权,造了大量的舆论,妖魔化了我们这些人。

    就在我被人弄的人不人鬼不鬼的时候,你别出心裁的给我来了一招‘被有病’,把我踢到一边。没过几天,干脆把我一撸到底,让我成了白丁一个。我已经被你整的够惨了,可你还不死心,竟然以离任审计为名,行调查审讯之实。查来查去,实在没有什么收获,于是你便指使他们泡制莫须有的罪名,让他们对我审问。我看出来了,你就是要把我赶紧杀绝,置于死地。可我就不明白,究竟在哪里得罪你了。

    柯书记,我努力回忆咱们的一些接触,总觉得没有得罪你的地方。我在市一中的时候,你是市教育局局长,除了在开大会时见过你的几次容颜外,咱俩没有打过任何交道,你也许并不知道有我这么个人。按说,我就更不可能惹到你。

    可是,当你刚到玉赤县,外面便流传开你和我有过节的说法,咱俩有仇。一开始我不信,后来我信了,我相信你肯定是把我当仇人了。但就是任我想破头,也没有弄明白,究竟是哪得罪你了。你能给我一个准确答案吗?”

    “楚天齐,你的脑子是不是进水了?”柯兴旺质问着,“自己工作做的差,名声又那么臭。被组织免职后,就应该痛定思痛,反思自己。你可倒好,臆想出一些理由,竟然来威胁县里主要领导。真不知你这样的人,是如何被提拔上来的?”

    真他妈脸皮厚,够厚黑,都这种情况了,还装?楚天齐暗骂一句,沉声道:“书记,你可不要欺人太甚。”

    “你要怎样?”柯兴旺冷哼一声,“又想威胁我?凭什么?”

    “凭什么?你说凭什么?”此时,楚天齐已经不准备按设计好的程序走了,因为自己有了新的依仗。

    “你想拿我俩的关系威胁,我怕你不成?”柯兴旺底气很足。

    “柯书记,我想问你,堂堂县委书记和相好的玩情*色游戏,是哪一条党章允许的,还是哪一款条例赞成的?”楚天齐沉声道,“我就知道纪委条例中有相关的内容,但好像是违者必究哟。”

    “是吗?那你有什么证据?”说着,柯兴旺伸出了右手。

    “证据?”楚天齐“哈哈”大笑,“捉奸在床还不算?”

    柯兴旺眉毛一挑:“仅此而已?空口无凭呀。”

    楚天齐也挑了挑眉毛:“这还不够?人在做,天在看。”

第七百九十一章 简单的不像话

    从县委楼下来的时候,已经将近午夜零点了,这次没用跳窗户,楚天齐走的是正门。

    值班人员听到脚步声,从值班室窗口向外张望着。当他看到一个高瘦男人下楼时,很是纳闷,在他印象中今天并没看到此人进去。他自今年春节后,就到县委楼上班,也好像从来就没见过这个人。虽然有疑惑,但此人是从楼里从容出去,又不是进入楼房,值班人员也就没有上前盘问。

    站在县委楼台阶下,楚天齐回头看了看五楼方向,才走到停车场,坐到汽车上。其实,在县委楼前面根本就看不到书记房间,但楚天齐总觉的有一双眼睛在楼上望着自己。

    稍微迟楞一会儿,楚天齐启动汽车,向门口驶去。离着大门很远,楚天齐就按动了汽车喇叭。

    门卫闻声后,从值班室跑了出来,一边低头看着车里,一边疑惑的自言自语:“好像不是大院里的车,什么时候进去的?”

    楚天齐没管门卫的疑惑,见大门打开后,一踩油门,冲了出去。

    街上几乎不见车辆,更是行人稀少。大冷天的,没人深更半夜到大街上游荡,除非有病,当然还有醉鬼。

    回到开发区,锁好汽车,楚天齐上楼,回到了主任办公室。

    虽然时间已经很晚,但楚天齐并没有去里屋休息,而是坐到椅子上,一支一支的抽起了烟。他要把今天的事情好好过一下,他有些糊涂,糊涂好多事情和想想的有出入。

    今天晚上的行动,从八点出去,到现在回来,一共是四个小时。在柯兴旺办公室也就三、四十分钟,真正谈话不超过二十分钟,其余时间都是浪费在路上,浪费在一些心理活动中。

    在去的时候,楚天齐就很忐忑,忐忑自己的胜算太低,忐忑柯兴旺会不会相信自己的话,忐忑柯兴旺会不会向李卫民核实。在书记办公室门口的时候,他又增加了新的忐忑,忐忑如果被人发现,被人误当作盗贼会怎么样,会有怎样的后果。

    误当误撞中,就进了书记办公室,更是误打误撞中,来了一出见义勇为。谁曾想,拨刀相助成了狗逮耗子,原来那对狗男女在玩刺激。确实够刺激,想想倒也有刺激点,堂堂县委书记办公室,竟然成了狗男女寻欢场所。堂堂正处级官员,竟然还有这个雅好,竟然为了刺激可以不要脸。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楚天齐坚决不会想到会是那样的场面。县委书记竟然只穿着一个小裤头,还蒙着眼罩。那个女人更是自甘被折磨,穿着情趣内心大呼小叫。两个家伙也真有创意,竟然设计成那样的情节,柯兴旺竟然愿意被称为老流氓。真不知道是狗男女会玩,还是两人严重变*态。

    当套间卧室灯光亮起的时候,当看到狗男女那样场景的时候,楚天齐被惊住了,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办。

    在办公室等那两人的时候,楚天齐在大脑中把好多事情统统过了一遍。他设想了整个谈判过程,思考了谈判中的各个细节,推理了好几种假设。思考完毕,他毅然决定改变策略,那个下下策完全没必要用了,因为现在已经有了一个中上策,有了对方的把柄。

    对方想以报警威胁,楚天齐根本不惧。他自忖一旦面对公众,应该害怕的是他们,而不是自己。果然,柯兴旺也只是象征性的提了提,就没有再说这个话题。楚天齐觉得,这符合事物规律。

    可是让楚天齐没想到的是,自己重新设计的谈判策略几乎就没有了用武之地,好多环节的设想更是多此一举。楚天齐临时设计的谈判,是基于对方在乎这个捉奸在床,是基于对方害怕丢脸这个前提。结果从对方的表态中,根本就没把这当回事,完全是一种不在乎的态度,一下子让楚天齐找不到对方的痛处。

    楚天齐当然知道,一旦有相关部门在场,一旦要调查二人的苟且之事,柯兴旺也不可能一点都不当回事。可是对方也吃定了自己不会那么做,不会扯破脸皮。因此,自始自终苛兴旺都没有因为有这个把柄,而对是否放楚天齐一马进行表态,自始自终都是一副“老子不惧这一套”的流氓嘴脸。并且,柯兴旺也没有说出与楚天齐结怨的原因。结果折腾了半个晚上,自认为有了依仗,到头来却还是个夹生饭。

    今晚的唯一收获,就是歪打正着,没有祭出那个下下策。如果真正祭出的话,那就是个百分之百的下下策,会百分之百失败。这个道理很浅显,柯兴旺被当场抓丑都不怕,还能怕你个信嘴胡咧咧?

    看来当官层级不同,确实水平有差异,就拿脸皮来说,县长助理的脸皮就没法和柯兴旺相比。黄敬祖那还只是玩双簧玩漏了,就对自己投鼠忌器,就不敢和自己翻脸。要是同样事情放到柯兴旺头上的话,人家根本就不尿自己这一套。通过今天这事,楚天齐又受了一次教育,得出一个结论:以脸面来要挟官员,好多时候并不官用,有些官员只认厚黑。

    柯兴旺今天没说放自己一马,也没说不放,这让楚天齐不知所措,不知道下一步要怎么做,心中忐忑更甚。自己今天可是给了柯兴旺两巴掌,可对方连提都没提,这也太反常了,事出反常必为妖。他怎能踏实?

    ……

    “啪”,又是一声脆响,高级陶瓷水杯应声而碎。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了,反正地面上铺满了各种瓷质碎片,八十多平米的地面上几无可以落脚之处。

    任芳芳一抬手,抓起一只崭新的水杯递了过去:“给。”

    “你……”柯兴旺恨恨的想,真他妈奇葩女人,老子气成这样,你还在火上浇油,也没说劝一劝。他一时语结,打开了任芳芳拿杯的手。

    任芳芳坐到柯兴旺腿上,脸在对方脸上蹭着:“摔够了吗?要是还觉不够的话,咱们接着玩,我让你这个老流氓好好舒坦舒坦。”

    确实他*妈的够奇葩,说起被人抽打,就跟家常便饭一样轻描淡写,看起来还很享受。柯兴旺白了任芳芳一眼,道:“我就奇怪了,他是怎么进来的?经过两道门岗不说,竟然悄无声息的就进了我的屋子,这要是拿把刀子的话,我的脑袋丢了都不知道。”说着,他紧紧的盯着怀里的女人,“你说会不会有内奸呀?”

