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六十九章 现场会的影响2
“笃笃”,敲门声响起。黄敬祖一抬头,透过窗户玻璃看到了蒋野的那张大脸,就没好气的说道:“门没锁”。
蒋野径直走到了办公桌前面,两眼直勾勾的盯着黄敬祖,这让黄敬祖大惑不解,同时也反感至极。
黄敬祖训斥道:“老蒋,你这是怎么了?中邪了?”
蒋野没有回答黄敬祖的问题,而是神情紧张的问道:“黄书记,你没事吧?”
黄敬祖不解的道:“老蒋,可是你来找的我,你怎么反倒问我有没有事?”
“黄书记,我是问胡三的事没有牵扯到你吧?”蒋野答道。
听到蒋野的话,黄敬祖就是一惊:他怎么会知道自己和胡三的关系?还直接上门询问,又是什么意思?难道他想借胡三的事要挟自己不成?
“蒋野同志,你要弄清自己身份,有你这么和领导说话的吗?我不认识什么胡三胡四的,更不知道你说的是什么。”黄敬祖厉声道,“你到底什么意思?”
听到黄敬祖质问,蒋野懵了,脸红脖子粗的辩解道:“书记,胡三不是你的小舅子吗?怎么,你不认识他吗?难道是他胡诌的?”
蒋野的话,让黄敬祖明白了一件事:胡三与蒋野说了和自己的关系。但自己能承认吗?绝对不能。想到这里,黄敬祖“啪”的一拍桌子,手指颤抖的指着蒋野道:“蒋野,你,你气死我了。怎么非把那个混混和我往一块扯?你到底是何居心?你知道,诽谤罪是要获刑的。”
“书记,我,我……”蒋野支支吾吾的,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观察着蒋野的神情,黄敬祖忽然想到了一件事,于是,手扶桌子“噌”的一下站了起来。瞪着对方道:“蒋野,我问你,是谁指使你来的?你来这里,就是为了来诽谤我吗?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就别想出这个屋子。我要控告你诽谤。”
蒋野脸上布满了汗珠,带着哭腔道:“书记,没,没人指使我来,真的没人。”
黄敬祖手扶桌子,慢慢向下坐去,然后,忽的又站起,冷笑着道:“蒋野,你和那帮混混有勾搭,你就是他们的后台,对不对?”黄敬祖说着话,眼睛还一直盯着对方。
“书记,我,我……”蒋野汗如雨下,身子摇晃,“扑通”一声,跌坐在地上,“书记,你要救救我,我是一时糊涂呀!”
看着蒋野的熊样,黄敬祖知道,自己猜对了。于是缓缓坐到椅子上,威严的说道:“蒋野,你要老实交待,你收了他们多少好处?给他们提供了什么方便?要一字不差的交待。”
蒋野趴伏在地上,抬起头,可怜巴巴的说道:“书记,我说了,你可要救救我呀!”
“那要看你交待的彻底不彻底了,还要看你到底有救没救了。”黄敬祖冷漠的说着,然后命令道,“坐到椅子上,这成何体统?”
蒋野用手撑地,慢慢站起来,坐到椅子上,说道:“书记,事情是这样的,两周前的一个晚上,有一个人给我打来电话。对方自称姓胡,说是你的小舅子,找我有事情要谈。我一听既然是你的亲戚,就爽快的答应了,让他到办公室来,当时我正在办公室加班。这个人就是胡三,人称三哥。他来了以后,先是和我说了与你的关系,并且拿出他和您夫人的照片,用以证明。照片上,女的正是您夫人,男的就是胡三,看上去他们关系很亲密的样子,所以,我就相信了他的话。”
“等等,还有照片?在哪?”黄敬祖急忙问道。
“在胡三那儿,我看完又还给他了。”蒋野回答。
“哦?他妈*的,肯定是他伪造的,用电脑把两人照片拼在一起,引你上当。”黄敬祖说道。
“是,他就是这么让我信以为真的。”蒋野赶忙接话到。
黄敬祖申斥道:“不要顺杆爬,给自己找理由,说的好像你挺在乎我这个领导似的。还不是他给你好处了,你才甘心情愿的为他们卖命?说重点。”
“好,好,说重点。”蒋野连忙应称道,“胡三对我说,他们的中介公司准备参与乡里的蔬菜交易,让我帮忙运作一下。我说‘你既然和黄书记有这层关系,为什么不直接找黄书记呀’,他回答说‘你怕影响不好,不方便出面。’”
“一派胡言,王八蛋。”黄敬祖忍不住骂道。
“我一听他这么回答,就又说‘我不分管这项工作,你找楚副乡长才正对’。他回答说他看不上姓楚的,就相中我了,还说也不需要我做什么,只是向我咨询一些信息就行了。我一想他说的这么简单,又有你这层关系,而且帮他做事,也就是替你分忧,自然就答应了。”蒋野罗哩罗嗦的讲着。
黄敬祖生气的说道:“你说事就说事,干嘛非把我扯在里边?”
“他当时确实是那么说的,我也是那么想的。”蒋野看似委屈的说道。
“行了,没一句正经的。挑干的说,他是怎么许诺的?你给他做了什么?你又到底得到什么好处了?”黄敬祖斥责道。
“唉。他答应我事成之后必有重谢。”蒋野点头道,“从那天之后,他给我打过几次电话,无非就是问书记在不在乡里,多长时间回来。重点是问楚天齐行踪,也常问宁乡长在哪里。我当时还奇怪他为什么要问这些,他只说随便聊聊。我一想也没什么,就告诉他了。”
黄敬祖用手敲击着桌子说道:“说重点。你到底得什么好处了?”
蒋野支支吾吾的道:“胡三昨天请我吃饭,还有一个王晓力在场。他给了我三千块钱,和我说‘事成之后,另有重谢’。他还,还给我……”
“给你什么?”黄敬祖诈乎道,“给你安排女人,让你尝鲜了吧?”
蒋野大惊,急忙问道:“你怎么知道?”
“想……想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黄敬祖本来想说“想也能想的出来”,话到嘴边,又临时改了口。然后冷笑道,“你的不法行为已经有人向我做了汇报,我现在让你说,只不过是给你机会而已。”
蒋野惊的站了起来,说道:“书记,我都说,都说……”他又把刚才没有讲清楚的地方详细讲说了一遍,最后说道,“书记,你一定要救我呀!”
黄敬祖听完蒋野的话,陷入了沉思。从蒋野的讲述中,可以知道,胡三是把自己摆出来了,而且也把蒋野拉下了水。他在权衡着,究竟该怎么办?
……
从蔬菜市场出来,楚天齐和宁俊琦直接回到乡里,到了乡长办公室。泡上两桶方便面,二人开始谈论今天的事情。
“你怎么那么长时间才去现场?要是赵书记有个闪失,可怎么办?”宁俊琦直接问道。
楚天齐苦笑道:“我也不想那么慢呀!本来我是给小孟打电话,让他到现场来开车。等我打通后,小孟说他趁着这周休息,出门了,很晚才能回来,我只好说自己想办法。等我挂了电话,才意识到,我们的车并没毛病。但为了做的像,避免引起书记怀疑,我仍然把车弄到了修理点,说是汽车着不住。正好有些东西该换了,我就让人家给换了滤芯、机油什么的,又磨蹭了一会儿,才到了市场。正好就赶上了那个胡三要行凶、对书记动手。”
宁俊琦又问道:“对了,那个采购经理到市场,是不是你临时通知的?”
“不是。昨天我和他在电话中说,让他四点左右到市场找我,当时我想着让他趁机在书记面前举报胡三等人的行为。谁知道胡三等人也跟去了。”楚天齐答道。
宁俊琦接过话头:“那还用说,肯定是胡三去逼要所谓的中介费了,他们上哪,胡三自然也就跟到哪了。当然,胡三肯定不会想到我们在市场。要不,他应该不会跟去的。”说到这里,她手抚胸口,说道,“你说今天真悬,这要是你再晚到一会儿的话,那我们就闯下大祸了。”
“谁说不是呢?想想也后怕。”楚天齐点头道。
“对了,那个胡三明明向赵书记挥起了拳头,怎么又放下了?正好让你赶到,扇了他耳光。你是不是拿什么打他了?我怎么没有看到?”
楚天齐“嘿嘿”一笑:“如果让你看到了,那还是高手吗?”说着,他从衣服口袋里拿出一颗榛子,继续说道,“当时我看事情紧急,不容多想,就拿这颗榛子打了他胳膊肘上的穴*道。主要是你提前不知道会有这个打到胡三,没有注意,如果你注意的话,肯定能看到。”
“哈哈,这回全乡人民都知道你会功夫,就连收菜商也知道楚副乡长是武林高手了。”宁俊琦嘻嘻道。
“唉,你不要幸灾乐祸了。本来知道我会功夫的人少之又少,这下倒好,根本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了。”楚天齐叹口气道,“这也是搬起石头砸自己脚,弄巧成拙呀!”
第二百七十章 现场会的影响3
“怎么这么说呢?这次我们借县委书记的力量顺利拿下了胡三等人,震慑了那些宵小之徒,而且也保障了后续收菜工作的顺利进行,应该不会出现同样的事情了。赵书记和郑县长也借这次胡三行凶之事,搞起了声势浩大的打击商霸市霸运动,给整治全县市场经济秩序、净化市场环境找到了切入点。你更是趁此机会,扬名玉赤官场和江湖,树起了‘楚大侠’的名号,任谁想对付你的时候,都得想想你的拳头和‘飞镖’。这不是一举三得的事吗?你怎么反而用起了那样的词语呢?小同志,过分谦虚就是骄傲哟!”宁俊琦“嘻嘻”的调笑着。
楚天齐苦笑道:“你还有心情拿我取乐?被人盯上了你还不知。”
宁俊琦脸色变了变,稍微停顿一下,又说道:“你吓唬谁呢?不会是你盯上我了吧?”说到这里,她感觉说错了话,急忙纠正道,“我是说难道你盯上了我的位置?我可告诉你,你不要想的太狠了,你现在只是一个乡党委委员、副乡长,到连常务都不是。而且到乡里参加工作才一年多,你小子小心想的狠折了本。当然了,想的高一点,也不是错。不是有那么一句话吗?‘不想当将军的士兵,不是好士兵’,用在你身上,就可以说成,不想当乡长的楚副乡长,不是好的副乡长。”
“什么东西乱七八遭的?你是真没感觉到,还是故意装做不知?你没见到赵书记把我叫到车旁边说话吗?”楚天齐反问道。
“看到了。车上车下的人都看到了呀!那能说明什么?不就说明县委书记对你高看一眼吗?那你也不能一步登天呀?”宁俊琦按照自己的理解,说道。
楚天齐哭笑不得:“我的傻大姐呀!”
“去你的,你才傻呢,是傻大叔。”宁俊琦娇嗔道。
“我是说,你天真的可爱。你以为赵书记把我单独叫到车前,是表扬呢?是为了在众人面前显示我是他的人,和他关系亲近呢?错,大错特错。”楚天齐认真的说道,“赵书记和我说了两句话,其中一句话说的是‘我见到那个渤海来的采购经理了,他和我说了好多事情。’宁大乡长,你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吗?”
楚天齐说的话,出乎宁俊琦意料,她完全没有想到,一时楞在那里。其实,以宁俊琦的智商,刚才楚天齐的提示,她应该能听出一些什么。但今天她却没能听懂,因为今天的几个特殊事情,搅乱了宁俊琦的心智,她把所有的关注点都放到楚天齐身上了。
……
今天,从他俩设计和赵书记巧遇开始,宁俊琦就一直没有踏实过。她担心赵书记的专车万一没有从那条路经过,该怎么办?她也担心万一雷鹏提供的消息有误,或者是零时变更怎么办?为了保密,又不能向刘秘书或其他人再打听。只到那辆“桑塔纳2000型”轿车出现,她才把这个担心抛开。转而又担心赵书记会不会真如预测的那样,会帮他们拖车,并且一直拖到青牛峪?
直到走到三叉口*交汇点,赵书记执意要给他们把车拖回青牛峪时,她才意识到,机会到了,就看自己能不能抓*住了。等到宁俊琦坐到县委书记专车上的时候,书记的问话,给了她把话题引到蔬菜交易市场的机会。她毫不犹豫的利用这次机会,说出了自己想表达的意思,并成功的让书记在蔬菜交易市场下了车。
只是,让宁俊琦没有想到的是,胡三等人也随着收菜商到了交易市场。她更没想到的是,赵书记还和胡三直接对了话,而且渐渐的起了冲突。站在后面的宁俊琦暗暗着急,着急这个死楚天齐怎么还不到来,难道真要让县委书记在青牛峪地面上出状况?那样的话,青牛峪一干领导该如何向县委交待?如何向广大人民交待?
越着急,时间过的越慢,赵书记和胡三的言语冲突越激烈。宁俊琦当时已经暗暗下定决心:只要发现赵书记有什么不测,她会直接用身体去拦截危险。然而,想象和现实根本就不是一回事。当胡三突然彻底翻脸、突然举起拳头的时候,她早就忘了自己下的决心,因为当时她都懵了,也就是通常所说的傻了,还怎么能及时以身体“堵枪眼”?
就在宁俊琦傻在当场的时候,楚天齐及时出现了,及时制住了胡三,这让她的心放了下来。然而,好景不长。那二十多名“青皮”又要向自己和赵书记、刘秘书进攻了。自己受点伤倒没什么,千万不能让他们伤到赵书记。可是楚天齐当时正制着胡三,如何能够阻止二十多人同时向自己三人的进攻,如何能保证在众人冲突的时候,赵书记能够安然无恙呢?
楚天齐就是楚天齐,关键时刻用他的智慧和功夫,制止了最坏事情的发生。这让她心中大定,同时对楚天齐那叫一个心服口服,外带佩服。她看着楚天齐一举手一投足,都帅呆了。等她看到楚天齐被赵书记叫到车前的时候,她打心眼里替他高兴,替他骄傲,比她自己受到这样的待遇都高兴。当时她还无来由的脸红心跳不已,心中暗嗔:我是他什么人?要这么的关心她?
从她和楚天齐一起坐车,一起回到办公室,到一起坐下来说话,她的心思就没离开楚天齐。所以,她根本就没有多想,县委书记叫他会另有说法。
……
从楚天齐刚才表述的语气中,宁俊琦已经听出来,听出来他心中充满了担忧。
宁俊琦也不愧是宁俊琦,刚才还沉浸在小女子的那种单纯的崇拜英雄的情结中,现在已经跳了出来,思维也立刻活跃和敏捷起来。她略微想了一会儿,然后微笑着说道:“你认为赵书记的话,是在警告你,让你心中不安吗?”
“是的。赵书记的话,明确传递了一个信息:我什么都知道了,你们不要把我当成傻*子。”楚天齐说道,“赵书记认为我们给他下了套,让他钻了进来,还涉险其中。他自然会对我们产生成见,甚至会认为我们以小犯上,今天的警告就是在表达他的一种不满,也许这仅仅是开始。”
“你的观点,我部分认同。从赵书记的话可以听出,他确实已经知道了很多事情,同时也向我们发出了警示。”宁俊琦分析道,“其它的却不敢苟同。他对我们利用他,肯定会不满意,但还没有到了你说的程度。我看你似乎有一种大难临头的感觉,其实这大可不必。如果他真要收拾我们的话,就没必要和你说那句话,给你提前准备的时间,更不会在大厅广众之下把你叫到车前。
我相信,众人在看到当时的情景时,都会认为‘楚天齐这小子走狗屎运了,书记对他喜爱有加,临走时还要嘱咐一番’。对于这一点,赵书记肯定能想到。而他依然这么做了,那就说明他不介意让人们这么认为,也说不准他就是要给人们造成这种感觉。如果他真要收拾你和我的话,不会给你这么一个人前显摆的机会的。
你在赵书记面临危险的时候,毅然出手,让赵书记豪发无损。而且不惜在大庭广众之下,暴露你会武功的这个秘密,赵书记会明白你的一颗拳拳之心的。你是赵书记的人,全县人民都知道,也确实是这么回事,他不会自断其臂的。何况你的目的也很单纯,就是借用他的力量铲除邪恶,为青牛峪的经济发展扫清障碍。
赵书记已经在官场沉浮了二十多年,对于这种被善意利用的行为,肯定会看的很清楚。而且做为全县三十多万人民的当家人,他肯定也会有足够的胸怀容纳的。说不准他还很赞赏你的这种智慧呢!赞赏你年纪轻轻就懂得用阳谋。
退一步讲,他即使对被利用的事很介意,那么你在关键时刻救了他,他也不应该没有感触。对你救他和其他人的行为,他没有刻意表扬,已经是一种惩戒了,堂堂的县委书记不会揪住不放的。我记得在会上,赵书记曾经说过‘本来对于你救我和周围群众于危难的事,应该给予你表彰,那么既然你也有失误,就功过相抵不予奖励了吧。’这句话,可能也隐含着和‘被利用’这件事扯平了。
总而言之,言而总之,你善意的利用了赵书记,还在关键时候救了赵书记。赵书记也利用这件事,做了一篇大文章,说不准他会感激你的,感激你及时给了他这个机会。楚天齐同志,你是关键时刻救了县委书记的人,救了收货商和群众的人,你是有勇有谋的乡党委委员、副乡长。不要再杞人忧天了,而你需要思考的是,在出名之后如何保持一颗平常心。”
话是开心锁,宁俊琦的话,顿时像在楚天齐心中打开了一扇窗,让他豁然开朗,心情骤然好了起来。于是开心的说道:“你真是女中诸葛,是当之无愧的智慧化身。”
“去你的,少来这一套。”宁俊琦娇嗔道,“你的脸简直就是小孩的屁股,说变就变。”
“大姐,你说错了,应该是‘小孩的脸说变就变。’”楚天齐笑着道。
“是吗?是小孩的脸,不是屁股?我怎么从来就不知道呢?”说完,“咯咯”笑了起来。然后又加了一句,“大叔,麻烦你不要叫人家‘大姐’。”
从她的话里,他明白刚才她是故意这么说的,目的就是挤兑自己。
第二百七十一章 现场会的影响4
和乡长办公室轻松的气氛不同,现在的书记办公室却是另一番情形。
屋里已经静了有十多分钟,黄敬祖面沉似水,一言不发。蒋野更是连一口气也不敢长出,整个空气沉闷至极,把人憋的快要爆炸了似的。
“老蒋,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了。”黄敬祖缓缓的说道。
“书记,您快说,我什么都听您的。”蒋野迫不及待的开口说道。
黄敬祖追问道:“你真的完全听我安排?”
