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42章 散落的纸包
禄雅双眸一沉，眼见那庙宇此时人庭清冷，完全不似有人祭拜的模样。
如果不是那一日禄雅亲眼所见，任谁也想不到这样一座小庙宇还有那般人庭若市的模样。
禄雅微微皱眉，发现尸体的地方距离这庙宇如此之近会不会同这庙宇有什么关系？
马车与庙宇擦身而过很快驶向了远处，顾九天见禄雅蛾眉紧蹙便知道禄雅正在思考事情，没有多做打扰。
翠竹躲在车厢一角心中无助的控诉，若是早知道马车之中是这种气氛，她还不如刚上车的时候便留在外面同车夫大哥一起在外面驾车呢。
马车又向前行驶了不到半炷香的瞬间，车势减缓马车外的车夫‘吁’了一声，马车在短暂的前倾之后停了下来。
禄雅和顾九天在同一时刻极为默契的看了对方一眼，双双下了马车。
刚一下马车，禄雅便以袖掩面捂住了鼻子。
或许是因为此处杂草茂盛水流阻塞的缘故，空气之中隐隐透着一股莫名的臭味。
禄雅只是微微皱了皱眉便适应了，可紧随她之后下来的翠竹就没那么好的适应能力了。
之前的车马颠簸再加上如此具有冲击力的臭味，翠竹一时忍不住，跑到一边吐去了。
眼见时间也不早了，他们若是想在天黑之前返回城中现下便耽误不得。
禄雅有些担忧的瞥了一眼在路旁呕吐不止的翠竹，对身边的顾九天请求：“可否让车夫留下来帮我照看一下翠竹，她看上去很不舒服，还是不要让她同我们一同进去了。”
“嗯。”顾九天回眸瞥了身后的车夫一眼。
那车夫虽是一身车夫打扮，但从那衣料之下微微隆起的肌肉散发出的勃勃生机来看，对方定是身手不凡之人。
此时那车夫接收到顾九天的目光，微微点了点头，走到翠竹身边顺便将自己腰间的水囊递给了翠竹。
禄雅见此人倒还尚且算得上细心，便放心了许多。
“我们走吧。”
在顾九天的带领之下两人一路向前前行，走了大约十几步的距离就已经没有什么像样的路了，半人多高的杂草歪歪斜斜的倾倒在地面上，从被碾压成浆的草浆以及表面有些微潮的泥土上可以隐约看见一些有人走过的印记。
“前面的禄雅不大好走，你小心一些。”陌东篱特意回身向禄雅嘱咐道。
禄雅轻轻点了点头，走路的时候要比之前小心了许多。
她低头看着地面，和前面的顾九天保持着一个不远不近的距离。
“这是什么？”
因为视线一直在地面上，行走之间禄雅在地面上发现了一件不应出现在这里的物件。
前面的顾九天听见声音返回到禄雅身边，见禄雅要弯腰去捡拾那东西，眸色瞬间一沉。
禄雅只觉得有一阵疾风擦过她的脸颊，晃神过来的时候顾九天已经先她一步将那地上的东西捡拾了起来。
两人定睛一看，才发现那东西一个已经沾染了泥土的小纸包，纸包里面的东西早就已经化成一滩水了，顾九天打开纸包的时候里面的东西不受控制的流了出来，只在纸包内侧留下了一点点有些泛白的水渍。
顾九天稍稍凑近了一下，闻了闻那水渍的味道。
“并没有什么异味。”
禄雅稍稍凑近了些微微皱了皱眉，神情略带狐疑的看向顾九天。
“你没闻到么？”
“闻到什么？”顾九天横眉微蹙，他并没有闻到什么异样的味道。
禄雅又仔细闻了闻才敢确认自己真的没有闻错：“是一种淡淡的桂花香，这种香味不是那种寻常的桂花香，是一种头油的香味。”
“头油？”
顾九天倒是对此不曾了解过，这种女儿家的东西怕是也之后禄雅这种女儿家才熟悉。
禄雅从顾九天手里拿过那个纸包在手中仔细端详了一阵，微微皱了皱眉。
“这味道应该并不是来自于这包内的东西，你方才闻的倒也没错，这包内的东西的确没有什么味道，我方才闻到的桂花想起应该是来自于外面包的这层纸，许是这纸曾经碰触过头油被沁染了，风干之后又被拿来使用了。”
从这一个小小的纸包之中倒也看不出什么来，顾九天将纸包从禄雅手中拿了过来，又向禄雅索要了她的丝帕将那纸包包裹在其中收入怀中。
“此处荒凉，这纸包出现在距离发现尸体的地方不远之处或许会有所关联，待我回去着人细细查验，我们现下还是先往前继续走吧。”
禄雅点了点头，他们发现纸包也是意料之外的事情，且这纸包还不一定就同至此的事情有关，现下最要紧的还是去查验那些尸体。
两人继续向前前行，许是越来越临近水边的缘故，道路不仅湿泞且凹凸不平，禄雅走在上面很是不稳，几次都险些栽倒。
“唔！”
禄雅的落脚点没有找好，刚好踩到了一处土砾凸起的地方崴了一下脚，好在因为是习武之人平衡力尚可，并没有摔倒。
走在禄雅前面的顾九天脚下的动作一顿，之后迅速转身走到禄雅身边，在禄雅略带疑惑的目光之下猝不及防的将禄雅打横抱起。
“啊！”禄雅不受控制的惊呼了一声，一阵让人心慌不已的失重感过后禄雅被顾九天平稳的抱在怀中。
方才惊慌之下禄雅的手本能的想要抓住些什么东西，身边唯一能抓的便之后顾九天这个大活人，她的手仅仅攥着顾九天的衣襟，将他原本平整的一丝不苟的衣襟攥的都是折子。
注意到这一点的禄雅感觉自己要羞愤而死了，手指松了又抓，抓了又松，竟生出了一种无所适从的感觉。
顾九天见禄雅如此，嘴角微微上扬，眼底闪过一抹戏谑。
在禄雅再次试图想要松开手的时候顾九天抱着禄雅的手微微一松，强烈的失重感迅速席卷向禄雅。
禄雅惊呼一声，情急之下再死死的抓住禄雅。
经过一番惊吓之后，禄雅不敢再松开手，只得老老实实的任由顾九天抱着……
第843章 假借暗行者之名
禄雅气愤的抬起头本想要指控顾九天一番，没想到顾九天却反倒恶人先告状。
“莫要乱动，若是要一个不慎摔下去，与我无关。”
禄雅气急，但如今人为刀俎，若是顾九天当真气急放了手她才是那个吃亏遭罪的人。
见禄雅终于老实了，顾九天嘴角啜着笑，带着禄雅向前走去。
禄雅一开始身体还有些微微僵硬，笔挺着身子不敢靠近顾九天分毫，可时间久了，禄雅就坚持不住了，这和平地扎马扎没有说什么分别，不多半盏茶的功夫禄雅就觉得后背酸疼索性也不挣扎了直接靠在了顾九天的怀里。
秋日的冷风萧萧，顾九天的怀抱却异常的温暖，禄雅靠在顾九天的怀中，被透过衣料的温度熏着脸有些昏昏欲睡。
顾九天垂眸看禄雅的时候，禄雅的上下眼皮才刚刚阖上，顾九天轻叹了一声：“到地方了。”
迷糊的禄雅倏然进行，眼中的氤氲还未散去，抬头看向顾九天。
顾九天也实在是心疼禄雅，声音低沉的说道：“今日天色也不早了，你要不要今日先回去休息，若是你愿意，我们也可以明日再来。”
禄雅摇了摇头：“不必，来一次已经很不易了，若是想要休息明日一起休息了便是。”
见禄雅坚持，顾九天也不好再说什么将禄雅小心翼翼的放在地上看向前面的河岸边，此时河岸边已经没有什么人了，官府的人早就已经撤走了，禄雅两人举步向前，在河岸边找到了一个搭建简易的棚子。
棚子底下铺着一排整整齐齐的凉席，席子下面微微鼓起下面稍稍短了一截露出了一排干瘪发黑的脚。
粗略估计，应该有四五人之数。
顾九天见禄雅的脸色尚可，走上前将凉席掀开，一股而臭味冲天而起，禄雅和顾九天在一旁等着味道散开才接近尸体。
禄雅捂着鼻子，凑近那些尸体，待看清那些尸体的全貌之后禄雅微微皱了皱眉。
“这些尸体同咱们之间见过的那些被吸干天道之力的人好像有所不同。”
这些尸体是从河水中被捞上来的，在水中浸泡了些时日皮肤有些微微发皱但和禄雅他们之前看见过的那些被吸干天道之力的人身体的皱缩情况完全不同。
“这些人……并非死于天道之力被吸干……”
禄雅和顾九天又检查了一遍尸体，发现这些尸体虽然死状极力模范了被吸收了天道之力的人，但从一些细节的地方不难看出，这些人都是在死后被伪造成这样的。
这些人不是死于暗行者之手让禄雅稍稍松了一口气，但一次死了四五人之数却也让人不得不重视。
“这人被死后伪装成这样说明杀人者一定是了解天道者之人，只是杀人者为什么要这么做？”
禄雅百思不得其解，这人故意将这些尸体伪造成这样仅仅是因为巧合想要利用暗行者混淆视听，还是有意在此时引起恐慌？
“这件事情并非暗行者所谓的事情要尽快告知官府，不要让他们误判此事是暗行者所为。”
顾九天懂得禄雅的意思，两人将这些尸体恢复成了原样，马不停蹄的向锦安城中而去。
……
陌东篱一直陪桑柔到桑柔坚持不住沉沉睡去，见桑柔睡着了，陌东篱又有些担心禄雅，他在桑柔的睡穴上点了两下，起身走出了房间。
一直在门外严防死守的薰儿一听见门口有动静瞬间从睡梦中惊醒，抬头看向房门口，一见出来的人是陌东篱最后一点儿困意也瞬间烟消云散了。
“东……东篱殿下，您这是要去哪啊？”
陌东篱瞥了薰儿一眼，觉得薰儿的神情有些古怪。
“柔儿暂且睡下了，我在此多有不便先回去，明日一早再过来。”
薰儿做贼心虚，她挺桑柔的话去城门口送了令牌去了城门口找到了佐乾陵佐大人却被告知确实有一名女子因为没有令牌而被拦在了宫门口，但已经被其他人给带走了。
佐乾陵还顺便将因为禄雅而在宫门口引发事件的事情告诉了薰儿，薰儿和桑柔原本计划着禄雅一个对于皇宫不熟悉的丫头，那皇宫之中就算是随便拉出来一个宫女太监那都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存在。
禄雅无权无势，陌东篱也不可能真的进宫，若是禄雅他们成功进入宫中，凭桑柔这些年在宫中的人脉，便是随便指使一个人都能神不知鬼不觉的解决了禄雅。
可不管是桑柔还是薰儿都没想到，她们最后竟然晚了一步，禄雅没有进宫，反倒是和别人离开了。
薰儿知道此事之后本就提心吊胆，一直盼着禄雅不要回来，就此消失了才好。
如今见陌东篱要走，凭着这些日子薰儿对陌东篱的了解，他定然会去看一看禄雅，若是见禄雅不见了，像是上次一般追查下来，她小命难保！
薰儿眼珠子滴溜溜一转脸上勉强扯出一抹笑意：“殿下这是说的哪里的话，我们小姐如今已经是您的未婚妻了，这夫妻之间哪有那么对规矩，殿下你之前可是许诺过我们小姐的，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必定能看见您，如今您要是就这么走了，我们小姐若是醒来见不到您，必定是要伤心的。”
薰儿脸上浮现出一抹担忧之色，掩面佯装哀恸的说道：“可怜我们小姐为着殿下您伤心又伤神，大人您竟然连多留一刻都不肯么？”
陌东篱神情一沉，却并没有立刻发作。