    “兴旺,有话就明说,何必夹枪带棒呢。”任芳芳摩挲着柯兴旺的脸,“肯定跟我无关,我都恨死他了。再说了,咱俩玩的好好的,我会让他破坏兴致?”

    “宝贝,你多想了,我能不相信你吗,我就是觉得邪门。”柯兴旺在对方脸上亲了一下,“你怎么看今天这事?”

    “今天他肯定是是专门来找你,这不用怀疑,而且就是为了求你放他。他现在都被整个那个熊样,他能不着急,不害怕?”说到这里,任芳芳‘咯咯’一笑,“至于他说的捉奸在床,只不过是碰巧撞上而已。就当让他看了个毛片吧。”

    “你还笑了出来?就那么乐意让人看?”柯兴旺很是无语。

    “哼,老娘的肉岂是他白看的,早晚让她瞎了双眼。”任芳芳咬牙骂道。其实她说的是反话,让帅气男人看到身体,她会兴奋的无以名状。

    柯兴旺骂道:“也真他*妈的邪门,第一次办公室弄这个,就让他碰上了。我还真担心,这个家伙做出出格的事来,他可是个楞头青。”

    “我看你好像满不在乎,你也怕?”任芳芳调笑了一句。

    “废话,我能不怕,只不过是不能在他面前装熊。我要看看,谁能耗过谁。”柯兴旺很是不屑,“跟老子斗,他还嫩点。”

    “县委书记让人打屁*股,想想就好笑。”说着,任芳芳伸出手,拍了柯兴旺两下。

    柯兴旺眉头一皱,“你怎么哪壸不开提哪壸?”

    任芳芳“咯咯”一笑:“兴旺,我是提醒你莫忘此仇。”

    “哼,敢摸老虎屁*股,我看他是活腻歪了。”说着,柯兴旺话题一转,“你说那小子会不会拿这事做文章?那家伙也不是省油灯。”

    “怎么做?出去宣扬?谁信呀?”任芳芳轻蔑的说,“你以为他有录像呢?”

    柯兴旺摇摇头:“不能掉以轻心。”然后话题一转,“你说除此之外,他到底有没有依仗?”

    “我不清楚, 不过这事挺蹊跷的。要说没依仗的话,他凭什么来和你谈?空口白牙?那不是笑话。假如他真有依仗的话,他又何必求你呢。”任芳芳忽然说道,“兴旺,不会是他发现你什么把柄了吧?”

    “把柄?我有什么把柄?我的把柄不就是把你睡了吗。其余的能有什么?”柯兴旺说的很自信,“我两袖清风,不贪不占,新时代楷模书记,他能找到什么把柄。”

    任芳芳看着对方:“兴旺,那下步怎么办?”

    “怎么办?我得考虑考虑。”柯兴旺思索着,咬牙道,“我总觉得他的要求太简单了,简单的不像话,简单的让人难以置信。”

第七百九十二章 不知羞耻的女人

    第二天,一整天太平无事,柯兴旺没找麻烦,其他人也没找,但楚天齐一直心里不踏实。

    吃完晚饭后,楚天齐没有直接回办公室,而是沿着开发区内道路,从北向南慢慢走着。一边走,一边看着身旁的一景一物。

    去年十二月十八日,楚天齐被任命为开发区党工委副书记、管委会主任。在正式上任前一天,楚天齐步行走到开发区,进行微服私访。记得那天的天气很冷,楚天齐穿的衣服很厚,把衣服上帽子也戴到了头上。

    当时的开发区就是一大*片空地,看上去挺大的,一千多亩,被东西、南北两条主路分成了四块区域,主路只是铺了砂石,经过了碾压,并没有铺沥青油面。在最北边的两块区域散落着一些建筑物和施工机械,建筑物都是盖了一、两层的半拉子工程,有的只建了不高的一段墙体。到处都是堆放的砂石料,还有就是代表着曾经施过工的搅拌机。

    楚天齐进去看了两个建设物,其中一个只建了三面墙体,墙体已经有十米多高,东西长有百米左右,南北进深有十五米以上,墙体还是红砖颜色。另一个建筑物是一座二层小楼,小楼也是半拉子工程,楼梯、窗口、预埋管都有了,但墙体还没有抹砂灰,也没有上盖顶子。

    当时这两个建筑物里,地面上有好多破碎砖块,还有个别木制的可以登高用的架子。从现场遗留物看,当时被使用的最大功能就是厕所,里面随处可见散落的大便物,稍不小心就可能踩到脚上。

    虽然那两个建筑物看上去破败不堪,却还是那些半拉子工程中最高和建设相对完整的。

    当时就是在那个二层楼里,楚天齐遇到了苟大军,初次见面,楚天齐对苟大军印象很深。苟大军当时穿着褪色的军队服装,披的棉大衣也是军绿色的,衣服虽然很破旧却不显得脏。而且苟大军满脸络腮胡子,皱纹很深,但却腰板挺直,双目有神。看得出苟大军是一个脾气暴躁、性格直爽的退伍军人。

    果然,见楚天齐头上帽子遮了大半个脸,又在建筑里转来转去,苟大军把对方当成了小毛贼,对楚天齐好一阵盘问和警告。楚天齐从对方的袖标上和言谈话语中,知道对面这个人是开发区治安员,其实就是看门的。

    刚刚躲开了苟大军,在开发区南边地块又遇到了一个男人。男人没有认出楚天齐,只是发了一顿牢骚,而楚天齐却知道自己高中时曾经偷烧过对方的玉米。

    转瞬间,被男人发泄不满的地块,已经成了何氏药业、玉泉矿泉水的施工现场。两家工地上土建主体已经完成过半,大部分工人因为季节原因也已返乡,只有少量人留守,做一些边边角角的小活。不只是这块地块,整个开发区都变成了大工地。但工地上规范的施工标语,整洁的施工现场,还有高高矗立的施工塔架,告诉人们,这里不是烂尾工程,明年开春即会复工。

    开发区北部曾经的半拉子工程,已经施工完毕,披上了亮丽的颜色,成为了办公楼或车间,好多已经投入使用了。

    年前开发区最豪华的建筑,就属开发区办公楼了,当时完全是一种鹤立鸡群的感觉。可是,随着开发区建设的推进,它很快就会被湮没在庞大建筑群中,成为一个不起眼的灰姑娘。

    位于北区的那间临建房早已没了踪影,里面的主人——苟大军也住进了医院,发病原因是参军时留下的弹片压迫了神经,需要手术治疗。这是十月底的事,楚天齐还专门去医院看过苟大军。尽管已经骨瘦如柴,但对方的眼神还是那样烔烔有神。

    年前还牢骚满腹的男人,已经把征地补偿款全部拿到,肯定正信心满满、心情愉悦的开创新的生活。

    多半年时间,开发区就发生了翻天覆地变化。可是给楚天齐的时间却太短,他根本就没干够,还没来得及好好施展呢。再联想到自己的种种遭遇,他不禁感叹道:“物是人非呀!”

    “看三国掉眼泪。”一个声音在身后响起,是一个女人的声音。

    “看三国掉眼泪,替古人担忧”,是一句歇后语。一般是自己或是朋友间调侃,意思是腹诽某人多愁善感,操心太多,不必要的空自伤神。当然还有另一种意思,那就是讽刺别人咸吃萝卜淡操心,多管闲事。

    楚天齐知道,女人这句话的真正意思,分明是后者,就是在挖苦自己。她是讽刺自己现在身无寸职,处境凄凉,却还在想着不相干的事。女人不是别人,昨晚还见过面,她就是开发区管委会成员、财务股股长任芳芳,她的另一个标签是县委书记的性*伙伴。。

    看到这个女人就恶心,听到说话也反感,楚天齐不想搭理对方,便头也不回,快步向前走去。

    “哟,官被撸掉,连人也不理了。自己行为不检点,到处乱伸手,纯属就是咎由自取,怎么反倒给别人甩脸子?”任芳芳一边快步赶上,一边喋喋不休。

    什么东西?自己作风败坏,和别的男人玩恶心游戏,现在却来指责、讽刺别人。而且还是追着当面数落,这可比那四位随便议论的妇女恶劣多了,真是欺人太甚。楚天齐收住脚步,扭头厉声道:“你说谁?”

    任芳芳展颜一笑:“是谁谁知道?”