“是,是。”蒋野接二连三的点头道。
“那好吧。老蒋,现在你投案自守吧,这是一唯一的办法。”说着,黄敬祖按了桌上电话机的免提键,开始摁着上面的数字。
听到黄敬祖的话,蒋野先是一怔,随即猛的站起身,双手按到话机上,带着哭腔道:“不,不,那样我就毁了。”他一边喊着,一边奋力拿开了黄敬祖拨号的手。
“老蒋,你也不用担心,你现在不是才收了三千块钱吗?还不够量刑的条件。如果加上嫖娼或是私通的话,那就不好说了。要说最严重的问题,就是向胡三等人泄露我们这些乡领导的行踪,我们都是国家干部,都在为党、为国努力工作。泄露我们的行踪,也就相当于泄露国家机密,如果查实的话,估计会判个五到十年。”黄敬祖劝解道,“现在县领导已经怀疑到了你的头上,你不争取主动还能怎样?只要你主动投案自首,量刑时肯定会酌情予以考虑的,应该也就是判个六、七年的样子。”
蒋野的双手还死死按在话机上,机械的摇着头:“不,不。”忽然,他抬起头,问道:“那我的工作呢?”
黄敬祖摇着头道:“都判刑了,工作肯定是没了。另外还会剥夺几年政治权利。不过,六、七年一晃就过,那时你也才五十来岁,出来后,一家人照样过日子。你自己打点零工,顺便捡点废品补贴家用,还是能过的去的。我到时也尽量想办法,给你申请点困难补助什么的。”
“不,不,我不要这样的生活。我要工作,我要家庭。”蒋野大声吼着,“你,你,你不能这样对我,我对你可是忠心耿耿的,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啊!”
蒋野仿佛疯了一样,嘴里哀嚎着,猛的拿起话机摔到地上。这还不算,他双手乱舞,开始在黄敬祖的衣服上撕扯着。
看着蒋野的颠狂样子,黄敬祖内心惊恐不已,一边往开推着蒋野双手,一边安抚着:“老蒋,你要冷静,冷静。”
可是,就像得了狂犬疯一样的蒋野,哪管这些,不但不知收敛,反而更加狂躁,已经撕扯掉了黄敬祖的上衣扣子。情急之下,黄敬祖“蹭”的站起身,扬起右手,猛的扇向蒋野的脸颊。
“啪”的一声,屋里一切归于平静。黄敬祖马上做好了架势,准备防着蒋野的反扑。却不曾想,此时的蒋野左脸颊红肿,满脸泪痕,双眼直勾勾的盯着前方,仿佛没有灵魂的躯壳一样。
看到蒋野这个样了,黄敬祖心里直发毛,轻声试探的叫道:“老蒋,老蒋。”
蒋野“扑通”一声瘫坐在地上,喉咙里发出牛一样的声音,大声号哭着:“黄书记,你得救救我呀!”
看到蒋野坐到地上,痛哭流涕的样子,黄敬祖紧揪的心松了下来。他重重的坐到椅子上,心中暗道:他*妈的,吓死老子了。
稳定了一下情绪,黄敬祖提高声音斥责道:“现在知道害怕了?早干什么去了?知道我为什么打你吗?啊?”
蒋野抬起沉重的头颅,双眼无神的看着黄敬祖,继续号哭着。
“哭,哭,哭你*妈个*,回答我的话。听见没有?”黄敬祖喝斥道。
蒋野的哭声小了很多,抽泣着摇摇头。
“我是替你的父母妻儿打你,打你这个不忠不孝的家伙,打你这个忘恩负义、不知廉耻的王八蛋。你可知道?你的家人都以你是公家人为傲,你的儿子更是把你当成了崇拜偶像。还记得他写你的那篇作文吗?他说‘你是真正的男人,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黄敬祖骂道,“你他*妈的不配。不配家人辛辛苦苦、省吃俭用支持你。更没有资格拿着儿子作文到处显摆。”
“我不配,我不配。我后悔呀,我后悔呀!”蒋野双手捶打着自己的头,号哭着。
“哭个*,别他*妈的假惺惺了。你收受他人贿赂时,可曾想到家人会因此和你遭殃?你和别的女人鬼混时,可曾想到糟糠之妻盼你回家的眼神?你腐化堕落时,可曾想过对儿子身心的伤害。”黄敬祖拍着桌子大骂,“说的好听,后悔了?骗鬼去吧。你那是怕了,怕你进去后,没人给你送钱了,怕没有女人和你鬼混了。”
蒋野趴伏两步,到了黄敬祖的脚边,哭道:“不是,不是,我是真的后悔,真的觉得对不起他们。”
“你以为你只是对不起家人?你更对不起党组织。对不起组织对你的培养,对不起组织赋予你的信任、权利,你根本不配做组织的人,你就是组织的蛀虫,就是党的败类。”黄敬祖正义凌然的骂道。
蒋野抱住黄敬祖的腿,哭求道:“书记,你骂的对,你继续骂,要是不解气的我,就打我几下,踢我几脚。”
黄敬祖抬起脚,又放下,骂道:“让我打你、踢你?门都没有。我怕脏了我的手,脏了我的脚,也怕脏了我的地方。”
蒋野表着决心:“书记,你是原谅我了?那你就帮帮我,帮我度过这个难关,以后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就是当牛做马我也心甘情愿。”
“你的脸皮也太厚了,刚才还倒打一耙,赖我不管你。现在怎么又换了这副嘴脸,你恶心不恶心?”黄敬祖不屑的骂道,“我怎么帮你?你现在还非要把我也拉进去吗?”
蒋野可怜巴巴的看着黄敬祖,抽泣道:“书记,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刚才都是我一时糊涂。你肯定有办法的,你只要救了我,就是我的再生父母。”
黄敬祖都被蒋野的无耻逗乐了,忍不住说道:“我可没你这样的儿子。”
“那我就是你的一条狗。”蒋野接话道。
黄敬祖简直无语了,心中暗道:还有这么无耻的人?黄敬祖把身子靠在椅子上,看都不看蒋野一眼。而蒋野却瘫坐在地上,抬起头,真像哈巴狗一样,望着坐在椅子上的主人。
过了很久,黄敬祖才冷冷的说道:“别人救不了你。唯一可以试一下的,是你自救。”
听到黄敬祖的话,蒋野兴奋的问道:“自救?”旋即耷拉下头,说道,“我能有什么办法?”
“唉,我这人就是心软,见不得别人掉眼泪。”黄敬祖叹了口气,说道,“这样,你写一封悔过书,还要……”
听完黄敬祖的话,蒋野惊喜不已,但忍不住疑惑的问道:“这,这能行吗?”
黄敬祖长嘘了一口气,说道:“行不行我不敢保证,但只有这一个办法了。我也会尽最大努力,替你疏通的。”说完,把一沓纸和一枝笔,扔到了沙发上,说道,“去写吧。”
“好,书记,那我听你的。”蒋野说完,从地上爬起,坐到沙发上,开始写起来。
……
楚天齐已经离开了,宁俊琦的心思却没有收回来,依旧紧紧的放在他的身上。说实在的,她现在是越来越喜欢这个大男孩儿了。他虽然出身寒门,却自强、自立,靠自己的智慧闯出了现在这一片虽然狭小,却也大有做为的天地。他武功不俗,却从不恃强凌弱,而对坏人又从不手软,可谓爱憎分明。
他在工作上认真、负责,有时甚至有些较真,但也并不死板。他平时在和别人相处时,彬彬有礼、有理有节。而和自己在一起时,又活泼、开朗,不拘小节,幽默频频,并且时不时的开着一些不太过分,但又充满暧昧的玩笑。
宁俊琦能感受到他对自己的感情,她期盼他进一步的表白,又害怕听到他表明心迹,她不知道面对那样的状况时,自己该如何回答?从她本意来说,他非常想接受,但她又担心这样会不会唐突,因为现在还有一些重要的方面没有了解。
她喜欢他,也不介意他的家庭,但自己的家庭会不会接受他和他的亲人,她心里没底。她也担心倔强的他,会不会在意自己的家庭。就在两个月前,楚天齐还说要和她说一些工作以外的话时,她预感到了他想要说什么,所以她就是在期盼和担忧中度过的那几天。
等到他遭遇了纪委调查,回来后,就没有再提那件事。这让她心里不安起来,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这样。是忽然听到了什么,还是想到了什么?亦或本身就是一句玩笑话。除了没提那件事以外,他对自己还是一如既往:关心、调笑、幽默。
“叮呤呤”,冷不防响起的铃声,打断了宁俊琦的思绪,把她拉回到现实中来。她看了一下手机上的电话号码,按下了接听键。
手机里传来一个男人的声音:“琦琦,忙什么呢?”
“老李同志,没忙什么。”宁俊琦回答,“我正想给你打电话呢。”
“哦?你不是在忽悠我吧?我经常听你这么说。”老李道。
“还是上次说过的那件事。前几天我又见到了那位跛脚的叔叔,这次他没有再说‘你姓李’,但他的眼神分明是说他认识我。我搜遍所有记忆,也没有以前曾经见过他的记录。所以我感觉,他在我身上肯定是看到了你或者是妈妈的影子。”
手机听筒对面的老李,沉吟了一会儿,说道:“是吗?那容我好好想想……”
第二百七十二章 现场会的影响5
经过一个多小时的“写作”和反复修改,蒋野的“作品”终于完成。黄敬祖反复看过后,说道:“回去安心工作,要把负担变成动力,变成努力工作的动力。我会替你去周旋的,怎么也不能让你丢官、进监狱吧。”
“谢谢书记。”蒋野恭敬的说道。
“老蒋,记住我嘱咐的话,到什么时候也不能瞎说。否则,谁也救不了你。”黄敬祖表情严肃的说道。
“书记我记住了,如果我要是瞎说的话,就让我遭天打五雷轰。”蒋野嘴上这么说着,心里却在暗暗祷告:这句话不算,不算。
“老蒋,起咒发誓没用。你蒋野是个好同志,我也一直很看好你。这次你肯定也是一时糊涂,才干了这样的蠢事。刚才我之所以对你那样严厉,也是恨铁不成钢。你知道吗?我在为你痛心,为所有关心你的人痛心。”黄敬祖语重心长的说道。
“书记,我完全理解,你一切都是为了我好。你那样说我,是因为你把我当自己人。就好比父亲教育儿子一样,爱之深责之切,最后不还是你这个家长帮我擦了屁股嘛!”蒋野肉麻的奉承道。
“老蒋呀,你这人……回去好好工作,我看好你。”黄敬祖点指着对方说道。说完,挥了挥手,示意蒋野可以走了。
“书记,再次谢谢你,你就看我的行动吧。”蒋野说着,向黄敬祖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弓着腰,退出了书记办公室。
目送着蒋野的身影消失,黄敬祖陷入了沉思,不知道自己这样做究竟对不对,但又不得不帮他。因为看似帮了蒋野,实则却是帮了自己,所以,尽管这么做有隐患,但他还是不得不做。
……
今天,从蒋野说出胡三是自己小舅子的时候,黄敬祖就在思考着怎么办。他首先想到的就是不承认。然后想到的,就是堵住蒋野的嘴,不让那个家伙把胡三和自己的关系说出去。可是,如果仅仅嘱咐蒋野不去说的话,蒋野未必会听,也许表面答应了自己,暗地里就说不准了。而且,如果自己特意嘱咐的话,尽管自己不承认有那个小舅子,但蒋野肯定会更加认定自己和胡三的亲戚关系。究竟该怎么办呢?
当时,在黄敬祖诈乎下,蒋野终于承认了,曾经接受过胡三金钱和美色的贿赂,并且还请黄敬祖帮忙,度过难关。这让黄敬祖心中安定了不少,原来蒋野是借胡三和自己的关系来套近乎,并不是要挟自己。那么自己究竟要不要帮蒋野这一回呢?
不管蒋野这个人怎么无能,又怎么愚蠢,他毕竟还算是自己的人,自己确实应该帮他。只是这件事并不那么好帮,一个不慎就会被卷入其中,弄不好就会惹上一身屎,但却又不能不帮。如果自己不帮蒋野,他很可能去县里找人,或者就找宁俊琦帮忙,那自己和胡三的关系肯定就会被和盘托出。
虽然现在宁俊琦可能已经知道了自己和胡三的关系,但毕竟都在一个乡搭班子,一般情况下,应该还不至于撕破脸皮,拿这事说事。如果从蒋野的嘴里说出来,那情形就不一样了,宁俊琦很可能会巧妙的推波助澜,不需要她亲自出手,就会把自己扯进麻烦去。
如果胡三找了其他人帮忙,也存在着自己被牵扯其中的问题。更不排除蒋野因不满自己的袖手旁边,而夸大其词的利用自己和胡三的关系说事,报复自己。
再说了,如果自己明确不帮蒋野的话,很可能对方当场就会拿胡三和自己的关系进行威胁。到时,恐怕就就更难善了了。那就只好帮蒋野了,通过帮对方,让对方不说自己和胡三的关系。
只是,这种以交换方式,让蒋野守口如瓶的做法,却有很大的隐患。而且,在具体操作时,蒋野很可能还会提出条件,究竟该怎么办呢?
黄敬祖不愧官场沉浮二十多年,稍一盘算,就想出了绝妙的办法:先把蒋野从精神上打垮,让他懵头转向,然后以帮助对方为名,让他写下一份悔过书。在悔过书中,把蒋野的堕落归结为一时不慎,被对方蒙骗,这当然就要省略掉胡三曾说过是黄敬祖小舅子的话,否则,蒋野不是成了明知故犯了吗?
黄敬祖教了蒋野处理不义之财的方式,并让对方把悔过书放到自己这里。如果有人调查,那么黄敬祖就会把悔过书出示给对方,以证明蒋野已经认识到错误,向党组织做了悔过。这件事很可能就会到此为止,充其量也就是给蒋野一个警告处分而已。
让蒋野把悔过书放在自己这里,说是为了在紧急时刻保蒋野一保,其实也是黄敬祖把蒋野的一个把柄抓在了手里。一但蒋野不听话了,自己就可以把这个拿出来,教训对方一番,就好比唐僧给孙猴子念紧箍咒一样。
……
黄敬祖又把蒋野的悔过书看了一遍,才打开档案柜放了进去。并在办公桌台历上,用只有自己才明白的方式记下了几个字。
随便一瞥,黄敬祖看到了摔在地上的电话机,电话听筒和话机已经分离。把几个部件从地上捡起,重新插好线和接口后,一试,电话还通着,看来没什么问题。
坐在椅子上,想着蒋野当时又哭又笑的熊样,黄敬祖真是忍俊不禁。他也不得不佩服蒋野,佩服他的无耻和脸皮厚。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竟然愿意给别人当儿子,也真亏蒋野能想的出来。
同时,黄敬祖意识到,这个蒋野也很难缠。从今天的事可以看出来,为达目的,那个小子是不择手段的,连礼义廉耻都不在乎的人,跟牲口一样,是什么都干的出来的。自己也不要因为拿着那张纸而盲目乐观,还是要时刻小心才是,小心蒋野的破罐子破摔。
虽然拿着蒋野的悔过书,但黄敬祖还是担心,担心相关部门因为胡三找到自己。虽然自己确实没有直接帮过胡三,更没有得他任何好处。但自己小舅子,在自己地面上收保护费,自己这个乡党委书记无论如何是脱不了干系的。真应了那句歇后语:黄泥掉进裤裆里—不是屎也是屎了。想到那个可恨的胡三,黄敬祖恨恨的骂道:“你他*妈怎么就不死了呢?糟蹋粮食的东西,还他*妈的祸害人。”
“叮铃铃”,忽然响起的电话铃声,吓了黄敬祖一跳。看了一眼手机上显示的号码,他按下接听键,皱着眉头道:“什么事?”
“老黄,怎么了?这么气粗?”一个女人的声音从手机上传了出来。
“没什么。你有什么事?有事说事。”黄敬祖的声音透着不耐烦。
女人的声音也不高兴起来:“老黄,是因为胡三的事吧?他们怎么就被县里抓走了。我听说是那两个小兔崽子引来的赵中直,他们这是故意在整我们的吧?”
