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一章 提高警惕
楚天齐马上又说道:“那件事后,我可是当场对她警告过了,如果一旦她或者是她的帮凶,做出对我不利的事。我一定会强力反击的。难道她就一点不顾忌?”
“不顾忌是不可能的,否则,她和他也不会让我们消停了三个月。但是,她是肯定不会放过我们的。通过今天她在会上的表现,我有一种预感:她接下来采用的方式,可能会让我们根本无法反击。”宁俊琦意味深长的说道。
楚天齐听完,重重的点了点头,没有说话。宁俊琦也没有继续说下去,两人都陷入了深思。
宁俊琦和楚天齐的担心不无道理,从王晓英发动的几次攻击来看,一次比一次恨。尤其是向纪委告发和色*诱污蔑那两件事,一旦坐实,楚天齐就不光是灰溜溜退出官场那么简单,肯定要遭受牢狱之灾,或是被逼订立城下之盟。这足见这个女人不是一般的狠。
从黄敬祖对付楚天齐的手段来看,虽然也很险恶,但基本还在官场规则的框架下。而王晓英却不管这些,只要能置对方于死地就行,用四个字来形容她,最为贴切,那就是“不择手段”。
从过往的种种迹象来看,王晓英就是因为想和自己发生点关系,遭到了自己的拒绝,而实施了后来的一系列报复。让楚天齐不能理解的是:这至于吗?她可是有黄敬祖这个姘头的,肯定还有其他一些*伙伴,还不够吗?难道她的那方面要求就那么强烈?或是她有那方面的特异功能,也或者是她的关键部位零件特殊?
想到这里,楚天齐不由得“扑哧”笑出了声。
“怎么了?想到什么好笑的事了?”宁俊琦问道,接着又调笑道,“肯定没想好事,看你脸上不怀好意的笑,就知道你心里有多不健康。”
“错,大错特错。”楚天齐一本正经的纠正道,“我是在想事,确实是好事,你可不要冤枉我。”
宁俊琦不屑道:“你能想什么好事?”
“要听吗?”楚天齐反问道。
“谁稀罕?”宁俊琦回敬道。
“不听算了。本来还想和你分享呢,看你这个态度,我也没心情说了。”楚天齐一副受委屈的样子。
宁俊琦“嘻嘻”一笑:“真的?”
楚天齐郑重的点了点头:“真的。”
“嗯……那你说说看。”宁俊琦歪头看着他,说道。
“好吧。”楚天齐看似略有些免为其难的说道,“要我说可以,但不要中途打断我,那样会影响我的思路。而且你要闭上眼睛,静静的听。”
“说吧,卖什么关子?”宁俊琦催促道。她也依言闭上了眼睛。
看着宁俊琦天真的样子,楚天齐感到好笑,但同时也心*痒难耐。他故意咳了两声,说道:“我想的这件事呢,不到一定的层次做不来,当然了,层次太高,做的次数多了,也就没了兴趣,也做不好。像你我这样的层次才是正正好。”说着,他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这件事呢,需要手臂配合,抬起双臂,向前平伸。”
宁俊琦楞了一下,依言做了。
“好,做的很好。”楚天齐说着,轻轻向前挪动步子,“接下来呢,你什么也不要想,要静静等待,用心感受。一、二。”他一边喊着数,一边向她的脸上凑了过去。
此时,楚天齐的心里已经迫不急待了,但他还是控制着内心的激动,以一个君子的风度,闭上眼睛,慢慢地,慢慢地,靠近她。终于,双*唇触碰到了温润,他温柔的轻轻动着。动着动着,他感觉到了不一样,急忙睁眼看去。自己的嘴触碰着的,根本不是对方的红唇,而是一支红色口红。而拿着口红的人正是自己意念中的那个美人——宁俊琦。
楚天齐一惊,迅速闪开。此时,宁俊琦已经“咯咯咯”的笑个不停。
一边擦着嘴上的红迹,楚天齐一边说道:“你,你太狡滑了。”
宁俊琦已经笑弯了腰,根本不理会他的指责,过了很大一会儿,才说道:“是你小子不地道,小女子只不过是正当防卫而已。你平时看上去道貌岸然,没想到竟是一个伪君子,满肚子男盗女……反正你不是好人,是个坏蛋。”她终于没有说出那个“娼”字。
楚天齐继续擦着嘴上的红,还“无耻”的说道:“这叫两情相悦,男不坏女不爱嘛!”
“你,你……”宁俊琦只说出了两个“你”字,就不知再说什么好。她站起身,拉着他的胳膊,把他向外推去。
楚天齐只得借坡下驴,出了套间屋子,向外走去。就在他准备拉开外屋门的时候,身后传来宁俊琦的声音:“记住,提高警惕。”
楚天齐点点头:“知道了。”然后,拉开屋门走了出去,随手带上了门。
随着“咣”的一声,外屋门关上了。宁俊琦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刚才楚天齐在擦的时候,脸颊也弄上了口红,她故意没有告诉他,想想就忍俊不禁。笑着笑着,她笑不出来了。她忽然想到,要是让别人看到他那个样子,会怎么想?肯定会想成……
“哎呀,羞死人了。”宁俊琦大声道。说着,双手捂脸,趴到床*上。然后,又“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
书记办公室,套间。
门一开,王晓英走了进来。
“你怎么才来?我早就等上了。”黄敬祖说着,迫不急待的从被窝蹿出来,双手抱上王晓英,把她放到床*上,粗暴的撕扯着她的衣服。
“老黄,着什么急?时间多的是。”王晓英一边笑着,一边娇嗔道,“咯咯咯,你慢点,慢点。”
“能不急吗?我都将近三个月没吃肉腥了,都快馋死了。”黄敬祖说着,手上还是没有停止动作,已经在撕扯她里边的衣服了。
“老黄,你骗人,你能那么老实吗?我不信。”黄敬英一边撒着娇,一边配合他褪着衣物。
黄敬祖喘着粗气道:“不信你就试试,就知道我说的是不是真的了?”他把手中的小衣物甩到一边,急吼吼的扑了上去。
“老黄,老黄,你……”王晓英娇*喘着,紧紧抱住了扑过来的黄敬祖。
……
暴风雨过后,一切归于平静。这次风雨很大,大地得到了滋润,雨露也得到了充分释放。
“你变了。”黄敬祖轻抚着怀中人儿的背肌,轻声说道。
王晓英媚眼如丝的看着黄敬祖,柔声说道:“是吗?变成什么样了?”
黄敬祖迎着她的目光,说道:“变得更有女人味,更有品位了,我好喜欢。”
“你是说我以前没有女人味,没有品位了?”王晓英嘟着嘴道。
“哪能呢?你没听我说吗?我用了‘更’字,就是说你原来有魅力,现在就更有魅力了。”黄敬祖说着,在她的嘴上轻啄了一下。
“老黄,你坏。”王晓英拉着长音道,“你没少用这样的话,骗乡里那些小丫头吧?”
“绝对没有,天地良心。”黄敬祖信誓旦旦的道,“我的眼里只有你,刚才的表现不能说明问题吗?我棒吗?”
王晓英脸颊浮上一抹娇羞,轻声道:“棒,很棒。”
黄敬祖满意的点了点头,问出了他关心的问题:“听你今天的发言,似乎心态平和了,难道你就准备这样放过他吗?包括那个小娘们。”
“你认为呢?”王晓英反问道。
“我想你不会忘记他带给你的痛苦和羞辱吧?”黄敬祖盯着她道。
王晓英长舒了一口气,把目光移向一旁,转换了话题:“那两个人的手段你多次见识,知道他们的阴险与毒辣吧?你恨他们吗?”
“恨,当然恨,恨那个小子恩将仇报。”黄敬祖咬着牙道,“我自信对他不薄。他能引进项目、解决争端,固然有他的努力和能力在里边,但如果没有我的支持,我想他也不会那么容易做成的。甚至,还会一事无成。就是在日常工作中,我对他也是照顾有加,就拿他用的那台电脑来说吧,比我的电脑都贵了一千多块钱呢。”
王晓英插话道:“那他感激你了吗?报答你了吗?”
黄敬祖鼻子“哼”了一声,咬牙说道:“当然感激。他一次次的和我作对,一次次的把我逼入死角,还一次次的对我要挟,他就是这么报答对我感激的。这个白眼狼,养不熟的畜生,老子和他没完。”
王晓英展颜一笑:“听的出来,你对他恨之入骨。那你对那个小娘们是不是存有幻想啊?”
“笑话,对她能有什么幻想?”黄敬祖不屑道,“如果不是她的推波助澜,不是她的助纣为虐,那只白眼狼也不至于跳的那么欢腾。我对她一样不会放过。”
王晓英叹气道:“唉,可他们却阴险至极呀,我们在他们手里吃的亏还少吗?”
“那怎么办?难道就这样放过他们?我不甘心。你甘心吗?”黄敬祖急切的道。
“怎么办?四个字——提高警惕。”王晓英一字一顿的道。
黄敬祖楞了一下,轻笑道:“就这些?不会这么简单吧?难道就没点别的吗?”
王晓英摇摇头:“无可奉告。”
黄敬祖显然没想到她会这样说,脸色变了一下,又换上了微笑:“那我的事有着落了吗?”
王晓英盯着黄敬祖的眼睛,一字一顿的吐出了四个字:“无可奉告。”
“你……”黄敬祖满心期待,竟然只得到了四个字,心中懊恼不已,却又不便发作。
王晓英忽然露出了妩媚的笑容,娇笑道:“想让我告诉你结果也不难?你只要……”她故意卖起了关子。
“你让我怎么做?”黄敬祖急忙问道。
“怎么做?还像刚才那么做,让我舒服了,我就告诉你。”王晓英抛着媚眼道。
黄敬祖一楞,马上明白过来,他喊了一声“好咧!我来啦!”,急吼吼的翻身扑去。
第三百三十二章 传言毕竟是传言
王晓英回到乡里后,一连两周都没什么异常举动。要说异常的话,就是她说话办事和气了很多,日常着装也变得大方得体,更难得的是每天按时出勤。人们看到的是一个处事低调,言行谨慎的王委员,而不是以前那个办事张扬、飞扬跋扈的书记姘头。背后好多人都在议论,议论环境改变人,市委组织部改变人。慢慢的,好多人对她的印象也在逐步改观。
自从回到乡里,王晓英再也没有进过楚天齐的房间,也没有再发生半夜装病的事。在院内碰面时,楚天齐尽量采取低头避过,而王晓英却主动大方打招呼,除此之外没有任何出轨的举动或言行。
王晓英越是表现低调,宁俊琦和楚天齐越是不敢掉以轻心,他们深深知道“咬人的狗不叫”这句话。楚天齐去宁俊琦办公室的次数和时间减少了很多,就是去的话,也是谈完工作就匆匆离去,他们担心王晓英趁他们不备,在乡长办公室安装窃听或是录音设备。虽然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小心无大事。
楚天齐对自己的办公室看护也很紧,只要离开办公室,就把门上锁。这种方法实在麻烦,后来干脆换了一把暗锁,只要关门必锁住。如果自己在屋里的话,就把暗锁舌头锁住,以免来人时还得起身开门。晚上除了锁死门锁,门上的两把插销仍然插的紧紧当当。
同楚天齐一样,宁俊琦也不敢掉以轻心,除对房间以及门锁非常上心外。她在和楚天齐接触时,尽量不说工作外的话,尽量把时间压缩的很短。就连谈工作时也让楚天齐坐到沙发上,而不是之前那样坐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楚天齐和宁俊琦对王晓英的防备,可以说已经到了草木皆兵的地步。和王晓英的落落大方相比,他们两人反而显得疑神疑鬼、紧张兮兮,仿佛做了什么亏心事似的。乡里上班的好多人,发现楚天齐和宁俊琦没以前热乎了,纷纷猜测他们俩发生了“情变”。楚天齐是从杨大庆口中得知,人们对他“情变”议论的,他当时听了真是哭笑不得,暗叹人们的敏感。
当楚天齐把这一传闻讲给宁俊琦时,宁俊琦沉默良久,才自嘲的说道:“名人没有**呀!”她在说这话时,眼中隐隐有泪花闪现,只有当事人能明白个中的苦辣酸甜。
宁、楚二人并没有因为人们的议论,而放松近一段时间坚持的警惕,他们深深知道,对恶人心存侥幸就是对自己安全甚至生命的不负责任。虽然这个比喻可能有些偏颇,但道理却是相通的。
宁、楚二人与黄、王二人的处境,其实也很好理解。因为宁、楚没有直接发动攻势,来对付王晓英,而是采取守势,这就非常被动。但从王晓英过往的种种看,她会随时主动出击,致楚天齐于死地。所以,在目前的这场较量中,黄敬祖和王晓英就好比两只苍鹰,随时关注着猎物。楚天齐和宁俊琦就好比两只受惊的兔子,只能尽量学着狐狸的警觉,防备苍鹰突然俯冲下来。在实在万不得以时,来个兔子三蹬鹰。只不过这两只温顺的兔子,一旦反击时,蕴藏在体内的巨大能量,便会瞬间喷涌而出。
王晓英也不像表面那样轻松,她要随时注意言行,随时保持良好形象,不至于让自己开创的大好局面毁于一旦,以便实现自己近期的终极目标。
……
再有不到十天的时间,就到春节了,大家都忙的不可开交。工作忙的人要加班加点忙工作,工作不忙的人要想方设法偷跑出去干私活。
要说春节前最忙的,就数领导们了。他们不但要开会,要应付各种年前检查,还要到县里或市里去沟通感情。虽说宁俊琦不屑于请客送礼这一套,但正常的人情世故也不能免俗,否则就会成为另类,就会把自己孤立于官场之外。于是,她不时带着一些土特产,去县里走动,到市里拜年。楚天齐就得应付乡政府这一摊子事情,不过这也比上门去送礼要好的多。
今年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下象样的一场雪,只是零星的飘过两次雪花,而且还是落地就化的那种。对于好多人来说这是好事,起码出行要方便。但对于种地的农民来说,这就意味着墒情很差,可能会影响来年的耕种。
现在,关于黄敬祖要当副县长的流言,是愈传愈烈。楚天齐已不是第一次听到,虽然并没有非常确切的消息,但他深信“无风不起浪”这句话。乡里好多人也是这么认为,更有编外组织部已经在替乡里配备领导班子了。
做为传言当事人的黄敬祖,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在岗时间,要多于往年同期好多。他的笑脸也多了起来,笑脸不是现在才有的,实际上在宣布王晓英去培训的那时候已经有了。
……
乡长办公室。
“笃笃”,敲门声响起。
正埋头看资料的宁俊琦,抬起头说道:“请进。”
门一开,楚天齐走了进来。
看到是他,宁俊琦身子向后一仰,靠在椅背上,说道:“楚大乡长久不登门,今日何故到此?”
楚天齐学着宁俊琦的口气说道:“年关将近,特来献礼,望乡长大人笑纳。”说着,已经坐到了宁俊琦对面的椅子上。
“去那边。”宁俊琦一指沙发说道。
楚天齐笑着道:“沙发离此太远,看不清尊容,又焉能奉上礼物。”
宁俊琦看了一眼窗户,上面厚重的窗帘已经严严实实拉上了,就没有坚持让他去沙发上坐。
“提前就拉上了窗帘,是不是知道我要夜里来访呀?”楚天齐嘻笑道。
“别自做多情了,风沙太大,拉上窗帘挡土的。”宁俊琦嗔道,然后看了看他的双手,说道,“对了,你说来送礼物,看你两手空空,不会只是带来两袖清风吧?”
楚天齐一惊一乍的道:“哎呀,乡长大人也知道属下清廉,只有两袖清风,知我者俊琦也!今日我是带着传家*宝来的,这传家*宝份量可不轻,至少有一百多斤。”
宁俊琦看着他嘻皮笑脸的样子,调笑道:“你说的传家*宝不会是你吧?我可是只看到一具臭皮囊。”
“领导真是英明,我说的传家*宝就是我自己,是父亲传给我的。怎么样?一百五十多斤,这宝贝够份量吧?今日宝贝主动上门,任你随意处置。”楚天齐拍着胸脯道。
“骗人。”宁俊娇娇嗔道,“虽然说不上宝贝,不过按七块钱一斤的话,也顶上两个月工资了,嘻嘻。”
“什么?你把宝贝卖了个猪肉价?”楚天齐乍乍乎乎道。
宁俊琦正色道:“行了,说正经的吧,你到这儿来干什么?”
“乡长,这外面都传遍了,你难道就一点儿没听说?否则,怎么也不见你行动呀?”楚天齐问道。
“不知道你指的是什么?你就明说吧。”宁俊琦笑着道。
楚天齐也笑道,“近一段都传那位要荣升副县,你就没听说?你就没有什么感悟?”
“哦,你说这事呀?听说了,怎么,你想争取上*位?”宁俊琦调笑道,“你好像刚升官不久吧?”
“行了,行了,别装糊涂了。”楚天齐忙道,“你知道我说的是什么,那个空下的位置你就没想过?”
听完楚天齐的话,宁俊琦没有马上答话,过了一会儿,才说道:“你说呢?”
等了半天,就听到了三个字,而且还把皮球踢给了自己。楚天齐忍不住道:“我觉得你应该顺势上*位,而且很有希望上*位。如果那位走了,你肯定会被留在乡里,这也是一般惯例。尤其是我们乡,这两年的发展相对较快,必须有领导能够整合新旧班子。你具体这个条件,也有这个能力,虽然你来的时间不算太长,但对乡里大局的掌控绝对没问题。所以,让你上*位一把手,对全乡的工作也是非常有利的。”
“你又不是组织部长,更不是县委书记,你想让谁当谁就能当啊?”宁俊琦不以为然的道。
楚天齐略有不满的说道:“跟我还打什么官腔?你可以活动呀。我并不是说让你送礼跑官,但适当的向领导展示自己,甚至毛遂自荐也不是不可以吧?”