    “你脸色可真厚。”楚天齐咬牙申斥。

    “我脸皮厚吗?钻你被窝了?没有吧?”任芳芳面不改色,神情轻佻,“不像有些人,专知窝边草,和好几个女人同时来,可真够开放的。”

    被气的够呛,楚天齐骂出了自认最恶毒的话:“无耻,不要脸,破烂货。”

    “咯咯咯,在骂我吗?那我就无耻了,就不要脸了。”说着,任芳芳向楚天齐身上靠去,还想用手去摸楚天齐的脸。

    楚天齐向旁边一闪,用手挡开了对方的胳膊:“离我远点,看见你就恶心。”

    任芳芳一捂胳膊,“哎哟”了一声,眉头也皱了一下,嘟着嘴道:“轻点,一点都不知道怜香惜玉”然后,忽然抛了个媚眼,脸上还挂上一抹红晕,“我知道你说的是反话,昨天你不是看的连眼都拔不出来吗?弟弟,姐姐就想让你看,也想让你打。”

    “呃”,楚天齐恶心的都想吐了,于是头也不回,向前走去。

    任芳芳一边喊着“等等我”,一边追了上去。

    “别那么凶,好不好?问你一个问题,你昨天怎么进的屋子?”任芳芳脚下加紧,嘴上也不停歇。

    楚天齐吐出了两个字:“管不着。”

    任芳芳又问:“门卫就没拦你?”

    “管不着。”楚天齐还是这句话。

    见他快,她也快,她的嘴里还不停的叨叨,他基本就是那三个字。

    “进县委楼就没被人发现?”

    “管不着。”

    “你是不是真的去找他谈判?”

    “管不着。”

    “你觉得他会跟你谈吗?你的依仗是什么?”

    “管不着。”

    “我要和你好,我男人能管吗?”

    “管不……”话说到半截,楚天齐意识到上了当,便怒声道,“你给我下套?”

    “套,戴套不舒服。”任芳芳“咯咯”笑着。

    “你……什么玩意。”楚天齐大骇:还他*妈的缠上了。只得脚上加紧,跑动起来。

    “等等,等等,还没聊够呢。”任芳芳也变成了小跑,而且还不忘了说话。

    脚下再次加紧,楚天齐拿出了百米冲刺速度。不多时听不到脚步声,也听不到了讨厌的声音。他停下脚步,回头望去。

    任芳芳此时正弓着腰,不停的喘着气,自言自语着:“累死老娘了,累死老娘了。”他见对方正站在远处,看似在看自己的笑话,便又大嚷起来,“你先走吧,不用等我,一会儿我去屋里找你。”

    什么事呀?楚天齐摇摇头,转身向办公楼跑去。

    身旁偶尔有人经过,和楚天齐打着招呼,楚天齐只是应付的点点头,或是随便的说上一声“好”。

    ……

    进了办公室,楚天齐第一件事就是反锁上屋门,他可真怕那女人跟上来,自己可招惹不起她。

    坐到椅子上,楚天齐点燃一支香烟,猛的连着吸了两口。还不解气,又吸了几口,把半截烟头插到烟灰缸里。

    真他*妈的背兴,到院里转一圈,还能碰上那个骚*货。确实也骚的够呛,比王晓英还要加个“更”字。王晓英说露骨的话还要背着人,任芳芳这娘们竟然在大街上就说,一点都不要脸。怎么还能有这种人?

    楚天齐既气愤又好笑。昨天自己看到狗男女丑事,可今天那女人像没事一样,还同着自己津津乐道。反观自己,不但不敢过多接茬,还被吓的拔腿就跑,倒像是做了亏心事似的。他不禁骂道:“真他娘的世道乱了,不知羞耻的女人。”

    骂过之后,楚天齐眉头皱了起来,脑中*出现了一些疑点,在心中自问自答起来:

    她怎么还在单位?平时上班都见不到人影,今天下班却不走。

    她怎么知道自己去散步?不用说,肯定是后边盯着。

    为什么要盯着?打探情报呗!

    想到“打探情报”四个字,楚天齐点点头:没错,肯定是这样,肯定是狗男女的新策略。

    楚天齐很纳闷:自己肯定不会说。难道他们不知道?

    “笃笃”,敲门声响起。

    楚天齐一惊:找上门了?

第七百九十三章 狗男女新招数

    楚天齐不说话,但敲门声还在。

    “笃笃”、“笃笃”,敲门声又响过两遍,停了下来。

    楚天齐心中一松。

    “叮呤呤”,手机响了,还响个没完。

    迟疑的拿过手机,看了眼来看显示,楚天齐不禁好笑,自己都成惊弓之鸟了。不是任芳芳电话,是要文武打来的。他按下接听键,说了声:“老要。”

    手机里传来要文武的声音:“主任,你不在屋里?”

    楚天齐回答:“在。”

    “那你……”说话刚到半截,手机里便没了声音。

    “笃笃”,敲门声再起,还伴着要文武的声音:“主任,我进去啦。”

    “进来吧。”说完,楚天齐才意识到门还锁着,便站起身,边走边说,“等等,等等,我给你开。”

    打开门锁,一拉屋门,要文武出现在门外。

    要文武没有直接进来,而是疑惑的伸头向屋里张望。

    “快进来吧,鬼头鬼脑的。”楚天齐说着,向旁边一闪。

    要文武迟疑了一下,进了屋子。他四外看了一眼,把目光投到了套间门上,低声道:“是不是宁书记来了?”

    “想什么呢?”楚天齐明白对方的意思,向门口一指,“防贼,防脸皮厚的贼。”

    要文武先是一楞,随即恍然大悟道:“你是说任芳芳?我刚才碰到她,她说刚从你办公室出去,一会儿还要来。”

    “真他*妈脸皮厚。”楚天齐骂了一句,又说,“刚才我在院里随便溜达,就碰到那女人了。一见面她就说话不着调,我只好躲开她,快点往回走。可那女人就像狗皮膏药一样,在后面紧紧粘着,我到哪她就到哪。最后实在没办法,才跑了回来,又怕她跟着,就把门反锁上了。”

    “哦,是这么回事?我以为她和你要谈什么工作呢?”要文武说话的时候,脸上满是八卦的表情,“主任,你说她为什么就粘着你不放?要不你和谈谈,了解一下?”

    楚天齐忙着摆手:“别别,我可没那兴趣。我现在什么也不是了,你俩是同事,好好谈谈吧。”

    要文武一笑:“不敢,我可不敢招惹她。”然后话题一转,“主任,审计的撤了?”

    楚天齐摇摇头:“不知道。”

    “昨天下午五点多的时候,他们就走了,今天一天都没见。今天快下班的时候,我特意去接待室看了一下,纸篓里没有杂物,烟灰缸也没用过,说明他们就没来。这一次他们连着待了好几天,突然一下子就走了,不知是审计完了,还是有别的什么事?”说完,要文武看着楚天齐。

    “不好说,我感觉这事还没完,也许他们还会来,也许又换了别的招数。”楚天齐心事重重的说,“不弄出个结果,那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是呀,我也有这个预感。”说完,要文武停顿一下,转移了话题,“对了,主任,昨晚发生了怪事,你听说了吗?”

    “什么怪事?”楚天齐脸上神色忽然一黯,“现在基本没人跟我联系,更没人告诉我这些事了。还好有你老要,要不我就彻底成聋子了。”

    要文武轻叹一声,马上换了一副八卦神情,神秘的说:“今天人们都在传,说是昨晚县委大院发生了灵异事件,住宿舍的人看到县委楼外墙有影子。影子很象人影,飘来飘去,可就是看不到人。一开始都说是某某人看到了,说的有鼻子有眼,后来有人向目击者求证时,那人却矢口否认。那人说自己一直在屋里睡觉,连院都没出,还能看到什么东西?那人说话时候也是变毛变色的,倒像是真的看到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还有人说听到楼里有动静,就是看不到人,还听到了女士高跟鞋的声音。更有人说的邪乎,说是听到像是动物的‘唔唔’声,其实是鬼声音。等到有人向所谓的亲历者求证时,被求证者自是不承认,还嘱咐对方不要随便打听。”

    楚天齐心中一惊,知道那个飘来飘去的人影是自己,高跟鞋声音肯定是任芳芳,只不知是那个女人去的时候,还是走的时候。至于“唔唔”声,肯定是柯兴旺和任芳芳做低级游戏时发出的,任芳芳用布条捂着嘴,发*情的声音自然就不像人声了。他故作轻松,笑着道:“我发现你从进城以后,八卦多了。这都是听谁说的?”