“别没事找事了,整天尽想那些没用的。还不是那些家伙胡作非为自找的?他们就是咎由自取,怨不得别人。”黄敬祖没好气的说道。
“从别人那儿受了气,也不能发到我身上吧?是他们惹了你,又不是我。我整天为了你的事,东跑西颠的,到你这里连个热乎话都听不到,你有没有良心?”女人委屈的说道。
“整天就是这些,烦不烦?”黄敬祖拿话呛道,“你到底有事没事?没事我挂了。”
“黄敬祖,没良心。我怎么就跟你好了?用的时候招之既来,用不着了又像臭狗屎一样甩掉。别以为我离开你就活不了,咱俩以后大路朝天,各走一边。我受够了,你的事我也不管了。”女人哭着,甩下几句话,挂断了电话。
“真他*妈的。”黄敬祖骂了一句,还是把电话回拨了回去,谁让自己现在有求于人家呢?
打了三次,对方才接通电话。女人愤怒的声音传了过来:“烦不烦?我都说了各干各的,你还骚扰我?要不要脸?”
听着对方的话实在刺耳,但黄敬祖依然耐着性子说道:“都是我不好,不该把自己受的气发给你。我向你赔个不是,你就别耍小孩子脾气了。”
“唉,我就是心太软了,听不得你一、两句好话。”女人抽泣着道,“老黄,你可要帮忙把我弟弟弄出来呀,他很小的时候就没了爹妈,一直在我家长大,我们就像亲姐弟一样。”
听到对方提起那个败类,黄敬祖本已压下的火,腾的一下又起来了:“他那是咎由自取,我没办法。”
“好啊,你翻脸比翻书都快!不管拉倒,反正你小舅子是主谋,要挨枪子也是先轮到他。”女人大吼着,挂断了电话。
“唉,都他*妈什么事呀?怎么都冲老子来了,老子是欠你们的,还是怎么的了?”黄敬祖一边骂着,举起了手机,晃了几晃,又放到桌上。然后把蒋野曾摔过的固定电话,扔到了地上。
第二百七十三章 现场会的影响6
三天后,玉赤县打击商霸市霸行动正式开展。以往像是这样的行动,一般都是先集中召开轰轰烈烈的大会,然后再正式打击,类似先警告再处理。
这次则不同,先是由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亲自带队,政府副县长兼公安局局长、工商局局长等相关科局领导及职能部门负责人等参加,直接到县里几个大型市场抓典型。
还真是不虚此行,这次突然打击活动,当场共抓获了三拨欺行霸市人员,收缴非法所得及相关违法工具若干。
下午两点半,在全县最大的贸易市场——玉赤县新区贸易市场召开了打击商霸市霸现场动员大会。
提前两天,新区贸易市场搭起了高大、庄重的动员大会舞台。大会当天,现场彩旗飘扬,宣布标语醒目。各种执法车辆整齐排列,公安、工商、税务、安监等相关部门人员着装整齐,列队参加。人群外围,商户和民众争相观望。
玉赤县在家的常委全部出席,县委常委、政法委书记主持会议。县委书记赵中直发表重要讲话,他指出,这次行动是玉赤县委县政府贯彻中央、省、市关于市场经济相关政策、法规,保障玉赤县经济、社会健康、有序运行,而提出的。目的就是通过雷霆手段,打击不法组织和人员通过非法手段扰乱市场经济,震慑欺行霸市行为,为玉赤县经济社会发展保驾护航。
县长**平从实际操作层面,讲了开展此次活动的意义,采取的方式,对参与部门与个人提出了具体要求,并讲了预计达到的效果。他强调,这次行动不是走过场,不是一阵风,而是一个长期坚持的行动。各级部门、机构、个人一定要从思想上重视,组织要得力,行动要积极,结果要保障,效果要持久。所有参与者一定要严格要求,坚决杜绝徇私舞弊、敷衍塞责、推诿扯皮现象,对商霸、市霸不手软、不牵就,予以沉重而毁灭性打击。
工商局长代表各参与单位做了表态发言,中心思想就是:坚决服从上级指示,坚决打击不法行为,坚决净化全县市场,坚决保障行动成果。
接下来,主持人通报了上午采取突击行动的成果,对所有参与单位、参加人员予以了口头表扬。紧接着,被抓获的不法人员被押上台,在全县民众面前“亮相”。平时耀武扬威、趾高气扬的不法人员,此时在公安人员的押解下,个个蔫头耷脑、萎靡不振,和平时的做派判若两人。主持人历数了这些人员的不法行为,然后在执法人员的押解下,这些昔日的“老大”被投上了警车。
最壮观的一项议程,是在主持人的带领下,宣誓行动誓词。顿时,整齐化一的口号声响彻整个大会现场,回荡在每个人的心头。
最后,主持人铿锵有力的声音通过话筒传了出来:“玉赤县打击商霸市霸活动正式开始。”
主持人话音刚落,警笛嘶鸣,警灯闪烁,各种执法车辆呼啸而出,奔赴各个目的地而去。
……
接下来十多天,关于打击商霸市霸行动的新闻不时被刷新,版本也不尽相同。但有一条消息却是千针万确,:玉赤县工商局常务副局长被挖出。这名副局长为多个不法组织、不法人员提供方便和庇护,是他们欺行霸市的最大依仗,是名副其实的驻虫。这条消息是经过县里发文通报的,真实性毋庸置疑。
对于这场行动,民众反应不一。普通老百姓、一般经商人员对此举双手赞成,很多人甚至联名给县委、政府写信,肯定这种行为,并期盼能长期不懈坚持下去。
一些公职人员对这场行动的看法却不尽相同。有人认为,这场行动非常正确,也非常及时,行动的开展有力保障了全县经济秩序的健康运行,是利国利民的事情。也有人认为,这场行动感觉像是运动,明着是经济行为,其实是政治行为,是有的政治集团为了打击异己而采取的运动。还有人认为这就是一阵风,为了博取眼球、获得政声而已。当然,也有人事不关己,是看热闹的心理。“看咋咋样,与我无关”。
尽管人们对行动的评价不尽相同、褒贬不一,但正经商贩和普通民众却得到了真正的“实惠”:收保护费的不见了,强买强买的不见了,连小偷也几乎绝迹了。
……
这两周的时间,楚天齐也适当关注了这场行动,主要他是关注胡三等人如何被处理,但直到现在也没有结论。
自从把胡三等人打击后,蔬菜销售得以顺利进行。收菜商的吃饭、住宿费用也恢复到了合理区间。只是已经交了保护费的收菜商,费用还没退回来,估计要等上一段时间,等到此事有个结论的时候,应该会退还吧。这些交了费用的人会隔三差五到乡里打听何时退还支付的金钱,楚天齐只能安抚他们“再等等,我会及时跟进的”。
这一天,楚天齐在去乡长办公室的时候,正好经过党政办门口,就看到要主任从里面急匆匆的出来。便关切的问道:“要主任,有什么事?这么着急忙慌的?”
“哦,妹夫打过来电话,我父亲病情加重,我得赶紧回去一趟。”要主任的语气很焦急。
“是吗?那你赶快去吧。”楚天齐说道。
要主任答了一声“好的。”向外走去。刚走出两步,又叫住了已经走开的楚天齐:“楚乡长,对了,我桌上有一封宁乡长的信,刚寄到的,麻烦你给她带过去吧。顺便帮我跟她请一下假,我刚才没找到她。”说完,快速的走了。
楚天齐走进党政办,果然在要主任办公桌上看到一个信封,信封的封皮上写着“乡长亲启”的字样。楚天齐拿起信封向乡长办公室走去,心里想着要主任的事。
在那次党委扩大会上,要主任没有顺着黄敬祖的意,对楚天齐落井下石。之后,要主任和楚天齐的关系明显比以前近了好多,要主任在楚天齐面前也不再是那么明显示好的做法,而是变成了平等而密切交往的朋友。有时,二人也坐在一起小酌几杯。平时,有一些什么事情,也经常是互通有无。
要主任自从那次会后,腰杆挺了起来,尤其是在黄敬祖面前也不再卑躬屈膝。但他对自己在工作上的要求更严了,因为他深知黄敬祖不会善罢甘休的,他要时刻警惕,不让对方挑出自己的毛病、借机整治自己。实际他的父亲已经病了好长的时候,这一段更是成天住在医院,但为了不耽误工作,他只在周末抽时间去看父亲,平时一直在乡里上班。今天他急匆匆而去,一定是老爷子很危险了。
很快,楚天齐来到了乡长办公室,他抬起手,敲了敲门,里面没人答声。他又敲了两次,还是照样。于是,他转身向走廊外而去。
刚到走廊拐弯处,迎到急匆匆而回的宁俊琦。她一边打着手机,一边走着,差点和楚天齐撞在一起。她微皱一下眉头,继续向自己办公室走去。
楚天齐扬了一下手里的信封,跟在了她的后面,一前一后,走到了乡长办公室。
宁俊琦注意到了身后跟着的楚天齐,从包里拿出钥匙,示意他开门。楚天齐紧走几步,打开屋门,走了进去。宁俊琦边打电话,边走到办公椅子上坐了下来。楚天齐坐到了沙发上。
宁俊琦很快打完电话,把手机放在了办公桌上。她拿起水杯喝了口水,然后说道:“有事?”
“我来汇报一下校舍建设情况。”楚天齐说道,“对了,这有你一封信,先给你看看。”说着,他站起身,来到办公桌旁,把手里的信封递了过去。
宁俊琦看了一眼楚天齐,接过信封。楚天齐又坐到了沙发上。
宁俊琦看了看信封,撕开信的封口,抽*出了信瓤。一张纸条随着信瓤被抽出,掉在了桌子上。她拿起纸条端详了一会,又放到桌面上。然后打开折成长条状的几张信纸,开始观看信的内容。
看完信,宁俊琦把信纸放到桌子上,停顿了一下,然后问道:“信从哪来的?”
“要主任让我带给你的,他父亲病重,他赶回去了。他说来办公室没找到你,就让我帮他向你请个假,并让我把这封信交给你。”楚天齐如实回答。
“小姚请假不在,老要这一段时间够辛苦的,既要忙工作,还要顾家里。”宁俊琦说道,然后,一转话题,“你看看这封信。”
楚天齐站起身,走向宁俊琦,说道:“这合适吗?”
“叫你看,你就看,哪那么多废话?”宁俊琦说着,把信纸向前推了一下。
楚天齐来到桌边,拿过信纸,坐在宁俊琦对面的椅子上看了起来。看完信的内容,他又拿起信封看了看,心中暗道:这是怎么回事?
第二百七十四章 蒋野捐款助教
这封信是从西部边远山区的一个小学校寄来的,信的内容是感谢副乡长蒋野捐了三千元的文具款。信中表示,蒋野在汇款时并没有留下姓名,而是学校通过查找汇款时的邮戳,联系到了玉赤县邮政局。玉赤县邮政局经办业务的人,正好认识蒋野,当时还特别留意这笔汇款。
信的末尾写道:乡长,我们已经了解蒋副乡长的情况,他家里只有他一个人挣工资,而且他上有老父老母,下有两个未成年的孩子,妻子又身体不好。在这种情况下,他还挤出这笔钱支持我们,让我们倍感他的无私与伟大。给贵乡长去信,首先是感谢在您的治下有这样的好心人。其次就是我们全校师生感谢蒋副乡长的援助,希望把他的善举反馈给贵乡,让贵乡能够知道他的善行。
信的最后一句话是:愿好人一生平安。
感谢信里夹的那张纸条,是一张收款收据。交款人写着“蒋野”,款项来源是“捐款”,金额是“三千元整。”
看楚天齐没有说话,宁俊琦问道:“你怎么看?”
楚天齐又想了一下,说道:“我也说不好,就随便说说吧。对方小学位于西部边远山区,那里要比我们这儿还穷,条件也更艰苦,那么小学肯定也要比我们这里差。对于我们这里的小学来说,三千块钱都可以办好多事,那么对于他们那里来说,就堪称是巨款了。所以,收到这笔钱的时候,他们肯定希望了解捐款人的信息,以表示感谢之意。经过辗转打听,当得知是蒋野捐的善款后,他们本来应该是直接向蒋野感谢。但却把信寄给了你,明显就是希望你在知道这件事后,能对蒋野进行表彰。”说到这里,他停了下来。
“是的,对方的想法很朴素,也很简单,就是希望用这种方式感谢好心人。正像他们最后的那句话一样,‘愿好人一生平安’。这样的行为本身就值得肯定,更何况蒋野经济本不宽裕,就更是难能可贵了,确实值得大书特书。这样吧,我去向黄书记汇报一下。”宁俊琦说道,说完,站起了身。
“乡长,校舍建设的事,我还没向你汇报呢。”楚天齐赶快说道。
“哦,那这样,你长话短说。”宁俊琦道,“五分钟时间够吗?”
楚天齐就是一楞,从宁俊琦的语气可以听出来,她对感谢信的事很重视,急着和书记统一意见。于是,他说道:“够了。我就是告诉你,全乡校舍新建、修缮、加固工作全部完成。看你什么时候有时间,请你去检查一下。”
“那好啊。你的工作效率很高,果然在七月底之前完工了,而且还提前了几天,我先对你提出口头表扬。就是不知道工程质量怎么样,我很期待尽快到现场看一看。”宁俊琦高兴的说道,“时间你安排,明后天应该都有时间,你定了以后,再告诉我。”
“乡长,天气预报说,近期有大雨。赶早不赶晚,就明天吧,早看早放心。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楚天齐回道。
“好,那就说定了。”宁俊琦爽快的说道,说完,又笑着说:“我看你是着急让我看到你的政绩吧?”
楚天齐也笑答:“乡长,我没那么肤浅。”
宁俊琦调侃的说道:“小同志,我是跟你开玩笑的,我也想早点看到崭新的校舍。”说完,又问道,“还有其它事吗?”
楚天齐回了一声“没有”。
“那你回吧。”宁俊琦说着,向办公室外走去。楚天齐跟在后面,出了乡长办公室。
两人一前一后走着,就在走廊拐角处,楚天齐突然低声说道:“他的钱是从哪里来的?”
宁俊琦就是一楞,她知道他说的是什么,于是停下脚步,严肃的道:“典型的‘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明知道宁俊琦的话有调侃的成分,但楚天齐还是不由得脸一红,急忙说道:“算我没说,算我没说。”说完,大步向前走去。
宁俊琦迟疑了一下,迈动脚步,继续向走向书记办公室。
……
书记办公室。
黄敬祖坐在椅子上,仔细看着手里的感谢信。
宁俊琦坐在沙发上,静静的等着。
放下手中的信件,黄敬祖把老花镜放到了桌子上,用手捏着眼睛周围,说道:“最近,眼是越来越花了,看点东西不戴眼镜就看不清楚。戴不了多大一会儿,眼又不舒服。”
宁俊琦笑着道:“主要是刚戴,不习惯,过一段应该就适应了。我爸刚戴那儿,就是这样。”
黄敬祖看似随意的说道:“哦,你父亲也经常熬夜看文件。”
“他?哦,他就是爱看书。”宁俊琦随口答道。
黄敬祖没有就这个话题继续探讨,而是指着桌上的感谢信,说道:“宁乡长,看完这封信,你有什么想法?说一说。”
“书记,我是有一些不成熟的想法,说出来,请你指正。”宁俊琦谦虚的说道。
黄敬祖也客气道:“不必谦虚,我们共同商讨。说吧。”
宁俊琦点点头,说道:“书记,蒋野同志上有老,下有小,中间还有身体不好的妻子。他现在一个月五百来块钱,前几年更少,攒这些钱可能要好多年。就是在这种情况下,他仍然把省吃俭用的三千元钱,捐给了西部边远小学。这种行为值得肯定,这种精神也值得我们学习。我认为,首先我们乡应该对他进行表彰,既有精神的奖励,也要适当有物资的补偿。
他的这个事迹很有典型意义,和中央提倡的精神,也很吻合。我们是不是可以把他的这种精神适当扩大一下宣传,比如上报县委宣传部,让电视台、报纸对蒋野同志进行采访报道。也可以请县里向市里相关部门推荐。”
“这样啊……”黄敬祖斟酌着用词,说道,“蒋野的事确实很有代表意义,也应该宣传,只是这个宣传范围,是不是不宜过大。我是这样考虑的,蒋野既然采用匿名方式捐款,那么他就是不想张扬。这也许是他一贯低调的作风使然,也可能是他还有别的顾虑,所以他才采取了做好事不留名。如果大张旗鼓的宣传,可能就违背了他本人的意愿。”
“书记,正因为他自身经济困难,却帮助了别人,所以他能做出这事种本身就非常可贵。他把钱捐给了教育事业,这可是可贵中的可贵。而且他还甘愿默默奉献,就更是难能可贵。”宁俊琦扳着指头说道,“基于这三*点,我们更应该对他大力宣传,以感染和影响更多的人去从事这样的事情。同时,也通过宣传他,给他带来名誉或是其他方面的收获。”
黄敬祖平静的说道:“宁乡长,你被他这种事迹感染,要为他这个无名英雄做点事情的心情可以理解,但我们更应该尊重他的意愿。我看这样吧,等抽时间,我找一找他,咨询一下他的意见再说,怎么样?”
宁俊琦沉吟了一下,说道:“好吧,那您就尽快找他谈一谈,动员他配合宣传一下。”
“我尽力吧,也不知道他出门回来没有?”黄敬祖说道,“宁乡长,还有别的事情吗?”
