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九天是也
“杀！”
“啊！救命啊！”
禄雅站在凤栖宫中，听着宫外震耳欲聋的厮杀和惨叫声，面色一片苍白！
“皇后娘娘！咱们逃吧！这苍国要完了呀！宫里的妃子们都逃干净了，就剩您了呀！”婢女哭天喊地的跪在她面前，满脸的惊恐！
“叛军是哪一伙？”禄雅心中害怕到了极点，但心里却抱有一丝侥幸，对婢女喝道：“说呀！那将军到底是用剑还是用刀？旗帜是什么颜色的？”
“皇后娘娘，将军用刀，旗帜青白色，婢女听人说，是三年前被贬边疆的三皇子！顾九天！”婢女哭的一把鼻涕一把泪，却还是老实回答。
青白悍刀，九天是也！
禄雅想起三年前这句传遍了大街小巷的口号，瞬间泪流满面！
“九天，是九天！他终于回来了，本宫就知道，他一定会回来！”
禄雅突然疯了一样的朝凤栖宫门外冲去，“我要去找他，九天哥哥！”
“皇后娘娘，万万不可啊！”婢女顿时哭天喊地的抱着禄雅的大腿，哭到：“这皇城已经被九天皇子攻破了，整个皇宫都在杀人，都是血啊！娘娘此时出去，定是死路一条呀！”
“不，不可能！”
禄雅奋力挣扎着，说道：“你放开本宫！九天哥哥定不会伤害我的！”
“砰！”
她话音才落下，凤栖宫突然响起一道巨响！
烈马嘶鸣，一脚踹开了凤栖宫宫门的蹄子高高扬起，背上坐着一席白衣。
腰间，挂着两把刀。
“九天哥哥...”禄雅如同痴傻了一般，整整的看着马上的人，似哭似笑。
“你方才说....朕不会伤害你？”
马上人冷笑一声，猛地抽出一刀，狠狠朝禄雅掷去！
那一刀，写满了无尽的萧杀之意！
他是真的想杀了禄雅！
“娘娘！”
婢女惨烈长啸，决然的挡在了禄雅面前！
“噗嗤...”
悍刀猛地刺穿了婢女的心窝，顿时血如泉涌，全部喷在了禄雅的脸上！
“娘娘...逃啊...”婢女的身子瘫软倒地，艰难的从嘴里吐出这句话，喷血身亡！
那一双眼，死不瞑目。
“翠儿...”禄雅浑身是血，她看着这个自幼一起长大的婢女，突然一屁股跌坐在了地上。
若不是翠儿替她挡刀，死的就该是她了！
顾九天，是真的想要杀她！
“顾九天，你为何要这么做？为何啊！”禄雅看着顾九天从马上下来，竭嘶底里的咆哮着！
她无数次幻想自己和顾九天的再重逢是怎样的场景。
但是她却怎么也想不到，顾九天竟要杀她！
那种大喜大悲，让她几乎崩溃！
“为何？”
顾九天从翠儿身上抽回了自己的刀，瞬间架在了禄雅的身上！
“当年朕含冤入狱，你立刻悔婚与顾无尘厮混，成为了他的皇后！”顾九天咬牙切齿，恨不得一刀杀了这个背叛他的女人！
“你现在竟大言不惭的说朕不会伤害你，竟还敢问朕，为何？”
悍刀锋利无比，立刻在禄雅的脖子上划出一刀血痕！
第2章 花光所有勇气
“九天....你就这么恨我？”
禄雅惨笑，丝毫不顾脖子上杀人无数的悍刀，一步一步的走向了顾九天。
见她走来，顾九天瞳孔收缩，他有无数次机会杀了这个恨到了极点的女人，但...
他竟下不了手！
九天战神这个称号是敌国封的。
在战场上，哪怕独身面对千万将士，也从未惧过！
但是走进凤栖宫的这一刻，他惧了。
他早就知道，当他看到禄雅的那一瞬间，他下不了手。
刚刚那一掷，已经花光了他所有的勇气。
那一刀没杀死她，他便再杀不了。
“九天，当年你被诬陷私通谋反，所有人都知道，那是顾无尘怕你功高盖主...”禄雅终于走到了顾九天面前，颤抖着伸出了手，抚摸上了那张她深爱了六年的脸。
“但是，为你平反，是需要证据的啊！”
禄雅抹去了他脸上的血，哽咽着说道：“我嫁给顾无尘这些年，一直都潜伏在他身边寻找证据！若非如此，怎能助你平反？怎么助你夺回兵权啊！”
禄雅不知道这三年顾九天过的是什么日子，但是顾九天又如何知道她在这深宫之中，过的又是什么日子！
“九天，我终于等到你了...”禄雅看着近在咫尺的爱人，忍不住想要扑入他的怀中，但是顾九天眼中却闪过一丝暴怒，伸手狠狠的掐住了她的脖子！
“禄雅！你这满口胡言的毒妇！”顾九天双眼布满了血丝，写满了憎恨！
“你说你嫁给顾无尘是为了给朕寻找证据？真是天大的笑话！”顾九天手指狠狠用力，怒吼道：“这三年，你与顾无尘床笫之欢的可曾想过朕？你可曾派人给朕寄过一封密信？你没有！”
她什么都没干，却还想凭着三言两语，蛊惑他的心智！
“咳咳...”那要命的窒息感让禄雅剧烈的咳嗽了起来，但是她却顾不上这些，内心一片惊骇！
这三年来，她写了无数封长信，甚至还将每月的月钱珠宝都存下来了，统统交给了自己的侍女秦雪，让她亲自送往边疆！
一个月前，她更是找到了替顾九天平反的证据，让秦雪送去！
为何顾九天却说自己一封信都没写过？
这到底怎么回事？
就在禄雅即将昏死过去的瞬间，顾九天终于松开了手，狠狠将她摔在了凤栖宫的床上！
“砰！”
禄雅的后背重重的磕在了床头，痛的她双眼发黑。
还未等禄雅缓过来，顾九天大手一探，裂锦声起，房间内旖旎无限！禄雅惊呼一声，下意识的伸手去遮，却被顾九天猛地压在身下！
“你就这么想当皇后，是吗？”
顾九天凝视着身下人的绝色，呼吸急促，眼底满是炽热。
但却冷笑着讽刺道：“当初你想当皇后，不惜对朕落井下石，爬上了顾无尘的床！现在你看朕夺回了江山，便开始满口胡言，想与朕重温旧梦？”
“你这贱妇！朕满足你！”
顾九天狠狠的索要着禄雅，从未行过此事的她吃痛的惨叫了起来！
第3章 真相
“痛？”
顾九天冷笑，“你与顾无尘恐怕行过无数次了吧？又怎么会痛呢？”
禄雅面色惨白，热泪如同决堤一样滑落。
她没有告诉顾九天，这三年来她是如何用丞相之女的身份以死相逼，才让顾无尘恼怒离去，发誓不再动她一根手指！
为的，就是等顾九天回来。
将自己的身子清清白白的交给他。
但禄雅从未想过，会是这样的景象。
“九天....这三年来，我给你写了无数封信啊...”禄雅强忍着痛楚和眩晕，断断续续的说道：“一月前，我还找到了替你平反的证据，将一切都交给了秦雪....你怎么就...”