宁俊琦没有受他情绪的影响,按着自己的思路,说道:“小同志,现在那位还稳稳在台上坐着。假如我冒冒失失的去推荐自己,不成了篡权了吗?再说了,我也拉不下面子去活动呀。”
“你……那如果他真走了,你也不想进一步?”楚天齐追问道。
“不说这事了,传言毕竟是传言,做好本职工作才是根本。”宁俊琦显然不愿意再谈这件事。
楚天齐自觉有些无趣,一时不知说什么。
“怎么,不高兴啦?”宁俊琦逗弄道。
“有什么不高兴的?又不是我想当官。”楚天齐嘟囔着,然后说道,“对了,如果他走了,那个女人是不是该消停了?”
宁俊琦笑着道:“那也未必,你能想到的,人家难道想不到吗?要淡定,不要被传言搅乱心智。”
自己急成这样,看她还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楚天齐有些不快,甩下一句“没劲”,走出了乡长办公室。
第三百三十三章 得意不要忘形
玉赤县城,县委常委三号别墅楼。
冯志国起身,同面前的一男一女分别握着手,男的是黄敬祖,女的是王晓英。
冯志国松开王晓英的手,对着二人说道:“小黄、小王,以后常来啊!”
“谢谢冯书记,您多保重!”黄敬祖弯腰说道。
“一定经常向您汇报工作!”王晓英微笑着说道,“还请冯书记不要烦我们。”
“哎呀,还是小王会说,年轻人就是脑子转的快。”冯志国笑着道,然后对着楼上说,“老伴,小黄、小王要走了。”
冯志国老伴应声下了楼,拉着王晓英的手,说道:“来就来吧,还拿了那么多东西,快拿回去点儿,象征性留一点,有个意思就行了。”
“婶子,这您就见外了。那就是一些土特产,也不金贵。只是知道您和冯书记都比较惦念这种东西,才特意淘换的。再说了,我们是看婶子的,又不是给领导的。冯书记,你说是不是?”王晓英握着对方的手说道。
冯志国点着头:“哈哈,是,是,留下吧,这是他们的一片心。”
“小王说的真好,婶子喜欢,婶子喜欢!”冯志国老伴笑着道。
“俊飞,你去送送。”冯志国冲着身旁的侄子说。
冯俊飞“嗯”了一声,走到了黄敬祖和王晓英的身旁。
黄、王二人再次和冯志国老两口辞行后,向门口走去。
冯俊飞一直把黄敬祖和王晓英送到了别墅门口。
“冯科长,请留步。”黄敬祖握着冯俊飞的手,说道。
“好,那我就不远送了。”冯俊琦松开黄敬祖的手,冲着二人挥了挥手,“路上慢点!”
“您请回吧。”王晓英说着,和黄敬祖一起走出了县委常委别墅区。
在走出别墅区的时候,黄敬祖和王晓英一直溜墙根走,生怕遇到熟人。万幸的是,除了两辆汽车从身边开过,没有遇到一个步行的人。而且黄敬祖已经把羽绒服帽子戴在头上,王晓英也用毛线帽和围巾遮住头脸,相信车上的人即使看到两人,也根本认不出是谁。
到领导家拜访有很多讲究,为了避免在领导家遇到熟人,就要提前预约,由领导规划接待来访者的时间。好多人担心出现特殊情况,为了避免和另外的到访者碰面,就提前在领导住所附近采取盯梢的办法。一旦发现前一拨人出来、离去,又马上要到自己上门的时间,才会去按领导家的门铃。这种情况下,前一拨人很容易被盯梢的人发现。所以,黄敬祖和王晓英一出三号别墅的大门,就赶紧“武装”起来,生怕被盯梢人看到。
黄敬祖和王晓英此次上门冯家,既担心碰到“同行”,也担心被别墅区其他领导发现,多有不便。干脆把汽车也停在离别墅区有一段距离的地方,不可谓不谨慎。
头上遮的严严实实,溜着墙根走,还不时警惕的四下张望,给人的感觉就不像是干什么好事。但黄、王二人现在顾不得这些,不被别人看到,才是终极目标。
功夫不负有心人,终于安全走到了汽车旁边。两人四外看了一下,迅速钻进了“现代”车,黄敬祖坐到驾驶位,王晓英坐到了后排座位上。汽车慢慢启动了,二人把头脸上的“武装”解除下来,都长舒了一口气。
王晓英说道:“老黄,这偷偷摸*摸的,我怎么感觉像是在做贼?”
“差不多,这头上都捂出白毛汗了。”黄敬祖笑着道。
“我也是,连脖子上都是,汗津津的。”王晓英边说,边用纸巾轻轻擦拭着脸和脖子。
黄敬祖打趣道:“真别说,连身上的香味也出来了,一会儿我可得好好闻闻。”
“老黄,你怎么说的这么流氓,这不是在故意引诱良家妇女吗?”王晓英娇嗔道。
黄敬祖反问道:“良家妇女?”
“怎么,你有疑问?你想说什么?”王晓英气哼哼的道。
黄敬祖“嘿嘿”一笑:“对,良家妇女,良家妇女,你刚跟我那会还是黄花闺女呢!”
“这还差不多。”王晓英娇*声道,“老黄,看你现在的状态,今天心情不错嘛!”
“那是,谁遇到这事能不高兴?”黄敬祖笑呵呵的道。
“你就那么有把握?我怎么觉得冯书记的话模棱两可呢。”王晓英不无担心的说道。
“小王同志,做为老大哥,我这就要指点你一二了。这是当官人惯用的伎俩,这么说呢,一是给自己留有余地,防止出现万里有一的情况。二是让有事相求的人时刻感到不踏实,对领导多有依赖。三是如果最后办成了,也表明成功来之不易,让有事相求者对领导感恩戴德。同时也显得领导能力不一般和对此事的重视。”黄敬祖不无炫耀的说道。
王晓英还是觉得不踏实,追问道:“话是这么说,那你就能保证冯书记有能力,同时也愿意办成这件事?”
“我敢保证,他肯定愿意办,因为我们求他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还有人在后面追着他。如果给我们办成了,这事就是多赢,如果我们的事黄了,那么大家就都是一无所获。其中的利害关系,冯书记要比我们看的透、看的深。”黄敬祖自信的说道,“当然了,这事如果成功的话,立首功的还是我最亲爱的人,可爱的英妹。”
“老黄,你好久没这么酸了,我都快被你酸倒了,身上麻麻的。”王晓英撒娇道。
“英妹,这叫浪漫。黄哥身上也是痒痒的,恨不得现在就把你办了。”黄敬祖扭过头*笑道。
“黄哥,我也是,要不,现在就在这儿……”王晓英在说话时,已经是娇*喘连连了。
黄敬祖打断王晓英的话:“不行,这里太不安全,玉赤县城太小了。英妹,再坚持一会儿,马上就到家了。”
“是,黄哥,快点快点,我都等不及了。”王晓英呻*吟着。
“好咧,坐稳了,一会儿看我怎么收拾你。”黄敬祖亢奋的说着,脚下紧踩油门,向自己家所在小区驶去。
……
风声、雷声、雨声过后,一切归于平静。
王晓英躺在黄敬祖臂弯里,嘴巴紧紧贴着黄敬祖的胸口,还在回味着风雨中的美丽。黄敬祖揽住怀中的王晓英,嘴角挂着胜利者的笑容,粗*壮的右手在她脊背上轻轻抚动着。
王晓英抬起头,脸上兀自挂着雨后的红晕。她媚眼如丝的看着这个跟了十年的男人,动情的说:“老黄,你真棒,我好喜欢。”
黄敬祖的右手没有停下抚摸,大咧咧的道:“那是,老虎不发威,还把我当病猫了。黄哥是白当的吗?我得名副其实呀。”
王晓英用右手食指在黄敬祖的额头点了一下,嗔道:“说你胖你还喘了,刚厉害了这么两回,就自以为是,了不得啦?你现在比你十年前可差远了。”
黄敬祖没有说话,脸上的表情变得很是尴尬,王晓英有点后悔刚才的口无遮拦。
脸色迅速恢复正常,黄敬祖咧嘴一笑:“人不服老是不行,现在当然不能跟以前比了。不过嘛,各有各的味,年轻时雷烟火炮,勇猛果敢,只要想拿下阵地,眨眼间就能让对手举手投降。上年纪后,虽然少了些刚猛,但是慢工出细活,往往把地犁的更肥沃。”说到这里,黄敬祖在王晓英额头亲了一下,说道,“虽然经过了十年时间,但你依然还是那么风情万种,而且味道更醇厚、更香甜。”
王晓英笑着道:“咯咯咯,老黄,你现在是越来越讨女人欢心了。”忽然,她看到了墙上黄敬祖和他老婆的合影,忍不住叹了口气,“唉,女人呀就是可怜,你远在国外,却不知道你男人正和别的女人在你床*上鬼混。”
黄敬祖显然不爱听这些,语气很是不悦:“说这干什么?多破坏情调。”
“嘿嘿,老黄生气啦?”王晓英在她脸上轻吹了口气,说道,“唉,说真格的,她不会突然出现在家里,来个捉奸在床吧?她……”
黄敬祖打断她的话:“越说越不着边,不说她了。”
……
“咔嚓”、“哗啦”,细微的声音响起。
“老黄,你听什么声音?”王晓英担忧的说道。
“能有什么声音?疑神疑鬼的。”黄敬祖不以为然。
王晓英做了个禁声的手势,轻声道:“你听,好像开锁的声音。”
黄敬祖侧耳一听,确实有动静,像是开锁的声音,紧接着传来“咣当”一声响动,显然是门被打开了。
王晓英的第一反应,是正房太太回来了,马上可能就将上演捉奸大戏。
黄敬祖的第一反应,是进贼了,自己的那个黄脸婆才不舍得花机票钱回来呢。何况,上次回来后,才走了几个月。
就在二人惊恐对望的时候,外面再次响起“咣当”的声音,肯定是门被关上了。接着,传来对话声。
“哎呀妈呀,可把我饿坏了,有什么吃的吗?”
“有个屁。我姐常年不在家,那个花花书记也好常时间才回来一次,家里能备什么?”
“找找,看看有方便面什么的没?”
“好,找找……操,你快看,是不是进贼了?”
“哪有贼?呀,是啊,沙发上怎么堆了那么多衣服?还有乳罩、内*裤什么的。”
“操,不是贼,有情况。”
听到外面的对话和说话声音,黄敬祖脸都绿了,王晓英也是花容失色。就在二人根本还没时间想怎么办的时候,卧室门被粗暴推开。
一个人吼叫着,扑向床*上:“黄敬祖,得意不要忘形,打死你这个王八蛋、狗男女。”
第三百三十四章 受制于人
黄敬祖一看情况不妙,急忙扯住被子往身上盖。他这一拽不要紧,王晓英白花花的屁*股,露在了外面,结结实实的挨了两巴掌。她大喊着:“屁*股,屁*股。”
黄敬祖听到喊声,松开被子,嘴里叫着:“要打冲我来,别打她。”
王晓英胡乱的往身上扯着被子,尽量把脸和屁*股都盖住。
来人边打边骂:“黄敬祖,你欺人太甚,老婆不在家,就把骚*女人往回家领?你他*妈的太不要脸了,是不是以为我姐娘家没人?我告诉你,还有我胡三在呢。打死你这个王八蛋、狗男女。”
王晓英的屁*股是盖住了,脸又露出来了。
紧随其后进*来一人,一下子看到了王晓英的面容,禁不住喊道:“姐,怎么是你?”
正打个不停的那个人,手举在半空停了下来,转回头,瞪着“斗鸡眼”,说道:“你说什么?不要脸女人是你姐。”
“是,王晓英。”后来人回答,此人最明显的特征,就是长了一对大扇风耳。
“斗鸡眼”口无遮拦的说:“你姐他*妈的不要脸,在乡里勾搭别人家男人不算,现在又追到家里来了。”
“大扇风耳”在“斗鸡眼”后背拍了一巴掌:“放屁,嘴里干净点。他*妈的,没有家贼引不来外客,管好自己人,跟我姐有*毛关系,她也是受害者。要赖也得赖你们家人管不住男人。”
“你……”“斗鸡眼”只是“你”了一声,就没了下文,由此可以看出,他怕对方。“斗鸡眼”有气没处撒,照着黄敬祖扇了过去,嘴里骂着:“不要脸的玩意,老子他*妈的打死你。”
黄敬祖嘴里喊着“有话好说”,把头钻进了被子。“斗鸡眼”的巴掌,打在了被子上。
进来的两个人不是别人,正是“斗鸡眼”胡三和大扇风耳王晓力。胡三是黄敬祖的小舅子,王晓力是王晓英的堂弟。二人曾在青牛峪向蔬菜收货商收取保护费,被楚天齐等人制服,并被县公安局抓走。之后,经过疏通,交了一笔保证金后,重新获得了自由。在七夕之夜报复楚天齐,结果当场被楚天齐震住,后被楚天齐要求“滚出玉赤县。”从此,胡三等人就从玉赤县消失了。
这些情况,黄敬祖都知道,有些事情是当时就知道的,有些是听胡三打电话说的。只是他不明白,这个“瘟神”怎么又回来了?而且还有自己家的钥匙,钥匙肯定是那个败家娘门给的。
胡三不管黄敬祖的告饶,继续在被子上捶打着。王晓英用被子盖着下*半身和胸前,惊恐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王晓力双手环在胸前,看热闹似的瞅着胡三教训黄敬祖,嘴角还挂着玩味的笑。见时候差不多了,王晓力说道:“三哥,打几下行了,再打就出人命了。”
“我打死他,不用你管。”胡三嘴里说着,手还没有停下。
王晓力骂骂咧咧道:“屁话,你打死他肯定得偿命,老子不也得跟着吃瓜落吗?要不等老子走了,你再揍他。再说了,要管以前管,都他*妈的骚撩一辈子了,现在再管有*用?”
果然王晓力的话管用,胡三腮帮鼓了几鼓,还是停了手。
外面虽然没动静了,黄敬祖还是蒙在被子里,不敢出来,他生怕那个家伙一时兴起,再给自己来几拳。
“黄敬祖,当什么缩头乌龟?有本事干肮脏事,没本事面对,算什么东西。不是勾搭女人挺能耐吗?啊?把头露出来。”胡三说着,伸手去撕扯黄敬祖盖在身上的被子。
黄敬祖一边紧紧拽着,一边喊道:“我就不出去,我怕挨打。”
王晓力伸手拉住胡三,说道:“行了,松手,你这样,他敢出来吗?”然后,对着被子说,“黄书记,出来吧,你就不怕招来邻居或警察吗?我们因此进去了倒不怕,对于我们来说,这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可你就不一样了,你可是堂堂的国家干部,乡党委书记啊!”
这话果然奏效,被子轻微的抖了抖,黄敬祖从里面露出头来。黄敬祖现在狼狈至极,他本就不多的头发乱遭遭的,脸颊肿的老高,左眼窝已经变成乌眼青,嘴角还挂着一丝血迹。
“三儿,你怎么回来了?”黄敬祖看着胡三,颤声道。
“怎么,你是盼老子死在外边呢吧?”胡三瞪眼道,拳头也不由得举了起来。
王晓力把胡三往后一拉,说道:“三哥,我来。”
胡三扭头看了看王晓力,见王晓力冲他点头,稍一迟楞,退到了后边。
王晓力一笑:“黄书记,至于我们为什么回来,不需要细说,你肯定能明白。过不下去了呗!这不,来找你了吗?”说完,他不再说话,而是充满玩味的看着黄敬祖。
黄敬祖不由得把被子往紧裹了裹,惊恐的问道:“你们什么意思?不走了?”
“走不走……要看情况了,总不能饿着肚子到处跑吧?就是出去要饭,也不方便呀。我们不方便,你也不方便,谁不知道胡三是你小舅子呀?”王晓力不紧不慢的说着,但他的话里充满着浓浓的威胁味道。
黄敬祖听出来了,这是要敲竹杠呀。他的大脑快速运转了一下,试探着问道:“是不是手头紧了?我包里有一个月的工资,你们先拿去应应急。”
“你他妈打发叫花子呢?”胡三插话道。
王晓力摆手示意胡三不要说话,胡三“哼”了一声,就闭了嘴。
“黄书记,就不能多拿点吗?”王晓力试探着问道。
一看王晓力这个样,黄敬祖立马觉得有了底气,清了清嗓子,道:“最多一千,我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是我一分一分攒起来的。”
王晓力怀疑的问道:“真没有了?”
“没有了。”黄敬祖气粗的说道。
“那也行,我们先拿着。不过就这仨瓜俩枣,我们也走不远,更租不起房子。我们只能在县城随便转转,晚上回这儿来休息。”王晓力看似理解的说道,“黄书记,你看行吗?”
黄敬祖没有立刻回答,想了一会儿,说道:“也只能先这样了。”
“那怎么行?这够干什么?”胡三急着插话道。
王晓力截住胡三的话头,说道:“三哥,黄书记有困难,我们要体谅。人家是挣工资的,工资是按月发,你以为一下子发好几年呀?下个月不照样发吗?我们反正就在这儿住着,黄书记也能找到我们,给我们送资助。你是不是怕他工作忙给忘了,又怕他把锁换了?这有什么,青牛峪乡又不是找不到,我们可以自己去拿呀。就是黄书记不在乡里也没关系,就凭你是他亲小舅子,我又是他编外小舅子这种关系,谁不也得看他面子借给个千二八百的。”
听着王晓力的话,黄敬祖心惊不已,这个家伙把自己想到的后路全给截断了。这两个家伙一旦去到乡里,什么都不消说,就会有人拿这事做文章的。何况他们的嘴再没个把门的,想怎么说就怎么说。说自己和王晓英的关系倒没什么,反正在乡里也不是什么秘密。但要是把胡三和自己的关系公之于众的话,那可就麻烦了,他们收保护费的事肯定会被再次揪出,那自己要说提前不知道,恐怕鬼都不信。如果真那样的话,乡书记是百分之百保不住,更不要说以后的事了,说不准还会引出其它的事呢?那自己就不只是丢官去职那么简单了。
黄敬祖转念一想:他们会这么做吗?这对他们也没好处呀!