“没有了。”宁俊琦回答,然后站起身,准备离开书记办公室。
“笃笃”,敲门声响起。黄敬祖说了声“进来”,门一开,一个方脸、短发的男人走了进来。
看到来人,宁俊琦笑了,说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老蒋,你做的好事,干嘛还要保密?现在人家都把信写到我这了,对方可是什么都说了,你就老实交待吧。”
进来的人,正是蒋野。他听到宁俊琦的话,脸色一下子变得煞白,额头上冒出了汗珠,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什么事也没做呀。乡长,你可不要听他们胡说。”
宁俊琦点指着蒋野道:“书记,你看到没,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装。”
蒋野摇着双手道:“乡长,我真的什么都没做,你可别听他们胡说,不信,我可以发誓。”
不等宁俊琦说话,黄敬祖抢过了话:“老蒋,你这是怎么了?给别人捐了三千块钱,也不用这样保密吧?现在对方都把感谢信寄来了,你还要对我俩隐瞒,是不是信不过我们二位领导啊?”
“捐三千块钱?是这事啊?”蒋野如蒙大赦一样,有气无力的回道。
“哈哈,老蒋,听你的口气,还捐了不止这一次啊?”宁俊琦追问道。
“乡长,没有了,没有了。”蒋野急火火的说道。
黄敬祖说道:“老蒋,做好事不留姓名,难能可贵。但你也不用这么打马虎眼吧。”说完,接着道,“乡长想对你大力宣传,我的建议是要低调,要尊重你不愿出名的本意。本来我是想单独找你,既然你现在来了,那你就表表态,是想出名呢,还是想继续低调呢?”
“我,我听领导的。”蒋野抹了抹头上的汗,心不在焉的说道。
黄敬祖敲着桌子道:“你这不等于没说吗?乡长的意思是要大力宣传你,我的意思是低调,你到底选哪种?”
蒋野这才听明白了,急忙说道:“我,我听书记的,低调,低调。”
第二百七十五章 人算不如天算
黄敬祖和蒋野越表示要低调,宁俊琦就越是要宣传。经过一番讨论,双方各退一步,采取了折中的方式。
黄敬祖笑哈哈的说道:“老蒋,你要感谢有这样一位好领导,为了让你得到荣誉和帮助,宁乡长一再坚持对你宣传。现在采取这种只在乡里对你表扬,不再惊动上级的折中方式,我觉得很不错。这样既顺了你愿意低调的心愿,也不枉对方千里迢迢寄来感谢信的初衷。你也不要固执了,服从领导决定,和做好事不留姓名一样重要。”
蒋野咧着嘴,傻笑道:“书记说的对,听你的。”
黄敬祖用手点指着蒋野,说道:“老蒋呀老蒋,你可真憨厚的可爱。”说完,对着宁俊琦道,“宁乡长,那你下去张罗一下,争取在月底前把这个事落实了。”
“好,我去弄。”宁俊琦说完,起身离开了书记办公室。
……
看着宁俊琦身影消失,黄敬祖脸上的笑容瞬间不见了,他用手敲击着桌面,严肃的说道:“老蒋,怎么回事?你怎么来了这么一出?”
“什么这么一出?”蒋野问道。
黄敬祖不满的道:“这个时候了,你还在跟我打马虎眼,这一切不都是你导演的吗?”
“你是说感谢信的事?”蒋野回道,“你也太高看我了吧?我能直接遥控几千里以外的一个小学?”
“难道不是你?”黄敬祖疑惑的问道,“真的有这么巧吗?”
蒋野苦笑了一声,说道:“不是巧合又是什么?否则,我能一开始被她的话吓成那样?我以为是胡三把我交待了,我刚才都快直接说出‘不认识胡三’了。”
黄敬祖点点头,说道:“怪不得你变毛变色呢?果然是理解两岔去了。幸亏我及时给挑明了,要不你还不来个竹筒倒豆子?”说完,追问道,“那你也太不小心了,怎么还专找熟人汇款呢?”
“也是该着,越谨慎越出岔头。”蒋野无奈的摇摇头,说道,“那天,我故意没有到乡邮政所,而是专门到了县城邮政局汇款,就是为了避开熟人。到了邮政局后,我仔细观察了办业务的人和周围的人,发现没有一个认识的,于是我放心大胆的填单子,并把钱递了过去。业务很快办完,经办人员把回单也递了出来,我拿到了手上,准备马上就走。就在这时,忽然有人喊我的名字,我抬头去看,在业务员的身后,有一个女人,是高中同学的一个妻子。她问我在干什么,我随便的应付了一句‘帮别人办点事。’然后以‘还有事情要办’为由,结束了谈话。”
“那你就肯定是她把这事说出去的?”黄敬祖反问道。
“应该是。我那天之所以选择县城的那个邮政局,就是据我了解没有熟人在那里,才去的。等那天见到同学的媳妇在邮政局里面后,我很纳闷,也有些担心。于是,在几天后,和其他同学一起吃饭的时候,侧面了解了一下才知道,原来她是刚刚调到那个邮政局,过去还不到半个月。”黄敬祖又叹了口气,说道,“事已至此,我只好自己解心宽:她应该不会去看我的单子,对方学校也不应该会打听这么细。哎,看来不应该的事情都变成肯定的了。”
黄敬祖听完,点点头:“哦,是这样。老蒋,你也不用太放在心上,即使成了现在这样,也没什么,只要胡三在里边不瞎说,别人肯定不会知道这件事的。你明白我不同意大力宣传的用意了吧?”
“我当然知道,我也不愿意那样做呀。本来,我只需要把那张汇款单保存好,以备不时之需。谁知道那个学校来了这么一出,宁俊琦又坚持要宣传?”蒋野又叹了口气,“时也运也命也,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黄敬祖劝解道:“我都说了,应该不会有事。如果胡三要是交待你的话,都两周了,他应该早就说了。到现在也没人问起这事,肯定就是他没有说起和你交往的事。至于宁俊琦和那个受捐赠的小学,也都是为了你好,为了对你有所帮助才这么做的,只是他们不了解你的苦衷而已。”说到这里,他转换了语气:“现在你想不出名都不行了,过几天乡里一表扬,自然就会传开。不过,你挺有福气,不但把‘烫手的山芋’扔出去了,还顺便获得了名誉,而且还能得到外财。”
“这算什么福气?真是人要倒霉,吃*屎都吃不上一口热乎的。”蒋野叹息道。
黄敬祖被蒋野的比喻弄的哭笑不得,心中暗道:谁让你当初贪心不足呢?但他没有说出来。而是依旧给蒋野宽心道:“行了,我保证你肯定没事。你还是想想在表彰会上怎么表态吧。”
蒋野笑笑:“也只得如此了。”说完,走出了书记办公室。把今天来这里的真正目的也给忘了。
……
楚天齐从乡长办公室回到自己办公室以后,没有再想感谢信的事,而是着手处理手头的工作。
这一段时间,蔬菜销售工作倒是挺顺利,尤其是打击了胡三等人后,再也没有出现这类事情。今年的冰块供应不用发愁,蔬菜也注册了商标、进行了有机认证。而且又接了几笔订单,所有的蔬菜全部订购出去。但楚天齐仍然不敢掉以轻心,他嘱咐杨大庆要一直跟进,及时发现存在的隐患或新出现的不好苗头,避免出现一些突发状况,而产生不必要的损失。
杨大庆对待工作的态度和楚天齐类似,非常认真、严谨。尤其是出现收保护费的事以后,他更是自责不已,对蔬菜销售工作不敢有任何掉以轻心。虽然没有异常情况,杨大庆也会隔三差五的向楚天齐汇报蔬菜销售的进展情况。
有杨大庆这样负责任的下属,让楚天齐省心不少。他除了偶尔去抽查几次以外,平时主要就是靠杨大庆上传下达。
近一段,葫芦沟村村主任胡小刚又打了几次电话,询问锌矿泉水的招商情况。并表示,村民们也很关注。楚天齐仍旧是回答他“正在寻找和洽谈”。村民们虽然经常到村委会询问,却没有到乡里来过一次。因为锌矿泉水虽然现在没见到应有的效益,但村民们也没有任何损失,何况在这之前,那口井也被承包给了卢三赖做豆腐,自己也不能使用。
虽然村民和村里催的不急,但楚天齐却很上心这件事。他深知,夜长梦多,说不准会出什么岔口,早一天落实,早一天安心。而且也能早一天见到效益,让村民、村里和乡里早点受益。
这一段时间,通过打电话、发传真方式,表示有意愿合作的公司,也有个二十多家。陆娇娇和对方确认一些信息和事项后,从中初步筛选了十来家,已经交到了楚天齐手上。
楚天齐利用晚饭前的时间,从这二十多家企业里圈出了五、六家,他认为可以进一步洽谈的企业,准备在近期请乡长初审一下。
……
吃完晚饭后,楚天齐回到办公室,又把明天要去看的学校情况进行了一下简单梳理,把相关的表格、文字资料装入包里。
刚九点的时候,楚天齐就上床休息了。他打算明天吃完早饭,就直接和乡长下乡,去看新建校舍以及老校舍的修缮、加固情况。按照他的计划,整个一圈看下来,估计得天黑才能回到乡里。因此,他比平时睡的早一些。
躺在床*上,想到明天就能看到崭新的校舍,楚天齐百感交集,一时难以入睡。
楚天齐对明天的整个行程很期待,因为这是他和宁俊琦经过一年的时间才做到的。在这期间,有辛苦,有欢乐,有白眼,有笑脸。尤其是宁俊琦,更是抛开矜持的性情,一次次到县里跑批复、要资金,向企业和个人化缘。为了要到政府的实际支持,宁俊琦光是县长就找了两次,好不容易才批来了三百八十吨水泥。
在催要水泥拨付的过程中,更是一波三折,自己光物资局就跑了五、六次,在最后一次才见到物料科科长魏超群。魏超群早就知道是自己负责这个事情,所以才故意刁难,躲着不见。好不容易见到这个魏科长了,对方先是晾着自己,让自己干等了一下午。下班的时候,魏超群才姗姗来迟,拿走了自己手中的批复件,之后就不见了踪影。自己只好找到八号库房,找他理论,这才知道魏超群就是“超哥”。
从“超哥”讲述的过程中,楚天齐才明白,自己的好多不顺的事情都是由于对面这个家伙才发生的。经过一场激战,拿下对方后,又把魏超群的父亲请到现场。权衡利弊得失后,以一种相对圆满的方式结束了这场纷争。
自己的举动,还搏得了高傲的魏龙同志深深的一躬。从那天开始,魏龙再也没有找自己的麻烦,应该以后也不会了吧?
水泥运回后,工程进度很快,眼看着就要完工了,工人的工资还差着很多。在紧要关头,以常海、柳大年等为首的几个村干部,从村里节余的经费中支出一部分费用捐给了校舍工程,才凑够了应该支付的百分之五十的人工费。
整个校舍建设,确实非常不易。
尽管躺下比较早,可是他睡着的却不早。
……
迷迷糊糊中,楚天齐醒了,是被雷声惊醒的。
听着轰隆隆的雷声和哗哗的下雨声,楚天齐叹息道:“唉,人算不如天算呀!”
第二百七十六章 大暴雨又来了
楚天齐急忙起床、下地,蹬上拖鞋,走到窗边,掀起窗帘向外张望。一道闪电划过,巨大的雨幕从天而降,敲打在玻璃和地面上,发出“叭叭”和“哗哗”的声音。紧接着轰隆隆的声音传来,震颤着人的心房。
大暴雨又来了,算上去年的那次已经是第二次了。对于常年降水稀少、十年九旱的青牛峪来说,这样的事恐怕得百年一遇,至少也得四、五十年才会出现吧。
楚天齐试探着把房门拉开一条缝隙,顿时,凉风裹挟着湿冷的水帘钻了进来,泼洒在裸*露的脚踝和小*腿上。他没有丝毫迟疑,毅然快速合上了那道缝隙。再次掀起窗帘,观察着外面的情形。在闪电映衬下,雨水落在地上不时溅起水花,在积水的地方可以清晰看到一个个冒起的水泡。
照这样的雨势,如果下半个小时以上,恐怕就会发生洪涝。如果时间再长些的话,那些坐落于两山之间的村庄,恐怕又要形成洪灾了。高杆作物很可能会大面积倒伏,低矮的蔬菜也会被冲击而至的淤泥弄得脏乱不堪。不知道那些用于灌溉和泻洪的水渠,能够发挥多大的作用。更不知道,新建的校舍和修缮、加固的老房子,能否经受住这种狂风暴雨的洗礼。
楚天齐看了一下时间,快凌晨四点了。在夏天,以往的这个时间点,天色应该已经在从黑夜逐渐转亮了。然而,今天却依然是那样黑漆漆的,如果不看时间的话,还以为是午夜时分呢。
看着外面铺天盖地的大雨,楚天齐的心绪也不免烦乱,睡意全无。他返身来到床边,拉动灯绳,顿时,白炽灯泡发出刺眼的白光,让他的眼睛一时不很适应。他走到办公桌旁,坐在椅子上,点燃一支香烟吸了起来。
在升腾的烟雾中,楚天齐开始耗着时间。坐着吸几口,又站起来,来回踱步的吸几口。就这样,他不间断的吸了三支烟,又间断的吸了两支,时间过去了半个小时,但外面的雨势还没有减弱的迹象。楚天齐心中的担忧更甚,他知道好几个村庄形成洪涝是肯定的了。
时间已经是四点半了,外面天空的黑色调也淡了一些。楚天齐拿出手机开始拨打电话,他想问一问几个村干部,他们那里现在是怎样的情形。接连打了三个电话,手机里都没有一点动静,他这才注意到手机根本没信号,肯定是下雨或是雷击又把手机信号接收器给弄坏了。
快五点的时候,天色已经半亮了,雨还在下着,雨势似乎小了一些。楚天齐实在等不及了,拿过雨伞撑在头上,打开房门,冲了出去。
迅速穿过雨雾,拐进走廊,收起雨伞,来到乡长办公室门口。楚天齐抬起右手,敲击在屋门上,“笃笃”的声音回荡在空旷的走廊上。
连敲了三遍,里面才传来宁俊琦的声音:“谁呀?”她的声音里透着警惕和厌烦。
清晨时分,天色没有大亮,院外还在下着大雨。独处一室的女孩,忽然听到突兀的敲门声,不紧张才怪。
“我。”楚天齐回答。
“楚天齐,是你?”宁俊琦疑问道。
“是,不是我还是谁?”楚天齐急忙应道。
“哎哟妈呀,吓死我了。”宁俊琦的声音透出紧张后的轻松,还夹杂着一些残存的心有余悸。她又继续道,“大清早的,你来干什么?”
“我能来干什么?还不是工作的事。”楚天齐有些不耐烦的说道,“快开门,我要进去打电话。”
“用你手机打,非得来我这儿?”宁俊琦不解的道。
楚天齐说道:“手机要能打出去,我还来你这干什么,不是没信号吗?”
里面停顿了一下,才传出宁俊琦的声音:“你先等一下。”说完,听到了走动的声音,声音越来越小,没了动静。
过了一小会儿,房门打开了一条缝。透过缝隙,可以看到宁俊琦的脸庞。楚天齐不等房门大开,就从缝隙挤了进去。宁俊琦急忙向旁边闪身,才没有被撞到,待楚天齐进来,关上了房门。
“你这人怎么这样?横冲直撞的,一点礼貌都没有,更没有风度。”宁俊琦在后面娇斥道。
楚天齐没有接宁俊琦的话茬,径直奔着办公桌走去,来到桌边,把雨伞扔在地上。然后,按下固定电话上的免提键,拨出了几个数字。
一连拨了三个号码,都没有声音。在拨第四个号码的时候,才传出了“嘟……”的长声。第一遍没人接,第二遍才传出一个男人的声音:“乡长吗?什么事?”
“柳叔,我是天齐。”楚天齐急忙说道。
里面迟疑了一阵,才有了声音:“天——齐,你怎么用这个号码了?这不是宁乡长办公室用的号吗?”说话的人,是柳林堡村支书柳大年。
“我在乡长办公室。”楚天齐回道。
“乡长办……这么早的,你怎么在乡长办公室?”柳大年的声音透着疑惑。
“给你们打电话呀,怎么那么多话?”楚天齐不悦的道,“咱们那儿的雨大不大,现在是什么情况?”
柳大年的声音一下子高了起来:“大呀,太大了,近二、三十年我没见过这么大的雨。现在村里河套正发大水,我刚才出去看了,河浪头有四、五尺高,河水黄澄澄的,里面飘着小树什么的,还能看到翻滚的大石头。靠坡根的那几家,已经跑到别人家了,从山上下来的水,都进他们家了。五保户闫二根要往山上跑,幸好被我正好看到了,要不他那老腿老胯的,山上又滑,还不摔个好歹的。”
楚天齐打断柳大年的话,说道:“我是问……”
楚天齐刚说出三个字,柳大年又截住了话头,说道:“你们家没事,我刚才特意去你家看了,老嫂子,也就是你*妈,给我开的门。你们家没进水,家里人也平安,对了,礼瑞也在家里,你放心吧。”
楚天齐当然也惦记家里,但他要问的不是家里。让柳大年这么一打茬,差点忘了要说什么。他对着话机,大声说道:“柳叔,让村干部们多辛苦点,挨家挨户走一走,有险情的,要及时帮助处理,千万要保证村民安全。村里电话也要时刻保持畅通,有什么特殊情况,及时给乡里打电话,打固定的,手机不通。”
“好的,楚乡长,我代表全体村干部向你和乡里保证,一定绝对保证全村父老的安全。村里电话也会有专人守着,刚才电话线就断了,这不刚接好,你就来电话了。”
楚天齐大声说道:“好,很好。我代表宁乡长,对你这种认真负责的态度,提出口头表扬,希望你一定要再接再厉,为党和政府分忧。组织不会忘记做实事的同志的。”
柳大年激动的声音传了过来:“楚乡长,请你转告宁乡长。柳林堡班子成员,一定不辜负乡长和你的厚望与嘱托,发扬一不怕苦,二不怕死的精神,把……”
“大年叔,我这里还有事,先挂了啊!”楚天齐及时挂断电话,阻止了柳大年后面的话,要不,还不知道他又会背出多少语录呢!