他回头看了一眼桑柔的房间，房间中的烛火刚刚并没有被吹灭还在忽明忽暗的晃悠着，或许是被薰儿哭的，陌东篱一时之间有些心烦意乱。
“我已经点了她的睡穴，她必不会醒。”
见陌东篱作势要走，薰儿情急之下作势要拦。
陌东篱脸色一黑一袖子甩过去，直接将薰儿整个人给抽飞了出去。
薰儿噗通一声摔在地上，这一下着实把她给摔的不轻，倒在地上半晌竟然都没从地上挣扎起身……
第844章 察觉
薰儿只觉得四肢疼痛难耐，仿佛浑身的骨头都被敲碎重组了一遍。
陌东篱冷眼看着倒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的薰儿：“放肆！你们家主子就是这般教导你的吗？看来桑柔平日里着实是太浇灌你了。”
陌东篱将视线从薰儿身上收了回来，转身离去。
风将陌东篱的声音带向了倒在地上无法动弹分毫的薰儿耳中：“即入了这东篱府就要尊这东篱府的规矩，自去管家处领罚吧。”
比起身体的疼痛，薰儿心中更感到绝望。
若是让陌东篱发现她家传了他的话诓骗禄雅去皇宫，这罚大约也是不用领了。
尽管薰儿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
禄雅是被陌东篱放在心尖上面的人，此时一旦被捅出去，陌东篱定不会有丝毫犹豫的要了她的命。
“主儿……”薰儿现下比谁都要清楚，能救她性命的人唯有桑柔一人了。
……
陌东篱转身离去之后便真入薰儿所料去了禄雅的院子，他在院前停下了脚步，本来也只是想看一看禄雅睡没睡下，不想打扰她，只停留一时片刻便走了。
可让陌东篱万万没料到的是，他竟在院中感觉不到禄雅的气息。
陌东篱横眉一皱，直接推门进了院中。
只见院中清冷一片，一丝人气都没有，哪里像是有人的模样。
若是禄雅不在陌东篱还能安慰自己，许是禄雅出去做什么事情去了，可就连翠竹也不在。
禄雅一般出去的时候是不会带着翠竹的，只有在例行公事的时候才会把翠竹待在身边。
思及此，陌东篱双眸一凛，一个闪身冲向了府门口。
守在府门口的侍卫见陌东篱气势汹汹而来，一个个吓的脸色铁青。
侍卫长壯着胆子小跑了两步来到陌东篱身边询问道：“殿下，您可是有什么要吩咐的么？”
陌东篱直接开门见山：“可见着禄姑娘去哪了？”
侍卫长微微一愣道：“不是您吩咐的给禄姑娘准备马车，让她进宫去了么？”
进宫？
陌东篱的脸色一下子阴沉到了极致，知道这其中必定有人从中作梗，只是现在他最需要做的事情是把禄雅找回来。
某些人，他可以之后慢慢收拾。
“她出去多久了？”
侍卫长看陌东篱的脸色不好便知道肯定是出了什么大事，不敢有丝毫迟疑：“禄姑娘大约已经离府一个半时辰了。”
一个半时辰……此刻怕是早就已经进宫了……
陌东篱立刻着人准备了一匹快马刚要跨上马，一辆马车正好从他身后徐徐行驶而来，坐在车夫身旁的人正是翠竹。
陌东篱立刻将缰绳交由身边的家丁，脚步有些慌乱的走到马车前。
翠竹见来人是陌东篱赶忙跳下了马车，站在陌东篱身旁垂着头不敢抬头。
“殿下，我们不是故意不去参加晚宴的，实是您叫我们走的时候未曾给过我们证明身份的令牌，以往您带我入宫都是直接进去的，是翠竹疏忽了耽误了您的吩咐，还请您恕罪。”
陌东篱好似根本没听见翠竹说什么一般，一双眼睛目光灼灼的紧盯着马车的车帘。
“雅儿姑娘可在里面？”陌东篱想一旁的翠竹问道。
话一说出口，就连陌东篱自己都愣住了。
他的声音仿佛不是他的一般，音色虽未变，声调却有些微微发颤。
他在害怕……
翠竹微微一愣，虽说陌东篱未提及怪罪她的事情，可看着陌东篱满心满眼全都是车上的之人，翠竹的心中却隐隐有些不大舒服，一时之间竟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见翠竹不语，陌东篱的眼底瞬间涌现出一股焦急的情绪。
“你说是不说！”
他身体内的天道之力肆虐的冲出他的身体直逼向翠竹，翠竹虽也是天道者，但她的天道之力又怎能同陌东篱相提并论？
陌东篱这盛怒一击若是真的击在翠竹的身上翠竹就算不死，将来也是一个残废。
面对如此强力的一击，翠竹却只是呆站在原地，没有丝毫要反手的意思。
她身为奴婢，就算明知道若是她不反击生生接下这一击必死无疑，她也不能对自己的主人出手。
掌风已至掀起翠竹额前的碎发，翠竹缓缓闭上眼睛体会她在这认识最后的一丝感觉。
一直平静的车帘突然被一股疾风掀开，一道倩影从马车之上飞身跃下，衣袂翻飞之间人已到了翠竹身前反手接下了陌东篱的这一掌。
两掌相对，一股强势的天道之力横贯而出，马匹收到了惊讶扬起而起。
一道身影突然冲车厢之中冲了出来，飞身落在禄雅身旁揽着禄雅的腰将人带进了自己怀中反手化去了向她铺面而来的力量。
随着强横的天道之力别化解，风息云止周围有恢复了平静的模样。
陌东篱在刚刚正对上禄雅的时候便以发现了对方是禄雅，可那时他已然收势不及，若是强行收回力量自己必然会遭到力量反噬，他方才由着自己的怒意放出了体内的天道之力，未加收敛，强行收回很有可能会因此走火入魔造成不可逆转的后果。
顾九天化去他力量的同时陌东篱第一时间向禄雅看了过去，却见禄雅被顾九天小心的护在怀中。
陌东篱脸上的神情一僵，伸出的手悬停在空中透着一股寂寥的味道。
翠竹呆站在原地，有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确认禄雅没有伤着后，顾九天转身看向面前的陌东篱。
陌东篱同样看向顾九天，眼中似是燃烧着熊熊烈火。
“顾大人怎么会在这里？难道是在路上遇到了雅儿么？如此倒是劳烦顾大人特意将雅儿带回来了。”
陌东篱脸上带着疏离的笑伸手要将禄雅拉过来却被顾九天半路阻隔将禄雅挡在了自己身后。
顾九天的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禄雅为什么会在这里，东篱殿下难道不清楚么。”
顾九天将视线落在陌东篱身后的那匹马上笑道：“若是我猜的不错的话，东篱殿下这是要赶去皇宫吧，此刻去怕是晚宴已经结束了吧？”
第845章 你护不了她
陌东篱眸低闪过一道寒光，抬眸看向顾九天。
顾九天这话明显就是在有意揶揄陌东篱，陌东篱不用想也知道顾九天应当已经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了。
“本殿要去哪里，应该不用同顾大人报备吧？倒是顾大人出现在我东篱府周围，若是被二哥的人看见了，只怕回去不好解释吧？”
陌东篱向前逼近两步，丝毫没有退让的意思。
禄雅见两人气氛剑拔弩张，长叹了一口气从顾九天的身后走了出来。
“尸体的事情你还需尽快去和官府沟通耽误不得，有些事情既然找上了我，我便不会逃避，该偿还我的我会连本带利一起要回来。”
顾九天知道禄雅并非任人宰割之辈，也知道她有自己的血性。
倒不是顾九天放任禄雅就这么回去，而是他知道就算他阻拦，禄雅也一样会义无反顾的去做她该做的事情。
顾九天深深的看了禄雅一眼，确定禄雅真的没有问题之后，小声在禄雅耳边嘱咐了一句。
同是习武之人，顾九天恰到好处的控制住音量只够他和禄雅两个人听清他到底说了什么。
禄雅听后悄悄的看了一眼陌东篱，见陌东篱面色阴沉到了极致，虽是都有可能爆发。
便只是同顾九天草草说了两句，便拉着翠竹向东篱府走去。
待禄雅和翠竹稍稍走远了一些，陌东篱阴沉着脸看向对面面色平静的顾九天。
“自古到今，凡是墙头草最后都不会落得个什么好下场，你自己如何旁人无处管，但若是你牵连禄雅，我便不会同你善罢甘休！”
顾九天神情淡的瞥了陌东篱一眼，转身走回到马车前。
临上车前，顾九天的嘴唇微动似乎是说了些什么。
顾九天一上车，车夫便勒了缰绳调转了马车，眨眼的功夫，马车便消失在了陌东篱的视线之中。
陌东篱站在冷风之中回味着刚刚顾九天临走之时留下的话。
“你保护不了她。”
垂落在陌东篱身侧的手缓缓收紧，陌东篱双眸阴沉的凝视着顾九天离去的方向，久久无法收回视线。
禄雅回到东篱府之后就回到了自己的院子，命翠竹将院门锁上不许任何人出入。
翠竹听禄雅的话锁好了门，神情有些担忧的对禄雅问道：“姑娘，殿下很是担心您，您锁了门将殿下拒之门外，这样是不是不太好？”
翠竹并不知道是薰儿暗中设计他们还当陌东篱生气是因为禄雅他们未能按照约定去参加皇宫晚宴。
“他见我锁了门便知道应该做什么，今日我也乏了，你也莫要管其他的早早歇息吧。”
翠竹还想说些什么，可禄雅明显一副不想再交谈的模样，翠竹只好作罢悻悻然的离开禄雅的房间，回到了自己房中。
陌东篱回到府中之后第一时间便去了禄雅的院子，见院中漆黑一片院门紧锁，俨然一副不见客的模样。
陌东篱苦笑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
他自然知道禄雅的脾气秉性，今日她无端让人如此算计却没有直接冲到桑柔的院子讨个说话明显是在顾及他的面子。
如今她院门紧锁闭门不见，便是要看他的态度。
陌东篱转身离去，管家战战兢兢的跟在陌东篱身后，自陌东篱气势汹汹的回来便叫人将他唤来。
管家虽掌管这府中一应事务，但陌东篱此人对于府中之事一向随性，一般并不多做询问。
但不询问归不询问的，若是真有什么事情，陌东篱的眼里也是决容不下一粒沙子。
故而只要陌东篱唤他过来，管家都是一副胆战心惊的模样，时刻谨慎着不甘有半分懈怠。
他跟在陌东篱身后，眼看着陌东篱兴冲冲的来到禄雅院前，又悻悻然离开。
临离去之时，管家悄悄的看了禄雅的院子一眼。
他同禄雅只在禄雅刚进府的时候有所交集，那时他便觉得这女子同陌东篱关系匪浅，刚一进府，一应全都是最好的，就算是如今的那位准王妃也没有这般待遇。
别的不说，光是能让他们王爷如此牵肠挂肚的这份本事，管家便不敢看轻禄雅。
见陌东篱败兴而回，管家这心中便打起了鼓。
果然，他们刚走出禄雅的院落一段距离，陌东篱便突然停下脚步对管家吩咐道：“去流霞苑将薰儿带出来，按照府上的规矩处置。”