另一个声音在黄敬祖心中响起:这种可能性很小,但不是没有。你可不能冒这个险呀,俗话说“光脚不怕穿鞋的”。那两个无赖就是进去的话,对他们来说也没什么,反正也是几进宫了。而自己就不一样了,从人上人变成阶下囚的味道,即使不偿,也知道难以下咽。
此时,他深切体会到了受制于人的滋味。
……
就在黄敬祖备受煎熬的时候,百公里以外的楚天齐也难以入睡。尽管身上很累,尽管已经很晚了,但楚天齐的头脑却异常清醒。
现在马上就到春节了,这个时候本来应该是考虑过年的事情,并准备一些年货的时候,可楚天齐没有这个时间。更重要的是没有心情考虑,他总感觉有点太平静了,平静的心里不踏实。
现在关于黄敬祖要任副县长的消息,在玉赤县传的铺天盖地,好多人已经为空下来的位置在奔忙了。而做为新闻的主角——黄敬祖却表现的异常低调:待人和气、做事稳重,没有一点要上*位的张扬。尤其是出勤率更是异常的高,即使到县里开会或拜访领导,也是能当晚回来的绝不等到第二天。
不光黄敬祖这样,就连那个王晓英,自从培训归来,也像变了一个人。她言行举止低调、朴实,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但楚天齐却感觉到,他们二人应有的这种正常表现,反而透着极大的不正常。那就说明一个问题:他们是为了一个目标才这么做的。
那么,他们的目标是什么?是黄敬祖上*位副县长吗?还是有其它什么目的?或是他们要麻痹自己,对自己实施攻击?他们又会用什么手段攻击自己呢?自己该怎么做?自己又能做什么?
楚天齐感到无所适从,似乎有一种受制于人的感觉。
第三百三十五章 老黄被讹
黄敬祖已经沉默十多分钟了,但王晓力不急不躁,就那样笑咪*咪的等着,同时还阻止了胡三好几次要说话的**。
胡三没好气的摔门而出,到客厅去了。
看到胡三不在卧室,王晓英红着脸道:“晓力,不要这样,好不好?”
王晓力没有看王晓英,而是对着黄敬祖道:“黄书记,这是男人之间的事,不要让女人插嘴,好不好?如果不听我的话,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王晓力看似对黄敬祖说话,其实也是对王晓英说的,不要让她瞎掺合。
“好好,不插嘴。”黄敬祖忙道。
王晓英只得幽怨的看了一眼弟弟,低垂下了头。
“黄书记,你还没回答我要不要去乡里拿钱的事呢?”王晓力追问道。
黄敬祖勉强挤出一丝笑容,打着“哈哈”道:“你们亲自去乡里拿的话,就太麻烦了,而且总是抛头露面,对你们也不好。”
“没事,我们不怕。”王晓力接话道。
黄敬祖尴尬的咳嗽了两声,继续说道:“要不这样,我再凑上一点儿,你和三儿还是去外地发财吧。”
王晓力没有说话,而是继续看着黄敬祖。
“我想了想,家里还有几个,凑在一起,应该够两千,你看行吗?”黄敬祖对着王晓力说道。
王晓力依然不说话,但脸上的笑容更浓了。
黄敬祖商量着:“三千?怎么样?我最多只能拿出这么多了。”
王晓力摇摇头,伸出一个手指头,嘴里吐出了两个字:“一万。”
黄敬祖“啊”的一声,楞在当场:这家伙胃口太大了,自己就是不吃不喝,两年工资也才一万多块。但一个人怎能不吃不喝不买东西,实际上光正常的日常开销,一年下来,工资还能剩几个?要攒一万的话,没个六、七年是不成的。自己虽然不以工资为主要收入,但钱也不是刮来的,何况儿子在国外上学,他们娘俩一年的开销就不是一个小数目。
“能再少点吗?我实在拿不出来。”黄敬祖几乎是央求的口吻了。
“不行。”王晓力又是摇了摇头,吐出了两个字。
“要不这样,五千,就五千,总该行了吧?这可是我一年的工资收入了。”黄敬祖可怜巴巴的说道。
“说不行就不行,你以为是菜市场买菜呢?还一个劲的讨价还价。”王晓力不客气的申斥道,“别在我这儿哭穷,工资对于你来说就是毛毛雨,根本不值一提。如果只靠工资,你儿子每年好几万的学费怎么解决?老婆、孩子的高额生活费怎么解决?而这些你都轻松的解决了,你怎么解释?要不要到有关部门去说说?”
这还说什么呀,人家都把话挑明了。黄敬祖意识到了这个家伙的难缠,但还是不死心的,再一次商量道:“唉,各人有各人的难处啊!晓力,我一下子拿不出这么多,就是去银行取的话,也得白天营业的时间呀。”
“唉,黄敬祖,你真是不到黄河心不死。你能没现钱?现在马上到春节了,光下边人给你的‘孝敬’也好几万了吧。你随便拿出几个大子就能把我们打发了。”王晓力看似无奈的说,“你肯定又要说‘我即使有几个,也不在身边’这样的话,请你就不要再费口舌了,否则,我可就改变主意了,光这几个小钱我是不干的。”他后面的话是咬着牙说的。
门“嘭”的被推开了,胡三闯了进来,手指黄敬祖,对着王晓力说:“晓力,跟他费什么话?直接来横的。等了这么长时间,我的精神都快崩溃了。”
王晓力用胳膊一拦胡三说道:“三哥,稍安勿躁,他会想明白的。”说完,他又转向黄敬祖,“黄大书记,都听到了吧?三哥精神上遭受创伤了。这样吧,再加两千块精神损失费。”
黄敬祖惊出了声:“什么?精神损失费?这不是讹人吗?”
“时间拖的越长,精神受创作越大,精神损失费还得加。”王晓力看似理解的说,“你要是实在不愿意的话,我们也不勉强了,你看着办吧。就再给你五分钟时间考虑。”
现在,摆在黄敬祖面前有两条路:给,还是不给?
黄敬祖马上结出答案:能不给吗?给。
黄敬祖一咬牙:“好,一万二就一万二。但你们要保证,不再来打扰我。”
王晓力没有回答黄敬祖,而是冲着胡三道:“三哥,你听到了吧?还是你来回答,我只是一个小跟班。”
“黄敬祖,少啰嗦,你没有资格谈条件。”胡三向前一步,指着黄敬祖道。
黄敬祖看到胡三这个样,心中暗骂:蠢货,被人当枪死,还不知道死活。没好气的说:“退后,我去拿钱。”
胡三这次倒挺听话,向旁边后退了两步,王晓力也向旁边一闪身。
黄敬祖掀开被子就要下地,然后又立刻把被子盖在身上。他暗叹一声,拿过床头柜上的浴巾围在腰间,下了地,向外走去。王晓力冲胡三一使眼色,两个人跟了出去。
“黄书记,慢慢找,不要耍花招,否则后果严重。”王晓力说完,和胡三坐到了客厅沙发上。
黄敬祖进入书房,不一会儿就出来了,他手中拿着厚厚一沓钞票,说道:“还差一点儿,你们先走,剩下的,明天白天取上,再打到你们存折上。”
王晓力没有说话,只是缓缓摇了摇头。
“哎”,黄敬祖轻叹一声,钻进了卧室。很快,里面传出他和王晓英对话的声音。听的出来,是他的钱不够,让王晓英先拿出来一些应急。
王晓力和胡三对视一眼,露出了会心的笑容。
黄敬祖出来了,手里拿着钞票。他没有马上把钱给他们,而是说道:“这可是一万二呀,就这么被你们讹去了,你们可真恨。”
“不舍得呀?不舍得就别做丢人的事。”胡三骂道,“妈的,连脸都不要了,还有资格说老*子。”
“三哥,这是什么话?”王晓力看似在拦挡胡三,其实是对着黄敬祖说的,“要不这样,我们给黄书记打张收条,哪天黄书记要是反悔的话,可以拿条起诉我们。”
“算啦,只要你们不再找我就行了。”黄敬祖心道:我还敢让你们打收条?那不是在给有关部门留证据吗?
“黄书记,话说到这份上了,我们也给你个痛快话。保证不找你麻烦,但前提是你不找我们麻烦,也或者在干坏事时,千万不要让你的小舅子碰到。”王晓力后面的话是讥笑着说出的。
黄敬祖长嘘了一口气,把手中的钱递了过来。王晓力没有伸手去接,而是向胡三*点头,示意他拿上。
胡三伸手接住,清点起来。
“三哥,不用点了,姐夫还能骗小舅子吗?”王晓力站起身道。
黄敬祖连连点头称“是”。
王晓力边往卧室方向走,边说:“再说了,如果发现少几张的话,可以回头再找你姐夫呀。”
“别,别,还是当面点清好。”黄敬祖忙不迭的道。
王晓力已经走到卧室旁,打开了卧室的门。黄敬祖起身,正要跟过去,被胡三一把拉住了:“有你什么事?”
黄敬祖迟疑了一下,坐了下来。
里面传来王氏姐弟对话的声音:
“姐,我走了。我知道你也不容易,你自己要多保重。”
“晓力,你要去哪?可不能再干傻事了。”
“每个人的路都是自己选的,不可能从头再来,但我做事是有底线的,掉脑袋的事我是不会去干的。”
“听姐一句劝,干点正经营生吧。要是缺钱的话,姐可以给你,衣服架上的那个红挎包里还有点儿,你先拿上。”
“姐,不用了。对了,我提醒你一句,那个姓楚的能不惹还是不要惹了。”
“怎么了?他威胁你了?”
“没有,我要告诉你的是,那个家伙能文能武,但他做事一般不会赶尽杀绝。不过,前提是你不要把他逼急了。”
“……”
“姐,保护好自己,如果谁要是欺负你的话,老子绝不会放过他,谁也不行。”
客厅里的黄敬祖听的清清楚楚,王晓力刚才最后四个字是咬着牙说的,而且整句话声音都高了许多,分明是让自己听的。
“咣”的一声,卧室门关上,王晓力从里面走了出来。
胡三站起身,扬着手中的一个袋子,冲着王晓力点了点头。二人向门口走去。
王晓力一手抓着门把手,扭头说道:“黄书记,后会有期。”说完,打开了防盗门。
黄敬祖心道:谁他*妈愿意见到你。
胡三的声音传来:“黄敬祖你给我记住,得意不要忘形。”
“咣”的一声,防盗门关上了,屋子里一下子静了下来。
……
楚天齐刚睡着,就醒了。他做了个梦,梦到黄敬祖被人打了。起因是黄敬祖和别的女人鬼混,被女人的男人抓了现行,不但把黄敬祖一通暴打,还狠狠讹了一笔钱。老黄被弄了个鼻青脸肿,灰头土脸。黄敬祖对伤他的人没有脾气,却赖是楚天齐告的密,气势汹汹找到楚天齐,不由分说上来就是一拳。楚天齐急忙伸手还击,结果手臂打到墙上,就醒了。
想到刚才的梦,楚天齐感到好笑。怎么会做这样的梦?大概是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吧。
楚天齐心中一个声音响起:如果真是自己想法的话,是不是有点阴暗呀?
另一个声音做了回答:要怨也怨他不检点,否则,怎么会出这样的事。
楚天齐转念一想就释然了:不就是一个梦吗?又不是真事,何必纠结呢?还是继续睡大觉吧。
第三百三十六章 塞翁失马
“啪”,又一个果盘被摔到地上。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了,反正地上到处都是烟灰缸和盘子碎片,还有随处可见的烟头和碎屑。黄敬祖仍不解恨,再次到茶几上去找能摔的东西。
“梆梆梆”敲门声响起,紧接着传来男人咒骂的声音:“妈*的,想死啊,你不睡觉也不让老子休息,信不信老子做了你。”
黄敬祖一怔,已经举起的手臂缓缓放下,手中的水果盘幸免于难。
静了几秒,紧接着响起脚步声,门外的人一边骂着“妈*的”,一边走开了。
“呜呜呜”,女人的哭声传了出来。
被邻居这么一骂,黄敬祖冷静下来,也想起了卧室里的女人。他手扶沙发,用了很大的力气,才站了起来,向卧室走去。
轻轻推开卧室门,黄敬祖看到了床*上的女人。此时,王晓英蜷缩着双*腿,被子搭在腿上,她靠着床头,头脸埋在膝盖上,双肩不停抖动着,发出“呜呜”的抽泣声。
黄敬祖轻轻走过去,坐到床边,双手扶在她的肩头上,轻声细语道:“别哭了,一切都过去了。”
哭声一顿,王晓英抬起梨花带雨的脸颊,望着面前的男人。
“都过去了,不要怕。”黄敬祖轻轻点着头,拍着她的双肩道。
“老黄,你受苦了,呜呜……”王晓英哭着,扎到黄敬祖的怀里。
黄敬祖心中一动,急忙来到床*上,钻进了被窝中。他怜爱的抚摸着她的脸颊,贪婪的用嘴巴侵略着她的领土。感受到了他的激情,她热烈的回应着,两人滚做一团。
……
酣畅淋漓的一场大战结束了,战争中的主角纷纷败下阵来,躺在那里喘着粗气。
“唉,老黄,怎么会遇到这样的事?我在想,我是不是一个不祥的女人?”王晓英幽怨的说道,“第一次到这里,就让你遭受到了那样的……屈辱。”
黄敬祖在她的身上轻拍了一下,轻松的道:“我说过,都过去了,这怎么能怨你呢?要怨也得怨她,她要不给胡三钥匙,能出这样的事吗?”
王晓英知道他说的是谁,叹了口气,说道:“人家是姐弟嘛!给把钥匙很正常的,谁让你背着人家偷情呢?偷情还偷到了家里。”
“咱俩这么多年了,我也没和你在这张床*上干那事,因为我总觉得别扭,也多少觉得对她不公。”黄敬祖倒很想的开,“哎,也是该着。这不一高兴嘛,我就想回来庆祝一下,结果碰到了那个瘟神。”
“老黄,晓力不懂事,你就看在我的面子上,别跟他一般见识了。”王晓英用手轻抚着黄敬祖的胸口,说道。
“怎么会呢?再说了,没有家贼引不来外客,王晓力也是胡三那个家伙招来的。”黄敬祖说到这里,忽然笑了起来。
王晓英不解的道:“你还笑的出来,有什么好笑的?”
“我忽然想起来,刚才那句‘没有家贼引不来外客’,是两个小时前王晓力跟胡三说过的。”黄敬祖笑着说道。
“咯咯,老黄你真有意思,是不是气消了?”王晓英问道。
黄敬祖自嘲道:“不消能怎的?被人收拾了,也被人讹了钱,想找补回来是不可能了,还能气死呀。东西摔了,还被邻居骂了,这也算扯平了。尤其是仅存的一点火气也被你刚才给消了,哪里还有火气?”
王晓英“扑哧”一乐:“老黄,你倒想的开。你刚才真是粗暴,我都快承受不住了。”
“那我以后温柔点儿。”黄敬祖体贴的道。
“不,就要你那样,我喜欢,喜欢被你那样摧残。”王晓英羞赧的说着,还用手撩*拨着他。
“是吗?那你就偿偿。”黄敬祖说着,又做出了开战的架势。
“算了吧,也就是嘴上说说,你以为自己是二十岁呀。”王晓英推开了他的嘴。
“哎哟”,黄敬祖吸着冷气道,“真他*妈奇怪,刚才什么都忘了,现在倒疼上了。”
“哎呀,老黄,刚才只顾给你疗心伤,把外面的伤倒忘了,我快看看,要不要紧。”王晓英说着,翻身坐了起来,用手在黄敬祖的脸上轻轻摸着:“疼不疼?要不去医院吧。”
“别碰,别碰,也没外伤,就是肿了点。还去什么医院?怕别人不知道呀?”黄敬祖摆手道。
“真够恨的。就这么白白的被打了吗?”王晓英说着,眼泪又掉了下来。
“不白打还能怎么的?他这么一打一讹呀,我心里对他姐的愧疚反而没有了。就当是一点惩罚和补偿吧。”黄敬祖爽快的道,“用王晓力的话说,就算精神补偿吧。”
王晓英忽然说道:“对了,晓力跟我说的话,你听到了吧?”
“听到了。”黄敬祖回答。
“他提醒我们别惹姓楚的,你怎么想?”王晓英问道。
“还没想好,但我觉得我们的方式要变,前几天我和你说过,你再好好想想。”黄敬祖提醒道。
王晓英想了一下,温顺的点了点头。
“今天这事也不见得是坏事,实际上是给我们提个了醒。”黄敬祖若有所思的道,“你记得胡三两次说到的话吧?得意不要忘形,这话很及时啊。否则,一招不慎,就可能满盘皆输啊。”
王晓英郑重的点了点头:“那你对今天的事彻底看开了?”
“我用两句话来回答你。第一句,人被狗咬了,还能去咬狗吗?第二句,塞翁失马,焉知非福。这警钟敲的及时啊!”黄敬祖感慨着。
王晓英轻叹道:“哎,说你什么好呢?不说了,睡觉吧。”
“睡觉。”黄敬祖说着,关掉了床头灯。
……
楚天齐早上醒来的时候,已经八点多了,他赶忙起床洗漱,穿好衣服。然后,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冲向会议室。当他进去的时候,差两分钟八点半。他前脚刚进来,宁俊琦后脚也到了。
宁俊琦扫视了一下全场,看着要文武道:“要主任,还缺谁?”