    “县委楼和政府上班的人都在传,有好几个人告诉了我,传的情节略有差别,不过都差不多。我刚才回去吃饭,我老婆也说了这个事,女人家说的更邪乎,说有人早上看到楼里有红色高跟鞋。她们几个娘们还专门去了县委楼一趟,说是大白天的都感觉阴气挺重,身上发毛。你说这怪不怪?”要文武刚才最后一句,既像是问对方,也像是自言自语。

    没想到自己晚上拜访柯兴旺,竟然被演绎成了灵异事件。不过这样也好,更能掩盖事实本身,但愿自己别被人认出来,否则怎么说也是麻烦。如果真有灵异事件的话,也是被狗男女给冲的。堂堂党政机关,干那勾当,还能不被上天怪罪。不知不觉,楚天齐也八卦上了。

    楚天齐“嗤笑”了一声:“我只以为农村人爱传这些事,看来城里人也一样。你传我,我传你的,传来传去就跟真的似的。哪有那么多邪乎事?”

    “我也说是没有的事。”要文武话题一转,“对了,昨晚县委楼值班人被解雇,大院门卫也被开了。理由是反应迟缓,年龄偏大。那两人一个四十五,一个才四十一,比另一个看门老张年轻多了。你说邪门不邪门?”

    只有楚天齐知道不邪门,知道是柯兴旺因自己夜闯卧室,而牵怒于他人。他不禁心中愧疚,为那两个失去工作的人愧疚。虽说那是临时工作,但也是那两人谋生计的营生。他不知如何评判,只是随便应了一句:“有些事说不清。”

    要文武深有同感,“是呀。本来离开了青牛峪,也躲开了冯俊飞,不曾想,转了一圈又犯到他手下。听说他明天就来正式上班了,唉。”意识到在楚天齐面前说此话不妥,他又补充道,“不过也没什么,大概命里和他分不开吧。”

    理解对方的心情,楚天齐说道:“唉,好多事确实想不到。”他停了一下,又说,“我那天和冯俊飞专门说起你,他保证不给你穿小鞋。另外,我也和徐县长说了,让她对你尽量关照一二。”

    “谢谢主任。”要文武很是感激,还拱了拱手。

    “老要,咱俩不用这样。”楚天齐摆摆手。

    两人又谈了一些事情,十点左右的时候,要文武才离开。

    待要文武出去后,楚天齐第一件事就是反锁好了房门。

    ……

    第二天,楚天齐主动搬到了一个小屋子里,把主任办公室腾了出来。

    冯俊飞埋怨楚天齐太客气,还半认真半调侃的说要文武“只听楚主任的”。当时要文武闹了个大红脸,楚天齐听着也不舒服,却又没法接话。

    虽然主任办公室腾开了,但冯俊飞却没搬进去。

    接下来几天,接待室里家具被搬到了原主任室,接待室里经常传出叮叮当当的响动。一批新的桌椅沙发也进了屋子。

    十一月十一日,冯俊飞搬进了原接待室,接待室变成了新的主任室。说是新主任室,只是相对楚天齐那间主任室而言,其实这间屋子以前一直被王文祥用了好长时间。当然,同样一间屋子,被不同的人使用,就会赋予新意义。

    自从那天离开,审计局的人一直就没露面,也没有任何审计结论。

    随着新主任入主开发区,随着老主任影响渐渐减弱,楚天齐变成了一个不干活的闲人。好多人见面也仅是点一下头而已,小屋子里更是门可罗雀。

    虽说来人很少,但也有雀可罗,任芳芳就是那少得可怜的雀。

    只要楚天齐在屋子里,任芳芳几乎每天都要过来,进门就说一些不着调的话。如果楚天齐反锁着门,她也要在门外走上几圈,女士皮鞋发出响亮的声音,还故意和过往的人大声说上几句。那意思很明显,就是在告诉屋子里的人,我任芳芳又来了。

    对于任芳芳的做法,一开始楚天齐认为对方在报复自己,报复自己冲撞了他们的好事,报复自己出口伤人。可是经过几天思考,他又觉得没那么简单。

    虽说审计的人一直没有再来,虽说柯兴旺近两周没有找自己任何麻烦。但审计结论却迟迟未下,自己现在还是白丁一个,没有任何职务,就是向武进忠打听,武进忠也说“没有议过”。

    这桩桩件件都表明,这些事没完。自己可是发现了狗男女的好事,柯兴旺可是被自己打了两巴掌,对方岂能善罢甘休?

    但奇怪的是,柯兴旺没有发动任何攻击,而任芳芳却又天天骚扰自己。他们究竟要干什么,要耍什么鬼花招。

    经过苦想,楚天齐好像找到了答案。他认为,对方迟迟没有动手,应该是担心自己有依仗,想弄清自己的依仗是什么。从而评估出得失,以此来决定要如何对待自己。恐怕让任芳芳每日骚扰自己,包括迟迟不做审计结论,就是试图搅乱自己的心智,逼自己出手,从而找到自己的依仗。楚天齐认为,这应该就是狗男女的新招数。

第七百九十四章 患难见真情

    自己的事还没有任何结论,别人的消息倒是一个接一个。

    十一月十五日,冯志堂调走了,调到县档案局当局长。虽说档案局是清水衙门,连一辆汽车也没配备,虽说这个局长的含金量并不大,但毕竟是正科级,冯志堂算是升了半格。而且档案局以前一直归政府办管理,是副科级,今年夏天的时候才变成正科,就像专为冯志堂设计好似的。

    以冯志堂的年龄,即使等到开发区升格,他也就是混一个正科待遇,想要得到正科实职是不可能了。年后他的年龄就超过了提职上限,现在的去处是最理想结果,不出意外的话,能在这个穷衙门当个四、五年老大。再说了,冯俊飞是他堂侄,是刚刚到任的开发区主任。开发区是公家单位,又不是冯氏家天下,他也必须要选择离开。

    冯志堂临走的时候,专门和楚天齐坐了一会儿,说了一些场面话。两人没有发生过冲突,合作还算不错,但毕竟不是同一阵营的人。对方能来和自己这个落魄的人告别一下,楚天齐已经很满足,很感谢了。

    十六日,又一个消息传来,魏龙被市反贪局带走了。这个消息没有正式宣布,但已经是不争的事实。大多数人都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猜测出了多个版本。但楚天齐却知道具体的原因,希望魏龙自己清白,希望他平安无事,但他也觉得魏龙没事的可能性很小,否则不会被带走。

    审计还是没有结论,职务更是没有讯息,每天只能躲在一个小屋子里,还要忍受任芳芳的不停骚扰,楚天齐很是烦闷。也担心稍不留神,被任芳芳得到想要的东西,楚天齐决定请假,回家里待几天,或是出去随便转转。

    楚天齐把电话打给武进忠,说明了自己的意思,武进忠还是劝他再等等,等等组织部消息。楚天齐以“寄人篱下不好受”做了回答,武进忠只得叹了口气,同意了他的要求,并让他写了一份请假条。

    请完假的时候,时间已经是下午四点多,当天是回不了家了,只能等明天再说。楚天齐写好请假条,请要文武代交,要文武一定要请楚天齐到家中吃晚饭,楚天齐答应了。

    ……

    晚上六点多,要文武家的晚宴开始了。要文武媳妇还在厨房忙着,餐桌上已经摆了多半桌子的菜,桌边只坐着楚天齐和要文武两人。

    要文武拿过白酒,给楚天齐倒上,又给他自己满上。这瓶酒是他专门珍藏的好酒,到现在已经有十五六年了。

    双手端起酒杯,要文武说道:“主任,感谢你对我老要的照顾,老要有你这样的领导,有你这样的朋友,真是三生有幸,老要敬你。”

    楚天齐也双手举杯:“老哥,就叫我小楚吧,我有几句话说。从我到乡里的第一天,就认识了老哥,到现在已经将近四年了。从初步接触,到逐渐了解,到慢慢成了朋友,直到现在的忘年交,咱哥俩真是缘分不浅。在乡里的时候,你一直对我照顾有加,在关键会议上,更是说真话帮了我。从那时起,咱俩的交情又深了一步。后来我离开青牛峪了,但咱们的交情一直还在,你一直惦记着兄弟,让兄弟感激不尽。”

    要文武打断了对方:“先喝了老哥敬的这杯酒,再边吃边说。”

    “好”,楚天齐响应了对方的要求,两人碰杯后,一饮而尽。

    要文武马上给两人酒杯添满,张罗着让楚天齐吃菜。

    吃了一口菜,楚天齐接着刚才的话题:“以前我顺风顺水,围着我的人不少,我确实也没有特别的感触。近一段以来,我算是感受到了世态炎凉,可你老哥一直对我不离不弃,时常关心我。因此,给你的工作带来了许多不便,但你无怨无悔,对我更加照顾,让我感受到了倍加珍贵的温暖,老弟敬老哥一杯,谢谢!”说着双手捧杯。

