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7章 濒死之人
“裴卅衣怎么还不进来？”
禄雅有些不放心裴卅衣，往城门口凑了凑，发现城门口根本不见裴卅衣的人影。
这是怎么回事？
禄雅走到城门口，挑了一个比较面善的守城将士问道：“这个军爷，请问你有没有看见刚刚跟在我们的那个人他去哪了？”
那人微微一愣，想了一下说道：“可是刚刚跟在你后面的那位公子？”
禄雅点了点头道：“正是。”
“哦，那位公子在你们进去之后就走了，喏，就是向那个方向去的。”
走了？
禄雅感觉事情有点儿不对，裴卅衣为什么会突然离开？
陌东篱跟了出来问道：“怎了？”
“裴卅衣不见了。”
让禄雅感到诧异的是，对于裴卅衣不见了的这件事情，陌东篱好像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反应。
好像从一开始，陌东篱就知道会这样。
“裴公子又不是小孩子，他自然有自己的打算，不必太过担忧。”
禄雅知道陌东篱定然是有事瞒着她，只是现在旁边人多眼杂，禄雅不方便询问。
只能等到他们到达安全的地点再做详问，或许那个时候裴卅衣就已经出现了也说不定。
见禄雅并没有继续追问，陌东篱的脸色缓和了不少。
一行队伍找了一间客栈住下，禄雅所料不错，等到天色渐暗的时候裴卅衣突然出现，自然而然的融入了他们之中，就好像他之前从来都未曾消失过一样。
禄雅瞥了一眼坐在她身旁的裴卅衣，问道：“你之前去哪了？”
裴卅衣自己在桌子上取了一个杯子，动作优雅的为自己斟了一杯茶，眼睛却一直都没看向禄雅。
“没什么，只是突然有些事情罢了。”
“哦？”禄雅微微挑眉：“什么样的事情能让你如此急切，顾不上和我们说一声就走了？”
禄雅之后思来想去，裴卅衣为什么会突然离开。
禄雅设想了很多种可能，最后锁定在了一点上。
他们进城之时必须经过天道之力的测验，没有经过天道之力测验的人是不能进城的。
裴卅衣不是突然有事走了，是他不想测验。
暗行者自身是没有天道之力的，只有源源不断的从其他天道者身上吸取天道之力才能保持身体里的天道之力不枯竭。
从禄雅再遇裴卅衣以来，裴卅衣唯一吸食过的就是那个夹缬店老板的天道之力。
这么长时间，相比应该已经消光光了吧。
禄雅悄悄按住裴卅衣的手，两指在他的腕间划过。
果然……一丝都没有。
裴卅衣快速的从禄雅手中抽回了手，用笑来掩盖来脸上的惊慌。
“雅儿，你这个样子我可是会误会的。”
裴卅衣的调笑并没有让禄雅脸上的凝重之色减缓半分。
她竟然直到现在才注意到……
“为什么？”
裴卅衣佯装不知，笑道：“什么为什么？明明是雅儿你先摸了我的手，怎么还问我为什么？”
禄雅黛眉突然一冷，脸上隐隐浮现出薄怒之色。
“裴卅衣！你别和我装傻！你知道我问的是什么！”
裴卅衣轻笑，他当然知道禄雅在问什么。
只是如果他不装傻，就算和禄雅说，又能怎样。
“我看雅儿你是累了，不如早些回房去休息吧。”
禄雅猛的从桌前站起起来，冷笑道：“好，我是累了，你来送我回房！”
说完禄雅直接抓着裴卅衣就往自己的房间走去，大堂里许多人见禄雅如此行径，都调笑着说第一次见禄雅这般猴急的姑娘。
禄雅像是没听见身后那些议论声一般，直接把裴卅衣拖进了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把身后那些探究的目光全部隔绝在房门之外。
裴卅衣有些蒙了，不知道禄雅这么做到底想干什么。
“雅儿你这是干什么，你这么做可知道外面的那些人会怎么想你？”
禄雅背靠着门扉，抬头直面裴卅衣。
“我不想管那些不相干的人怎么想，我只是不想让你死！裴卅衣你到底在想什么！别告诉我你不知道，暗行者体内的天道之力一旦枯竭，很快就就会死去，你是想死么？”
裴卅衣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笑道：“雅儿，有的时候人太聪明了反而不好。”
禄雅一步上面，逼近裴卅衣。
“我只知道聪明一点儿最起码不会在完全不知情的情况下看着自己的朋友去死！”
裴卅衣看着禄雅目光炯炯的眼睛，笑道：“我不会让自己死的，我只是在等待一个时机罢了。”
禄雅嘴角一扯，冷笑着看向裴卅衣。
“你在等一个惩奸除恶的时机？然后吸食恶人的天道之力，这样你就不会心有不安了？”
裴卅衣看着禄雅，眼中渐渐透出一抹无奈之色。
“原来你都猜到了。”
得到裴卅衣肯定的回答，禄雅的脸色却越来越难看。
“你觉得你什么时候能恰巧遇到这样一个大奸大恶的人？”
裴卅衣沉默了，这一点就连他也不知道。
大奸大恶之人往往都隐藏的很深，若是能够轻易被人发现，又怎能算是大奸大恶之人？
之前在西苑城，裴卅衣有足够的时间去了解这有些人，可是现在，他跟随着禄雅他们来到了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根本不了解这里的人和事，更无从追查那些大奸大恶之人，在两难之间，裴卅衣并没有选择滥杀无辜，而是选择忍耐。
“裴卅衣，我不想让你死。”
禄雅走到裴卅衣面前，目光真诚的抬头看着他。
“只是我的任性，就应该由我负责。裴卅衣，你可以吸食我的天道之力。”
裴卅衣一脸震惊的看着禄雅，震惊之余，裴卅衣同时把禄雅退离了自己的身边。
他怒视着禄雅，质问道：“禄雅，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
禄雅轻笑，一步步走向裴卅衣道：“我当然知道我在说什么，你放心，我体内的天道之力有很多，只要你不全部吸干，我的天道之力就会很快恢复。”
裴卅衣冷笑：“禄雅，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天真？暗行者之所以如过街老鼠一般人人喊打就是因为凡是被暗行者吸取天道之力的人必死！”
第708章 荒唐的想法
禄雅坚定的眼神没有丝毫动摇，她看着裴卅衣说道：“天道之力可以在天道者体内生生不息，就算是减少了也会慢慢恢复，你只要控制住你自己，不吸干我所有的天道之力，我就可以恢复，我是自愿把我的天道之力给你的，你不必心存愧疚。”
裴卅衣看着禄雅，他不能理解禄雅为什么能面不改色的说出这些话。
这是生死攸关的大事，从禄雅嘴里说出来就好像是一起出去吃个饭那样的简单。
“禄雅，你到底明不明白，从暗行者第一次吸食天道之力开始，就会不受控制的把对方最后一丝天道之力吸干，这是天性是本能！”
禄雅上前一步，向裴卅衣步步紧逼而来。
“如果是天性那就改变天性，如果是本能那就去改变本能。”
禄雅抬起头，望进裴卅衣的眼里。
“裴卅衣，我相信你，我相信你不会让我死，让我们一起活下去，好么？”
裴卅衣呆愣的看着禄雅，他不知道，从那样一个小小的身躯里是怎么爆发出如此惊人的气势。
裴卅衣彻底被禄雅震撼住了，这种震撼不仅仅是来自于心灵，更来自灵魂。
禄雅看着裴卅衣，突然笑了。
她的笑容是那样的明媚，那样的温暖人心。
裴卅衣感觉他冰冷的指尖渐渐回温，他看着禄雅，声音带着微颤的问道：“雅儿，你真的决定要这样做么？”
禄雅莞尔一笑，缓步走到桌前坐下，
“当然，我说过，我已经都想好了。还是说……裴卅衣，是你对你自己没有信心？”
裴卅衣微微垂眸，如实说道：“我的确没有什么信心。”
自从暗行者诞生至今，从来有没有一个人在被暗行者吸食了天道之力后还能幸存的天道者。
裴卅衣承认，他真的有些胆怯。
他害怕等他清醒过来的时候，面前只剩下一具冰冷的尸体。
禄雅往茶杯中倒了一杯热茶，一边悠哉的品茶，一边说道：“什么事情都有第一次，不尝试怎么就知道不行？我们当天师的人一般说话都特别准，大家都说我们说的话是金玉良言，我有预感，我能长命百岁，你信么？”
禄雅这个问题，问的的确巧妙。
若是裴卅衣说不信，那便是咒禄雅不得活的长久。
若裴卅衣说信，那便亲口承认自己会成功。
禄雅看似是在问裴卅衣问题，实则早已经将问题的答案埋藏其中。
裴卅衣原本凝重的神情因为禄雅而缓和了许多，她看着禄雅，突然笑了。
裴卅衣的笑很温润，像他的人一样。
“雅儿，我希望你长长久久的活着，看遍这世间所有美好，因为你值得。”
禄雅轻笑一声，对裴卅衣拱了拱手。
“那就，借你吉言！”
两人相视一笑，神情之中是对对方的全然信任。
裴卅衣走到禄雅身后，轻轻的将禄雅的长发撩起露出了白皙修长的脖颈。
他伸出右手，缓缓将手中贴在禄雅的脖颈上。
裴卅衣催动体内的气强行灌输进禄雅体内，原本静坐的禄雅身体突然开始发抖，她感觉有一道极冷极冷的寒气正从她的后颈处灌入她的体内，这道寒气极为霸道，在禄雅的体内横冲直撞。
体内的天道之力因为受到了刺激被激发，和那股寒气纠缠在了一起。
禄雅闭着眼睛，用自己尚存的那一丝理智控制着自己的天道之力。
天道之力对于寒气有着强烈的抵触意识，禄雅原本想让天道之力直接臣服于寒气，让寒气直接带走它，却发现天道之力竟然在反抗她。
这种反抗让禄雅感觉生不如死，她的身体一会儿炙热的像是被放在了火上烤，一会儿又像是被扔进了冰天雪地之间，在冷热交替之间，禄雅的意识渐渐开始变得模糊。
她体内的天道之力仍旧不断的反抗者那道寒气，禄雅感觉自己的身体非常的疲惫，她真的很想睡觉。
天道之力没有禄雅意识的压制反抗的愈发厉害，裴卅衣的脸此时已然惨白一片，豆大的冷汗从他的额角滑落砸在了地板上。
裴卅衣能感受到禄雅体内的天道之力到底有多么的庞大，以往他在吸食其他天道者的天道之力时也会受到天道之力的反抗，只是从没有一次像这一次这般。
暗行者体内的寒气会压制住天道之力，就像是老虎予猫来说，天生便存在血脉上的压制。
普通人的天道之力须臾片刻就会屈服于寒气，裴卅衣还是第一次遇到反抗这么强烈的天道之力。
如此倒也正称了裴卅衣的心意，天道之力反抗的越是激烈他就越是不会迷失自我，这对裴卅衣来说，有益无害。
“禄雅，坚持住，不要被你的天道之力压制，你要设法压制它！”
裴卅衣的声音在禄雅即将失去意识的前一刻传进了禄雅耳中，一股冷意瞬间蹿入禄雅脑中。
禄雅灵台瞬间清明一片，她的意识倏然进自己体内。
这是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以往禄雅自视都是以俯视的角度，可是这一次，禄雅感觉自己身在其中，血脉就围绕在她周围。