“乡长,就缺黄书记了。另外,王委员今天到县委组织部开会。”要主任低声道。
“再等等。”宁俊琦说道。
因为有乡长在座,大家没有聊天。大家不是盯着桌上的本子发呆,就是瞎翻着手中的资料,也有人在闭目养神,楚天齐就是养神人之一。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
宁俊琦边起身,边接通了电话:“您好!……哦,是……什么?……等等,我听不清。”她说着,已经快步走出了会议室。
很快,宁俊琦返回会议室。她脸色严竣,没有坐到座位上,进门就说:“会议临时取消,什么时候开会再通知。”在大家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她又说,“要主任来我办公室,楚副乡长你也过来。”说完,当先走了出去。
楚天齐和要文武对望了一眼,拿起自己的东西,跟着乡长走了出去。其他人带着疑惑,也陆续走出了会议室。
一进乡长办公室,宁俊琦就说:“把门关上。你们过来。”
要文武把门关好,紧随着楚天齐到了乡长办公桌旁。
“刚刚接到交警队电话,乡里那辆现代车出交通事故了?”宁俊琦压低声音,说道。
楚天齐和要文武俱是一惊。要文武急忙问道:“现代车?那车不是黄书记昨天开走了吗?没有弄错吧?车上都有什么人”
“交警队说的车牌号,就是乡里那辆现代的,而且从数据库中查到的信息,车主就是青牛峪乡政府。”宁俊琦解释道,“车上一男一女两个人都受了伤,已经送往医院。”
三人对望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神里,看到了答案。
“要主任,你马上去财务室支取一万元现金,一会儿和楚副乡长去现场处理事故。楚副乡长,给黄书记打电话,问一下情况。对了,交警队说伤者身份还不确定,要问的巧妙一点。”宁俊琦安排道。
要文武已打好了借条,宁俊琦在上面签了字,他拿着借条去财务室支钱去了。
楚天齐拨打着黄敬祖的号码,一共打了五遍,得到的答复都是标准的普通话女声:“您所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打不通。”楚天齐双手一摊,无奈的说道。
“打不通,打不通。”宁俊琦来回踱着步,喃喃着。
要文武敲门进来了,他已经支取到了现金。
宁俊琦干脆道:“再打一遍,实在打不通的话,你们先走。我再打,等打通了再告诉你们。”
明知道打不通,楚天齐还是按乡长吩咐,再次拨打了起来。
“嘟……”手机里传来回铃音。
楚天齐稍微一楞,按下了免提键。
“喂,楚副乡长吗?”手机里传出黄敬祖的声音。
“黄……书记,你现在在哪呀?”楚天齐看了一眼宁俊琦,对着手机道。
黄敬祖的声音很平静:“我……在县里?有什么事吗?”
“你没在医……”楚天齐组织着用词。
宁俊琦一把抢过手机,说道:“黄书记,那辆现代车是你开着吗?现在在哪?”
“是呀,就在我家小区呢?怎么啦?这有什么问题吗?”黄敬祖的声音透着不悦。
宁俊琦急忙说道:“书记,是这么回事?我刚刚接到县交警队电话,是……”她讲述了交警队来电话的内容。
“什么?不会吧?”黄敬祖的声音满是惊讶,“我去看看,一会儿给你回电话。”
挂断电话,宁俊琦望向同样疑惑的要、楚二人,三人都是一脸不解神色。在宁俊琦示意下,三人坐了下来,没有任何言语,静等着回话。
十多分钟后,宁俊琦的手机响了,她在按下接听键后,马上又按了免提键。
“宁乡长,现代车丢了……”黄敬祖的声音传了过来。
……
黄敬祖收起电话,对着身边的王晓英,感叹道:“我说什么来着,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呀。”然后,话题一转,“你马上走,一会警察肯定要来现场取证了。”
第三百三十七章 太奇怪了
宁俊琦收起手机,对着楚天齐和要文武说道:“暂时没事了,你们先去忙吧。”
“好的,乡长,我先去财务把钱还了。”要文武说着,走出了办公室。
看着要文武带上了房门,楚天齐坐到宁俊琦对面的椅子上,说道:“我怎么感觉这事有些蹊跷?”
“什么蹊跷?你是不是有什么发现?”宁俊琦疑惑道。
楚天齐神秘的道:“这倒没有。不过,我做了一个梦。”
“梦?跟这事有关吗?神神叨叨的。”宁俊琦不以为然的道。
“你听听,是这么回事……”楚天齐绘声绘声讲起了他做的梦,那个黄敬祖被捉奸暴打,又被敲竹杠的梦。
宁俊琦边听边笑,后来竟然笑的捂上了肚了。笑了一会儿,宁俊琦用手点指着梦天齐:“这哪是梦呢?分明是你杜撰出来编排人的。怎么听着这么像阴谋和蛊术呀?”
“不是我编的,是真的做梦。”楚天齐急忙辩解着,“哪有你说的阴谋和蛊术?”
“那你就是唯心主义。”宁俊琦不屑道,“把梦和现实都扯一块了。”
“叮呤呤”,手机铃声响起。
宁俊琦拿起手机按下了接听键:“要主任……对,对……你和黄书记联系一下……车手续保险什么的……”她边接电话边冲楚天齐挥了挥手,示意他可以走了。
楚天齐起身,走出乡长办公室,带上了屋门。
回到办公室,坐到椅子上,楚天齐就在想着黄敬祖打电话的内容。
黄敬祖在电话中说,现代车是放在小区丢的。而且黄敬祖明确表示,由他在县里处理现代车丢失的事,乡里其他人就不需要过去了。
再联想到王晓英也在县里,楚天齐总觉得这事有点蹊跷,但具体是什么,又说不太清楚。
……
忙忙碌碌中,时间过的很快。
青牛峪乡干部会议在推迟一周后,终于召开,现在也不得不开,农历时间已经是腊月二十七,后天就是除夕了。
上午九点以前,青牛峪乡股级以上干部陆续到了乡会议室,多日不见的王晓英也赶回来了。楚天齐奇怪这个女人是什么时候回来的,因为昨天晚上就没见到她,今天也是进入会议室后,才看到的。
马上九点的时候,乡长宁俊琦走了进来,坐到她的座位上。她照例环视了一下全场,对要文武说道:“要主任,黄书记联系了吗?”
“前天和黄书记联系过,他说今天要来参加会议,刚才给他打了两遍手机又打不通。”要文武做着回答。
“哦,是这样。”宁俊琦一边应着,一边拿出自己的手机,“我再试试。”
宁俊琦拨出了黄敬祖的号码,手机里没有动静,也没有“您所拨打电话已关机”的提示音。她挂断后,再次拨出。
“嘟……嘟……”手机里传来回铃音,紧跟着院外也好似有这个声音。
脚步声响,门一开,黄敬祖走了进来,手中拿着手机,说道:“宁乡长,我回来了。不好意思,回来晚了。”
看到黄敬祖进来,宁俊琦挂断电话,把手机放到了桌上,嘴里应着:“不晚,不晚,正好。”
大家的目光都投向了黄敬祖,一是因为他刚刚进来,自然就容易成为焦点。二是这一段关于黄敬祖的传言很多,既有他要当副县长的传闻,也有现代车出事的消息。
楚天齐也在看着黄敬祖,观察着他的举止,包括脸上有无记号。忽然,一股香味钻进了楚天齐的鼻孔,他不由得吸了一下鼻子,并看了看身边和对面的三个女人:宁俊琦、王晓英、郝晓燕。他发现她们似乎也有吸鼻子的动作,心中不禁疑问,这味不是她们的?
应该不是,楚天齐给出了答案。因为这三个人在这里坐了一小会了,虽然也不泛香水味、擦脸油味,但刚才的这个香味却略有不同。
此时,黄敬祖已经坐到了会议桌的主位上。他清了清嗓子说道:“同志们,开会。今天已经是腊月二十七了,后天就是除夕。不管工作做没做完,做没做利索,马上都要告一段落,因为要过春节了嘛!我回来的比较仓促,今天的会议就由宁乡长来主导吧。”说完,他向宁俊琦微笑着,点头示意了一下。
宁俊琦轻咳了一声,说道:“同志们,正像书记说的,春节即将来临,忙忙碌碌的一年马上就要过去了。在这一年中我们经历了很多,既有工作方面取得巨大进展的喜悦,也有自然灾害带来的沉痛回忆。喜悦也好,忧伤也罢,该过去的都过去了,但我们要在其中有所收获,无论是成功的经验,还是惨痛的教训,都是人生宝贵的财富。今天我的开场白有些长,下面请大家汇报工作,从王委员边开始。”说着,宁俊琦一指对面的王晓英。
王晓英向书记、乡长微笑点头后,开始汇报:“黄书记、宁乡长、各位同事,我向大家汇报一下今年全乡组织工作建设情况……”她看着笔记本,汇报起来。
乡里开会,座次排列顺序一般是书记、乡长、副书记、党委成员、非党委成员。同为党委成员或同为非党委成员,再按资历来排。但也不是固定不变的,也有特殊情况。青牛峪乡现有的党委成员中,除了书记、乡长外,副书记常年缺岗,资格最老的就是党政办主任要文武,然后是武装部长尤来柱,后面才是王晓英、楚天齐。
青牛峪乡座次排序工作,都由党政办主任具体操作,当然要经过主要领导同意,所以,党政办主任都会把自己的排序放到党委成员最末一位。乡武装部长尤来柱参加会议不多,也不愿坐前面。再加上副书记缺岗,还有几个岗位空缺着,所以排来排去,王晓英就排到了前面。这次学习归来后,王晓英主动要求把排名向后挪一挪,但书记、乡长都没同意。
听着王晓英的汇报,大家都惊讶不已,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自从王晓英二次培训归来后,低调很多,就是在开会发言时,也是中规中矩,言简意赅。今天是近一个月来,她第一次做这种工作汇报。她在汇报过程中,偶尔看一下笔记本,大多数时间都是面向大家,娓娓道来。
大家发现,今天王晓英的汇报,条理清晰、语句精炼,而且辅助事例进行说明。在讲事例时,语句既通俗又不拖沓。从她口语化的表述来看,肯定也不是照本宣科,更何况她看笔记本的时候很少。
这还是那个满嘴放炮、大言不渐的风骚*女人吗?这分明就是一位专业、务实的基层组织工作人员。对于王晓英的表现,就连组织系统出生的宁俊琦,都感觉有些诧异,诧异王晓英的专业程度。
楚天齐不禁怀疑:这也进步太神速了,她只是参加了不到三个月的培训,就一下子从一个半文盲变成了专家?是她以前藏拙,还是得到了高人指点?
轮到楚天齐了,他赶忙收拢心神,开始汇报:“书记、乡长、各位同事,我汇报工作……”
在开会前,楚天齐把自己分管的农业、教育、招商、旅游、法制、国土工作进行了条目性罗列,然后又进行了精炼归类。因此,尽管分管内容颇多,但汇报时却条分缕析、重点突出、项目全面。他的汇报用时不到十分钟。
接下来是尤来柱、要文武以及几位副乡长、股长分别汇报。
在将近十一点的时候,汇报结束。
宁俊琦开始做点评和总结:“同志们,刚才大家对各自工作进行了汇报。从整体情况看,大家的总结比较全面,也相对客观,尤其是所引用数据非常精准,比上次进步很多。好多同志的总结汇报,在会前我们已经多次交流沟通,在这里就不再一一指出。需要强调的是,这次总结、计划不只是停留在纸面上,大家要对照落实,我会跟进检查……”
用了十多分钟的时间,宁俊琦对大家的汇报进行了点评,并对一些重要事项进行了强调。同时,还对春节值班工作进行了安排部署。
会议最后,是乡党委书记黄敬祖做指示。他的指示很简单,都是一些原则性的要求,没有具体内容。
就在大家都以为讲话要结束的时候,黄敬祖忽然说道:“还有一件事,也向大家做一简单通报。大家可能都知道乡里现代车丢失的事,现在已经真*相大白。根据监控录相和调查取证,现代车在我家小区停放时,正好被一伙偷车贼锁定为目标。他们当晚从小区一共盗窃三辆轿车,然后分头逃蹿,驾驶现代车的二人,在出城拐弯时发生了车祸。现在偷车贼已经被公安机关抓获,案件还在进一步审理中,现代车正在修理厂整修。”
听到黄敬祖的说辞,有人恍然大悟,有人不以为然,也有人心生疑窦。
黄敬祖最后说道:“谢谢大家的关心。我在这里,提前给大家拜个早年,祝大家春节愉快、合家团圆!散会!”
会议结束了,书记、乡长陆续离座。
香味再次飘进鼻孔,楚天齐凝神望去,心中不禁纳闷:怎么是他?太奇怪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等着过年
乡长办公室,厚重的窗帘已经拉上。窗外漆黑一片、寒风呼啸,室内灯光明亮、温暖如春。
楚天齐坐在椅子上昏昏欲睡,主要是这几天没有休息好,尤其是昨天晚上更是睡了不到两个小时。
宁俊琦放下手中的碳素笔,合上笔记本,身子向后一靠,伸了个懒腰。她看着椅子上迷迷瞪瞪的楚天齐,不觉心中一暖:身边有个人陪着真好,即使他不说一句话。
可能是感觉到了什么,楚天齐忽然坐了起来,看着宁俊琦道;“忙完了?我是不是睡着了?”
“没睡着,是馋了,你看哈喇子还在呢。”宁俊琦说笑着,同时用手形象的比划了一下。
楚天齐笑了笑,没有说话。
“磕睡成那样,回去睡吧。”宁俊琦说着,也打了个哈欠。
“我来了都快一个小时了,一直在这儿等着,你现在忙完了,一句话不说,就想赶我走呀,门都没有。”楚天齐耍着无赖。
“赖皮。”宁俊琦娇嗔道,“对了,你刚才问我的那个问题,我可以给你答案。今天开会时,你闻到的香味就是黄敬祖身上的,是他在脸上所打粉底的味道。”
“哦,怪不得呢,这就对了。我当时看他眼皮周围有点不对劲,原来毛病在这儿呀,那是他在眼窝处打着粉底,用以掩饰自己的黑青眼窝。”楚天齐恍然大悟,“他的眼窝究竟是怎么弄的?会不会那车真是他开的?或者就是他真被人打了?”
“那车肯定不是他开的,交警队不是说受伤的两人刚从医院弄到公安局吗?至于是不是被人打的,那就不好说了。”宁俊琦说道,“你这人现在怎么这么八卦?还有什么花边新闻,一块说出来。”
楚天齐“嘿嘿”一笑:“花边新闻嘛……也许一会儿就有,内容就是,临近放假分手,常务副乡长深夜仍在乡长办公室久坐不回,他们究竟在干什么呢?”
宁俊琦娇嗔:“去你的吧,现在竟然编排到我身上了,讨厌。”接着,叹气道,“明天就要回家了,乡里这一块你多照应点儿。今年的成绩来之不易,可不要功亏一篑。尤其是要注意一些突发事情,不光要注意乡里这一块,也要提醒村里和那几个企业注意。今年到现在也没有好好下雪,天气非常干燥,千万注意用火安全,包括燃放鞭炮。”
楚天齐拍着胸脯道,“好的,你放心。我已经和村里打过招呼,跟派出所赵钢他们也说了,明天再和他们好好强调一下。”说完,话题一转,“你有什么奖励呀?比如……”
“奖励你个头啊?没个正形。”宁俊琦喝斥道,然后话题一转,“这次时间紧急,看不成大叔大婶了,年后我再去吧。”
“不必客气,一家人不说两家话。”楚天齐接住了话茬。
“哎,有的人怎么脸皮就那么厚,比城墙拐弯处都厚。”宁俊琦轻叹道,“时间不早了,你回去休息吧。”
“哎,等了半天,一点实惠都没得到呀,更别说奖励了。”楚天齐说着,慢腾腾的站起来,向外走去。
宁俊琦看着楚天齐滑稽的样子,忍不住掩嘴轻笑,只到楚天齐快到门口时,才轻声说道:“如果……如果能让乡里平平安安,奖励也不是不能考虑。”
“你说什么?”楚天齐兴奋的扭回头问道。
“我什么也没说。”宁俊琦调皮的说。
……
腊月二十八早上,青牛峪乡全体人员提前到了会议室,说是全体人员其实也不严密,有个别路远的人已经请假先走了,另外,书记和组织委员也没到场。
八点半,会议正式开始,宁俊琦主持。
今天的会就是放假会,在会上对于放假时间进行了明确。按规定正式放假时间是七天,从除夕到正月初六。但实际上,各乡镇要到正月十八才正式上班,青牛峪乡也不能免俗,只不过从正月初七到正月十七这几天,会多安排几个值班人。
对于放假期间值班排表,大家提前已经知道,只不过在会上又进行了重申。同时强调值班期间的工作职责和纪律、带班领导担负的责任、突发*情况应急处置等事项。
在大家的期待中,宁俊琦说到了大家最关心的事情——年终福利:“同志们,今年春节发给大家的过年物品和去年一样。”说到这里,宁俊琦停了下来,扫视着会议室里众人。
听乡长这么一说,好多人多少有些失望,本来以为今年乡里财政收入增加了那么多,过年会多给点儿,没想到和去年一样。
尤其是个别人,心里更不平衡。在昨天下午的时候,乡里发放年终考评奖金时,多的拿到两千多,少的仅拿到可怜的一百多块钱。
就在大家想法各异的时候,宁俊琦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另外,在发放过年物品的基础上,每人发放三百元过年费。会后,到党政办领取。”
什么?什么?好多人都以为听错了,这可相当于多半个月的工资呀。会议室里顿时响起了热烈的掌声。
“同志们,春节马上就要到了,在这里,我提前祝大家合家团圆,新春愉快!散会。”
……
会议一结束,宁俊琦就走了,是由司机小孟开车送的。她下午在县里办点事,然后坐晚上七点的火车回省城。
乡里好多人在领完福利后,也陆续离去。
马上就要过春节,楚天齐也没心思办公了。回到办公室后,就开始拨打电话。他担心回村时可能没有手机信号,自己家又没有固定电话,所以就提前给大家拜年 。
拿出没事时列的名单,楚天齐挨个拨打起来。今年需要拜年的人又多了不少,除了老师、同学,又多了一些领导。有的领导已经提前去家里拜访过,不需要再次打电话。
午饭前,给领导、老师等都打通了电话。吃完午饭马上又给同学打电话。
给云翔宇、于涛的电话已经打过,该给雷鹏打电话了。
拨打了两次,雷鹏才接了电话:“哥们,刚才人太多,没听到。有事吗?”