怎么就这样对她呢？
她日思夜想，担忧他，牵挂他的三年，怎么就换来了这样的回报！
不甘，不甘啊！
“啪！”
一道响亮的巴掌声突然响彻整个宫殿！
禄雅的嘴角顿时高高肿起，脸蛋如同火烧一样疼！
“你这贱人，居然还有脸说给朕找到了证据？”
顾九天怒不可遏，狠狠贯穿她的身体，吼道：“这三年来数次冒死到边疆来看望朕的人是秦雪！冒死从皇上寝宫里偷到证据的，也是秦雪！她亲口说过，你多次阻止她前来，甚至喂她服毒，逼她不再与我相见！”
“朕从未想过你如此歹毒，甚至把朕当做傻子一样骗！”
顾九天怒到了极点，若不是秦雪冒死送来的平反证据，他根本不可能拿回虎符兵权，一辈子都要在那荒无人员的边疆度过！
而禄雅说的这些，让他很她恨到了骨子里！
顾九天抓起禄雅的头发，摁着她的头朝床脚狠狠撞去！
“砰...砰...”
伴随着阵阵闷响，禄雅的额头顿时鲜血淋漓！
她几近晕厥，但是心中却凄然无比！
难怪，难怪顾九天如此恨她！
难怪他说从未收到过自己的舒心，难怪他刚踏入凤栖宫的时候，甚至想要杀了她！
原来，一切都是那秦雪搞的鬼！
禄雅是皇后，她断不可能踏出这深宫半步！枉她如此信任秦雪，将一切都交给秦雪去操办，她竟是这样对待自己的！
被最信任的人背叛，这种感觉让禄雅痛彻心扉！
她任由顾九天折磨，一动不动，如同一只精致的木偶一样。
只是，这只木偶会流泪，会流血。
见禄雅满脸是血的模样，顾九天突然心里一颤，一阵心烦意燥！
“怎么？无话可说了？”
顾九天按捺住心中的躁动，在她体内狠狠的释放了出来，满脸冷漠。
泪水不断的划过脸颊，混着血，触目惊心。
禄雅看着顾九天毫不留念的抽身，穿衣，看着他比记忆中更高大了一些的背影，突然颤抖着声音说道：“九天....如果我说，是秦雪背叛了我，你会相信吗？”
顾九天的背影骤然僵硬！
他的反应让禄雅心中死灰复燃，挣扎着从床上爬了起来，悲切的说道：“这三年，我给你写过无数封书信！多次私闯顾无尘的寝宫，冒死给你寻找证据！我真的从未背叛过你！”
她的心里，一直都是他啊！
第4章 避子药
“禄雅。”
顾九天突然叫出了她的名字，缓缓转身。
而他的脸上，却是前所未有的暴怒！
“下次再让朕听见你说秦雪半句不好....”顾九天顿了顿，一字一句的说道：“朕定会亲手割下你的舌头！”
狠狠扔下这句话，他看都没再看禄雅一眼，离开了凤栖宫！
“砰！”
宫门被狠狠关上。
但是禄雅却觉得，关上的不是门，而是她和顾九天截然不同的两个世界！
“九天...”
禄雅悲怆的喊着，双眼一黑，彻底昏死过去了....
...
“哗啦！”
当禄雅再次醒来的时候，是被一盆冰水活活泼醒的！
她猛然睁开眼，惊慌失措的打量着四周，却发现站在自己面前的，竟是背叛了她的贴身婢女，秦雪！
“你居然还有脸来见我？”禄雅看到她，立刻怒从心来！
禄雅扬起巴掌就要朝她脸上扇去！
但是巴掌还未落下，秦雪身后的嬷嬷便一脚揣在她的小腹上！
“本宫为何不能来见你？”
秦雪冷眼看着被踹到角落里的禄雅，如同冬日里冻死在路边的死狗一样，讥笑道：“难道你还当自己是那高高在上的皇后？现在这苍国已经是九天的了！你这皇后，不过是一个前朝废后！”
禄雅痛的面色苍白，现在是深冬，她被泼冷水已是冻的浑身发抖，被这一踹更是差点再次晕厥。
“...你已经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了，没必要在这我这废后面前炫耀。”
禄雅强忍心中绞痛，说道：“你过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她不信秦雪过来，只是为了说这些！
“你倒是有些自知之明。”
秦雪冷笑一声，嬷嬷立刻会意，端上了一碗腥臭的汤药！
“这是什么药？”
禄雅心中一沉，立刻朝后躲去，却被嬷嬷一把扯着头发拉了回来！
“还能是什么药？”秦雪嫉妒万分，怒喝道：“当然是避子药！别以为本宫不知道你这贱人昨夜里做了什么！”
秦雪怎么也没想到，她都这般抹黑禄雅了，但是顾九天攻下皇城的第一件事，居然是去找她！
甚至还做了那种事情！
顾九天至今都未碰过自己，而这贱人又凭什么能得到他的青睐？
避子药三个字如同一座重山，狠狠压在禄雅心上！
“给本宫滚开！”
禄雅拼了命的挣扎着，但是嬷嬷力气七大，一手狠狠捏住她的嘴，一手扯着她的头发，硬是让她无法动弹！
“怎的？不想喝？”秦雪端过药碗，冷笑道：“你该不会指望着昨夜的那一次能让你怀上龙种吧？”
她费劲心思手段，才造就了如今的地位，她绝对不会让禄雅有翻身的可能！
“秦雪，你这般心狠手辣恩将仇报，就不怕遭报应吗？”禄雅看着凑到嘴边的避子药，突然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狠狠推开了嬷嬷，一掌将药碗打翻！
“咔嚓！”
药碗碎了一地！
秦雪刚要发作，却听见门口响起阵阵脚步声，突然捡起碎片，狠狠的刺伤自己的手腕！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
而这寝宫门口，响起了奴才们的叩见声，禄雅浑身冰凉！
“皇后娘娘，我们主仆一场，就算你成了前朝废后，奴婢依然把你当成主子啊！”秦雪脸上的狰狞阴森全然不见，露出了楚楚可怜的模样，哭喊着：“奴婢见你昏迷不醒，特地去求太医熬的补药！你不喝便罢了，为何还要刺死奴婢！”
一道明晃晃的身影跨入门槛，听见这一切，暴怒从心中燃起！
“秦雪！”
顾九天一个箭步冲到了秦雪面前，看着她手腕上不断渗血的伤势，脸上满是禄雅熟悉的疼惜！