宁俊琦“咯咯”的笑着说道:“怎么感觉你俩像在对台词啊?看来你们村真是出人才,你们翁婿俩的表演不比**市人艺的演员差。”
楚天齐回道:“柳大年就是那样的人,就喜欢这种夸张式的鼓励,一听这样的词,就像打了鸡血似的兴奋。”说到这里,他纠正道,“还翁婿呢?开什么玩笑?别人埋汰我的话,倒成了你取笑我的话作料了。”
宁俊琦“嘻嘻”一笑:“柳大年自己说过是你老丈人呀,怎么又赖到别人头上了。”
“不跟你逗闷子了,还是说正事吧。”楚天齐面色一整,说道,“照这样下下去,老百姓又该遭灾了。”
“是呀,我也是刚下雨的时候就醒了,真不知道这个雨要下到多会儿是个头?”宁俊琦严肃的说道,“恐怕农作物和蔬菜都要受影响吧?”
“那是肯定的,所好的一点是没有下冰雹,否则,那些蔬菜,尤其是像大白菜、卷心菜那样的大叶子蔬菜就更要遭殃了。”楚天齐回答,“就是其他粮食作物,肯定也会受影响。谷子、玉米、高粱等作物,八成都会有倒伏。”
宁俊琦不无担忧的说:“这还不是主要的,希望人员千万不要有伤亡。甘沟村的常文老师受伤都一年了,还不是得靠轮椅、拐杖来行动?”说到这里,她又说道:“对了,校舍刚刚建好,不会有事吧?”
经宁俊琦这么一说,楚天齐也担心起来,说道:“应该不会吧?我马上打电话联系一下,看看有没有什么状况?”说完,继续拨打起了桌上的固定电话。
楚天齐又把剩下所有村子的电话拨了一遍,除了小营村打通以外,其余的村子全打不通,估计都是电话线断了的缘故。
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楚天齐身子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长嘘了一口气,说道:“他*妈的,这可怎么办?”
楚天齐说完,听不到宁俊琦的回声。他抬头去看,才发现她正大睁着双眼盯着自己,于是不解的问:“怎么了?”
“你,你怎么穿成了这样?”宁俊琦手着指他问道。
楚天齐低头看了一眼自己身上,大裤头,两股筋背心,也没什么呀?便回道:“这有什么?平时下班,我不是经常这样穿吗?你也不是没见过。”
宁俊琦红着脸道:“你也不看现在是什么时间,你还穿成这样出现在我的屋里,要是被人看到了,不知道会传成什么样。”
楚天齐一想,觉得宁俊琦的话也有道理,一时不知如何答话,就看向了宁俊琦。她穿着淡粉色睡衣睡裤,上衣里面的罩罩若隐若现。楚天齐不由得喉头动了动,咽了一口唾液。
看到楚天齐猪哥的样子,宁俊琦正要发火。忽然,门口传来了敲门声。
第二百七十七章 尴尬
楚天齐看向宁俊琦,宁俊琦也正一脸焦急的盯着他。楚天齐双手一摊,做了一个表示无奈的动作。看着他这种事不关己的样子,宁俊琦是气不打一处来。
外面敲门声停止了,宁俊琦松了一口气,轻走几步到了门口处去听动静。刚准备把耳朵贴到门上去听,敲门声再次响起。还传来了说话声:“乡长,乡长,起了吗?我是郝晓燕。”
宁俊琦脸色又是一变,紧皱眉头,四下张望。楚天齐仍然大马金刀的靠坐在椅子上,脸上满是玩味的笑容。
宁俊琦“蹬蹬蹬”紧走几步,来到楚天齐身旁,右手抓着他背心带子,左手一指里屋套间,示意他躲进去。她越是着急,他还越是来劲,坐在椅子上嘻皮笑脸的不挪地方。她实在气不过,把左手握成带尖状,狠狠捶在他的背上,又使劲在他的皮肤上转了个圈。他做了一个呲牙咧嘴的动作,才慢吞吞的站起身,一步三晃的向里屋走去。
宁俊琦调整了一个情绪,向办公室门口走去,边走边问:“郝姐,是你?就你一个人吗?”
郝晓燕的声音传了进来:“就我一个人。”
宁俊琦来到门口,一边准备开门,一边向卧室方向张望了一下。让她吐血的是,那个讨厌的家伙正一脚门里,一脚门外的看着自己,脸上满是得意的笑容。她气的把双手握成了锥子状,向他挥舞,同时脸上也做着狰狞的表情。他这才做了一个鬼脸,走进了里屋。
宁俊琦手抚胸口,轻拍了几下,把手放到门把手上。又下意识的向卧室门看了一下,庆幸的是没看到那个家伙的身影,她这才把屋门拉开了一条缝隙,可以清楚的看到外面只有郝晓燕一个人。
看到门开了,郝晓燕上前一进身,从开着的缝隙挤了进来。
“乡长,我刚才听到你到门口声音了,怎么现在才开门?”郝晓燕边走边说。
宁俊琦实在不知道怎么回答,只得没好气的说道:“我……你怎么还限制起乡长的行动起居了?”
郝晓燕听到宁俊琦的话,稍微一楞,停下脚步,看着宁俊琦:“乡长,你好像太敏感了吧?”说到这里,又大惊小怪的说道,“你是不是生病了,怎么脸那么红?”
“我……没有,身体好着呢!”宁俊琦应付道,快步坐到了办公桌后的椅子上,然后话题一转,“郝姐,这么早,有什么事?”
“还不是下雨的事,民政局孙副局长天不亮就打来电话了。”郝晓燕边说,边在楚天齐刚坐过的椅子上坐了下来,她忽然像是被针扎着了一样,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嚷道,“怎么回事?椅子怎么这么热,就像刚被人坐过似的。”
宁俊琦脸红脖子粗的说道:“有什么大惊小怪的,我刚刚才坐过的,能不热?”
“哦。”郝晓燕再次坐到椅子上,目光注视在椅子旁边的地面上。
宁俊琦微微探起身子,伸长脖子,顺着郝晓燕的目光望去。她发现郝晓燕盯着的地方,正是楚天齐刚刚踩过的,上面有清晰的水渍脚印,脚印的四周还有泥巴。她不禁脸红心跳,尴尬不已。
郝晓燕收回目光,眼睛在宁俊琦脸上逡巡着。
“郝姐,你怎么了?”宁俊琦故意皱着眉头道。
“哦,没,没什么。”郝晓燕收回了目光,说道,“我刚才说到哪了?对了,民政局孙副局长打电话说,让我今天第一时间向他汇报受灾情况,我准备等雨停了,就下去看看。”
“嗯,我也正想这事呢。看现在下雨的劲头,那几个山沟里的村子肯定受灾会很重。”宁俊琦看了一下桌子上的钟表,面色严竣的说道,“这样吧,一会我和书记通个气,今天多分几拨人下去看一下,一拨人恐怕看不过来。”
“好,那我直接回办公室了,等你通知。”郝晓燕说着,站起身,向门口走去。来到门口,她手抓门把手,说道,“对了,乡长,你一会儿联系一下小楚。我刚去敲他门,他的屋里没人。这么大的雨,农作物受损肯定严重。要去村里的话,他这个负责农业的副乡长怎么也得到呀!”
宁俊琦迟疑了一下,点点头,“好,我联系他。”
郝晓燕拉开门,走了出去。宁俊琦长嘘了一口气。
过了一小会儿,宁俊琦走到屋门口,轻轻打开屋门。她谨慎的探出头,四外看了一下,见走廊空空如也,这才缩回身子,关上屋门。
“出来吧。”宁俊琦边走向自己的椅子,边说。
卧室门一开,楚天齐走了出来。他满面笑容,一看就不是那种好笑。楚天齐又坐到原来的那把椅子上,说道:“她走啦?”
“废话。”宁俊琦没好气的回道。
“哎呀。”楚天齐忽然叫了一声,从椅子上跳起来,嚷道,“怎么回事?椅子怎么这么热,就像刚被人坐过似的。”
楚天齐所说的和郝晓燕刚说过的一字不差,就连腔调也是一样,宁俊琦焉能听不出来。她顿时满面含羞,羞中带愤,咬牙切齿的说道:“都赖你,都赖你,我可说不清了。”
“什么说不清了?”楚天齐看似疑惑的问道。
宁俊琦急的顺口说道:“我的清白都被你玷污了,我,我恨死你了。”
“什么?没那么夸张吧?”楚天齐睁大眼睛,惊讶的说道,然后“嘻嘻”一笑,“你放心,我会对你负责的。”
宁俊琦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急道:“我,我都被你气昏头了。你,你,去死吧。”说着,抓起几本书,劈头盖脸的扔了过去。
楚天齐从椅子上跳起来,躲开了,仍旧“嘻嘻”的笑着。
宁俊琦被他气不过,红着脸说道:“都什么时候了,还没个正经的。”
“那还不是你说的。”楚天齐申辩道。
“行了,行了。”宁俊琦黑着脸说道,“你赶紧回去,一会儿下乡。”
楚天齐一打立正,右手敬礼,说道:“好的,乡长小姐,属下遵命。”
他的样子和口气像极了港片里的桥段,再配上他大裤头、背心的造型,滑稽至极。引得宁俊琦忍俊不禁,大笑起来。
宁俊琦止住笑声,说道:“严肃点,看看都有什么需要准备的,你罗列一下。”
“好的。”楚天齐也一本正经的说道,说完,走出了乡长办公室。
宁俊琦手抚胸口,长嘘了一口气。当手碰到光滑的肌肤,她才再一次意识到自己的衣冠不整,不禁脸红到了耳朵根,急忙起身,向卧室走去。
“笃笃”,敲门声响起。
“谁?”宁俊琦收住脚步,略带惊慌的问道。
“我。”楚天齐的声音。
宁俊琦咬着牙道:“你不回去,又来干什么?”
楚天齐:“拿雨伞。”
宁俊琦:“哪有雨伞?”
楚天齐:“办公桌桌脚那儿。”
宁俊琦紧走几步,来到办公桌旁,果然看到一把雨伞,躺在桌子角那儿。怪不得刚才郝晓燕盯着自己看个不停,原来不光是发现了脚印,还看到了这个“证据”。她弯腰拿起雨伞,快步走到门口,猛的拉开门,把雨伞扔了出去,说道:“给你,惹祸的东西。”不知道她是在骂楚天齐,还是在骂这把雨伞。
楚天齐没想到,会被宁俊琦这样对待,苦笑着摇摇头,叹道:“女人心,海底针。”从地上捡起雨伞,向外走去。
楚天齐撑起雨伞,正准备拐过走廊,冲进雨中。走廊另一面的一扇房门打开了,郝晓燕走出来,叫住了楚天齐:“小楚,着急忙慌的,这是去哪啊?”
楚天齐听到声音,停下了脚步,对着郝晓燕道:“回办公室。”然后,他又问道:“你什么时候下乡?”
“下乡?我跟你说过要下乡吗?”郝晓燕疑惑的问道,“你是不是听到我说话了?哎呀,你手里的雨伞我见过。”此时,她已经惊讶的张大了嘴巴。
“郝姐,不是你想的那样?”楚天齐急忙解释道。
不解释还好,他这一解释,把郝晓燕逗乐了,就调笑道:“小楚,到底哪样啊?怪不得我去敲你办公室门,半天没人应声呢,原来你们……啊,哈哈。”她说着的同时,还用两手的食指做了一个暧昧的动作。
现在时间还早,走廊里没有其他人,否则,不知道会衍生出怎样的版本呢?
看着郝晓燕八卦的神情,楚天齐明白她想到了什么,饶是他在宁俊琦面前时脸皮那么厚,面对着过来人说话的直接,也是尴尬不已。只能甘拜下风,溜之大吉。他身后是郝晓燕肆无忌惮的笑声。
……
宁俊琦回到卧室后,先把门从里边插上,然后就是到卫生间洗漱。虽然她在工作上雷厉风行,但洗脸却很费时,这大概是女孩的通病,也可能女人都是这样吧。先是洗面脸,接着是去角质层霜,然后是防晒、保湿类的油、粉轮番登场。大约半个小时后,她从卫生间走了出来。
宁俊琦来到床边,褪掉睡衣睡裤,准备换白天穿的衣服。这时,她注意到在自己床*上,有一个坐过的痕迹,不用说一定是那个可恶的家伙留下的。而让她脸红心跳的是,紧挨着那个痕迹的地方,放着自己准备替换的内衣*裤,肯定是被那个家伙看到了。看着那个痕迹的地方,就感觉好像他正坐在那里一样,正看着自己身上的寸缕衣衫和雪白的皮肤,这让宁俊琦脸红心跳不止。
她不再犹豫,快速褪掉身上的所有布料,然后以最快的速度进行“武装”。很快,那个魅力四射、性*感撩人的妙龄女孩,变成了严肃、庄重的女乡长。
第二百七十八章 灾情就是命令
早上八点的时候,雨终于停了。这场雨从凌晨四点开始,一直下了四个来小时。尤其在从四点到五点这一个多小时的时间里,更是下的大暴雨,从五点多的时候开始变成了中雨,七点多的时候才变成了小雨。尽管雨停了,但天空还是灰蒙蒙,好像随时还要继续下起来的样子。
好几个村子的电话打通了,或是村里给乡里回了电话。他们都表示,雨特别大,发的洪水更大。有的村里的小桥被冲垮了,有的村里发生了小规模的泥石流,还有的村子房屋塌了,但目前还没有人员伤亡的消息传来。
八点半的时候,青牛峪乡召开紧急党委扩大会议,乡党委委员、副乡长、各股室负责人都参加了会议,会议的中心议题就一下:察看灾情。在会上,乡长宁俊琦对人员进行了部署安排,并强调了工作职责和纪律。
人员分工和工作职责,都是宁俊琦提前和黄敬祖商议后敲定的,黄敬祖自然没有疑议,还以党委的名义,对整个安排方案进行了充分肯定和坚决支持。黄敬祖在讲话中,把这次工作上升到讲政治的高度,强调了五个必须:必须坚决服从党委领导、必须坚决服从工作安排、必须坚决履行工作职责、必须把抢救人民生命财产做为第一要务、必须时刻牢记安全第一。
会议最后,黄敬祖说道:“同志们,刚刚从有关部门得到消息,这场暴雨为八十年一遇,以降水量来衡量,远远超过去年。现在,洪水肆虐,相关次生灾害频发。广大乡亲翘首以盼,等待我们带去党的温暖,送去政府的关怀。我们在坐各位,肩负着光荣而神圣的使命。第一时间去受灾现场的同志,要对乡亲进行最大能力的救助,并把现场消息完整全面的传回来。在乡政府值守的同志,要做好救援物资的筹备,并把各处汇总来的信息及时上报给县委、县政府有关部门,同时把上级的指示和安排传达下去。
因此,对一些违反重要事项的人或事,会进行惩戒。这些事项包括:一、不服从领导;二、不服从安排;三、干工作推诿扯皮;四、做任务消极等待;五、造成重大失误;六、违反工作纪律;七、其它违规事项。一旦发现以上现象,坚决对涉事人员进行记大过、记过、书面警告、口头警告、罚款等惩罚措施。在处罚时,采取从严、从重、从快的原则。
当然,对于落实任务积极、做工作成绩突出、注重团结协作的个人和团体,也会做出相应的奖励。因时间紧急,奖励措施会随后出台。
同志们,灾情就是命令。时间紧急,请各组立即出发,随时保持联系,汇报、勾通相关信息。我在这里嘱咐大家:在救灾的同时,务必注意自身安全。拜托了,出发。”
随着黄敬祖的号令,各路人马纷纷踏上了察看灾情的征途。这次全乡共分成了五个小组:黄敬祖和蒋野一组,宁俊琦和楚天齐一组,刘文韬和人武部长一组,郝晓燕和高远一组,王晓英和要文武一组。前四组人员去受灾现场察看灾情,指导村里抗灾工作。第五组人员留守乡里,负责上传下达。
乡里三辆小车和派出所小车,配备给察看现场各组使用,另外协调县信用社和法庭车辆做为备用机动车辆。每组人员,除了正副组长,分别还配备了组员。
宁俊琦和楚天齐这一组,组员包括司机小孟、农业办杨大庆、招商办陆娇娇。宁俊琦安排陆娇娇留守乡里,以备本组应急,为此陆娇娇还颇有意见,最后,宁俊琦甩出一句“服从安排”,陆娇娇才老大不情愿的住了口。
小孟驾驶汽车出了乡政府大院,上了公路,向目的地驶去。车上,宁俊琦坐在副驾驶位置,楚天齐和杨大庆坐在后排座位上。他们这组需要去的地点共三处,按照先后顺序,分别是甘沟村、小营村和苇子沟村。
现在,从青牛峪乡里过境的一条公路主干线是国道。虽然公路级别只是准二级路,但在去年秋天刚刚进行过重新铺油,路况还不错。只是下雨天,柏油路上或多或少会有积水,整条路都特别湿*滑,因此,在上面开车,不敢特快。
用了二十多分钟时间,走完了柏油路,二一二汽车开始驶入泥泞的砂石路。与主干线相连的通村公路都是砂石路,这是一种等级最低,施工工艺最简单的路。一般都是就地取材,对一些坑洼处进行填补,并对一些凸起处进行挖采,然后在上面铺一层十五厘米左右的砂砾石碾压成型。
砂石路最大优点就是投资少,在干旱少雨的地区养护费用也低。缺点是平整度差,易扬尘,在行车和自然因素影响下,易产生磨损、松散、脱落露骨等病害。尤其是雨势急、雨量大的时候,更会形成大量的积水和泥坑,甚至整个路段都是泥泞不堪。
现在,通往甘沟村的砂石路,已经变成了“泥糊糊”,稍微泥少的地方就是积水坑。尽管车速不快,但二一二车仍不时颠簸着,车上的人也随着车子的行进而起伏摇摆着。除了司机小孟,其余三人都一手紧紧抓着侧面头顶处的把手,防止一个不慎,磕到头或脸。坐在车上,不时听到“咣当”、“咯嘣”的声音。稍微好走的地段,也会听到“叭嗒”和“沙沙”的声音,那是汽车轮胎带起的泥块、砂石敲击在车底或瓦圈发出的响动。
二一二汽车就像一个喝醉酒的病人,在泥泞不堪的路上以龟速行进着。走到有的地段实在过不去,楚天齐就和杨大庆下车,到后面推着,才勉强通过。为此,楚天齐调侃“领导就是有特权”,宁俊琦则回击“尊重、照顾女性天经地义”。
俗话说“走着就比站着强”,尽管不到十公里的路就走了将近一个小时,但终于还是到了甘沟村村口。前面就是河套了,洪浊的河水还没有退去,汽车只要进去肯定熄火,车上众人只好下了汽车。
下车后,宁俊琦第一件事,是打开后备箱,开始换鞋。而楚天齐和杨大庆,则是观察着眼前的的情形。
甘沟村整个地形是两山夹一沟,村民的房子都在沟两边高处建着,相当于建在半山腰。每当下大雨时,自然积存的雨水以及从山上流下的雨水,就会汇到一起,形成大河,从村子中间的河套奔涌而出。
眼前的情景虽然称不上惨不忍睹,却也是破败不堪。黄乎乎的河水还在不知疲倦的向前奔流着,河水里不时飘下树叉、布片、杂草,但明显水势缓了好多,已经看不到翻花的浪头,说明河水不会裹挟着翻滚的石头了。河床高处,可以看到堆积的杂草和淤泥,从上面河水过后留下的痕迹看,雨水最猛的时候,恐怕河水得有一人多深,浪头更得有两、三米高。
宁俊琦已经换好雨鞋,走了过来。
“乡长,怎么办?”楚天齐看着宁俊琦说道。
看着楚天齐微微上翘的嘴角,宁俊琦明白他有逗弄自己的意思,但是因为还有旁人在边上,于是她没有废话,而是直接说道:“趟河过。”她说着,已经把塞进雨鞋中的裤腿拽出来,开始向上卷着。
楚天齐和杨大庆更是不敢怠慢,二人直接到车里脱掉长裤,仅剩下里面提前穿好的大裤头,把长裤装进了自己的挎包中。当二人下车的时候,宁俊琦已经收拾停当。
此时的宁俊琦样子有些滑稽。她的脚上已经换上了黑色的高筒雨鞋,裤腿卷得老高,灰色带长后襟的短袖衫两个前襟系在一起。头上乌黑的马尾辫已经被折叠成条状,用发带紧紧的系着。
“走吧。”宁俊琦冲着楚天齐一甩头,说道。
“我换一下雨鞋。”杨大庆说道。
楚天齐也赶忙说了声:“我也换一下。”
“好,我等你们。”宁俊琦回道。
当打开后备箱的时候,楚天齐才发现,自己带的高腰雨鞋不见了。车上除了杨大庆带的黑色雨鞋外,多了一双天蓝色的女士雨靴。楚天齐瞬间明白,自己的“装备”被宁俊琦征用了。
杨大庆也发现了这个问题,冲着楚天齐一笑:“楚乡长,要不你穿我的雨鞋吧,我直接穿凉鞋过。”
楚天齐大声道:“那怎么行?我可不能干这样不道德的事,把别人的鞋抢过来穿在自己脚上。”
宁俊琦自然听明白了楚天齐的话,但她故意装作不明白,而是对着他俩道:“快点,还没弄好?”