楚天齐打趣道:“雷大队长,看把你忙的。我这个乡巴佬,给你这个城里的大队长拜个年,祝你新年快乐、合家团圆、官运亨通、妻妾成群。”
“什么乱七八遭的,是你想升官发财、美女成堆吧?”雷鹏的声音清晰的传了过来,“放假了?”
“放了,我下午就回去。”楚天齐回答,“你呢,放没放?”
“唉,别提了,本来要放假了,谁知道今天晚上又临时有任务。明天能不能按时休息,也说不定了。”雷鹏的声音透着无奈,“对了,你们乡现代车的事到什么程度了?你们书记也是,把车停院里不好,非要把它放到小区门口,不丢才怪。”
“等等,你说什么?现代车是停在小区门口?”楚天齐忙问道。
“是呀,你们不知道?不过这也没什么,就是真的丢了的话,还有保险公司赔偿呢,也不会白丢。”雷鹏乐哈哈的道,“不说了,我有事了。给叔叔、阿姨拜年问好。”雷鹏说完,电话里传出“嘟嘟”的挂断声。
放下手机,楚天齐又想到了雷鹏刚才说的事。怪不得现代车丢了呢?原来是放在小区门口了,那跟放在大街上有什么区别?八成是黄敬祖有什么当紧事,顾不上开到院里,也说不准他还准备半夜出去呢。再联想到黄敬祖脸上的乌眼青,肯定他是遇到什么事了,有可能自己梦到的事真的发生了。算了,不想了,这么八卦干什么,楚天齐不再想现代车的事。
看着名单上最后一个名字,楚天齐犹豫了半天,最终也没有拨打上面的号码,这个号码是欧阳玉娜的。
打完电话,本来想稍微休息一下。谁曾想,好几个人的到访,打乱了计划。
先是要文武,后来是赵钢,再后来是刘文韬,最后来的是信用社的高主任。他们不是以给自己拜年的名义,就是以看望自己父亲的名义,拿来了好多的东西。这些就是正常的人情来往,楚天齐客气一番就收下了。反正他也会以给孩子压岁钱或是其他的名义还礼的。
现在的高主任,已经不是青牛峪乡信用社的主任了,而是升成了玉赤县信用社办公室主任了。虽然在他升职的过程中,楚天齐并没有提供实质帮助,但高主任一直认为自己的升职,有欧阳主任看楚天齐的面子。所以,他对这个从年龄上,几乎可以做自己儿子的年轻人感激不尽。
高主任除了带来过年礼品,还亲自驾车,把楚天齐送回了柳林堡村。他没有留下吃饭,帮着把东西拿进屋里,到楚玉良房间看过后就走了。
等楚天齐进到父亲房间的时候,才发现父亲的枕头旁边放着二百元钱,不用说肯定是高主任放的。他把钱交给母亲,并心里记下了这件事,一定要找机会把高主任的情谊补回去。
楚天齐暗道:不想了,等着过年。
第三百三十九章 尽忠即是尽孝
母亲开始做饭了。
楚天齐坐在炕沿边上,看着还在睡觉的父亲。看着这个为了给一个素不相识的人疗伤采药,而摔下山涯的人。看着把止血药膏给了儿子,而自己因为失血过多,而在鬼门关走了一圈的男人。看着这个头部藏着三十多年弹片、身上带着好多迷团的男人。看着和自己可能没有血缘关系,而又把自己抚养长大、教自己武功、甚至不惜以命换命的男人。
躺在炕上的父亲,面色红*润,剑眉微扬,理过的短发根根直立,看上去和健康人无异。看着父亲,楚天齐想起了小时候的事情,想起了以前的点点滴滴。
从楚天齐记事起,父亲就教他武功。为了不让别人发现,爷俩总是在天不亮的时候就起床,到后山林中的一片开阔地去练功,无轮刮风下雨,也不管春夏秋冬,一直坚持到小学毕业。从楚天齐上初中开始,爷俩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天天在一起了,但楚玉良仍然要求楚天齐在学校要坚持每日抽*出时间练功,到周末的时候,楚玉良还会进行检查。就是上高中、上大学、当教师期间,只要楚天齐一回家,父亲必定看自己功夫的进展情况。从一开始觉得艰苦、觉得父亲心恨,到慢慢喜欢上了武功,再到后来理解了父亲的一番苦心。功夫已经成为楚天齐生命当中,一个重要的部分。
楚天齐又想起了好多,包括小时候因为淘气被父亲暴揍,包括自己被别人顶了指标后父亲的愤怒,包括父亲满身鲜血、头缠纱布,被推进重症监护室。还包括医院存血告急而父亲命悬一线,包括住院期间父亲多次出现危险,包括父亲出院后形同植物人。
父亲肯定是一个命运多戕的人,但同时又是一个幸运的人,一个生命力顽强的人。尽管他一只脚残疾,但他生性乐观,不向命运低头,多年从事着救死扶伤的工作。尽管他头藏弹片,但他坚强的活到了现在,即使在他头部受伤时,弹片也没有要了他的命,而且还成功的把弹片取了出来。
弹片已经取出,楚礼瑞的血也及时供上,而且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出了重症监护室,但他仍然没有醒过来。这还不算,非常罕见的‘输血相关性移植物抗宿主病’也找上了父亲。父亲确实命大,这时候偏偏赶上高副院长的恩师——医学权威华世安来了,华老的巡诊团把父亲从危险的边缘拉了回来。之后,父亲一直昏迷着,直到去年的除夕夜,昏迷了一百多天的父亲醒了过来。算日子,到今天整整一年了,一年中尽管恢复缓慢,但父亲确实是一天比一天见好了。
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像父亲这样做了好多好事,又大难不死的人,肯定会有无尽后福的。楚天齐心中再一次下决心:一定要让父母以后的日子更加幸福。
……
父亲醒来了,发现楚天齐坐在炕沿边上,他用手轻轻碰了碰儿子,说道:“回来啦!”
楚天齐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忙笑着说:“爸,我回来了。你要起来吗?”说着,就用手去搀扶父亲。
楚玉良摆了摆手,说道:“天齐,我自己来。”说着,他右手猛的抓*住墙上钢管,接着,左手撑在炕上一用力,半坐了起来。他如法炮制,连续操作三次,人已经靠墙坐在那里了。
“爸,你已经能自己起来了?什么时候的事?这个钢管又是怎么来的?”楚天齐欣喜的抓*住爸爸的肩头,问道。
楚玉良展颜一笑:“就上周的事。近一段时间,我在起来的时候,不是你*妈往起弄我,就是你姐或是你弟弟弄,他们要费很大的劲。再后来,就是我拽着他们胳膊或是扳着他们的肩膀头才能起来。前几天,我觉得胳膊有劲了好多,腰也能用上劲了,就试着自己起,可是总是功亏一篑,我感叹要是有个抓的就好了。这话被你弟弟听到了,这不,在上周他就买来钢管,找人给焊在了这里。当时,焊的时候还费了好多事、想办法才焊上,要不咱们的墙根本焊不住。”
楚天齐忽然感觉有些愧疚,自己在家的时间太少了,平时都是母亲和弟弟照看着父亲,在刚出院那会姐姐直接在家陪护了好几个月。今年在自己每次回来的时候,都能看到爸爸在逐步康复,自己从内心非常高兴。殊不知在自己每次离家的这两、三周,甚至更长时间里,都是家里其他成员在陪着爸爸,爸爸也才一天天的见好。
楚玉良从楚天齐的神情中,读懂了儿子的心思,他举起左手,轻抚着头发,说道:“天齐,自古道‘忠孝不能两全’,必须要有所取舍。现在是和平时期,普通人往往不需要做这种非彼既此的选择,但也需要有所侧重。你是政府工作人员,你的首要任务是国家公务,其次才是照顾家庭。
说到尽忠,就要为党、为国、为百姓踏踏实实做事。你做为公务人员,只要做到全心全意为人民服务,为老百姓做事,其实也就是在为党分忧、为国做事。从你到乡里这两年,为老百姓找到了致富路,解决了百姓的切身困难,从而为乡里解决了实际问题,也为县里分了忧,这就是在很好的尽忠。包括你勇斗毒犯,协助抓获贩毒成员,也是为国尽忠的一种形式。
在尽孝方面,你已经做的很好了,在上大学期间你就开始勤工俭学,尽量减轻家里的负担。在市里当教师,你把一多半的钱贴补了家里,自己却省吃俭用。自从到乡里工作后,你除了留下一些烟钱以外,零花钱更是少的可怜,其余的全部用在了家里。为了我和你*妈的病,你到处找医生,想着法的淘换药,就是为你姐姐、弟弟的事,你也没少操心。
可以说,你既尽了忠,又尽了孝,应该感到坦然才对,而不应该是忐忑。你现在只是一名乡干部,以后肯定会到县里工作,也可能要走的更远。那时,因为工作地点较远,工作时间紧凑,你更不可能经常回到这里了。好多人都是这样的,你也不必耿耿于怀了。只要你为老百姓办实事、办好事,就是对我们最大的尽孝。
你知道吗?现在在柳林堡村,在青牛峪乡,谁见到我都说我养了个好儿子。说我儿子是一个为老百姓办实事的好官,是一名优秀的公仆。我和你*妈每当听到这些的时候,心里那是无比的自豪,无比的幸福,心情也舒畅无比。尽孝的目的,不就是为了让我们心情舒畅吗?所以说,你只要为老百姓做实事了,就尽了忠,我和你*妈因此得到了精神的满足,你也就尽了孝。这不就是最好的忠孝两全吗?尽忠即是尽孝。”
楚玉良边说边用左手轻抚着儿子的头发,这让楚天齐找到了儿时的感觉,一股暖流涌上心头。被人当面夸赞,而且还是自己的父亲,这让楚天齐很不好意思,总感觉有些老王卖瓜——自卖自夸的嫌疑。
“大舅。”随着轻脆的童声,外甥女妞妞跑了进来,一下了来到炕沿边,抓着楚天齐的胳膊摇个不停。
“妞妞都长这么高了,快让大舅看看。”说着,楚天齐下地,把妞妞抱在怀里,举在了半空。
妞妞“咯咯”笑着,嘴里喊着:“高点,再高点。”
门帘一挑,姐姐楚礼娟走了进来,说道:“妞妞,快下来,大舅累了。”
“不嘛,不嘛!我就要。”妞妞说着,紧紧抓着楚天齐的胳膊,不肯下来。
“姐,没事。你这是刚回来吗?”楚天齐一边继续举着妞妞,一边说着。
“礼瑞刚去接的,爸爸惦记我们娘俩,让我们一起来过年。”楚礼娟说着,眼中泪花闪现。已经快步走到炕沿,坐到父亲的身边了。
“哎呀妈呀,你们娘俩前边走了,我却得大包小包拿着。”楚礼瑞边说边进了屋子,两只手提满了大大小小的提包和袋子。他把手中东西放到炕上,不停的甩着手臂,看起来勒的够戗。
“礼瑞,你怎么去接的大姐?”楚天齐问道。
“二柱子开三轮车去的。”楚礼瑞答道。
“大舅,别说话,快举我,快举我。”妞妞又在催促楚天齐把她高高举起了。
“好咧!”楚天齐答着,把妞妞再次举了起来。
妞妞又“咯咯”的笑了起来。
……
晚饭吃的很热闹,人多就有人气,尤其还有楚玉良、妞妞一老一少的“表演”,整顿饭在其乐融融的气氛中结束了。
晚上,楚玉良、楚天齐、楚礼瑞父子三人睡在西屋。
楚天齐、楚礼瑞谈了很多家里的琐事。
楚玉良不说话,只是躺在那里静静的听着,很快就发出了鼾声。
通过楚礼瑞的讲述,楚天齐知道为什么今天才把姐姐接回来。原来,前几天,姐姐楚礼娟的丈夫,让同村的人给楚礼娟捎回了三千块钱,这可是太难得了。姐姐嫁的那个“二狗油”出去野逛好几年了,平时别说往回拿钱,就是连封信都没有,这次捎回了钱,真是太阳出西边出来了。这让楚礼娟激动了好几天,也哭了好几次,她坚信那个负心的人记着她们娘俩,今年会回来过年的。于是,她就一直等着,只到今天也没有等到,才不得不回到娘家来过年。
弟弟很快也睡着了。
楚天齐又想到了父亲说的那句话:尽忠即是尽孝。不禁浮想联翩,颇多感慨,久久不能入睡。
第三百四十章 又是一年春来到
楚天齐醒来的时候,弟弟楚礼瑞已经起床出去,父亲楚玉良靠墙坐着,慈爱的看着自己。他和父亲打了声招呼,然后急忙起床,洗脸刷牙。现在每次回家,楚天齐入睡都很晚,但每次睡的很踏实,都是一觉睡到大天亮。
农村人冬天一般都吃两顿饭,早饭吃的的比较晚,母亲和姐姐刚开始做饭。
来到院里才发现,天空灰蒙蒙的,阴天,空气里的湿度比平时要大很多。正这时,弟弟楚礼瑞回来了,手里拿着好几副对联。
看到楚天齐在院里,楚礼瑞说道:“哥,正好。现在咱俩贴对联吧。”
“好,我去弄浆糊。”楚天齐说道。
“大姐刚才就给熬上了,应该能用了。”楚礼瑞边说,边把对联给了楚天齐,然后走进了屋子。很快,楚礼瑞拿着一个塑料盒子出来了,里面盛着用面粉熬成的浆糊。
哥俩个开始贴对联。楚礼瑞踩在凳子上抹浆糊、贴对联,楚天齐在下面递浆糊、并分清楚上、下联,递给弟弟。
在农村,为了烘托气氛,也是多年流传下来的习俗,只要是有门的地方就要贴对联,有时在窗框上的柱子也要贴上。因此,他们家正房屋里屋外,加上大门口和几间小南房在内,一共需要贴的对联就达到了八副。
“礼瑞,这些对联还是柳三爷写的吗?”楚天齐问道。
楚礼瑞一边贴着,一边说:“是的。一进腊月的时候,三爷就把给咱们写对联的事包下了。可我一直没有把红纸拿过去,所以就推后了。要不是有‘写对联红纸必须是本家提供’这种讲究,三爷说早就用他家的红纸给写了。前天晚上我把红纸拿过去,他让我昨天去拿,昨天去接大姐了,所以今天早上才拿回来。”
楚天齐点点头:“三爷每年写对联得写半个多月,光墨汁就得好几瓶。”
“可不是,我刚才去拿的时候,见他们柜子上的墨汁瓶就摆了好几个。”楚礼瑞回应着。
很快,七副对联已经贴上,就剩下最后一副对联了,这副对联是往大门口贴的。
“哥,三爷特意给咱们家创作了一副对联,就是那副大的。”他边说,边用手指着,“我看了一下,觉得写的挺不赖。”
听到这里,楚天齐急忙对着这副对联看了起来,只见上联写的是:新千年新气象万象更新柳林堡旧貌换新颜,下联是:爱祖国爱人民人间大爱老楚家父子皆向善,横批是:爱心接力。
楚天齐端详着这副柳三爷特别创作的对联,看起来对仗也算工整,但他总感觉那里有些不对劲。忽然,他看出了问题所在,对着椅子上的弟弟说了声:“等会儿”,拿着对联跑了出去。
弟弟楚礼瑞嘟囔了一句“搞什么名堂”,从椅子上下来,回屋里去了。
……
半个多小时后,楚天齐急匆匆的回来了,手里拿着对联,对着屋里喊:“礼瑞,快出来,贴对子。”
楚礼瑞慢腾腾的走了出来,说道:“你出去干什么了?害得我等了你半天。”
楚天齐一笑,说道:“我让柳三爷又把对联改了一下。”说着,把对联递到弟弟面前。
看了一眼楚天齐,楚礼瑞拿起对联看了起来。他发现上联内容没变,就是下联内容变成了“谢祖国谢乡亲心存感谢两代人同心谢党恩”,横批也变成了“党恩深似海”。
“哥,为什么要改?我觉得一开始的时候写的就不错。”楚礼瑞疑惑的问道。
“改改好,一开始写的下联,完全是给我们歌功颂道,又贴在我们家门口,这不是老王卖瓜——自卖自夸吗?这要传出去,还不见得会被说成什么样呢?就是乡亲们见了,会怎么样?”楚天齐严肃的说道。
“有那么邪乎吗?”楚礼瑞不以为然的说道,“改成现在的样子,不是也差不多吗?”
“不一样。本来我想让柳三爷重给我们写一副对联,内容普通一些就行。可他说什么也不同意,他说这副对联是他多次推敲后,才写成的,是他的心血,也代表了村民的心声。后来,经过协商,各退一步,所以就改成了现在的样子。这么一改,原来带着自我吹嘘意思的内容,就变成了我们心存感激的内容,表达的情感就不一样了。”楚天齐解释道。
楚礼瑞一笑:“哥,不知道是你这小官觉悟高,还是在故做姿态?”