管家初听‘薰儿’这个名字还有些陌生，后来细细想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薰儿’便是桑柔进府那一日带进来的贴身侍婢。
这大户人家的小姐不管身边的丫头婆子有多少，贴心的就那么一个。
这贴身侍婢需在还不懂事儿的时候便养在府中，由府中的婆子带大教导，等稍稍大上一些了便领到小姐身边侍奉，自小便同小姐长在一处便生不出什么二心，用起来也放心些。
如今陌东篱下令要处置这薰儿，这便是在往桑柔的心上戳刀子。
管家虽心肠百转，去不敢当着陌东篱的面多加置喙些什么，只是这府中的规矩虽不如其他府上的那么多，但大抵也有十几条，陌东篱只说要按规矩处置却并未说按什么规矩处置。
管家一时有些摸不准陌东篱到底是怎么想的，只得虚心求教道：“不知这薰儿姑娘到底所犯何事？殿下着意用哪条规矩处置薰儿姑娘？”
陌东篱双手背负于身后，一身白衣在黑夜之中透着一股凄婉的味道。
“冲撞本殿，杖毙。”
管家双眸倏然睁大，手上的账本轰然落地。
账本落地的声音将呆愣的管家惊醒，他赶忙跪在地上，将账本捡起来，对陌东篱磕头道歉。
陌东篱没有怪罪管家的意思，挥了挥衣袖道：“照我的吩咐去做吧。”
管家见陌东篱没有要怪罪他的意思连滚带爬的从地上站了起来，带着人匆匆向流霞苑赶去了。
薰儿还不知陌东篱一直派人来拿她了，晕晕乎乎在桑柔的床边睡着了。
陌东篱点了桑柔的睡穴，薰儿自然叫不醒她，神魂惊惧的她便不知不觉的在桑柔床边睡着了，一直到外面传来了吵扰声，薰儿才从睡梦中惊醒，一脸惊恐的看向门外倒影在房门上的那些倒影……
第846章 垂死挣扎
“小姐！小姐！小姐快救我，他们来了！他们来抓我来了！”
薰儿一脸惊恐的晃着桑柔的手臂，可是桑柔就像是一具睡着的尸体一样静静的躺在那里，有呼吸，却不能给绝望的薰儿一点儿回应。
屋外传来管家的声音：“薰儿姑娘，殿下有命令，你顶撞主子要按府中的规矩处置你，还请姑娘出来随我们一同走吧。”
薰儿慌张的躲进了墙角里，她的脸上满是恐惧。
虽然她并不是这东篱府中对于冲撞主子的下人是怎么处置的，但不管在哪里，只要是冲撞了主子的下人最后都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
何况这里还是皇城脚下的东篱府，薰儿便是想也知道，这惩罚必定不会轻。
这倒还是其次，薰儿最怕的便是禄雅将她家传陌东篱的话将她诓骗去了皇宫的事情抖出来。
若是再加上这一条……
薰儿不敢再继续往下想，她看着门外晃动的黑影，蜷缩在床和墙壁的夹缝中。
她很清楚，外面的那些人就算给他们十个胆子他们也不敢闯桑柔的闺房，只要她藏在这里，一直等到桑柔醒来，到时桑柔一定会保她的。
薰儿打定了主意，蜷缩在墙角里，任凭外面的人如何好言相劝，她都全然当做没听到。
管家无奈的叹了一口气，他就知道，这趟差事不是那么好做的。
对身后人挥了挥手，管家摇了摇头。
“这差事一时半会儿怕是办不成了，你们先回去，我去请示一下殿下再做定夺。”
这些跟着管家一起来的人都是被从床上给拽起来的，一个个心里都窝着火，若是这差事办完了倒也罢了，倒还遇上这么一回事。
有个平日里和管家混的熟的气愤道：“这算是怎么回事？虽说她们主子名气大了些，但那也不是她们自己的名气啊，如今入了咱们府上，就该按照咱们府上的规矩来，冲撞了殿下还拒不领罚，难怪殿下要判她杖毙，要我说殿下真是英明，这样的人就活该被杖毙！”
那人说话的时候并未收敛声音，为的就是让屋内的薰儿听个清楚。
听见‘杖毙’两个字的时候，薰儿浑身不受控制的一颤。
她竟没想到陌东篱竟然这般的狠心，完全不顾及桑柔的面子，竟真的要将她杖毙。
若是不知道陌东篱要将她杖毙还好，此刻薰儿知道了，反倒没有之前那般害怕了。
先前她总抱着侥幸的心思，算计着她只桑柔的贴身婢女，是和桑柔从小一起长大的丫鬟，陌东篱就算是顾及桑柔也断不会处死她，顶多就是处罚的重了些。
可是现在，横竖她都是一死，还能有比这更糟糕的结果了么？
管家把其他人都遣散回去了，自己留在落霞苑里，等着薰儿从桑柔的房间里出来。
这一等便等到天蒙蒙亮的时候，陌东篱估算着桑柔的睡穴也快解开了，起身之后便来到了桑柔的流霞苑。
刚走到流霞苑门口，陌东篱便见着几个家丁打扮的人依靠在流霞苑门边的墙壁旁有一下没一下的点头打着瞌睡。
因着桑柔是女眷，所以陌东篱着人安排下人伺候的时候特别命管家转挑的婢女来，此时见一群下人围在流霞苑旁，陌东篱面色一沉走上前。
那几个家丁有一人因着白天拉肚子所以请了假在房中待了一天，这天没干别的浑都睡觉了，刚被揪出来的时候倒还有些困意，经过这么一折腾，困意倒是消去了不少。
这几人之中就他最清醒，他正蹲在地上望天，余光一瞥正巧见顾九天向他们走来。
这人打了一个激灵，匆忙怼了怼身边的几个人。
那几个人虽也为睡熟，可睡着的时候被人打扰不免脾气暴了些，不分青红皂白的便将那人骂了一顿。
陌东篱走过来的时候便听一人抱怨道：“我在这府中当差这么长时间还是第一次见到这种主子让死敢不死的丫鬟，她若是在她主子的房间里面躲一辈子，我们这些人难道就要在这里守她一辈子么？真晦气。”
那最先发现陌东篱的人赶紧冲着那人使了个眼色，那人本来还没当回事，一回头真巧见着陌东篱就站在他们身后差点儿把魂给吓没了。
“殿……殿下……”
陌东篱冷冷的瞥了这些人一眼，问道：“朱福还没把人带出来？”
“禀殿下……是……是那丫头躲在桑柔小姐的房中不肯出来，桑柔小姐正在休息，我们这些人不敢硬闯，只得在外面守着。”
陌东篱横眉一凛，不怒自威。
那几个家丁见了，一个个战战兢兢的不敢抬头。
“废物！”陌东篱冷哼一声，拂袖向院中走了进去。
待陌东篱走后，这几人面面相觑，他们还是第一次看见陌东篱发如此大的怒火。
陌东篱进了院子便直奔桑柔的卧房而去，管家朱福在房门口急的转悠来转悠去，没想到竟是把陌东篱给转悠来了。
见陌东篱神情阴沉的疾步走来，朱福心里咯噔了一下赶忙上前认错。
“是朱福办事不利，没能按照殿下的吩咐做事，还请殿下恕罪。”
陌东篱径自向前走去：“跟上来。”
朱福微微一愣，快步跟了上去。
陌东篱来到桑柔的房门口，二话不说一脚就把房门从外面踹开了，抬手挥袖之间一道疾风疾驰而出，桑柔床榻上的帷幔瞬间落下，挡住了床上之人的身影。
迷迷糊糊的薰儿听见声响惊醒，便见着一脸阴沉的陌东篱和朱福站在房中。
薰儿惊呼一声，情急之下想要从窗户逃出去，朱福眼疾手快，噌噌两步上前一把擒住住了薰儿的肩膀。
薰儿吃痛，奋力反击之下竟然将朱福撞了一个跟头。
朱福被薰儿一推直接撞上了床，木质的床直接被向另一侧推出了半截。
撞上床榻的朱福吃痛，眼底闪过一抹厉色，暂缓了一下之后奋力的向薰儿扑了过去。
刚刚爬上窗户的薰儿被朱福拽住头发直接拖了下来，薰儿仰倒着摔在地上，说不出的狼狈……
第847章 舍不得
但也正是因为如此，更加坚定了薰儿逃跑的决心。
就算被朱福拽着头发钳制着琵琶骨，薰儿也没有停止反抗。
她一边奋力反抗，一边大声对床榻之上叫嚷。
“主儿救我！主儿快救救薰儿啊！”
方才被朱福从窗口拽下来的时候薰儿灵光炸响，为何陌东篱早不来晚不来偏巧这时候来。
因为陌东篱曾经答应过桑柔，在她一觉醒来的时候一睁开眼睛便能看见他。
陌东篱此时出现，便是证明桑柔要醒了。
别看薰儿看似柔柔弱弱的，力气却极大。
朱福人高马大再加上这些年在府中养尊处优养出了一身的肥膘，就算是两个薰儿也未必能抵得上他一个。
在如此悬殊的情况下，朱福压制薰儿竟还颇废了一番功夫。
可见人在强烈的求生欲之下，爆发的力量是无法估计的。
眼见薰儿如同疯妇一般在屋子里面叫嚷，陌东篱眼底闪过一抹不耐之色。
“带出去。”
朱福得令正打算压着薰儿出去之时，帷幔之后突然传出声响。
“东篱哥哥？”
薰儿听见桑柔的声音原本惊恐的神情瞬间被惊喜覆盖，趁着朱福松懈不备，薰儿奋力一挣，没想到还真的从朱福的钳制之中挣脱了出来。
刚一挣脱朱福的钳制薰儿便毫不犹豫的奔向了床榻，一下子就扑倒在床榻边。
“主儿你可算醒了，快救救薰儿吧，殿下……殿下她不知为何一定要杖毙了薰儿！”
薰儿一边对床上尚未搞清楚的桑柔哭诉一边不住的对桑柔使眼色。
桑柔很快便从呆愣之中回过神来，见薰儿的神情便知道陌东篱闹出如此大的阵仗恐怕是因为昨日之事败露了。
桑柔伸出手拍了拍薰儿满是伤痕的手，隔着帷幔对外面的陌东篱道：“柔儿才刚刚起身，仪容不整。柔儿身有不便，不知否认能让薰儿帮柔儿先洗漱一番？”
陌东篱深深的看了一眼帷幔又看了一眼趴在床榻边浑身狼狈不堪的薰儿，转头走了出去。
“我在门外等你。”
帷幔之后传来桑柔轻柔的声音：“多谢东篱哥哥。”
朱福见此，只得跟着陌东篱一起出去，只是此番下来，他心中便已然记恨上了薰儿。
待陌东篱等人退了出去，桑柔赶紧从床榻之上起身，也顾不得什么什么洗漱，那只是她为了拖延住陌东篱找的借口，实则只是想要有时间向薰儿问清来来龙去脉罢了。
“薰儿，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不是已经把令牌交予你了么？怎的事情还会闹的这般大？”
薰儿原本一张俏脸现下已经彻底毁了，灰尘和泪水混杂在一起，说不出的狼狈。
她用袖子抹了一把脸上的泪痕，同桑柔哭诉道：“主儿，薰儿的确是按照主儿的吩咐去了城门口，只是去晚了一步，那禄雅比薰儿早到了一步还以为没有令牌同侍卫闹了一些不愉快。”
“那大学士也不知是吃了什么熊心豹子胆了竟然敢在宫门前调戏那禄姑娘。”
一听到禄雅被当街调戏，桑柔的脸上非但没有半点惊慌的神色反倒隐隐有一丝兴奋和期待。
“然后呢！结果怎么样？”
薰儿被桑柔脸上兴奋的神情吓到了，但如今正是她生死存亡之际，薰儿也想不得那么多，接着说道：“亏得有人出手，不仅救下了禄姑娘还重伤了大学士，据佐大人所说，那人似乎同禄姑娘认识，重伤了大学士之后便把禄姑娘给带走了。”
桑柔听此，隐隐有些失望。
“所以东篱哥哥发现禄雅一直未归之后便查到了你身上？”
薰儿摇了摇头：“这奴婢也不知……”
桑柔心中冷笑，若不是方才她及时醒来，恐怕此刻薰儿早就已经被陌东篱给带走了。