    “你把老哥说的这么好,老哥不敢认同。不过,这酒是要喝的,这是你的心意。”说着,要文武举杯,和对方碰在一起。

    喝完这杯酒,要文武接着说:“你刚才对老哥的评价,让老哥汗颜。其实,在你刚到乡里的时候,我也并不怎么看好你,认为你就是一个新兵蛋子,在你面前摆老资格。慢慢的,我发现你这个人头脑灵活,点子颇多,短短几个月便做出了很大的成绩。我当时有些不解,不解你的主意都是从那儿来的,不明白为什么老百姓对你交口称赞。

    后来我弄明白了,因为你真心为老百姓着想,所以老百姓念你的好,因为你做事是从老百姓的实际需求考虑,所以你能实打实的把工作做好。从那时我才打算好好和你接触,希望跟着你这支绩优股,能有一个好的出路,我那时的目的也不单纯,啊,哈哈哈。

    我虽然在乡里上班,但城里也有些朋友,我听他们跟我说起你好多的事。在调研的时候,你不走过场,顶着各种压力,应对着各种明枪暗箭,硬是做出了不俗的成绩。尤其我还知道,你为了老百姓征地补偿款,千方百计想办法,按时支付了他们款项。更是为了开发区发展,为了全体人员的出路,奋力拼搏着。那时,我已经暗暗决定,就跟着你混,不只是为了有个好前途,更是被你的人格感召。”

    楚天齐打断了对方:“老哥,可是我现在成了一支垃圾股,你还能这样对我,确实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我可没说你是垃圾股,我只把现在这段看做一个短期振荡,只看做强力反弹前的铺垫,我是信心百倍。不管到什么时候,老哥都会支持你。”说着,一举酒杯,“老弟,你现在很艰难,可你仍然记着老哥,还向冯俊飞和徐县长替我说话。我老要感激万分,能有你这样的朋友,我老要值了。”说着,和楚天齐酒杯碰在一起。

    两人边说边喝,一会豪情万丈,一会儿又扼腕叹息,不知不觉间,一瓶酒已经喝完了。

    “老哥,我喝好了,今天的酒就到此为止吧。”楚天齐把酒杯口朝下扣到桌子上。

    “楚主任,再喝点儿。”要文武的媳妇拿着一杯未开封的酒,走了过来,边撕封口边说,“我还没敬你酒呢。”

    盛情难却,楚天齐只得说:“嫂子,应该是我敬你。你就叫我小楚。”。

    “好,小楚。嫂子敬你这酒呢,不说感谢,就是告诉你一句话‘没有过不去的火焰山’,你的路还很长。”要文武媳妇端着酒杯,说道,“兄弟,嫂子还等着去省委大院看你呢。”

    虽然对方最后这句话,不乏玩笑成分,但楚天齐却感受到了要文武两口子对自己的信心,对自己的关心。他心情一阵激荡,双手端杯,站了起来:“嫂子借你吉言。”

    一杯酒刚喝完,忽然响起敲门的声音,而且敲的还很急。

    几人对望了一眼,要文武问了一声:“谁?”

    “要主任,我是大庆,楚主任在吧?”门外是杨大庆的声音。

    “等着啊。”要文武应了一声,示意媳妇去开门。

    屋门打开,杨大庆走了进来。

    “大庆,怎么啦?有什么事?”要文武问道。

    杨大庆嚷嚷道:“吃饭也不叫我,这么瞧不起人。”

    楚天齐心头一松,他知道没有什么不好的事发生,便笑着道:“想来别人家吃饭,还这么理直气壮?”

    “主任,我知道你是怕连累我,不过我不怕,我就跟定你了。”杨大庆径直走到楚天齐面前,“再说,咱们已经是一条绳上的蚂蚱了。”

    “好小子。”楚天齐轻轻给了杨大庆一拳。其实杨大庆就是说中了他的心思,他就是担心连累别人,才一个人来吃请。当然,他也不太清楚别人是不是还像老要一样对自己。

    “笃笃”,敲门声再起。

    这次进来的人是厉剑,厉剑进门就说:“主任,出来赴宴也不带上我,万一你喝多了,我好往回弄你。”

    明白了对方心思,楚天齐很是感动,便说道:“厉剑,我现在这个状态,你应该也清楚。我没有和你接触,是担心影响了你的发展。”

    “主任,我就一句话:你是个好官,我认准了你这个人。”厉剑的话很简短。

    看看要文武,看看杨大庆,再看看厉剑,楚天齐百感交集,这真是患难见真情呀。在这样的困境下,还有人主动跟着自己,这是需要极大勇气的。他心中一热,豪气顿生,给众人各倒满了一杯酒,然后举起酒杯说道:“各位,我何德何能,承蒙大家如此看中,我感激不尽。今天就借要大哥的酒,敬大家一杯。请大家相信,不管困难有多大,不管前途多难险,我楚天齐一定能闯过去。”

    “好,我们支持你。”众人齐声说罢,响起轻脆的碰杯声,然后一饮而尽。

    要文武忽然问道:“厉剑,你好像没来过我家呀,你是怎么找到的?”

    厉剑“嘿嘿”一笑:“我*干过侦察兵呀。再说了,有人给我带路的。”

    “厉剑,你跟踪我?”杨大庆醒悟过来。

    “哈哈哈”,众人大笑起来,仿佛要用笑声冲散人们心头的阴霾一样。

第七百九十五章 变数还很大

    就在楚天齐借花献佛,用要文武的酒菜感谢各位朋友时,好多人也在谈论着他。其中就包括孔氏弟兄,堂兄弟三人这次没有选择去市里酒店,而是直接在孔嵘的家里。

    孔嵘真正的家是在市里,媳妇和孩子都留在市里那个家。他们现在所在的家,是孔嵘在玉赤县的家,是财政家属楼上一个一百五十平米的大房子。平时孔嵘一般都住单位办公室套间,很少到这个家。今天是为了谈话方便,才和堂*哥孔方、亲*哥孔臻到了这里。

    没有旁人在场,只有兄弟三人,因此说话很随便。比起那几次在市里见面,这次的见面要轻松的多。

    “小嵘,这么多天了,为什么还一点动静儿没有,是不是这事就下去了?是不是那小子很快就能官复原职?”孔臻吸了口烟,说道,“农夫和蛇的故事,太有教育意义了。”

    “哥,我现在也有点不太明白,不知道柯兴旺要弄什么。问了几次,他也没给我个明确答复,只说‘再等等’。农夫和蛇的事,当然要警惕,可我不是那个农夫,我相信柯兴旺也绝不愿意去做。不过我敢肯定,姓楚的绝不会有那条蛇的幸运。”孔嵘一笑,“官复原职?笑话?开发区已经让冯家人占了,还能给他吐出去?中小企业局已经内定人头了,也不可能改变。”

    “小嵘,这都快一个月了,审计局也撤走了将近二十天,我也感觉像是没什么事了。会不会是柯兴旺已经放了他,只不过不愿承认而已。”孔方也表示忧虑,“如果那小子一旦缓开手,肯定还会找我们麻烦的。我和你哥可能还没事,估计他肯定会对付你的,你毕竟天天在柯兴旺身边,他也知道。”

    “大哥,不会的。柯兴旺可是个记仇的人,能这么轻易饶了姓楚的,绝不可能?我怀疑柯兴旺在玩大的,因为他没和我说,那个人也没不清楚他在想什么,有些太谨慎了。”孔嵘狞笑道,“姓楚的,怕是你的死期不远了吧。”

    “你就那么有信心?”孔方反问。

    “大哥,我发现你现在好像变得消极了很多,一直对好多事持怀疑态度。也不怪大哥,你是有心无力,谁让你的领导不积极呢?”孔嵘一笑,“人家现在那可是春风得意,儿子当了主任,堂*哥当了局长。不过你们这些跟班的,却连个喝汤的份也没有,他老冯确实也有点儿太那个了。”

    “小嵘,怎么跟大哥说话呢?”孔臻呛了弟弟一句。

    孔方脸一红,尴尬道:“没什么,都是自家兄弟,小嵘说的也有一定道理。确实是,冯书记现在是把便宜都占了,他当然不想过多惹事生非。不过,他也说了,他说结果未必就如我们想像的那样。”

    “什么意思?老冯是说姓楚的能翻盘?怎么可能?”孔嵘不以为然,“我看他纯属就是借口。”

    孔臻接了话:“经大哥这么一说,我也有些怀疑,但只是一种感觉,我总感觉变数很大。我还有点纳闷,也没见姓冯的怎么出力,为什么他就得到那么多实惠呢?”