短暂的惊愕过后，禄雅盘膝而坐，搭建自己与周围血脉的联系。
血脉之力渐渐和禄雅开始融合，天道之力纵然霸道无比却也不得不顺服于血脉之力。
阻碍缩小，寒气长驱直入，将天道之力裹挟其中。
禄雅能清晰的感觉到她体内的天道之力正在迅速的被抽离。
那种疼痛，就好像有人不断的用刀子一刀一刀的片下你身上最柔嫩的肉。
禄雅忍不住发出痛苦的叫声，她想斩断这种联系逃离这种痛苦，却发现自己不管如何尝试，都无法挣脱寒气的束缚。
相反，她越是挣扎，寒气吸收天道之力的速度就越快……
禄雅微微一愣，脑子里冒出了一个荒唐的想法。
她强忍受着那种抽丝剥茧的痛苦，让自己不去反抗寒气。
疼痛感越来越强烈，可是天道之力的吸收速度却明显减缓了许多，禄雅猛的睁开眼睛，她想，她或许找到了一个能让大家接受暗行者的方法了……
第709章 成功了
不管疼痛多么剧烈，禄雅都强迫自己不能去抵抗。
只要她不抵抗，寒气吸收天道之力的速度就会减慢，这样裴卅衣才能更好的控制。
禄雅感觉寒气就像是一只容易受惊的小兽，极具攻击力又异常的胆小，一但受到刺激就会采用过激的行为保护自己。
以往那些被吸食天道之力的人必定被吸食时都带着深深的额恐惧，被吸食天道之力的痛苦非常人可以忍受，他们在遭受巨大痛苦的同时，下意识的想要去躲避。
下意识的躲避刺激到了寒气，加快了吸食天道之力的速度，把原本所剩不多的天道之力吸食了个干净，失去了天道之力的天道者会因为骤然失去天道之力而死亡。
只要不去刺激寒气，或许暗行者就能即使收势……
禄雅的额角渗出颗颗冷汗，顺着她的脸颊向下流淌。
她缓缓睁开眼睛，转头看向身后双目已然赤红的裴卅衣。
禄雅能感受到裴卅衣正在压制自己，只是越是这样，他的气息就会越来越乱，寒气越来越狂躁。
“裴卅衣……不要去压制寒气，我已经找到方法了，不要去压制它，你越是压制它，它就会越来越狂躁，相信我，我不会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的。”
裴卅衣眼角赤红看着禄雅，他看着禄雅眼中自信的光，身体渐渐放松，寒气不再被压制，暴戾的气息明显收敛了很多。
禄雅五指紧锁，唇角已经被她咬的鲜血淋漓。
她默默忍受着天道之力被剥夺的疼痛，这让她痛苦万分，但同时她也感到欣喜，因为她能感觉她自己的天道之力正在一点点的被裴卅衣掠夺。
只有这样，裴卅衣才能活。
裴卅衣渐渐感觉到，体内早已枯竭的天道之力正在一点点的恢复。
他像是一个在荒漠中前行的旅人终于找到了一片绿洲一般贪婪的享受这久旱后的甘露。
体内的天道之力渐渐充沛，裴卅衣缓缓睁开眼睛，看向禄雅。
他能感受到，这一次吸收天道之力和之前的每一次都有所不同。
寒气对他的反抗，要比之前小很多。
裴卅衣屏气凝神，渐渐将寒气一点点的抽离。
起初寒气多少还些反抗，可随着越拉越多的寒气被抽离，仅剩的寒气孤掌难鸣最终也难逃被抽离的命运。
裴卅衣毫无形象的‘咕咚’一声坐在了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不可思议的看着自己的手掌，这还是他第一次将释放的寒气全部收回。
“禄雅，我们成功了，我们……”
裴卅衣原本因为激动而有些涨红的脸瞬间变的惨白一片，他冲到禄雅的面前，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探禄雅的鼻息。
指尖的肌肤感受到了微弱的鼻息，裴卅衣大大的喘了一口气，他刚刚竟然紧张的忘记了呼吸。
活着就好……只要还活着就好……
裴卅衣看着脸色惨白如纸昏死在桌子上的禄雅，突然扑哧一声笑出了声。
“雅儿，你还要给我多少惊喜？”
裴卅衣把禄雅打横抱起小心翼翼的放在了床榻上，他看了一眼周围，最后坐在了床边的地面上。
他背靠在床边，蜷缩成了一团。
那种无法抑制的恐慌后知后觉的袭上了心头，裴卅衣伸手捂住了脸，他刚刚真的很害怕。
他探禄雅鼻息的那一刻，他第一次在心中默默祈祷上苍，不要带走禄雅。
好在这一次，上苍听到了他的祈祷。
和禄雅料想的一样，只要她体内的天道之力没有彻底枯竭，就会自然而然的恢复。
而且这个恢复速度是禄雅之前所料未及的。
以往禄雅消耗掉一部分的天道之力之后，天道之力的确会自动恢复，但这个恢复的速度非常的缓慢。
但是这一次或许是因为天道之力消耗过多的缘故，恢复的速度竟然是之前的十几倍不止，而且禄雅还发现，她体内的天道之力还隐隐有增多的趋势。
这样的改变让禄雅感到惊奇不已，她望着自己体内逐渐充沛的天道之力，想要将这个好消息分享给裴卅衣却发现自己竟然无法清醒。
“这是怎么回事？”
禄雅一直以为自己只是在简单的內视，并不知道其实自己已经昏死了过去。
无法清醒，禄雅就在自己的体内奔走。
她之前也曾內视过几次，不管是正常的修炼者，还是像禄雅这样修炼天道之力的人都会经常內视已确保自己的身体不会出错，但是禄雅感觉內视并没有什么太大的用处，所以很少內视。
现在出也出不去，禄雅索性打算好好看看自己体内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拥有天道之力者体内会形成一套天道之力独有的脉络，天道之力会顺着这些脉络游走向四肢百骸，充盈全身。
禄雅追随着那些脉络一路走，一路瞧，来到了一处很宽敞的地方。
巨大的空地中央摆放着一个像是蛋壳一眼的东西，散发着淡粉色的光芒。
禄雅好奇的走了上去，靠的近些，她便感觉到有丝丝的花香从其中飘了出来。
“好香啊，是桃花的香气。”
禄雅嘴角上扬，凑到了那东西前。
凑近了，禄雅才发现，这是一个正欲含苞待放的花苞。
只是这花苞的体型着实大了些，竟足有两三个禄雅那么高。
禄雅望着这个巨大的花苞，心想自己体内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就在禄雅仔细观望花苞的时候，花苞内部突然有一个影子一晃而过，禄雅先是一惊，定睛仔细瞧的时候又发现花苞还是那个花苞并什么异样之处。
“或许是我看错了吧。”禄雅喃喃道。
她又围着花苞看了半晌，发现这花苞除了长的大了些好像也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
放下了戒心的禄雅大着胆子用手指轻轻的戳了戳那花苞的表面，和外表的形象完全不同，这花苞的表面竟然异常的坚硬，如同瓷器一般。
禄雅本想用指节敲一敲看着花苞到底是什么材质，没想到她手指才刚刚抬起，花苞之中却突然传出人的声音质问道：“你是谁！”
第710章 你是谁
禄雅心下一惊，倏然把手收了回来。
花苞之中人影晃动，禄雅这次看的真切，那花苞之中的确映这一个人形。
花苞中的人见禄雅不说话，再次质问道：“你是谁！”
话还是一样的话，只是相比于之前语气似乎更加不善了些。
禄雅从对方的音色判断，对方是一名女子。
花苞的出现已经够让禄雅感到匪夷所思了，没想到这花苞里面竟然还有一个人！
禄雅没有回答对方的问题，反问道：“你是什么人！”
对方突然沉默了，映在花苞上的影子也不动了。
良久之后，花苞里传来女人的声音。
“我忘了，我不记得我是谁了。”
忘了？
禄雅突然感觉自己和对方产生了一种惺惺相惜的感觉，这种感觉让禄雅稍稍放下了一丝戒备。
这花苞看着挺结实的，想来里面的人暂时也没有办法突破这个花苞从里面出来。
“你也失忆了么？”
对方很聪明，快速的捕捉到禄雅话里的关键字。
“也？你也失忆了？”
禄雅赶紧捂住了自己的嘴巴，在心中暗骂自己怎么这么不小心。
虽说禄雅不小心向对方头颅了自己失忆的事情，但这并不妨碍她继续试探对方。
“对，我是失忆了。我们这是不是也算是同病相怜？你能告诉我你为什么待在这个花苞里么？”
禄雅没有向对方提及花苞在她体内的事情，若是对方知晓花苞在她体内一旦她对禄雅产生什么而已，在她身体里乱撞一通也够禄雅受的了。
“花苞？你说这个困住我的东西？我也不知道，从我清醒过来的时候我就已经在这里了，这里之前就只有我自己，我每天就只是在这里睡觉然后醒来然后再睡觉。”
醒了睡？睡了醒？
“那你吃什么？”
禄雅很好奇，难道花苞里的人从来都不用吃饭的么？
那人的影子摇了摇道：“这里没有吃的，我也不饿。”
不会饿……这世上怎么会有人不会饿……
禄雅顿时感觉背脊发凉，想到了些不太好的东西。
对方见禄雅不说话，还以为禄雅走了。
她的影子突然靠近花苞边缘，似乎是紧紧贴在了花苞内侧在向外看。
禄雅看着花苞上那逐渐清晰的面部轮廓，紧张的甚至忘了呼吸。
先是鼻子然后是眼睛，就在对方整个五官都要完全印在花瓣上时禄雅猛的倒吸了一口凉气，神魂一晃，眼前突然一黑。
昏睡中的禄雅突然倒吸了一口气，双眸倏然睁开。
一直守在禄雅身边的裴卅衣从梦中惊醒，翻身来到了禄雅床边。
禄雅的瞳孔大张，却没有焦距。
裴卅衣横眉一凛，体内天道之力汇聚于指尖在禄雅眉心一点。
陷入混沌之中的禄雅突然觉得灵台清明，瞳孔渐渐有了焦距。
“裴卅衣？”
模糊的视线渐渐恢复，禄雅看着床边站着的人轻声唤道。
裴卅衣走近禄雅，说道：“是我。”
他伸手把禄雅从床上扶了起来，禄雅起身坐在床边，恍惚之间觉得自己好像忘记了什么很重要的事情。
裴卅衣看着禄雅脸色不对，轻声询问道：“你怎么样？可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么？”
禄雅两指揉了揉头，勉强扯出一丝笑容道：“没事，只是有些头疼罢了。你怎么样？天道之力可恢复了？”
裴卅衣点了点头，笑道：“已经恢复了，雅儿，谢谢你救了我。”
听到裴卅衣已经恢复的消息，禄雅释然一笑。
只要结果是好的，过程怎样都无所谓。
“那就好。”
禄雅向起身，却发现自己浑身无力若不是身边的裴卅衣眼疾手快，此刻她怕是已经跌坐在地上了。
“你身体还没恢复，不能随便走动，你想做什么，我帮你。”
禄雅有些不好意思，身上有实在难受的紧，纠结了半天，还是让裴卅衣去请翠竹过来。
裴卅衣就算再迟钝也看出自己在这里继续待着着实不太方便，昨日禄雅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将他拉进房中，他一夜都未曾从禄雅的放里出去，外面的人不知道要说什么闲话。