“快了。”楚天齐回了一句,然后对杨大庆道,“你自己穿吧,再说了,我四十三号脚,你四十号脚,你的鞋我也穿不上呀。”
杨大庆嘻嘻一笑,用手一指车上的蓝色雨靴,又一指楚天齐的脚。楚天齐知道杨大庆在调侃自己,用手在他的背上轻拍了一下,算是惩戒。
忽然,楚天齐想到了一件事:我的雨鞋特意选了大一号的四十四号,她的脚也就三十六、七号,她穿着这么大的鞋,究竟该怎么走路呢?
等杨大庆换好雨鞋,楚天齐和他一起走向了宁俊琦。
来到宁俊琦旁边,楚天齐一指她脚上的雨鞋,说道:“乡长,穿的不大吗?”
宁俊琦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说了一句:“鞋合不合适,只有脚知道。”说完,用命令的口吻道,“下水。”
第二百七十九章 察看灾情1
就这样,司机小孟留在车上看车,宁俊琦、楚天齐、杨大庆三人趟入了浑浊的河水。他们选择了宽阔地段过河,这个地段的水要浅一些,大概有一尺来深。水流也相对平缓。虽然水流平缓了许多,但还是有一股冲力,再加上水底下不平整,宁俊琦依然觉出了行走的艰难。
楚天齐尽量走的慢一些,以照顾宁俊琦的行进,就是这样,她也走的很吃力。
“乡长,要不我拉着你吧?”楚天齐半认真半玩笑的说道。
“谁用你,我自己行。”宁俊琦谢绝了他的好意。她之所以这样做,主要还是因为旁边有个杨大庆,岸边还有个小孟。如果没有熟人的话,说不准她会采纳楚天齐的建议,反正她现在一点儿也不反感他。
走到一半的时候,宁俊琦实在觉得吃力,甚至有跌倒的危险。楚天齐也注意到了她的情况,就走的靠后了一点,以备她发生状况时,好出手相救。尽管内心很强大,但宁俊琦那点儿小体力,在强大的自然力量面前,就显得微不足道了。
“乡长,别逞能了,还是我拉着你吧。”楚天齐真诚的说道。
宁俊琦摇了摇头,说道:“没事,我能行。”
“乡长,就让楚乡长拉着你吧,要不,你拉着我。”杨大庆说道。
宁俊琦实在坚持的幸苦,正好借坡下驴,于是说道:“好吧,既然大庆都这么说了,我总不能驳了他的面子吧。”说着,她一伸手抓*住了楚天齐的衣后襟,又抓*住了杨大庆的衣后襟。
楚天齐先是一楞,然后马上笑了起来,杨大庆也跟着笑了起来。
宁俊琦脸一红:“笑什么?两个大男人做了举手之劳的事情,还至于这么得意?”
“对于我们来说是举手之劳,对于某些人来说,却是雪中送炭。”楚天齐讥讽道。
“哼,臭美什么。”宁俊琦鼻子哼了一声,手上一使劲,前面两人身体就是一晃。并不是宁俊琦多有劲,而是前面两个人都顺着她的劲,根本没想到她能来这么一出。
三人就以这样奇怪的姿势过了河。
来到河边,杨大庆找了块石头坐下,把斜背的挎包拿下来,从里面取出了长裤和凉鞋,换掉了脚上的雨鞋,穿上了长裤。然后从包里取出一个大的塑料袋,把雨鞋装了进去。
楚天齐没有什么鞋可换,只能穿着湿漉漉的凉鞋,把长裤套到腿上。他把双手背在身后,瞅着宁俊琦,他倒要看看,她这个女乡长如何穿着过膝盖的雨鞋进村。宁俊琦自然也发现了他的目光,但她这次没有责怪他。
宁俊琦也找了块石头,从随身的小包里取出纸巾,把石头上的土擦了擦,然后坐到上面,很费力的把右脚的雨鞋脱了下来。
让楚天齐惊异的一幕出现了,雨鞋拿下的一瞬间,他没有看到她光洁的脚丫,而是看到了裹在脚外面的塑料袋。等她轻轻解开袋子上系着的疙瘩后,灰色带网孔的运动鞋呈现在楚天齐面前。他此时才明白,怪不得她的脚能穿着自己四十四号的雨鞋,原来是鞋里有鞋呀。
在楚天齐惊讶的目光中,宁俊琦脱掉了两只雨鞋,迅速放下裤腿,解开了系着的衣襟,并把发带打开,重新恢复了“马尾”。霎时,那个透着滑稽的女汉子不见了,转而,一个青春靓亮的清秀女孩站在面前。
看到宁俊琦的“大变活人”,杨大庆也是吃惊不小。
就这样,一个清秀的女孩,一个手中拿着大袋子的男孩,还有一个双脚湿漉漉的男孩一齐向甘沟村进发。
沿途可以看到,一些高杆作物出现了倒伏。但让大家欣慰的是,蔬菜受影响不大,没有出现担心的灌满泥浆。只是那些纵横交错的水渠里面,却填充了好多的杂物和没有渗下去的泥水。看来正是这些用于泄洪和灌溉的水渠,在关键时刻发挥了作用,才让芹菜和其它疏菜幸免于难。
进村的路,一直是慢上坡,走着走着,就看到了新建成的中心小学。顿时,大家精神倍增,几步就到了学校门口。
甘沟村中心小学,是在村子东头新选的一块地,主要是把甘沟村及周边四个村子的孩子集中到这里上课。计划在八月一日正式投入使用,八月一日正是村小学开学的日子。农村小学和城里不同,既有暑假也有秋假,两个假期加起来的时间和城里暑假时间差不多长。
学校大门敞开着,在靠门口的那间房子里面传出嘈杂的人声。
宁俊琦和楚天齐对望了一眼,走了进去。
他们刚进院,就被从屋子里出来的眼尖村民认了出来,对着屋子里面大喊:“支书,主任,乡长和楚乡长来了。”
听到喊声的常海和村支书记从屋子里出来了,快步走向宁俊琦等人。宁俊琦也率先大步迎了上去,伸出双手,和支书握在一起。紧随其后的楚天齐,握住了常海伸出的宽厚手掌。
支书不善言辞,只说了句“乡长,你们来了。”就松开手,退到了后面。
此时,大家已经互相握过了手。
“常主任,情况怎么样?”宁俊琦问道。
常海眼窝深陷,但精神状态不错,声音洪亮的回答:“谢谢乡长,这么快就来了我们村。这场雨下的特别大,但目前没有任何人员伤亡。”
常年当村主任,常海自然知道领导最最关心的是什么,所以一上来就先说了人员的事。听到常海的话,宁俊琦等三人都松了一口气。
“但是,这次降雨造成的灾情却不小,从目前初步统计的情况看,共倒塌房屋七间,危房有三十到四十间,牲畜失踪和死亡八十多头(只),财物损失正在统计中。粮食作物和蔬菜受损情形还没统计,还有……”常海把受灾情况进行了相对全面的汇报。
“哦。”宁俊琦神情凝重的点点头,问道:“倒塌的房子都是空房子吗?”因为刚才常海说没有任何人员伤亡,所以她才有此一问。
“不都是。其中常二粮家的三间房子住着人,他那几间房子可以说是目前全村住人的房子中最破的。其余的四间房子都没住人。”常海说道,“前半夜,我在睡之前,就感觉刮的风像是要下大雨,就特意嘱咐了常二粮几家醒睡着点。然后我们几个村干部就都到村委会值守,等到大雨来的时候,我们感觉情形不对,就分头把那几家住破房子的人家,全部动员到了村委会,临时住宿。今天雨停了以后,发现常二粮家的房子塌了,那几家的也变成了危房。村委会被占了,我们就临时到了新学校,这里在两天前刚把电话线拉过来,方便和外边联系。下雨的时候,村里电话都不通了,刚刚才找到断线的地方,已经修好了。”
“好,好,你们做的非常好。乡党委、政府感谢你们。”宁俊琦再一次紧紧握住了常海的手,使劲摇晃着。她非常明白,虽然听起来挺平淡的事,但如果村干部稍微懈怠一下,村民再麻痹大意一点的话,那就出大事了。
常海继续说道:“还有二十多间的危房,暂时都没住人,都是各家的小房、配房。对了,旧学校的三间正房也成了危房。”
听到这里,宁俊琦、楚天齐对望一眼,心中暗暗庆幸建新校舍的及时。
宁俊琦等进屋,和屋子里的人打过招呼后,就又出来了。在常海的引领下,宁俊琦等三人开始察看新校舍,常海在边上继续汇报着受灾情况,并回答宁俊琦和楚天齐的提问。
新校舍一共两排房子,每排八间,除了做为教室外,还包括教师办公室,教师和学生宿舍等。房子全部都是硬砖到顶,外面房顶上盖着红色的瓦片。屋子里是水泥地面,水泥墙面,水泥顶子。离地一米左右的墙壁都刷上了绿色的油漆,南面墙上装有铝合金门窗。东西两面墙上各安着一块黑板,墙壁其余的部分和顶子都刮上了白色的腻子,刷过了涂料。所有的屋子里,已经是窗明几净,一尘不染,就等着使用了。常海他们今天临时使用的房子,是做为学校的传达室、门卫房使用。
两排房子的前面都砌有花坛,前排的两个花坛又比后排的两个花坛大了一些。院子里,用便道砖砌出了小路,其余的地面都是经过砸夯后的土地面。
整个一圈看下来,无论是房屋,还是院落,或是围墙,做工都非常精细。宁俊琦和楚天齐都很满意,说明工匠们用心了,监工人员尽职了。
看完整个院落和房屋,宁俊琦对着常海说道:“常主任,企业捐赠的桌椅已经采购完毕,正准备送货。我在今天早上刚和对方联系过,让他们再推迟几天,要不现在的路不好走。他们保证在本月三十号全部运到,不耽误八月一日正常使用。”
“那太好了,我还想问呢?就是没敢。”常海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
楚天齐笑道:“老常,还有你不敢问的?”
常海不好意思的挠了挠头。
第二百八十一章 崴脚
谢绝了常海吃午饭的邀请,宁俊琦对常海等人强调了救灾的一些事情。然后,和楚天齐、杨大庆一起,再次涉水出了村,到了汽车旁。当然了,楚天齐的雨鞋还是被宁俊琦征用了,他自己只能继续穿湿凉鞋过河。
第二站到的是小营村,小营村的灾情要比甘沟村轻一些,因为小营村的地势要比甘沟村开阔一些,洪水自然也就小了一些。宁俊琦一行,仍然是看现场、看望受灾群众,听冯强等人的汇报。等把这些都忙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一点多了,冯强已经让人准备好了午饭。
众人没有喝酒,以最快的速度吃完饭后,又赶往了今天的最后一站——苇子沟村。苇子沟和甘沟村的地形大同小异,进村的路已经成了泥糊糊,当汽车进到村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四点了。提前接到信的村干部已经在村边等候,待乡领导一到,马上就是看现场。苇子沟洪水也很大,灾情和甘沟村差不多。看现场、慰问、听汇报,一圈忙下来,已经是下午六点了。众人谢绝了村领导吃晚饭的邀请,踏上了回乡里的路。
出村刚有三里来地,汽车就不走了,小孟怎么弄也打不着火。最后,只得让杨大庆和小孟留在原地,到村里寻求帮助,楚天齐和宁俊琦抄小路回乡里。
刚刚接到电话,明天县领导要到乡里,所以宁俊琦无论如何得赶回去。一是明天在乡里等候领导,再一个就是和黄书记在今天晚上商议汇报内容及接待事宜。
从小路走,需要翻过一座小山包,过去就是青牛峪村的地界,估计就是一个小时的路。而要是从平路走的话,得先到主路,然后再从主路乘车回去。光到主路就得两个来小时,在主路还得等着过往的车,现在的班车已经全部过去了,等其它的过路车还不知道得多长时间呢。
……
宁俊琦、楚天齐二人向小山包走去。整个一天都没有出太阳,踩在长满青草的地上,还是有一些湿*滑的感觉。走了十来分钟的平路,就开始上山了。
这座小山包不高,山上到处是小树和灌木丛。一条人工踩出的小路,穿过灌木丛,曲曲弯弯的升向远处。路两边的小树虽然不高,但总比人高,借着山势生长的一面,要更高一些。
往天的这个时间,太阳还没有落山,会有阳光洒在缝隙间,显得比较亮堂。而今天却是另外的一番情形,今天凌晨下了四、五个小时的雨,白天又没出太阳。因此,山上的湿气很重,就连平时腐烂的树叶、死虫的气味也泛了出来,让人作呕。天上阴沉沉的,本来才下午六点多的时间,却像往天将近晚上八点钟的样子,天已经像是要慢慢黑了。
闻着难闻的气味,看着黑沉沉的天空,周围的树木也是影影绰绰的,让人不免心中产生恐惧。此时的宁俊琦就是这样的感觉,她紧紧的跟在楚天齐身旁,不敢向周围张望,却又不由得看向身后,因为他总感觉到身后有人跟着。
其实好多人都有过这种经历,就是人在害怕时,听着自己的脚步声,总会感觉后边有人。于是,不由得要去看,当看到后边什么都没有时,心里仍然不踏实,便加快了脚步。这时你就会感觉身后的脚步也跟着加快,就不由得再去看,当然还是没有人。就这样越走越快,越快越要回头,越会害怕,当跑回家或是到了人多的地方时,自己已经是大汗淋漓,浑身湿透了,甚至头发都跟着站了起来。
“你冷吗?”楚天齐感受到了她粗重的气息,和身体的颤抖。虽然两人身体之间有足够的距离,但他仍能感受到。
“没,没有,有,有点。”宁俊琦的话,有些语无伦次。
“路上有水,你抓着我的衣服吧,以免滑倒。”楚天齐听她说话的状态,已经断定她是害怕了。他很体贴的没有说出“怕”那个字,而是提到了察看灾情的事:“乡长,看了今天的三个村子,你有什么样的感觉?”