    孔嵘给出了答案:“现在柯兴旺在全力打击赵系,顺便也收拾一下郑系,因此他必须借助冯志国的力量。冯志国在玉赤县经营多年,虽然也受过一些损失,但实力还是不容小窥。冯志国自恃柯兴旺现在要借他的力,正好顺势就提出了自己的条件。当然他也投桃报李,把柯兴旺的人也推了上去,比如青牛峪乡,那可是党政大权都给了柯兴旺。”

    “刘大智是柯兴旺的人我倒不怀疑,可那王晓英不是吧。再说了,如果都是柯兴旺的人,在县委常委会也通不过吧。”孔臻指出了疑点。

    “王晓英应该是柯兴旺的人吧。我有确切消息,说常委会上有人对王晓英上*位持不同意见,结果柯兴旺大发雷霆,还拍了桌子。”孔嵘笃定的说。

    听完孔嵘的话,孔方和孔臻都闭了嘴,屋子里静了下来。

    ……

    长条沙发上,坐着黄敬祖和王晓英,他们都把目光投在一个人身上,这个人就是王文祥。王文祥正站在他们面前,一言不发。

    “老王,这次的事我也尽力了,可是我们根本争不过冯书记的。”黄敬祖叹了口气,“让你总做老二,确实也过意不去。”

    “领导,我也并不是要争那个位置,也有自知之明。近多半年,开发区发展确实惊人,我根本没想到。之所以开发区有今天,这都是楚天齐当主任的缘故,大家都不得不服。如果要是楚天齐还当主任,那怕是他官复原职,我都没有任何想法。”王文祥满是委屈,“可是县里的做法也太不地道了,总是把人巧使唤完,就踢到一边去。这次更是如此,直接弄了一个花花公子来领导我们。这倒好,人家去会上一顿白活,然后县里又马上给拨下了全部补偿款。这也太的看人下菜碟了。

    “老王,人家是冯书记的侄儿,又是新官上任,县里支持一下也是应该的,这就是现实。我们不能岂求领导大发慈悲,只能自己发奋图强,靠实力说话。”王晓英接了茬,“其实你的事老黄一直都惦记着,只是事与愿违而已。他自己不也一直没有进步吗?光是一个破助理就当两年了。”

    听王晓英打官腔,王文祥心里很不痛快:“王书记,咱们不说别人,就说县里的安排。我去要钱的时候,是一个大子不给,还拿大话拍我,说什么‘自力更生’、‘挖掘潜力’。可是轮到副书记儿子了,仅仅三天就把款项全部拨付到位,那可是比原预算多出了百分之二十多的费用,说给就给了。就因为他是副书记的儿子,就因为我是老百姓子弟?拿公家的钱买好谁都会做,县里难道就要一直拿财政资金给那些官二代买面子?

    再说这个花花公子,上了十多年班干过什么好事?把教育局的钱糟蹋那么多,在组织部也是成天惹事生非,到青牛峪却捡了个现成的。那不都是领导你还有宁俊琦、楚天齐打的基础吗,他干了什么?王书记对这些应该更清楚吧?就这样的人能领导好开发区?我看又是拿开发区镀金,明年弄个副处就走人。还不是来抢楚天齐现成的?”

    “老王,说话不要这么偏激吧?在你的口中,冯俊飞是一文不值,楚天齐却成了无所不能的神。”王晓英话题一转,“对了,我记得你曾经说过,说楚天齐能看透别人的心思。那现在都被别人整成三孙子了,他怎么就没有一点抵抗力呢?是他功能失灵,还是等着后发制人?恐怕还没他出手,黄瓜菜都凉了吧。”

    听出王晓英的讽刺意味,王文祥很不舒服。他可没拿这个女人当领导,那只不过是看黄敬祖的面子,可这个女人却一直自以为是。他不客气的说:“我看不透别人的心思,当然不知道他怎么想的,可我不得不佩服人家的能力。别看这次弄的那么凶,我看他也没事,变数大的很。”

    “老王,你这立场可有问题呀,什么时候成了姓楚的马仔,开始为他鼓与呼了?难道就因为没满足你的个人愿望,你就反过来和我们仇人联合了?”王晓英的话咄咄逼人。

    “你可以反驳我,我也可以容忍你的申斥,但你不能侮辱我。”说完,王文祥迈步走去。快到门口的时候,猛的回头说道,“我不是忘恩负义的人,干不出那事。”然后,猛的拉开屋门,冲了出去。

    “老王,老王。”黄敬祖站起身,喊了两声,又坐到沙发上,轻叹一声,“哎,你呀……”

    “我怎么啦?一个属下这么狂,都是你惯的。”王晓英厉声道。

    黄敬祖忙道:“他救过我……”

    “又来了,老是这一套。”气呼呼说完,王晓英站起身,进了里屋。

    ……

    “楚天齐,我在这儿。”飘飘渺渺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楚天齐抬头看去,见面前站定一个巨人,声音正是他发出的。巨人身形很大,占据了整个空间,个子更是高的没法形容。巨人的脸庞不是太清楚,但却像极了一个人。会是谁呢?

    “柯兴旺,你是柯兴旺?”楚天齐大叫,“你想怎么样?”

    “姓楚的,你的死期到了。”说着,巨人一挥手,向面前的小矮人拍去。

    “柯兴旺,你也太自信了吧?谁赢谁输,这变数还很大呢。”说着,楚天齐向背后一掏,顿时一道金光奔巨人而去。

    “姓楚的,临死还要蹬蹬腿,你来吧。”说的话挺大,但巨人还是向旁边一闪,去躲避金光。可那金光如影随行一般,追着巨大。

    忽然,巨人不再躲避,拼全力挥出双手。顿时,一股黑气奔向金光,瞬间纠缠在一起,但却不见了巨人的身影。

    “柯兴旺,你想跑?”楚天齐大喝一声,猛的一挥手。

    “哎哟。”楚天齐疼的叫了一声,手上隐隐生疼。他睁眼一看,自己右手正拍打着床边的桌子。他赶忙抽回右手,想了一下才明白,刚才做梦了,梦到了柯兴旺。

    再一回忆,才想起了一些事情。他记得在要文武家喝了好多酒,是杨大庆和厉剑扶他回来的等。当时他一躺到床*上,就什么也不知道了。

    举目四顾,窗帘隐隐发白,透着亮光,原来已经天亮了。

    “咚咚咚”、“咚咚咚”,急促的砸门声传来,楚天齐不由得心头一沉,一丝不好预感袭来。

第七百九十六章 你执法犯法

    稍微一楞,楚天齐马上跳到地上,右手在挎包中翻了几下,然后迅速穿上衬衣和毛衣,并开始穿裤子。

    “咚咚咚”、“咚咚咚”,敲门声越来越急,还传来了喊话声:“楚天齐开门,楚天齐开门。”

    楚天齐没有答话,穿好裤子,开始去穿皮鞋。

    “咣当”一声,门被撞开,“忽拉”一下子闯进了好几个人。

    房间很小,十五、六平米的样子,放了一张床,还有一张桌子。本来地方就小,一下子进来好几个壮汉,再加上楚天齐,立刻显得拥护不堪。

    此时楚天齐正坐在床沿,刚刚系好鞋带,正准备直起腰来。有两人已经蹿到他的两侧,伸双手搭向他的肩膀和手腕。

    楚天齐急忙肩膀一晃,胳膊一抖,那两人双手落了空。

    二人马上抽招换式,正要出击,忽觉脚上一疼,“啊”的叫了一声。低头看去,他们发现有一只皮鞋踩在脚上,马上用另一只脚去踹对方小*腿。

    楚天齐没有收脚,而是双手挥出,切向对方出腿的脚腂处。

    那二人不敢怠慢,慌忙收腿,可是另一脚还被对方踩着,顿时重心不稳,向后倒去。

    楚天齐迅速收脚,“啪”的一下站在了地上。

    那二人一个没收住,其中一人倒在床沿上,疼的就是一疵牙,另一人倒在了床*上。

    楚天齐这才发现一共进来了五个人,两个人刚被自己打开,另有两人在自己两侧,都摆出了出击的架式,还有一人站在门口方向。站在门口的人年纪大概在四十多岁,方脸,短发,不足一米六的身高。其余四人与自己年龄相仿,也或者要小上个两、三岁。

    “你们是什么人?”楚天齐厉声喝道。

    方脸男人沉声道:“你是楚天齐?”