思及此，裴卅衣虽然有心想要照顾禄雅，却还是听禄雅的话将翠竹唤了进来。
翠竹一晚上都守在禄雅房门口，裴卅衣根本不用去寻，刚一开门便见着就候在门口的翠竹。
翠竹见裴卅衣从禄雅的房中出来，倒是没有太多的表情，对裴卅衣略微施了个礼神色如常的询问道：“裴公子，可是我们姑娘有吩咐？”
裴卅衣在心中悄悄赞赏了翠竹一番，让了让身子，说道：“你们姑娘唤你进去伺候。”
翠竹什么也没说，径直的进了禄雅的房间，只是临关门前，向裴卅衣所在的方向瞥了一眼。
翠竹一直守在门外自然清楚这两人昨日夜里并没有发生什么，轻移莲步，翠竹走到床边，将禄雅扶着床沿坐在床边脸色说不出的难看。
“姑娘！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翠竹担忧的走上前，那眉宇间的忧虑和焦急并不似作假。
禄雅安慰了翠竹两句笑道：“我身体并无大碍，你去给我打一盆水，我想沐浴。”
见禄雅精深尚可，翠竹这才稍稍放下心。
“姑娘稍等，翠竹这就去准备。”
翠竹出门之时并没有见到裴卅衣，反倒是见到了神情淡漠的陌东篱。
陌东篱顺着翠竹还未来得及关上的门缝想房内看去，余光扫到了坐在床边脸色难看的禄雅，眉宇间皱做了一团。
“禄雅她，可还好？”
翠竹微微一愣，她本以为陌东篱是来质问禄雅的，在开门见到陌东篱的一瞬间，翠竹就已经做好为禄雅挡住陌东篱的雷霆之怒的心理准备。
然而想象中的狂风骤雨并没有出现，只有小心翼翼的问候。
翠竹的眼眶突然有些红，她陪着陌东篱长大，陌东篱虽然一直备受欺压，却是真真的傲骨天成，即便最落魄的时候，也仍旧是拥有铮铮傲骨的铁血男儿。
可现在，他放下了他的骄傲，把这一生积攒的柔情都给了禄雅……
第711章 落叶不归根
“姑娘她没有大碍，只是想沐浴罢了。”
听闻禄雅没事的时候，陌东篱的神色明显一松。
他面露疲惫之色，眼下一片乌青，眼中满是血丝，显然是昨夜根本就没睡。
“无碍便好，她想沐浴你便去准备，多叫几个侍从和你一起去，人多会快一些。”
陌东篱吩咐完翠竹，深深的看了一眼禄雅的房门转身欲走。
翠竹实在忍不住出声道：“殿下既然担心姑娘，那又为何不进去看一看姑娘呢？”
陌东篱正欲迈出去的步子一顿，嘴角扬起了一抹苦笑。
“她有她想做的事情，我要做的，就是支持她所做的一切。”
陌东篱说完，转身离开，独留翠竹站在原地，呆愣而来半晌。
禄雅的身体恢复的速度很快，不到半日的时间就已经恢复了大半，甚至精神更胜从前。
禄雅开门走出房间，刚下楼梯一眼就看见了坐在桌前正在喝茶的陌东篱。
大堂中没人，禄雅索性飞身一跃，足尖在凭栏上轻点一下，禄雅的身影在空中转了个身，轻巧的落在了陌东篱身边。
陌东篱倒也不惊讶，动作优雅的拿起了桌子上的茶杯往茶杯中斟了一杯茶。
“你今日的精神好像不错。”
禄雅莞尔一笑，接过了陌东篱递过来的茶杯笑道：“的确不错，我今日感觉身体要比往日轻盈了不少。”
陌东篱但笑不语，他已经见过裴卅衣了，也感受到裴卅衣身体里充沛的天道之力。
裴卅衣的天道之力到底从何而来已经不言而喻了。
只是让陌东篱没想到的是，禄雅竟然恢复的这么快。
两人很默契的都没有提及昨晚的事情，禄雅不提是因为不想让陌东篱和裴卅衣无故产生矛盾，裴卅衣跟随他们一道已经实属不易，若是在此时产生嫌隙，他们之前所做的一切就都白费了。
而陌东篱不提则是因为不想让禄雅对他多有误会，既然禄雅的身体无碍，这事便可以容后再说。
下面的人搜集到了一些有关于虎山城城主的情报，你要听一听么？
虎山城城主下令进出虎山城的百姓必须是身负天道之力者，其中必定有所缘由。
而这缘由很有可能就和暗行者有关系。
禄雅微微正色的问道：“可是查到了什么线索？”
之前禄雅他们就觉得，这虎山城城主会立下这个明显不符合常理的调理必定是与暗行者有关。
陌东篱点了点头道：“虎山城的城主虽是名女子但行事作风极为彪悍，听闻她前段时间从外面掳了一名男子回来，自那之后，这虎山城的城主行事作风便于之前大不一样，不仅下令城中只许天道者进出，夜间也不许百姓随意走动。一旦深夜在外徘徊被抓，便要被判死刑。”
“死刑？就只是夜里在外面走动就要被判死刑？”
陌东篱点了点头接着说道：“奇怪的是，自从城主令颁布以来，因为夜间在外逗留徘徊被处以死刑者到如今已经有将近百人，可这百人的尸体却并没有被送回家中，而是由官府统一埋葬了。”
碧落大陆虽然与平阳大陆在很多风土人情上大不一样，但对于死者的态度却极为相似。
不管死者生前做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坏事，死后尸身都要送回死者家中让其与家人团聚入土为安。
除非是那种无亲无故无人为其收敛尸骨的人才会由官府代劳，埋葬在统一地点，方便后果后家属来认领。
因为夜间在外行走便要被判死刑已经闻所未闻，死后竟然连尸骨都不归还其家人，这般无道行为可以堪称史上之最。
“这城主这般无道，难道就没有百姓反抗么？”
陌东篱缓缓摇了摇头道：“这虎山城城主残暴成性，但看她颁布的条例便可见一斑，城中的百姓人人自危，又怎敢有人站出来反抗。”
禄雅微微皱眉，这虎山城城主行事固然乖张，可她不将死者尸体归还家人一事也着实奇怪的很。
“你可曾打听过，那城主将那些人的尸身埋葬在何处了？”
“找不到……”
找不到？！
陌东篱此次出行虽然身边并未带几个人，但大多都是好手，对于调查案件线索的事情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行事很是爽利，没想到竟然连他们都没能调查处那些尸体的所在之处。
“看来这些尸体应该存在很大的问题，所以才会被藏起来了。”
陌东篱点了点头，神色微凛道：“我已经派人打探到了，城主府最近正在招一批下人，我已经命人乔装打扮混进报名的人群中，看看是否能够直接混入城主府中，一探究竟。”
陌东篱话音未落，平日里一名跟在陌东篱身边的侍卫走上前在陌东篱的耳边耳语了几句，陌东篱神色围未变，禄雅从陌东篱的神情之中看不出此事到底是好事还是坏事。
待那名侍卫走后，禄雅好奇的问道：“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陌东篱看向禄雅，眸低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情绪。
“刚刚下面的人来报，之前安插进城主府下人招募的那些人都没合格。”
“都没合格？”
能被陌东篱安排进去的必定都是各种好手，这些人都是从小被收留培养起来的，不说样样精通，却也能说得上是样样都通。
这样的人都没有被城主府选中，这城主招募的哪里是下人，分明就是绝顶高手。
陌东篱点了点头，道：“看来这城主的防备之心很重，这个方法怕是行不通了。”
禄雅单手托腮，莞尔一笑道：“为何行不通，这是最容易混进城主府的办法，若是放弃了，其他的方法也未能行得通不是么？既然这一批她没相中，那便换一批就是了。”
禄雅眉眼含笑的看着陌东篱，俏皮的眨了眨眼笑道：“陌东篱，你觉得我去当个丫鬟怎么样？”
陌东篱双眸一寒，果断拒绝道：“不行，这城主府中诡谲莫测，我不能让你去冒这个险，这件事情我会交给别人去办，你安心在这里等消息，近几日哪里也不许去！”
第712章 说服
之后的几天，不管禄雅去哪里身后都有人跟着，陌东篱像是笃定禄雅一定会偷偷溜去城主府一样，让人寸步不离的看着她。
禄雅几次都想寻机会偷溜出去，结果才刚踏出客栈就又被抓了回来。
翠竹有些担忧的看着满脸怒气的禄雅，将一杯香茶递给了禄雅。
那香茶之中翠竹特意添了一些可以清热解火的小菊花，她看禄雅今日火气比较大，生怕禄雅因为上火生病。
“姑娘，殿下也是为您好，那城主府诡谲莫测，您若是之身进去，不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还是听殿下的好好待在这里吧。殿下足智多谋，不会有事的。”
禄雅一口把茶杯中的茶一饮而尽，说道：“你不懂，这次的这个城主肯定是有心防范否则陌东篱的人也不会一个都没进去城主府。他们被训练过的痕迹太严重了，只有我这样的人去才不会被对方察觉。”
翠竹虽然知道禄雅说的没错，可还是觉得不安全。
“姑娘还是不要再想这件事情了，殿下这几日根本都不让姑娘出门，外面还有人看着，姑娘就算是想出这份力怕也是不能的。”
这也正是禄雅犯愁的地方，陌东篱这一次也不知道到底是怎么了，看她看的特别的严。
“我觉得陌东篱肯定有什么事情在瞒着我。”
翠竹还想说什么，门外却传来了敲门声。
禄雅收了声，正襟危坐。
翠竹摇了摇头，去开了门。
裴卅衣顺着翠竹半开的门缝往里望了望，问道：“雅儿在干什么？”
禄雅听见裴卅衣的声音，一下子就放松了下来，忙让翠竹迎裴卅衣进来。
“你今日为何这般热情，可是又有什么鬼点子了？”
禄雅嗔怪的瞪了裴卅衣一眼，笑道：“我若是有鬼点子也不敢在您裴公子身上用啊，今日不见你去忙什么了？”
翠竹识相的退了出去，自知有些话该听有些话却不是她该听的。
房门合上，裴卅衣才笑着说道：“近今日我都在调查有关于虎山城城主的事情。”
一提到虎山城城主，禄雅立刻来了兴致问道：“怎么样？你可是调查出什么了？”
裴卅衣点了点头道：“这虎山城城主的确有些古怪之处，听闻自从她当城主以来城中接连有人失踪，失踪者大多都是一些拥有天道之力之人，城中有人失踪，作为城主的她却对此不闻不问，对于那些无故失踪之人家中亲友的哭诉也是不闻不问。我怀疑，这虎山城城主其实是一个暗行者。”
平阳大陆以强者为尊，强者即为掌权者。
天道之力越是浓郁之人，能坐上的位置也就越高。
但暗行者却是如同过街老鼠一般的存在，他们自身并不具天道之力，在排查官员的时候，皇室会着重排查对方是否是暗行者。
“你是说这虎山城城主是暗行者？利用自己身份之便，吸取城中天道者的天道之力？”
裴卅衣点了点头道：“如果我推测没错的话，应该是这样。”
禄雅脸色微沉，眉宇紧锁在一起。
“这虎山城城主绝不能留，如此残害百姓之人就该千刀万剐！”
裴卅衣也和禄雅有同样的感受，他也想把虎山城城主就地斩首。