若是禄雅便如此死了倒还好说，现下人既然没有入宫那她之前安排的人自然也就没有用了。
若是让陌东篱知道此事是她在后面出谋划策，只怕之后她与陌东篱的关系便再难修复。
桑柔垂眸看向一脸惊恐的薰儿柔声安慰道：“薰儿莫怕，你是我的贴身侍婢，现下我既然醒了便会让你出事，你先替我洗漱，我这就出去向东篱哥哥替你求情。”
一听桑柔肯救她，薰儿神情大喜。
感激的对桑柔笑道：“主儿，我就知道你一定会救我的，薰儿这就准备为您洗漱。”
桑柔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意，微微点了点头。
只是当薰儿欢欢喜喜的转身过去的时候，桑柔的眼底却划过一抹厉色。
许是为了早点儿脱离让那个桑柔帮她去求情，薰儿今日的动作格外的麻利，为桑柔梳妆的时候更是极为的用心。
桑柔看着镜子当中气色更胜往日的自己，对着镜中的薰儿夸赞道：“薰儿的手艺真是越来越好了，我倒是有些不大舍得了。”
薰儿看着镜中的桑柔没大听明白桑柔话中的意思问道：“主儿有什么舍不得的东西？”
桑柔嘴角微上扬，轻笑道：“没什么，哪有什么舍不得的。”
薰儿有些不大能领会桑柔的意思，往常桑柔有时也会说一些她听不懂的话，她都是一笑而过，今日也是如此。
桑柔梳妆完毕，并没有着急出去找陌东篱。
她起身将身后的薰儿按在椅子上，对着镜子看着镜中蓬头垢面的薰儿笑道：“你看看你这张小花脸，你若是这般出去，别人还当我是怎么虐待了你呢，平日里都是你给我梳妆，今日我也用你试试我的手艺。”
薰儿神情一愣忙要起身却被桑柔重新按在了椅子上：“你如今是连我的话都不听了么？”
薰儿略微迟疑了一下，便没再反抗。
陌东篱在门外等候了许久，等到房门打开的时候却只出来了桑柔一人。
看着巧笑着走出来的桑柔，陌东篱微微皱了皱眉。
桑柔翩然上前，还未等她说话，陌东篱便阴沉着一张脸质问道：“你将薰儿放走了？”
就连一旁的朱福见桑柔自己一个人出来都认为桑柔已经把薰儿放跑了。
谁料桑柔却是轻笑一声道：“东篱哥哥这是说的什么话，人就在屋内，东篱哥哥若是要拿人便让人进去吧。”
第848章 薰儿之死
因着禄雅不想见陌东篱便将自己锁在院中，闲来无事便想着写几个字。
禄雅搬进来的时候这院中一切准备的一应俱全，唯独缺了这装风雅的必备之物，这院中是一样也没有。
禄雅无奈，只好命翠竹出去寻。
上次招待桑柔虽是有意找些话题聊才提起品茶一事，但禄雅倒的确喜欢研究一些茶的新喝法。
闲来无事，禄雅便将院中一些赏还翠绿的叶子摘下来，像是将其烘干保存，与茶叶一同浸泡会不会别有风味。
禄雅这厢才摘了几片叶子便将翠竹匆匆冲院外冲了进来，禄雅微微周围，看向翠竹。
“干什么如此慌里慌张的？”
翠竹剧烈的喘息着，几次张嘴都没说出话来。
禄雅倒也不及，慢条斯理的将手中的叶子收纳进了事先准备好的方帕子中，坐到石凳上好性子的等着翠竹喘匀了气。
翠竹大喘了一口气之后终于觉得气息顺畅了许多，神情惊慌的同禄雅说道：“姑娘，你可知道我方才出去听到了什么事情么?”
禄雅轻笑一声道：“还要卖关子？若事如此我便不听了。”
翠竹如此急匆匆的回来便是要将这个消息告诉禄雅，眼下见禄雅真的要走，翠竹立时便不干了。
“好好好，我的好姑娘，我说……我说还不行么？”翠竹拉住禄雅的手臂，好言相劝的央求道。
禄雅轻笑一声，无奈的摇了摇头，回身坐下。
一脸好笑的看着翠竹道：“说吧，到底是什么样的大事让你竟如此慌里慌张的。”
翠竹煞有介事的凑到禄雅耳边小声说道：“姑娘，薰儿死了。”
禄雅听后脸上倒是没有什么多余的神情，像是早就知道了一般。
翠竹见禄雅一点儿也不惊讶，有些不解的问道：“姑娘莫不是一早便知道了？”
禄雅轻轻摇了摇头：“的确是刚刚才知道的。”
翠竹不解：“那姑娘你为何一点儿都不惊讶。”
禄雅起身从石凳站起身走到一棵即将落败的树前，从树上摘下了一片枯叶道：“树要枯败前总会祭出树叶博取人的关注，若是恰巧被人注意到了，许是还能给它浇浇水挣扎一段时间。”
翠竹不解禄雅话中深意，想问却又不知道该从何问起。
“那姑娘还要继续待在院中么？”
禄雅嘴角微微上扬轻笑一声：“我若是继续待在院中未免有些太不识好歹有些，况且我若是不出去，便是这笼中之鸟，难不成等着人家来捉我不成？”
翠竹倒是不明白禄雅话中的那些隐含的意思，倒是禄雅终于肯出院了倒是让翠竹高兴了些许。
她近日同禄雅出去跑惯了，性子野了许多，冷不防让她一直待在一处她倒是有些不大适应了。
禄雅看了一眼手中装着落叶的丝帕，手腕一抖，丝帕中的落叶便飘然而落。
“这些落叶都是姑娘辛苦采摘的，为何又要这般？”翠竹看着地上那点点新绿倒是有些莫名的心疼，这些叶子也是禄雅采摘一上午才得来的，如今全都落在地上沾染了尘土倒是可惜了。
禄雅缓缓收起了丝帕，清冷的声音之中带着一丝叹惋之意。
“尘归尘土归土，全当是祭典了可怜人罢了。”
见禄雅向屋中走去，翠竹瞥了一眼那地上的叶子便提裙追上了禄雅。
陌东篱坐在桑柔的床边，看着床上气若游丝的桑柔，眼底划过一抹愧疚。
“你这又是何苦？你若是真不舍得那婢女又何苦将人亲手送出来？”
桑柔虚弱的睁开眼睛，看向陌东篱。
“柔儿的确是舍不得薰儿，可那丫头犯了错，便理应受到惩罚。如今阖府上下都知道我是这东篱府将来的女主人，若是我身边的人犯错了我便假公济私得过且过，日后这府中的其他下人若是犯错了我又如何能服众？”
桑柔缓缓伸出手，握住了陌东篱的手一脸的愧疚。
“此事都怪柔儿，是柔儿平时里对薰儿太过放纵才让她闯下如此大祸，如今她得了这个下场也有我的责任，东篱哥哥若是还不解气，便惩罚柔儿好了，柔儿受的住。”
话音未落，桑柔猛的咳嗽了一声。
手帕已经紧紧的捂在她的嘴上，却仍难掩咳嗽的声音。
直把一张苍白的脸咳的有了些血色才堪堪停下，陌东篱见此也不忍再责备桑柔什么。
“我会如此严厉的责罚薰儿其实还因着另外一件事情。”
桑柔微微一愣，抬起泛着氤氲的双眸看向陌东篱。
“何事？”桑柔一副全然不知情的问道。
陌东篱双眸微沉，一双眼睛审视的看向桑柔。
桑柔神情一颤，向后微微瑟缩了一下。
“东篱哥哥为何这般看着柔儿，难道东篱哥哥所说之事同柔儿有关么？”
陌东篱目光灼灼的看着桑柔，过了半晌之后才收回视线。
“罢了，此时是我想多了，你好好休息，我还有一些公务尚未处理，待我处理好了再过来看你。”
这一次桑柔并没有挽留陌东篱，一直到陌东篱出了房门，桑柔的神情才一黯，修长的五指深陷进了柔软的被褥之中。
她目光怔怔的看着前方，神情之中浮现出一抹阴狠。
“禄雅！这都是你的错，这一切都是你的错！我会让你付出代价的！”
屋内响起桑柔低低的怒吼声，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薰儿被杖毙一事很快便在府中传开了，禄雅在翠竹的怂恿之下出了院子，在府中散步，走到一处假山背后之时正巧听见有人在悄悄谈论着什么。
翠竹敏锐的捕捉到‘薰儿’二字，忙拉着禄雅向后倒退了两步藏身在了假山后面偷听那两人说话。
在翠竹恳切的目光之下，禄雅无奈的摇了摇头，倒也并未反抗。
两人在假山后藏好，便听对面的人说道：“为听说那薰儿听闻要受惩罚一直不肯就范，难道后来她就没再折腾？”
“哪啊！”另外一个人声突然想起说道：“后来可不是闹腾了好一阵，一直闹到桑柔小姐起身这才算了。”
“桑柔小姐就没替她求情？”
“哈哈，哪啊，就是桑柔小姐将她迷晕亲手送上的黄泉路。”
第849章 保全自己
躲在假山后面的禄雅和翠竹微微一怔，互相看先对方。
禄雅以眼神示意了翠竹一眼，翠竹领会，微微正色掩去了脸上的震惊之色从假山后面走了出来。
“咳咳。”翠竹轻咳了两声，有意提醒那两人自己的存在。
那两人听见咳嗽声果然便不说话了，翠竹转过假山这才看清了这两人的长相。
其中有一人翠竹倒还不陌生，正是今日她去仓库之时那个好心帮她找东西的大哥。
那人也认出了翠竹，本想上前套近乎，却被翠竹一个眼神给喝令住了。
“我们姑娘有些话想要问一问两位，烦请两位移步这边请吧。”
这府中现下有谁不知，翠竹被陌东篱指给了禄雅，翠竹嘴里姑娘便就是禄雅。
两人神情微微一凝，谁都没想到平日里和他们没有什么往来的禄雅竟然突然要找他们问话。
这二人在府中当差也有些时日了，倒是比旁人冷静了许多。
只稍作犹豫了一下便同翠竹一同走到假山后面，见着禄雅正站在假山后等着他们。
人前人后虽众人都只唤禄雅一身姑娘，但只要是在这府中的人又有谁人不知道禄雅的。
便是脸陌东篱还要看禄雅三分颜色，他们这些人自然一丝一毫都不敢怠慢。
两人恭恭敬敬的跪哎地上，垂头不敢看禄雅的脸。
“不必如此多礼，我唤你们过来只是想要打听一些事情而已。”
两人缓缓起身互相看了一眼，许是有着翠竹在一旁的关系，与她相熟的那人大着胆子问道：“姑娘是要问什么，若是我二人知道定然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禄雅轻‘嗯’一声，倒也不多话，开门见山直接问了。
“你们方才提到的事情可否细细讲予我听一听？”
一听禄雅是打听此事，两人的神情都有些古怪。
“此事倒也没有什么不方便告诉姑娘的，只是有些血腥，姑娘莫要被吓着了。”
翠竹听此，不由得掩面轻笑道：“你只管说便是，我们姑娘见多识广，又怎会被区区一个死人吓到？”
那两人见翠竹都如此说了便也没有什么好忌讳的，说道：“这事还要从昨夜说起，昨夜朱福管家连夜叫醒了几个好手去了流霞苑，说是奉了殿下的命要拿薰儿姑娘，我便是其中一人。”
那人回想着昨日夜里的情形，脸上的表情变幻多彩，倒是更让人好奇昨日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去之前我们这些人倒也料想到此时不是那么容易的差事，这事儿我们之前倒也不是没做过，这人活一世谁又能甘愿赴死？不然也用不着找上我们这么多人了一切去。”
“岂料我们去的时候好巧不巧的，这薰儿姑娘正待在桑柔小姐的卧房之中，任我们是怎么叫她就是不肯出来，一直僵持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殿下去了流霞苑才有了些许转机。”
