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 全县表彰会
忙忙碌碌中,时间过得很快,又是一周过去了。新招录的“无敌三剑客”除了在应聘当天表现的不够成熟外,平时干工作很是有板有眼。来了没几天,光宣传、策划方案就出了好几套。
楚天齐事后才知道,“无敌三剑客”是通过县劳动局发布的招聘信息到乡里来的。他急忙给县劳动局打电话,感谢劳动局对乡里招聘工作以及其它工作的支持,并表示推荐过来的三人已经开始试用,暂时不需要再招人了。
省水质中心和做可研报告的人,已经实地考察、采集数据完毕,返回了省里。在专家和技术人员返回省里的头一天,乡里在玉赤饭店举行了隆重的欢送晚宴,黄敬祖、宁俊琦、楚天齐都出席了活动,在专家的建议下,葫芦沟村主任胡小刚也参加了晚宴。
在就餐前的沟通过程中,楚天齐还得到了一个可喜的消息:专家在这次的实地考察中初步断定,整个村子的水质都有可能恢复成同一个品质,即锌矿泉水的品质。之所以后来的部分水质发生了变化,主要是由于几十年前的那次小爆炸震动造成的,那次震动破坏了部分水循环腺体,这些腺体就好比人身上的毛细血管,因为震动而发生了断裂、错位,按照现有的科技极有可能恢复如初。大家自然非常高兴,对专家们表示了真诚的感谢,并拜托他们能够妙手回春。
在这周里,乡政府副职做的工作进度计划,在乡长办公会上顺利通过。其他副职被乡长叫去几次不得而知,楚天齐反正是被叫去了一次。宁俊琦就有关问题向他进行了询问,并对一些事项提出了自己的意见,经过一番探讨、研究甚至争论,形成了拿到乡长办公会上的成型工作计划。
……
玉赤县“落实中央一号文件学习会暨全县经济工作表彰会”召开,楚天齐做为优秀乡镇干部代表参加会议。很多优秀人员都是由乡里推荐后经县委、县政府评定后确定的。楚天齐既被乡里推荐,同时也是县委直接提名的。
会议由常务副县长徐敏霞主持,玉赤县四套班子领导全部出席,各委办科局负责人、各乡镇副科级以上人员全部参加。偌大的县委一号会议室座无虚席,光主席台上就坐了三十多位。
会议的各项议程和往年差不多,设有唱国歌、县长总结去年工作、颁奖、重要领导讲话等环节,和往年略有不同的是取消了代表发言环节。今年的一些数字还是让大家感到了振奋,尤其是县长特意指出了一些超长发展的部门,其中就列举了青牛峪乡的几个数字。
在县长表扬青牛峪乡时,一些部门负责人向书记黄敬祖、乡长宁俊琦投来了羡慕目光,还有的人冲他们点点头,送上了真诚的微笑,这让黄、宁二人感受到了无尚的荣耀。
颁奖分六个批次,有集体的、有个人的,颁奖领导是除主持人徐敏霞外的十个县委常委。
第一批上台领奖的,是优秀党支部代表,黄敬祖有幸成为其中一员。自他做乡党委书记以来,乡党委也得到过县里的一些先进,但那些都是以务虚为主。而这次被县里颁奖,却是实打实的因为“在乡党委一班人群策群力、大力支持下,全乡经济取得了突破性进展”。因此,这个奖的份量要重的多。
当黄敬祖从县委副书记冯志国手中接过获奖牌匾时,很是激动不已,紧紧握着领导的手,说着“谢谢,谢谢!”而冯志国也面带微笑,说着“好好干”之类的话。十名优秀党支部代表转过身,面向台下时,顿时闪光灯频闪,现场掌声雷动。代表的脸上都洋溢着兴奋的光晕,尤其黄敬祖更是红光满面、笑逐颜开。
第二批上台领奖的,是工作成绩突出单位代表,也是十人,宁俊琦就是其中一位。做为担任乡长不满一年,全县最年轻的乡镇长,而且是女乡长,宁俊琦还是受到了很多的关注。
宁俊琦身穿银色职业套装,内衬白色高领毛衣,脚上是一双银灰色高跟皮鞋。她乌黑的头发绾在脑后,用卡子别着,脸上化着淡妆,给人的感觉就是职业、大气而又不失朝气。在缓缓登台的人群中,宁俊琦步履稳健而又轻快,引得很多人的目光随着她的移动而移动,甚至有人在心里腹诽着“如此才貌双全的美女不知道要便宜哪个小子了”。
给宁俊琦颁奖的领导是县长**平,**平对着宁俊琦说道:“祝贺你,宁乡长,干的不错,给组工干部争光了。”**平说的是心里话,他本人就在组织系统干了多年,“组工”情节很浓,所以对于从组织系统到其它岗位的人特别留意。做为组工出身的宁俊琦,能在不到一年时间里做出如此成绩,**平是由衷的高兴。这不光是对宁俊琦个人的肯定,也相当于间接回击了“组工干部不懂经济”的说法。
宁俊琦真诚的说道:“县长,谢谢您的鼓励,我会继续努力的。”说完,和其他几名获奖者一样,把牌匾举在胸前,转回了身。现场自是闪光灯“咔咔”声不断,掌声响成一片。
楚天齐是第三批上台领奖的,第三批到第六批奖项都是颁给个人的,奖项包括优秀乡镇干部、优秀科员、乡村工作先进工作者等七、八个种类。
上台时,楚天齐已经脱掉了厚重的羽绒服。现在他穿着一身藏青色西服,里面是白衬衣,系酱红色带黑色细暗纹领带,黑腰带、黑皮鞋。
给楚天齐颁奖的是县委书记赵中直,被赵书记宽厚的手掌握着,楚天齐感觉特别温暖。
赵书记把大红证书颁给楚天齐,微笑着说道:“小楚,祝贺你获奖,一定要再接再厉,更上层楼。”说着,还用手掌在他的肩头拍了拍。
“谢谢书记,我一定会加倍努力的。”楚天齐激动的说道。
当楚天齐和其他九人转回身的时候,炫目的相机闪光灯频繁亮起,现场又是掌声雷动。看着台下一张张不管是真诚还是应付的笑脸,楚天齐内心激动不已。
楚天齐自到乡里工作后,这是第二次在这么多人的场合领奖。上次领奖是去年冬天的时候,在市里参加全市禁毒工作表彰大会,那次他是沃原市见义勇为先进个人。那次在市政府举行的颁奖大会,与会者有一千多人,在市电视台和一些县里的大会议室进行了现场直播。市委常委、政法委书记兼副市长董建设亲自给楚天齐颁奖,电视台还对他进行了采访,他当时确实很激动,事后还兴奋了好几天。
上次获奖是因为自己勇斗邪恶,甚至生命安全都曾受到威胁,但那是一个自己不愿意遇到的事情,自然更不期盼获得那样的表彰。只是因为自己遇到了,而且也做的比较好,才被表彰的。表彰自己既是对自己的肯定,也同时是在呼吁社会、号召公民见义勇为。
今天能够上台领奖,楚天齐依然激动,在激动的同时他还感受到一份沉甸甸的责任。做好本职工作,为当地经济社会发展做出成绩,是自己做为一名政府公务人员的主业。能够得到上级表彰,说明自己做出了一些成绩,在某些方面得到了认可,这个奖是自己期盼的。这个奖既是对自己的鼓励,也是对好多公务人员的鞭策,更是给自己的压力和动力,自己只有做的更好,才能对得起上级的信任和老百姓的期待。
会前给每位参会者都发了一些文字材料,楚天齐在学习其他人的先进事迹时,也和自己做了简单的对比。他发现有些人做的比自己要好,最起码在有的方面需要自己学习,他认为自己有差距,需要迎头赶上。看着台下一张张仰望的脸庞,楚天齐暗暗下定决心:自己一定要继续努力,一定要做的更好。
……
看着台上满脸兴奋的楚天齐,宁俊琦心中不觉一动。他平时很少穿的这么正式,尤其是冬天的时候,更是经常穿着厚重的羽绒服,再加上下乡比较多,脸上也常挂满灰尘,给人的感觉是踏实、认真。
而今天他身穿笔挺正装,置身在主席台炫目灯光下,再加上“优秀乡镇干部”的光环,显得更加俊郎、更加帅气。只是这个家伙身边不时冒出莺莺燕燕,而他还好像很无辜的样子,不知道是他故意装的,还是他真的就那么淳朴?想到“莺莺燕燕”这个词,她不由得脸红了,心中暗道:那我算是什么,是“莺”还是“燕”?
自从一同坐火车回到乡里后,宁俊琦就故意冷淡楚天齐,力求在和他相处时做得更自然,更像上下级关系。可越是这样,她觉得越别扭。她也想过是否应该更恶劣的对待楚天齐,可她又记起当初自己公报私仇,没有及时批复校舍修缮方案,差点造成不可弥补的错误。现在坚决不能那样做了,如果那样做的话,自己这个乡政府的一把手就太失职了,再严重点说就是渎职了。
看着台上的楚天齐,宁俊琦内心五味杂陈,但她打心眼里为他高兴。
第一百九十五章 玉娜送手机
宁俊琦在为楚天齐高兴,而坐在她身边的黄敬祖却是另一番滋味了。
黄敬祖也承认楚天齐有能力、有方法,但越是这样黄敬祖越是气忿不已。当初没拿这小子当回事,现在这小子竟然渐渐成了气候,并且在翅膀稍微硬了一点以后,就不再服自己这个天朝管束。从一开始对自己阳奉阴违,到后来竟然发展成明着对抗。
亏自己一直想把他当自己人培养,更亏的是自己还对他百般示好,到头来却在身边养了一头“白眼狼”。要早知道这样,去年乡里就不该推荐他当这个优秀个人。不过话又说回来了,即使乡里不推荐,他被县里直接提名也是会成为优秀的。更让黄敬祖感觉不平的是,今天给自己颁奖的是县里三把手,而给楚天齐这小子颁奖的竟然是县委一把手,就是给自己身旁这个丫头片子颁奖的也是政府一把手。
黄敬祖恨楚天齐忘恩负义,也看不管宁俊琦和自己抢风头。他也怨恨县委书记赵中直和县长**平,他们这么做分明就是偏心,是给宁、楚二人撑腰,压自己这个乡党委书记。
黄敬祖此时又想起了一个人,不知道她和上面那个领导联系的怎么样了。她一直说是去联系,可到现在她也没给自己一个肯定答案。不知道是真的没有进展,还是她对自己留一手,也不排除她打算甩开自己傍上那个人。
在大脑中把好几个人都过了一遍,黄敬祖不禁心中骂道:没一个好东西。
黄敬祖是很聪明的一个人,他之所以经常心里不舒坦,其实完全是庸人自扰。他自认为曾经对楚天齐挺好,但他的示好不是想通过楚天齐攀上赵中直,就是害怕楚天齐手里有自己把柄。他当初之所以对楚天齐好一些,其实都是“被逼”的,是因为他心里有鬼,并不是真心的。而他现在却认为当初是真心对楚天齐好,所以他才会得出楚天齐“忘恩负义”的结论,才会心中忿恨不已。
总之,黄敬祖的好多烦恼都是自找的,是因为他自己判断不正确从而得出错误结论造成的。在这种错误思维指导下,他做出了错误举动,也让自己徒增了无限烦恼。而他自己却没有意识到,仍然自以为是的在这条错误道路上越行越远。
……
站在台上的楚天齐,自然也看到了宁俊琦和黄敬祖,他不清楚他们心中现在的颇多感慨,他只知道二位领导也和他一样获了奖。
楚天齐随着领奖队伍向台下走去。此时他发现,在台下的一个角落里,闪光灯忽然亮起,一个人按下了手中相机按钮。然后,她抬起头,向他挥着手臂,这个人正是欧阳玉娜。
因为会议还没有结束,楚天齐依然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但他还是向欧阳玉娜的方位望了过去。
此时,宁俊琦也正向楚天齐投来目光,当她发现他正望着一个方向时,就也随着望了过去,她也正好发现了站在高处的欧阳玉娜。
她为什么会来?他知道吗?这是宁俊琦心里的疑问。
她怎么来了?怎么没有通知我?这是楚天齐的想法。
他和她都为自己的疑问和想法而分神了,在心里琢磨着只有他们自己才清楚的事情。
……
颁奖进行完毕。
县委书记赵中直讲话已经结束。
此时,主持人徐敏霞正在做着结束语:“……同志们,以往的辉煌已经成为过去,更艰巨的任务正在等着我们去完成。让我们紧密团结在**玉赤县委周围,认真学习、领会中央、省市县有关会议精神,攻艰克难、迎难而上。依靠科学的工作方法,用我们智慧的大脑和勤劳的双手,为全县经济建设和各项事业发展添砖加瓦,为创造更加灿烂辉煌的明天而努力奋斗。”
玉赤县“落实中央一号文件学习会暨全县经济工作表彰会”,在雄壮的进行曲中结束。
台下众人起立鼓掌,台上领导从主席台侧门退场。待领导退场后,台下众人也陆续向会场外走去。
……
几分钟后,宁俊琦和楚天齐来到了欧阳玉娜的面前。欧阳玉娜也已经收好自己的照相机和记录本,正笑吟吟的看着宁、楚二人。
宁俊琦直接过来搂住了欧阳玉娜的肩膀,亲切的说道:“你来了怎么也不提前打个招呼?”
“我也是临时接到的任务,才赶了过来。等我进来的时候,会场内已经在唱国歌了。”欧阳玉娜回答道。
欧阳玉娜和宁俊琦又搂着说了几句话,分开了。
楚天齐此时才轮到说上一句话:“你怎么来啦?”
“楚大乡长,你是不欢迎我吗?”欧阳玉娜歪着脑袋说道,然后话题一转,“对了,上次我去找你,你怎么就不辞而别了?后来问云处才知道是你俩‘私奔’了。”
宁俊琦用手在欧阳玉娜背上捶了一下,没好气的说道:“谁跟他‘私奔’?你怎么说的那么难听?”
欧阳玉娜不依不饶的说道:“不是我说的难听,而是你们做的事不体面,你不知道,我当时都气疯了。”
……
欧阳玉娜说的气疯了,肯定是夸张,但他着实气的够呛。她当时在中午的时候,给楚天齐房间打电话,一开始没人接,后来又占线,再后来又没人接。她又把电话打给打云翔宇,想打听楚天齐的行踪,结果云翔宇的电话又打不通。
其实,当时欧阳玉娜打电话的时候,楚天齐正好出去吃饭,等她再打的时候,正赶上宁俊琦也在往房间打电话。等宁俊琦不打的时候,她又一次拨打了电话。所以一开始没人接,后来又占线,再后来又没人接。
于是,欧阳玉娜快速吃完了午饭,又赶出了一份稿子,就开车到了雁云大厦。等她到了大厦的时候,自然是扑了空。她又给云翔宇打电话,云翔宇才告诉她:楚天齐和宁俊琦坐火车走了。
欧阳玉娜一听,确实气的不轻。她此时才明白为什么楚天齐不接她的电话,那肯定是在等宁俊琦,后来电话占线肯定也是在和宁俊琦通电话,再后来又没人接,肯定是出去找宁俊琦了。欧阳玉娜当时在气头上,自然就把可能的事情给想当然了,只是她的判断是和事实不符的。
欧阳玉娜气楚天齐走的时候连个招呼都不打,其实她内心深处更在乎的是他和宁俊琦一起走的,本来同事一起走也没什么,可是你们连招呼都不打,这就是心里有鬼嘛。
其实,在楚天齐到车站的时候,也想到了应该和欧阳玉娜打电话说一声。可当时他的手机上没有卡,如果用宁俊琦电话给欧阳玉娜打电话,又觉得不合适。所以,最终没有打这个电话。
等到过了几天,楚天齐因为报纸的事想咨询欧阳玉娜,就去了电话。欧阳玉娜发现来电是楚天齐的手机号,就直接挂断了。在这之前,他已经从云翔宇那里要到了楚天齐的手机号
……
说实在的,欧阳玉娜就是现在对楚天齐也有火气。可是,当她看到他和宁俊琦一同出现时,就把火气压下去了。因为她忽然明白,如果自己越是不理他,可能就会越把他推向宁俊琦的身边。
欧阳玉娜忽然向楚天齐招了招手,说道:“你过来,我有话跟你说。”
楚天齐不明白欧阳玉娜为什么会突然叫自己,但还是向前走了两步,离欧阳玉娜更近了一些。
“给,拿上这个。”欧阳玉娜说着,从旁边的包里拿出一个盒子,塞到楚天齐手里。
楚天齐看到盒子就是一楞,这个盒子很熟悉,再仔细一看,和上次于涛给自己的那个盒子一样。他立刻明白这个盒子里装的是什么了,这是一部摩托罗拉cd928+手机,市场售价在一万左右。
楚天齐赶忙把盒子递了回去,说道:“太贵重了,我不能要。”
欧阳玉娜倒背着手,没有接盒子,而是说道:“这是专门给你买的,已经买了很长时间了,今天就是特意带给你的。给别人我还不舍得呢!”她在说最后一句话时,已经是撒娇的口吻了。
欧阳玉娜的话是一半真一半假,她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真心的,也就是这部手机给楚天齐她完全舍得,而且从她家的经济条件来说这也算不了什么。她前几句说的是假的,因为这部手机是她专门带给哥哥欧阳玉杰的,她之所以要给楚天齐只是突发奇想,一是在宁俊琦面前显出自己对楚天齐的在乎,二是试一试楚天齐的态度。
“我坚决不能要,这可是一万块钱的东西。”楚天齐托着盒子,固执的说道。
欧阳玉娜脸色涨红,依然没有伸手去接,而是拎起旁边桌上的包,生气的说道:“爱要不要,反正是给你了,你要是实在不喜欢的话,那就扔了吧,反正我是不会收回来了。”说完,她大踏步的走向会议室门口,在出门的时候才向宁俊琦做了个打电话的动作。
宁俊琦也只好微笑的点了点头,冲欧阳玉娜挥了挥手。欧阳玉娜走了。
这一段时间,宁俊琦一直和楚天齐闹着别扭,和他的关系也是冷冷淡淡的。可是刚才看到欧阳玉娜的举动,她的心里忽然乱了起来,一时不知是该和他继续冷着还是该缓和一下了。
看着双掌托手机盒子、呆在当地的楚天齐,宁俊琦不知该说什么好。过了有好几分钟才说道:“收下吧,这是人家对你的一片心。” 在说这句话时,她的心里酸酸的。
楚天齐打了一个“哎”声,对着宁俊琦道:“走吧。”
宁俊琦看了楚天齐一眼,心情复杂的和他一起向外走去。
第一百九十六章 视察水库修缮
楚天齐边走边把手机盒子放到斜挎的包里,和宁俊琦一同下了楼。
来到楼下,直接到了乡里的二一二车前,宁俊琦坐在了副驾驶位上。楚天齐上了后排座椅,郝晓燕和高远已经在车上了。得到宁俊琦“开车”命令,司机小孟一踩油门,二一二车启动了。
一路人,大家谈论着今天颁奖的事,只有楚天齐话比较少,在别人问到他头上的时候,才搭上一两句话。
见楚天齐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郝晓燕开玩笑道:“楚副乡长,是不是还在回味领奖的事,没缓过劲儿来呀?”