“传太医！太医！”
禄雅痴痴的看着顾九天那温柔到极点的模样，心痛的快要窒息！
他这般温柔，曾经只属于自己！
“禄雅，你这心狠手辣的毒妇，曾经背叛了朕，如今却还敢对朕的雪儿动手？”顾九天似乎感受到了禄雅的视线，怒吼着看向了她，脸上的温柔化作无尽的憎恨！
第5章 打入地牢！
“九天...我，我没有伤害她！”
这般区别对待，禄雅泪如雨下！
她想要解释，但是顾九天却根本一个字也听不进去，而是狠狠抽出了腰间的悍刀，怒指着她！
念在往日情分上，他本想留她一命，但是她却如此得寸进尺，不仅满口胡言，甚至对秦雪痛下狠手！
这是他进宫以来，第二次用刀指着她！
看着那闪着寒芒的刀刃，禄雅的眼泪流的更凶了。
“顾九天，你用这把刀指我，指了两次了！”禄雅心中突然腾起一股悲愤，“我说过了，我没有伤害她！如果你信她，如果你那么恨我，你不如一刀杀了我！”
话音落下，禄雅狠狠冲到刀尖上，用自己的胸膛往刀尖上撞！
深爱的男人为了另一个女人，用刀指她！
这种耻辱她如何能忍？
倒不如一死！
见禄雅真的往刀尖上撞来，秦雪眼中闪过一丝狠色，巴不得禄雅就这么刺死自己！
但是顾九天却在最后一刻，指尖微颤！
“哐当！”
悍刀头一次从顾九天手中掉下！
秦雪清晰的看到他眼中那一闪而过的情意和不舍，心中恨意森然！
顾九天果然还对她有情意！
“一刀杀之，太便宜你了。”
顾九天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的躁动，一字一句的说道：“来人！废后禄雅刺杀朕的恩人秦雪，关入地牢，刑罚伺候！”
话音落下的瞬间，侍卫们立刻冲了过来！
地牢？
想起那阴森且充满血腥味的黑屋，禄雅心中恐慌到了极点！
“九天，我真的没有伤害她！是她自己割伤自己的！九天！”
她拼了命的挣扎，却还是被侍卫拖了下去！
禄雅的喊叫声越来越远，越来越小，秦雪这才悲切的开了口，“皇上，皇后娘娘她细皮嫩肉的，如何受得了刑法之苦？臣妾一直当她是主子，求皇上开恩，让臣妾去替娘娘受罚！”
见怀中人楚楚可怜的模样，和心狠手辣的禄雅完全不同。顾九天心里一软，冷哼道：“她已不再是你主子！更不是这苍国的皇后了！你们的主仆情分，从她强迫你服下毒药的那一刻，就已经断干净了！”
提起毒药，秦雪眼神一闪，突然咬破了一直藏在口腔中的药丸，一股殷红瞬间喷出！
“秦雪？雪儿！你...”顾九天见她突然喷血，瞳孔猛然收缩，怒吼道：“太医呢？为何那么慢？都不像要命了吗！”
秦雪擦去嘴角血痕，悲凉一笑，“皇上，不碍事的。这是皇后娘娘给臣妾的绝命毒。她说，如果臣妾真的想见你，就把毒喝了。臣妾找到了替皇上平反的证据，无论如何也要送给皇上，这绝命毒，臣妾喝的心甘情愿....”
说罢，秦雪又吐出了一口血。
而顾九天已经双目通红！
他只知道禄雅给秦雪下了毒，却不知道是如此狠辣的绝命毒！
此时，太医终于赶来，立刻冲过去给秦雪把脉！
太医和秦雪眼神隐晦交流了一番，他突然跪地磕头，悲怆喊道：“皇上啊，秦雪姑娘这绝命毒，唯有圣人心肝可救啊！”
第6章 食人心肝
“圣人心肝？何为圣人心肝？”顾九天面色一凝，立刻询问！
“便是...”太医犹豫了一下，说道：“其实这绝命毒本是无药可救。但是臣曾听说，这儒家圣儒博爱天下，若是常年都在真龙天子身边，更是能够受到真龙气运影响，其心肝...能解百毒！”
顾九天的瞳孔猛然收缩，怒喝道：“荒唐！”
真龙一怒，婢女下人们统统跪下，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食人心肝，如何能解毒？简直是荒唐！”顾九天暴怒不减，心乱如麻！
这常年伴随在真龙天子身边的圣儒，苍国不是没有！
禄雅的父亲，禄山，便是当代圣儒！更是丞相！是顾无尘曾经最为信任的文将！
但...
杀了禄山，取其心肝去救秦雪？
禄雅会恨自己恨到骨子里吧...
破天荒的，顾九天竟然在想禄雅的感受。
顾九天眉头紧皱，强迫自己断了这些胡思乱想。
她这等毒妇，有何自己恨朕！
“陛下息怒！”太医眼咕噜一转，说道：“紫河车乃妇人胎盘，但是食之却能安胎，这是宫中娘娘常用的食补法子。而毒伤肝，食肝补肝，自然也是能解毒救命！还请皇上三思！毕竟秦雪姑娘的毒...”
说到这里，太医故意不说了。
顾九天果然在意，喝道：“她的毒如何？”
“若三天之内再不救治...”太医顿了顿，一字一句的说道：“必死无疑！”
话音落下，秦雪再次喷血！
顾九天的身子猛然僵硬！
“皇上...”
她奄奄一息的依偎在顾九天怀中，笑道：“得以见您君临天下，臣妾这辈子，已经无怨无悔了...三日，便三日吧。臣妾只是还有个私心，若是臣妾注定三日后死去，还请皇上再多多陪伴臣妾一些....”
秦雪的这番话，宫中无人不动容！
甚至一些年纪轻的婢女，都泪如雨下！
秦雪身边的嬷嬷突然跪地磕头，泣不成声的说道：“皇上啊！主子为了给您平反，三年来不知受了多少苦！挨了那禄雅废后多少刁难！如今您贵为九五之尊，难道连救她都不肯吗？皇上啊....”
“住嘴！”秦雪一巴掌扇到嬷嬷脸上，奄奄一息的喝道：“皇上如何做决定，岂是你能插嘴的？”
说罢，秦雪像是更虚弱了，躺在顾九天怀中，轻声说道：“皇上，臣妾有些累了。容臣妾...歇息一会....”
说罢，便闭上双眼，一动不动了。
看着怀中人虚弱的模样，看着跪地的太医和嬷嬷，顾九天突然开了口。
“传朕口谕....后日正午，菜市口斩首前朝余孽，禄山！斩首后，尸首挂置城门，至于尸体...”