可惜，他们并没有确凿的证据。
“这虎山城城主狡猾的很，做事滴水不漏，不知是用了什么办法让她身边的人对她一个个都死心塌地的，我在外周旋了好几天一点儿收获都没有。”
禄雅眼睛一转，笑了笑道：“不如你帮帮我，我去帮你打探消息？”
裴卅衣瞥了禄雅一眼，笑道：“我这几日虽然不在客栈了却也知道，陌东篱下了死命不准任何人放你出去，若是放你出去了，免不了要受到责罚。”
禄雅谄媚一笑道：“他们都是陌东篱的下属，自然是要听他的话，可你不同，你又不是他的下属，就算不听他的命令也无碍。再说，我就只是去试试，若真的不行我便也就死心了，今后就不再惦记这件事情了。”
裴卅衣看着禄雅，略微思忖了一下。
他甚至禄雅倔强的脾气，若是不让禄雅去，她便会想着法儿的往外跑，若是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被对方抓住，免不得要受些苦头。
这几日他也亲眼见着城主府筛选下人的严苛程度，禄雅被顾九天宠的十指不沾春水，与那些自小出生在贫苦人家的孩子完全不同，根本做不得粗活累活。
裴卅衣心想着就算禄雅去了也必定选不上她，不如就让她去试试，也能自此绝了这个念想好好的在客栈待着。
“放你出去倒也不是不行，只是你得答应我，自此之后不再提此事。”
见裴卅衣肯松口，禄雅自然是满口答应。
翠竹在门外候着，听闻禄雅在屋内唤她进去，翠竹应了一声，推门走进了房中。
禄雅对她莞尔一笑道：“翠竹你进来一下，我有事同你讲。”
翠竹道了声是，心中却总觉得好像哪里不对劲儿。
等翠竹进了屋，这才想起来，禄雅唤她进来的时候屋内像是只有禄雅一人，那本该在禄雅房中的裴卅衣又去了哪里？
觉察出不对劲儿的翠竹感觉背后一凉，刚想回头就觉得脖颈处一疼，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站在翠竹身后袭击翠竹的裴卅衣上前一步将昏迷的翠竹接住，用眼神示意了禄雅一眼。
两人带着翠竹来到了屏风后面，裴卅衣退了出去，独留禄雅和翠竹在屏风后。
禄雅伸手解开自己的衣服和翠竹的衣服对调，又换成了翠竹的发髻，从屏风后面走了出来。
好在翠竹和禄雅的身形不算出入太大，只要对挡住脸，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裴卅衣在禄雅身边转了一圈，点了点头道：“还算可以，不过，还差一点儿。”
禄雅微微一愣原地转了一圈道：“差在哪里？我觉得还蛮像的。”
裴卅衣眼里闪过一抹狡黠，伸手取过桌子上的茶杯笑道：“还差一个掩面冲出去的理由。”
第713章 偷天换日
禄雅猝不及防被泼了杯茶浇一个透心凉，衣服湿了倒还不算，茶叶还挂在了鬓角说不出的狼狈。
“裴卅衣！你……”
“嘘！”
裴卅衣对禄雅比了一个噤声的收拾，指了指门外的方向。
禄雅不知道裴卅衣打的什么注意，却还是很配合的没有发火。
裴卅衣嘴角微微上扬凑到禄雅面前笑道:“你假意训斥翠竹，然后掩面开门冲出去，后面的事情交给我。”
禄雅恍然大悟，原来裴卅衣无缘无故泼她一杯茶打的是这个主意。
禄雅从桌子上拿起了一个茶杯在手里掂量了两下对一旁的裴卅衣挑了挑眉，狠狠的把手里的杯子摔在了地上。
紧接着禄雅一边大声呵斥一边把桌子上剩余的茶具都扫到了地上，瓷器碎裂的声音接连响起，门口的两名守卫互相看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见了深深地无奈。
他们平日里和翠竹的关系还不错，如今听着翠竹被禄雅训斥，也挺同情她的。
禄雅见时机差不多了，对身边的裴卅衣点了点头。
“哭！就知道哭！你这个没有用的贱奴！给我滚出去！别让我看见你！”
禄雅自导自演的对着空气呵斥了一通用袖子掩面佯装哭泣的从房间里冲了出去。
门口的侍卫已经在外面听了半天，对翠竹甚是同情，见‘翠竹’哭着从房间里冲了出来也就没好意思拦。
人家小姑娘都已经哭的那么伤心了，再上去拦人家也着实太没人性了些。
同样都是伺候人的，这两名守卫对‘翠竹’的遭遇深感同情。
禄雅就这样在侍卫充满同情和理解的目光之下跑出了客栈，一出客栈禄雅就迅速的闪进了一条小巷子，把身上的茶渍和茶叶都清理确定计划成功后离开了客栈向城主府的方向走了过去。
城主府每年都会招募新的杂役入府，大家被招募的人进了城主府后都是下等杂役，只有极个别命好的才能升为上等奴役。
虽说可能一直都是下等杂役，但条件也要比外面普通家丁好上数百倍。
所以每年一到城主府招募的时候来参加的都不下百人。
禄雅看着面前长长的队伍，脸上露出了一抹苦笑。
“这人也太多了吧？”
拍在禄雅身后的人轻笑道:“你是第一次来吧？这哪算多啊，今日这人算少的了。”
今日？
“这城主府招募杂役要招募几日？”
那人轻笑道:“你连这个都不知道？十日啊，今日是第五日，听说前几日一个都没选中，看来越到最后机会更大。”
招募了五日一个都没选中？
这是挑选杂役还是挑夫婿啊？
禄雅只能认命的跟着其他人一起排着，前面的人一个跟着一个灰心丧气的走了，禄雅悄悄有点儿泄气，或许陌东篱说的是对的，她不应该来的。
没有丝毫意外排在禄雅前面的人没被选中，灰心丧气的走了。
禄雅走上前，负责筛选的人微微抬头，视线在禄雅的脸上多停留了片刻。
“说说吧，你都会些什么啊？”
禄雅凭着一腔热血来了，还真没想过自己到底会做什么。
“我会的不多……洗洗涮涮会一点儿。”
那人微微皱眉，语调有些不善的问道:“你就会这些？”
禄雅点了点头，心里觉得自己肯定不会被选中了。
那人目光凛厉的审视着禄雅半晌后挥了挥手道:“你合格了，进去吧。”
禄雅微微一愣，有些不太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合格了？”
那人脸上浮现出一丝薄怒，不耐烦的说道:“你耳朵不好使么？要是不想进就赶紧滚！”
“我去！我去！”
禄雅走了过去，有专人带着她向里面走。
跨过高高的门槛，禄雅低垂着头打量着城主府。
城主府的格局倒是和普通的府邸差不多，只是更大了些，禄雅紧跟在带路的人身后绕过一处廊坊向后走去。
趁着四下无人，禄雅疾步向前走了两步跟上了前面的那人小声问道:“姑娘，我们这是要去哪啊？”
那女子斜眸看了一眼禄雅，眼中尽是倨傲之色。
“带你去哪你便去哪，这里是城主府，你当是你家么？少说话多做事，才活的长久。”
那女子双眸突然一凛呵斥道:“给我退下去，谁允许你这么靠前了！”
禄雅微微垂眉，她刚刚混进城主府，若是在此时生事，没准会被赶出去。
这女子如此疾言厉色又被派来给她领路想必在这城主府中的地位不低，禄雅不想刚一进府就和对方产生冲突。
强压下心中的怒火，禄雅向后退了两步，双眸低垂道:“奴婢初来乍到唐突了姑娘，还请姑娘恕罪！”
那女子见禄雅如此卑躬屈膝，嘴角微微上扬，笑道:“你倒是个懂礼数懂规矩的，倒是比之前那些懂规矩多了。”
女子一脸高傲伸手拍了拍禄雅的肩膀笑道:“不错，是个好面子，今后便见我子衿姐吧，以后你们这些新来的都归我教导，好好跟着我，少不了你的好处。”
禄雅微微前身，道:“多谢子衿姐抬爱，禄雅在此谢过。”
子衿上下打量了禄雅一眼，笑道:“原来你叫禄雅，这名字不大好，与主家的名字犯冲，得改。”
改名字？
禄雅眼睛在眼圈里打了个转，她刚刚也是习惯报出了自己的名字，现在想来的确有些不太妥当，若是被有心人听去难免不会联想到她的身上。
“多谢子衿姐提醒，不如子衿姐为我赐一名如何？”
一般像这等赐名之事都是由主家决定的，禄雅让子衿给她赐名，便是大大的满足了子衿的虚荣心。
子衿看着禄雅，越发觉得禄雅看着顺眼。
“好，既然你如此说了我便赐你一名。”
子衿的视线向周围扫视了一圈将视线落在了一旁盛开的九灵花上。
“你单名一个‘雅’字，不如就叫九雅如何？”
九雅？
禄雅细细琢磨了一下这个名字笑道:“此名甚好，九雅很是喜欢。”
子衿看了禄雅一下笑道:“随我走吧，今后相处的日子还多着呢。”
第714章 初进城主府
禄雅跟着子衿在廊上拐了几个弯绕了两圈，走过一道小桥来到了一处像是后厨的地方。
子衿指了指后厨的位置说道:“你今后便在这里工作，大多都是些砍柴切菜的粗活，后面的那间房就是你们这些休息的地方，一会儿去管家那里领一床被褥。”
禄雅微微欠身，谢过了子衿。
子衿轻‘嗯’了一声道:“我还有事忙，你现在此处侯着吧。”
子衿走后禄雅便走到厨房后院的杂役房前伸手推开了门，一开门一股潮湿的霉味就扑面而来，禄雅被呛的咳嗽了两声，挥了挥手驱散了些许霉味走了进去。
外面明明是艳阳天，屋子里面缺异常的阴冷，禄雅走进去的时候一股阴风扑面吹来。
禄雅忍不住打了一个冷战，迈步走了进去。
刚一踏进屋子，禄雅便觉察出有些不对劲儿。
这屋子里竟然有人！
禄雅佯装未觉继续往里走去，杂役房两边是那种大通铺，此时上面比邻着摆放着几床被褥，被褥上残留着被使用过的痕迹，明显近期还被使用过。
禄雅在几处没有被褥的地方打量了一圈，最后选中了一个靠墙的位置。
这位置虽然阴冷了些但好在位置比较隐蔽，处于其他人的视觉死角中比较方便。
“前几日睡那个位置的人刚死，你不怕么？”
禄雅嘴角微微上扬，心道这人终于沉不住气出声了。
她佯装受到了惊吓突然回头，看向站在她身后之人，惊恐的问道:“你……你是人是鬼！”
那人从暗处走了出来，在昏暗的光线下显露身影。
禄雅看着来人，暗暗打量。
此人的衣着比之子衿的穿着更加好些，但衣服褶皱不堪且蓬头垢面毫无形象可言。
若不是禄雅能感知到对方的气息，只怕真的要把对方当鬼了。
那人紧盯着禄雅，突然哈哈大笑道:“你是鬼啊！我是你心里的鬼，你怕不怕！怕不怕，哈哈哈！”
禄雅黛眉微紧，刚刚这人还散发出骇人的气势，转念之间却又变得疯疯癫癫的，再搭配上她那一副蓬头垢面的样子，当真像是个疯言疯语的疯子。
禄雅佯装害怕，向后倒退了一步。
“你……你别过来，你再过来我就叫人了！”
那疯子傻笑着看向禄雅，嘿嘿嘿的傻笑个不停。
禄雅正愁不知道怎么打发这个疯子外面便传来了脚步声，她索性就装到底，等着别人来化解这个局面。
门外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似是听见了疯子的笑声，脚步声变得疾步，向杂役房而来。