明知道弟弟是在开玩笑,但楚天齐不觉一楞:是啊,如果传出去的话,说不准好多人都会这么认为的,认为自己在沽名钓誉。
看着哥哥患得患失的样子,楚礼瑞忍不住道:“哥,多大的事?别自寻烦恼了。世间本无事,庸人自扰之。”
“去,别跟我拽文嚼字了,赶快贴上去吧。”楚天齐说着,示意弟弟到院门口去贴。
很快,这副在柳林堡村字数最多的对联,被贴在了大门口。还别说,农家土墙上,一下子贴上这么一副对联,立马显得喜庆又有气势。尤其柳三爷的字,带着魏晋的风骨,整副对联看上去都灵动飘逸、超凡脱俗。
贴完对联,就是挂灯笼。好多家都已经提前挂上了,但楚家一直没挂。一是因为楚礼瑞没时间,二是这几天风太大,如果挂的过早的话,没等过春节,就该坏了。还别说,刮了好几天的风,今天忽然停了,大概大风也准备过年了吧。
早饭做的很简单,都是这几天的剩饭剩菜,放到大锅里的高粱杆拍子上一热,就热气腾腾的出锅了。
吃过早饭后,母亲和姐姐继续准备下午的晚饭。楚天齐和楚礼瑞陪着父亲聊天,还不时得陪着妞妞看电视,当然也要弄一弄生旺火的劈柴什么的。
……
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开始飘起了零星的小雪花,慢慢的变成了雪片。后来,雪越下越大,整个天地间一片白茫茫。
看着圣洁的雪花扑天盖地、洋洋洒酒从天而降,妞妞很是兴奋,拉着两个舅舅陪她在院子里玩耍。地上积雪越来越厚,踩上去“嘎吱嘎吱”直响。楚天齐三人,以妞妞为中心,在院子里追逐、嬉闹、打雪仗。看着身穿粉红色衣服、头戴五颜六色针织帽、洋溢着一脸灿烂笑容的小女娃娃,置身在白雪飘飘的银色世界里,楚天齐脑海中*出现了童话中的场景。
“别闹了,吃饭。”姐姐楚礼娟的一声喊,把楚天齐的思绪从遥远的童话世界拉了回来。
“不嘛!我还要玩。”妞妞噘嘴道。
“走,妞妞,吃好的去喽!”楚天齐不由分说,抱起妞妞向屋子里走去。
“大舅坏,大舅坏,你和妈妈一伙的,不让我好好玩。”妞妞一边踢蹬着小脚,一边不停的叫着。
“那你还天天盼他回来呢,还是小舅好吧。”楚礼瑞不失时机在旁边添油加醋道。
“小舅好,小舅好,你陪我去玩儿吧。”妞妞手刨脚蹬着,想要挣脱大舅,去找他的小舅。
楚礼瑞一听外甥女当了真,急忙不在理会这个小女孩,率先冲进了屋子。
“小舅坏,小舅坏。”妞妞尽管不停的喊着,但还是被抱进了屋子。
……
外面白雪飘飘,屋子里酒香四溢、菜味浓郁。
妞妞双手油乎乎的,碗里的肉骨头被撕扯成了好几块,她小手抓起一块骨头,放到了油渍麻花的小嘴里。
看到女儿最后一个坐到了座位上,楚玉良端起了手中的酒杯。和前几年不同的是,他没有站起来,而是坐在椅子上,说道:“新的一年马上就要到来了,让我们共同举杯,祝愿我们的祖国繁荣昌盛。”
楚玉良话音刚落,众人手中大大小小的玻璃杯撞击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声音。就连妞妞也不甘落后,一手拿着骨头,一手伸长胳膊,与大家碰在一起。接着,众人一饮而尽,手中抓着杯子,回味着口中和心中的滋味。
“姥爷像是国家领导人在讲话,就是每年都这么一句。姥爷,你还会不会说别的?”妞妞天真的说道。
孩子纯真的话语,逗的大家哈哈大笑,尤其楚玉良笑的最是开心。
“妞妞,姥爷还会说好多话呢。”楚玉良抚摸着妞妞的头发说道。
“好啊,好啊,那姥爷就再说一句,我最想听姥爷讲话了。”妞妞拍着小手道。
“为什么呀?”楚玉良慈爱的看着这个隔代的小人儿,说道。
妞妞稚*嫩的声音说道:“因为……因为……一会儿再说,我得看看你还有没有新词。”
妞妞的话逗得大家哄堂大笑,笑这个“狡猾”的小精灵。
“有,当然有。”楚玉良也笑着道。
大家夹了几口菜,楚玉良再次举起了酒杯,说道:“今年是新千年。俗话说“千载难逢”,可是我们遇上这个千年了,那我们就是幸运的。所以我这第二杯要说,又是一年春来到,今年过节更不同,让我们祝福神州大地风调雨顺、各族人民安居乐业。”
“嗯,说的还不错,我先干为敬。”妞妞小大人似的说道,并把杯中饮料喝的一滴不剩。
大家自是欢欣的一饮而尽。
楚礼瑞看着妞妞道:“妞妞,你刚才可是有话没说完呢,现在该说了吧。”
“嗯,这样吧,只要你们再满足我一个要求我就说。”妞妞讲起了条件。
“呵,你人不大,讲究倒不少,你还有什么条件?”楚礼瑞逗弄道。
“我要提议一杯酒。”妞妞认真的说。
“提酒可以,那你得说出一个让大家喝酒的理由。”楚礼瑞继续逗着这个小外甥女。
“当然,我是有充足理由的。诸位先吃几口菜,一会儿我要提酒了。”妞妞说着,学着大人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第三杯酒斟满了。妞妞在椅子上站起来,举着杯子道:“姥爷昏迷了那么久,去年除夕终于醒来了,到今天正好一年,身体也恢复了好多。让我们大家共同举杯,祝姥爷身体健康、长命百岁。”
没想到,一个小孩子竟然说出了这样的话,大家在惊喜的同时,纷纷举杯响应。随着清脆的碰杯声,大家的眼中都泪花闪烁。不知道是因为听了孩子懂事的话,还是想到了这一年多所经历的种种。
第三百四十一章 瑞雪兆丰年
这顿饭吃的其乐融融,一家人也不时杯觥交错、频频举杯。当然了,大家也是量力而行,除了楚天齐、楚礼瑞二人一直是白酒坚持到底外。其他人要么少喝了一点白酒,要么就是喝的很慢,妞妞自然是滴酒未沾。
整顿饭都快结束了,妞妞还是没有说为什么喜欢姥爷讲话。最后,在小舅楚礼瑞的一再追问,甚至带着挖苦的情况下,她才轻轻的说道:“其实很简单。姥爷讲话的时候,就是过年的时候,那就可以吃好的、穿好的,也能得到压岁钱了。”
大家哄堂大笑。楚礼瑞更是指着妞妞,逗弄道:“小馋猫、财迷。”
没想到,妞妞一本正经的道:“唉,你们大人真是太虚伪了,不像我们怎么想就怎么说。对了,小舅,你也不是大人,你连媳妇都还没有呢!”
“哈哈……”众人又一次开怀大笑。
“大舅,别笑便宜,你也一样。”妞妞点指着楚天齐道。
听到妞妞的精彩语录,楚礼瑞已经笑了直不起腰来了,众人也是笑的前仰后合。而楚天齐却是满面泛红,不知是不好意思,还是喝酒的缘故。
有这么一些人,看着吃穿不愁,钱也不少,可就是整天不心宽,当然原因好多。但相当一部分人都是因为不能享受到这种天伦之乐,尤其是有一个隔代小“精灵”所带来的欢乐。就像妞妞这样,一会儿是小大人样的懂事,一会儿又是那样的天真无邪,任谁在这样的环境中都会快乐起来的,最起码能心宽不少。
……
楚礼娟和母亲尤春梅收拾、洗涮碗筷去了。楚天齐和楚礼瑞把桌椅板凳放好,陪着父亲坐到炕上去看电视,当然了,还有那个古怪的小“精灵”——妞妞。
刚刚七点钟,现在还是新闻联播的时间。电视上播放的都是一些关于过年的新闻,有各地关于过年的习俗,有祖国各地的风味小吃。还有必不可少的内容,那就是在节日期间依然坚守在工作岗位上的人们,有工人、知识分子、工商业者,有远离祖国、在异乡拼搏的人们,还有我们最可爱的人——军人、武警战士等等。
“叮呤呤”,清脆的铃声响起。
妞妞第一下跳下炕,拿起柜上的手机,接了起来:“喂……我是谁?我先问问你是谁?”说着,她捂住手机,对着正和她要手机的楚天齐道,“是个女的,也叫什么齐。”
楚天齐明白,肯定是宁俊琦。于是脸一虎,说道:“妞妞,快给我,这是领导电话,否则领导就要尅我了。”
妞妞听到这里,小脸一变,想了想,把手机给了楚天齐。
楚天齐此时已经换好了鞋,他拿过手机,边往外走边说:“你好,我是楚天齐。”
电话里沉默了一会儿,才传来宁俊琦的声音:“刚才的女孩是谁?”听的出她的声音里透着浓浓的疑惑。
楚天齐已经走出屋子,来到院子里,他想了想,扮了个鬼脸,说道:“她呀,她是我小宝贝。”
“什么,小宝贝?你们什么时候认识的?她叫什么名字?”宁俊琦的声音非常急切。
“她……从她一生下来我就认识她了,我还经常抱着她呢。”楚天齐一边说着,一边侧耳倾听着手机里的反应。
楚天齐听的出,对方的宁俊琦在呼呼喘着粗气,俨然很愤怒。他怕弄巧成拙,急忙说道:“她叫妞妞。”
手机里忽然传来宁俊琦尖厉的声音:“楚天齐,我跟你没完。”尽管声音很高,但里面满是撒娇的声音,“你说是你小外甥女呀。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楚天齐振振有词的道:“你也没容我说呀。再说了,我前面的话也没错,她本来就是我们的小宝贝,我一回来她就缠着我,让我抱她。”
“你……你强词夺理。你就是故意在气我,你坏死了。”宁俊琦的声音甜甜的,听的出含糖量很高。
“嘿嘿,主要是我没想到手机能通。这一接到你的电话,我不就激动的语无伦次、不知所言了吗?”楚天齐嬉笑道,然后话题一转,“你那里下雪了吗?”
“没有,都是雨加雪,落地就化,路上又湿又滑,讨厌死了。”宁俊琦的声音充满着无奈。
楚天齐笑道:“嘻嘻,这里正在下雪,地上已经有十多厘米的积雪了,你听。”说着,他在地上来回走动着,发出“嘎吱嘎吱”的声音,“听到了吗?现在天上还在下着大雪片,美极了。你羡慕吗?”
“我就听到对面有一个大狗熊,正呼哧呼哧喘着粗气,在地上来回的散步,发出吧嗒吧嗒的声音。”宁俊琦嘻笑的声音传来,然后声音里充满了幽怨,“老天也是的,一冬天都没怎么下雪,我才回家,就下了这么大的雪,太不公平了。”
楚天齐眼珠一转,对着手机道:“心动不如行动,如果你羡慕的话,可以来这里呀,我代表全家人欢迎你!欢迎你这个大乡长、大……美女。”然后“嘿嘿”一笑,“当然了,全村人、全乡人也都欢迎你。”
“是吗?我怎么听着那么虚伪呢?”宁俊琦“咯咯”笑着道,“你在说这话的时候,肯定脸红着呢,我都感受到了。”
楚天齐就是一楞,这也太神奇了,正要答话,忽然感觉脖子一凉。他匆忙回头,发现妞妞正着在身后,她的手里还拿着一个雪团。
“妞妞,你在干什么?”楚天齐假装喝斥道。
妞妞先是一楞,继而说道:“没干什么,是小舅让我这么做的。大舅,你在跟领导打电话吗?”
“是呀。”楚天齐答道,“你快回去吧,我这还有事没说完呢。”
“哦,我想和你们领导道个歉,因为我刚才说的话有些不太得体。”妞妞一本正经的道。
“小孩子懂什么,赶紧回去,别瞎胡闹了。”楚天齐命令道。
“哼,瞧不起人。不让我道歉也行,那你就别想打好电话。”说着,她扬了扬手中的雪团。
楚天齐知道,妞妞是用往自己脖子里弄雪相威胁。这他倒不怕,自己只要注意了,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把雪弄到自己脖子里的,只是她老是这么捣乱的话,自己的电话就没法打了。
“你真是道歉?”楚天齐问道。
妞妞郑重的道:“君子一言。”
“好,那你说话可要算数。”楚天齐再次确认道。
妞妞重重点了点头,伸出了手。
楚天齐只好弯下腰,把手机给了妞妞。
妞妞握着手机,快速走到一边,换上了一副笑容,对着手机道:“您好,请问你是哪位?我是楚副乡长的外甥女妞妞。我该怎么称呼您?”
宁俊琦的声音传了过来:“我是宁俊琦,你就叫我阿姨吧。”
宁俊琦的声音很高,楚天齐也听到了,显然是手机免提的声音。不知道是妞妞故意摁的,还是无意中碰到的。
“宁……哦,你就是宁乡长吧?我是不是得称呼你大舅妈呀?”妞妞对着手机道。
楚天齐走了过来,就要抢妞妞手中的手机。妞妞做了个鬼脸,把另一只手里的雪团晃了晃,意思在警告楚天齐不要轻举妄动。
宁俊琦的声音有些发颤:“妞妞,不能瞎称呼呀。我可是你大舅的领导。”听得出她的情绪有波动。
“我没有瞎称呼,我们柳老师说过我大舅喜欢您,您也喜欢他。”妞妞嘻笑道,“当然了,我看我大舅也不正常。刚才见到是您的电话,他一下子就蹿出屋子,到院里来了,看上去就鬼鬼祟祟的。”
“咯咯咯”宁俊琦的笑声传了过来,妞妞也跟着笑个不停。
乘妞妞得意之际,楚天齐一下子抢过了手机。妞妞急的直晃手中的雪团,但还是没有扔过来,然后悻悻的回屋去了。
看到妞妞进了屋,楚天齐关了免提,对着手机道:“别听她瞎说,小孩子家家的。”
手机里静了一小会儿,然后传出宁俊琦的声音:“怎么,你有不同的看法?”
楚天齐不知道她指的是什么,只是“嘿嘿”的傻笑着。过了一会儿说道:“这场雪下的太好了,春种保墒没问题了。”
“是啊,瑞雪兆丰年嘛!”宁俊琦的声音忽然很是高兴,“我们也能过个消停年了。昨天我还梦见失火,这回好了,就是响多大的炮也不怕了。”
“嗯。”楚天齐回道:“我心里也一直不踏实,现在可好了。”
“大叔、大婶好吗?”宁俊琦问道。
“都好,我们一家刚吃完饭,我爸还喝了好几杯酒呢。”楚天齐对着手机道,“对了,我妈还问我怎么没把媳妇带回来呢。”
“你……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宁俊琦娇嗔道。
“你明白的,我妈成天都念叨着‘宁姑娘是个好女孩儿’。”楚天齐煽情道,“这才分开一天多,我就觉得时间像过了很久一样,弄的我茶不思饭不想的。”
“咯咯咯,你这是在背台词吧。”宁俊琦笑着道,然后她换了话题,“哦,谢谢你给我拜年,也祝你和同志们新年快乐。”
楚天齐不明白宁俊琦的话为什么前言不搭后语,正这时,手机里传来开门声,然后是一个男人的声音:“琦琦,还没打完电话呢?”紧接着是宁俊琦的声音:“爸,单位同事给我拜年呢。”然后,宁俊琦的声音又传了过来,“再见,我挂了。”
手机里传来“嘟嘟”的声音,对方把电话挂了。楚天齐这才醒过劲来,刚才的电话是被未来的“老丈人”给搅了。
楚天齐轻笑了一下,收起手机向屋里走去,他这才想起来,刚才忘了问宁俊琦“是什么时候回去的”了。
……
楚天齐回屋后,质问妞妞道:“你为什么要对着电话瞎说?你可是说过君子一言这四个字的。”
妞妞振振有词道:“我是说过。可我不是君子,我只是一个小女孩,所以没必要遵守约定。”
“你……”楚天齐被妞妞噎得哑口无言。
第三百四十二章 拜年
尽管妞妞嚷嚷的挺欢,说是要看完春晚,可是刚十点的时候她已经睡着了。父亲、母亲、姐姐也没有看完,只有楚天齐和楚礼瑞坚持看到了最后。春节晚会节目非常不错,好几个歌舞、相声、小品,都是围绕着新千年的主题,充满了喜庆与幽默。
凌晨五点多的时候,全家都起床了,在院里点着了熊熊燃烧的旺火。燃烧的木柴噼啪做响,小院里两米多高的火柱,看上去非常壮观。众人都伸出双手烤着旺火,希冀驱除邪气,带来旺运和身体康健。
有半尺多厚的积雪护着,一点也不担心失火、放荒。一边烤着旺火,一边燃放着花炮、鞭炮、“二踢脚”,整个小院里充满了孩童嘻闹、大人说笑的声音,和不时燃放的花炮声。美丽的烟花,带着彩色尾巴,在天空炸响,幻化成各种形状,整个村子都被包裹在一片喜庆氛围当中。
放过鞭炮,院里的旺火还没有最终熄灭,全家都回到屋子里,喝着红糖水,吃了一些点心。妞妞在向大家拜年后,拿上压岁钱,继续睡觉去了。躺下的时候,仍然把用红包装着的压岁钱放到枕头下,才安心睡去。
大人们开始包饺子。在包饺子过程中,大家不再提起一年中的劳作与辛苦,也不再提起生活中的那些繁琐之事。全家人议论的都是关于过年的话题,或是这几天发生的趣事,也有关于吃到饺子里硬币数量的猜测。
早上吃饺子的时候,吃出最多硬币的,当然是妞妞,还有她的姥爷楚玉良。妞妞天真的炫耀着自己的“战果”,并用言语“羞臊”着两位舅舅,引得众人不住的发笑。楚玉良当然不会单纯的认为,吃出硬币是自己的运气极佳,但仍然难掩那种喜悦,甚或带着一丝激动。
吃过饺子后,楚家哥俩仍然是按照老传统,去向村里的长辈拜年。这些老者接受着他们的祝福,同时更多的是对楚家人,尤其是对楚天齐由衷的叹服和称赞。尤其在柳三爷家的时候,柳三爷更是向楚天齐伸出大拇指,连夸他记着乡亲们的嘱托,踏踏实实的为大家做了好多事情。面对这种情况,楚天齐只得尽力喝下乡亲回敬的美酒,以表示自己的诚意和谦虚。一圈转下来,楚天齐和楚礼瑞两人已经喝得有些晕头转向。踩着“嘎吱”作响的积雪,哥俩互相掺扶着,回到了家里。
……
今年,来家里拜年的“小年轻”多了好多,他们都向楚玉良夫妇送上了新年的祝福,并祝楚大伯、楚大叔、楚爷爷身体早日康复。一些平辈和长辈也过来问候,希望楚大夫能够恢复如初,继续为大家诊治疗伤。
每当家里来人的时候,楚天齐哥俩就要和对方寒暄,并做着迎来送往的工作。多半天就这么过去了。
柳大年是和村主任一起来的,一进门,柳大年就向老哥楚玉良奉上了一萝筐的祝福,让楚玉良本就因为喝酒而泛红的脸颊更加红*润,甚至泛着亮光。当然了,二位柳林堡的村首长,自然要向乡领导送上好多拜年磕的,并提前约请楚副乡长参加他们的赴宴邀请。楚天齐知道肯定推脱不过,于是答应初四下午去柳大年家,初五下午去村主任家里。二人得到乡领导的准确答复,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柳大年前脚刚走,柳文丽就来了,楚天齐知道,她是故意和柳大年错开时间的。否则,听着自己父亲说的那些过于客套的拜年磕,柳文丽肯定会起一身鸡皮疙瘩的。在聊天的过程中,楚天齐从母亲口中得知,那个教书的小伙子和柳文丽处的很是融洽。柳文丽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但是脸却红了,这其实已经表明她的意思了。
柳文丽还没走,又有人来了。一拔接一拔,一茬连一茬,老楚家一时门庭若市。楚家人也是频繁的在屋里、屋外往返着,迎送着这些乡亲们。尽管大家没有轻闲,但心里仍然很高兴,这说明家里有人气。尤其是尤春梅感触更深,她知道自己家在村里的地位越来越高了,和刚到村里时的凄惶境况相比,简直不可同日而语。
喝的晕晕乎乎的楚天齐,本想小睡一会儿,怎耐人缘爆棚,拜年电话是一个接一个,他也只能尽量强打精神,接下了大家的祝福。其实在他向长辈拜年的过程中,电话已经接了不止一次了。睡二觉的愿望是要落空了,楚天齐干脆放弃了这个幻想,主动打出了好多电话,向对方说上一句“过年好”。
接下来的几天,除了初一到初三这三天在家里吃饭,其余的时间,楚家爷仨几乎都是出去吃请。其实,在农村就是这样,每年正月,都是亲戚朋友,乡里乡亲互相走动的时间。只不过,楚家做为外来户,没有什么亲戚在当地,自然这些走动就要少的多。随着楚玉良一家渐渐赢得了乡亲的认可,尤其是楚天齐在乡里当官后,这种走动就更加频繁。只不过,去年的时候,楚玉良一直身体不方便,所以这些活动也就取消了。
……
和工作比起来,参加乡亲们宴请这种事,要清闲的多,也过的很快,转眼就到正月十二了。楚天齐谢绝了好多人家的邀请,准备今天在家里休整一天,明天好去乡里值班。
吃完早饭,母亲、姐姐洗锅刷碗,楚礼瑞带着妞妞出去玩了,楚天齐到西屋陪着父亲聊天。
刚没说几句,外屋传来一阵脚步声,紧接着是母亲和柳大年对话,随后响起了一个男人的声音。这个声音太熟悉了,只是楚天齐万万没想到他会来。容不得细想,他一挑门帘,迎了出去,差点和来人撞了个满怀。
“黄书记,您怎么来啦?”楚天齐向来人说道。
来人正是青牛峪乡党委书记黄敬祖,他伸出右手道:“怎么,我不能来吗?”