顾九天声音沙哑的说道：“太医，你来处理。”
“臣领旨！”太医立刻磕头领命！
“若是她服下圣人心肝后还不见好，满门抄斩！”顾九天追加了一道命令，哪怕太医明知秦雪根本没中毒，也吓了一身冷汗。
顾九天坐在这金灿灿的龙椅上，目光深邃。
禄雅，是你害的她如此，血债血偿，理所应当！
你没有资格恨朕！
第7章 你可认罪？
“啪！”
皮鞭狠狠的抽在了禄雅身上，直接将昏迷中的她活活疼醒！
“啊！”她尖叫着睁开双眼，看着面前的狱司，神色愤恨无比！
自从她被关押进地牢之后，度日如年！
被折磨的昏死过去，然后又被硬生生的疼醒！
这般恶性循环不断重复，禄雅浑身上下就没有一块好肉！
“你可认罪？”
狱司手持皮鞭，冷冷的看着她。
“本宫无罪，何来认罪一说！”
禄雅强忍着剧痛，怒视着眼前的狱司！
狱司们见她依然不肯认罪，对视一眼，突然拿出了一副巨大的铁锁。
铁索上有着两根阴森的铁钩，足以将人活活刺穿！
看到这铁钩，禄雅眼中终于闪过一丝慌乱。
“你们要对本宫做什么？住手！”
她怒喝着，但是狱司们却面无表情的将她制服，将她架在那铁锁上！
“皇后娘娘，既然你不肯认罪，我们只能按照规矩行事了。”狱司冷冷的说道：“上穿骨刑法！”
话音落下的一瞬间，另一个狱司固定住禄雅的肩膀，狠狠的用那铁钩刺穿！
“啊！”
禄雅撕心裂肺的惨叫了起来，如同厉鬼一般！
她的整个肩胛骨，被这铁钩活活刺穿！
“右肩！”狱司对这惨叫已经司空见骨，同样的流程，刺穿了禄雅的右肩！
他们用力一扯缰绳，铁锁骤然上升，而禄雅就这样被吊在了半空之中。
鲜血顺着她的身体不断的往下淌，一滴一滴的掉在了地上。
禄雅痛的浑身都在抽搐，但是狱司们却往她身上泼了一盆冷水，不让她晕过去，喝道：“你可认罪！”
“本宫...死，也不认！”禄雅用尽全力，从口中挤出这句话！
“死也不认？”
地牢门口，突然响起了一道冰冷的声音。
一道明晃晃的身影走了进来，狱司们立刻跪地叩见。
“顾九天，你来做甚？”禄雅看着这个亲手把自己送进地牢的人，如同一头受伤的母兽，怒吼道：“既然你如此信任秦雪，直接给我定罪杀头，皆大欢喜！何必对我用刑问罪？”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更何况是一国之君，他的口谕，便是王法！
世人皆知士可杀不可辱，却不知道对女子而言，同理。
“顾九天，我这六年的爱意，你视而不见，我认了！但是你为何要将我折磨至此！”禄雅撕心裂肺！
她披头散发，浑身血肉模糊。厉鬼般呈现在自己深爱的男人面前。
难道看她失魂落魄，他竟会心动？
“认罪，朕饶你不死。”
顾九天淡漠的开了口，目光定格在她被刺穿的双肩，心头突然狠狠抽疼了一下。
这女人...哪怕这样了，还是不肯低下这颗头颅！
顾九天要的，不过是她对自己服软，不过是她安安分分，不过是想要给自己一个留下她的借口！
可她从不下台阶！一次又一次的与他对着来！
她若不低头，他如何能留下他！
“哈哈...”
禄雅突然狂笑，笑罢，一字一句的说道：“倘若本宫偏不低头！你要如何？”
第8章 朕不敢杀你？
这一次，她没有自称我，而是说出了本宫二字！
那一瞬间，生而母仪天下的威严端着，在她这残破的身躯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她是丞相之女，生下来就是要当皇后的人！
她记得真切，当年父亲曾亲口说，顾九天无论是资质还是谋略，都远胜顾无尘！
但他的心，却没有顾无尘狠！
坐上这金灿灿的龙椅，一副无情无义的铁石心肠，才是重中之重！
但是她为了顾九天，她一次又一次的违背家族命令，硬是想嫁他，而不是被百官看好的顾无尘！
可她换来的是什么？
是那把掷向自己的悍刀，是这穿透她琵琶骨的铁锁，是他高高在上的一句，认罪！
“你当真以为朕不敢杀你！”
顾无尘见她眼中的倔强，突然上前狠狠捏住她的下巴，眼中写满了暴怒！
“顾九天，你杀啊！”
禄雅像是疯了一样，身上的铁锁不断作响！
她就是死，也不宁愿在这屈辱下苟活！
见她竟真的宁死不屈，顾九天之再也克制不住了，一把转动着铁锁，让她背对自己，搂住她的纤腰！
“顾九天，你滚开！滚！”禄雅像是知道他要做什么，疯狂的尖叫了起来。
而顾九天却不问不顾，一把扒开她早已破烂不堪的衣裙，眼底一片炽热和情欲！
“我恨你！我要杀了你！”禄雅只感觉一阵剧痛，泪流满面！
她这般模样，这般屈辱，和顾九天坐着这种事情。
让禄雅觉得，她甚至比青楼里的妓女还不如！
“杀了朕？”
顾九天冷冷的笑了起来，“你知不知道你说的这句话，足够让你死多少次了！”
“那你就让我去死啊！我告诉你，就算你不杀我，我也会撞墙寻思！”禄雅已经半疯半癫，完全没有活下去的意念了。
她还活什么？为什么而活！
顾九天的身子突然一顿，抽身，一把将她转过来面相自己！
“禄雅，你给朕听好了！你若敢寻思，朕必定让你们禄家上下全部陪葬，满门抄斩！”
“只要朕一日不同意，你便一日是朕的人！就算死，也要朕点头！听明白了吗！”
“皇上，紧急战报！”
地牢门外突然响起了一道洪亮的禀告声。
顾九天甩开了禄雅，看都没再看她一眼，任由她如同死狗一样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讲。”
顾九天开了门，冷冷的说。
“属下无能！没能...拦住那顾无尘！甚至...”下属似乎很紧张，连声音都在颤抖！
“甚至什么？说！”顾九天的声音顿时冰冷到了极点！
一帮废物，占据皇宫已经三日，居然还未抓到那顾无尘！
擒贼先擒王，这王要是逃了，恐怕夜长梦多！
更何况这王，是苍国的一代帝王！
“他...他挟持了秦雪姑娘！”
轰隆隆！属下的话音才刚刚落下，顾九天身上无风自动，衣袖震得猎猎作响！
而那下属更是不断的磕着头，生怕顾九天暴怒之下大开杀戒！
“他要如何！”
顾九天的声音尽是担忧和怒意，这让禄雅的心里狠狠的疼了起来。
他担忧的人已经不再是自己，而是另一个女人了....