宁俊琦顺从的抓*住了他的衣服,说道:“我,感触很多,但一时又说不清楚。”她说的是实话,因为害怕的缘故,她的思维迟钝了很多,也稍微有一点混乱的感觉。
“那我就说说,不足之处请多指正。”楚天齐打开了话匣子,“这次洪灾损失很大,光是现在房屋、牲畜、财物的损失就是一个不小的数字。这些数字如果放到报纸或是电视上,乍听起来可能并不大,但不要忘了,这里只是贫困的小山村。这些损失对于农民家庭来说,可能就意味着没有存身之处,也可能代表着近几个月的生活就没了着落。
对于我们政府部门来说,一般会以达到的比率来衡量工作的好与坏,或者是事情的严重程度。比如,就拿受灾情况举例,如果在一次地震中,无家可归的家庭只占受灾人口的百分之一,那么这就是一个非常非常理想的数字。那百分之九十九的家庭会感到庆幸,生活仍在继续,但对于那百分之一的家庭来说,就不是一个简单的数字了,这可能就意味着灭顶之灾、生活也会难以为继。”
宁俊琦接话道:“是啊,正因为这样,我们政府干部才要第一时间赶到受灾现场,向群众传达党的声音,传递政府的温暖。在情势危急的时刻,这往往会给群众带来无限的安慰,甚至生存的希望。”
楚天齐继续着刚才的思路,说道:“还有,具体事情我们要具体对待。对于南方的一些地方,或是水系发达的地区来说,我们今天看到的那些洪水,简直不值一提。因为,他们已经见怪不怪了,他们不光有娴熟应对的手段,也有充分的思想准备。但对于干旱少雨的青牛峪来说,却几乎是百年一遇了,人们不但遭受了对于自己来说的巨大损失,而且思想上也会受到很强的震撼。”
“是啊,正因为这样,我们政府才要出面,做他们的主心骨。既使遇到像今天那个老太太一样的人,我们也不能袖手旁观、置之不理。”宁俊琦深有感触的说。
“政府一定要管,这没错。但也不能无原则的大包大揽。”楚天齐说道。
宁俊琦嘟着嘴,道:“那是当然了。我知道这个分寸。”
楚天齐没有计较宁俊琦说话的语气,而是说到了另外的话题:“虽然灾情不乐观,但庆幸的是没有人员伤亡。而且无论是新建校舍,还是修缮、加固校舍,做工都很精细,用料也很足,质量都很好。”
“哎哟”,随着这一声喊,走在身旁的宁俊琦忽然矮了下去。
楚天齐赶忙下意识的伸手去抓,没有抓到。他急忙扭头去看,却见宁俊琦已经蹲在地上,兀自捂着脚,嘴里“哎哟”不停。
“怎么了?”楚天齐蹲下*身子,关切的问道,“是不是崴脚了?”
“嗯。”宁俊琦咬着牙,点点头。
“我看看。”楚天齐说着,就去抓她的脚。
“不,不,没事。”宁俊琦依然咬牙坚持道。
“都什么时候了?还这样。”楚天齐把自己身上的书包拿下来,从里面取出一个用塑料袋裹着的小包,拿在手中。又取出一个塑料袋,包在了书包外面,然后把书包放到地上,不由分说的道,“坐那儿。我给你看看。”
听着他霸道的语气,她想哭,可还是不由自主的坐了下来,轻声道:“你能看得见?”
“我有装备。”说着,楚天齐从小包中拿出一个小手电打着了,这个手电长有十厘米左右。
宁俊琦大声叫道:“有手电怎么不早点拿出来?害得我崴了脚。你是故意的吧?”
对于女孩的无理取闹,楚天齐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耐着性子说:“哎呀,大姐,现在天刚有点黑,打开手电也不是太亮。万一把电耗完了,一会儿天黑的时候,看不见怎么办?”
“天黑的时候,不就到了吗?我看你就是故意的。”宁俊琦仍然不依不饶。
“你到底疼不疼?”楚天齐反问道,“你不是故意的吧?”
宁俊琦顿时觉得脚上生疼,委屈的说道:“你,你,你太冷血了,怎么说出这样的话。”
“既然疼,就不要多说话,让我给你看看。”楚天齐温柔的说道。
宁俊琦没有再说话,而是顺从的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你拿着。”楚天齐把手电交到宁俊琦手里,说道:“哪只脚?”
“右脚。”宁俊琦顺从的说道。
楚天齐把手伸向了她的右脚,说道:“照着点。”
她下意识的动了一下右腿,想要躲避,可随即传来的疼痛,让她忍不住叫了一声:“啊!”
“不许动,听话。”楚天齐的话很轻,但却有一种不容质疑的力量。
楚天齐说着,他把她的右腿放在自己怀里,脱掉她的鞋,又去脱脚上的袜子。她的腿绷的直直的,看得出她内心的紧张,她把头别到了一边。
“照着点。”楚天齐说道。
宁俊琦这才扭过头,把手电照到了自己的右脚上。在手电光亮的照射下,可以清晰的看到,脚面已经红肿了好多。她禁不住叫道:“我,我没事吧?”
“没事。”楚天齐一边应着,一边把手抚到了她的脚上。
第二百八十二章 状况频出
一股酥*麻的感觉迅速传了过来,宁俊琦的身体颤抖了一下。
楚天齐感受到了她的异样,关心的道:“疼吗?”
“嗯”,宁俊琦轻声道,同时低下了已经红扑扑的脸庞。
“我轻着点。”楚天齐说道,手继续在她的脚上摸着。
宁俊琦忽然说道:“你是在给我揉脚吗?”
“不是。”楚天齐一边应着,手还在继续动作着,“崴脚后不能揉,那样对脚伤恢复不利。”
“哦,你还挺懂啊?”宁俊琦说道。
“懂一些,你忘了我爸是赤脚医生啦。”楚天齐得意的说道。
“好啊,你既然什么都知道,那你就是故意占我的便宜了。”宁俊琦娇斥道,还试图把脚抽回去。
“占便宜?”楚天齐被她的说法弄懵了,随即明白过来,“你的想法也太奇葩了吧?你把我想成了什么人?”
宁俊琦还嘴道:“你是什么人,自己知道。”
“好我的大姐呢,我这是给你看看有没有骨折的地方。”楚天齐停下了手中的动作,“还好,没有发生骨折。”
“哦?怕是你的借口吧。”宁俊琦仍然不服气的说道。
楚天齐真对她的说法无语了,他给她穿上了袜子和鞋,把他的右腿从自己腿上拿开,从她手中接过手电,说道:“你还能走吗?”
“我试试。不能走还能怎么样?”宁俊琦一边说着,一边试图站起来,刚一用劲儿,就疼得叫起来。
“来吧,别逞能了,还是我背你吧。”楚天齐伏下了身子。
“想得美。”宁俊琦在他后背上拍了一下,但还是说道,“你别动,扶我起来,我自己走。”
楚天齐“哦”了一声,继续保持着蹲姿。宁俊琦扶着他的后背,试了几次都没有成功,便娇嗔道:“你死人啊,也不知道搭把手。”
“你……好男不跟女斗,何况还是一个女患者。”楚天齐一边给自己解嘲着,一边征询着意见,“我是用双手把你抱起来,还是你用手搂着我的脖子起来。”
“我……把你的胳膊给我。”宁俊琦给出了第三种方案。
“好吧。”楚天齐答应着,把右胳膊伸了过去。
宁俊琦一手抓*住他的胳膊,一手撑着地,慢慢直起身子,但仍然摇晃不已。楚天齐没有再和她废话,而是用左胳膊在她背后托了一下,她才站直、站稳了。这次,她没有急欲推开他的胳膊,而是任由他托着。
等了一小会儿,她身体一动,挡开了他的胳膊,说道:“走吧。”
楚天齐拿起地上的东西,装进包里,然后挎在身上,说了一声:“走。”
她刚一挪动,脚上就传来钻心的疼,忍不住“哼”了一声,但还是咬牙迈出了一步。有了第一步,后面就好了一些,但她走的很慢很慢。大约十多分钟,才走出不到十步。
“照这样下去,恐怕明天天亮也回不去。再说了,你的脚也受不了。”楚天齐试探着说道,“要不,我背上你?”
“我……你……男女授受不亲。”宁俊琦权衡着。
楚天齐伏下*身子,说道:“你上来吧。”等了一会儿,宁俊琦仍然没有动静,他催道:“还在磨蹭什么?说不准一会该来雨了。”
“我,我想……”宁俊琦欲言又止。
“你想怎样?”楚天齐直起身问道。
宁俊琦没有注意他话中的生硬,而是声音低如蚊声的说道:“我,我想方便。”
楚天齐这才明白,怪不得扭扭捏捏,欲言又止的,原来是三急之一啊!心里这样想着,嘴上说道:“方便?方便吧。”说完,背过了身。
“你去前边去,关掉手电。”宁俊琦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楚天齐“哦”了一声,关了手电,向前边走了两步,停了下来。
“再远点。”宁俊琦又说道。
楚天齐依言向前走了几步。
“再……”宁俊琦刚一张口,楚天齐就明白了,于是,又向前走了几步。
“不许回头。”宁俊琦喊道。
“嗯,听见了。”楚天齐答道。
过了一小会儿,身后传来悉悉索索的声音。又过了一会儿,传来“哗”的声响,然后又停止了,接着又是“哗”的一声。楚天齐明白,她这是怕自己听到声音,在一点一点解决呢。其实,她就是再控制声响,他也是听得见的。别忘了,他因为练功夫的缘故,视力和听力都异于常人。
楚天齐尽力憋着笑,同时心中也在想着后面美女方便的样子。他心中暗骂了自己一声“流氓”,然后马上给自己了一个合理的理由:想想也不犯法,不想才不正常呢?
“啊,救命。”就在楚天齐想入非非的时候,身后忽然传来宁俊琦惊恐的声音,接着是“扑通”的声响。
楚天齐不敢怠慢,迅速回身,三步并做两步向宁俊琦那里奔去。
“怎么啦?怎么啦?”楚天齐来到她身边,问道。
“狼。有……狼。”宁俊琦颤声说道,用手指着旁边的树丛。
楚天齐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在树丛里似乎有一团黑影。就小声说道:“你别叫,你怎么知道那是狼?”
“你蹲下看。”宁俊琦也小声说道。
楚天齐依言蹲下来,这次看清楚了,树丛缝隙透过的一点儿残存的光线,让他看到了那个她口中说的“狼”。他仔细看了看,摇摇头,说道:“不是狼,那是狐狸。”
“不是狼?”她不解的说道。
“不是狼。”楚天齐再次肯定的说道,“在暗处,狼的眼睛是绿的,前面的那个东西却不是这样。而且它的身子也小一些,还尖嘴猴腮的,应该是狐狸。”说着,他打开手电,照了过去。
借助手电的亮光,可以看到那个动物的头、躯、尾呈红棕色、腹部有黄白色,尾尖呈白色。嘴巴尖尖,小耳朵竖起,果然是一只当地出现较多的火狐狸,学名赤狐。
赤狐并没有因为手电光亮,被吓走,而是与对面的两人对视着。
“嗷”,楚天齐忽然大叫了一声。
宁俊琦尖叫道:“你想吓死我。”,双手在他身上不停的拍打着。
楚天齐这才意识道,自己没有考虑到她的感受,于是不好意思的道:“我在吓狐狸呢,没想到吓着你了。”
宁俊琦说了声“你”,没有再吱声,向对面的狐狸看去。哪里还有狐狸的身影,看来是被那声“狼嚎”给吓跑了。她顿时心中一松,手抚胸口说道:“哎呀妈呀,吓死我了。”
“走吧。”楚天齐一边说着,一边把目光投向了宁俊琦。当看到宁俊琦的的一刹那,他“啊”的叫了一声。
在夜色中,隐约能看到楚天齐的表情,宁俊琦不禁纳闷道:“怎么了?”说着,把手撑在地上,准备起来,因为她现在还在地上跪着呢!
“啊!”这次轮到宁俊琦失声大叫了。她在用手撑地的时候,看到了白花花的大腿,一侧头,又看到了白花花的屁*股。稍一楞神,她明白了这是自己的屁*股,也清楚了他为什么会失声大叫了。
“你,你……”宁俊琦说了两个“你”,再也说不上来,双手从地上抓起泥巴和杂草抛向楚天齐。
楚天齐正等着听她的下文,万万没想到,会被对方袭击,胳膊上被硬生生的砸上了一块泥巴。他一时没反应过来,有些不解的质问道:“这你是干什么?”
这一问不要紧,宁俊琦万千委屈涌上心头,“哇”的一声大哭起来,嘴里喃喃道:“你欺负我,你欺负我,呜呜……”
“我怎么欺负你了?”楚天齐随口应道。
他这么一说,她哭的更委屈了。
这时,他才意识到,她是因为被自己看到了不该看到的地方,羞哭了。他也不觉老脸一红,连忙解释道:“我也不是故意的,那不是正赶上……”
宁俊琦羞愧难当,胡乱抓了一把东西扔过来,哭着道:“你还说,你还说。”
“好,好,我不说,你赶快把……啊,穿上。”楚天齐语无伦次的说道。
“呜……”宁俊琦不但没有穿上,反而哭的更伤心了。
“谁?往后退,有人方便。”楚天齐忽然喊了一声。
宁俊琦也跟着喊了一声:“谁?”迅速提起了裤子,人也站了起来。然后,四下张望着,咋乎道:“谁?出来。”
“没有谁,我要不这么说,你能那么快起来吗?”楚天齐说道,“假如真有人过来的话,那不是亮瞎他的双眼了吗?”
宁俊琦这才知道,他是有意使的诈。顿时又羞又恼,但也知道他是为了自己好,怕自己春光外泄。想到这个词,她的脸瞬间红到了耳朵根。刚才不是在他面前春光外泄*了吗?她抹了把脸,羞恼的说道:“走。”
楚天齐也说了一声“走”,向前走去。
“你死人啊?我怎么办?”宁俊琦在后面喊道。
楚天齐这才意识道,刚才自己是要背宁俊琦的,中间发生这一插曲,把这件事给忘了。但他又担心对方因为害羞,而不愿意让自己背着,就试探的说道:“我背着你吧,要不,你的脚受了伤,现在又开始上坡,你肯定会吃不消的。”
没想到,宁俊琦并没有表示不同意,反而说道:“那你蹲下。”
“啊?”楚天齐听了就是一惊,又问了一句没有营养的废话:“你不是说男女授受不亲吗?”说完,蹲下了身子。
宁俊琦咬了咬牙,双手从后面环住了他的脖子,说道:“反正也被你看到……哎呀,烦死了,快走。”
第二百八十三章 暧昧不断
楚天齐不再迟疑,一直腰,背起宁俊琦,向坡顶走去。刚走了几步,觉得脖子上勒的够戗,原来是她的两只手交叉在一起,箍在自己的咽喉处。就侧着头,说道:“靳死我了,你这是要谋害亲……恩人呀。”
“还不是赖你?”宁俊琦喘着气道,“我都快掉下去了。”
楚天齐这时才注意到,她的脚不时踢在自己膝弯处,确实有掉下去的可能性。他恍然大悟,原来是自己忽视了,没有用胳膊把她的双*腿拢住。他在心中自我解嘲道:看来自己还是太正派了,随时想着“非礼勿动”这个词。
既然是帮助对方,那就不要再讲究这些封建礼教了,就免为其难做一回假小人吧,反正这也是行善的事。楚天齐心里腹诽着,双手向后一拢,把她的两条腿放到自己的臂弯上,双手托住了她浑*圆的臀*部。问了一句:“这样行吗?”