翠竹听到此处，有些不解道：“既然殿下都去了这事儿便就好解决了，难不成她连殿下的话都不听了？”
那人对翠竹苦笑一下，说道：“这殿下的话她自然不敢不听，可谁知好巧不巧这桑柔姑娘恰巧在此时醒了。”
翠竹倒是没料到有这么个翻转，一时又有些想不通：“你们之前闹出那般大的动静桑柔小姐都没醒，偏巧这时候便醒了？”
“翠竹姑娘这可算是问着了，此事出了之后我们也好奇啊，便四处打探，后来也是在一个送药的小厮那里打听到，原来是之前殿下点了桑柔小姐的睡穴，那时候睡穴的效用正好消失，这桑柔小姐便好巧不巧的便在此时醒了。”
禄雅听到从此处神情微微一动，竟是没想到此时中间竟然如此奇曲。
“接着说！接着说！之后又怎么着了？”翠竹解惑之后忙接着催促道。
那人连连点头接着数道：“这薰儿姑娘是桑柔小姐的贴身侍婢，当时我们去的这些人便觉得此时怕是成不了了。谁曾想这桑柔姑娘将殿下连同管家全都赶出了屋外，等出来的时候便只有她一人。”
翠竹微微一愣，问道：“那薰儿人呢？”
说到此处，那人的神情有些古怪，似乎透着几分惊恐的神色。
“桑柔小姐不知是使了什么招式迷魂了薰儿，就这样将薰儿交予了殿下，这薰儿也是可怜，就这么不明不白的被杖毙了，死了都没法做个明白鬼。”
禄雅和翠竹互相看了一眼，竟是没想到薰儿竟是这般死的。
“听闻桑柔小姐因为心神惊惧病倒了，殿下……殿下一直在流霞苑那边照顾着呢。”
那人说到此处的时候还颇为忌讳的小心翼翼抬头看了禄雅一眼，见禄雅并未有什么不悦之色表情反倒是有些古怪。
“事情的原委便是如此，小的敢发誓，小的说的都是实情，姑娘若是不信大可以找旁人过来问上一问，若是有所出入，小的任由姑娘处罚。”
此事禄雅原本也并不想过问，只是翠竹好奇，禄雅便也跟着听上一听。
这结果禄雅自然一早便知了，倒是这中间的曲折过程，倒是比禄雅想象之中精彩了许多。
禄雅给了翠竹一个眼神，翠竹点了点头，上前一人手中塞了一把碎银子。
那两人一见虽银子，乐的嘴角都快咧到耳根子后面去了，一时间什么心事都没有了，赶忙向禄雅道谢之后匆匆退了下去。
他们收了禄雅的上前便会对此事三缄其口，全然当做未曾在此处碰见过禄雅罢了。
见那两人走远了，禄雅看向翠竹问道：“可满意了？”
翠竹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道：“是翠竹任性了，让姑娘陪着在这冷风之中站了好大一阵子，翠竹这就带姑娘回去，给姑娘沏上一壶热气腾腾的花茶再上几盘姑娘爱吃的小点心。”
见翠竹这副极力讨好的模样，禄雅无奈的笑了笑。
两人往回走的路上，翠竹忍不住好奇的问道：“姑娘，你说这桑柔小姐当真如此大义灭亲，那可是她的贴身侍婢她真的就这般舍得？”
禄雅目视前方，神情平静且从容。
“在保全自己和一个丫鬟的命之间，她不过是选择了保全自己罢了。”
第850章 你方唱罢我登场
翠竹微微一愣，问道：“此事与桑柔小姐又有何干系，她又为何要保全自己而牺牲薰儿呢？”
禄雅轻笑，伸手在翠竹的头上轻轻点了一下。
“你这个糊涂鬼，你觉得以陌东篱谨慎的性子会忘记给我们进宫的令牌么？只怕是有人对我们心生不满故意要设计陷害我们，陌东篱许是当天被绊住了脚，取消了进宫的计划，薰儿便索性将计就计诓骗我们进宫，只怕是想要让我们有去无回，可惜薰儿做事不够周到，落下了令牌一事，你觉得若是没有她的主子授意，她敢如此行事么？”
禄雅停下脚步看向身边的翠竹：“若是此事继续查下去必定会查到桑柔的身上，如此，倒不如索性一不做二不休，除了一个薰儿保全自己对她来说很划算。”
禄雅嘴角微微上扬，她之前倒是有些低估桑柔了。
原本她以为桑柔不过是略有些手段罢了，如今看来，她倒是小瞧了桑柔，不仅是手段桑柔的心也够狠。
从小伴在自己身边的丫头便同自己的姐妹也没有什么分别，她仅仅就只是为了让陌东篱不疑心她便如此狠心的亲手将她送去赴死，这份狠绝之心就绝非常人可能及。
翠竹此时才知道，原来昨日她们竟是被薰儿给设计了。
“这……这都怪我视察，被薰儿诓骗了，好在姑娘你没出事，若是因为我视察而害得姑娘你有个三长两短，那翠竹才是真正的该死之人。”
禄雅轻笑，俏皮的碰了碰翠竹的手。
“我便知道你的性子就是这般认真，昨日才未告诉你，此事也怪不得你，谁能想到她们主仆二人会如此铤而走险，敢在陌东篱的眼皮子底下动手脚，现下我这不是没事么？真正该糟心的人另有其人。”
翠竹收敛起玩闹的神情，在心中悄悄警醒自己，今后若是遇到有关于桑柔之时万万要打起十万分的谨慎。
……
陌东篱一直惦记这禄雅那一处，与桑柔相处多少有些心不自言。
桑柔一个人自说自话，见陌东篱出神，满脸委屈的伸手拉了拉陌东篱的衣角。
“东篱哥哥，你在想些什么？”
陌东篱微微一怔，垂眸看向榻上一脸无辜的桑柔。
“只是在想一些事情罢了，我命朱福在府中找了几个伶俐的丫头已经在外候着了，你身体不好总要有个人在身边照顾着你，我唤她们进来你挑选挑选。”
见陌东篱起身要走，桑柔的拉着陌东篱的衣角突然攥紧。
陌东篱感觉袖子一滞，回头看向桑柔。
“柔儿，莫要使这些小孩子脾气，我之前说过我对你并非……”
“柔儿自然知道。”桑柔忙打断陌东篱的话说道。
“薰儿……薰儿自小便伴着柔儿，如今她去了，柔儿心中实在不忍，她刚刚去了我便有了新的婢女代替她，想来薰儿泉下有知心中也会难受。不如这样，等到薰儿头七过后我再找新的丫鬟也不迟，这段时间薰儿能自己照顾自己的。”
陌东篱见薰儿实在伤情的厉害，便也不再勉强她。
“如此便按你所说的办吧，这段时间我会将公务搬到这里来，你身体尚未完全恢复还是需要有人照应，便让她们在外面伺候不进来便是了。”
桑柔知道过分装娇柔只会让陌东篱厌烦她，便点了点头，声音娇柔的回答道：“但凭东篱哥哥安排。”
陌东篱垂眸看向桑柔拉着他衣袖的手，桑柔佯装才知晓的模样，倏然松开了手，脸上浮现出了些许红晕。
朱福听了陌东篱的话一直在外面候着，见陌东篱上来赶紧快步跟上。
待两人出了院子，陌东篱这才停下脚步问道：“人可安顿好了？”
朱福点了点头道：“殿下放心，人已经安段好了，绝不会有人发现。”
陌东篱轻‘嗯’了一声：“把人给我看好了，我之后亲自去审。”
朱福微微颔首，退了下去。
自从发生了宫门事件之后陌东篱还是第一次踏出禄雅的院子，彼时院子和之前并没有什么不大一样，陌东篱却总是觉得少了些什么。
翠竹沏了热茶正从小厨房中走了出来一抬头刚巧见着站在院中的陌东篱。
听闻禄雅说过有关于桑柔的话后，翠竹便觉得陌东篱有些识人不清，连带着让她们受了如此多的苦。
虽说现在薰儿死了稍稍解气了些，心中却还是觉得苦闷，对陌东篱的态度也不如先前那般热络。
“殿下来了怎么不进屋里坐？”
陌东篱察觉到了翠竹情绪有些不多，却并未说什么。
“觉得这院中景色宜人便多瞧了几眼，你们姑娘可在屋中？”
“姑娘是在的，翠竹这就进去通传。”
陌东篱挥了挥手，翠竹便小跑着进了屋。
陌东篱迈进院子的时候禄雅便知道，想来陌东篱也知晓她知道他来，一直站在院中也是在等她邀请她进屋。
禄雅明知道陌东篱的意图却偏偏佯装不知，不如他的心意。
陌东篱也是没有办法，这才让翠竹进屋去通传。
翠竹进屋的时候禄雅刚好写完一幅字，见禄雅将笔放下，翠竹这才敢凑近道：“姑娘，殿下来了。”
禄雅将宣纸拿起来，在面前展开一副不急不缓的模样。
待纸上的字迹彻底干透了，禄雅将纸递给身旁的翠竹道：“这幅字写的不错，裱起来吧。”
翠竹接过宣纸，见上面写的是的是一个‘本’字。
翠竹不解禄雅为什么要写这个字，只是奉命将字裱起来。
禄雅将字交给翠竹之后便轻移莲步来到门外，陌东篱便也老实，就站在院中一动不动。见禄雅从屋内出来，陌东篱立刻应了上来道：“雅儿，你终于肯见我了。”
禄雅脸上带着浅笑，却不着痕迹的同陌东篱之间拉开了距离。
“殿下这是说的哪里的话，禄雅何曾有意避过殿下了。”
陌东篱微微皱眉：“雅儿，你以前都不曾唤我‘殿下’的。”
被陌东篱戳穿禄雅脸上也不见丝毫慌乱：“过段时间便要乔装入宫，彼时若是说漏了嘴叫人抓住了把柄去对殿下岂不是不利，不如趁着现下，早些适应适应。”
第851章 留宿流霞苑
禄雅说的句句在理，陌东篱一时无法反驳，但他却很清楚，这分明就是禄雅同他划清界限找的借口罢了。
陌东篱长长的叹了一口气道：“罢了罢了一个称谓而已，你愿意如何叫便如何叫吧。”
“那禄雅便在此谢过殿下了，昨日殿下送来的人皮面具禄雅已经收到了，不知殿下打算让我何时入宫？”
今日桑柔粘陌东篱粘的紧，他一时有些分身乏术。
“那边定在三日之后吧，我已安排好人举荐你，只是现下凡是入仕者都必须经过长老们的考核，至于考核的内容以及由谁考核都是未知之数，只能凭天命，我也只能让沛然经历周旋，却不能完全保证。”
禄雅点了点头，将她这个不能表露过往的人安排进朝中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陌东篱能做到如此地步想来也没少废功夫。
“放心，到时我随机应变即刻。”
禄雅一直拉着陌东篱说些公事，就算陌东篱心中万般不愿也不能叫停。
翠竹在一旁听着禄雅同陌东篱讲的那些朝政治国的话，听的头晕脑胀的，晕晕乎乎的都不知到了何时，直到外面有人敲门翠竹这才打起精神，去开了门。
门外站着的是府上的一个婢女，这婢女初到府上的时候还是由翠竹一手调教出来的，翠竹对她有些印象。
这婢女见开门来的是翠竹，稍稍松了口气道：“翠竹姐姐，不知殿下可在此处啊？”
听闻对方问起陌东篱，翠竹蛾眉微微一蹙道：“殿下正在里面同姑娘谈心呢，这与你有何干系？”
那婢女听闻翠竹语调不对，忙解释道：“翠竹姐姐莫要误会，我端午窥视殿下行踪之心。”
翠竹上下打量了那婢女一圈，见这婢女不是说谎的模样这才问道：“你找殿下有何事？”
你婢女对翠竹毕恭毕敬的欠了欠身道：“奴婢不敢欺瞒翠竹姐姐，因着流霞苑中的那位主子惯常伺候的薰儿姐姐去了，今日管家便指了我们几个到流霞苑去伺候，偏生那主儿还是个念旧之人，偏要等到薰儿姐姐头七之后才择选贴身婢女，这些日子我们便都在外面伺候着。”