半开的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子衿带着一个人从外面走进来，一进屋就伸手抓住了那个疯子。
“宁心姐你怎么又犯疯病了？这些都是新人，你别闹了，你不是喜欢吃点心？我带你去吃点心怎么样？”
那被唤作宁心的人突然止住了笑声，歪着头看着身边的子衿笑嘻嘻的拍手道:“点心？点心好！我喜欢点心，你能给我点心么？”
子衿耐着性子点了点头，总算是把宁心给稳住了。
子衿对着身后的人说道:“你今后便在这里待着，九雅是在你之前进来的人，你们先互相熟悉熟悉吧。”
那人低头应了声‘是’，态度极为谦卑。
子衿带着那个叫宁心的人一起出了门，不知道是不是错觉，禄雅感觉那个叫宁心的人临出门前好像看了她一眼。
子衿和宁心走后，屋内就只剩下禄雅和刚刚被子衿带进来的那个人。
那人有些怯生生的看了禄雅一眼，问道:“你也是被选进来的么？”
禄雅点了点头，并没有表现的太热情。
这城主府中情况不明，禄雅暂且并不想和太多的人有交集。
那人见禄雅态度冷淡淡的却并没有放弃，她缓缓从门口走了进来说道:“我叫明霞，刚刚听子衿姐叫你九雅。”
禄雅点了点头，轻‘嗯’了一声。
“今后就是住在一个屋檐下的了，互相照顾吧。”
明霞脸上露出一丝笑意，神情激动的连声道谢，喜怒哀乐都表现在脸上，倒像是一个不知世事的邻家女孩。
对于明霞天真烂漫的模样禄雅的态度却不咸不淡，杂役的筛选都多严苛禄雅是看在眼里的，她虽然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能被选中，但能从众多人中被选中之人必定是有什么特别之处。
禄雅和明霞在屋内坐了半晌，期间明霞很是善谈的和禄雅闲聊，禄雅却不咸不淡，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两句。
时至傍晚的时候，杂役房门被再次打开，只是这一次，带人进来的却不是子衿。
她进门便态度极为轻蔑的扫了一眼屋内的禄雅和明霞冷笑道:“我还当子衿挑了什么好货色来，原来也就那么回事吧。”
那人走进屋内视线在禄雅和明霞身上来回转悠了一圈，最后把视线落在了禄雅身上。
“哼，一脸的狐媚长相，看着就让人心烦！”
她缓步走上前，伸出手拉住了禄雅的手。
禄雅想反抗，却被对方大力的拽了回去恶狠狠道:“你可知道我是谁么？竟然敢反抗我！信不信我现在就把你的这双爪子砍下来！”
禄雅瞪向对方，却没有发作。
那人满是恶意的眼睛紧盯着禄雅，冷笑道:“你不是宝贝你这双手么？今后你就去洗衣服，我看你这双手还怎么金贵！”
禄雅手掌微微受紧，体内的天道之力暗暗蓄力打算给这个嚣张的女人一点儿教训。
就在天道之力即将破体而出的时候，门外突然出来响动。
禄雅双眸一沉，天道之力被禄雅强压了下去。
子衿一下推开了房门，双眸怒视着房中拽着禄雅手臂的女人怒喝道:“青兰！你在做什么！”
那被唤作青兰的女人见子衿进来却没有半分惧色，她松开禄雅的手，转头看向满脸怒色的子衿。
“不过是和新来的丫头打声招呼罢了，城主刚刚下令，今后这帮丫头都有我来教导，你从旁辅助即可。”
子衿怒目瞪着青兰质问道:“青兰，你又在背后耍了什么阴招？”
第715章 翻身并非难事
青兰嗤笑一声，轻蔑的瞥了子衿一眼。
“不做亏心事，莫怕鬼敲门，你若是心中没有鬼，我又能说什么？”
子衿一时语塞，眼神躲闪，一副心虚的模样。
青兰看子衿沉默，哈哈一笑。
“城主令已下，你多说无益，至于这个丫头”青兰回头看了禄雅一眼笑道:“她以后就归我管了，你还是莫要操你不该操的心了。”
子衿双眸瞪的浑圆怒视着青兰，最终什么都没说，气哼哼的离开了。
青兰高傲的扬着下巴，回头对禄雅说道:“明日起，你就去洗衣服，衣服没洗完，不许吃饭不许睡觉！”
青兰的视线转而落在了明霞身上，明霞见状忙低下了头道:“贱奴明霞见过青兰姐姐。”
“嗯……你这丫头倒是挺识相的，明日就去厨房帮厨吧。”
明霞神情一喜，连忙道谢。
青兰对门外唤了一声，从门外走进来一个人。
那女子身量纤纤，长相柔美，发丝乌青乌青的，一眼便让人难忘。
“玲珑见过各位。”
“你先暂且住在这里，明日听我命令行事。”
玲珑欠了欠身，乖巧的模样让人心生怜爱。
青兰走后，刚刚还对禄雅颇为热情的明霞一改方才热络的模样冷淡了许多，反倒是对新来的玲珑颇为热情。
一会儿的功夫便于玲珑以姐妹自称。
玲珑嘴角一直挂着淡淡的笑，明霞说话他便应着，话并不多。
门外有人通知他们去拿被褥的时候明霞抢在了前面挑了两双好的，献宝似的给了玲珑一床。
看禄雅进来，明霞脸上的笑意顿时消失不见，随手那那床剩下破被褥扔给了禄雅。
“就这一床被褥了，没的挑了，你就用这个吧。”
禄雅接过被褥，什么也没说，抱着被褥去了墙角的位置。
对于明霞明显前后不一的表现，禄雅并没有过多的表现。
临近傍晚的时候，门外传来交谈的声音，一帮人推门走了进来，见禄雅三人在房中并不惊讶，像是屋里完全没有禄雅几个人一样，各自做着各自的事情。
明霞试图和这些人打交道，可是这些人却没有要搭理她的打算。
禄雅缩在墙角，悄悄观察着这些人。
她们各自交谈着没有什么异样之处，可她们无视禄雅她们的存在又很奇怪。
禄雅觉得这虎山城城主府处处都透着诡异，似乎蒙着一层迷雾般让人猜不穿看不破。
禄雅缩在角落里，墙面散发着一股刺鼻的霉味熏的禄雅头疼，朦胧之间禄雅似乎听见了女子哭泣的声音。
呜呜咽咽如泣如诉，哀怨中透着一股凄凉。
第二天一早禄雅在一阵叮叮当当的声响中醒了过来，身边的人都已经起身了，禄雅也跟着起身收拾好打算跟着其他人一起出去。
青兰坐在杂役房外的石凳上，手中的皮鞭子一下又一下的敲打着身边的石桌。
杂役们一个又一个的从房里出来，禄雅收拾完正欲出门，却被明霞抢先了一步，明霞把禄雅挤到了一边挡在门口，对玲珑说道：“玲珑，快走了，青兰姐在叫人了。”
玲珑应了一声，走到门前的时候看了禄雅一眼，跟着明霞一起出了门。
禄雅是最后一个到的，青兰手里把玩着鞭子，从石凳上站了起来。
“按照规矩，最后一个出来的人出列受十鞭子。”
禄雅因为被明霞挡在门里，是最后一个出门的。
她从其他人后走了出来，站在了青兰面前。
青兰冷笑的看着禄雅笑道：“哼，又是你。”
鞭子在禄雅的脸颊上缓缓滑动，青兰嘴角挂着冷笑道：“看看这水嫩的脸？若是受了十鞭子，你猜你这脸还会如现在这般么？”
禄雅别过头，躲过了青兰手中的鞭子。
“要打便打，说这么多废话做什么？打完了，我还要去洗衣服呢。”
青兰的眼底闪过一抹狠厉，喝道：“哼，好一个牙尖嘴利的臭丫头，你想受这鞭子，我今日就成全了你！”
右手向上一扬，眼看着鞭子就要落在禄雅身上，禄雅不躲不闪，眼眸盯着青兰的身后。“住手！”
青兰的动作突然一滞，微微皱眉看向身后。
子衿从外面匆匆走了进来，上来就躲过了青兰手中的鞭子。
青兰刚要发作，子衿抢先她一步说道：“这城主府中就只有城主一人有权责罚下人，我倒是不知道什么时候，青兰你也有这个权利了？”
青兰神情阴狠的看着面前的子衿，恶狠狠的说道：“城主既然把这些人交给我来管，我自然就要好好教导她们。”
子衿毫不客气的把鞭子扔在地上，冷笑道：“城主也说了，让我从旁辅佐。马上就要到时辰了，若是再如此磨磨唧唧下去，只怕要耽误时间，若是城主怪罪下来，你担待的起么？”
青兰双眸赤红，狠狠的瞪着子衿。
子衿倒也不甘示弱，和青兰对峙，不让半分。
两人虽说看上去像是僵持不下，禄雅却看出子衿是在有意拖延时间。
眼见日头偏移，伙房的伙计来催问为什么杂役还没有去帮忙。
青兰无法，只得狠狠的瞪了禄雅一眼道：“今日暂且先放过你，若是明日你再最后一个出来，便领双倍的罚。”
禄雅垂眸，道了一声是。
青兰瞥了子衿一眼，拂袖离去。
等所有人都走了以后，禄雅来到子衿面前，盈盈行了一礼道：“多谢子衿姐姐为我解围。”
子衿拂了拂衣袖道：“我也并非是帮你，只是为了出昨日的一口恶气罢了。你这丫头伶俐我原本也是很喜欢的，只是我现在被青兰陷害，在城主那里告了我一状怕是短时间内无法翻身了。我能帮你的，怕也只有这一次了。”
禄雅深知想要调查城主府的真相就必须接触到高层人物，她现在只是一个杂役，能接触的也就只有子衿这样比杂役身为高一点儿的奴婢。
子衿虽然高傲了些，但心思城府都不深，比青兰好控制的多。
禄雅嘴角啜着一抹淡笑，凑到子衿身边笑道：“子衿姐何必如此妄自菲薄，若是想要翻身，其实也不是什么难事。”
第716章 明霞的小动作
子衿微微挑眉，看向身旁的禄雅问道：“你可是有什么好主意么？”
禄雅嘴角上扬，轻移莲步走到子衿身边，在她耳边轻语了两句。
子衿脸上的表情渐渐由困惑转为喜色，等离陌说完，子衿脸上怒气全消，眉宇间甚至还沾染了几分欣喜之色。
“我果然没有看错人，不错，若是此计当真有效，我必定会向上面举荐你的，到时你就能脱离这杂役的身份。”
禄雅垂眸，遮挡住了她此时眼中的情绪。
“那九雅就在此先谢过子衿姐了。”
子衿又向禄雅询问了一个问题之后脸上带着得意的笑走了，禄雅知道想要接近上面的人除非有大机遇，否则就只能一步一步的往上爬。
接触子衿只是禄雅的第一步，只有先脱离杂役的身份，才有可能自由出入城主府。
虽说子衿承诺禄雅会帮她脱离杂役的身份，终究也只是空口白牙，在时机还没到来之前，该做的事情一样也不能少。
禄雅走到后厨便的水井旁，水井旁退房了不少足有成年人一臂宽的木桶，桶里堆满了各种衣服。
这些衣服的面料都很是粗糙，一看就是下人穿的。
明霞正巧此时从后厨出来，看样子是想要打水，见禄雅站在井边什么都没做，冷哼了一声道：“这都快一上午了，你怎么一件衣服还没有洗？若是让青兰姐看见了，免不得又要说你，若是连累了我们一起受罚，那可怎么办？”
禄雅的视线在周围扫了一圈，径直走到墙角，从其中挑选了几根大小适中的棍子走到井旁边。
明霞见禄雅不理睬她，眼底闪过一抹愤怒。
“哼，我看你到现在还有些搞不清楚状况，所以好心提醒你。现在掌事的可是青兰姐不是子衿姐，就算子衿姐再喜欢你也没有用，别仗着得了子衿姐的眼缘就嚣张。”
禄雅抬头看了明霞一眼道：“多谢你的提醒，我还要干活，就不与你闲聊了。”
明霞显然是被禄雅的态度给气到了，一跺脚，水也不打了，直接回了后厨。