楚天齐急忙双手握住黄敬祖的右手,忙不迭的道:“哪能呢?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两人松开手后,紧随其后的蒋野也过来,和楚天齐握手,互相拜年。
“我是来看楚大叔的。”黄敬祖对着楚天齐道。
“书记,这屋请。”楚天齐忙道,并走前一步,挑起了西屋的门帘。
黄敬祖快步进了西屋,一眼看到了炕上的楚玉良。楚玉良刚才听到了外面的对话,已经由炕里边挪到炕沿边上了。
黄敬祖上前一步,躬着身子,双手握住了楚玉良的右手,摇晃着:“楚大叔,我来给您拜年了,来的有些晚了,您不要见怪。”
“黄书记,这是哪里话?您贵为乡书记,能来看我一个老农民,我感激还来不及,哪能见怪呢。”楚玉良客气道,“黄书记,请坐。”
黄敬祖坐到了炕沿上,一只手还拉着楚玉良的右手。楚天齐请蒋野坐到了椅子上,自己也陪坐在一旁。
此时,尤春梅已经把沏好的热茶,端了进来,放到了黄敬祖旁边炕上,说道:“黄书记,慢用。”
黄敬祖点头,说了声“谢谢”。尤春梅笑了笑,走了出去,很快把另一杯茶放到了蒋野旁边的炕上。
“楚大叔,您舍己救人的事迹,真是太感人了,值得我们所有人学习。”黄敬祖诚挚的说道,“现在身体恢复的怎么样啊?”
“托您的福,现在好多了。我生活已能自理,就是每次走路的时间还不能太常,有时候说话也不太利索。”楚玉良回答,“黄书记,您那么忙,还来看我,真是让我过意不去。”
“楚大叔,您要这么说就见外了,只要您不怪罪我来的晚,我就感激不尽了。”黄敬祖说道,然后把头转向蒋野,“蒋副乡长,去把车上的东西拿来。”说着,从包里拿出一串钥匙,递向蒋野。
蒋野答应了一声“好的”,接过钥匙,向外走去。
楚天齐略一迟疑,向着黄敬祖说道:“书记,您先坐着,我和蒋副乡长一块去。”
黄敬祖点点头,说了声“好的”。楚天齐走出了西屋。
楚天齐来到外面,看到一辆越野车停在外面,显然不是那辆现代车。越野车里放了满满当当的东西,除了后备箱,连车后座上也放了。楚天齐不知道哪些该拿,哪些不该拿。于是,他就等在车旁,蒋野递给什么,他就拿什么。
来回跑了三趟,把车上的东西拿走了一多半,才算结束。蒋野没有继续进屋,而是站在院门口,倒背着手欣赏门上的对联。
楚天齐刚进到屋里,黄敬祖就松开了楚玉良的手,要告辞了。楚天齐真诚的请黄敬祖留下吃饭,黄敬祖以“还要走访他人”婉言谢绝了,并把一个信封硬是塞给了楚玉良,说这是他个人的一点心意。楚天齐代替父亲一再推辞,黄敬祖一边挥手,一边已经大踏步的走了出去。
……
黄敬祖和蒋野走了,可以说是来也匆匆,去也匆匆。但却给楚天齐留下了疑问:他为什么要来?
从父亲受伤住院,到现在已经一年多了,黄敬祖也偶尔问起过,但从来就没有要来探望的表示,今天这是怎么了?不但送来了那么多东西,还把一个装有五百元的信封留了下来。他是要修好?还是要……
楚天齐百思不得其解。干脆不去想了,反正人家上门拜年,这表示的是一种尊重和礼貌,自己不能把人家想歪了。
想到黄敬祖的登门拜年,楚天齐忽然觉得有一些失礼。因为在大年初一那天,他也给黄敬祖打过电话,准备拜年,可当时对方手机没打通,他后来也就干脆没有再打。比起今天书记的造访,自己显然没做到位。
第三百四十三章 心碎的天鹅
正月十三早上,楚天齐坐班车到了乡里,开始值班。他被安排的正常值班时间,是从正月十三到正月十五,共三天。正月十六、十七两天是乡长宁俊琦值班,如果她有事不能来的话,就由楚天齐代劳。
楚天齐到的比较早,他到乡里的时候,刚刚七点多。来到办公室,屋子里到处都是灰尘,他脱掉外面厚重的衣服,打扫了一遍屋子卫生。忙完这些,沏了一杯茶,静静的喝了起来。
不一会儿,派出所赵刚、土地所朱成国、副乡长蒋野陆续来到楚天齐办公室,向代班领导楚天齐报到,杨大庆是将近中午的时候到的。众人人在到楚副乡长办公室的时候,主要就是报个到,拜个晚年。现在还没正式上班,人们互相之间说的更多的是过年的话题,至于工作的事情,还是等着正式上班后再说。
就这么几个人,乡里没有正式开伙。值班这几天,大家轮班坐东,互相请了请。在值班期间,楚天齐去刘文韬家吃了两顿饭,他也正好把给刘文韬儿子的压岁钱送了过去。
值班这几天,乡里挺太平,包括村里也没有出什么事。可能是放假的缘故,大家的心还没有收回来,就连楚天齐也是心不在焉,没有怎么办公。白天的时间糊里糊涂就过去了,吃完晚饭后,要不打打麻将,要不就是看看电视。
……
正月十六这天,宁俊琦没有来,楚天齐也就没有询问,而是继续值他的班。下午两点多的时候,楚天齐正坐在办公室,无所事事的吸着烟,忽然响起了敲门声。他抬头看去,透过玻璃,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
楚天齐赶快起身,走了过去,拉开屋门,说道:“你怎么来了?”
来人一挑门帘走了进来,俏皮的道:“来看看你呀!”
刚刚进屋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多日不见的河西日报社记者——欧阳玉娜。她身穿一件米色呢绒大衣,头戴一顶紫色鸭舌帽,既婷婷玉立又气质高雅。柳眉弯弯,皓齿明眸,她的五官依然还是那么精致。只是她眼窝有些深,颧骨也突出了一些,显得很是清瘦。
“楞着干什么,是不欢迎吗?”欧阳玉娜看着呆楞在当场的楚天齐,说道。
楚天齐忙不迭的说道:“欢迎,欢迎,热烈欢迎。”并且伸出了双手。
欧阳玉娜微微一怔,把自己的一双玉手伸了过去。
看着如羊脂玉般的小手,楚天齐才意识到,自己握手的举动,太唐突了。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好轻轻*握了一下对方的玉手,又马上松开了。
看着楚天齐的糗样,欧阳玉娜“咯咯”直笑,忍不住逗弄道:“楚大乡长,小女子手上有毒吗?看把你吓的。”
“没,没有。”他尴尬的搓着手,说道,“你请坐。”
欧阳玉娜笑着,脱掉了米色呢绒大衣,放到楚天齐手中,说道:“请楚大乡长帮忙放一下。”
当欧阳玉娜脱掉大衣的时候,上身露出了雪白色的羊绒衫,腿上是一条紧身黑色弹力裤。整个身材玲珑有致,凹凸立现,楚天齐一时楞在那里。就在他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欧阳玉娜另一只手从头上拿走了鸭舌帽,满头青色黑瀑披散开来。
“快点呀。”欧阳玉娜一边说着,一边把帽子也放到了大衣的上面。
楚天齐回过神来,答了一声“好的”,双手拿着大衣和帽子,奔向屋子里西北角处,把大衣和帽子挂在了靠着墙边的衣架上。
他回过头的时候,欧阳玉娜已经坐到了椅子上,正看着自己微笑呢。他忙找来干净杯子,沏了一杯茶水,放到了她面前桌子上,说道:“请用茶。”然后,坐回到自己的椅子上。
欧阳玉娜很淑女的说了声“谢谢”,然后“咯咯咯”的笑了起来。
“你笑什么?”楚天齐问道。
“我看到了好笑的人,当然要笑了。”欧阳玉娜回道。
楚天齐知道她在笑自己的手足无措,脸一红,岔开了话题:“你从哪来呀?怎么又一下子到了这里?”
听到这里,欧阳玉娜面色一黯:“我从尚礼县而来,有个采访任务完成了,特来拜访一下楚大乡长。你已经好几个月没有理我了,大过年的连个电话也没有。”
“我,我……这不是……你家里不是不让你和我接触吗?”楚天齐支吾半天,给出了答案。
“那你是怎么想的?”欧阳玉娜眼睛紧紧盯着他,问道。
“我……我尊重你们家的想法。”楚天齐低着头道,“他们也是为你好。”
“尊重?你是在逃避吧?”欧阳玉娜追问道。
楚天齐长舒了一口气,说道:“我一直拿你当小妹妹,而且我们也不适合。虽然现在不讲究门当户对了,但我过不了心里这道坎。”他的理由给的有些牵强,其实他一开始是没朝那方面想,他觉得欧阳玉娜对他主要是感激。等后来他的心里彻底放下孟玉玲的时候,宁俊琦已经在他心里迅速占据了重要的位置。当然,从那次市纪委事件后,他猜出了欧阳玉娜的家庭背景,所以也就正好给自己找出了合理的理由:差距过大。
“你是说我的家庭吧?那你是很在乎了,很在乎女方的家庭非富即贵了?”欧阳玉娜带着颤音问道。
楚天齐重重点了点头,做了回答。
“我明白了。”欧阳玉娜点点头,“那要是别人的家庭也是这种情况,或者是超过我的家庭,你也会这么想吗?比如宁俊琦。”
“这……我从来没有想过。”楚天齐撒谎道。哪是他没有想过?他猜到欧阳玉娜的家庭情况后,也曾经做过假设,假设宁俊琦的家庭也是这样的,他该怎么办?当时,他没有给出自己答案,就选择略过了。今天,当欧阳玉娜提出这个问题的时候,他心里明白,自己担心的事终于变成了现实:宁俊琦的家庭也不一般。那自己该怎么办呢?他没有答案,只能这样模糊的回答。
“你在自欺欺人,你知道我的心吗?这次为了能到这里找你,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心思吗?”欧阳玉娜质问道,“我要你回答,你真是因为我的家庭才这样?还是你心里根本就没有过我?”
楚天齐面对着欧阳玉娜的咄咄提问,叹气道:“好吧,那我回答你。几年前的那次相遇,我只当做是一次偶然,根本就没想过还会见面。两年前,在欧阳主任那里见面后,你们帮助了我,我就当成了你对我曾经帮忙的回报。至于你后来对我的一再帮助,我都认为是你对我心存感激,我没有往别处去想。等到后来,我猜到了你家庭的情况后,我更明白我们之间的差距。你好比一只天鹅,而我就是一只普通的山鸟,我们根本就不在一个圈子里。”
“你骗人。”欧阳玉娜带着哭腔道,“你记住你说的话,我倒要看看,你和别的天鹅在一起的时候,是不是仍然把自己当做一只普通的山鸟而敬而远之。”说完,呜呜的啼哭起来,她的心都要碎了。
楚天齐劝也不是,不劝更不是,急的一个劲在地上来回的踱步。
忽然,欧阳玉娜站起身来,来到衣架前,穿上呢绒大衣,戴上帽子,向外跑去。
看着满脸泪痕的“天鹅”夺门而出,楚天齐略一楞怔,匆忙向外追去。当他追到前院的时候,欧阳玉娜已经拉开车门,正要上车。他在后面急道:“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
“还说什么?”欧阳玉娜哭泣道,然后迅速钻进汽车,关上了车门。
楚天齐来到车旁,一只手拉着门把手,一只手拍打着车窗,嘴里说着:“下来,有话好好说。”
欧阳玉娜哪听他这些?根本没有开车门,也没有下来,而是发动了汽车。
这时,一个人匆匆向这里走来。她一手提着行李箱,一手使劲挥动着,嘴里喊着:“等等,等等。”
楚天齐看到,来人不是别人,正是乡长宁俊琦。
宁俊琦快步到了车旁,把行李箱给了楚天齐,并白了他一眼。然后,拍打着车窗道:“玉娜,什么时候来的?赶紧下车,有话好说。”
欧阳玉娜已经伏在方向盘上,哭的更厉害了,“呜呜”声透过车窗传了出来。宁俊琦站在车外不停的劝说着,可欧阳玉娜依然是一个劲的哭个不停。
“你先回办公室吧。”宁俊琦对着楚天齐道。
楚天齐看了看车里伤心的“天鹅”,又看了看身边的宁俊琦,向宁俊琦点了点头,走回了自己的办公室。
……
十多分钟后,欧阳玉娜终于下了车,跟着宁俊琦去了乡长办公室。
吃晚饭的时候,楚天齐给宁俊琦打电话,宁俊琦只说了一句“不用管了”,就挂了电话。宁俊琦没有出来,欧阳玉娜也没有露面,楚天齐没有随着杨大庆等人出去吃饭,而是在办公室,用方便面对付了一餐。
后来,楚天齐去敲乡长办公室的门,里面没人答声。
他给宁俊琦打电话,手机响了好几遍才接通,他说道:“我想进屋谈一谈。”
电话里静了一会儿,传来宁俊琦的声音:“现在不合适。如果找你的话,会给你去电话的。”说完,电话里传来“嘟嘟”的声音。
楚天齐尽管不死心,但还是回到了办公室。他一直等到很晚很晚,也没有等到宁俊琦或是欧阳玉娜的电话。终于,意志没有战胜磕睡,在天快亮的时候,他睡着了。
第三百四十四章 好好想想
第二天,楚天齐醒来的时候,已经日上三杆,看了一下时间,马上就到九点了。他不敢怠慢,迅速穿衣起床,洗漱一番。收拾利落,来不及干其它的,他出了办公室,迅速奔向乡长办公室。
来到办公室门口,他稳了稳心神,抬起右手,轻轻的敲击在屋门上,发出“笃笃”的声音,在寂静的走廊里非常响亮。停止敲击后,楚天齐侧耳倾听着,屋子里没有任何的声响和回应。
他又再次敲击起来,屋子里仍然还是那样寂静,那样无声。他又敲了两次,结果还是一样,他明白,她们现在不在屋里。
尽管他敲击了好几次,但整个走廊里没有一个屋门打开,看来值班的人都在另外一排屋子待着,也或者已经悄悄溜出去了。
在乡长办公室门口踌躇了一小会儿,楚天齐回到了自己办公室。他靠在椅子上,琢磨着要不要给她们打电话。昨天宁俊琦已经表示过,如果找他会给他打电话。现在没有接到她们的电话,说明他们没有事情要找自己,也或者欧阳玉娜根本就不想见自己。
“笃笃”敲门声响起,楚天齐随口说了一句“进来”。屋门一开,门帘挑起,杨大庆走了进来。
“楚乡长,没吃早饭吧?快趁热吃吧。”杨大庆边说,边走过来,把一个大食品袋放到了桌子上。解开了食品袋系着的疙瘩,把最上面的饭盒拿了出来,打开盖子,里面是一盒米饭。
楚天齐看着杨大庆,说了声“谢谢”,掀开了袋子里最下面的这个小搪瓷盆,顿时一股香味飘了出来。
“呵呵,土豆炖鸡块呀!这早点也太丰盛了。”楚天齐说道。这几天一直吃两顿饭,早晚都是正餐,就是早上也不只吃稀粥,那样白天会挨饿的。他之所以这么说,是表示对杨大庆的一种谢意。当然了,器皿里的肉和菜也确实多了一些。
“这都几点了,还早点呢。”杨大庆说着,从旁边拿过筷子,递给了楚天齐。
楚天齐不再客气,拿过筷子,夹了一大块鸡块放到嘴里,连声道,“好香,太烫,太烫了,真香。”
杨大庆笑着道:“好像几天没吃饭似的,不就是昨天晚上没吃合适吗?是不是想心事,消耗体能太多了。”
楚天齐知道,杨大庆在拿欧阳玉娜的事说事。因为杨大庆昨天看到了,看到欧阳玉娜在前边跑,自己在后边追,也看到了自己在轿车外低声下气的样子。即使没看到,乡里几个值班的人肯定也听说了,青牛峪乡才多大呀!