第9章 用她去换她！
“他...他要皇上撤兵，开南门，放他走！”属下连忙说道，余光偷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禄雅，说道：“还说...如果想让秦雪姑娘活命，就拿皇后娘娘来换！”
禄雅的脑海顿时一片空白！
顾无尘居然想要她？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禄雅下意识的看向了顾九天，他会答应么？
用自己，去换另一个女人！
顾九天沉默了。
他藏在袖中的手，竟在发抖。
自己为什么会犹豫？
秦雪不顾生死陪在自己身边，而禄雅那毒妇则在床上和顾无尘逍遥快活！
用她去换秦雪，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
可他，为何要犹豫！
“皇上，顾无尘在城门下点燃了一炷香，他说此香燃尽之前若皇上未能给出答复，他便拉着秦雪姑娘一起去死！”
此时又有一个将士冲了进来，双膝重重一跪，“皇上，那香已燃了一半！依属下所想，倒不如直接将这前朝废后交出去！去换秦雪姑娘！”
听见这些士兵们一口一个秦雪姑娘，禄雅更是心哀如死！
她还在想一个月前派秦雪去边疆证据，为何她迟迟不归！
原来她在那收买人心，早就打着跟在顾九天身边的主意了！
“备马！”
顾九天怒吼一声，打算亲临城下！
他走到地牢门口，突然顿了顿，没有回头，一字一句的说道：“将废后禄雅，一并带上！”
“遵命！”
两名将士重重一抱拳，一左一右的架起了衣衫不整的禄雅，毫无尊严的可言的将她拖了出去！“顾九天！在深宫中潜伏了三年，如履薄冰了三年，替你找证据，找了三年的那个人是我！是我啊！”
禄雅见顾九天真的打算用自己去换秦雪，疯了一样的喊道：“我把证据交给秦雪，却没想到她竟敢将这一切功劳都揽在自己的身上！顾九天你要相信我，真的是我啊！”
禄雅竭嘶底里，泪流满面！
但是顾九天却连头都没有回过，身披铠甲，腰间别着两把刀，骑着高大战马前往城下。
他要去救他心爱的姑娘。
用她作为代价。
看着顾九天的背影，禄雅突然气急攻心，噗嗤一声，喷出了一口心头血。
“哈哈....顾九天啊，三年前的花前月下，三年前的海誓山盟，你都用去喂狗了！”
她这一厢情愿，一往情深，终究是错付了！
听见身后禄雅的惨笑，顾九天的身体僵硬了一下，但又很快恢复了正常。
错付？
禄雅看不见的角度，顾九天脸上闪过一丝惨然。
他等了她三年，等不来一纸家书，却等来了她和顾无尘的婚讯，等来了她母仪天下的圣旨，等来了她头戴凤冠站在那男人身侧！
到底是谁错付了谁？
顾九天快马加鞭，很快就来到了城门下。
赶到的时候，那炷香还剩三分之一。
顾无尘披头散发，浑身血污，哪有半分真龙天子的模样！
他怀中挟持着一名女子，手中软剑紧紧的架在她脖子上，见到顾九天来了，仰天大笑！
第10章 让她过来！
“顾九天，朕千算万算，算不到你还有卷土重来的时候！”顾无尘癫狂般笑着，笑的满脸是泪。
“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对那婆娘心软！当初就该一道圣旨，取你项上人头！”
听得顾无尘的怒吼，禄雅心里一痛，想起了当年的事情。
她嫁给顾无尘，得知他想杀了已经被贬边疆的顾九天，她用自己的死去要挟顾无尘不能杀，她甚至都站在了井边，打算投井！
那时候顾无尘登基不久，而禄雅更是丞相之女，她若是死了，朝廷内必定大乱！
顾无尘火冒三丈，却拿她没有任何办法！
只能放过了顾九天！
但，顾九天什么都不知道。
他听见顾无尘的怒吼，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但是这丝疑惑却在他看到秦雪的瞬间，烟消云散！
“九天！你别管我！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你千万别放走了顾无尘！”秦雪满脸是泪，哭的梨花带雨！
更是摆出了一种舍身取义的伟大姿态，在场兵将无不动容！
禄雅就这样被押着，看着秦雪惺惺作态，无声自嘲。
错付了顾九天，错信了晴雪。
她这深宫之中，步步都是错的。
“秦雪，莫怕！朕定会救你出来！”
顾九天看向顾无尘，怒吼道：“顾无尘，你想要的女人，我给你带过来了！你想要走，朕立马撤兵！放了秦雪！”
他的声音，划破了整片苍穹！
更是如同千万把利刃，狠狠的刺在了禄雅的心上！
为了心爱的女人，连前朝皇帝都不杀，也不惧夜长梦多，多感人的一幕啊！
感人到让禄雅觉得，她这一生都可笑之极！
“先撤兵！”
顾无尘与他叫话。
顾九天狠狠一咬牙，高举虎符，“撤！”
城门外十万铁骑，立刻退去！
“开城门！”
顾无尘再次喊道，而这一次，顾九天的脸色却黑了下来。
“若是朕把城门打开了，你一走了之又该如何！先放人！”
“顾九天，你要是不愿，你大可现在杀了我！但是朕提醒你一句，纵使你铁骑千万，但是朕在临死之前拉着这小娘们一起死，他们还是拦不住的！”
顾无尘狞笑了起来，手中软剑微颤，顿时在秦雪的脖子上划出了一道血痕。
“啊！”秦雪吃痛惊呼，而顾九天顿时把身子绷的笔直！
“你若再敢伤她，朕定叫你万劫不复！”
“这城门，你是开还是不开？”对于顾九天的威胁，顾无尘一笑了之。
他忘了国，早已抱着必死之心，若不是还有那个计划...他早就一死了之！
“开城门！”顾九天再次下令，眼神如炬，死死的盯着顾无尘，恨不得一刀杀之！
“皇上，这...”立刻有军师上前想要劝说，但是他话还未说出口，便被顾九天打断！
“怎么？朕的圣旨是不管用吗！”
那军师浑身冷汗，立刻跪下磕头。
千斤重的城门缓缓打开，一条平坦、毫无阻拦的大路顿时出现在顾无尘面前！
顾无尘舔了舔唇，看向了禄雅。
“让她一个人走过来！”
第11章 若有来生
听见顾无尘的声音，顾九天浑身一僵，没有说话。
而禄雅的心里，燃起了一丝侥幸。
她的九天哥哥，不会把她送出去的...肯定不会！
见顾九天不动，顾无尘手中软剑更紧了几分，怒吼道：“朕再说一次，让禄雅那贱人走过来！一个人！”
秦雪的脖颈顿时染满鲜血！
若是软剑再深半分，必死无疑！
“过去。”
顾九天终于回了头，他看向禄雅，眼神如同死井，没有任何波澜。
好像她只是毫不相干的人。
好像丝毫不担心她这一去，是否有去无回。
“哈哈...”
禄雅突然仰天长笑了起来。
她狠狠甩开了将士押着她的手，一步一步的朝顾无尘走去。
禄雅批头散发，三千青丝随风扬起，身上血红的凤袍在这横尸遍地的皇城中红的更发妖艳。
比血还红。
她赤裸着双足，任由路上碎石刺破她白皙的肌肤，任由热泪撒了满地，任由顾九天就这样站在那，看着她走过去。
路过顾九天的时候，她红唇轻启，幽幽的叹了起来。
“若有来生，定当男儿，宁战死沙场！
若有来生，生生世世都不再与帝王家的薄情种，染上半分关系！
若有来生...”