宁俊琦扭回头,接话道:“他呀,是被幸福电晕了,估计一时半会是缓不过来劲儿了。”她的话泛着浓浓的酸意。
楚天齐明白宁俊琦话里的含义,但他没有说什么,只是冲大家笑了一下,嘴里说着:“没有的事。”
郝晓燕并不知道“送手机”的插曲,还以为宁俊琦说的是楚天齐领奖的事,就又调侃道:“楚副乡长,看来你还需要好好练一练,这一点你就比乡长差远了。你看乡长也领了奖,可人家就是神色如常,而你却还没缓过劲来,这就是差距。”说到这里,她话锋一转:“当然了,你比我强多了,我倒是想也像你一样被电晕,可我根本就没有这个机会。真是人比人得死,货比货得扔呀!”
“郝姐,你不知道,人家的幸福来的太突然,太猛烈,当然要回味无穷了。”宁俊琦依然醋意十足的说道。
郝晓燕大声附合道:“是呀,是呀,回味无穷!”
听着宁俊琦和郝晓燕的一唱一和,楚天齐知道他们说的根本不是一回事,就更没法插话,只是尴尬的傻笑着。
此时,一直没说话的高远冷不丁的冒出一句:“看楚副乡长的样子,不像是得奖,倒像是被美女给亲了一样。要不,他怎么到现在还缓不过劲儿来呢?”
“哈哈哈……”郝晓燕被高远逗的大笑不止,过了一会儿才说道:“高副乡长,你的想象力可真丰富,不是你看见什么了吧?”
宁俊琦的脸“刷”的一下红了起来,表情不自然的说道:“高副乡长,平时看你挺正派的一个人,怎么也有不着调的时候?”
高远还没接茬,郝晓燕又说话了:“高副乡长说的有一定道理,要不,散会都这么长时间了,他迟迟没有下来,谁知道他干什么去了。”说到这里,她似乎想到什么,忽然又大笑起来,还不时瞟了宁俊琦几眼。
宁俊琦看到了郝晓燕的眼神,也明白她看自己的意思,分明就是拿自己和楚天齐下来晚的事说事呢。于是,没有说什么,直接红着脸扭回了头,目视着前方。
郝晓燕不但没有因为宁俊琦的不搭理而住口,反而笑的更厉害了,在她的影响下,高远也跟着笑了起来。
楚天齐嘀咕道:“都有病。”
郝晓燕显然听到了楚天齐的话,阴阳怪气的说道:“不打自招了,哈哈……”车厢里顿时又响起郝晓燕和高远肆无忌惮的笑声。
……
回到乡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大家到政府食堂吃了饭,返回了各自的办公室。
楚天齐回到办公室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把手机盒子从包里拿出来,打开档案柜放了进去。看着这个精美的盒子,楚天齐神情复杂,他知道这是欧阳玉娜的一番心意,但他总觉的这是一个负担,既是因为礼物太贵重,更是因为他的内心无法接受这番心意。
“叮呤呤”,桌上内线电话响了。
楚天齐锁好档案柜,走到桌边拿起了电话听筒,党政办要主任的声音传了出来:“楚乡长,黄书记让通知明天下午三*点之前开会,如果提前的话再通知。会议主要是学习中央一号文件,还有就是落实县委经济工作会议精神。”说到这里,要主任停顿了一下,然后又说道,“书记特别强调,让大家把学习省报欧阳记者文章的读后感带上,到时大家都要表态发言。”
楚天齐心中暗道:果然还是不死心。
听不到楚天齐的回音,要主任大声的问道:“楚乡长,听明白了吗?”
楚天齐这才回过神来,赶忙答道:“明白了,明白了。”
“好,那我挂了。”要主任说完,里面传出电话挂断的声音。
楚天齐刚放下了电话听筒,就响起了敲门声。他拢了拢心神,说了声“请进”。门一开,杨大庆走了进来。
“楚乡长,现在忙吗?今天修水库和打井都开始了,要不要去看看?”杨大庆进门就说。
楚天齐略微想了一下,说道:“好的,今天去看修水库,明天再去看打井。”说完,和杨大庆走了出去,到党政办找要主任去要派车。
……
要主任派新来的司机小郝和楚天齐去劳动现场,小郝开的是乡里另一辆二一二车。小郝也就是二十二、三岁的样子,中等身材,留着毛寸头发,看起来很精神。
很快,车子到了水库所在地——西梁村。离着很远,楚天齐就看到水库那里红旗烈烈,人影绰绰。
二一二车一停下,楚天齐就从车上跳了下来。此时,几个人已经向楚天齐走来,当先一人正是柳林堡村书记柳大年。
大老远,柳大年边走边和身后的人鼓着掌,大声说着:“欢迎领导莅临视察。”
楚天齐迎上几步,和大家一一握手。
“楚乡长,您在百忙之中,能够亲自到施工现场,让我们倍感鼓舞,干劲十足、信心百倍。”柳大年继续说着奉承话。
后面的几个村干部也随声附合着:“就是,就是,我们干劲十足、倍心百倍。”
“各位客气了,你们辛苦了。”楚天齐说道
“不辛苦,为人民服务,为领导分忧。”几个人异口同声的说道,声音还很齐,而且还几乎同时打了个立正。
楚天齐被几个村干部滑稽样子搞的忍俊不禁,就笑着道:“各位领导,我们去前面现场看看怎么样?”
“好,好,领导请。”柳大年做了个“请”的姿势,陪着楚天齐向前走去。
下车的地方离水库没多远,几步就到。
青牛峪水库不大,但在最初刚建好的时候,却为当地的农业发展出了很大的力。后来,随着生态的破坏以及一些其它因素,当地十年九旱,做为储备雨水、灌溉田地的青牛峪水库也就慢慢废弃了。每年雨季的时候也就能存几天水,其它的时候,里面只有黄土和杂草、石块。
来到水库边上,楚天齐看到水库里尘土飞扬,人声嘈杂。劳动现场的人们,根据分工不同,每个人手中的工具自然也就不同。有的拿镐,有的拿锹,有的拿筐,还有的拿着绳子和编织袋。有的人在刨地,有的人在铲土,有的人在抬筐,还有的人在背着鼓鼓的袋子,向外运送杂料。
刚过清明节气,农历是二月下旬,当地气温白天最高才十度左右,还有三、四级的风。但劳动现场却热火朝天,不时有人挥起衣袖擦拭脸上的汗珠。
“楚乡长,你看那边。”柳大年用手一指,说道。
楚天齐顺着柳大年手指方向看去,看到了水库边上插着的一面红旗,水库的四周一共插了九面红旗,现在看到的这面红旗最大。在微风的吹动下,红旗正在烈烈的飘扬着,上面还有几个字,因为红旗的不时抖动看不清楚。
随着柳大年等人,楚天齐走到了那面大红旗近前。有两人扯住了红旗的一端,楚天齐看清楚了上面金色字体的内容:修水库,领导高招,防旱涝,造福乡民。
“这上面的词儿是谁想的?”楚天齐指着红旗问道。
“是柳三爷想的。”柳大年答道。
楚天齐点点头,说了两个“好”字,没有再说什么。而是话题一转,对着身边的杨大庆和众位村干部说道:“一定要注意安全,你们多在现场盯着点,千万不能出事故。”
“是,是。”众人答道。
“楚乡长,这次水库修缮工作,主要就是清理土和石块、杂物。使用的工具也主要是镐、锹、土筐等,危险程序较低。我安排几个村的村干部轮流带班,每天至少有两名村干部在场,当天出工的村民也是带队村干部所在村的,这样便于管理。我也会经常到这里,一个是看进度和质量,再有一个就是查看安全隐患。”杨大庆汇报道。
“好的,尽管有了这些措施,但我们依然不能麻痹大意。”楚天齐严肃的说道,“除了水库现场施工安全需要重视以外,来往路上的安全也要注意。”
楚天齐在农村长大,知道人们在集体劳动后,回村里一般会坐敞口的三轮车或是其它的农用车。往往一个小车上挤满了人,人们还会在上面大声的说笑,甚至嘻闹,这就是安全隐患。
众人都点头称“是”。
楚天齐在现场转了转,还到水库里面看了看冻土情况,就准备返回乡里。
和大家说过“再见”,楚天齐刚要上车,柳大年说话了:“楚乡长,有几句话想和你说,可以吗?”
楚天齐转回身,说道:“可以,当然可以。”
得到楚天齐的答复后,柳大年没有立刻说话,而是用手一指,示意楚天齐向旁边去。
楚天齐稍微一楞,和柳大年走向了一边。
其余众人站在车边,看着远处聊的甚欢的柳大年和楚天齐,而羡慕不已。他们羡慕柳大年,羡慕他已经由村主任升成了村书记,而且村主任也是由他提名的。羡慕他能有这么一位杰出的“女婿”。
柳大年其实也没有和楚天齐说什么秘密的话,无非就是说些感谢的话,感谢楚天齐帮忙让自己当了村书记。
楚天齐不置可否,只是说道:“没什么。”
柳大年看到远处不时张望的人们,心中自豪不已,他把楚天齐叫到远处,就是要给其他村领导造成神秘感,让他们认为自己和楚天齐关系不一般。
楚天齐其实也明白柳大年的小伎俩,只是同为一个村的人,柳大年近两年也没少给家里帮忙,也就给了他这个面子。
只是让楚天齐没想到的是,今天到水库视察修缮的正常工作内容,却成了某些人攻击自己的把柄。
第一百九十七章 站着撒尿的人
晚上,楚天齐睡的很早,也没有再想明天下午开会的事。反正不管黄敬祖怎么施压,自己就是绝不同意全乡全面种植,大不了你就撤了我的职。当然,黄敬祖也没有这个权力。
因为睡的早,夜就显的很长,楚天齐在中间醒来了好几次,也做了好几个梦。他在梦中梦到了好几个人,有魏龙、冯志国、温斌、王晓英,还有一个模糊的“超哥”。
在中途醒来的时候,楚天齐还在想:怎么尽是梦见“仇人”,不会有什么事吧?
虽然睡的早,因为总是做梦,再加上中途醒来了好几次,楚天齐还是没有休息好。早上起床的时候,还是觉得头有点发沉。
九点多,楚天齐和杨大庆出发,去看打机井。打机井一共就一拨人,几个村子轮班打。
现在正在打井的是甘沟村,楚天齐和杨大庆去看过现场后,又看望了一下常文,就急忙往乡里赶。
越是着急越出岔口,二一二车刚出村子没多远,就熄火了,怎么也发动不着。刚工作没几天,拉领导出来就遇到这样的情况,开车的小郝很是焦急。
尽管楚天齐心里很急,可是看着小郝着急上火的样子,还是劝解道:“不着急,慢慢来。”
这辆二一二车以前主要是一直做为备用车,没有专人去开,也就没有专人负责养护,一些易损件也没有及时更换。车毛病不大但不少。
好不容易鼓捣着了,就开始上路。走走又停了,又修。就这样走走停停,平均速度跟步行差不了多少。
……
回到乡里的时候,已经两点半了,楚天齐顾不得吃东西,回到办公室拿上笔和本,直接去了会议室。
会议室里已经坐了将近二十人,围成椭圆形的会议桌旁只空着一个位置,就是楚天齐的。
看到书记、乡长都已经在座,楚天齐赶忙微猫下腰,快速走到自己的座位坐下了下来,打开了笔记本。
会议室很静,楚天齐坐下有两分钟了,会议还没有开始,他以为是还在等人。等他抬起头的时候,见所有的座位上都坐着人,而且大家都看着他。他不明白这是为什么,只到他发现黄敬祖紧紧盯着自己的时候,才明白大家都是被黄敬祖的目光吸引过来的。
看到楚天齐抬起头,黄敬祖把目光投向了要主任,语气严肃的说道:“老要,我让你通知开会,你都通知到了吗?”
“通知到了。”
“怎么通知的?”
“照您原话说的。”
“那你复述一遍。”
听到要自己复述,要主任略微想了想,缓慢的说道:“明天下午三*点之前开会,如果提前的话再通知。会议……”
“行了。”黄敬祖挥手打断了要主任的话,声音严厉的道:“我再问你,是每个人都通知到了吗?都是按照刚才的说法通知的吗?”
“我,我。”要主任脸色通红,用手拍了一个头,站起身道,“黄书记我要向你做检讨,昨天我用内线电话通知楚副乡长的时候,说错了。当时正好外线电话响了,我着急去接,只和他说了下午三*点,后面的话忘了说了。”
“哦,是吗?”黄敬祖翻着眼皮道,然后又自言自语着,“也是,毕竟年岁不饶人,身体又不好,忘了也再说难免。”
“谢谢书记。”要主任点头哈腰道。
黄敬祖微微一笑,看似轻描淡写的说道:“老要,身体不行也不要强求,如果觉得现在工作太累的话,可以提出来,给你安排个轻闲的活,要不,给刘文韬当个副手吧。”
现场众人都是一惊,不禁暗道:这刀下的也太快了吧。
楚天齐更是讶异不已,他知道要主任这是代自己受过。从去年秋天开始,要主任对自己就一直尊敬,而且好几次还故意示好。他也明白要主任有投机的心理,但人家毕竟对自己不错,自己从心里也对要主任的印象改观不少。
要主任是一个谨小慎微的人,平时对上级领导更是言听计从,今天却为了交好自己,而欺骗黄敬祖。对于要主任来说,做出这个决定很难很难。楚天齐从心里承下了他的这个情,甚至都准备站出来,直接替要主任揽下这个事。但是,理智告诉楚天齐,不能那样做,那样做的话不但于事无补,而且对于要主任来说更是雪上加霜。楚天齐只能焦急的看着要主任。
今天的要主任比较沉稳,并没有像在那次乡党委扩大会议上一样情绪激动,那次他都服用速效救心丸了。
要主任没有回答黄敬祖的话,而是对着楚天齐道:“楚副乡长,你也是的,去乡下也要开着手机呀。今天提前开会,其他人我都通知到了,就差你了。”要主任看似指责着楚天齐,其实只不过是在亡羊补牢,为自己也为楚天齐找借口而已。
只是要主任的努力肯定是徒劳的,黄敬祖根本不会相信他的话。黄敬祖是一个多疑的人,对于很正常的人和事都会怀疑,更别说黄敬祖本身已经怀疑他的立场有问题了。黄敬祖是不会相信一个“叛徒”说的话的。
楚天齐明白要主任的意思,也赶忙说道:“是,是,要主任说的是,走到半路时,手机没电了,我想乡下也没信号,就没有及时充电。”
黄敬祖没想到平时像跟屁虫似的要文武,今天竟然如此沉稳,还和那个小子一起“演戏”,于是看着要主任道:“老要,你再好好想一想,没有记错吧?做为一个合格的党政办主任可不能颠三倒四呀。”黄敬祖对要主任的话根本不相信,但又苦于没有证据,所以就要拿党政办主任这个职位逼他。黄敬祖的话虽然听起来平淡无奇,但却给要主任安了一个“颠三倒四”的定语,意思就是说你这样的人是不适合做党政办主任的。
此时,所有人的目光已经不在楚天齐身上,而是都集中到了要主任身上。有担忧的,有高兴的,有看热闹的,不一而足,都想看一看这个老油条怎么回答书记的问话。是“幡然回头”,还是硬抗到底?