捣乱的人终于走了，禄雅比划了一下那几个木棍的长度又找了一段粗绳子过来，在水井旁东敲敲西打打。
明霞躲在后厨的窗边盯着禄雅，见禄雅根本没有要洗衣服的打算，嘴角微微上扬，眼底闪过一抹狡黠之色。
玲珑正巧从厨房外面走了进来，打从青兰把玲珑领到杂役房的时候明霞就知道，玲珑和青兰肯定有什么关系。
等大家的工作被分配完之后，明霞更加断定了这一点。
得罪了青兰的禄雅暂且先不说，玲珑虽然也在后厨帮忙但只需要把菜端到前院交给前院负责伺候城主的丫鬟，活轻松不说，还又机会在前院走动，这样的好差事若说没有关系，做梦也轮不到自己。
“玲珑你回来了？”明霞殷切的凑到玲珑身边笑道：“怎么样？累不累？我刚在那边收拾了个地方出来，你要不要去坐坐？”
玲珑摸了摸额上的汗笑道：“没事儿，我不累。”
明霞见玲珑抹汗，语调有些不是滋味的说道：“这人与人当真不一样，玲珑你人好心又善还如此吃苦耐劳，事事都为身边人考虑。同样都是杂役，你再看看那个九雅，这都一上午了一件衣服都没洗，就知道偷懒，她就不想想，若是她的活干不完就要连累我们和她一同挨饿！”
听明霞如此说，玲珑向院中看看，果然见禄雅正在摆弄着什么东西，玲珑虽不知她在干什么，但没洗衣服却是真的。
玲珑的眼底闪过一抹笑意，笑道：“一看九雅便是家中娇生惯养的，许是刚来还不适应罢了，待时间久了，总能习惯的。”
明霞冷哼一声，道：“习惯？等她习惯了咱们就得饿死了！娇生惯养？她还真当自己是高门大户的小姐了？不行，咱们不能这么坐以待毙，我必须把这件事情告诉青兰姐去，不能因为她连累我们也受罚。”
玲珑假意去拦明霞实际上却根本没用上多少力，简简单单的就被明霞给冲了出去。
她站在门口看着明霞气势汹汹的往青兰休息的居所去了，眸低闪过一丝奸计得逞后的笑意。
明霞本也不是什么胆子大的人，等人站在了青兰房门口，刚刚那一腔怒火已经退下去了大半，稍稍有些恢复了理智。
心里有点儿打退堂鼓，明霞看着青兰紧闭的房门犹豫了一下，方中的青兰见门口有人影晃动，在房中问道：“门口是什么人？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呢！”
明霞心下一惊，她才刚刚得到青兰的一点儿信任，断不能让她在此时怀疑她是鬼祟之人。
“青兰姐，我是明霞，我来是有事情要说。”
房内传出脚步声，青兰开门问道：“什么事？”
明霞微微正色，道：“青兰姐，早上您大人有大量原谅了那个九雅，本以为她能老实老实，谁知道她仗着子衿姐喜欢她，就各种嚣张。这都一上午了，竟连一件衣服都没有洗，刚刚奴婢好心劝谏她，还被她冷嘲热讽的奚落了一番。青兰姐，你千万要给我做主啊，可莫要让她这颗老鼠屎坏了一锅好粥。”
青兰双眉紧蹙，倒没有立刻发火。
她双眸审视着面前的明霞问道：“你说这话可当真？小丫头，我在这里当差也有些年头了，你们这些新来的丫头眼珠子转转我就知道你们在想些什么。你们爱死死爱活活我都不管，但既然你把状告到了我这里来，就要有真凭实据，若是你胡编的，你可知道这罪责最后要由谁来担？”
明霞被青兰这么一唬，心里有些打鼓。
可一想到禄雅没洗衣服是事实，明霞的背就又挺了挺。
她虽说是有意想要刁难刁难禄雅，想让她吃些苦头，但她说的也都是实话。
“青兰姐放心，奴婢说的句句属实，若是有半点儿虚言，这罪责就由奴婢来承！”
第717章 为他人做了嫁衣裳
青兰的双眸审视着面前的明霞，见明霞当真不似撒谎，便道：“好，今日我就同你走这一遭，我倒要看看，那丫头究竟嚣张到什么样子。”
明霞垂眸，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九雅，我看你这次还能怎么嚣张？
青兰随着明霞来到了后厨，两人还未走到后厨便见后厨边上挤满了人似是在看什么热闹。
“都挤在这里干什么呢？都不用干活了么？”
围观的人被青兰一喝，一个个都面色惊慌的走了。
人散了之后，青兰和明霞才知道他们都在这里围看着什么。
刚刚那些人其实都围在院中的水井旁，此时禄雅躺在不知何处搬来的躺椅上优哉游哉的晃悠。
伴随着躺椅的每一次晃动，躺椅上拴着的两根绳子就会随即绷直牵动绕过水井的绳子牵动水盆上方悬挂的木棒，木棒受力被向上带动，伴随着躺椅下落，木棒也跟着下落。
几个木盆上方的木棍同上同下，一下一下的砸着木盆里的衣服。
禄雅明明只是在躺椅上面躺了躺，衣服就自己洗完了。
因为早上的事情，青兰为了为难禄雅特意下令让所有人把衣服都扔到水井边，那些衣服平日里足够一个人洗上三四天时间的。
可如今到了禄雅手中，一个时辰便都洗完了。
棍棒的动作戛然而止，禄雅嘴角含笑着从躺椅上站了起来走到青兰面前翩翩施礼道：“青兰姐可是来检查奴婢是否工作了么？”
青兰确实是来检查的，可现在她却不能这么说。
禄雅这洗衣方式虽然奇怪了些，但衣服总归是洗了，也有这么多人在旁边看着呢，做不得假，他若是现在说是来检查的，倒是落人口舌。
“我只是来看看你们干的是否还习惯，有没有偷懒罢了。”
禄雅轻笑道：“青兰姐真是辛苦，之前青兰姐对奴婢的教诲奴婢一直谨记心间不敢忘却不敢有一丝懈怠，连移开一会儿去趟茅厕的时间都没有。”
说这番话的时候，禄雅有意看向青兰身后的明霞。
若说青兰为什么会突然来，禄雅就算是用脚指头想也知道此事定然和明霞脱不了干系。
明霞见禄雅看向她，瞬间明了禄雅这是在拐弯抹角的告她的状，明霞一时气急，指着禄雅质问道：“这里可是城主府，你做这些旁门左道的东西出来，肯定是别有图谋！”
禄雅轻笑：“我用的这些材料都是在旁边这些杂物之中拼凑出来的何来旁门左道一说？这机关做的明明白白，你若是有不懂的地方我大可同你讲个明白，何必平白给我扣上一个旁门左道的帽子呢。”
禄雅说的没错，她那些制作机关的东西都是从旁边挑挑拣拣来的，最多就是削了两下木头，这机关简单的很，不过就是借力而已，实在是没有什么复杂到引人怀疑的地步。
明霞还想说什么，却被青兰呵斥了一句。
“够了！你若是真觉得显得没事干，我明日便给你多安排点儿活干，也省得你这般无聊，拿我做消遣！”
明霞一脸紧张的看向青兰连生道歉：“青兰姐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我……我走的时候明明还没有这些的……”
“你是嫌丢人还丢的不够多么？还记得我之前和你说什么了么？念你是初犯，罚你三日不许吃饭，若是再犯，你便不用再待在这里了。”
明霞咬着牙，毕恭毕敬的道了一声‘是’。
青兰最后冷冷的瞥了一眼从头到尾都笑脸迎人的禄雅，转身离去。
等青兰的身影彻底消失在众人眼前后，一直隐忍不发的明霞怒气冲冲的冲到了禄雅面前大声质问道：“你是不是故意的？你就是想故意陷害我的对不对！”
禄雅本不想理睬明霞这样的人，也不想和她有太多的交集。
无奈她不想生事端，别人却硬是要找上门来。
明霞说话的时候故意把声音放开，此时已经有不少人向他们看过来。
明霞的眼底藏着一抹算计，她算准了禄雅心气高，定然不屑于和其他人解释，到时所有人都会向着她说话，那这一句她就不算输。
禄雅注意到明霞眼底的算计，也注意到了明霞的那些小动作。
周围人如明霞预料中的越来越多，指指点点者也不在少数，他们大多数人刚刚都看见明霞被青兰训斥，但其中缘由知晓的人却并不多。
看人聚集的差不多了，明霞正要说话，却被禄雅抢先一步。
禄雅一改往日那副淡漠的模样，神情悲切的看着明霞说道：“明霞你这么说就是冤枉我了，青兰姐是你找来的，怎的就变成是我陷害你了？若是青兰姐不来，又何谈陷害一说？我倒是要问问，明霞你放着手里的活不做，跑去叫青兰姐来，是有什么事情？”
明霞直接被禄雅的几句话给问傻了，呆愣在原地，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禄雅声调平缓，将事情的前因后果娓娓道来，调理清晰语句简明，不过两三句话的功夫就把整件事情说的明明白白。
围观的人知晓事情经过之后，对于明霞所做的事情极为不耻。
这种偷鸡不成蚀把米的人，就是活该。
明霞千算万算，怎么也没算到，自己一场算计，竟是为了别人做了嫁衣裳。
禄雅三言两语收买了人心，她反倒成了恶人。
一直躲在一旁看戏的玲珑见时机差不多了，这才从人群之中挤了出来凑到了禄雅两人的身边。
她走到明霞身边，给明霞递了一个眼神。
明霞立刻领会，佯装哭泣，没哭两声，就晕了过去。
玲珑适时扶了明霞一下，苦苦哀求周围的人帮她一下。
见有人昏倒了，不少人热闹看完了就自动自觉的散了。
玲珑在好心人帮助下扶着‘昏倒’的明霞走了，临路过禄雅身边的时候，玲珑有意看了禄雅一眼。
这一眼转瞬即逝，却又让人无比难忘。
禄雅垂眸，仿佛什么都没看见一把，继续躺回椅子上，将剩下的衣服洗完了……
第718章 浣衣奴自是要浣衣的
明霞被带回房间之后，原本在床上双眸紧闭昏迷不醒的她豁然睁开眼睛，感激的看向一旁的玲珑道：“玲珑，这次真是谢谢你了，否则我真的要被九雅那个小贱人给害惨了。”
玲珑莞尔一笑道：“大家都是姐妹，互相帮衬的也是应该的。不过你以后切记记住莫要再做这些傻事了，那禄雅计谋颇深，你今后还是莫要去招惹她了吧。”
明霞紧握住玲珑的手语重心长的说道：“玲珑，你若是这般随心随性，迟早是要被那禄雅欺负的。不行，我必须想个办法整治整治她，绝不能让她爬到我们头上来，否则我们今后哪里还有什么好日子好过。”
玲珑装似在宽慰明霞，实际上着意在暗中填了不少事情。
直说的明霞信誓旦旦的发誓一定不会让禄雅好过，这才算是作罢。
禄雅洗过衣服刚打算结束工作，就不知道从什么地方蹿出来几个嘻嘻哈哈的女孩，几个女孩走到禄雅面前，当着禄雅的面把衣服扔在了空盆子里。
衣服落进盆里的时候禄雅看的很清楚，那衣服虽说不上是新的，却很干净。
这几人明显就是受了谁的授意，跑来捣乱的。
禄雅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坏笑。
她忍耐是因为她还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不代表她会一直忍耐。
“你们几个！站住！”
那几个扔了衣服就要走的女孩脚下的动作一顿，转头间脸上嬉笑的表情全无，她们审视着面前的禄雅，笑问道：“怎么的？你一个臭洗衣服的洗几件衣服怎么了？”