禄雅突然回头，凄然一笑。
那一笑，惊艳了身后十万铁骑，惊艳了那腰间别着双刀的九天战神，惊艳了这整个天下。
“你顾九天，怕是要给我做牛做马，才对得起我这一世的错付！”
说完这最后一句话，她心如死灰，再无半分留念！
近了，更近了。
顾无尘就在她面前，还有三步之遥。
“后悔吗？”
顾无尘突然笑了起来。
“你为了他，一次又一次的以死相逼，甚至瞧不上朕这万人之上的皇袍，不让朕碰你半分！”
“但是到头来，他却为了另一个女人，将你亲手送给了朕。”
禄雅终于走到了顾无尘面前。
她没有回答他，而是看向了冷笑着的秦雪。
“去吧，我来换你的命。”
她伸手抓住顾无尘的剑，那本就伤痕累累的手，顿时淋漓一片。
但是她却如同没有知觉一样，一把将秦雪推开！
秦雪身体一颤，转身就朝顾九天那边跑！
禄雅又笑了。
她看着秦雪的背影，轻声呢喃着：“你定要珍惜这条我换来的命，好好服侍顾九天啊....”
“你当真，就那么爱他？”
身后，顾无尘一把搂住了她跃上白马，似是轻叹。
“等你出了这个城门，便不爱了。”
禄雅最后再看了一眼顾九天，缓缓的闭上了双眼。
“可惜。”
顾无尘看着顾九天身后蠢蠢欲动的十万铁骑，笑道：“朕出不了这城门了。”
他出不了城门，禄雅忘不掉顾九天。
一切像是早已注定。
顾无尘突然掏出一颗药丸塞进了禄雅的嘴里，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道：“皇后，跟朕最后赌一把吧？赌他肯不肯杀了你？”
禄雅一怔，她没去问顾无尘喂了自己什么，而是问：“他若是不肯杀我呢？”
顾无尘看着已经怒吼着朝他冲来的铁骑，一把将她推下马，举剑冲去！
“他若不肯，朕喂你的那药，能让你覆了他的国！”
第12章 你可别死了
“给朕拿下这逆贼！”
伴随着顾九天的怒吼，无数铁骑手持长剑冲向了顾无尘！
禄雅眼睁睁的看着顾无尘身披一身破烂的龙袍，长发随风舞动，独自面对这千军万马，毫无半分惧色！
“顾九天，想杀朕，没那么简单！哈哈...”
他仰天长啸，手中长剑如同银龙，咆哮的穿梭在了黑压压的铁骑之中！
“噗嗤！”
伴随着长剑刺入肉中的声音，顾无尘的左肩被铁骑狠狠穿刺！
而下一秒，对他动手的铁骑则被狠狠砍下头颅！
鲜血染红了顾无尘的龙袍，红的刺眼，那鲜血也覆盖不住的明黄色，带着几分悲凉。
天空突然下起了雪。
雪花落在禄雅的发上，落在万千铁骑的铠甲上，落在了满地的血污上。
顾无尘的身影不再无坚不摧，不再勇往直前，甚至开始了节节败退！
禄雅突然泪流满面。
她明明在看顾无尘，却像是在看着自己。
那可是曾经万人朝拜的帝王啊！
如今却被痛打落水狗！
而她这个母仪天下的皇后，又当如何？
“顾无尘，你可别死了！”禄雅撕心裂肺的喊了起来！
那种兔死狐悲的感觉在她心中不断发酵！
“哈哈哈...这三年，朕没白疼你！”顾无尘笑着，突然猛地夹紧马肚，骏马嘶鸣，冲向了禄雅！
站在不远处目睹着这一切的顾九天突然怒吼道：“顾无尘，你敢！”
而下一个瞬间，他手持双刀冲进了这战场中，用最快的速度朝禄雅飞驰而去！
禄雅看着马蹄朝自己冲来，仿佛下一秒自己就要葬身马下！
顾无尘突然伸手一揽，将禄雅拉上了马，挡在了自己身后！
“皇后，既然你不想朕死了，就抱紧朕，给朕当好肉盾！”顾无尘放肆大笑，御马冲向了城门！
他本一心寻死，却被禄雅那一句你别死了，硬是鬼使神差的谋生出活下去的念头！
禄雅双手环抱住他的腰，将脸蛋深深埋在他的后背，眼泪如同决堤！
“顾无尘，就剩我们了....只剩我们了。”
她哽咽着，而顾无尘的身体僵硬了一瞬，心尖狠狠的疼了起来。
三年来，她曾以死相逼，不让自己碰她。
顾无尘也从未对这害得自己国破家亡的女人动过几分真心。
但是此时此刻，她就这样靠在自己的后背上，绝望着，哭泣着，怕自己死去，顾无尘甚至谋生出一种，想要为了她活下去的年头！
“顾无尘，我当你的肉盾，你要逃出去。”禄雅深吸一口气，说道：“我知道，是我欠你。”
若不是她多次以死相逼，顾无尘又怎么会给顾九天活下来复仇的机会？
她没办法还一个江山给顾无尘，但是她却可以还给顾无尘一条命。
“若朕真的出了这城门，你真的能做到不爱顾九天了？”
顾无尘看着近在咫尺的城门，只要脚下的骏马再快一些，他就能出去了！
禄雅没有回答。
顾无尘却感觉自己后背的衣衫已然湿透。
“顾无尘，把她给朕放下来！”
此时，身后突然传来了顾九天的怒吼！
禄雅没有回头，那如同死井一般冰凉的心，却在此刻重新燃起了几分温度！
为什么顾九天会追来？
难道说他的心里，还是有自己的吗....
第13章 别回头
“放下？顾九天，这可是你亲手送过来给朕的女人！”顾无尘挑衅般的搂住禄雅的腰肢，冷笑道：“难道这一国之君送出去的东西，还有要回来的道理？”
“你在找死！”看着两人亲密的动作，顾九天的太阳穴突突直跳，恨不得立刻冲上去斩杀了顾无尘！
他到底，因何而怒！
斩杀前朝余孽，是他该做的！
跟禄雅这个女人，无关！
他确定了心中所想，握紧了手中的悍刀。
“朕的项上人头就在这，你若想取，只需一刀！”顾无尘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听闻战场上的九天战神，悍刀锋利无比，甚至曾创下一刀穿十人的记录！”
“只要你这刀，穿过朕皇后的身子，就能杀了朕！”
顾无尘嘴角勾起一抹看淡生死的笑意，“顾九天，你是杀，还是不杀？”
说完这最后一句，顾无尘猛然夹紧马肚，战马嘶鸣着朝城门冲去！
百米...
五十米....
十米！
眼看着顾无尘就要冲出去了！
“别回头，抱紧朕。”
顾无尘轻声说着，而禄雅感觉自己的心脏快要跳出来了！
顾九天那一刀，到底会不会砍过来？
她甚至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而战马已经来到了城门之下，只需一步，便能彻底出城！
“噗嗤！”
就在这一瞬，禄雅突然听见一道破空声响起！
她感觉身体一凉，紧接着一股剧痛让她撕心裂肺的惨叫了起来！
鲜血瞬间从她胸膛喷出，顾无尘浑身都是她的血！
禄雅突然觉得自己的心已经死了。
比起斩杀前朝逆贼，她这条贱命在顾九天的眼里，算的了什么！
“禄雅！”
他下意识的伸手想要接她，但却被禄雅一把推开！
“跑...跑啊！”禄雅一巴掌狠狠拍在了马屁股上，而自己再也忍不住那股剧痛，从马上跌落了下去！
她落下的瞬间，有意无意的跌在路中央，若是顾九天不及时停下马蹄，她绝对会死在马蹄之下！
但若是他真的停下了...