要主任用手向后梳了梳自己的大背头,端起茶水喝了两口,然后从容的放下茶杯,抬起头,看着黄敬祖道:“书记,我又仔细想了想,就是我刚才说的那样,昨天确实是我一时疏忽。也怪我,为了怕耽误其它事,就着急去接外线电话,结果反而耽误了内部的事。说到党政办主任一职,我自认还是能胜任的,毕竟我年岁不大。说起来我比书记您还小一岁呢,身体也比您好那么一点点。书记,您不会因为这么一丁点儿小事儿,就换掉我吧,那样的话,老要可就冤死了。”说到最后,要主任还看似惊慌的向黄敬祖拱了拱手。
震惊!这是所有人听完要文武所言后的唯一反应。大家震惊的是今天这个要文武是怎么了?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还是神经了?或者是楚天齐给了他什么天大的好处了?否则,就他这个在领导面前软的不能再软的软蛋,敢这么跟书记说话,敢这么替楚天齐挡子弹。因为大家都看的出来,黄敬祖是要对付楚天齐,但要文武却冲了上来。要文武肯定也能看清楚黄敬祖的用意,但他依然义无反顾的挡在了楚天齐前面,这就耐人寻味了。
黄敬祖差点没被要文武气死,因为太出乎意料了。在这之前,他想到过好几个人都有可能反对自己,可他绝对没有想到会是这个一直做自己影子的人。刚才要文武不但仍然把责任揽在自己头上,而且还用软钉子把自己的话顶了回来。要文武说他的年纪比自己小,身体比自己棒,其实隐含的意思就是说如果他要文武不胜任党政办主任的话,那么自己也就不胜任乡党委书记了。要文武还自己定性这是一丁点儿的小事,而且最后竟然假装可怜。这哪是装可怜,这分明就是在埋汰自己。
尽管被要文武气的不轻,但黄敬祖还是很快稳定了情绪,他“哈哈”一笑,说道:“老要,没想到呀,真是没想到……”黄敬祖连说了两个没想到,后面的话却没有说出来,然后话题一转,“老要,可不能这么看待工作。党政办主任有一项重要职责,就是为领导上传下达。如果曲解了领导意思,或是故意断章取义的话,那就不是一丁点小事了,而应该是原则性的事了。当然,你应该不是故意的。不过,老要,工作就是工作,如果你再犯这样的错误,或者仍不能端正态度的话,那以后可别怪我……啊?”黄敬祖最后又说了一个半截话,让人不禁产生了丰富的联想。
要主任赶忙点头道:“书记,您说的话我记住了。”又是一个滑头的回答,他没有说“书记说的对”,而只说“记住了”,既有了态度,又不承认黄敬祖的话是对的。
黄敬祖没有再就这件事纠缠,而是直接说道:“同志们,今天开会主要是学习中央一号文件,落实县委会议精神。文件已经发到各位手里,下面请组织员王晓英同志组织大家学习。”
黄敬祖话音刚落,王晓英就拿腔拿调的读了起来。
……
一个多小时后,王晓英读完了所有的文件,黄敬祖提议休息十五分钟。
待书记、乡长出去后,众人纷纷走出了会议室。
要主任前脚走出会议室,楚天齐就快步跟了上来。楚天齐取出一支烟,递向要主任,真诚的说道:“谢谢您!”
要主任接过烟,说道:“没什么,本来就是*大的事。都是站着撒尿的人,说这些就见外了。”
要主任的话很雷人,不是因为这句话本身有多雷人,而是因为从要主任嘴里说出这样的话雷人。
第一百九十八章 黄厚黑
会议中间休息,是黄敬祖临时提出的。
今天下午的会议,黄敬祖本来是准备做一遍谋划好的大文章的。可是天不遂人愿,事情有变,于是他就动了取消此次会议的念动。只是转念一想,如果取消的话,会被别人猜到取消原因,那对自己的威信是非常不利的。不如将计就计,会议照样开,只是开会的内容,自己可以稍微变一变。
昨天在县里开完会,黄敬祖留在了县城的家里,今天中午一点返回的乡里。他一回到办公室,就赶忙翻看当天的报纸,看完后气得把报纸摔在了地上。冷静过后,他给党政办要主任打了电话,让要主任通知开会提前到两点。
两点钟的时候,黄敬祖准时到了会议室,他一眼就看到了空出的位置,也注意到没来的人是楚天齐。于是,他没有说话,就静静等着,准备先给他来个下马威。
楚天齐姗姗来迟,黄敬祖正想从开会时间上引爆这个导火索,谁知要文武却扑上来,用身体给死死压住了。这打乱了黄敬祖开会前定的计划,于是他在王晓英读完文件后,安排了临时休息十五分钟。
黄敬祖要利用临时休息时间,把自己的计划再顺一顺,看看有没有没想到的地方。
……
楚天齐和要主任一边吸着烟,一边随便聊着。
忽然,要主任略有神秘的说道:“有一项会议内容肯定要有变化。”
楚天齐“哦”了一声,等着要主任的下文。
要主任刚要开口,看到黄敬祖拿着水杯向会议室走来,就向楚天齐点了一下头。楚天齐也看到了黄敬祖,于是随着要主任走进了会议室。
黄敬祖自然也看到了楚、要二人,心中暗骂着“狼狈为奸”,向会议室走去。
……
宁俊琦是最后一个走进会议室的,当她看到黄敬祖也已经到了,就说道:“是不是我来晚了?”
“没有,还差一分钟呢。是我来早了。”黄敬祖笑着说道。说完,面色一整,宣布继续开会。
会议刚重新开始,黄敬祖就要求大家发言,谈学习中央一号文件和县委会议精神的体会。
从宁俊琦开始,大家都发表了自己的看法。有的人说的多,有的人说的少,有的人是从业务方面谈了体会,有的人是从思想方面说了认识。总之,各有侧重,各有特点。一通发言下来,就用了一个多小时。
黄敬祖听完众人发言,说道:“同志们,刚才大家都谈了对中央一号文件和县委会议精神的体会。从不同层面、不同角度讲了认识。有的同志认识深一些,有的同志认识直观一些,尤其是好多同志联系自己的工作谈了体会,整体来看,讲的都不错。我也说说我的一些体会,实际上大家讲的很多内容也是我的体会。”
大家被黄敬祖刚才说的最后一句话给逗乐了,黄敬祖自己也笑了。
“我下面的发言,主要是对几个重点方面再进行一些强调。中央一号文件又是关于三农的,可见中央对农村、农业、农民工作的重视。乡镇做为最基层的党组织和一级政府,最主要的工作也正好是三农工作,因此中央一号文件和我们这些乡干部息息相关,一些具体工作都是需要我们去做的。在一号文件中既有宏观的指导,又有具体工作内容的体现,我们既有纲可依,又有目可抓。这就要求我们这些基层干部,尤其是负责三农工作的干部,要认真……”黄敬祖的发言没有什么新意,无非就是从乡党委书记的角度提了一些要求。
说完一号文件的学习,黄敬祖又讲了对玉赤县经济工作会议精神的理解和学习体会,并对乡干部们提出了一些具体要求。
黄敬祖足足发言了有五十分钟,才停了下来。他端起水杯,喝了几口水,把水杯放在桌上。然后他的目光在全场扫了一遍,同时面上表情变的严肃无比起来。
楚天齐心中暗道:看来又要向自己进攻,说种菜的事了。
随着黄敬祖表情越来越严肃,现场的气氛也一点点儿紧张起来。看看氛围造的差不多了,黄敬祖才再次开口:“同志们,我们的各项工作取得了一些成绩,但是有一些问题也显现了出来。尤其是在一些人的身上,有一个问题已经到了很严重的地步,这个问题就是组织纪律的问题。”说到这里,他故意停了下来。
听到“组织纪律”这四个字,大家心里都“格登”了一下:这可是个上纲上线的词汇。
“大家听到‘组织纪律’这个词,可能感觉到震惊。也不怪大家惊奇,因为绝大部分同志都是按各项制度去要求自己的,也是严格比照去做的,所以肯定不会触碰‘组织纪律’。但是,有个别人却不是这样,他总在挑战‘组织纪律’,纪律不允许的偏要去碰,纪律禁止的偏要去做。在青牛峪乡,这样的人大有人在,而且还有漫延的苗头。”黄敬祖故意把每个字都咬的很清楚,语速也非常慢,以增加话语的严肃性。
“组织纪律要求我们下级服从上级,个人服从组织,可是有一个人却不是这样。他不光目无领导,还常常把个人凌驾于组织之上,做着与他身份极不相符的事情。大家知道吗?他曾经对一个村干部许诺让其升职,结果上*其手,终于如愿。在这里,我也要反思,反思我自己因为对其信任而被蒙蔽。”黄敬祖一边说,一边观察大家的表情。
现场众人眼中都露出惊异神情,心中暗道:身边怎么会有这样的事?黄书记说的人到底是谁?
黄敬祖叹了口气,表情沉重的道:“组织纪律要求我们不得拉帮结派、不得私自结团成伙,可他却偏偏反其道而行之。不但和下面的人称兄道弟,反而在乡里也是拉拢、同化好多人。本来讲团结也是组织提倡的,可大家要弄明白我们要团结在党的周围,团结在组织周围。而不是因为不可告人的目的,聚集在某一个人的身边,或是某些势力圈子中。”
黄敬祖的话越来越重,大家却是越来越疑惑,不知道黄书记说的真是身边某个人吗?
“组织纪律要求我们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绝不允许以权谋私、假公济私、损公利私,可他完全当成了耳旁风,把组织赋予的权利做为了谋私利的工具。大家不知道吧,这个人之所以给村干部谋取政治资本,是有目的的。至于其它的目的,目前还没有暴露,但有一条已经可以肯定,他在以此换取对方女儿的垂青,有可靠事实证明他已经如愿。而且他的‘老丈人’也多次在人前炫耀这种关系。”黄敬祖的话是纯粹的上纲上线。
人们对于黄敬祖口中所说的人,看法不一,很多人是感到震惊,震惊这个人的胆大妄为。也有的人却是持怀疑态度,怀疑这个人是否存在。因为按照黄书记的说法,这个人如果真的做了这些,那么他必须有很大的权利,恐怕乡里除了黄书记自己,没有人能做到吧。
黄敬祖又打了个“哎”声:“我还是要反思啊,反思不该对他过于爱护,以致糊里糊涂的纵容了他。在乡党委的支持下,他干了一些工作。可他不但不对党组织感激,反而把这些集体的成绩揽于己身,个人私欲膨*胀,甚至搞起了个人崇拜。他指使村民给他写歌功颂德的词,还在大庭广众之下到处宣扬、坦然受之,现在好多村民都快把他当成救世主了。当然也有不受蒙蔽的群众,不但不和他同流合污,还及时的向组织进行了汇报。你说说,你一个小小的副乡……算了,不说职务了,还是给他留一个回头的余地吧。”
现场众人都听出味了,他们已经明白黄敬祖所说的人是谁了,但大多数人都觉得黄敬祖是危言损听或是打击报复,很同情这个人。但也有人觉得他是咎由自取,早就该收拾了。
“同志们,刚才我说的人和事,是个别人和个别事。但大家一定要提高警惕,不要任其发展,更不要同流合污。我们一定要弘扬正气,反对邪气,一定要树立正风,遏制歪风。在与歪风邪气的斗争中,我们肯定会付出很多,也会失去一些,有的人可能会害怕,害怕报复。”黄敬祖说到这里,看似无意的扫了楚天齐一眼。
“但我要说,这没什么,我们做为组织的一员,为了崇高理想连付出生命都不怕,还能怕报复吗?我黄敬祖是做好了为了伟大事业随时付出一切的准备,包括我的生命,而且我相信正义必将战胜邪恶。当然,斗争也不全是你死我活,我们的组织原则中还有一条是‘治病救人’。所以,我们不会放弃对你的挽救,也希望你不要在错误的道路上越滑越远。组织是能原谅每一个回头的浪子的。”黄敬祖说的慷慨激昂,讲的情真意切。
“散会。”黄敬祖说完这两个字,昂首挺胸的走出了会议室。其他人略为迟疑了一下,也陆续向外走去。
如果是不熟悉情况的人,如果是不知道黄敬祖是怎样一个人的人,都会被他的坚定立场和博大胸怀感动的。他甚至都可以为了伟大事业献出生命,他也苦口婆心的要治病救人,这难道不值得我们动容吗?可是,他说出的话却是假的,他只不过是扯过正义大旗遮在自己身上,然后发射*出仇恨的“炮弹”,用以达成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而已。
黄敬祖深谙“厚黑”二字,所以他在说出“正义必将战胜邪恶”时,才那么坦然,那么理直气壮,才没有觉得讽刺和滑稽。他应该改名叫“黄厚黑”才更贴切。
第一百九十九章 欲加之罪
楚天齐是被手机铃声“叫”出会议室的,给他打电话的是宁俊琦。
……
当时开完会的时候,宁俊琦是第二个走出会议室的,这是惯例。她在回办公室的路上,一直在思考,思考黄敬祖为什么会如此对待楚天齐。难道就是因为种菜的事?那也不至于呀,工作中还能没有分歧的时候?难道是还有其它原因?
宁俊琦也真佩服黄敬祖上纲上线的本事,如果按照黄敬祖的说法,那么楚天齐简直就是“叛徒”,就是人民公敌了。也不知道黄敬祖是依据什么,把一顶顶的大帽子扣在楚天齐头上的。
黄敬祖给楚天齐安的众多罪名中,宁俊琦只知道有一项是依据的什么。就是“给村干部许愿升官,赢取村干部女儿好感”那项,那项是影射柳大年升书记的事。这件事宁俊琦最有发言权,因为柳大年升书记,是她和黄敬祖研究定的,让柳大年感谢楚天齐也是宁俊琦送的顺水人情。
还有黄敬祖说的赢取村干部女儿好感的事,宁俊琦也知道是怎么回事。本来是柳文丽一直对楚天齐有意思,可是在黄敬祖的嘴里却成了以权谋私。
柳文丽喜欢楚天齐,但也明白自己是单相思,所以,柳文丽曾经当着宁俊琦的面,祝愿宁俊琦和楚天齐能修成正果。
至于其它的罪名,究竟指的是哪些事?宁俊琦就不得而知了。
宁俊琦也奇怪为什么楚天齐就这么能犯小人,以前有魏龙、温斌、冯志国对付他,好不容易让他们暂时消停了,现在却又换成了黄敬祖。
现在的黄敬祖可要比前几位麻烦的多,以前的几位不是和楚天齐离的稍远,就是不能直接管着他。而现在的黄敬祖却是楚天齐的顶头上司,几乎天天低头不见抬头见,这要是被时时盯着,可够那小子受的。而且从今天黄敬祖对付他的激烈程度看,黄敬祖已经决定和他死磕了,那他就只好在睡觉时也睁着半只眼了,否则,只要他一打盹,说不准就被黄敬祖给收拾了。
说实在的,宁俊琦挺同情楚天齐的。一个农家子弟,好不容易跳出农门,有了一个相对体面的工作。可他现在家有父亲瘫倒在床,还有单位领导或其他政敌给穿小鞋,说不准毒贩或是黑*会分子也在某个角落盯着他呢,还真挺让人心疼的。
在食堂吃饭的时候,宁俊琦没有见到楚天齐,她很担心他。本来想去找他,又觉得心有不甘。如果这时候对他表现出关心,那岳婷婷给自己的气就白受了,而且他和她究竟是怎么回事,现在还不清楚呢。
后来,宁俊琦就想到以工作为名找他。打他内线电话没人接,打他手机终于打通了。
“楚天齐,你在哪?过来一趟。”宁俊琦直接问道。
楚天齐没有多说什么,只是说了两个字“好的”,就挂断了电话。
……
看着走进办公室的楚天齐,宁俊琦就是一楞。尽管她有心理准备,可还是觉得不可思议。短短几个小时时间,一个朝气蓬勃的小伙子,就快成了小老头了。
看着他,她很心酸,但她也气他,气他总让自己伤心。还气他,因为对方的一番话,就成了这个德行。就这样的心理素质,就这样的情商,以后还能有什么发展?
“你去哪了?吃饭没见你,答应好的今天来汇报工作进展也没来。”宁俊琦严肃的说道。
“工作改天再汇报,今天没心情。”楚天齐的话也很冲。
“你,你……”宁俊琦被楚天齐的话顶的够戗,“你”了好几声,才说道:“你这是和领导说话的态度吗?”
“领导?别跟我提这两字。”楚天齐并不买帐。
“什么意思?吃了枪药了?”宁俊琦也不禁心头火气,“你就这能耐?以前真是高看你了。”
“是吗?我不需要高看,我本来就是一穷小子,本来就是被领导开刷的。”楚天齐吼着道。
“你,你混蛋。”宁俊琦哽咽着说道。说完,哭着跑进了里屋套间。
宁俊琦这一哭,楚天齐也冷静了下来,一下子意识到自己是“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了。
“呜呜”的哭声,不时从套间传出,搅得楚天齐心绪不宁。他走也不是,在也不是,后来他推开半掩的屋门,走了进去。
听到门的响动,宁俊琦知道是楚天齐进来了,就把头扭向另一边。
看到她竟然哭的如此伤心,楚天齐一时手足无措。此时,他看到床头放着的纸巾,赶忙抽*出两张,走到宁俊琦近前,递了过去:“别哭了,都怨我,我不该对你吼叫,错把你的好心当成了驴肝肺。”
“呸,呸,你的心才是驴肝肺呢,是狼心狗肺,是脏心烂肺”宁俊琦停住哭声,抬起已经哭花妆容的俏*脸说道。其实宁俊琦也不是真有多么伤心,她也就是一时被他气哭了而已。
“我是狼心狗肺,是脏心烂肺。你只要不哭就行,你一哭就把我的心哭乱了。”楚天齐半是认真半是玩笑的说道。
“去你的,就知道花言巧语。你不是连人家闺女都给换到手了吗?”宁俊琦揶揄道。
听到此话,楚天齐黯然的说道:“你也这么认为?”