禄雅垂眸轻笑道：“奴婢本就是浣衣奴，洗衣服自然是天经地义的了。”
轻移莲步，禄雅缓步走到这几名女子身前微微抬头说道：“只是觉得几位姑娘长的面善，好心提醒罢了。”
禄雅的双眸直视着面前的几名女孩，笑道：“几位姑娘长相如此貌美平日里应该有不少人夸赞吧。”
清亮的眼眸渐渐变得深邃，禄雅的声音在这几人的耳朵里渐渐变得悠远。
隐藏在笑脸之下的一双眼睛泛着寒光，恍若恶魔的低语在几个女孩的耳边响起。
“三日内若是有人提及到你们的容貌，你们便因为羞愧自己抽自己十巴掌。”
禄雅说完后，两指一错打了个清凉的响指。
那几个神情有些浑噩的女孩眼中瞬间恢复清明，神情有些古怪的看了禄雅一眼，一起离开了。
人该捉弄也捉弄了，衣服还是要洗的。
禄雅认命的往水盆里面注入水，重新把那几名小女孩的衣服洗了一遍。
等禄雅回到杂役房的时候，其他的杂役早就已经陆陆续续回去了。
晚饭的时间早就过了，按照这城主府的规矩，过了时间便没有晚饭吃了。
禄雅进屋的时候明霞正凑在玲珑身边说着什么，见禄雅进来，明霞眼底闪过一抹愤恨。
虽说已经过了一下午了，她却还清清楚楚的记得禄雅害她被青兰当众羞辱的事情。
“呦~快看看这是谁回来了？现在咱们这后院可都传遍了，杂役房出了一个好木匠，一个人能顶十个人用呢，我看我们这些人啊，还是赶紧收拾收拾卷铺盖走人吧，起码还能落个体面，总比到时候让人撵出去要强，你们说是不是？”
新来的就只有他们三个，其他的那些原本就在杂役房的人虽然偶尔也会停下动作听她们说的话，但绝不多插嘴。
就像此时，明霞虽然说的热闹，却并没有人回应她的话。
只是不回应归不回应的，屋里其他人的目光还是落在了禄雅身上。
禄雅虽身为天道者却并没有修炼到可以辟谷的地步，不吃东西还是会饿的。
特别是她今天为了做那个装置，消耗了不少体力，此时腹饿难耐，也不想和明霞在这里鬼扯，洗漱过后就钻进了那一床破被子里面，面朝着湿冷发霉的墙边，闭上了眼睛。
明霞见禄雅不说话，冷笑道：“怎么？白日里不是能说会道的么？怎么晚上回来就变哑巴了？瞧你那副样子？你还真当自己是高门大户的小姐呢？在这里装柔弱扮可怜给谁看？”
许是因为禄雅一直都没出声的缘故，明霞的胆子越来越大，骂出的话也越来越难听。
骂到最后，明霞感觉到一种前所未有的痛快，甚至还因为这种感觉，感到快意。
禄雅掐准了时间，从破被子里缓缓坐了起来。
明霞见了非但不感到害怕，反而莫名升起了一股斗志。
“切，怎么？你瞪着我做什么？难道还不许别人说实话了么？”
禄雅神情清冷的看着面带挑衅的明霞，体内的天道之力向外涤荡而出，在确定脚步声所在的位置之后，禄雅神情微微上挑，笑道：“不是不让你说，只是你的嘴实在是太丑了，下次说话之前，记得刷牙。”
“你！”
明霞双眸一瞪，恶狠狠的瞪着禄雅。
刚刚明霞骂了那么一通，屋内的人虽然什么也不说，却早就听腻了。
那些市井的话实在是不堪入耳，其余的人虽未明说，心中对明霞却早有所不满。
如今禄雅这半是玩笑半是认真的话算是给大家出了一口恶气，在心中对禄雅升起了一丝好感。
有忍不住的，轻笑了一声。
轻笑声此起彼伏，渐渐变成了大笑。
明霞恼羞成怒，把所有的怒气都集中在了禄雅身上。
“你竟然敢羞辱于我，看我今天不撕烂了你这个贱人的嘴！”
禄雅眼看着明霞向她扑来，脸上佯装惊慌失措，心中却在暗自数着数。
“三！”
“二！”
“一！”
咣！
刚走到门口的青兰听见屋内吵嚷一片，当即一脚踹开了门，正看见明霞正扑向禄雅，而禄雅满脸惊慌似是吓的不轻。
“你们这是在干什么呢！怎么回事！”
明霞的动作一滞，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点背，青兰早不来晚不来，她一要动手青兰就到了。
青兰盛满怒气的双眸扫过屋内的每一张脸，最后把时间定格在了明霞身上……
第719章 戏中人
明霞感受到了青兰的目光，浑身因为惊惧而开始颤抖。
“青兰姐，你听我解释，事情真的……真的不是你看到的那个样子的。”
明霞眼眶微红，说话的时候带着哭腔，柔弱的模样实在是让人想不到刚刚那个上来要动手打禄雅的人就是她。
“你觉得我是应该相信你，还是应该相信我自己的眼睛！”青兰大喝一声，这声虽不大，却蕴含气吞山河之势，令听者耳膜胀痛不已，过后嗡鸣不止。
这一声喝令过后，再没人敢多嘴一句话。
青兰这一招来的猝不及防，禄雅也值得放下三成。
虽不至于耳膜嗡鸣不止，但也肿胀的难受。
禄雅推测，刚刚的那一声应该是青兰动用了体内的天道之力所致。
能将天道之力活学活用到如斯地步，这青兰倒也全然不似外表那般。
青兰将视线从明霞的脸上移开，看向屋内的其他人问道：“说，是谁先挑起的事端。”
屋内的人互相看了一眼，都将视线落在了此时正梨花带泪的明霞身上。
他们虽不知白日里在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明霞自禄雅进屋以来一直咄咄相逼谩骂不止的行径她们确确实实看在眼里。
青兰看屋内的人都看着她，满是泪水的眼中露出了一抹阴狠的神色。
“你们都看我做什么！这件事情和我一点儿关系都没有，都是她！”
明霞回首指向身后的神色略显惊慌的禄雅，厉声喝道：“都是她，是她先挑起事端的，也是她故意激怒我的！”
青兰看着明霞的眼神越来越冷，低沉威严的声音在此时适时响起。
“这屋内这么多双眼睛看着，若只有一两个人偏向九雅，倒还情有可原。你们只来了一日，难道一日之间这屋内的人就都被九雅收买了不成？这么多人都可以证明是你先挑起的事端你还想抵赖不成？”
“下午的事情我已经再三容忍你了，看来你还是不知悔改！来人，把她给我扔到柴房里去关上三天，我看她出来之后还懂不懂规矩！”
她们虽然进来的时间不长，但也知道柴房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虽说是叫柴房，但并非是真的柴房。
据说城主府之前翻修，府中的很多地方都进行了修缮，因为厨房的位置被进行了改动，柴房的位置也就跟着换了。
青兰口中提到的那个柴房并不是现在正在使用的柴房，而是修缮之前的那一个。
听说那里面又湿又冷，晚上的时候还总能听见曾经惨死在里面的杂役充满怨恨和不甘的哭喊声。
能活着从那里出去的人虽不少，但死在里面的却更多。
明霞这次是真的怕了，她怎么也没想到事情会演变成这样。
现下她已经无暇纠结到底是不是禄雅陷害的她，她哭着扑倒在青兰的面前苦苦央求道：“青兰姐我知道错了，你就饶了我这一次吧，我真的知道错了，我发誓我从今天起一定好好干活不再生事端了，求您不要罚我去柴房！”
青兰冷着一张脸垂眸看着扑倒在她脚下的明霞，说道：“我之前就曾跟你说过，你这般的人我在这城主府中见多了，你若能安分守己，或者”青兰抬眸看了一眼禄雅所在的方向道：“能聪明一点儿，我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也就过去了。可惜，你又不安分，脑子也不够用，最后就只能落得这个下场。”
青兰向后退了一步，把自己的衣裙从明霞的手中扯了拉回来说道：“至于我饶不饶你，这话等你从柴房里出来之后再说吧。”
青兰抬眸扫视了一圈屋内的人，最后将视线停在了禄雅身上。
“她就是你们的前车之鉴，我劝你们都最好安分守己一些，否则就会和她落得一个下场！”
青兰话音刚落，从屋外冲进来了两名男杂役，把已经吓的瘫软在地的明霞从地上架了起来拖了出去。
明霞被拖出门的那一刻，脚被高高的门槛勾住，那两名杂役往前一抻，明霞吃痛，这才从变故之中回过神来。
她呆滞的双眸被愤恨吞噬，她任由那两名杂役拖着，恶毒的视线扫过身后的每一个人。
她没有说什么诅咒的话，但她如同蛇一般阴冷的视线却让每一个人都切实的感受到她恍若实质般的恶意。
明霞最后还是被拖走了，但她最后的那一眼却让人遍体生寒。
禄雅神色平静的躺回到床上，并没有因为明霞的事情花费太多的心思。
她一向奉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但若是别人先来招惹的她，她也不在乎让对方吃上些苦头。
禄雅虽然不知道明霞针对她到底是处于何种心理，但明霞有意陷害她是不争的事实。
若禄雅只是带着玩乐的心态进来玩玩，她断不会为明霞这种人费神，甚至不会把她放在眼里。
可如今她是身负使命而来，肩负着是这一城之人的性命。
若是差池，她一人倒无所谓，只是这全城的百姓又该如何？
所以她不能出错，所有挡在她追寻真相路上的人，禄雅都会将她们一一清除。
她现在只希望明霞从柴房出来以后可以收敛一些，否则她不也不会再对她手下留情了。
……
明霞被扔进柴房的当天晚上趁着四下无人的时候，有一道人影偷溜进了柴房之中。
那人在柴房中待了不足片刻，又从柴房之中匆匆离去。
借着月色，看其身形，应该是一名女子。
那人从柴房出来之后便绕路去了青兰房间的后窗，在后窗处敲击了三下。
不多时，后窗便开了一道小缝，有人站在窗后问道：“事情可办妥了？”
来人的身影隐藏在宽大的斗篷下面，斗篷不仅阻挡了他人探究的视线，也让她的声音变得低沉了许多，若不是相熟的人，在短时间内也无发通过声音断定她是谁。
“办妥了，姐姐放心，这雪中送炭的情意她必定不会忘记，这场戏后，她定会死心塌地的任凭我们差遣了……”
第720章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你说什么！禄雅被选进城主府了！”
陌东篱一改往日温润的模样，眉宇紧锁，对面前的裴卅衣质问道：“裴卅衣，禄雅不知道城主府到底有多危险，你还不知道么！她身负浓郁的天道之力，若是被有心的暗行者盯上你知道结果是什么吗！禄雅给你渡天道之力大难不死，你就放松警惕了么！”
裴卅衣以脸色铁青的坐在陌东篱身旁，这件事情也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料。
他在城主府外守了多日去，亲眼见城主府一波又一波的把人轰走，他原本也只是想断了禄雅的念想，绝了她去城主府冒险的想法。