“方才晚膳，桑柔小姐说食欲不振，想要同殿下一起用膳，奴婢实在是没有办法这才来请殿下，还得烦劳翠竹姐姐进去通报一声。”
听闻桑柔因为薰儿之事伤怀，翠竹冷冷一笑道：“还真是猫哭耗子，身体是她自己的，那饭摆在那里她想吃边吃不想吃便不吃，哪有殿下去她便吃，殿下不去她便不吃的到底，若是如此，饿死她也活该！”
那婢女也是在翠竹手下做过事情的，深知翠竹并不是疾言厉色之人，倒是有些不解翠竹为何发这么大的火。
禄雅坐在屋中，将翠竹在门口的话听了个清楚。
余光看向一旁的陌东篱，见他一副毫不知情的模样，知道他是在卖自己的面子。
“翠竹心直口快你是知道的，既然她着人来请你了，你便去吧，她身子娇柔近日又多有神伤，若是伤及了身子那便不好了。”
陌东篱眸色微微一沉，看向禄雅：“你这是在赶我走？”
禄雅怎么听这话怎么觉得不对味，笑道：“这整个东篱府都是你的，这院子你自是想来便来想走便走。只是你即便不顾及夫妻之情也总要顾及你们的总角之情，病重之人多是忧思，你若是一味的任由她如此，若是伤及了根本今后便更难医治了，对你总归是不好。”
陌东篱自然知道禄雅说了这般多的话只是为了赶他走罢了，他叹了一口气道：“你惯会说这些冠冕堂皇的话，你即为难我走便是了。”
禄雅轻笑，起身送客，竟是半点儿要挽留的意思都没有。
陌东篱见禄雅如此，当真有些哭笑不得。
“雅儿如此，倒是让我觉得我怕不是什么洪水猛兽，竟让你如此避之不及。”
禄雅微微欠身：“殿下严重了。”
陌东篱见此，也便不再多言，举步离开了房中向院门的方向而去。
翠竹正要打发了那婢女却见陌东篱从屋内出来，刚要阖上门的手倏然一顿。
那门外的婢女本来已经做好了被责罚的准备，此时从门缝之中见陌东篱向这边走来，自是欣喜不已。
“殿下！殿下！桑柔小姐请您去用晚膳。”
陌东篱走到门口，翠竹只好垂着毕恭毕敬的将门大开。
“殿下慢走。”
那婢女临走之前还回头同翠竹笑了笑，笑中尽是得意之色。
翠竹脸色一冷，咣的一声将门狠狠的摔上了。
气哼哼的回到屋内，翠竹见禄雅一脸闲适的喝着茶，愤愤不平道：“姑娘，你怎的这般就放殿下走了呢，您明知道流霞苑的那位就是有意要抢走殿下，您怎么也不留一留？”
禄雅嘴角微微上扬：“我又无意和她抢，又为何要挣，我志不在此，只是她将我形象成她的假想敌罢了，正巧我也烦了，她将人请走了不是正和我心意么？人家都用晚膳了，咱们也准备准备用饭吧。”
翠竹长叹了一口气：“姑娘，在您眼中这吃的竟是比殿下的心意还要重要么？”
“你这话说的倒是无趣了些，这人是铁饭是钢，若是不吃饭铁打的人都受不了，有什么不如意的全都等吃完饭再说也不迟。”
翠竹无奈的摇了摇头，见实在是说不动禄雅，小性子上来一跺脚索性眼不见心不烦去小厨房做饭去了。
……
陌东篱随着婢女来到了流霞苑，果真见桌上的饭菜一口微动，桑柔只身着一件单衣坐在窗边望着窗外的圆月一副很是伤情的模样。
听闻身后传来脚步声，桑柔的声音带着些许哽咽的说道：“我没胃口，便是你们再劝说不是便就是不吃。”
陌东篱走到桑柔身后，将一件衣服披在了桑柔肩上。
“可是这些饭菜不合你的胃口？我命人再去给你准备些清淡的粥菜？”
桑柔倏然回眸见身后之人是陌东篱，竟是不不管不顾的一下子扑进了陌东篱的怀中……
第852章 温柔乡醉人肠
陌东篱在桑柔扑进他怀疑的那一刻下意识想要把桑柔推出去，谁料陌东篱刚有所动作，这知此时一个婢女从外面慌慌张张的跑了进来，一见到抱在一起的陌东篱和桑柔大叫一声捂着脸跑了出去。
桑柔见那婢女跑了出去有些不好意思的从陌东篱的怀中退了出来，小声道：“柔儿……柔儿不是有意的，只是方才柔儿实在是有些难过，东篱哥哥您又恰巧出现，柔儿一时有些激动，这才……这才……东篱哥哥你不会介意的吧？”
陌东篱不着痕迹的拉开了和桑柔的距离：“你我现在是未婚夫妻，方才有外人在场自是无碍。”
桑柔脸上的笑意一僵，睫毛微微颤动，把梨花带泪弱不禁风演绎到了极致。
“东篱哥哥这么说，就还是在怪柔儿是么？若是东篱哥哥真的觉得心中不快，柔儿现在就将方才那个婢女叫回来同她说个清楚。”
话音未落，桑柔便从椅子上起身要往外走。
许是起的猛了些，桑柔脚下不稳，向一旁摔了过去。
桑柔对着的正前方便是一戳桌角，那桌子上放着的八宝玉净瓶体型不小，陌东篱见此，神情一凛身形化作残影出现在桑柔的身前。
桑柔紧闭着双眼等待着命运的抉择，被一双温润的大手抱了个满怀。
桑柔落入陌东篱怀中的时候嘴角微微扬起，再抬头之时却有消弭不见了。
“东……咳咳……东篱……”
桑柔满眼泪痕，咳嗽不止，抓着陌东篱衣襟的手却怎么都不肯松开。
陌东篱见桑柔连站都站不稳，神情微动，身形一矮，直接将桑柔打横抱了起来。
“啊！”桑柔惊呼一声，却不见她有丝毫反抗。
“莫要乱动，我抱你去床上休息。”
桑柔又轻咳了两声，依偎在陌东篱的怀中，小鸟依人一般点了点头。
悄悄围在门口的婢女见此，一个个都捂嘴偷笑躲在窗沿下面偷偷的往里面瞧。
陌东篱将桑柔小心放在榻上，将被子替她盖好。
“你暂且先在床上躺着，我这就命人给你准备一些清粥过来，你少食一些对你的病情有所帮助。”
见陌东篱要走，桑柔立刻就攥住了陌东篱的手。
“东篱哥哥，你不要走，柔儿……不想让你走，柔儿害怕。”
陌东篱被桑柔拽住了衣袖又不忍此时挣开只能任由桑柔拉着。
想到之前禄雅提起病重多思一事，陌东篱的眼神放柔，坐在桑柔的床边道：“别怕，没有事情的，我命人在门外守着你，一有事你唤他们进来便是。”
桑柔使劲的摇了摇头道：“他们都是些弱不禁风的小丫头，若是我真有什么事情她们怕是自己逃都来不及呢，又怎会顾及我？东篱哥哥，难道你就真的这么忍心放任柔儿不管么？”
陌东篱看着桑柔楚楚可怜的模样，想到小时候桑柔便很信鬼神之事，若是听闻宫中死了个太监宫女的，晚上便会日日做噩梦。
“好，我在此陪着你，但是你要答应我，喝些清粥，否认身体受不住的。”
一听陌东篱答应留下，桑柔神情一喜，点了点头。
“柔儿全都听东篱哥哥的。”
……
禄雅正在房中看书，便见着翠竹气哼哼的从外面进来。
禄雅微微拢了拢身上披着的衣服，视线未离开书本，仿佛并未看见翠竹一般。
翠竹见禄雅没有一点儿要同她说话的意思，独自憋了半晌还是没忍住走到禄雅身边。
“我的姑娘啊，你怎么还有心情看书啊，你知道府里的那些人都是怎么在背后嚼舌根子的么？”
禄雅睫毛微颤，抬眸看向一脸愤愤不平的翠竹笑道：“嘴长在他们脸上，说什么不说什么都是他们的事情，我就算是管又能管的了多少？我能管住一人之口却管不住百人之口，既然都是管不住的，莫不如不管。”
翠竹虽然觉得禄雅说的有些道理，却实在是气不过。
您不知道，殿下从咱们这里去了落霞苑之后到现在都没出来。
听今日被指到落霞苑的人说，殿下和那桑柔举止好生亲密俨然做了夫妻一般。
禄雅放下书本，笑着抬头看向翠竹。
“他们原本便是夫妻，有些过密的举动也是常有的事情，你为何如此气愤？”
“那桑柔蛇蝎心肠，怎么配和我们殿下做夫妻，我倒希望殿下早些识破她的诡计，揭穿她的真面目，若是当真让这样心思歹毒的热闹嫁进咱们府中，只怕今后大家就都没有好日子过了。”
“若是你只是关心此事的话，那大可不必。”
禄雅拉着翠竹坐下，说道：“她即嫁进了东篱府，便与这东篱府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定然不会生出什么二心出来，桑柔虽身为女子，但论权谋论果断都远胜寻常男子，于你们殿下而言未尝就不是良配。”
翠竹见禄雅神情平和，话语之中竟没有半分嫉妒之意，好奇的问道：“姑娘你难道一点儿都不吃醋么？倒不是说姑娘你对我们殿下有没有男女之情，只说殿下平时里一门心思的都扑在您的身上，现下却全都给了那桑柔，姑娘您难道就不生气么？”
禄雅轻笑，缓缓摇了摇头。
“陌东篱对我之意，于我对他之意完全不同。他对我的好就只会让我觉得沉重，倒不如现在这般轻松自在，不必想着怎么回绝于他，如此想来，我倒还要谢谢桑柔。”
听禄雅如此说，翠竹彻底泄了气。
“姑娘您还真是当真对我们殿下一点儿意思都没有，人都说日久生情，看来也全然不是真的，不然我们殿下这样对你日日的好，怎们也不见你对我们殿下生出半点儿情意来？还是说，姑娘你早已心有所属，所以才对我们殿下的情意视若无睹？”
禄雅没想翠竹竟是话锋一转将问题扯到她身上来：“你胡说些什么呢？你一个未出阁的女子天天把这些情啊爱啊的挂在嘴边也不知道个羞。”
翠竹见禄雅脸颊有些微微泛红，眼底划过一抹狡黠的笑意。
“我知道了，姑娘心中定然有心悦之人!这人可是那位顾大人？”
第853章 你若不想去便可不去
提到顾九天，禄雅瞬间便急了上来就要捂翠竹的嘴。
翠竹见了，更是闹的欢腾，两人围着桌子打打闹闹好不快活。
等两人玩闹够了，禄雅也出了一身的汗，翠竹笑的前仰后合，被禄雅给推着出去准备洗澡水去了。
许是玩闹过有些乏了，禄雅这一夜睡的甚是安稳。
知道外面都在谈论她与陌东篱和桑柔的事情，禄雅乐得耳根子清净，索性便不出去走动，无事的时候便在自己的小院之中待着。
索性她再过两日就要入宫了，这东篱府中的是是非非也都与她没有什么干系了。
翠竹自从知道禄雅的心意之后，便觉得府中传的那些风言风语也惯是无聊的，也不去刻意打听，若是有人好奇来找她打听，也都全都被翠竹给打跑了。
许是桑柔御夫有方，禄雅难得享受了两日清净的日子。
第三日一早，翠竹替禄雅更换好了男装，禄雅戴上了陌东篱的人皮面具，捡着无人的地方走，绕到了大门口。
陌东篱准备的马车一早便在门口等着，未免暴露身份，禄雅掩面上车，也并未带上翠竹。
上了马车，禄雅见着了三日不见的陌东篱。
见陌东篱眼下乌青，想来这几日应该是没少被桑柔折腾。
禄雅打量陌东篱的同时，陌东篱也在打量着禄雅。
这人皮面具真真就是一张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脸了，是那种典型的扔进人堆里就找不着的那种。
禄雅刚戴上这面具的时候还有些不大习惯，稍稍戴久了一些倒是对这张脸还挺满意的。