一看楚天齐的样子,宁俊琦不悦的道:“一点都不识逗。柳大年当书记的事,我比谁都清楚,我难道会信别人的话?其实柳文丽的心思我也知道,她都和我说了。”
“是吗?”楚天齐脸上出现了笑容,“她都和你说什么了?”
“不告诉你。”宁俊琦绷着脸道,然后话题一转,“我就奇怪了,你的那些‘罪过’都是什么时候犯的?”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楚天齐面色一整,说道,“柳大年的事不用说了,你也知道。所谓的个人崇拜、歌功颂德,应该是说青牛峪水库现场的事。我在昨天去水库的时候,看到现场有一面红旗,红旗上是十四个字,类似对联形式的,上句是‘修水库,领导高招’,下句是‘防旱涝,造福乡民’,我当时只是随口说了两个‘好’字。”
宁俊琦摇着头道:“这也没什么呀,看字面意思就是在感谢乡领导嘛!”
“可是巧的是,想出这两句词的是我们村的柳三爷,做红旗的是柳大年,正好主管此项工作的又是我。”楚天齐解释道。
“嗯,也不怨人家多想,确实值得怀疑。”宁俊琦故意摇头晃脑的道,“这不会真是你指使的吧?”
楚天齐苦涩一笑:“你也拿我开涮,修缮水库是乡里的决定,又是你倡议并推动的。我不过就是一个奉命干活的人,我再无耻也不能硬往自己脸上贴金呀。”
“好吧,暂时解除指使嫌疑。”宁俊琦点头道,然后“嘿嘿”一笑,转换了话题,“对了,‘老丈人’又是怎么回事。”
“我能猜得到,肯定是柳大年在人前显摆自己有关系,瞎咧咧过这类话。他那个人我知道,就是这个性格,有五不说三,有零都想说成十。他其实是个势利的人,在我没到乡里之前,他瞧不起我们家,也时常给我们家小鞋穿。就拿养猪的事说吧,当时他以为这是挣大钱的项目,在分配养殖指标时,故意少分给我们。最后阴差阳错,养猪赔了,我们家少受了损失。等我到乡里上班后,他竟然拿这件事表功,说当时是为了照顾我爹妈的身体。其实我知道他的伎俩,他一直这样,在我小的时候就见识过他的套数。”楚天齐讲述着。
“我知道,你和文丽小时候就好,结果柳大年就阻止你们,是不是呀?”宁俊琦八卦道。
楚天齐奇怪她的消息来源,就说道:“其实我俩就是小时候一块玩,我们家是外来户,我爹妈身体不好,而且孩子又多,家里穷。他为此还把文丽转到了别的学校。”
这些事,宁俊琦都听文丽说过,而且说的更详细。她逗弄道:“怕是柳大年现在真想当你老丈人吧。”
楚天齐没有接宁俊琦的话茬,而是自顾自的说:“他是一个见风使舵的人,也会利用形势,昨天还同着好几位村干部的面,故意把我叫到一边。其实他就是和我说一下我爸的情况,也说了几句感谢的虚话,可是其他人却会以为我和他关系近,尤其他自己那张嘴又不知道会怎么胡诌呢。”
“那其它的事呢?”宁俊琦正色道,“还有,遇到这么点事,你怎么就成那个熊样了?”
“其它几条更是捕风捉影,无非就是我和你、刘文韬、郝晓燕关系融洽一些,再加上我和村干部接触的多,在某些人眼里就成了拉帮结派。”说到这里,楚天齐叹了一口气,接着道,“我这个样子,并不是说我不堪打击,而是我觉得心酸、心痛。一开始他给我头上扣屎盆子,我确实非常愤怒,恨不得给他两个嘴把子。可我不能那样做,人家只是指桑骂槐,只要我插话或是有其它举动,那就是不打自招了。后来我就想开了,自己安慰自己‘人被狗咬了,还能反过来咬狗一口吗’。”楚天齐用了个比喻。
“扑哧”,宁俊琦被他逗乐了,点指着他说:“你可真够损的,骂人不带脏字,有一句话叫什么来着。对了,‘咬人的狗不叫’,就是形容你的。”
“你说话也够绝的。”楚天齐笑着回击。他抬起头无意中看到了卫生间晾衣架上挂着的一个小物件,是一个粉红色的胸*罩,他的脸上露出夸张的表情。
顺着楚天齐的眼神望去,宁俊琦注意到这个家伙发现了秘密。脸一红,冲进卫生间,“咣”的一声,关上了卫生间的门。
第二百章 玩死你
宁俊琦从卫生间出来了,她的脸通红通红,就像是熟透的红苹果一样。她的脸之所以这么红,一是因为被他发现了秘密。二是因为照镜子才发现自己哭成了大花猫脸,想到刚在他面前的样子就觉得害羞、不好意思。
为了缓解自己的尴尬,宁俊琦直接问话道:“你刚才说什么心酸、心痛,到底是怎么回事?”
楚天齐打了个“哎”声,长嘘了一口气,说道:“我没想到,他竟然把那么多恶毒的词都用在了我的身上,按他的描述,我都成了十足的败类了。我心里不好受,不是因为他的词有多恶毒,而是因为他是一个我非常尊敬的领导和敬重的长者,无论于公于私,他都不应该那样做。通过今天的事,我想了很多,也联想到了一些事。在对付我的人中,冯志国、魏龙、温斌都是我的领导,但他们都做出了与他们身份不符的事,都在用下作的手段对付我,这让我心酸,让我心痛。所以,我刚才听到‘领导’二字,自然就想到了他们,说话就非常不得体,请你多原谅,大人不计小人过。”
“行了,行了,跟你生气没完,用你的话说就是‘人被狗咬了,还能反过来咬狗一口吗’”宁俊琦说完,“哈哈”大笑起来。
楚天齐也跟着尴尬的傻笑起来。
宁俊琦停住了笑声,严肃的说道:“他们做的有些事确实出格,与他们的身份不符,但这就是现实。只要身在官场,斗争就是不可避免的,只不过有些时候是阳谋,有些时候用的又是阴谋。你现在职位比较低,所以总感觉对付你的都是领导,等你的职位越来越高的时候,可能你的感觉就不是这样了。还有就是你太敏感了,像他们那样的人毕竟是少数。赵书记、郑县长都是领导,而且职位比那些人还高,他们二位不就是好领导吗?你不要以偏盖全。”
楚天齐点点头,“嗯”了一声,表示认同宁俊琦的话。
“你现在要安心工作、努力工作,只要干出成绩了,就什么事都没有了。另外,我有些怀疑,总觉得他如此对付你,不光是因为种菜的事那么简单。还有其他那些对付你的人,也未必就像表面看到的那样,是不是另有原因,或是在替什么人出手。”宁俊琦提醒道。
“我也想过,极有这种可能。就拿魏龙和温斌来说吧,我和他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们就对我非常不友善,后来更是接连出招。可我以前并没有得罪他们,肯定是他们在替别人出气,比如那个‘超哥’,还有……算了,不说了。”楚天齐也想到了冯俊飞。
“哎,对了,你看看这个。”宁俊琦说着,起身走向外间办公室,楚天齐跟着走了出去。
来到办公桌旁,宁俊琦从桌子上拿起一份报纸,递给了楚天齐。楚天齐接过报纸,报纸上的一个标题吸引了他的目光。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宁俊琦习惯的看了看自己手机,然后说道:“你的。”
听到宁俊琦的话,楚天齐依然左手拿着报纸继续看着。右手拿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喂”了一声。
“天齐吗?你在哪?”手机听筒里是一个女孩儿的声音。
“我在上班,你是谁?”楚天齐眼盯报纸,随口应道。
对方叹了一口气:“唉,连我的声音都听不出来了,这才分开几天呀。我可是因为你才成了这样的,你要对我负责。”
“你到底是谁?”楚天齐不客气的道。
“你个没良心的,我是婷婷啊!你怎么也不联系我?”女孩先是撒娇的声音,然后声音尖厉的道,“是不是又和那个大龄女搅在一起了?”
“婷婷?岳婷婷?”楚天齐嘴里念叨着,忽然想起了什么,抬起头看向宁俊琦。
宁俊琦正愤怒的看着楚天齐,用手一指门口方向,吼道:“出去。”
楚天齐错愕了一下,迈步向外走去。
此时,电话听筒传出岳婷婷大声质问的声音:“被我说对了吧,你就是和那个大龄女在一起……”
楚天齐边走边对着电话说道:“你胡闹什么?我在上班。”说完,挂掉了电话。
……
电话那边的岳婷婷,听着手机听筒里传出的“嘟嘟”声,气得直跺脚,就差把刚刚买来的二手手机摔到地上了。嘴里骂道:“白眼狼,狐狸精。”
骂完,她又笑了。因为她听到手机里那个大龄女对楚天齐的怒吼,她知道那个大龄女肯定是听到自己的话了,肯定被气的够戗。
岳婷婷之所以对宁俊琦这样,主要是因为,她觉得是宁俊琦的插足,搅散了表姐和楚天齐。所以,她要替表姐出气。而且她自己也喜欢楚天齐,就更觉得宁俊琦是障碍了。
岳婷婷的母亲去世早,父亲对她照顾少,但却很纵容她。所以,她的性格就有些缺陷,除了在自己表姐面前比较温顺以外,平时就是想到什么就做什么,非常任性。正因为这样的性格,所以她对宁俊琦采取直接对抗的方式,也就不奇怪了。
……
楚天齐在回办公室的路上,感到了人们异样的目光。他知道,尽管好多人不完全信黄敬祖的话,但自己的名声却实实在在受到影响了。即使人们不相信黄敬祖说的事,但自己不受乡书记待见却是显而易见了,人们自然就会猜测原因,也自然会得出一些看似合理理由。但这些理由却是不存在的,因为楚天齐根本就没有主动招惹黄敬祖,是黄敬祖直接举“刀”砍上来的。
刚回到办公室坐下,手机又响了,楚天齐拿出一看,是宁俊琦的号码。急忙按下接听键,用讨好的声音道:“乡长,刚……”
“楚天齐,你记住,今后你走你的桥,我走我的路。”宁俊琦粗暴的打断了他的话,“还有,不许对人说起进过我卧室。”
楚天齐还没反应过来,手机里已经发出“嘟嘟”的声音,宁俊琦已经挂机了。
收起手机,楚天齐有些无奈的摇摇头,自语道:“桥归桥,路归路,哎。”他有些后悔在宁俊琦办公室接电话了,更后悔接电话时手机离耳朵太远了。如果不是自己只顾得看报纸,如果自己把手机紧紧贴在耳朵上,那么宁俊琦就不会听到电话里的内容了。他理解宁俊琦的心情,哪个女孩都会忌讳被别人说成“大龄女”的,即使年龄不大的女孩也是这样。
楚天齐对宁俊琦有些愧疚,不是因为他和岳婷婷有什么事,本来他们就没有事。而是由于受自己的牵连,才使岳婷婷对宁俊琦这样的,宁俊琦这完全是由于自己才遭受到的无妄之灾。这对于一个对自己在工作上支持,对自己家人又照顾有加的女领导是不公平的。
楚天齐苦笑一下,又拿起报纸看了起来。
……
黄敬祖现在心情非常好,因为心情愉快,他又刚刚和她做完了最快活的事。黄敬祖有个习惯,如果心情特别好或是特遭糕,都会把她召过来,做那件事。他要做的时候,是不分什么时间的,有时甚至不分场合,不管是床*上,还是沙发上,或者是办公桌上。
身边的她已经沉沉睡去。黄敬祖看了看墙上的钟表才晚上八点,他从床头柜上烟盒中取出一支香烟,点着后用力吸了一口,回想着一些事情。
自从上次组织乡干部学习报纸后,黄敬祖就在等着,等着欧阳玉娜后续关于种植蔬菜的文章。只要这样的文章一见报,他就会毫不犹豫的在会上强力推行全面种植。可是等了一周没有,再等一周还没有,他认为应该不会有了,报纸上写的还会后续跟进看来只是记者惯用的噱头了。他只能找另外的契机了。
真是想什么来什么,正好县里召开会议,从会议的内容看,自己正好可以做文章。于是,黄敬祖在县里会议刚一结束,就让要主任通知第二天下午开会。
今天上午的时候,黄敬祖安排了家里的一些事后,就坐车返回青牛峪。就在他快到乡里的时候,忽然接到冯志国的电话,让他看一看今天的省报第三版。并告诉他,县委主要领导很重视,今天上午专门召开紧急常委会说了这个事情,要全县上下引起重视。
冯志国在电话中没有说什么事情,但黄敬祖感觉肯定和自己有关,于是,回到办公室的第一件事就是看省报第三版。当他看到大标题的时候,就是一惊,再一看标题下面“时真平”三个字,他知道自己的计划落空了。
文章的标题是《成功后的反思——走基层系列报告道之后记》,作者在肯定了去年农业工作取得的成绩后,笔锋一转,讲到了好多地方盲目跟风、盲目扩大生产。文章呼吁不要被成绩冲昏了头脑,一定要按市场规律做事。尤其还用“有机西芹三号”举例,说什么“虽然去年的种植取得了极大的成功,但不代表今年就可以盲目扩大,因为从市场情况、自身条件、产品认证各方面看,今年还不具体条件”。
欧阳玉娜写的话,简直就是楚天齐的原话。黄敬祖感觉肯定是楚天齐搞的鬼,因为他和欧阳玉娜平时关系就好,并且在昨天县里开会还看到他们在一起,只不过当时黄敬祖懒的和她打招呼。
等到想明白这个事情后,黄敬祖决定好好收拾楚天齐。前几天领导还让给这个家伙点颜色看看,弄臭他的名声,自己当时还有些犹豫,现在看来,你不仁就休怪我不义了。
黄敬祖手拿报纸,嘴里说着:“好小子,看我怎么玩死你。”
于是,就有了下午批楚的好戏。
黄敬祖叨着香烟,想起下午会上痛打落水狗的畅快,不禁又来了感觉。赶忙掐灭烟头,一翻身又压了上去。
第二百零一章 事出反常必为妖
楚天齐做梦也没想到,黄敬祖又把欧阳玉娜写文章的事,安到了自己头上。但其实也不太冤,欧阳玉娜之所以写这篇文章,就是受他那次醉话的启发。不过,促使这篇文章出台的,却另有其人。
楚天齐此时也想到了一件事,要主任在会议中间休息的时候曾说过会议内容会变,看来就是依据这篇文章做出的判断。果然,黄敬祖没有提起全面种菜的事,而是向楚天齐发射了火力更加猛烈的炮弹。
要主任今天的表现,让楚天齐也非常讶异,可能所有人都会大跌眼镜吧。不过如果细想想的话,也就释然了。要主任一直在黄敬祖面前点头哈腰,低眉顺眼,所以黄敬祖一直也就没拿他当党政办主任看,动不动就对他呵斥,甚至责骂,没有一点点的人格尊重。
县里政局两次变动后,冯志国势力受到很大限制,而赵中直一系却在壮大,新县长**平的势力范围更是有增无减。黄敬祖是冯志国的人,而楚天齐被当做书记和县长都器重的人。
黄敬祖不拿要主任当回事,而楚天齐对要主任却比较尊重,两项相权,要主任自有一个结论。今天黄敬祖再一次对要主任步步紧进逼,正好给了要主任一个契机,或者说是引燃了导火索,所以,才会引起要主任的强力反弹。自此,人们才知道要主任不是一个面团,也是一个有火性的人。
中午没有吃上晚饭,晚上又没吃,楚天齐现在才感到肚内空空如也。他翻出两桶方便面,用开水冲泡后,就着火腿和榨菜,以风卷残云的速度收拾了这顿夜宵。
收拾完吃剩下的残局,楚天齐看了一会资料,在十点钟的时候开始上床休息。
经过和宁俊琦的对话后,楚天齐已经想明白:黄敬祖肯定不会放过自己,与其躲避和郁闷,不如坦然对之。只要工作做出了成绩,谅他黄敬祖也不能把自己怎么样。当然了,也不能掉以轻心,除了努力工作外,还要防着黄敬祖的报复、阴招。
“自己一定要振作,千万不能消沉,那样可能真就中了黄敬祖的下怀了”。想通了道理,楚天齐晚上睡的特别香甜,连梦都没做。等他醒来的时候,已经快早上八点了。
……
从第二天开始,乡里上班的人们发现了奇怪的现象:两个变化,一个没想到。
首先是黄敬祖有变化,平时一般不系领带的他,一反常态的穿上了正装。只见他西服笔挺,皮鞋锃亮,脑门泛着光泽,尤其是大红的领带更是显眼。走起路来腰杆挺直,沉稳有力,仿佛一下子年轻了十来岁的样子。平时不苟言笑的他,现在见到下属时也频繁打着招呼,说话时语气可亲又声音洪亮。
对于黄敬祖这样的状态,大家非常理解,也觉得很正常。做为乡党委书记,在乡干部会议上,黄敬祖对楚天齐发出了多颗炮弹,而且颗颗都堪称重型。这些炮弹把“市见义勇为先进个人”、勇斗黑恶势力的楚大英雄打的哑口无言,没有进行半点抵抗,这难道不值得黄敬祖引以为傲吗?