    楚天齐没有接对方的话,继续问道:“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私闯我的宿舍。”

    “楚天齐,我们是纪委的,你嫌疑贪污,跟我们走一趟。”方脸男人怒声道。

    “纪委的?”楚天齐环视一周,五人都很面生,便说道,“市纪委还是县纪委的?请出示证件。”

    方脸男人拿出一个黑色封皮小本,轻轻晃着:“这是我的工作证。”

    楚天齐伸开手掌:“请让我看一下。”

    方脸男人摆头示意了一下,一个小伙子接过证件,走上两步,递到楚天齐面前。

    楚天齐伸手接过,打开看了起来。小本里面插着两张硬质纸板打印内容,其中一张的内容是姓名、工作单位、职务、发证机关等项,还有一张打印着简单的持证要求。打印内容显示,此人叫贺东辉,工作单位是玉赤县纪委,职务是副书记。

    把证件递给那名年轻人,楚天齐问道:“你是纪委副书记,我怎么没见过?

    “本来没必要和你说,不过今天我就告诉你。我刚到任时间不长,接替牛正国空下的位置,到任后接的第一个案子就是关于你的。”

    楚天齐点点头,以示明白,然后又说:“贺书记,虽然你是纪委人员,但强行破门闯入他人房间,是不是有违相关条令呀?”

    贺东辉不慌不忙的说:“楚天齐,纪委做事是有分寸的。刚才你没有在规定时间内打开房门,也没有发出声音。我们担心有突发状况发生,才断然采取特殊措施,进入房间。”

    见对方说的很流畅,而且面色如常,楚天齐也不知道贺东辉说的对不对,就没有继续纠缠此事。而是继续问道:“刚才那两人不问清红皂白,直接就要捉拿于我,不知又做何解释?”

    “你刚才蹲伏在地,眼睛偷*窥门口方向,极像要从裤腿取出凶器,袭击我方人员。故此,才出手制止。果然你早有准备,把我方人员打倒在地。”贺东辉面色一整,“楚天齐,你好大胆子。”

    楚天齐一笑:“贺书记,不用吓唬我。你到底要干什么?”

    见对方没理自己茬,贺东久也没有再高声大嗓,而是直接说道:“楚天齐,你涉嫌违纪,需对你的住所进行搜查,你要予以配合。”

    “搜查?你想搜就搜啊?搜查证呢?”楚天齐说着,再次伸出了右手,“好像纪委不能出具搜查证吧?”

    “搜查证?有啊。”说着,贺东辉一招手,“进来。”

    一名着装警察应声而到,走进屋子后,把一张纸和一个证件出示给楚天齐。

    楚天齐接过纸张和证件,先看了一下证件,证件显示此人是县检察院法警,名字叫黄文宇。然后又看那张纸,这是一张由检察院出示的搜查证,有检察长张明的签章,还有搜查证号,日期正是今日。主要内容是:根据《**刑事诉讼法》第一百零九条、第一百一十一条、第一百三十一条的规定,兹派黄文宇等人对楚天齐住所进行搜查。

    贺东辉在一旁说道:“楚天齐,看到了吧,纪委虽然不能直接出具搜查证,但我们这次是和检察院联合办案。”说着眉毛一挑,表情很是得意,“请配合一下吧。”

    楚天齐没有表态,就那样冷冷的看着对方。

    “开始。”贺东辉冲着黄文宇点首示意。

    “是。”黄文宇答应一声,又叫进两名法警,从办公桌里取出钥匙,打开桌子抽屉和唯一一组五节档案柜翻腾起来。当然,所有的箱包也没有放过。

    这三人搜的非常仔细,先是把所有东西拿出来,对抽屉和柜子里面和外面四周仔细检查,并在上面轻轻敲击,然后才又去翻检这些东西。

    楚天齐现在的东西非常少,主要就是生活用品,还有自己的一些私人书籍,资格证件等。

    黄文宇等人对这些用品搜查也相当仔细。他们通过翻看、用手捏等方式,对书籍、证件类进行检查。对生活用品检查也是细致入微,比如箱包的各个口袋、里外面,甚至连洗发液瓶子内部也不放过。

    屋子非常小,地面、墙面、顶棚都是水泥面的,没有任何洞或是开口,不需要特别关注,但是床底、床垫、被褥是不能放过。

    一圈检查下来大概有三十多分钟,在此期间楚天齐一直盯着三人的动作,生怕他们从中做鬼。当然,他也暗暗全身戒备,以防对方偷袭。

    黄文宇等三人站起身,冲着贺东辉摇摇头,那意思很明显:没有。

    “搜查当事人。”贺东辉命令道。

    接到指示,黄文宇三人围到了楚天齐身侧。

    “慢。”楚天齐伸手制止,“搜查证上只准搜查住所,没有搜查‘身体’字样。”

    “楚天齐,搜查证上一直都是这样写的。”贺东辉语气很冷,“你必须配合,否则对你没有好处。”

    “我不管,除非你有可以搜查我身体的搜查证。”楚天齐语气也很冷,“否则我要正当防卫。”

    “呵呵,居然有这么狂的嫌疑人。”说完此话,贺东辉眼珠转了转,然后示意黄文宇等三人出去了。

    待三人出去后,贺东辉继续说道:“楚天齐,你涉嫌多项指控,跟我们走一趟,在规定时间、到规定地点交待问题。”

    “你说的好像是双规吧?”楚天齐反问,“凭什么?”

    贺东辉被气乐了:“呵呵,首次见到这么猖狂的犯罪分子,你涉嫌犯罪,当然要对你进行双规。”

    “双规是需要程序的,你的做法符合程序吗?”楚天齐又反问。

    “这不需要你教,我们自要走程序。”说着,贺东辉厉声道,“楚天齐不要无谓的消磨时间,这对你没有一点好处。”

    “我可知道纪委办案程序,你别想拿大话唬人。”楚天齐根本不惧对方,“纪委接到举报或是有相关线索后,首先做外围调查,要根据情况才能成立调查组。然后才可以走双规程序。而要成立调查组,就必须写出初查报告,由纪委党委会议讨论立案,下达立案通知书到单位党委党组及本人。请问,你们什么时候给我下过立案通知书?连立案通知都没有就想走双规程序,是不是不符合规定呀?”

    贺东辉厉声道:“楚天齐,你的反侦查本事不少呀,还有什么?一并说出来。”

    “考我是吧,好啊,那我就再说一说。根据调查情况,可以走双规程序,但必须要向上一级纪检机关提出申请,经同意才可以采取必要措施,也即双规。”楚天齐一笑,“我说的对不对?”

    “楚天齐,就冲你现在准备这么多说辞,就证明你有问题,否则你了解这些东西有什么用,你就是为了反侦察做准备。”说着,贺东辉话题一转,“不过,现学现卖还是太生硬了,我来告诉你吧。根据调查情况,纪委可以请示同级党委与公安、检察院、审计、财政等单位或部门协查。”

    “就算你说的在理,那你把请示同级党委的手续拿出来。”说着楚天齐一伸手,“有没有啊?”

    “楚天齐,你太猖狂了。”贺东辉吼道。

    “贺书记,我知道你为什么咆哮。因为我没有接到你们的立案通知书,你们也没有向市纪委申请双规的手续,即使你说的请示同级党委也没有任何证明,顶多只是个别人的口头授意吧。”楚天齐冷哼一声,“因为你执法犯法,所以你才要咆哮恐吓。”

    贺东辉一拍桌子:“楚天齐,你老实点,你有什么权利对我指手划脚?”

    “有,我当然有。”楚天齐也狠狠的把手拍在桌子上。

第七百九十七章 放大招

    贺东辉手指对方:“楚天齐,你可不要信口疵黄,你也不看看你是谁?胡搅蛮缠只能是罪加一等,我没有义务向你解释,你也没有这个权利。”

    “谁有这个权利?”楚天齐反问。

    “你不是上级纪委,又不是县纪委领导,根本没权利问我这些,更无权阻挠我办案。”贺东辉很不耐烦,“别废话,跟我们走。”说着,向那四人一使眼色。

    四名年轻人马上围了过来,围到楚天齐身旁,齐声说道:“走。”

    楚天齐站起身,迅速把手伸到裤子右口袋里。

    “小心。”说着,四人摆出了攻击的架势。

    楚天齐没有理四人,而是把右手拿了出来,手里多了一张折叠的纸和一个塑封的卡片。他“啪”的一声把纸和卡片拍到桌上:“贺书记,看我有没有这个权利。”

    贺东辉一楞,狐疑的望着楚天齐,把桌上的东西拿了过去。看到这两样东西,他就是一惊:“这是什么东西?你敢造假?”