那么顾无尘就能逃脱！
禄雅跌倒的那一瞬，顾无尘的马匹猛然加快了速度，扬起一阵尘烟....
顾无尘，欠你的一条命，我还你了...
你可别死了。
我们都别死了。
“吁！”
一阵激烈的嘶鸣声响起，顾九天猛地刹住战马，一把将禄雅搂在怀中！
“传太医！太医！”顾九天的咆哮响彻整个城头！
剧痛和恍惚之中，禄雅只感觉自己被拥入了一个熟悉的怀抱中，耳边的喧哗也逐渐淡去。
马蹄声，嘶鸣声，怒吼声，她都听不见了。
整个世界里，只剩下了顾九天有力的心跳声。
“雅儿，你听，这是本王的心跳。”
“雅儿，只要本王这颗心一日还在跳动，便还爱你一日，永不相负....”
彻底昏倒之前，禄雅仿佛看到了许多年前，那个站在月下的少年。
第14章 我叫九天，你呢？
“死肥猪，小胖墩，哈哈...”
“从未见过哪家女子如同你这般肥胖...”
阵阵嘲笑声不断的萦绕在禄雅的耳边，让年仅八岁的她眼眶通红，肉乎乎的小手紧紧握着，却根本不敢吱声。
“禄雅，你这般肥胖，以后肯定是不能当皇后的，无尘太子断不可能喜欢你的！”一清瘦女子不断出言嘲讽。
但是禄雅却满脸认真的摇了摇头，说道：“我不想当皇后。我喜欢的也不是无尘太子。”
“你胡说！这宫中无尘太子是最英俊的，你怎可能不喜欢？”清瘦女子立刻恼怒了起来。
“我喜欢的是九天皇子。”禄雅脸上闪过一丝羞涩，微微有些圆润的小脸，却依然不影响她含苞待放的魅惑天成。
自从她偶然撞到那顾九天练习双刀的模样，身上白袍飞扬，双刀在这风雪之中划出一个又一个残影，禄雅便觉得，这宫中最英俊的男子，应是他。
“你这肥猪还有脸喜欢皇子？”围着禄雅的那些孩子立刻哄笑了起来，捡起地上的石头不断的砸在她身上！
“不要打我，我不是肥猪....”禄雅眼眶通红，连忙伸出双手挡在自己面前，但是石子依然不断落在她的身上，疼的厉害。
“铿锵！”
突然，一阵悍刀出鞘的声音响起，下一个瞬间，一把悍刀猛地插在了这帮孩子的面前！
“你们谁敢再欺负她？”一道还带着些稚气却威严十足的声音响起，孩子们立刻一哄而散！
禄雅小心翼翼的抬起头，脸蛋却刷一声的通红。
“我叫九天，你呢？”
那少年从桃花树上跳了下来，对禄雅伸出了手。
“九天哥哥，九天哥哥！”
禄雅幸福的伸出手想要去抓着这一切，却猛地从梦中惊醒！
而她眼前的顾九天，也如同云烟般消散了去...
“娘娘，您醒来了。”一旁，婢女明云连忙扶起了禄雅，小心翼翼的端来了茶水。
禄雅终于清醒了过来，看着这阴暗潮湿的宫殿，心里苦涩万分。
一切都是梦。
梦中的九天，也不再是她的九天哥哥了....
这皇城里只有一座宫殿会如此荒凉，那便是冷宫...
“娘娘，你昏迷了足足两日，太医说了，你这伤口定要好生调养，不然会落下病根的...”明云还在叨叨絮絮的说着什么，但是禄雅却浑身一颤，下意识的抓住了明云的手！
“本宫昏迷了两日？顾无尘呢？他可曾被抓住了？”
顾无尘到底有没有逃出去！
“娘娘....”明云四处张望了一下，这才轻声说道：“皇上已经逃走了，九天皇上大怒，还在不断搜查呢，但好像依然没什么结果...”
禄雅长长的松了口气，但是这口气还未喘顺，突然听到了宫外传来了阵阵哀乐的声音。
这声音...禄雅心中一紧，这是有什么朝廷判官要被押去斩首才会奏响的哀乐！
“这两日里，宫内到底发生了什么？这哀乐又是怎么回事？”禄雅看向了明云，心中突然腾起一丝不安。
“娘娘....您昏迷的这两日里，九天皇上很担心您，不吃不喝在你面前守了一天一夜，后来要上早朝才离去的....”明云眼神躲闪，避而不答，却开始说起了九天的好来了。
听见明云回答，禄雅心中的不安更是强烈！
“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是谁要斩首？”她一把冲下了床，扯着明云的袖口嘶吼！
她的父亲禄山仍是朝廷丞相！明云的躲闪，那愈来愈清晰的哀乐，这一切都让禄雅不安到极点！
“娘娘，您万不能下床啊！”明云眼中闪过一丝悲切，却依然避而不答！
“本宫要出去，要去菜市口！”禄雅一把甩开了明云，就这样穿着单薄素衣冲进了这冰天雪地之中！
“娘娘，不可啊！”
明云在身后紧追不舍，但是禄雅恍若未闻，心中不断的祈祷着这件事跟自己的父亲无关！一定要无关！
“娘娘，皇上有口谕，没有他的允许，你不得踏出这冷宫半步！”
禄雅才刚来到宫门口，便被带刀侍卫拦住了！
“你们敢拦本宫？”禄雅疯了一样的想要冲出去，却根本无法撼动侍卫！
“顾九天为什么要囚禁我？这斩首之人到底是谁？回答我啊！”禄雅的咆哮声响彻整个冷宫！
如果斩首之人和自己没关系，顾九天为何不让自己出去！
“娘娘，咱们回宫吧，您身子虚弱，这样下去肯定会落下病根的啊...”明云终于追了上来，眼眶通红的搀扶着摇摇欲坠的禄雅，心中悲凉无比。
可怜的娘娘还不知道，这要斩首之人，正是她的父亲禄山丞相啊！
“要斩首的，是我父亲吧？”禄雅感觉自己浑身都在颤抖，她本就冰雪聪明，今天如此多的异常，她怎可能猜不到呢？
听见禄雅的问话，侍卫和明云的身子都僵硬了一下。
察觉到两人这细小的反应，禄雅脚下一软，直挺挺的朝地上倒去！
被她猜中了。
顾九天，真的要杀了她的父亲！
“娘娘！”明云惊呼一声，连忙搀扶住了她！
“我要出去，我要去见我父亲，我要去见顾九天！”禄雅勉强站稳了身子，悲怆的哭喊着想要冲出冷宫！
但是侍卫依然面色冰冷的拦在她面前，冷冷的说道：“没有皇上的命令，你不得离开半步！”
“好，好！”禄雅气急攻心，一连说了两个好字，猛地拔下了自己头上的簪子，扎在了自己的脖颈上！
“噗嗤！”
锐利的簪子狠狠刺入她纤细的脖颈，鲜血顿时涌出！
“娘娘！”明云立刻惊呼，却不敢上前半步，生怕刺激了禄雅。
禄雅强忍着剧痛，依然用手抵着簪子，怒吼道：“只要这簪子再深半分，我必死无疑！我要是死在这冷宫里，你们担当的起责任吗？”
此话一出，侍卫脸色剧变。
这禄雅虽是废后，但是皇上攻破皇城之后第一个寻找的，可就是她！若谁真把她当成废后看待，那无疑是脑袋缺根筋。
第15章 来世复君臣！
她若是真死在这冷宫里，谁也担当不起这个责任！
侍卫还是让开了。
禄雅立刻冲出了宫中，跌跌撞撞的朝菜市口奔去！
“卖国贼！砍他的头！”
“九天皇帝万岁！万岁！”
一路上，她听到了无数百姓的辱骂，甚至有许多人情绪激动的在朝囚车队伍砸臭鸡蛋砸石头！
禄雅好不容易挤进了人群，可是当她看到囚车上禄山那蓬头垢面伤痕累累的模样，她差点晕倒在地！
“爹！”
禄雅撕心裂肺的嘶吼了起来，声音划破了天际！
“雅儿....”囚车上，奄奄一息的禄山艰难的睁开双眼，看着那穿着单薄的禄雅，第一句竟然是：“你怎么不披个袄子就出来了啊？要冻坏了呀...”