楚天齐是什么人?楚天齐是县委书记器重的人,是县长大力支持的人,是一个才工作一年就升任乡党委委员、副 乡长的人。连这样的人,都敢打,而且还打得对方没有还手之力,黄书记当然有炫耀的资本了。
通过炮轰楚天齐的事,好多人看到了黄敬祖的霸气和智慧,有的人还直接去到书记面前表了决心。这让黄敬祖高兴不已,真应了那句话:搂草捡兔子—意外之喜。同时,黄敬祖更加坚定的认为,对楚天齐或是其他的刺头,只能强硬,不能再采取绥靖策略了。
大多数人还是比较冷静的,有的人替黄敬祖捏了一把汗:这可是县委书记、县长的人,能打了白打?再说,楚天齐本身也不是一个软柿子呀?有的人对黄敬祖说的事根本就不相信。
第二个变化大的是党政办主任要文武,好多人都以为他就是弯腰驼背,身板不直。可是现在看到的要主任,却是另一番景象。只见他大背头梳的一丝不乱,宽阔的脑门平平展展,身板也挺直异常。走起路来步伐坚定,昂首挺胸,气宇轩昂。崭亲的米色夹克,配上他颇有风采的大背头,倒背手往那里一站,标准的厅级干部形象。
对于要主任昨天的表现,大家有赞成的,也有不理解的,褒贬不一。好多人认为,他今天肯定会低眉顺眼的到书记面前认错,甚至不惜在众人面前对黄书记表现出悔意,请书记原谅他的一时冲动和糊涂,再给他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
在乡里做了二十多年的绵羊还能成为猛虎吗?几乎所有人都不相信。
但事实给了很多人一记响亮的耳光。大家发现,要主任的工作劲头更足,做事也更有魄力。尤其是在黄书记面前不卑不亢,该有的尊敬还在,不该有的谄媚荡然无存,完全成了正常的下属对上级状态,而不是以前奴才对主人的样子。
让大家没想到的是楚天齐。在会上被书记扣了好几顶大帽子,顶顶帽子都能压的人喘不过气来,再结合楚天齐在会上低头呆坐、哑口无言的状态,大多数人都认为他一定会萎靡不振,意志消沉,甚至向强势的书记低头认错。
可是,人们的判断又错了。楚天齐已经脱掉了厚重、肥大的羽绒服,换上了一身灰色带黑线条暗格的休闲西服,西服里面套着黑色高领毛衫,脚上穿着一双驼色高腰皮鞋,整个一个文艺范打扮。他的毛寸头发根根直立,下巴处也刮得干干净净,整张脸庞充满了无限的青春活力。
楚天齐身材高挑,再配上这样的妆容,走起路来又龙形虎步,周身上下充满了无尽的气势。
好多人看到楚天齐的外在形象,还以为他就是故意做做样子,以掩饰内心的失落和精神的空虚呢。等他们在接下来的几天,通过观察才发现,楚天齐把手头工作安排的井井有条,进展顺利。这些可是实打实的,不是能装出来的。
……
一开始见识到要文武和楚天齐的做派,黄敬祖气的不行,他认为他俩就是故意做样子气自己的,或者说这本来就是他俩商量好的。否则,要文武怎么会突然变成这样,以前他可是对自己连大气都不敢哈的,现在竟然敢和自己叫板,让自己碰软钉子。
黄敬祖认为,如果不是他俩提前商量好的。就凭自己在会上对楚天齐的狂轰烂炸,他现在肯定应该是士气低落、意志消沉才对。怎么还能像现在这样,看起来精神焕发、斗志昂扬呢?
一定是他俩商量好了,采取共进退的方式,向自己示威,以示他们并不怕自己。好啊,那你们就继续装,还你们能装多久,黄敬祖心里这样想着,继续关注着他俩的举动。
又过了几天,黄敬祖觉得自己之前的判断错了。看样子,楚、要二人不是故意装的,如果是故意做样子的话,他们就不会坚持到现在,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自然,而且两人的工作效率还很高。
如果他们二位不是装样子,那又会是什么呢?又是什么让他们这么反常呢?黄敬祖想到了一句话—“事出反常必为妖”。
按照要文武的性格,借他几个胆,他也不敢像现在这样对自己。可他竟然做了,那又是什么促使他这样呢?对了,肯定是他在做党政办主任这几年,手里面有我的什么把柄,否则,他绝对不敢的。
那么楚天齐到现在还这么张狂,那又是为什么呢?对了,他的依仗就是有县领导撑腰,他的身后站着县委书记和县长。
黄敬祖自认为找到了楚、要二人猖狂的原因。同时他也在问: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呢?是暂时鸣金收金,寻机时机再战?还是继续针锋相对,大打出手呢?
……
看到两个变化和一个没想到这种现象,好多人既惊奇又兴奋,他们认为接下来肯定会有好戏看。这不,在计生办公室里,几个大姐又开始品头论足了:
“这几天是怎么了?一个个就跟打了鸡血似的,又是新衣服,又是打扮的像模像样的。”
“你是说他们仨呀?比赛呗,比谁更厉害。”
“这能比出什么,不就是看着精神点吗?”
“比的就是精神,精神就代表气势,有气势就更容易战胜对手。”
“你们说,谁能赢?”
“肯定是官最大的呗。”
“不一定,年轻的可能胜算更大,他可是上面一、二把的红人。”
“你们俩说的都未必对,也许最大的赢家是‘老绵羊’,你没见到吗?平时他是什么状态?那天他是什么状态?现在又是什么状态?说不准他才能让大家看到惊喜,甚至惊讶呢。”
“别瞎掰了,他再能还能取代那位呀?”
“要我说,鹿死谁手还不一定呢。”
“嗯,有道理,说不准这是一场持久战。”
“管他呢,别操那闲心了,反正都不是善茬。”
“哎哟妈呀,看来以后真不能像以前那样对待‘老绵羊’了,人家是老虎可不是病猫。”
“是呀,往往咬人的狗都不叫。”
“对,还有一句话,叫‘咬人的狗不露齿’。”
“你们可想好了,竟敢这么说……说三只老虎。快散了,各回各屋。”
第二百零二章 报告没通过
楚天齐不知道人们会如何议论自己,也没有时间和精力去关注这些闲话。他利用这几天时间,做了很多事情。
因为欧阳玉娜的文章,黄敬祖应该不会再提全面种植的事了,所以楚天齐放心了这件事情。于是按照自己和宁俊琦定的方案,对原有七个种菜村进行了检查和督导。通过跟进,知道现在“有机西芹三号”种植准备工作进展顺利。而且省里技术专家,对村里选出的技术人员第一轮培训,已经顺利结束。从专家、技术人员和杨大庆的反馈情况看,学习效果很好。尤其是去年已经培训过的人,今年更是因为学习成绩突出,而成了各技术小组的负责人。
经过几轮谈判,和皮丹阳合作建冷库的事也已敲定,签了协议。建设地点、规模、股份占比、开工时间、双方权利义务等等,都在协议上做了明确约定。
水库修缮、打机井工作有序推进。
楚天齐还听说,争取省教育厅支持贫困地区小学电脑的事,也有了眉目,玉赤县应该能分到指标。
……
也不是关于所有的事都顺利。
矿泉水开发的《工可研报告》已经报到县发展计划委好几天了,还没有消息。
种药材村的几个村干部又来了几次,催问药材收购的事,还说村民又嚷嚷着要上访了。楚天齐让他们回去好好做村民工作,千万不要上访,并答复他们尽快找到收购企业。村干部们走了,但从他们的表情和他们说的话看,村民们怕是消停不了多长时间了。
楚天齐和乡总校校长张晓峰,多次和县政府、教育局联系,催问校舍修缮方案的批复情况,但一直没有得到准确答复。
……
针对乡里的几个旅游点和一些旅游资源,新来的“无敌三剑客”做出了两套推介方案。尽管有些措施还显得稚*嫩,但里面的几个小亮点还是很有新意的。同时,他们还对包括旅游资源在内的一些资源和产品,做了招商策划,拿出了方案框架。
楚天齐认真看过“三剑客”的方案,并进行了深入思考,觉得有些措施可以现在就进入实施阶段,有些需要再完善,有些还需要相关配套措施落实后再推进。
这一天,楚天齐又把“三剑客”叫到了办公室。首先对三人做出的方案给予了高度评价,并就自己的看法与他们进行了深入交流、探讨。最后,大部分方案内容达成共识,极少部分内容还存在分歧。
吴宇齐和狄梓琦出去了,陆娇娇留了下来。
“小陆,还有事吗?”看着依然还在座位上的陆娇娇,楚天齐问道。
陆娇娇“嘻嘻”一笑,说道:“楚大乡长,我纠正一下你的用词,不要称我‘小陆’好不好,我怎么感觉你像是叫梅花鹿呢。另外,你这样称呼我,有故意装老成的嫌疑。你才多大呀,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只比我大了两岁而已。以后就叫我‘娇娇’好了,或者直接称呼我的全名也可以,当然了,叫我陆大小姐,我也没意见。”
楚天齐被陆娇娇的话逗乐了,笑着道:“你年纪不大,说话还一套一套的。”
“看看,你又来了,不要拿年纪说事,咱们是同龄人。”陆娇娇纠正道。然后“嘿嘿”一笑,“我发现,你这个人吧,年纪不大,做事还挺老成的。”
“不要拿年纪说事,咱们是同龄人。”楚天齐拿她的话回敬到。
“行行行,彼此彼此。”陆娇娇赶忙道,“我就是感觉你这人做事吧,有时还挺那个的,就是挺滑头的。”
这话倒是头一次听说,尤其还是同着自己面说。于是,就感兴趣的道:“你倒是说说,我怎么滑头了?”
陆娇娇调侃道:“嗯,真被我说着了。能面对别人当面给自己用贬义词,还能这么坦然,看来你还真是滑头。你这种看似坦诚的样子,就会给人留下胸怀宽广的感觉,让人对你产生好印象,我说你滑头一点也不屈。”
对陆娇娇奇怪的逻辑,楚天齐觉得很有意思,但他没有接话,笑了笑,示意她继续说。
“我在第一次认识你的时候,知道你是‘市见义勇为’大英雄。给我的印象,你就应该是铮铮铁骨、宁折不弯。可是在前几天的那次会上,面对黄书记的严厉指责或者说是攻击,你当时一言不发、蔫头耷脑的。你知道吗?一瞬间,你在我心中的高大形象轰然倒塌,我当时认为你就是被夸大的假英雄,就是一个软蛋。所以,我当时理都懒的理你。可是这几天,我发现你不但没有消沉,反而精神焕发,各项工作做的有声有色。再加上听到别人的一些分析,我发现你不是软蛋,而是大滑头。”陆娇娇说到这里,“嘿嘿”笑了两声。
“你当时在会上做出那个样子是故意的,因为你一时不好反驳,而且你也没有反驳的理由,因为人家根本就没有指名道姓。所以,你就做出那副熊样,给对方和别人都造成了错觉,让对方淋漓尽致的指出你的所有‘罪行’。然后你从第二天开始,故意捯饬了自己,看起来像模像样的,让别人产生了极大的心里认识反差,对你产生兴趣。在别人的关注下,你把自己的本职工作做的又风声水起,用事实对那人进行了还击。这时大家才明白你的用意,你也用所谓的阳谋赢得了实战的胜利。这足以看出你有着与你年龄不相符的老成,这不是滑头又是什么?”陆娇娇把自己的论据做了阐述。
没想到自己的事,被陆娇娇给演绎成了这样,当然,有的地方说的也是事实,比如自己更刻意把工作做的更好的事。
“陆娇娇,听你的意思好像是在夸我,怎么用词又像是贬我呢?”楚天齐看着陆娇娇道,“还有,背后不能议论领导,知道吗?这是忌讳。”
陆娇娇不屑的“嘁”的一声,说道:“说你滑头,你还真来劲了。你就敢保证背后不说领导?再说了,我也就是和你说说罢了。”然后她又神秘的小声说道,“你也真行,在你这次变着法的进攻下,对方似乎已经有些退却了。我发现他这几天不再穿西服系领带,可能是准备偃旗息鼓了吧。”
楚天齐也“嘁”了一声,说道:“你以为自己是别人肚里的蛔虫,什么都知道?也许别人也在耍滑头呢。”
“嗯,差不多。你们都是滑头,就连党政办要主任也是滑头。”陆娇娇点点头,肯定的说道。
楚天齐觉得陆娇娇说话口无遮拦,担心被别人听到,影响不好,就准备结束谈话。说道:“陆娇娇,你回去忙吧。在本周内,把我们刚才定下来的方案认真细致的修改调整后,报到我这里,我看过后,再报到乡长那里。有分歧的那部分,留待以后我们再讨论。”
“行,我知道你怕别人听到我们的话,对你大乡长影响不好。放心,我的嘴很严,我觉得你还好像是个好人,所以才在你面前说说而已。”陆娇娇噘嘴道。
陆娇娇站起身,向外走去。快到门口时,忽然他又转回身,“嘿嘿”一笑,说道:“大乡长,我发现一个秘密。你喜欢宁乡长,宁乡长也喜欢你,她好像还有点吃我的醋呢!”
本来以为陆娇娇就要走了,没想到她又八卦出了这样的话。楚天齐哭笑不得,于是也调侃道:“我发现你才滑头呢,每天不是观察这个就是观察那个。你就没观察观察吴宇齐,看他喜欢谁?”
陆娇娇脸红了一下,有些害羞的道:“不用变着法提醒我,你不是我的菜,我不会影响你和宁乡长的。我只不过是对你的英雄事迹,感兴趣一点点而已。”说完,拉开门走了出去。
看着陆娇娇出去了,楚天齐也笑了。他知道吴宇齐在追陆娇娇,所以就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让这个“小滑头”不再调侃自己。
刚才和陆娇娇的谈话,也让楚天齐颇多了一些感慨。同样都是二十几岁的年纪,陆娇娇就活的轻松、自在,最起码想说什么就可以在自己面前说。
而自己却不能活得那样洒脱,因为现在的身份限制了自己,最起码在乡里也是个小官,说话就要有分寸。并且自己还要承担家庭的重担,更要把自己两年前受损的尊严找回来。要想实现这些,就需要有更高的职位,更高的地位。而更高的职位和地位都需要自己努力工作,做出巨大的成绩才能获得。因此,自己不能懈怠,只能勇往直前。
……
“叮呤呤”,手机铃声传来。楚天齐忙从衣服口袋拿出手机,按下了接听键。
“是青牛峪乡副乡长楚天齐吗?”手机听筒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
“是,我是。”楚天齐赶忙应道,“请问,您是哪位?”
“我是县发展计划委,通知你一件事情,你们乡报上来的《工可研报告》没有通过。如果想要继续申请的话,请到县计划委来一趟,把这份报告拿回去,做必要的补充和修改,然后再继续申报。”对方没有说名字,只是说了单位。
“好的,请问……”
“我还有事,先挂了。”对方不等楚天齐说完,就挂掉了电话。
楚天齐按照原号码拨回去,手机里面传出占线的声音。又拨了两次,还是占线。
看来还是得去一趟,楚天齐想到这里,迈步走出了办公室,他要去向乡长汇报一下情况。
第二百零三章 叫我老龚
楚天齐来到乡长办公室的时候,宁俊琦正在写着什么。
“楚副乡长,有什么事吗?”宁俊琦放下手中的笔,说道。
自从上次一同做火车回来,宁俊琦就称呼楚天齐的工作职务了。本来那天乡里开会后,在宁俊琦的办公室,两人谈的很投机,眼看关系就要缓和了。谁知道在关键时刻,岳婷婷来了电话,而且还说了不着调的话,气得宁俊琦当时直接让楚天齐“出去”,就差说“滚”了。
从那天之后,宁俊琦找楚天齐的时候就更少了,不过,只要楚天齐汇报、请示工作,她一般时候都会接待。只是她总是一本正经,正襟危坐,张口必称“楚副乡长”,弄的楚天齐非常别扭。而且只要说完了工作上的事,她就会问上一句“还有工作上的事吗”,他也就只好答一句“没有了”,然后站起身,走出乡长办公室。
今天一进门,宁俊琦又是对他直接称呼职务。楚天齐也只好端坐在沙发上,向宁俊琦汇报县发展计划委来电话的事。
宁俊琦听完楚天齐汇报,直接问道:“哦,是计划委哪个人打的电话?说了原因没有?”
“对方没说是谁,也没说是哪个科室,我还没说完,他就挂了电话。等我回拨过去的时候,电话又占线了,一连拨了三次,都占线,我就先向你汇报来了。”
“是这样啊。”宁俊琦微皱了一下眉头,说道,“我了解过,给我们做报告的团队是省里很有名的专业公司,他们平时做的好多报告都是报到省计划委的,有的还是报到国家计划委的,而且他们的《工可研报告》成功率极高,有的更是一次性通过。这次没通过,也不知道是在县计划委,还是在县委常委会?”