    “那上面明明白白写着‘玉赤县纪委特别行风监督员’,这还需要我教你吗?睁大你的眼睛看清了,聘书上可是有秦俭书记亲笔签字的。”说着,楚天齐从那一堆书籍中,拿出一个红色印有“聘书”字样的本子摔到了桌上,“这回看看,是不是造假?再告诉你,我刚才对你质问的话,都是我的工作范围,也是我的学习内容。”

    贺东辉先是仔细看了看那张纸下面的签名,然后把纸张夹到“聘书”封皮里。在封皮的衬托下,他一下子觉得那张纸份量重了很多。语气也缓和了一些:“我可从来没见过这样的东西,也不知道有此事。”

    “这不难,你可以向牛正国核实,当时是他亲自颁发的聘书和工作证。他当时郑重的嘱咐我,‘小楚,你一身正气,你坚持原则,你不畏强权。今天聘用你出任玉赤县纪委特别行风监督员,就是请你监督纪委工作作风,监督纪委不正之风,监督纪委有无野蛮执法,监督纪委是否执法犯法。大胆履行你的职责,勇敢揪出纪委队伍中的害群之马’。对了,牛正国不是退休了吗?你可以向秦俭书记核实,看看这个聘书是不是他签发的,证明我有没有这个权利。”

    楚天齐这一番说辞有真有假,聘书和工作证件卡是真的,也是秦俭签发的,还是牛正国亲自颁发的。只是所谓的“牛正国郑重嘱咐”,是被他稍微演绎了一下,演绎的更形象,指向性更明确,但意思并没错。

    楚天齐料定,不出意外的话,贺东辉未必敢向秦俭核实。贺东辉今天应该是接受了柯兴旺授意,是私自行动,秦俭未必知情。

    贺东辉脸上神色变的很难看,显然是没料到会有这么个东西。他渐渐恢复了常态,说道:“楚天齐,即使你有这个身份,也不能成为你暴力抗法的理由,你还必须跟我们走。”

    “哼,办案程序不合法,你却要强行带走当事人,对我的‘特别行风监督员身份’也视而不见,还频频给我扣大帽子,我看是你心里有鬼吧?”楚天齐冷笑一声,“我倒要问问秦俭书记,纪委就是这么办案的吗?”说着,他从裤子口袋拿出手机,按起了数字键。

    “等等。这样吧,我马上向领导请示一下。”贺东辉急忙阻止楚天齐。

    “好啊,请便。”楚天齐停止了手中动作。

    贺东辉冲那四人一使眼色,他自己走了出去。

    他四人马上集中到门口位置,眼睛紧紧盯着楚天齐。

    楚天齐坐到办公桌后椅子上,点燃一支香烟吸了起来。他意识到,柯兴旺放出了大招,似乎要将自己置入死地。那自己该怎么办呢?

    楚天齐暗暗告诫自己:等等,再等等,等等贺东辉的汇报结果。

    ……

    县委书记办公室。

    屋子里烟雾升腾,烟灰缸里塞满了烟蒂,柯兴旺面色凝重的坐在椅子上。

    对于今天的行动,他筹划了很久,也犹豫了好久。从柯兴旺本意来说,他并不想把事做的太绝,只是身后有人逼着,他不得不做。

    柯兴旺到玉赤县才一年多时间,但在他的精心运作下,已经大权在握,有一定优势。但这优势,是相对于常委会上的力量分布,在几个团队中略微占优。

    玉赤县委常委会共十一人,其中柯兴旺有四票,**平有两票,冯志国有两票,其余三人是中间派。中间派只是一个统称,其实并没有派,也没有领头人,只是单个个体,柯兴旺称他们骑墙派。

    中间派三人在常委会上的立场不确定,不同时期会有不同的选择。有时赞同某一派,又时又会反对某一派,好多时候又选择弃权,当然这三人的选择大部分时候也不同步。

    针对常委会权利分布,柯兴旺现阶段的做法是大原则不让步,小细节可妥协。因此大家利益基本均沾,还算和谐,柯兴旺利用书记权威也做大了好多。

    但整个玉赤官场情况,却并非像常委会那样分布简单,这里面还有一些特殊情况。用柯兴旺的话说,就是“赵系流毒还在”。对于赵中直一系的人马,柯兴旺盯的特别紧。他知道赵中直是外来户,现在已经回到晋北省,在这里没有根基。必须对赵系人马进行收编,否则就会成为别人的人马。

    收编赵系人马取得了一定的效果,好多人立刻就投了过来,比如刘大智等人,也有人编入了冯系或是郑系,当然也有人没有编入任何派系。无论加入谁的团队,原赵系的人都低调了好多,毕竟现在是到了后娘手里,大部分人都不敢和柯兴旺拧着干的。

    但也有一个人特殊,那就是楚天齐。对于这个人,在柯兴旺来的时候,就得到了领导授意,要么收编,要么严厉打击。在两人初次见面中,柯兴旺恩威并举,楚天齐毅然回绝,两人矛盾基本公开化。从那以后,柯兴旺就把对方打入了另册。

    事情往往和预想有差距,去年九月底,李卫民到玉赤县视察,并对楚天齐好一番夸奖。柯兴旺投鼠忌器,不得不对楚天齐暂时采取怀柔政策,以期观察李卫民的反应。

    原开发区农民上访,柯兴旺把楚天齐推了上去,一是找到了合适的替罪羊,二是试探李卫民反应。不曾想,楚天齐解决了上访。柯兴旺也只得履行前言,把那小子推到了开发区主任位置。

    楚天齐在开发区的表现,让柯兴旺眼前一亮。柯兴旺这才发现,楚天齐是一个人才,他才相信了传言不虚,甚至想好好用一用这个小子。但领导却经常督促对楚天齐动手,柯兴旺便以“开发区建设正在关键时刻”为借口,进行拖延。眼看着开发区大局已定,尤其**平外出,领导又开始催促,柯兴旺才又开始收拾楚天齐。

    本来按照柯兴旺的想法,把楚天齐职务拿掉,再用审计局吓唬吓唬,只要对方低头,就把对方踢到一边空挂起来。但楚天齐好像并不认可,关键是后边领导也不同意,柯兴旺就准备再加一把火。结果这一加火,把楚天齐逼急了,直接来个夜闯办公室,还撞上了柯兴旺和任芳芳的丑事。

    到现在,柯兴旺还对楚天齐进入房间的事怀疑,怀疑对方是怎么进来的,怀疑是否有内奸,更怀疑楚天齐有什么依仗。楚天齐那天的表态,也让柯兴旺怀疑,怀疑那小子的想法没那么简单。

    任芳芳搅扰了楚天齐半个多月,也没有探听到一点有用讯息,这让柯兴旺更加不安,更觉得那小子有什么依仗。可是领导催的很紧,柯兴旺又不能向领导诉说自己的担忧,这才采取了这个极端办法。

    柯兴旺今天启动了这个行动,就是想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先拿下楚天齐,并搜出自己想要的东西。之后,再根据情况收拾那小子。如果楚天齐真有问题,那就活该他倒霉,如果要是清白的话,受一些苦也算教训。

    虽然自认计划的很周密,但柯兴旺也担心有个万一。万一的概率虽然很低,但也不是没有,楚天齐深夜能进入自己房间,这不就是万里有个“一”了吗?

    看了看时间,柯兴旺心中暗道:姓楚的,别怪我,我也是被逼的,也是万不得以。

    “笃笃”,敲门声响起。

    柯兴旺马上说了“进来”,眼睛盯着门口方向,他觉得该有消息了。

    屋门打开,一个人走了进来。

    看到并不是自己猜测的人,柯兴旺身子往后一靠,问了句:“你来干什么?”

    来人是孔嵘,他伸出大拇指道:“领导,高,实在是高,原来你憋着大招呢。”

    对于孔嵘这个人,柯兴旺非常反感,甚至要比对楚天齐还反感。

    孔嵘仗着有领导撑腰,和自己总是没大没小。尤其近期更是借着任芳芳的事,对自己指手划脚。柯兴旺现在很后悔,后悔上了孔嵘的当,让孔嵘抓*住了自己酒后乱*性的把柄。

    看着孔嵘那副德性,柯兴旺没好气的说:“老子烦着呢。”

    孔嵘嘻皮笑脸的走了过去:“领导你……”

    “笃笃”,敲门声响起,打断了孔嵘的话。

    孔嵘又想进入里屋套间,被柯兴旺喊住了:“你出去。”说完,对着门口道:“进来。”
本节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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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爱生变故,弃教入仕途,身世离奇出,纷杂情感路。 他揣着受伤的心,步入仕途,昔日园丁,转眼变身公仆。 宦海风起云涌,如何搏浪击流?情路纷杂,何方是归处?离奇身世,徒增几许变数。 坎坷仕途前行数载,当初所谓的尊严已经找到,只是此时已没有了期望中的快感。心中留存的却是大众无数,但他无悔曾经的冬夏春秋。 且看主人公如何官场、情路竞风流。官涯无悔已经完结,情节跌宕起伏、扣人心弦,官涯无悔,各位书友要是觉得村官涯无悔最新章节还不错的话请不要忘记向您QQ群和微博里的朋友推荐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