禄雅原本的相貌便比较惹眼，若不以轻纱遮面便经常会招惹一些不必要的麻烦。
宫门口那一次便是典型的例子。
她此次入宫要的便就是低调，这张脸倒是正合适。
禄雅进了马车之后便坐到了陌东篱的对面，见陌东篱看她，禄雅清了清嗓子，稍稍错了错颌骨，说话的声音便变得浑厚了许多，完全听不出是一名女子的声音。
“殿下为何这般看着我，可是觉得有什么不妥之处么？”
听闻禄雅说话，陌东篱这才将视线收了回来。
“还不错，只是身子有些单薄了些。”
禄雅低头看了看自己，她已经尽量找了件宽松的衣服穿了，这男子的衣服和女子的说到底还是有些不同，翠竹出去给禄雅采办的那些衣服拿回来都不怎么合身，禄雅身上的这一件还是翠竹花了两天的时间改的。
这脸禄雅尚且还能易容，这骨架禄雅着实是没有这个能耐再生一套出来。
“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殿下也只能凑合着了。”
“我说此话并不是怪罪于你，只是觉得你平日里应该多吃一些。”
禄雅微微一怔，竟是没想到陌东篱是这个意思。
“多谢殿下关心，在下一定谨记殿下教诲。”
见陌东篱又要将话题往奇怪的地方引，禄雅话锋一转，问道：“一会儿便要入宫了，殿下差人送来的东西我已经看过了，只是尚有一事不明，还得请教一下殿下。”
“何事？”
“不知此次我是以何名何姓入宫，殿下给的书信上并未标明，还请殿下明示。”
“就还用禄雅这个名字。”
禄雅听此，微微皱了皱眉。
“殿下，‘禄雅’此名是否有些太过女气了些，未免让人有所怀疑。”
陌东篱看着禄雅轻笑：“此‘陆崖’并未彼禄雅，不随便编排一个名字也是怕你情急之下容易说漏了嘴。陆崖、禄雅，若非仔细分辨，寻常人很难分的清楚。”
“陆崖……”禄雅喃喃重复了两句，巧笑道：“殿下心思奇巧，陆崖望尘莫及。”
见禄雅叫的顺口，陌东篱温润一笑。
禄雅掀开车帘，眼见前面便到宫门口了，禄雅转头看向陌东篱道：“殿下不便现身，陆崖便在此与殿下告别了。”
陌东篱看着眼前的禄雅，虽面容不一样，但那双泛着星光的眸子，却仍让人沉醉。
望着禄雅的眸子，一想到禄雅这一去两人今后便只能以路人的身份相见，陌东篱竟是觉得有万般酸楚涌上心头。
“此去凶险万分，你若是不想去，现在还来得及。”
禄雅微微一怔，随即笑道：“殿下这是在同我开玩笑么？此事事关重大，又怎是能说变就变的？如今你我已经站在了悬崖边上，若是向前走或许还有一线生机，若是向后退便只有万丈悬崖了。”
禄雅双眸微沉，凝视着面前的陌东篱。
“此时此刻，殿下没得选，禄雅也没得选。”
陌东篱看着禄雅，心生惭愧。
枉他身为一国皇子，背负血海深仇，论决心和心性竟还不如禄雅这个女子。
“是我一时错了心思，抱歉了。”
禄雅轻笑着摇了摇头：“殿下最近心事繁重，也应当多注意休息才是，前面便是宫门口了，禄雅拜别。”
见禄雅还是关心他的，陌东篱本想说些什么。
可马车偏在此时好巧不巧的停了，陌东篱知道此时再与禄雅说话很有可能会暴露他在车内的事情，生生将想说的话憋了回去。
禄雅转身下车，宫门口前已经排了三四个人，见禄雅从马车上下来，那几人齐齐看了过来，望着禄雅的神情之中隐隐透着些许敌意。
能站在这里的都是励志要入仕之人，但这名额有限，禄雅想要跻身官场，这些人便都是她的敌人。
禄雅步伐坚定的走上前，在这些人不善的目光之下站在了最后方。
刚刚站定，排在禄雅前面的人便回头对禄雅善意一笑道：“我叫冯卿，兄台怎么称呼？”
禄雅微微拱手：“陆崖。”
冯卿明显就是一个自来熟，见禄雅肯搭理他，话匣子便打开了。
他指了指前面排着的那几个人，咧了咧嘴。
“我来的早，前面那几个我都打过招呼了，一个个都臭着一张脸，也不知道给谁看的，就你，我还瞧着顺眼一些。”
禄雅尴尬的笑了笑，对于冯卿这种自来熟的人，禄雅还真觉得有有些应付不来……
第854章 考核早就开始了
禄雅尴尬的笑了笑，以为打了个哈哈就过去了，没想到冯卿竟是个不依不饶的，一直拉着禄雅说话。
走在禄雅前面的几个人频频回头看向他们两个，眉宇之间尽是厌烦之色。
禄雅微感不妙，借口去茅房遁逃了。
冯卿看着禄雅仓皇逃走的单薄背影，眼底流露出了一丝玩味儿。
“有趣有趣！以后应该不会无聊了。”
在冯卿身边的人都用一种古怪的眼神看向冯卿，一个个都自觉的远离他，好似生怕传染上什么怪病一般。
禄雅掐着时间，看时辰差不多了才重新回到人群之中。
她回到人群之中的时候，冯卿身后已经站了不少人了。
冯卿见禄雅回来，热情的招呼她过去，禄雅摆了摆手借口不能插队，跑到最后面站着去了。
站在禄雅前面的人看禄雅站在他身后，微微侧目道：“你认识冯卿？”
禄雅微微一愣，倒是没想到冯卿竟还是个名人。
“不算认识，不过是刚刚搭过两句话而已。”
那人轻‘哦’了一声，本已经转过身去了，犹豫了一下又转过身对禄雅说道：“若是你听我一言便离那冯卿远一点儿。”
禄雅原本也是这么打算的，像冯卿这种自来熟的人分为两种。
一种便是真的没心没肺的人，对人不设防备，与人相交之时也不会存什么诡谲心思。
另一种却是恰恰相反，他们心思深沉，只是利用自来熟作为掩护，让别人对他们放松警惕罢了。
但不管冯卿是前者还是后者，禄雅都不愿意招惹上这样的人。
只是她倒是有些好奇，为何这人对冯卿如此忌惮。
“不知兄台为何如此说？”
那人颇为忌惮的看了一眼前面同人欢闹的冯卿，所有人都死寂一片唯独冯卿的身边像是一滩活水一般。
若是这人不缠着自己，禄雅倒还觉得这人有点儿意思。
那人看向冯卿颇为忌惮的说道：“这冯卿可是出了名的疯子，见谁便咬谁，偏还是三长老家的私生子，没有人敢招惹于他，这次他也能来参加入仕选拔，定然是拖了他爹的关系，否则以他那副疯人模样怎么可能通得过初试？”
同样没有经历过初试的禄雅稍稍有些心虚，尬笑了两下，谢过对方提醒，草草的结束了这场谈话。
之后禄雅身后也陆陆续续来了两三个人，这些人无一例外的话少，一个个紧绷着一张脸倒不像是来考试的，倒像是奔丧来的。
过了不到半盏茶的功夫正巧午时，城门旁的一个小门打开，走出了一个太监打扮的人将先头的人领了进去，禄雅这些身后的人紧跟着，一起走进了皇宫之中。
要说这进宫，其实禄雅倒也不是没进过，只是那一次禄雅像是一只误入虎穴的小兽，需得时时提防着，并没有时间好好看一看这皇城到底长的是个什么模样。
虽说是好奇，但禄雅也不敢太过明目张胆的打量，她微微垂着头，用余光打量着周围的环境。
禄雅正打量着周围，前面的人突然停下了脚步，好在禄雅收势及时稳稳的站住了。
倒是她身后的人没有她这般的好运，一时收势不住出了声响。
“竟敢在皇宫之中如此放声喧哗！后面的那是谁！给我站出来！”
禄雅眉宇微蹙，倒是没想刚一进宫便出事儿了。
禄雅身后的那人战战兢兢的从人群之中走了出来对来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方才就是你惊呼出声的？”
禄雅学着别人的模样垂着头，视野中倏然闯入了一双织锦绣花的鞋子，便是那底子也能看出来是上等的好料子。
来人声音娇美动人，只是语调却有些咄咄逼人的意思。
那人也知道自己犯了宫规不敢强辩道：“是……是在下。”
听闻那人承认了，那女声再次响起。
相比于之前的咄咄逼人，这一次她的声音之中却带着一股不容他人置喙的威严。
“把他拉出去，按宫规处置。”
那人一听身形一晃，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上连连求饶道：“娘娘饶命！娘娘饶命！”
可这女声却什么都没说，那双织锦绣花的鞋子很快便离开了禄雅的视线，那人也被侍卫拖着带走了。
一时之间任性晃晃，甚至连大气都没人敢喘一下。
禄雅倒是没想到，自己第一天进宫就遇到了这宫中的大人物。
传说中的丽妃娘娘，她生育了二皇子陌九千，如今这宫中她算是除了长老之外权力最大的人。
只是让禄雅想不通的是，这丽妃娘娘就算权力再大也是后宫的妃子，平日里应该甚少在除后宫之外的地方走动，怎的今日就走到这里来了。
禄雅虽心有疑惑，但目前这并不是第一要事。
那人被带走的事情仿佛只是一个插曲一般，众人还是如常一样向前走，好像什么都未曾发生过一样。
红墙绿瓦之间自成一处天地，禄雅随着前面的人缓步前行中间没再出什么事情。
走了大约半炷香的功夫，前面的人才停下脚步。
面前的殿宇气势磅礴，禄雅站在下面需得抬头向上仰望，方才能看见殿宇的房檐。
“你们且在这里等着，我进去通报一声。”领着禄雅他们进来的太监捏着嗓子说道。
正午的太阳毒辣的很，那太监走了之后迟迟不回来，扔着禄雅他们在完全没有背阴的地方站着，也就过了半盏茶的功夫便有支撑不住热晕过去的人。
这才仅仅只是一个开始，之后又接连有几个人坚持不住，还有人实在是受不了想要跑到阴凉的地方待一会儿，不料刚一脱离人群便被侍卫给强行带走了。
禄雅的额角隐隐沁处了一点儿汗珠，她虽体魄不够强健，好在有一身功夫护着，她缓缓催动体内的天道之力薄薄的附着在身体表面，阻挡了些许热气。
看着身边的人一个个倒下，禄雅心中不免冷笑。
倒是她把这个入仕考核想的太简单了些，他们站在殿前便以为入了殿才算是考核开始。
其实，考核从他们踏入皇宫的那一刻就已经开始了……
第855章 真正的考核
禄雅混在剩余的人群之中，装作一副很吃力的模样，将倒欲倒的模样不会在人群之中太过出挑。
人群之中有苦苦支撑者，也有像禄雅这般的观察者，自然也有完全不在乎周围气氛的人。
冯卿便就是这样的人。
禄雅倒是没想到，冯卿竟也是个可以自由驾驭天道之力之人。
只见冯卿如同闲庭信步一般游走在众人之间，抓着这个闲聊聊，抓着那个闲扯一扯，完全就是一副玩了的心态。
眼看冯卿就要走的自己身边来了，禄雅佯装体力不支的向后连连倒退数步，尽量远离冯卿。
可这退是有一定范围的，禄雅推到接近末尾的时候就不能再退了。
冯卿似乎是注意到了禄雅的小动作，越过中间的几个人直接走向了禄雅。
禄雅咬了咬牙，佯装没有注意到，继续在原地脚下不稳的晃悠。