楚天齐回答道:“应该是县计划委吧,他们毕竟是负责项目把关的,审核的肯定要细一些。县委没有必要阻拦吧?只要项目顺利通过并实施,那对当地经济就有拉动作用,这对县委、县政府也是好事呀,他们没有理由不通过的。”
宁俊琦摇摇头:“不然,我认为很可能恰恰是县委没通过。乡里如果能上马好项目的话,对县里肯定是好事。可是你想,不只是青牛峪上马项目对县里有好处,其它乡镇上马项目对县里一样有利,而市里批复县里的项目会有数目和金额的限制,所以如果没有青牛峪这个项目,反而其它乡镇多了一次机会。”
“哦,是啊。”楚天齐拍了一下脑门,恍然大悟道。
其实宁俊琦说的并不深奥,只是因为楚天齐没有这种阅历,所以没有任何这方面的经验。宁俊琦以前也没有做过这种工作,但她见过和听说过的类似事情,要比楚天齐多的多。
“乡长,还是你水平高,看问题就是这么透彻。”楚天齐并不完全认同宁俊琦刚才的结论,但还是奉承的说道。
她近期一直对他冷淡有余,他知道主要责任在自己身上。所以,他总想找机会和她解释一番,只是她一直不给他这样的机会。今天正好有“拍马屁”的缘由,所以他毫不犹豫的轻轻拍了一下。
可是,事与愿违。宁俊琦根本没搭他这个茬,而是公事公办的说道:“楚副乡长,我们现在在这里只是猜测,这种猜测没有什么现实意义,你还是直接去县发展计划委一趟,弄清楚事情卡壳的原因所在,然后我们再对症下药。”
楚天齐答了一声“好的”,起身向外走去。
“等等。”宁俊琦叫住了楚天齐。
楚天齐听到她的喊声,心中高兴不已,还有那么一点点激动。他想她肯定是要和自己说工作以外的什么事,他想她肯定是要和自己说工作以外的什么事,毕竟“冷处理”这么长时间了,也该升升温了,他心中意*淫着。
他兴冲冲停住脚步,急速转回身,眼神热切的望着她,说道:“乡长,你说。”
宁俊琦看到他投来的目光,赶快把头扭向一边,侧着身子说道:“这样吧,明天正好有一份工作汇报材料需要报到县政府,就由你直接送去吧,让司机小孟拉你去。”
领导变相给派车,本来应该是高兴的事,可楚天齐却有一些失落,他更愿意她在工作以外多关心自己一点,而不只是这种领导对下属的支持。
“好的。”楚天齐收回热切的目光说道。
“明天出发前到我这里来取。”宁俊琦吩咐道。
楚天齐“哦”了一声,转回身,走出了乡长办公室。
……
听到屋门关上的声音,宁俊琦转头看向门口的方向,不由得阵阵发呆。
近一段时间,宁俊琦对楚天齐冷淡异常,楚天齐不舒服,宁俊琦更不好受。楚天齐只是因为不能向她解释清楚而难受。宁俊琦却是因为被两次伤害而难受。
被岳婷婷拿话挤兑,尤其是被说成“大龄女”,确实让宁俊琦很不好受。但更让她不好受的是,她不知道岳婷婷和楚天齐到底是什么关系?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楚天齐没有向她解释过,一开始是她不让他解释,可后来他就从来没有解释的意思。
那次在火车上,宁俊琦被岳婷婷拿话挤兑、攻击,就令宁俊琦大为光火。没想到,楚天齐刚到自己办公室一会儿的工夫,那个岳婷婷的电话又倒跟过来了。谁知道他们平时联系有多频繁,他们又聊了什么,那个岳婷婷会怎么损自己,尤其是楚天齐究竟是什么态度。
宁俊琦也奇怪,楚天齐怎么就那么有女人缘呢?
他曾经救过欧阳玉娜,欧阳玉娜对他念念不忘,这倒情有可原。
柳文丽和他从小一起长大,可谓青梅竹马,他又是全村的骄傲,文丽对他痴心一片,也是人之常情。
王晓英风流放荡、妖艳成性,惦记高大帅气的他,似乎也有理由,只是不知道他会不会嫌那个女人一身骚。
冷不丁又冒出个岳婷婷,本来他们初次相遇纯属偶然,谁知现在又黏黏糊糊。听岳婷婷的口气,以及说话随便的程度,完全不像第二次相遇。而且她还以一种似乎是他的女朋友的身份和自己说话,想起来就气得牙根疼。可他竟然听之任之,没有进行任何阻止,不知道是他们之间真的非常亲密,还是他有什么难言之处?
现在又来了一个岳娇娇,更是直接说她是“冲他来的”。这也太夸张了吧,就因为他是那么一个小英雄?还是说他有什么迷惑女人的高招?
宁俊琦知道,今年正月,他去了两次省城。在第一次去的时候,坐的火车,在车上再次邂逅陆娇娇。第二次,他去的时候坐汽车,回来的时候却不可思异的从省城坐火车返回,而且是和那个讨厌的岳婷婷。这些也太巧了吧,或者说火车对于他来说就是艳遇的媒介吗?谁知道,他去的时候,在汽车上有没有遇到过某娇娇,或是某婷婷呢?
想到楚天齐在车上“艳遇”,宁俊琦忽然脸红了,她就曾经两次和他同乘一辆车。第一次,他的“狗爪子”放到了自己胸前。第二次自己却又鬼死神差睡在他的怀里,这算不算艳遇呢?
刚才楚天齐在出门前,表情的变化,尤其是他当时眼中的热切,宁俊琦都看到了。可她不能和他说什么,因为现在的很多事情还没弄清楚呢。再说了,即使到了缓和关系的时候,也不应该是女孩主动吧?
……
第二天,吃完早饭,楚天齐到宁俊琦办公室拿上报给县政府的材料,就和司机小孟出发了。
在九点多的时候,到了县政府大院。小孟在车上等着,楚天齐上了二楼,县发展计划委就在二楼。
二楼西边有几个房间,门上有发展计划委的字样,上面分别标着办公室、综合计划科、投资科等字样。楚天齐不知道究竟是那个房间给自己打的电话。因为当时送报告的时候,是宁俊琦顺便来的。她对自己说,在把报告送到玉赤县发展计划委办公室的时候,办公室的人答应给转过去,但具体没说是转到哪个科室。
在发展计划委的几个房间外面转了一圈,楚天齐还是不知道该去哪一间,刚想去敲某一个房间的房门去问一下,他又停下了。他想到那次到招商局的时候,因为贸然进去询问,结果碰到了一个长相恶心的大黄牙男人,让对方把自己晾了一大会儿,还拿话把自己挤兑的够戗。
他灵机一动,拿出手机拨了出去,然后屏住呼吸,侧耳聆听着。
“叮呤呤”,一个房间里传出清脆的电话铃声,楚天齐挂断手机,同时看向那个房门,他看到门上标着“重点办”三个字。
楚天齐走上前,轻轻叩了叩房门,里面传出一个男声:“请进”。楚天齐推开房门,走了进去。房间里,一名五十多岁的男人抬起了头,看着走进来的这个大男孩。
“同志,你有什么事?”男子问道。
楚天齐听到对方说话声音,已经确定打电话的人就是此人,于是说道:“您好,我是青牛峪乡副乡长,我叫楚天齐,我昨天接到了您打的电话,今天就过来了。”
此人稍微一楞,疑惑的问道:“我记得昨天好像没告诉你呀,你怎么知道是我打的?”
楚天齐微微一笑:“我是通过电话号找到您的。”
“哦?”此人先是一楞,接着笑道,“刚才的电话是你打的吧?”
楚天齐点了点头,说了一声“是”。
“有意思,有意思。”此人连说了两个“有意思”,站起身,向楚天齐伸出了手:“你好,我姓龚,叫我老龚就行。”
楚天齐稍一楞怔,握住了对方的手。
“是不是觉得我的称呼有意思?我是雷鹏的姨夫。”老龚自我介绍道。
这个称呼确实有意思,楚天齐觉得这个叫老龚的人更有意思。
第二百零四章 报告卡壳常委会
老龚请楚天齐坐下说话,楚天齐说了“谢谢”,坐在了老龚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小楚,你今天来是为了《工可研报告》的事吧?”老龚开门见山的问道。
“是的,老……龚主任,我想知道我们的报告有哪些地方做的不够好,或者是项目本身哪些方面还需要完善?”楚天齐觉得称呼“老龚”很拗口,另外,于公于私称呼对方“龚主任还是最恰当。
龚主任并没有在意楚天齐的称呼,而是直接说道:“说实话,报告做的非常优秀,而且项目本身也是前景可观,发展计划委快速审核后,第一时间就报到了县政府。昨天县政府通知我们,报告没有通过。我……”龚主任向楚天齐讲了事情的简单经过。
……
这个老龚是县发展计划委重点项目建设办公室的主任,他是雷鹏的亲姨夫。他知道楚天齐的事迹,而且也常听外甥雷鹏说起,说楚天齐如何优秀,如何突出。龚主任清楚他这个妻外甥很优秀,也傲气,一般不服人,现在竟然对这个楚天齐佩服不已。所以,虽然龚主任没和楚天齐见过面,但早已知道楚天齐大名。
青牛峪乡的《工可研报告》,是由县发展计划委办公室转给龚主任的,他在收到报告后,进行了认真审核。通过通读报告,他知道这个锌矿泉水项目肯定很有前景,而且他发现报告做的非常棒,关键数据、关键环节清晰完整,整个项目的社会效益、经济效益都被完美而严谨的描绘出来。于是,他把自己的审核结果连同报告,一并报给了单位领导。
发展计划委领导这次也是雷厉风行,迅速审核通过后,呈交给了县政府办。
昨天,政府办通知龚主任,报告没有通过。龚主任拿回报告后,在报告上查询联系人时,看到了楚天齐的名字。他想起了外甥雷鹏夸赞的人,就叫这个名字。
龚主任就想试一试楚天齐的反应能力,看看外甥口中的这个佼佼者会以怎样方式找到自己。于是在给楚天齐打电话时,他说了几句没头没尾的话,就挂断了电话。
龚主任之所以试探楚天齐,纯属是因为他这个人的性格使然,并没有其它特别用意。
……
龚主任继续说道:“我分析呀,肯定是县委常委会没有通过,因为这种大型项目必须上会研究。昨天我和你说,让你回去把报告做修改调整,其实只是一种例行说法。我认为,现在问题关键不在于报告本身,而是县委的态度。”
“叮呤呤”,桌上固定电话响了,龚主任看了一下电话上面的来电显示,迅速拿起了电话听筒,说道:“主任……好的……好的……我马上去。”
龚主任放下电话听筒,对楚天齐道:“我有点当紧事,需要出去一下,等有时间咱们再聊。”
楚天齐说了一声“好的”,和龚主任握手告别,走出了重点办,向三楼走去。
……
楚天齐到了三楼,找到最西边的副主任办公室,敲了敲门,在得到里面的允许后,走了进去。
看到楚天齐进来,屋里的男人从座位上站起,绕过办公桌迎了上来,口中说着“稀客,真是稀客,欢迎,热烈欢迎。”
楚天齐握住对方伸出的右手,笑着道:“邹主任,你好。”
邹副主任把楚天齐让到沙发上,开始给他弄茶水。
男人正是玉赤县政府办邹副主任,他依然还是衣冠楚楚,就是肚子好像小了一些。
和这个邹副主任的第一次见面,楚天齐对他的影响很不好,邹副主任也不怎么看得上这个小乡长助理。后来几次接触,邹副主任也是牛哄哄的,摆出一副县领导的派头。
两人的关系升温,是在年前的时候。当时马上就到春节了,县领导到下面来慰问,邹副主任也随县长**平下来了。在甘沟村小学慰问时,常文向县长反映了校舍修缮的事情。**平从楚天齐口中得知,青牛峪乡曾经向县里打过报告,可自己并没看到,于是,他责问副县长、教育局长等一行人。
在这个过程中,楚天齐替邹副主任打了掩护,让邹副主任没有因为工作不到位而被县长申斥。邹副主任为此对楚天齐很感激,对楚天齐的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只要是见到楚天齐或是接到他的电话都很热情。
把水放到楚天齐面前茶几上,邹副主任也在楚天齐身边坐了下来,问道:“楚乡长,你今天来是有什么事吗?”
楚天齐把宁俊琦交待给自己的资料拿出来,说道:“这是宁乡长报过来的材料,她让我亲手交给你。”
“给我吧。”邹副主任边说边接过了材料,随手翻了翻,“放心,我尽快交给领导。”
楚天齐真诚的说了声“谢谢”,然后语气吞吐的说道:“邹主任,有一件事我想打听一下,不知道合不合适。”
邹副主任“哈哈”一笑,语气轻松的道:“咱哥俩还有什么说的,你不必客气。其实你不说,我也知道是什么事?是关于你们乡《工可研报告》的事吧?”
“你怎么知道?”楚天齐疑惑的问道。
“我怎么能不知道?”邹副主任反问道,然后向楚天齐简单说了事情经过,“我也参加会了,会议记录就是我做的,当时……”
通过邹副主任简单介绍,楚天齐知道,报告就是在县委常委会上卡壳了。当时在对青牛峪乡《工可研报告》举手表决时,十一名常委中,五人赞成,三人反对,三人弃权。赞成票没有过半数,报告被卡了下来。至于谁赞成,谁反对,邹副主任没有说,楚天齐当然也不能问。
“楚乡长,我刚才和你说的有些话,可是违反规定的。不过,谁让咱俩是哥们呢。”邹副主任的话,半实半虚。接着,他又压低声道:“报告要想通过,说难不难,说简单也不易,关键问题是如何让赞成票过半。现在只差一票了,当然赞成票越多越好,这就需要你们从反对票或弃权票中争取了,当然原赞成票还要保住。要想弄清楚究竟谁投了什么票,你们只要把县里格局分析一下,就明白了。至于从那些方面入手,就是你们的事了,我是无能为力,我能做的也就这么多。”
楚天齐忙说道:“这我已经很感激了,要不是你提供信息,我就是把头想破,有些事也想不明白。”
“我不留你了,你回吧。”邹副主任说道,“我现在要去领导那里,一会还要出差。”
“好的,那我走了。”楚天齐现在和邹副主任也比较随意,说完,走出了屋子。
来到楼下,楚天齐上了二一二车,小孟发动车子,向青牛峪乡驶去。
……
楚天齐进出政府楼的身影,完全落在了一个人的眼里。看着二一二车驶出了政府大院,他恨恨的说道:“小子,我和你没完”。这个人就是县委组织部正科级副调研员魏龙。
魏龙已经被降职快半年了,但他的心态不但没有调整过来,反而越来越糟了。从县委组织部第一副部长,被降为副调研员,不光行政级别由副处降为正科,手中权利更是由大权在握,变成了现在的有名无实。
过去,做为主管干部考核、任免的第一副部长,魏龙手中的权力非常大。甚至在一些基层干部眼中,他的重要性要大于部长。因为他能直接决定自己的命运,而部长和自己隔着很远,部长又有很多大事在忙,根本就够不到自己。所以,魏龙在这些人面前简直就是县太爷一样的存在。
就是那些正科级的乡书记、镇长、局长,对魏龙也是尊敬有加,只要魏龙驾到,他们一般都会超规格的接待。对于魏龙的一个电话,或是二指大的纸条,他们也会慎重对待,只要不是太重大或太为难的事情,他们都会做的让魏龙满意。
自从降为副调研员,魏龙深刻体验到了世态炎凉的滋味,理解了什么是“虎落平阳被犬欺”。
被降职后,魏龙经过一小段时间调整,就到了单位。到单位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被通知搬办公室。尽管心里不舒服,但他也理解,毕竟自己现在的身份再赖在那间屋里的话,就太不合适了。再说了,自己也没有不搬走的道理。
从带有套间的准部长办公室,到现在两人用一间的小办公室,魏龙感觉太不适应了。如果按面积计算的话,现在的平均面积恐怕连原来办公室面积的五分之一都不到。最关键的是,两人共用一间办公室,连一点私*密空间都没有,接个电话都不方便的很。
既然办公室没法待,那就去调研。到了县城单位调研时更尴尬,被调研单位的一把手总找理由不在,用二、三把手糊弄一下就完事。乡镇干部相对还好一些,可能是离县城较远的缘故吧,但也和原来的待遇不能同日而语了。而且下乡时派车很麻烦,原来有专车,想什么走就什么时候走,现在还得排队,出发时间也由不得自己控制了,而且连司机都不太愿意和自己下去,生怕被自己传染了似的。
办公室待着心里堵的慌,出去调研又憋屈,于是魏龙又不再去单位,偶尔去一下,也是去个别死党办公室发一通牢骚。
今天,魏龙又到档案局局长办公室发牢骚,局长是他一个比较忠诚的小弟,局长被领导临时叫去了。百无聊赖的魏龙站在窗前向下张望时,无意中发现了楚天齐的行踪。
魏龙计算了楚天齐进入政府楼的时间,大约一个多小时,也不知道这小子又去哪个领导那里拍马屁了。
看着青牛峪乡的二一二车驶出政府大院,魏龙心里矛盾万分,不知道该不该继续收拾楚天齐。同时也更彷徨:自己还有与他做对的资本吗?
第二百零五章 这娘们够狠的
在中午的时候,楚天齐回到了青牛峪乡政府。到食堂吃过午饭后,他来到了乡长办公室。
楚天齐敲门,得到允许后*进了屋子。
坐在办公桌后的宁俊琦,绾着的头发已经松开。一条粉色发带束在头顶,黑瀑似长发披散在肩头,多了一丝妩媚,少了几分冷竣。她的上身,穿着米色花点圆领居家服,脸上的妆容似已卸去,一副即将午休的样子。
看到进来的楚天齐,宁俊琦眉头微皱了一下,问道:“楚副乡长,有什么急事吗?”
楚天齐赶忙说道:“乡长,不好意思,刚才在食堂没见到你,我想事情紧急,就直接到你办公室来了,没打扰你休息吧?”