禄雅一看就是那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主儿，裴卅衣也没想到负责筛选的人竟然就选中了禄雅。
“不行，这样太危险了，我不能让雅儿置身于这么危险的地方，我必须得想办法把他救出来！”
陌东篱再三思量都觉得不应该让禄雅一个人置身于那么危险的地方，他们虽然没有确凿的证据证明城主就是暗行者，但城主和暗行者勾结却是石锤，禄雅身负强大的天道之力，天天在对方的眼皮子底下晃悠，难免有一天不会被发现。
裴卅衣看出陌东篱已经因为禄雅失去了正常的判断，陌东篱已经彻底乱了，但他不能乱。
“陌东篱你冷静一点儿，就算你想救禄雅出来，你又以什么身份去救？”
陌东篱身形一滞，挥手甩开裴卅衣的手。
“自然是以东篱王的身份！”
裴卅衣长叹一口气道：“你可知道，一旦你王爷的身份亮出来你已经完全把自己展露在了敌人面前，任人刀俎鱼肉，禄雅是为了你才做的这个决定，你这样不仅不是在帮她，反而是在害她！”
裴卅衣的一席话让陌东篱渐渐冷静了下来，的确，如果他强行介入此事很有可能暴露禄雅的行踪，会让她陷入未知的陷阱之中。
“可放禄雅在城主府我实在是不放心！”
裴卅衣叹了一口气道：“禄雅行事一向没有章法寻常人很难拿她如何，况且若她真的想反抗，你我联起手来恐怕也不是全盛之下她的对手，她昨日才刚刚进城主府，我们之前约定，三日会传递一次书信，如今已过了一日，若三日之后禄雅没有音讯我们再行动也不迟。”
听闻裴卅衣有办法联系上禄雅，陌东篱才算真的安定了下来。
“如此……本殿便等上三日。
明霞本关进了柴房，没有人刻意设计禄雅，日子倒也过的还算平静。
只是这平静的日子才过了一上午的时间，谁知午时刚过，青兰便又带着一个小姑娘来了杂役房。
“城主下了令，今年缩减招募人数，这是今年最后一个了，你们都好好相处吧。”
那姑娘一看就岁数还尚小，估计也就之后是三四岁的模样，被青兰不客气一巴掌推进了杂役房。
看出来小姑娘之前应该是哭过，眼睛红肿的像是对儿圆鼓鼓的核桃一般，此时被青兰这么一推，眼睛一红眼泪瞬间掉了出来。
青兰不耐烦的瞥了小姑娘一眼道：“哭哭哭！就知道哭，被选中是你的福气，别人想求还求不来呢，你倒在这给我作起来了！我可告诉你，你即已入了这城主府，你这条贱命就是城主的，是生是死你自己说的都不算。我劝你识相点儿，当心最后连个全尸都没有。”
小姑娘被就害怕的紧，被青兰这么一喝，眼泪像是决了堤一般往外流。
若是此情此景放在其他的地方，周围的人或许还会同情同情这个小姑娘，可这里是城主府，人人都如履薄冰，自己还尚且不知道明日会如何，又怎么可能有闲心思去管别人的闲事？
屋里的人见青兰没有什么事情要说了，一个个都绕过了站在门口的小姑娘，向门外走去。
禄雅跟在众人伸手，临路过小姑娘的时候脚下的动作顿了一下，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小姑娘抬头看向禄雅，抽泣了两声用袖子抹干了眼角的泪水。
“我叫圆圆。”
“你不知自愿来的？”
圆圆点了点头道：“我爹爹说排队就给我糖吃，之后我就被带到这里来了。”
禄雅轻叹了一口气，她就猜到，这孩子又哭又闹的定然是被父母骗来的。
恰巧被收进了城主府倒还算圆圆这丫头命好，她爹爹恐怕也只是来碰运气的，若是不成，圆圆恐怕难逃被卖掉的厄运。
“姐姐，这里是哪里啊，我想回家，呜呜呜……”
圆圆说了两句就又哭了起来，虽说远远年岁尚小，可这城主府中之人都不是什么善类，便是谨小慎微都难逃被人算计，更遑论像圆圆这般的。
让她早些认清现实，也是对她好。
能护佑她一世的便只有她自己……
禄雅垂眸看向圆圆说道：“这里是城主府，你今后便要在这里生活，这里没人在乎你的感受，也没人在乎你的死活，你能做的就是努力活下去。若是你想通了，便来找我。”
说完这番话，禄雅便转身离开了杂役房，任凭圆圆如何在身后叫她，禄雅都没有回头去看。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禄雅早晚会离开城主府，到那时失去了禄雅庇护的她也无法在这乱世生存。
不如趁早认清，学会生存。
因为机关的原因，禄雅洗衣服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
等她把所有的衣服都晾晒完毕太阳才刚刚向下落，禄雅做好了一切之后向饭堂走去，昨日她没有赶上吃饭，今日还是她第一次来饭堂。
饭堂不大，长长的桌子两边散落着几把破旧的椅子。
索性大多数人还没忙完活儿，禄雅拿了个碗，盛饭的人昨日去看过热闹，为了让禄雅多给他讲讲她做的那个机关，多给禄雅盛了点儿菜。
拿馒头的时候禄雅犹豫了一下，拿了两个。
她坐到桌前，留了一个在碗里，把剩下的一个揣在了袖子里。
等到禄雅快吃完了，其他人才匆匆赶来，一帮人像是蝗虫过境一般瞬间将饭堂的饭一扫而空，禄雅在其中看见了一个小小的身影被其他人推搡在地上……
第721章 该不该信任
圆圆还没来得及从地上爬起来，下一拨人就蜂拥了上来，她被迫逼在角落里，环抱着身体瑟缩着不敢抬头。
禄雅只站在原地看了一会儿，便转身离开了。
苦难会让一个人快速的成长，对于圆圆来说，这只是成长的一个开端而已。
禄雅回到杂役房不久，其他人也都陆续回来了，最后进来的是一脸疲惫的圆圆。
原本白白嫩嫩的一张小脸已经蒙上了一层灰尘，有几处还能隐隐看见些许擦伤，应该是之前在饭堂的时候摔倒的时候弄的。
其余的人看见圆圆走进来，连一个多余的眼神都没施舍给她，自己干着自己手中的事情。
圆圆怯生生的站在门口，两只手下因为忐忑绞着衣摆。
她凌乱的发丝下一双湿润的眼睛在屋内扫视了一圈最后把视线落在了睡在墙角的禄雅身上。
圆圆迈开了步子，在其他人疏离的目光下一步步的走到了禄雅身边。
禄雅之后曾经和身边的人打听过，那天那个疯子宁心没瞎说，她现在睡的这个地方的确是死过人。
就在她进来的前两天，那人因为犯了错被处罚了，最后没挺过去半夜死在了床上。
早上其他人发现不对的时候，人都已经凉了。
屋里的人嫌晦气又不得不住，就把那个位置连带着旁边的那个位置都空了出来。
禄雅第一天晚上住进来的时候，那些人还在暗中议论禄雅会不会半夜做噩梦。
圆圆走到禄雅身边，低垂着头怯生生的小声说道：“这……这位姐姐……我能睡在你旁边么？”
禄雅佯装无所谓的轻‘嗯’了一声，把旁边的位置让了出来。
圆圆动作轻唤的爬上了榻，因为她白日里惹得青兰不高兴，所以没有人告诉她要去管家处领被褥。小小的一直蜷缩着靠在墙边，说不出的可怜。
禄雅和其他人一样，连看都不看圆圆一眼。
玲珑从圆圆进屋眼睛就时不时的看向她，见她最后睡在了禄雅身边也只是多看了一眼就躺下睡觉了。
圆圆的年纪太小又不像是有心计有胆识的人，与其花费心里去培养一个不知道将来能不能派上用场的人，不如直接挑个现成的来用，只要有足够的诱惑，对方自然会乖乖任由自己趋势。
一直到蜡烛熄灭了，圆圆也一直没动。
她蜷缩着身体靠在墙边，不知是吓坏了还是真睡着了。
禄雅正对着墙面躺着，后背对着圆圆。
一直到周围鼾声四起，禄雅的身后传来异动，圆圆爬到禄雅身边，说道：“姐姐我想通了，我要在这里好好活下去，只有活下去，我才有一天能从这里出去。”
圆圆最终还是没有放弃出去的想法，禄雅也没刻意的强调让她去忘记。
心中的渴望能催人奋进，也能成为前进的动力。
或许这份渴望会随着时间段额不断推移而渐渐淡化，但那也是之后的事情了，和眼下无关。
禄雅转身看向身旁，月光透过糊了浆纸的窗户照了进来，在榻上留下了斑驳的印记。
“饿了么？”
圆圆点了点头，许是想到了饭堂的事情眼眶有些微微泛红，却忍住没哭。
禄雅看着圆圆的眼睛，泛着泪光的眼眸中有惊慌有不安，却比禄雅刚见到圆圆的时候多了一抹坚定。
“拿去吃吧。”禄雅从袖口里拿出之前留的馒头，递给了圆圆。
圆圆看着禄雅手里的馒头，显示由于了一下，在得到禄雅的肯定之后，她直接把馒头从禄雅的手里抢了过去，狼吞虎咽的把一整个馒头三两口吃完了。
禄雅看出圆圆是真的饿狠了，但她却并没有因此失去理智。
明明馒头就在眼前，她却一直等到禄雅同意了才把馒头拿过去吃。
光是这份隐忍，就让禄雅看她的目光多了几分赞赏。
第二日一早，禄雅便早早的出了门，圆圆紧随其身后，并没有懒床。
青兰本以为圆圆还会继续作闹，结果却大大的出乎了她的预料。
圆圆因为人太小，其他的地方也不需要人手，便被分配去砍柴。
她站在砍柴的墩子前，咬了咬牙，把斧头从墩子上拔了出来，把木桩子摆在墩子上，双手举起斧头狠狠的砍了下去。
虽说速度慢了些，好在动作还算麻利，也没有喊苦喊累。
禄雅看着躲在暗处的青兰悄悄离开，缓缓的舒了一口气。
昨日青兰对于圆圆的态度，很明显并不看好圆圆能在城主府里好好做事。
这样情绪不稳定的小姑娘最容易惹事，有的他们拿着府里的银钱又不得不给她们分配活儿，有些掌事怕惹上麻烦，就悄悄的提前解决了这些人，避免因为他们犯错连累自己。
青兰在一旁悄悄注意了圆圆半天，怕是已经存了杀心了。
好在圆圆在禄雅的引导下想通了，否则只怕今日就要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了。
圆圆的事情暂且算是放下了，禄雅算了算日子，她已经来到城主府三日了，正是和裴卅衣约定好要通信的日子。
这两日禄雅看似在随处闲逛，其实是在研究地形。
她昨日的确找到了一个不错的地方，那地方就在就在后厨的后面。
只是后厨周围经常人来人往，禄雅能行动的机会并不多。
“雅姐姐可是有什么烦心的事情么？”
禄雅回神看向面前的圆圆问道：“你怎么知道我有烦心事？”
圆圆一伸手，指了指禄雅的眉心道：“因为雅姐姐的你的眉心比平时稍微皱了一些。”
禄雅微微一愣，她自认为自己对自己表情的把控还是很好的，一般只要她不想表露自己的情感就很少有人能看出她到底是喜还是忧。
没想到圆圆竟然一眼就看出来了……
禄雅看着面前的圆圆，或许这个女孩比她预想的更让人觉得惊喜。
“雅姐姐有什么烦心事或许可以和圆圆说一说看，没准圆圆可以帮得上雅姐姐的忙。”
禄雅双眸审视着面前的圆圆，她不知道自己到底该不该信任眼前的这个小女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