听着这熟悉的叮嘱声，禄雅瞬间泪如雨下！
爹这是要上断头台了啊！
浑身的伤痕，即将面临死亡，看到自己的第一句，依然是刻在了骨子里的关心，对自己的生死毫不在意....
“爹，是雅儿无用，是雅儿对不住您...”禄雅满脸热泪的冲到囚车边上，她的纤细小手刚好能伸进囚车的缝隙里，紧紧的抓着禄山的手！
那双大手满是伤痕和血污，甚至刺骨的冰凉，已经完全不是禄雅记忆中的温暖.....
这一瞬间，她心中满是对顾九天的恨意！
他认为自己背叛了他，为何不冲她来？
为何要对禄山动手！
“雅儿，爹在这临死前见你最后一面，已经满足了。爹死了无所谓，你娘他们...不能死！爹走了之后，你要好好活下去，照顾好你娘...”
禄山的脸上浮现出一种看破生死的惨淡，甚至笑了起来。
他这一生都在追随顾无尘的脚步，忠心耿耿。
如今顾无尘下落不明，顾九天身披龙袍称帝，他早就知道自己唯有一死而已。
“不要，爹！我不要你死！我去找顾九天！”禄雅脸上满是癫狂，她无论如何也要保住禄山的命！
她没能让顾九天爱上她，是她的错。
既然是她的错，那么就她来承担！
此时，禄雅已经引起了押送囚车的侍卫注意，他们立刻上前车开了禄雅！
“我要见顾九天，你们放开我！本宫可是这苍国的皇后！”
禄雅奋力的挣扎着，一双小手紧紧的抓着囚车内的禄山！
“雅儿，回去吧。爹没事的，爹这一辈子，已经知足了....”
禄山老泪纵横。
他早已知道自己的结局，也从不后悔。
但唯一后悔的，就是生下了这聪慧可爱的女儿。
“雅儿，你何故生于丞相家啊！”
禄山字字泣血！
古人诚不欺我，伴君，如伴虎！
禄山只盼着这虎，能够放过自己最疼爱的女儿...
在禄雅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禄山悄然松开了手....
“爹，不要！不要啊！”
禄雅眼睁睁的看着禄山松手，无论她如何用力，都再也抓不住那只带着她蹒跚学步的大手....
....
“为何如此喧哗！”
一道怒喝声响起，看着那道逐渐走来的明黄色身影，无数子民跪拜！
“皇上万岁，万万岁...”
顾九天走来，看着被侍卫们制服的禄雅，看着她冻的通红的小手，还有胸膛上伤口撕裂溢出的鲜血，心中狠狠一疼。
这女人，当真不知道疼惜自己么？
还是故意做给他看的，想要博取同情？
“你闹够了吗？”顾九天的声音冰冷，却莫名的有些心虚，不敢直视她的双眼。
禄雅猛然回头，眼球上布满了红血丝，怒视着顾九天！
“顾九天，你要杀要剐冲我来！你为什么要对我爹动手？为什么！”
“禄山丞相对前朝皇帝忠心耿耿，拒绝对朕效忠，唯有一死方可抵罪！”顾九天淡漠的说道：“朕没有诛九族，已是恩赐！”
听见诛九族这三个字，囚车内的禄山立刻高呼道：“谢皇上恩赐...罪臣下辈子定当做牛做马，方能回报...”
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男人，为了保全自己的妻儿，已经毫无尊严可言了。
哪怕含冤而死，他还要说一声，谢谢。
怎一个悲凉！
“你说的这些话，你自己相信吗？”禄雅心中绞痛，怨恨的吼道：“你不就是想要报复我吗？啊？何必找那么多冠冕堂皇的借口！”
什么忠于顾无尘，什么不肯效忠，全都是借口！
他不过是想让自己生不如死，仅此而已！
顾九天看到了她眼中的恨意，一下子被激怒，原本心中的愧疚，也立刻烟消云散！
这一切都是因你而起，你有何资格恨朕？
“给朕将这罪臣，押桑断头台！”
顾九天的命令传入了所有人的耳中！
“不要，不要啊！”禄雅立刻想要冲过去阻拦，却被侍卫一脚踢在了膝盖上，猛地跪在了顾九天面前！
禄雅努力的扭过头，眼睁睁的看着禄山被押上了断头台，刽子手的斧头在阳光下不断散发着寒芒，叫人心生畏惧。
“不要，顾九天我求你了，不要啊...”禄雅的凄然泪下，声音中已经充满了恳求！
“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让我做你的一条狗我都可以叫你主人，你怎么羞辱我都可以，我求求你，放过我爹....”
此时此刻，哪怕酷刑穿骨也不曾低头的禄雅，终于低下了她的头颅...
顾九天低头，看着她眼中的卑微和恳求，听着她的哭诉，竟心生恻隐！
若是他放过禄山，若是禄雅能够和他从头再来，若是....
此时，站在顾九天身边的太监似乎看出了顾九天的不忍，轻声说道：“皇上，秦雪娘娘至今昏迷未醒呀，今日已经是最后一日了....”
听见秦雪二字，顾九天的眼神骤然冰冷！
“你若再闹，死的可不只是你爹了！”
禄雅还想要恳求，却听见顾九天喝到：“刽子手听令！三声倒数后，斩！”
听见顾九天终于下令，在断头台上一直未出声的禄山终于仰天长笑！
“君臣不相负，来世复君臣！顾无尘，老臣从未后悔过！哈哈哈....”
三声倒数之后，刽子手抡圆了斧头往下斩首！
笑声嘎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