“行了,来都来了,说这些有什么用,说正事吧。”宁俊琦看似语气很冲,但眉头却舒展开了。
“乡长,你让送的资料,我已经亲手交给邹副主任,他说会尽快呈给领导。”楚天齐说着向前走了两步,把《工可研报告》放到乡长办公桌上,继续说道,“这是我们报上去的《工可研报告》,县里没有通过,我了解了一下,正如你预料的那样,是在县委常委会卡壳了。”
宁俊琦点点头,“嗯”了一声,没有接话,示意他继续说。
“但在常委会上也留下了活话,赵书记说待报告完善后再上一次会,和这份报告一同卡下的还有两份方案。”楚天齐汇报着报告的事,“我想事情紧急,就在这个时间来找你了,马上就要放五一假了。”
宁俊琦“哦”了一声,没有马上接话,思索了一下才说道:“你的消息准确吗?县委投票情况怎样?”
楚天齐肯定的说道:“消息准确,是政府办邹副主任说的,他当时就在会议现场做记录。他说常委们举手表决时,五票赞成,三票反对,三票弃权,具体是谁他没有说。”
“哦,是这样,那你怎么看这个事?”宁俊琦反问道。
“发展计划委重点办的龚主任对报告评价很高,他说报告本身做的很好,而且他还说项目本身也非常有前景,所以报告在他们单位审核的很顺利,也很迅速。他们单位审核通过后,就把报告报到了政府办。我认为,政府办肯定会把报告呈到县长那里,而报告最终上了县委常委会,那就是说郑县长那里是通过了,否则也不会上会。在常委会上,赵书记既然说还给一次机会,那说明他肯定也是赞成的,否则他也不会留下这个活话,至于其他人的态度我就弄不清了。”说到这里,楚天齐停止了说话。
宁俊琦接话道:“既然重点办很看好这个报告和项目本身,那就是说这次被卡下的真正原因应该不是出在报告上。至于有人反对,那么反对的理由肯定也就是一个借口而已,所以现在弄清楚投票的具体情况才是关键。我们现在只差一票,如果从反对票中能争取一人以上投赞成票,那报告再通过就容易了。而且也要防着这次投赞成票的人改变立场。”
楚天齐点了点头,“嗯”了一声,没有插话。
“你刚才对赵书记和郑县长在这件事上态度的分析,我也赞同。既然他们的态度出来了,那么现在投票的具体情况,应该也就明朗了。”宁俊琦肯定的说道,“现在常委会上的势力格局,基本上可以分为四系:书记系、县长系、副书记系、中立系。在关于咱们这份报告上的表决上,又可以归为三派:赞成派、反对派、弃权派。现在书记、县长既然赞成,那么他们一系的纪委书记、宣传部长、政法委书记自然也应该是赞成,他们正好就是五票了,正好符合这次投赞成票的人数。那么剩下的六票就是反对票和弃权票了。”
“嗯,对,应该是你说的这样。”楚天齐赞同道。
宁俊琦继续分析:“我们再来分析弃权票,弃权票应该是中立系投的。武装部长很少直接参与地方上的事,所以他经常保持中立,这次应该也不会例外。常务副县长和组织部长都到任时间不长,据我了解,目前他们也没有选择的派系,应该最起码不会反对书记和县长赞成的事,那么他们就会选择弃权。剩下的冯副书记三人就是投的反对票了,而且常委副县长和党委办主任是他的死党,肯定会共进退。副书记一系投反对票也在意料之中,因为书记和县长赞成了,他们自然就要反对,近半年他们基本都是这么做的。”
“有道理,乡长你分析的太有道理了。”楚天齐由衷的赞叹道。
对楚天齐的赞美,宁俊琦没有什么反应,而是直接说道:“我都分析完了,接下来该怎么做就看你的了。”
楚天齐“嘿嘿”一笑:“乡长,还得你多把关,有你的坚强支持,我在干工作时才心里有底。”
“跟你说正经事,你不要这么嘻皮笑脸。这件事我已经做的够多了,当时可是说好的,我只负责请专家和做《工可研报告》,后续工作都是由你来做。再说了,我都把工作做了,要你有什么用,白拿国家工资吗?”宁俊琦直接拿话噎了他。
楚天齐本来想用嘻笑的方式,和宁俊琦套近乎,结果对方不吃他这一套,直接给顶回来了。
楚天齐于是收拢了表情,正二八经的说道:“乡长,那我说说我接下来的想法,你帮着分析一下,总可以吧?”
宁俊琦看似免为其难的说道:“好吧,你说说看。”
“乡长,下次常委会表决时,书记、县长的赞成票应该跑不掉。他们这次既然赞成了,下次就不应该改变自己的态度,他们不会拿自己的威信开玩笑的,除非有什么重大的变故发生,这种变故也应该不会有的。他们二人不变卦的话,他们系的另几人肯定也不会变的,那么这五票赞成票就不会有变化。我们现在就差一票赞成,所以只要从弃权票中争取就可以了。弃权票也即是中立系,和书记系、县长系也相对融洽一些,而冯副书记和书记、县长的矛盾更激化,轻易不会改变观点。”楚天齐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你真是这么想的?就没想想从反对票中争取?”宁俊琦反问道。
楚天齐点了点,说道:“是的,我刚才已经说了,副书记系的工作难做。再说了,即使要做他们的工作,我是肯定不行的,他怎么会买我的帐呢?”
宁俊琦摇了摇头:“不然。中立派是对他们的一个统称,其实他们三人就是没有派,而且他们三人之间没有隶属关系,如果做他们的工作,需要一个一个做。而反对派里,只要做通了冯副书记的工作,就相当于做通了三人的工作。虽然我们只差一票,但还是要总赞成票达到七票以上,那样既达到了三分之二的比例,而且后遗症也少一些。比较之下,还是做通冯副书记的工作为上策。”
“你说的似乎是那么个理,可是我刚才说过,冯副书记的工作,我是无论如何做不通的。是不是请您再代劳一下?”楚天齐试探的说道。
宁俊琦没有说话,低头思考起来,过了有十来分钟,她才猛的抬起头来,说道:“我试……”刚说到这里,她又停了下来,因为她在他的目光中发现了一丝狡黠。
“我是不会做的,我刚才说过,我都把工作做了,要你有什么用?做工作就要踏踏实实,不要总想着耍阴谋诡计,也不要总把别人当成傻子。”宁俊琦改变了说法,并把他的话顶了回去。
楚天齐知道,宁俊琦发现了自己的“诡计”。他本来是这么想的:冯志国手里有三票,只要做通了他的工作,就拿到了三票。而中立派三人,每人只是一票,要拿到两张以上的赞成票,就必须分别去做工作,费时也费力。只是他对做冯志国的工作,一点信心也没有,所以就想请宁俊琦“代劳”。
现在“诡计”败露,楚天齐对宁俊琦是无计可施,只好憨憨的一笑。
“我可告诉你,锌矿泉水的开发,已经箭在弦上,必须做起来。现在我们已经投入了一些费用,请专家鉴定、做工可研以及招待客人,都花了钱,这些钱可都是从乡财政资金上挤的。你也知道乡财政的情况,那是捉襟见肘的,如果这些钱打了水漂,我可没法交待。”宁俊琦严肃的说道。
楚天齐轻声嘀咕了一句:“那就把我买了。”
宁俊琦被他的话说的哭笑不得,没好气的说道:“你能值几个钱?不要以为你当了几天英雄,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辆了。尽管我们自己很小心,但现在开发矿泉水的事已经不是什么秘密。所以,村民们都等着靠它发家致富呢。另外,也不排除有人见钱眼开,在我们之前打水的主意,或是进行破坏。所以,工可研尽早批复很重要,而县常委会能通过就是当务之急。我不管你怎么做工作,做谁的工作,我只要结果,如果在六月底之前不能批复的话,我就拿你试问。”
楚天齐急忙说道:“六月底?时间太短了吧?能不能……”
宁俊琦打断了他的话:“不要总讲理由,两个月时间短吗?再补充一点儿,如果五月底之前,报告还不能在县委常委会上通过的话,那你就不用再管这个项目了。”
楚天齐心中暗道:这娘门够恨的。
第二百零六章 肯定不是好事
宁俊琦似乎看透了他的心思,用手指关节敲击了两下桌子,说道:“我不跟你开玩笑,别看我是个女孩儿,我可是说到做到。你不会连女孩儿……”
她的话没有说完,但楚天齐完全知道她后面省略掉了什么,她后面其实是想说“你不会连个女孩儿都不如吧,你还是不是个男人?”
楚天齐明知道她是在激自己,不过仍然还是激动的大声说道:“好,乡长,你既然这么说了,那我也不能不像个男人,我接招了。如果我不能在你说的时间内,让报告在县委常委会通过的话,那么我甘愿让贤,但我要是做到了,你该怎么奖励我。”
宁俊琦气急反笑:“呵呵,你这是跟上司说话的态度吗?做工作还有附加条件,还要什么奖励,你还是不是党的干部?”
“乡长,不要动不动就扣大帽子,我可不怕,我已经习惯了。”楚天齐大声道。然后,他语气一变,有点可怜兮兮的说道,“乡长,俗话说的好‘要想马儿跑得好,就给马儿吃点草’。我就好比那干活受累的马儿,我不求先给草吃,我只是要求把事办好后,能给一点小鼓励而已。难道不行吗?”
他看了宁俊琦一眼,宁俊琦急忙躲开了他的目光,没有说话。
“我只要求,报告在县委常委会通过后,你能给我一个真诚微笑,我们说几句工作以外的话,可以吗?”楚天齐说到这里,轻叹一声:“哎,下属做工作,上司经常会给以鼓励。而我做工作,还得请求领导给鼓励。可怜呀!”
看着他故意装出的样子,她心里感觉好笑,但脸上依然绷着:“你要是觉得委屈,那你可以换领导呀,要不我帮你调到别的乡?这也算是关心你吧?你也别说那没用的,六月底报告不能批复的话,说什么都没用。”
楚天齐马上“转悲为喜”,急忙说道:“你的意思是说,如果我做到了,你就答应我刚才提的奖励条件啦?”
“少扯没用的,还是想想如何在常委会通过吧。我要午休了。”宁俊琦说着,还打了个哈欠,身子向后仰了一下,伸了一下双臂。
她这个慵懒的样子,看在楚天齐眼里,是那么的妩媚,他不禁心中暗道:“这才像个女人的样子。”
看到他目不转睛的看着自己,她的脸一下子红了,有些生气的道:“你这人怎么回事,还不走?”
“马上走,马上走,乡长请去休息。”楚天齐说着,用手一指通向卧室套间的门。
忽然,他笑了,笑容中满是得意和嘻戏,他想到了她卧室卫生间中挂着的小物件。
她也发现了他“猪哥”似的笑容,用手一指办公室门的方向,说了一声:“门在那边”,然后一转身迅速进了里屋套间,“咣”的一声关上了木门。
楚天齐摇摇头,走了出去,随手关上了乡长办公室屋门。
……
宁俊琦是忍着笑进到里间的。进去后,她就忍不住了,为刚才小小的戏耍了他而笑。刚笑了半截,她就笑不出来了,因为她看到了卫生间晾衣杆上的小罩罩。也明白了刚才他之所以看上去像“猪哥”的原因所在了,他一定是想起那天的事,想起自己的囧样了。她的脸一下子变成了大红布。
宁俊琦发现,楚天齐现在经常在自己面前嘻皮笑脸的,就是面对自己冷淡的表情,依然也要“耍活宝”。他是不是现在变的脸皮厚了?
转念一想,她的心里暖洋洋的,她明白他是因为在乎自己,才会这样的。就像歌词中唱的“心中有了爱的箭,我就舍弃男孩的尊严”。否则,他是不会这样做的,这不符合他铁骨铮铮的性格。
……
如何让《工可研报告》在县委常委会顺利通过,是楚天齐这几天一直在思考的。这件事说起来容易,无非就是再多一、两个举手赞成的常委,但真正要实施的话非常难。
楚天齐对所有常委进行了分析,他发现投反对票和弃权票的人里面,他只和冯志国多少有些接触,而且冯志国也肯定认识他,但这种认识还不如不认识的好。
他想过找几名中立常委,而这三名常委和他没有任何接触,是不是对他这个人有印象也不好说。如果自己冒然去上门的话,如何介绍自己,怎么说,说什么都是个问题。因为没有过接触,自己无论说什么,对方都会多想,而且对方也不会和自己有话语的互动。
他又想到了找人牵线,再去和中立常委接触。可是能和这几位常委说上话的,级别又够的上的,自己只认识赵书记和郑县长。如果让他们牵线的话,还不如直接请他们帮着拉票了,可是要是真那样做了,他俩也会瞧不起自己的。
他又想到了去找反对的人,给他们做工作,让他们赞同。三张反对票的人中,冯志国是绝对核心,只要做通他的工作,其他二人自然就不成问题。而冯志国和自己可以说是势如水火,冯志国本身对自己就不感冒,这里面肯定有冯俊飞的原因。而且他的得力干将魏龙、温斌都在和自己的争斗中吃过亏,就是他俩的被闲置,他们肯定也会和自己联系在一起。
为了当地经济发展,为了老百姓的利益,楚天齐甚至想过,当面去向冯志国认错,以求得他的谅解,让他赞成报告。可是转念一想,自己太天真了,冯志国做为一个政治人物,如果能被自己三言两语就打动的话,那也太不成熟了,也就不可能走到今天的位置。
自己如果上门的事,极可能被冯志国利用,把自己的言行拿到常委会上说事。说自己在行不正之风,妄图影响常委会决策,那就真的“画虎不成反类犬”了,赵书记、郑县长为了避嫌都没法赞同了。
经过思考,他得出结论:无论是直接上门还是找人牵线,无论是找弃权者还是找反对者,都不合适。而且很可能会适得其反,让弃权票变成反对票,甚至赞成票也变成反对票。
找常委做工作的方法,显然行不通,看来只能另辟蹊径了。蹊径究竟在哪?只有天知道了。
虽然《工可研报告》的事,没有想出好的方法,但楚天齐并没有耽误其它的事。
他首先是象征性的对工可研报告进行了修改,把报告封皮换了换,对个别申报日期进行了调整。因为无论常委会什么时候开,自己必须要让常委们看到端正的态度,也表示对县领导们的尊重。
因为没有想出让赞成票过半数的方法,所以楚天齐暂时没有上报修改后的方案。
七个村的种菜工作开始了,种植面积增加了将近百分之十。。在杨大庆等人的监管下,在技术人员的指导下,今年的种菜工作进展很顺利,也很严谨。在整个准备和种植过程中,负责有机认证工作的机构也抽样参加了这个过程,一些重要的数据、场合都进行了检验,留下了数据、文字等资料和图片。
新品种的黄瓜、卷心菜,在青牛峪村进行了试验种植,尤其是黄瓜还采用了大棚种植。
水库修缮工作已经结束,楚天齐在视察后,对个别地方提出了小幅度的整改意见。待整改结束后,又请乡领导去视察,宁俊琦对整个工作很满意。就连黄敬祖也对水库修缮工作评价很高,表扬了楚天齐和参与此项工作的人,尤其表扬了乡长宁俊琦的真知远见。
打井工作已经接近尾声,应该在五月上旬就会结束。楚天齐对各村主任和施工队既要求了工程质量,更强调了施工安全。
成稿后的旅游、招商方案,楚天齐审定后,上报给宁俊琦,只待乡长批准。
电脑指标的事,还没有眉目。
校舍修缮方案也没有进展讯息。
种药材村的村领导已经打电话或直接到乡里,催了好几次,并一再表示,村民的情绪很大,只怕用不了多少天又要上访了。楚天齐只好苦口婆心的要村干部做工作,并表示自己和乡里会尽快找到合作商。连楚天齐对自己说的话,都心里没谱,更别说各位村干部,大家也只能是尽力了。
随着当归成熟的时间越来越近,楚天齐心里也异常焦躁不安。他和杨大庆也通过电话联系了多家药材商,但目前没有任何进展。药材收购的事,成了他现在最大的心病。
……
工作越多,时间就过得越快,已经五月上旬了,《工可研报告》和药材的事还没有着落。楚天齐手头有好几项工作都需要推进,但这两件事更是急中之急。
在县发展计划委重点办龚主任的一再催促下,楚天齐在五月八号上报了修改后的《工可研报告》,但能够让常委会顺利通过的办法还是没有想到。
这天,楚天齐刚吃完早饭,回到办公室,小营村的村主任冯强就来了。大早上的温度并不太高,但冯强却是满头大汗。看着冯强大汗淋漓的样子,楚天齐预感到肯定是出事了,难道村民又要上访了?该不会已经在路上了吧?
“冯主任,有事吗?”楚天齐依然镇定的问道。
冯强来不及擦汗,喘着粗气道:“楚乡长,要出事了。”
楚天齐脱口而出:“出事?村民要上访?”
“不是,村民要自己卖药材。”冯强回答。
“自己卖?”楚天齐先是一楞,接着高兴的说道,“那也行呀,是不是现在有人收购了。”
“有是有,可是收的人却让我不放心。”冯强焦虑的道。
楚天齐忙问道:“谁?”