“嗯,讨厌。”宁俊琦回了一句,用双手在他的背上捶打了两下。
他这么背着她,她的双手自然也就不需要再紧紧箍着了,他顿时觉得脖子上一松,呼吸顺畅起来。
现在正在向山坡顶上行进,越走越高。担心自己会掉下去,宁俊琦把身体紧紧的贴在他的背上,用手攀着他的肩头。
双手托着浑*圆的小屁*股,她身体的温度透过薄薄的布料传了过来,楚天齐感觉手里热乎乎的,就像直接托着两块小嫩*肉一样。后背上,两个鼓*胀胀的肉*球紧贴在上面,不时有麻酥*酥的感觉。背着八、九十斤的人,对于常年练功夫的楚天齐来说,小菜一碟,根本不是个事。他现在一点也感觉不到她的重量,所能感觉到的就是手心和后背上肉肉的东西。
楚天齐心中暗道:怪不得好多人不愿当君子,宁要当小人呢。原来,这样的感觉好极了,要比混那个让人耻笑的“君子”名声值得太多了。
楚天齐是舒爽的不得了,被他背着的宁俊琦却是另外一种感觉。她也感觉到了身上麻酥*酥的,很舒服,但同时她又有些紧张,生怕被人看到或是知道了今天的事,也怕他拿这事调侃自己。
随着上山时的自然颠簸,她的前胸不时和他的后背发生着摩擦,那种酥*麻的感觉越来越厉害,有一种说不出的舒服。他的双手托在自己的屁*股上,越来越紧,她几乎已经感觉不到中间还存在的那层布一样。她都怀疑是不是他故意使坏,占自己的便宜,但这仅仅是怀疑,而且,她在心里自我解嘲道:“虎落平阳被犬欺”呀!
其实她的怀疑是冤枉了他,为了不让她掉下来,也为了让自己省劲,他就得紧紧托着她的臀*部。时间一长,手上就会有汗,他就更得使一些劲托着,汗也就越来越多,这些出的汗几乎就把中间那层布融化了。
现在,那种酥*麻的感觉,几乎已经传递到每个汗毛孔了。她都禁不住要发出呻*吟声了,但还得咬牙忍着,同时身体紧紧的贴在他的后背上一动不动。
为了缓解这种奇怪的感觉,她强迫自己去想一些事情,但想来想去,总绕不开刚才的事情。她想到自己以为有狼,而吓得光着屁*股跪在那里。她想到自己雪白的屁*股和大*腿,被他尽收眼底。她想到他的眼睛紧紧盯在上面,就像要钻进去似的。真是越想避开这尴尬的事,反而越避不开了。
宁俊琦只好想着用说话来打破这种尴尬,于是,便问道:“你怎么能看清楚那是一只狐狸?而不是一只狼?”
楚天齐听到她说话,也长嘘了一口气。因为从他背上她开始,两人就因为尴尬,而一直没有说话。背上的宁俊琦身上不得劲,他也好受不到哪去。一开始的时候,他美美的享受着那种酥*麻的感觉,时间一长,那种感觉也太强烈了,让他也不得不咬牙硬撑着,生怕发出不雅的声音。现在不光手上肉*乎的,背上软*绵绵的,就连脖子上也被她呼出的气弄的痒痒的。
见楚天齐没有说话,宁俊琦又追问道:“说话呀。”
楚天齐反应过来,急忙吹嘘道:“那有什么,小儿科。你知道,我们练武之人,听力和视力要比常人高出很多,像我这样的武林高手至少比一般人高两、三倍。”
“吹牛。”宁俊琦不屑道,“听你的口气,你能把死人吹活了。”
楚天齐看似谦虚的说道:“那不能,人得有自知之明。”接着,又换了语气:“反正,像是离得很远的流水声,你一点也听不见,我却能听得清清楚楚。如果,从我面前飞过一只苍蝇,我只要随便瞅一眼,就知道它是公是母。”
“你吹的也太悬乎了吧。”宁俊琦调侃道,忽然,她想到了什么,用双拳捶打着他的后背,怒嗔道,“你,你,无耻。”
楚天齐被她说的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解的问:“这从何说起?”
“你,你笑话我方便的声音,还有你看到我的……你,你揣着明白装糊涂。”宁俊琦是被他的“无耻”打败了,低声娇嗔道。
“啊,哈哈……”楚天齐听到她的解释,笑的前仰后合。他这才明白,她是误解了自己的话,以为他在拿她小*便的声音和雪白的屁*股开玩笑呢。笑过之后,他说道:“我怎么会说你那个啥呢?那,那不是太……不君子了。”
“你本来就不是君子。”宁俊琦嗔道,“第一次见到你,我就知道是不是好人。”她又提到了第一次班车上相遇的事。
听她说到坐班车的事,他便调侃道:“明知道我不是好人,你怎么今天还故意给我创造机会?”
“你……无耻。”宁俊琦都不知道该给他用什么词了,只能又说出了那两个字,还用手刨脚蹬惩罚他。
她这么一折腾不要紧,只见楚天齐忽然脚下一滑,身子一栽歪。宁俊琦只觉得人要掉下去了,忍不住“啊”的叫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就在她惊魂未定的时候,听到一声闷*哼,又觉得一晃悠,自己掉在了地上。但她没感觉到疼,等她睁眼一看,大吃了一惊,原来自己没有掉到地上,而是趴在了一个人的身上,这个人就是楚天齐。
宁俊琦第一反应,就是自己又被他设计了,被他占了便宜。她从他脖子下抽*出双手,抬手就打。打了两下之后,她忽然发现了异样,急忙收住了手。只见他平躺在地上,任凭她的捶打,一动不动。她用手在他的鼻翼一试,不禁“妈呀”一声,他没气了。
宁俊琦害怕的要命,她怕的不是身下躺个死人,她怕的是他会死去。于是,她不顾一切的用双手摇晃着他,嘴里呼喊着:“天齐,你怎么了,怎么了?你可别吓我。你不能死,我离不开你,我们还没处够呢。我离不开你。”
忽然,她的耳畔传来一个回声:“我也离不开你,我,我喜欢你。”
她的大脑一片混沌:他醒了,他说他喜欢我。
就在宁俊琦还没从震惊中缓过来的时候,一双有力的臂膀环上了她的脖项,温热的双*唇吸住了她的樱桃小口。她挣扎了几下,就放弃了努力,和他恣意的吮*吸着。
“叮呤呤”,手机不合时宜的响了起来。一开始,沉醉其中的二人并没有被打扰,可它依然倔强的响了第二遍、第三遍。
二人终于意犹未尽的松开了对方,宁俊琦抬起头,坐了起来,从身边的包里拿出了手机。她看到上面的号码,没有去接,而是长嘘了几口气,然后才接通。
“宁乡长,你在哪啊?”手机里传出黄敬祖的声音。
宁俊琦支吾的道:“我,我在半路。”
“慢点赶路,县领导临时有事,明天不来了。”黄敬祖的声音传了过来,“我也正好有事,回一趟县里。特意打电话告诉你一下。”
“谢谢!”宁俊琦一时不知如何回答,只好说出了这两个字。
黄敬祖的声音断断续续的传了过来:“宁乡……,信号不好,我先挂……了。”话音刚落,手机里面传来“嘟嘟”的声音。
宁俊琦拿着手机,长出了一口气。她当时只怕黄敬祖会问自己在哪里,和谁在一起,为什么还没有回去。要是搁平时,她自然能够轻松的应付过去,可现在不行,因为她心里有“鬼”。
“叮呤呤”,手机再次响起。
宁俊琦看了一下号码,接通了:“你好!”
杨大庆焦急的声音传了过来:“乡长,我是杨大庆,我在苇子沟村委会。你们在哪?刚才打你和楚乡长的电话,都打不通,我们急坏了,怕你们遇到什么危险。汽车修好了,我们去接你们。”
“汽车修好了?那就好,不用接我们了,我们已经快到了。”宁俊琦说着,抬头望向远处,青牛峪星星点点的灯光已经离着不远了。
“好的,乡长,再见!”杨大庆说道。
“再见。”宁俊琦说着,挂断了电话。
周围一下了静了下来,静的只能听到心跳声和呼吸声。
第二百八十四章 思春
宁俊琦咬着牙,艰难的站了起来,说道:“别装了,起来吧。”
“你冤枉我了。”楚天齐俏皮的回答,并从地上站了起来。
“真的?你可别骗我。”宁俊琦平静的说道。
楚天齐听出了她的言外之意,但故作不知的说道:“一半一半。前边摔倒是真的,中间昏迷是装的,后面的那啥也是发自真心的。”
对于他的奇葩回答,她有些忍俊不禁,但还是忍住了。她盯着他的眼睛道:“真的?”
“我说的是真的。不是故意摔倒的,你看那?”楚天齐说着,用手一指旁边的地上。
宁俊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过去,见窄路边上的一棵小树都断了,树根处有脚板踩下的深深的鞋印。
楚天齐重新背起宁俊琦,这次她也没有扭捏。宁俊琦伏在他的背上,打开了手电筒。
楚天齐语带兴奋的说了声:“走喽。”
“看把你美的。”宁俊琦娇嗔道。
楚天齐“嘿嘿”一笑:“注意手电筒不要乱晃了,要不又该……啊,你明白的。”
宁俊琦明白楚天齐的话,刚才就是因为自己对他手刨脚蹬惩罚,导致手中手电乱晃,可能让他暂时没有看清脚下,才摔倒的,才……。想起来就让人害羞,她羞赧的说道:“讨厌,好好看路,不要总想着好事。”
“是好事,啧啧。”楚天齐摇头晃脑的吧咂着嘴。
“废什么话。”宁俊琦像骑马一样,在他的后背上拍了一下。说道,“驾。”
楚天齐再次说了一声“走喽。”顺势在她浑*圆的小屁*股上拍了一下。
再次动身,二人这才发现,现在已经在下山了。看来刚才都是被身上的酥*麻感觉迷惑了心智,竟然没有注意到已经翻过了山包。
下山很顺利,而且楚天齐背着宁俊琦时,要比刚才那次舒服了一些。第一次背着的时候,双方都害怕和对方身体接触,因此,宁俊琦的腿紧绷着,身体就向下缀,楚天齐的手就不得不紧紧的托着她。结果,越是这样反而越是紧紧贴在一起。这次则不一样,经过刚才的亲吻,再次背起来的时候,双方都自然了一些。宁俊琦就像小孩子一样,配合的伏在他的背上,他也更省了劲,双方身体的触碰也就更自然了一些。
十多分钟就下了山,刚到山底,雨又来了。楚天齐不敢怠慢,背着宁俊琦一路狂奔,到了乡政府门口。此时小雨已经变成了中雨,在暗影里,楚天齐从包里拿出自己的外罩顶在宁俊琦的头上,既遮了雨,又挡住了宁俊琦的脸。
一进政府大院门口,楚天齐正低头走路,冷不防看门老头从屋里出来了,还热情的说道:“楚乡长,这是怎么啦?”
伏在背上的宁俊琦就是一惊:“坏了,有人看见了。”但她一动也不敢动,只得心里着急。
“没,没什么,我一个朋友喝多了。”楚天齐边走边说。
“楚乡长,我这里有雨伞。”老头说着,拿了把雨伞从屋里跑出来了,给楚天齐打在了头上。然后鼻子嗅了嗅,问道,“是个女的?”
“不,不是。谢谢你,不用雨伞了。”楚天齐说着,快步走到前边,把老头闪到了后面。
“还不好意思,男人的香水能是这个味?脚也不像,男人哪有那么小的脚?”老头喃喃道,他看楚天齐已进了走廊,直接向右拐去,又不解的说道:“怪了,他的办公室应该在后排呀。”
楚天齐根本无心理会老头的话,他最最担心的就是在走廊碰到人。
“钥匙。”楚天齐边走边说。
宁俊琦马上把包递到了他的手里,他迅速的把钥匙拿了出来。此时已经来到了乡长办公室门口,楚天齐一手托着背上的宁俊琦,一手以最快的速度打开了门。然后,进了屋,关上了屋门。
进屋后,楚天齐打开了灯的开关。
“关上。”听到开关响动的声音,宁俊琦马上说道。
听到她的话,楚天齐也明白了,他看了一眼窗户,迅速把灯关上了。
屋里经过一明一暗,楚天齐一时不适应,站在原地,闭上眼睛适应了一下,才慢慢的向里屋卧室走去。就是这样,还不小心碰倒了纸篓,把二人吓了一跳。楚天齐一紧张,在背宁俊琦进屋时,还把她的头磕了一下。
宁俊琦轻声道:“哎哟,你想害死我呀?”
楚天齐蹲下*身体,把宁俊琦轻轻放到床*上,“嘿嘿”的笑道:“我哪舍得呀。”
卧室的窗帘拉着,楚天齐放心大胆的打开了灯的开关。他回头一看,自己的衣服还在她的头上,就问道:“怎么不把衣服拿下来?”
宁俊琦说道:“就不。”
“那你是等我给你掀盖头了。”楚天齐说着,轻轻走了过去。
“少来。”宁俊琦娇嗔着,自己拿下了头上的衣服。
正好楚天齐走到身边,正好迎上了她的目光。四目相对,楚天齐双眼温情脉脉,而宁俊琦却是满脸通红。刚才在黑暗中,突然发生了那件事,而现在却是在灯光下看着对方,怎能不令宁俊琦娇羞万分。
“你想干什么?”宁俊琦问了一句让自己更加害羞的话,马上又改口道,“赶紧帮我把鞋脱了。”
“好。”楚天齐蹲下*身,轻轻的托起了她的右脚。
现在不比刚才,脚刚崴的时候,肿的不厉害,而现在却肿成了小馒头。他轻轻再轻轻的给她脱鞋、脱袜,但她还是忍不住疼出了声:“哎哟,慢点,慢点。”
“你先躺下,等我一会儿。”楚天齐说着,扶着她的肩头,把她往后放去。
“你要干什么?”宁俊琦警觉的说道,但还是依着他,躺在了枕头上。
“我能干什么?”楚天齐回道,“大姐,你不要想歪了。”
宁俊琦确实想歪了,以为他又想做刚才在山上的事情呢!她顿时心跳不已,又有些责怪他不懂得怜香惜玉:我脚都这样了,你还先想那事。
经他这样一说,她知道自己想两岔去了,但还是嘴硬的回了一句:“是你想歪了。”
“你等我一会。”楚天齐说着,站起身向外走去,走出两步,又返身把桌上的钥匙拿在手上,才又走了出去。
……
“咣当”一声,屋门关上的声音响起,宁俊琦长出了一口气。心中暗道:终于回来了,幸好下雨,要不自己可怎么进这个大院?反正坚决是不能让他就这样把自己背回来。那该怎么办?自己走,不行,显然已经走不了了。找女的送自己回来?找郝晓燕?找姚莹?但似乎又都不妥。
脸上还是滚烫的,宁俊琦拿起床头柜上的小镜子,照了起来。镜子中的自己粉面桃腮,眼神涣散,同时自己还有一种想被拥抱的感觉,她的脑中迅即跳出了两个字:思春。于是,轻声说道:“不要脸。”这三个字一说出,她的脸更红了,同时又想起了他有力的臂弯。
宁俊琦不由自主的想到了今天发生的事情。
……
从早上出去就不太顺,先是走泥路,半路还得下去推车,幸亏自己是女孩,才没用到烂泥坑里去使劲。好不容易到了甘沟村口,又有大河拦路,只得趟水过河。等到换鞋时才意识到,自己带的宝蓝色雨靴根本用不上,就鞋的那个低腰,只要一踏进河里,鞋里肯定会立刻灌满了水,还不如不穿呢!看到那双“黑大个”,她眼中一亮:有了,就征用它了,让他自己想办法。
等她把大雨鞋穿到脚上一试,才发现,肯定不是那么回事。自己的三十七号脚,放进去根本就碰不到鞋边,又如何能走路?她心中暗道:这可怎么办?咦,旁边这双小一些,但自己不能那么做。大的雨鞋是楚天齐的,小一些的雨鞋肯定是杨大庆的,杨大庆从来都很尊敬自己这人领导,自己可不能做出丢身份的事。但楚天齐就不同了,这样的事让他吃瘪最合适了。
看到自己放到一边的灰色带网孔的运动鞋,她有了主意,急忙拿过来穿上。从车上拿出两个塑料袋,套在鞋的外面,防止万一进水。穿上鞋的脚,再次踩进雨鞋里,虽然还空的很,但比刚才强多了,最起码能走路。过河的时候,摇摇晃晃,幸好后来抓*住了他俩的衣服,在他们的牵引下过了河。
到村里后,本来是要去访贫问苦,谁曾想却遇到了那么个老太太。对方显然把乡政府和乡领导当成了冤大头,一副坐等政府包揽一切的做派,说出的话气人又噎人。
出村后,又去了小营村和苇子沟,察看灾情、慰问比较顺利,最起码没有碰到常老太太那样的人。谁知,跟着就来事了:二一二车在关键时刻又掉链子了——着不了火。
从和楚天齐踏上小山包开始,就一路不顺。路边的小树、灌木看上去就怪阴森的,还不时闻到腐臭的味道,更增添了恐怖的气氛。
果然,一会儿,自己就崴了脚。连撒个尿都会碰到狐狸,自己还误以为是恶狼,害的自己跪在地上,结果细皮嫩*肉的屁*股和大*腿被他看了个正着。他发慈悲背上了自己,却偏偏不慎摔倒。
摔倒就摔倒吧,可恨的家伙却装死,害得自己说出了“我离不开你,我们还没处够”的话。他趁机顺杆爬,说出了蓄谋已久的“我喜欢你”,自己就稀里糊涂的被他索去了初吻。
想到这里,宁俊琦又有了一种异样的感觉和渴望。她突然想到:可能今天这一切的不顺,都是为了促成那件事吧?俗话说,好事多磨嘛!她不禁又想到了那个词:思春。忍不住骂了一句:“不害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