“陆崖，你怎么样？你的脸色看上去很不好啊，需不需要我扶一扶你啊。”
禄雅隐在细长睫毛下的眼睛看着冯卿逐渐向她伸过来的手，神情微微一动，借着晃悠的势头不着痕迹的躲过了冯卿的手。
冯卿看着自己落空的手微微一愣，嘴角扬起了一抹玩味的笑。
他用扇子当着嘴，趁着别人都没注意到他们的时候悄悄凑到禄雅耳边说道：“陆崖兄弟，你这功夫不赖啊。”
禄雅神情微微一怔，捂着头的五指缓缓收紧。
没想到冯卿竟然一眼就看出来她用天道之力包裹全身的事情。
禄雅微微抬眸，警惕的看向冯卿。
冯卿嘴角啜着笑意，手中的折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着自己的鼻尖。
他望着禄雅的目光满是玩味，让人有些摸不清他此时此刻到底在想些什么。
禄雅索性也不搭理他，既然瞒不住冯卿索性便不瞒了，她这般也不是做给冯卿看的。
见禄雅不搭理他，冯卿倒也全然不在意回头看了看广场上剩余的人。
“不必再装了，我看这人数剩的差不多了，他们应该快叫我们进去了。”
也不知这冯卿是真的知道还是只是凑巧，他这厢话还未落地，那边之前进去传话的太监便从殿中走了出来。
那太监瞥了一眼剩下的人，脸上没有流露出丝毫的诧异之色，可见禄雅之前所猜没错，不管是之前丽妃娘娘还是这广场之上烈日下的苦苦等待，都是考核的一部分。
只有通过考核的人才能真正的走入大殿之中，接受后续的考核。
“几位长老都已经在里面了，你们都随我到偏殿来吧，一个个的进去。”
听闻终于能离开广场了，在场的人都如蒙大赦，一个个东倒西歪的勉强站成一列随着那个太监一同登上了台阶。
冯卿索性不回到他之前的位置上，寻了个位置就插在了禄雅身后。
许是冯卿当真‘威名远播’，禄雅身后的那人见他横插了进来竟然也没说什么，便就让他这么插在这儿了。
那太监一路将他们这些人引到一处偏殿，他们刚一迈进偏殿便觉得一阵凉爽扑面而来，就连禄雅也觉得精神一阵，比之之前舒服了不少。
精神好了许多的禄雅向四周看了一眼，发现之前的十多个人如今只剩下了六人之数。
这六人之中只有两人会被选拔入仕，禄雅若是想从这六人之中脱颖而出其实并不容易，这一战，必定一场苦战。
那太监一直站在侧殿之中没走，禄雅觉得隐隐有些不大对劲儿。
似乎是为了证实禄雅的猜想，那太监突然指了他们其中的一人道：“你和我走。”
屋内的其他人具是一愣，谁也没想到考核这么快就开始了。
这其中最惊讶的还要数被指定的那个人，谁都知道这排在第一个人多少有些吃亏，那人心中自然是一万个不想第一个去，但此刻那太监已经走到门口了，他就是想反悔恐怕也来不及了。
那太监一看便不是什么好相与的人，若是将他给惹急了直接取消他考核的资格，那才真真是吃了大亏。
众人不免对那那人投去了同情的模样，说了几句不怎么走心的劝慰话便将那人送出了门。
见那人送走之后其余人也都在屋内各自分开，有的人闭目养神，有的人站在窗边望天，也有的人蹲在角落里似乎是在温习之前准备的东西。
禄雅择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打算坐下休息休息，不了她才刚一转身，冯卿便也跟了上来。
禄雅不喜欢这种时时被人跟着的感觉，这样会让她有一种被人监视的感觉。
脚下的动作倏然一顿，禄雅转身看向她身后同样停下脚步的冯卿问道：“冯卿兄台，若是你恰巧喜欢这边，那我便把这个位置让予你，我去那边便是了。”
眼见禄雅转身要走，冯卿却上前一步拦住了禄雅的去路。
寻常人若是被人如此说自然便清楚自己不受对方待见，也就会自动自觉的离开了。
可冯卿偏偏就不是那走寻常路之人，见禄雅如此态度，冯卿反倒比之前更加热情。
“非也非也，陆崖兄弟这便是说错了，冯卿并不是喜欢这一处，而是喜欢同陆崖兄弟待着这一处，陆崖兄弟去哪，冯卿便去哪。”
禄雅气急，一口气险些没喘上来。
心道这冯卿到底是什么奇葩货色，这样的话都能说的出来。
此时正是关键时刻，禄雅并不想因为冯卿而扰乱了心事，索性也不搭理冯卿，自顾自的走到墙角去，不管冯卿到底有没有跟上来。
禄雅坐在角落里，缓缓闭上了眼睛。
她如今耳力惊人，若是将体内的天道之力完全散开，就算是方圆十里的声响她也都能听得，只是这般便很容易引起高人的注意，未免有些得不偿失。
禄雅知道身边的冯卿也不是什么简单的人物，之前对方便发现了她暗暗用天道之力隔绝了热度。
既然对方已经发觉了，禄雅索性也不用遮遮掩掩的，她悄悄将天道之力放出，打算探听殿中的情况……
第856章 要不要打一个赌？
冯卿注意到了禄雅的举动，嘴角微微上扬。
手中折扇虚空一划，隔绝了两人于外界的气息联系。
禄雅屏气凝神借助天道之力将自己的气息外放，她方才进来之前曾经仔细的观察过，他们所在的这座偏殿旁边便是大殿，中间相距并不远，考虑到大殿的面积，禄雅预估自己能够听到殿中的声音。
可事实是，禄雅什么都没听到。
她感觉到的大殿位置里面一点儿声音都没有，只能用‘死寂’连个字来形容。
禄雅不信这个邪，就算里面的人再注意声音，也不该一点儿声音都没有。
短暂的睁开眼睛，禄雅再次沉眸感知周围。
这一次，禄雅有了和先前不一样的感觉。
她感觉到大殿之外似乎有什么东西存在，殿中并非没有声音，而是她的意识被阻隔在了殿外。
禄雅试图冲破那层阻碍，可那阻碍牢不可破，至少以现在禄雅所释放出的天道之力并不能突破限制。
睫毛微微轻颤，禄雅缓缓睁开眼睛，双眸深邃眼底若有所思。
一旁的冯卿见禄雅这般，轻笑道：“怎么？失败了？”
禄雅转眸看向身边的冯卿，见对方嘴角玩味的笑，禄雅便知道，冯卿大约已经知道她方才在做什么了。
冯卿手中折扇一挥，禄雅感觉到周围的气流有些许变动。
禄雅的眸低悄悄划过一抹诧异之色，竟是没想到方才冯卿竟然会她布下了一层天道法阵。
这法阵能阻碍一定的天道之力外放，让旁人无从察觉，只是这阵法过于精巧，绘制的时间又太过费时费力，作用有不是很大，所以研究这个阵法的人其实并不多。
禄雅并没有在他们周围有发现绘制阵法的痕迹，而且这屋中的人看似都不怎么在意对方，其实都是悄悄观察着周围人的动向，冯卿又一直比较高调，他若是真的在周围绘制那么复杂的法阵，不应该没人注意。
冯卿倒也不怕禄雅打量，一副很是悠哉的模样。
无法探查大殿中的情况，禄雅索性就静下心思休息。
冯卿不管在她旁边做什么禄雅都全然无视，闭目养神。
大约过了将近两炷香的时间，侧殿门外传来异动，之前将那人带走的太监推门进来，只是他的身后并没有跟着方才他带走的那人。
至于那人到底有没有通过考核，那太监也只字未提，刚一迈进侧殿便又随手指了一人道：“你同我来。”
那人便是之前所在墙角一直喃喃自语的那个人，那是禄雅便注意到，这人身体紧绷，想来应该是紧张到了极致。
见被点到名的人是自己，那人慌里慌张的从墙角站了起来，身体还没站稳就向前走，左脚绊在了右脚上面踉跄了一下险些没撞在一旁的墙面上。
禄雅看的心惊，为那人捏了一把冷汗，倒是她身旁的冯卿竟是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在如此严肃的时刻，冯卿的笑尤显得极为突兀。
其余人都略带厌恶的瞥了冯卿一眼，禄雅轻叹一声，冯卿这般的人，大约是没什么朋友的。
面对周围人厌恶的神情，冯卿都是一笑泯之。
禄雅本以为那太监会说些什么，没想到对方即辻面无表情的将那人给领走了，全程都没有看冯卿一眼。
这让禄雅想到之前站在她前面的那个人同她说的话，看来这冯卿是三长老私生子的事情是坐实了。
若非如此，方才那明显长了一副刁钻面相的太监怎么偏就对冯卿这般宽容？
有了第一次的经验，禄雅倒没有先前那般不安了。
伸头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若是当真通不过考核，她也没什么好多的。
最多就是绕绕弯路，只要她的目的不变，就什么都无法成为她前行路上的绊脚石。
第二个人比第一个人用时时间短了些，太监将他领出去没有多长时间就再次进来带走了第三个人。
六人中已经离开了三人，只剩下包括禄雅在内的三人。
除却冯卿之外，还有一个一直闭目养神的男子。
这男子是在这群人中最冷静的一个，他从进入屋内便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前几个人走的时候他也并没有任何的表现，好像真的睡着了一样。
屋内只剩下他们三个人了，下次那个太监进来必定会从他们三个人中选一个人出去。
让禄雅有些许不解的是，那个太监带人出去的顺序。
那太监每次进来的时候都很随意的随手指一个人，禄雅最开始也是这么想的。
可越是到后来，禄雅就越是感觉有些不大对劲儿。
等到第三个人把太监带走的时候禄雅才真的确定，那个太监每次进来看似随意的动作其实都是早有预谋的。
那些被他带走的人根本不是随意指的，而是一开始他心中就清楚自己该带走谁。
如果真的是随意指的就一定会有一个犹豫的时间，可是那个太监每次进来连一刻的犹豫都没有，立刻制定一个人带出去。
只是禄雅始终都没搞清楚，这个被带走的顺序到底是什么顺序。
第三人的时间要比前两个人的时间稍微长一些，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
当侧殿的门被第四次打开的时候，太监指向了之前那个一直闭目休息的人。
侧殿之中最后只剩下了禄雅和冯卿两个人，之前还略显拥挤的侧殿一下子变得清冷了许多。
冯卿轻轻一跃，跃上了侧殿的桌子，一只腿半曲着放在桌面上，一只腿随意的悬在空中，百无聊赖的荡悠着。
禄雅看冯卿完全一副悠然的模样，更加确信冯卿知道一些她所不知道的东西。
见禄雅只是坐在座位上不发一言，冯卿单手撑着下巴，嘴角微微上扬，对禄雅问道：“你猜，那个太监下一次进来的时候会带走咱们两个中的谁？”
禄雅没有丝毫犹豫，回答道：“我。”
冯卿嘴角笑意大盛，看向禄雅的目光之中带着一丝玩味。
“要不要来打一个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