“董桂英,‘狗二横’的三姨。”冯强给出了答案。
“她?”听到“狗二横”三个字,楚天齐预感到这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第二百零七章 确实蹊跷
楚天齐示意冯强坐下,倒了一杯水放到了冯强面前的桌子上,然后说道:“别着急,慢慢说。”
“楚乡长,事情是这样的,你听我从头说起……”冯强开始讲述起来。
通过冯强讲述,楚天齐彻底了解了种植当归的来龙去脉,有些事情他知道,有些事情却是第一次听说。
……
两年前的正月,根据省委省政府、市委市政府会议精神,玉赤县委县政府适时制定了《玉赤县脱贫致富纲要》。
《纲要》中明确,通过三年,县财政收入实现翻一翻的目标,要求各乡镇因地制宜制定脱贫措施,做强第一产业,做大第二产业,培育第三产业;
《纲要》中提出了具体要求:财政收入实现年递增百分之三十,三年超额完成翻一翻的目标;人均可支配收入实现年递增百分之二十的目标。
玉赤县各方面条件,根本不具备这样的发展速度。但当时的县领导,尤其是县委书记、县长,为了自己的政绩断然做出了这样的决定。县里还美其名曰“要想超长发展,必用超长手段”,而且还对外宣称“上级要求我们,进行改革时胆子要大一些”。
其实县里的说法是断章取义,上级确实提过“胆子要大”,但后面还有一句“步子要稳”,而当时县里有选择的省略了后四个字。
为了实现目标,县领导对各乡镇实行分包扶持。县长包片青牛峪乡,为青牛峪乡引进两大项目:优质药材种植和生猪养殖。
引进的药材品种就是当归。
要说药材,村民并不陌生。当地村里山上有很多种药材,比如柴胡、苍术、黄芪等等。
前些年,每年夏、秋季节,村民都会上山刨药材。只需带上一把镐头、一只筐或是一个编织袋,多半天下来,就会有不小的收获。把这些药材拿到村里专门的收购点卖掉,挣上的钱就可以补贴家用或是零花。
只是近些年,刨药材的少了。主要原因是经过几十年的采挖,多年生的药材已经非常稀少,正在生长的药材都很细很小,几乎不成材,不符合收购标准。人们即使去采挖药材的话,收获也很小,而且村里连收购点都没有了,卖药材也成了问题。
当地药材种类不少,就是没有当归。
在乡里鼓励大家种植当归时,人们心里都没底。对于当地人来说,种植药材是个新事物,而且好多人连当归见都没见过,更不了解它的习性。
以前人们刨药材,都是上山找野生的,不需要任何成本投入,即使没有任何收获也不赔钱,无非就是消耗一些力气而已。对于村民来说,上山的事太稀松平常了。
自己种药材的话,从准备种的时候就要付钱,在种植的过程中更要出工、出钱。而且当归这种东西一长就是三年,这中间会不会有什么变故?药材能不能长好?需要花多少钱?能挣多少?药材卖给谁?这些都是村民们担心的问题。
针对村民的担忧,乡里几乎是拍着胸脯保证的:从种植到收获有技术人员全程跟踪指导,药材种植管理完全有保证。种药材需要的前期资金,由县扶贫办提供无息贷款,药材销售以后再偿还贷款。县里会联系专业药材公司收购,销路根本不成问题。
乡里不但给村民做了保证,还变相的以职务对村干部进行要挟,于是村干部只好不遗余力的去促成此事。
村民们得到了乡里口头保证,再加上村干部极力做工作,除了养猪的七个村以外,其余的村都进行了药材种植。
从种上当归的那天,老百姓们就没踏实过,村干部也跟着忧心。只不过村民们还有一个想法:反正现在用的钱也是县里帮忙联系的无息贷款,如果收成不好或是赔了,最后不还贷款就行了,爱咋咋的。
等到当年十月份的时候,县长因为经济问题被双规。在这之前县委书记也刚刚调走,县委副书记暂行一把手的权利,县里领导都在活动官位,根本就没人管。关键是,乡长也在县长双规前的两天意外落水死亡。紧跟着,负责药材种植指导的两个技术员也不知所踪。
后来,养猪的村民开始到县里上访。而种药材的村民没有行动,因为药材收购还要等到两年后,赔赚还不清楚,而且也没人逼贷款。
在观望中,村民们等到了新上任的乡长助理楚天齐。楚天齐帮村民们联系了市农业局钟科长,钟科长对种植户进行了培训,并对药材生长过程中存在的问题进行了处理,村民们看到了希望。
后来种植药材的村民们,看到原来的养猪村由于种芹菜挣了钱,就有些眼红。有的人甚至还拦截女乡长,并和董桂英一起到乡里和县里闹腾,直至董桂英被县公安局拘留,好多人才消停下来。
……
冯强继续说道:“在上个月,董桂英被放了出来,刚放出那几天,她还比较老实。可是,这几天她又开始活跃起来,一开始我还不知道,直到三天前我的本家侄儿到我家说起一件事,我才觉得事情有些不寻常。他说董桂英要收购全村各家种植的药材,还说连乡里其它村种植的也要收。”
“哦,这么大手笔,她哪来的钱?如果她真有钱收购,这也不是坏事。”楚天齐插话道。
“可问题是她根本就没有钱。后来董桂英透露,她是给县城里的一家公司做这件事。董桂英拿着这家公司打印好的合同,到各家各户去做村民工作,要村民和这家公司签协议,只要签了协议,现在就给每户一百块钱。这一百块线,不算在未来的药材款之内,算是公司奖赏村民的。我觉得这事有违常理,就想办法弄到了这样一份合同。”冯强说着,从衣服口袋拿出几张折叠过的打印纸,递给了楚天齐。
楚天齐接过冯强递过的合同,看了起来。这份合同内容不少,给人的感觉是很正规和严谨,可是仔细一看,楚天齐就发现了问题。
合同的甲方,没打名字,只在后面的括号里写着“收购方”。合同的乙方,也没打名字,只在括号里标着“种植户”。合同里面的条款做了很多约定,而且种植户一方的权力写了很多,只是有几项重要的条款却用了模糊词语。比如:关于药材的价格,只写了“比市场价高出百分之五”,但这个市场价究竟是多少,参照哪些部门的数据一概没写。再比如:关于货款支付的条款,只写了“用最快时间”。但“最快”两字却大有学问,是一手交钱一手交货,还是一个小时内,或是三、五天,亦或是更长时间。
合同里面关于违约责任,对收购方做了七条的约定,对种植户只有一条约定,看上去似乎是种植户占了便宜。但只要仔细一看,就会发现问题。对收购方约定的违约责任,尽管用词激烈,但都是虚的,并不能落到实处。
而对种植户违约,虽然只约定了一条,但这一条却写的言之凿凿:“如果乙方违反第七款第八条之约定,则甲方有权直接到乙方种药材地块采挖药材,由此产生的一切后果均由乙方自行承担。”
合同第七款第八条就是一句话“乙方必须把药材卖给甲方”。但是按照这份合同的约定,如果乙方没有把药材卖给甲方,那么甲方就会处置这些药材。至于药材的斤数、价格却只用一句“一切后果均由乙方自行承担”给一盖而过了。
通篇看这份合同,就是彻头彻尾的霸王条款。但如果村民对相关条款了解不透的话,还会以为是占了天大的便宜,其实却是伸出头去任对方宰割了。
楚天齐抬起头,眉头一皱,说道:“这是一家什么公司?怎么如此霸道?”
冯强摇摇头,说道:“楚乡长,究竟是什么公司我也不清楚,只是董桂英曾经在人前吹过大话。她说药材公司是‘超哥’的产业,他还说‘超哥”不是一般人,如果谁要是惹翻了‘超哥’,那就会有好果子吃了。”
“‘超哥’?又是他。”楚天齐自语道。
“楚乡长,你认识他?他是不是人们说的‘道上’的人呀?”冯强有些惊慌的问道。
“我……不认识,只是听说过这么一个人。你放心,他翻不出多大的浪,我还正想会会他呢。”楚天齐自信的道。然后反问道,“他们怎么会盯上药材收购?以前也没有听说他做这方面生意呀?”
冯强想了想,忽然说道:“会不会和前几天的事有关系?”
“什么事?”楚天齐随口问道。
“是这么回事,近一段时间,常有人到村里打听药材的事。有的人还和我简单交谈过,说是想收购药材,但人走后就没了音讯。”冯强解释着这个事情,“上周,村里又来了一拨人,有老有少,有男有女。他们不光和我交谈了,还到种药材现场进行实地查看,虽然我不太懂药材专业的事,但我感觉这拨人挺像那么回事。临走时,有个老爷子还说会再来的。还有几个村也反映,说是见过这拨人。他们这拨人走后的第三天,董桂英当天去县城就回来了,进村就说要收药材。我今天才想起,那拨人走的时候,董桂英就在现场,还一个劲儿的问对方什么时候来,只不过对方却是笑而不答。现在想想董桂英那天在现场的种种异常,我才觉得她这么做是不是和那件事有联系。”
楚天齐没有说话,而是在思考着,他也觉得确实有些蹊跷。
第二百零八章 我姓何
见楚天齐一直沉默不语,急的冯强在地上来回转圈,嘴里念叨着:“怎么办,怎么办。”
楚天齐终于说话了:“冯主任你先回去,给我三天时间,我告诉你办法。”
“三天时间?那要是那个‘超哥’派人去闹事的话,可怎么办。”冯强有些慌乱的说道,“董桂英说那个‘超哥’可厉害了,手下小弟也多,就是上面领导也要卖他面子。”
楚天齐把手一挥,豪气的说道:“他敢?再借他几个胆他也不敢。你放心,那个“超哥”不露面便罢,如果他来闹事的话,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你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在三天内不要让村民和董桂英签那个不平等的协议。”
“那,那楚乡长,如果那个‘超哥’在这几天真到村里去了怎么办?董桂英还说有个村干部不听话,结果他家的孩子就离奇的腿折了。”冯强担忧的说道。
“冯主任,你今天是怎么啦?平时你不是也挺凶的吗?让一个董桂英就给吓住啦?”楚天齐不悦的道。然后语气缓和了一下,笑着道,“你忘了?董桂英会演戏,她说的这些肯定是唬人的。再说了,你们冯家上百口人,都是吃素的?我再告诉你一个消息,你不要和别人说,现在警察正在找那个‘超哥’呢,只要他一露面……”楚天齐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而是用手做了一个掐脖子的动作。
“是啊,差点被这个臭娘们唬住。对,她肯定就是他妈*的故意吓唬我的,臭老娘们。”冯强稍微楞了一下,脸上露出了笑容,身板一挺,说道,“楚乡长,我先回了。”
楚天齐点点头。
冯强昂首挺胸的走了,和进来时判若两人。
……
对于冯强反映的事,楚天齐内心并不像是和冯强说的那般轻松。他知道万一那个“超哥”真派人去闹事的话,确实有些麻烦,即使警察出面把他们治服了,但村民们内心仍会非常恐慌。即使现在并没有什么事,但在董桂英的有意渲染下,村民们心里也不踏实。现在需要想个办法,来解除人们内心的恐惧。
楚天齐思考了一会,用手机拨出了一串号码,很快电话接通了。
“董庭长,我是楚天齐,现在有时间吗?……有啊,有件事咱们商量一下。……你过来呀,好,我等你。”楚天齐对着话筒说了几句话,然后挂断了手机。
接着,楚天齐又拨出了一串号码,电话接通后,他对着话筒说道:“赵所长,我是楚天齐,有时间吗?……在路上?一会就到……好,一会儿见。”
刚放下电话,法庭庭长董英杰就过来了,楚天齐起身,和董英杰握手,请对方坐下。
法治工作是楚天齐分管范围内容,但法庭和乡里没有隶属关系,平时可以说是互不干涉,乡里对法庭也就是条管。所以,楚天齐对法庭庭长礼遇有加。
“楚乡长,有什么事吗?”董英杰问道。
楚天齐给对方递上一支烟,说道:“也没什么事,就是随便聊聊。今年的法治宣传工作准备怎么搞呀?近期有没有活动?”
董英杰身板挺直的坐着说道:“楚乡长,我正准备和你汇报这个事情呢。根据年前开会时我们确定的原则,我已经对宣传活动做了重新调整,三天内就能最终确定,到时会报到您这里来。我想和你先汇报一件比较急的事情,昨天晚上县法院开紧急会议,要求我们法庭最迟在后天,按现在来说就是明天,做一次法治宣传教育。这个活动需要请您帮忙协调一下。”
“没问题,宣传内容是什么?需要我怎么配合?”楚天齐爽快的回答。
“宣传教育的内容是关于经济合同的,刚刚在晋西省发生了一件事,由于农民法制观念淡薄,法律意识不强,致使被一公司欺骗,几千户家庭损失惨重。为此,县法院要求我们,选一村子做现场宣传教育活动。宣传资料、宣传方式我们都有了,主要就是散发宣传单,播放相关视频,演几个小节目,对重要法律条款进行宣讲。现在需要乡里帮忙协调的就是选择开会地点,通知相关村子派人参会,并帮忙维持秩序。”董英杰说出了需要协调的事项。
听到董英杰说的事,楚天齐简直就是心花怒放,真是想什么来什么,于是爽快的说道:“这是好事,我无条件配合。具体时间是什么时候?对于选择的村子有什么要求?其它村子需要多少人参会?”
“我想把时间定在明天下午三*点钟,对于选择的村子没有特殊要求。对了,需要村里帮忙搭台子,如果有戏台的话就更好了,参加总人数有七、八百就行。”董英杰答道。
楚天齐故意想了想,才说道:“我看就定在小营村吧,小营村有戏台,人口也有七百来人,估计长年外出的和临时不能参加的有个二百来人。我让其它村各派三十人参会,估计总人数能达到八百来人。你看行吗?时间能确定吗?”
“这么安排可以。时间就定在明天下午三*点。”董英杰点头道。
楚天齐轻拍了一下桌子,说道:“好,那我马上通知村里,另外我会协调派出所和武装部,让警察和民兵帮忙维持会场秩序。”
董英杰站起身来说道:“楚乡长,谢谢您!我也马上回去准备。如果您有时间也请去参加一下,好吗?”
“没有特殊事的话,我一定去。”楚天齐和董英杰握着手说道。
握完手,董英杰走了出去。
……
在董英杰离开后,有个五、六分钟,赵刚就到了。
“楚乡长,有什么事?”赵刚进门就说。
楚天齐用手一指办公桌对面的椅子,说道:“你先坐下。有两件事,第一件事是冯强反映了点事,我觉得需要我们重视。第二件事是法庭要搞一个法制宣传活动,需要我们配合一下。我先说第一件事……”
楚天齐于是把冯强说的董桂英要收购药材,以及“超哥”可能参与的事讲了一遍,又把需要派警察维持宣传现场秩序的事也讲给了赵刚听。
“楚乡长,明天下午我亲自带人去现场。关于董桂英讲的事,我想听听你的指示。”赵刚说道。
楚天齐笑了笑,说道:“你是在考我吧?那我就说说。关于董桂英说的‘超哥’的事,我们不能不重视,也不能太重视,不过我相信他是不敢明目张胆的做一些事的。派出所可以梳理一下原来‘狗二横’的案子,看看他们究竟有什么联系。现在‘狗二横’还在里面关着,所以董桂英如果要是和‘超哥’有联系的话,也肯定不是通过‘狗二横’,那么他们现在又是怎么联系上的?也不排除董桂英就是自己吹嘘的,想拿‘超哥’唬人而已。她……”
听完楚天齐的分析,赵刚半认真半玩笑的说道:“楚乡长,你应该做警察,凭你的头脑与身手,肯定会大有前途,说不定还能弄个厅长当几天呢。”
“去你的吧。”楚天齐和赵刚说话比较随便。
派出所虽然也属乡里条管,但和法院又不同,平时因为一些工作交叉,他们的接触也就多一些。而且赵刚对楚天齐的身手和为人特别佩服,所以平时汇报的时候也就多很多。一来二去,两人的关系就很好了。
赵刚认真的说道:“楚乡长,我也认同你说的方法,我会特意去关注这件事的。”说着,站起了身。
“好的。另外,我也会让乡武装部组织村里民兵,配合你们维持秩序的。一定要让不法分子感觉到压力,感觉村里本身就有与他们抗衡的力量。”楚天齐握拳说道。
“楚乡长,我怎么感觉法庭的法治宣传活动像是专门配合你才搞的。”赵刚笑着道。
楚天齐一笑:“你以为我是法院院长呀,还能调动人家系统的工作。不过,明天的事确实是帮了我们大忙了,正好赶上而已。”
……
赵刚回去安排事情了。
楚天齐去找乡人武部长,结果对方不在办公室,楚天齐在电话中说了明天下午的事,人武部长爽快的答应了。
来到党政办,楚天齐让要主任安排人通知各村派三十人参加明天下午的宣传活动。
冯强是由楚天齐直接通知的,楚天齐向冯强说了明天下午的事,冯强当时非常高兴,在电话中就对楚天齐是好一番奉承。楚天齐告诉他不要拍马屁,一定要把明天下午的事安排好,并且要关注董桂英的动向。
楚天齐去找宁俊琦,想请示她是否去参加明天下午的宣传活动。宁俊琦不在办公室,楚天齐给她打了电话,她说明天看时间再说。
忙碌中,一天的事情就过去了。
……
第二天下午两点,楚天齐刚要去找宁俊琦,门外传来了敲门声。
楚天齐说了声“请进”,门一开,两个人走了进来。
楚天齐抬头一看,是两位老者。后面跟着的老者有些面熟,但楚天齐却一时想不起来。
走在前面的老者,客气的说道:“请问,你是副乡长楚天齐吗?”
见对方年岁较长,又说话礼貌,楚天齐忙站起身,客气的说道:“您好,我是楚天齐,请问您是哪位?找我有什么事吗?”
老者打量了楚天齐几眼,从随身的名片夹里取出一张名片,双手递了过去,说道:“认识一下,我姓何。”
楚天齐双手接过名片,名片很简单,也很简朴,他默读起来:何氏药业,何兴昌。
怎么可能?不会是假的吧?这是楚天齐看到名片内容的第一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