“你一个小毛孩子,懂什么。”楚天齐边吃边“喝斥”着,把筷子举了起来。
“自己也没大多少,硬要摆老资格。”杨大庆嘟囔道,并迅速闪到一旁,躲开了对方筷子的“袭击”。
楚天齐没有继续理会杨大庆,而是对着桌上的食物发动了“攻击”。很快,半小搪瓷盆的鸡块和土豆没了踪影,就连盆底儿的菜汤他也没有放过,直接给倒进了盛饭的饭盒里。不一会儿,饭盒也见了底,甚至连一颗米粒都没有浪费。
楚天齐拿过纸巾擦了擦嘴,拍着肚子,夸张的道:“嗯,吃了个少半饱。”
杨大庆知道楚天齐在开玩笑,没有接话,而是在一旁“嘻嘻”的笑着。
楚天齐拿过烟盒,递了一支烟给杨大庆,自己也拿了一支,叼在嘴上。杨大庆赶快打着火机,先给楚天齐点着,然后才给自己点上,坐在了楚天齐对面的椅子上。
“对了,楚乡长,乡长让我转告你一件事。”杨大庆吸了口烟,说道。
“什么事?你见到乡长了?”楚天齐忙问道。
杨大庆“扑哧”笑了一声,说道:“早上八点多的时候,我准备出去吃饭,正好碰到乡长。她让我告诉你,说她出去一下,最迟明天就会回来,还说如果单位没有特殊的事情,你就不用给她打电话了。”他边说边看着楚天齐。
听到杨大庆转告的话,楚天齐明白,宁俊琦的意思是不让自己问欧阳玉娜的事。既使是单位的事,如果不太紧急,也不要打扰她。他问道:“大庆,没了?”
“没了。”杨大庆先是不解,继而明白了,但就是不说,而是神秘的笑着。
“别装了,都说了吧。乡长旁边还有谁?她们是怎么出去的?”楚天齐追问道。
杨大庆不慌不忙的道:“乡长旁边还有一个美女,美女穿着米色呢绒大衣,戴着紫色鸭舌帽,那身材、那气质,整个一个电影明星。嘿嘿,她还冲我笑了呢!对了,昨天好像我还看到她在院子里跑来着。”他边说边吧咂着嘴,“乡长说完,就和那个美女,一起上了那辆红色的轿车。轿车很漂亮,我说不上来是什么牌子的,只知道车牌号是省城的,车前面还放着一张纸,上面打印着‘新闻采访’的字样。”
楚天齐明白这个杨大庆在逗焖子,因为杨大庆见过欧阳玉娜,当然也知道她是做什么工作的。
杨大庆没有继续逗留,说完这些,带着满脸笑容出去了,只留下楚天齐还坐在那里发楞。
……
早上,楚天齐起来后,到食堂吃了早饭,在回办公室的路上,不时碰到同事,大家互相说着“拜个晚年”之类的话。今天是正月十八,乡里正常上班的第一天。
在将近九点的时候,楚天齐接到了宁俊琦的电话,让他到她办公室去一趟。楚天齐马上放下手中正忙的事,快步来到了乡长办公室。
敲门得到允许后,楚天齐走了进去。
看到楚天齐进来,宁俊琦一指沙发,说道:“一会儿,把那些东西拿走。”
听到宁俊琦这么说,楚天齐收住准备走到办公桌对面椅子旁的脚步,转而走向了沙发那边,挨着沙发上面几个精致的盒子,坐了下来。
“这些东西是送给大叔、大婶的,本来我准备去拜晚年的时候,直接带上。现在看来,近几天可能去不了了,你先替二老拿上,并代我向他们问好。”宁俊琦指着沙发上的东西说道,“刚上班,事情太多了,很抱歉。”
从宁俊琦的话里,楚天齐听出了一些不一样的东西。但他没有继续追问,而是说道:“谢谢乡长,让你费心了。”
宁俊琦微笑着道:“没什么。”
楚天齐换了一个话题,用轻松的语气说道:“乡长,你怎么提前来了,不是说由我值班,你今天才来吗?”
“哦,计划赶不上变化。不过还要感谢你,是你替我值了班。”宁俊琦说道。
她的语气听起来也很轻松,但楚天齐总感觉那里不对劲,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宁俊琦也没有继续说话,而是低下头,看着桌面。看得出,她并不是在看资料什么的,因为她的头一直低着,没有转动,显然也在想着心事。
过了有五、六分钟,楚天齐憋不住了。他看着宁俊琦道:“乡长,她回家了吗?”
“嗯,回去了。昨天早上,我陪她去了县城,让她把车放到了欧阳主任那里。她坐的是晚上七点的火车,是我送她到车站的。刚才接到她的电话,她说今天早上七点到了省城,现在已经到单位了。”宁俊琦回答道,但头依然低着。
楚天齐“哦”了一声,不知道还应该再说什么,屋子里一下子又静了下来。
又过了有两分钟,宁俊琦抬起头来,正迎面遇到楚天齐火辣辣的目光。她急忙把头扭向旁边,说道:“她和我说了前天的事,也说到了天鹅和山鸟。”
楚天齐静静的听着,想听一听她接下来会说什么,但她的话嘎然而止了。
“那……那你怎么想?这和我们之间有关系吗?”楚天齐急切追问道。
宁俊琦微笑了一下,但笑容明显很落寞,她说道:“重要的不是我怎么想?而是那只自诩的山鸟怎么想。”停了一下,她又说道,“你就不想想和她的关系吗?”
“我和她本就是朋友关系,好朋友关系,但我从来没有把她当做女朋友,而只是当做一个类似小妹妹的好朋友。”楚天齐认真的说道,“我是说,这不影响我们之间的关系吧?”
“说的轻巧,可她并不这样认为,她把你放在了很重要的位置。至于我们之间,和她没有什么必然联系,但你现在需要好好想一想天鹅和山鸟了。”说到这里,宁俊琦轻轻叹了口气,“我也需要再好好想想。”
“即使你是天鹅,也不会影响我们之间相处的。我和你与我和她之间,是不一样的。”楚天齐急忙辩解道,“我们开诚布公的谈一谈,可以吗?”
“不,不可以。”宁俊琦肯定的道,然后语气一软,“现在不可以,我心里好乱,让我好好想想,好吗?你也好好想一想,想想假设我也是你口中所谓的‘天鹅’。你先回去吧,好吗?”
宁俊琦说了两个“好吗”,语气中透着乞求的味道,还透着一丝无助。这让楚天齐很是心疼,但他知道现在多说无益,于是站起身,提起了身边的盒子,说道:“好吧。但我要告诉你,我对你的心依旧不会有任何改变。当初认识你的时候,我没有考虑过你的家庭是什么样子,我认准的是你这个人。不管我们之间到底有没有身份差距,但只要你愿意,我就会一直追随着你,尽我之力呵护你一辈子。”说完,向门口走去。
来到门口,楚天齐一手拉着门把手,回头道:“俊琦,只要我们之间心意相通,那其它的任何一切都不是障碍。”
此时,宁俊琦眼中泪光闪闪,但脸上却挂着微笑,她向他挥了挥手,说道:“走吧,让我好好想想。”
第三百四十五章 喜事连连
宁俊琦说是好好想想,但楚天齐已经把话说的非常明白,他要让她知道自己的心、自己的态度。他也清楚,宁俊琦肯定以前已经想过这个问题,只是这次听了欧阳玉娜所讲,让她心中不很踏实。她不完全清楚他是否在意他们之间的身份差异,同时她也不知道她自己的家庭是否在意他们之间的差异。楚天齐心想,宁俊琦肯定是摸不清楚家里的态度,或是没有好办法解决来自家庭的阻力,才要求自己和她冷静的好好想一想的。
从楚天齐内心还讲,他非常希望宁俊琦的家庭像自己这样普通,最起码不要差的太多。但如果她家真是非富即贵,只要她心里有自己、认可自己,那他就不怕对方家庭的排斥。他愿意为她承受这些压力,愿意和她一同克服这些阻力,因为他爱她。
他知道她的心里很纠结,甚至很痛苦,她的内心肯定在经历着激烈的斗争,她在权衡选择自己所带来的一些现实问题,包括现在和将来。她不光要考虑她自己的感受,也要考虑家庭的看法,还要考虑她一方的阻力给自己所带来的压力。她不清楚自己这个穷小子在压力面前究竟会怎样,不完全清楚自己是否真像说的那样不在乎身份差异。
尽管楚天齐做了好多假设,但他不怀疑宁俊琦对他的心,她肯定不在乎自己和她家庭的差异。因为两人在刚接触的时候,她对他的家庭情况了如指掌,而他根本就没有考虑她有怎样一个家庭。他对宁俊琦的家庭情况略有怀疑,还是从欧阳玉娜动用省纪委常务副书记时候开始的,那件事表明欧阳玉娜的家庭不一般,而宁俊琦和欧阳玉娜又是多年的好朋友,所以宁俊琦的家庭应该也不一般。
现在通过欧阳玉娜的话,通过宁俊琦的态度,楚天齐已经深信,深信宁俊琦的家庭不一般,最起码是自己的家庭根本不能比拟的。
就在楚天齐做着一些猜测,就在宁俊琦好好想想的时候,喜事却接二连三的来了。这喜事不是他个人的,也不是她个人,而是青牛峪乡里的。
……
青牛峪乡正式上班已经一周了,但没有按惯例召开收心会,人们按部就班工作着。
这一天,陆娇娇来了,她一进办公室,就把一张纸递给了楚天齐,兴冲冲的道:“楚乡长,看看这个。”
楚天齐看着陆娇娇兴奋的样子,接过了这张折叠的纸,开玩笑道:“小陆,看你兴高采烈的样子,这不会是你的结婚请柬吧?”
“楚乡长,做为乡里大领导,你也太八卦了吧?有你这么编排下属的吗?”陆娇佯装生气道,接着话题一转,“对了,我什么时候可以吃你的喜糖呀?嫂夫人是大乡长还是大记者呢,也或者就是你的邻家小妹,听说还有一个饭店经理也在排队吧?”
楚天齐知道陆娇娇说的是宁俊琦、欧阳玉娜、柳文丽和岳婷婷,但她没有拿何佼佼编排自己,看来陆娇娇还是很给好朋友面子的。他知道自己和她逗嘴,未必能占先,就说道:“不跟你贫了。”
说完,楚天齐急忙打开了折叠的这张纸,三个大字映入眼帘——联系函。再一看内容,他激动起来,大声道:“太好了,太好了。”说完,他抓起桌上内线电话听筒,开始拨打起来。
“嘟……嘟……”电话里响了一声又一声,就是没人接听。挂断后重新拨打,还是照旧。于是,楚天齐放下固定电话听筒,拿出手机拨打起来。
手机接通了,楚天齐对着电话兴奋的道:“乡长,你在办公室吗?……不在……是有一件要向你汇报,玉泉矿泉水公司发来联系函,要和我们签订意向合作协议了。……千真万确……好,我把内容念给你听。”说到这里,他看着《联系函》读了起来,“联系函。河西省玉赤县青牛峪乡人民政府:经我公司董事会研究,决定在三月八日和贵政府签订《意向性合作协议》,特发此函告之。玉泉矿泉水(集团)有限公司。”读完后,他停了下来,等着对方的回音。
过了几秒钟,手机里传来宁俊琦的声音:“什么时候发的函?”
楚天齐看了一眼传真件上的日期,说道:“三月一日,就是今天,刚发的传真。”
“太好了,这样吧,你先拟一份回函,等我一会儿回去,签字盖章后,发给对方。”宁俊琦的声音明显透着兴奋,声音也高了起来。
“好的,我马上就办。”说完,挂断了电话。
陆娇娇在旁边一直笑咪*咪的看着,见楚天齐挂了电话,这才说道:“汇报完了?”
“汇报完了。”楚天齐随口应着,他已经打开电脑,准备打印回复版的《联系函》了。
“楚乡长,看你兴奋的劲儿,不像是向领导汇报,倒像是给小媳妇报喜。”陆娇娇说完,“咯咯”笑着,跑了出去。
“你……”楚天齐抬起头,只看到已经关上的屋门。陆娇娇早没了踪影。楚天齐摇了摇头,轻笑了一下,开始在电脑上打起字来。
……
当天上午,打印好的《联系函》,经过宁俊琦签字,并盖乡政府公章后,由楚天齐发给了玉泉矿泉水公司。经对方确认收到后,把《联系函》原件按对方要求邮寄了过去,对方也是这么做的。
给玉泉矿泉水公司发函后,楚天齐开始着手签订意向性协议准备工作事宜。经过和对方沟通,以及向上级汇报请示,这次签约地点定在了县政府大会议室。虽然只是意向性协议,但对方是上市大公司,而且这个项目对于青牛峪乡,乃至玉赤县政府都意义十分重大。为了以示重视,签约当天,县长和主管副县长会出席,对方也会派一名董事和市场总监一同到场,双方签约人分别是宁俊琦和对方市场总监。
收到联系函日期,离签意向协议日期,只有一周时间,青牛峪乡紧锣密鼓准备着。为此,书记、乡长紧急召开会议,宣布这个重大利好消息,并进行部署、动员。短短三天时间里,集中开会两次,小碰头会不下十次。
……
尽管忙的焦头烂额,但三月四日的会议还要参加。
三月四日,玉赤县召开全县经济工作会暨上年工作表彰会。青牛峪乡副科级以上干部全部参加会议,大家在八点半的时候就赶到了开会地点——县委一号会议室,按照桌签标识就座。此时,会议室内已经来了好多参会人员,大家互相打着招呼,间或说上一些祝贺单位或个人的话题
很快,会议室内,各委办科局正、副职,各乡镇副科级以上人员,陆续到位,整个台下已经坐的满满当当。
雄壮的进行曲响起,县领导从舞台后方步上主席台。这些领导足足有三十多位,分别是玉赤县党委、政府、人大、政协四套班子领导,主席台第一排就座的是玉赤县权利核心成员——县委常委。
九点钟的时候,会议正式开始,常务副县长徐敏霞主持会议。在徐副县长的主持下,全体起立,奏国歌。
奏国歌完毕,开始进行正式议程。
第一项议程是县长**平总结去年工作,部署今年工作。他回顾了玉赤县在过去一年里,所经历的重大工作事项,列举了所取得的重大成绩,并总结了工作中存在的问题、应该提炼的经验和汲取的教训。重点对今年的工作进行了部署,提出了具体要求,发布了奖惩方案。最后,他激情洋溢的为大家鼓劲、加油,提出了对美好前景的展望。
第二、第三项议程是颁奖环节,分别是集体奖和个人奖,由每一排就座的县委常委为获奖单位和个人颁奖。集体奖设有优秀党支部、工作成绩突出单位等奖项,青牛峪乡再次获得了这两个奖项,书记黄敬祖、乡长宁俊琦分别上台领了奖。个人奖项包括优秀乡镇干部、优秀科员、乡村工作先进工作者等七、八个种类。今年青牛峪乡个人奖项也是收获颇丰,楚天齐、郝晓燕、高严都获得了相对应的一个奖项。
最后一项议程是县委书记讲话,赵书记依然是不看稿件,脱稿而讲,洋洋洒酒讲了二十多分钟。尽管他的讲话时间不短,但言之有物,大家听得津津有味,不时频频点头,并报以热烈的掌声。
十一点半的时候,大会圆满结束。
……
会议结束后,好多乡镇、委办科局纷纷向青牛峪乡的这些领导表示祝贺,既对青牛峪乡表示祝贺,也纷纷对个人表示了祝贺之意。
去年,青牛峪乡因为蔬菜种植销售情况极佳,加之药材成功销售。青牛峪乡的经济数据很好,财政收入在县里的排名由倒数第四进了五个名次,在全县二十一个乡镇中排名第十三位。两年间,财政收入排名一下子向前跃进了八个名次,这固然有各方面原因,但楚蔬菜种植的成功以及药材成功销售无疑是一个主要因素。
一边积极回应着大家的祝福,一边看着无论真诚还是虚伪的张张笑脸,楚天齐忽然有了一丝异样的感觉,至于这种预感是什么,他说不清楚,但总感觉不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