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2章 隐藏最深的人
“呵，你是从什么时候看出来的？”
秦柔双眸阴狠的看着禄雅，全然没有当初初见时那种不谙世事的模样。
“从一开始，你有意接近我的时候。你会接近我，应该是你发现我和曾宝宝私下里接触过，你怕我会逃，所以你才会有意接近我，对么？”
秦柔冷笑一声道：“你说的没错。”她的目光落在不远处眼中含恨的曾宝宝身上道：“我一开始就知道这个女人不安分，只是这个黑脸的位置还需要她来扮，所以我就想到接近你。可惜了，你太聪明了。”
禄雅双眸一凛，手上的力道又加重了三分。
“闲聊就到这里结束吧，让他开门放我们出去。”
秦柔眸低闪过一抹阴狠，她恶狠狠的看向禄雅，那恶毒的眼神仿佛像要吃了禄雅一般。
看守在牢房外面紧张的看着里面的禄雅，不敢轻举妄动。
“快点儿！”
秦柔知道自己无力和禄雅抗衡，挥了挥手，让那看守打开了牢房门。
禄雅回头看了一眼瑟缩在角落里的那些人，声线清冷的说道：“牢门已经开了，是要被他们活活的困死在这里，还是出去，你们自己选择吧。”
曾宝宝从那些人当中站了出来，毅然决然的走出了牢房。
这些人中她在这里待的时间最长，却只有她始终没有放弃出去的希望。
禄雅带着秦柔，一路往地窖的入口走去，地窖的上方有一把锁头，需要钥匙才能打开。
“你过来，把它打开。”
秦柔在卵用手中，牢房不得不听她的话上前把锁打开推开了地窖的门板。
裴青铜正在搜索有关于夹缬店老板的证据，听见柴房有动静寻声跑了过来，迎头撞上了从地窖里走出来的禄雅。
裴青铜一惊，脱口而出问道：“你怎么能在这里？”
禄雅微微蹙眉，双眸审视着面前的裴青铜。
现在出现在这里的人，不是夹缬店的帮凶就是制造混乱的人。
裴青铜又属于哪一方？
短暂的惊讶过后，裴青铜这才注意到禄雅此时正挟持着一个女人。
他微微皱眉，质问道：“你这是在干什么！”
禄雅没有直接回答裴青铜的问题，反问道：“你是和谁一起来的？让他过来，就说他要找的人我已经找到了。”
裴青铜大惊，还以为禄雅是裴卅衣一早安排好的内应。
“好好好，我现在就去找我大哥过来。”
裴卅衣刚刚处理好前面的事情，就见裴青铜慌慌张张的从后面跑了过来拉着他就往后院走。
“卅衣哥，你可真是了不起，之前你还和我说这里凶险，让我千万小心，原来都是唬我的。”
裴卅衣被裴青铜说的云里雾里的问道：“你可是找到了那些被拐来的少女了？”
裴青铜咧嘴一笑，把柴房门顺势推开。
“我可不敢居功，要不是卅衣哥你提前安排好了人手，我哪里找到这么隐蔽的地方？”
裴卅衣心下一惊，看向了柴房内，不期然撞进了一双美眸之中。
那眉眼，裴卅衣今生都难以忘记。
“禄……雅……”
禄雅神情一愣，没想到会在这里看见裴卅衣。
自那日之后裴卅衣不告而别，禄雅也曾深深自责过，只是事情已经发生了，裴卅衣也走了，她就是想补过也没有机会了。
她本来以为此生不会再和裴卅衣相见了，没想到会又在这里相遇。
秦柔看见裴卅衣出现，心就已经凉了打扮，知道定然是院前的那些手下不中用，坏了好事。
趁着禄雅还什么都没说，秦柔突然抽泣不止，楚楚可怜的看向裴卅衣。
“公子快救救我，这个人她要杀了我！”
秦柔的哭声如泣如诉，让人不由得心生怜悯。
裴卅衣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看向被禄雅钳制住的秦柔。
他踱步向前，一步步的走向了秦柔。
秦柔的眼中泛起了希望的光，只要她还有一线生机，她就有信心可以重新来过。
裴卅衣从腰间缓缓拔出长剑直指向禄雅，禄雅神色平静，不见丝毫的慌乱。
剑尖近在咫尺，秦柔等不及了，对裴卅衣催促道：“公子，快救救我！”
裴卅衣眼底闪过一道寒光，手中的长剑以破竹之势横扫而出。
白皙的脖颈上陡然出现一条剑痕，秦柔的嗓子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呃呃声，随着她的动作，伤口瞬间撕裂，一股温热的鲜血从其中喷溅而出。
喷洒的鲜血溅在地上，染红了干枯的稻草，最后隐没于尘土之中。
秦柔的身体一点点的滑落在地，禄雅看着光从秦柔的眼中一点点消失。
她没想到裴卅衣会真的动手，杀了秦柔。
再一次相见，禄雅觉得裴卅衣和先前有些不同了。
禄雅很难想象，以前的裴卅衣会这么果断的杀掉一个人。
长剑入鞘，裴卅衣走到禄雅面前，嘴角露出了一个温润的笑。
“禄雅，好久不见。”
禄雅看着面前这个即熟悉又陌生的裴卅衣，沉默了半晌才说道：“好久不见。”
后面的事情裴卅衣全都接管了过去，那些被关在地牢里面的少女都被解救了出来，夹缬店的老板以及伙计在清早都被五花大绑的困在了柱子上，禄雅坐在茶楼的传遍，看着不远处官府的衙役把夹缬店的老板等人扭送进了官府。
禄雅把视线收了回来，看向对面的裴卅衣。
“没想到你就是西苑城里按个大名鼎鼎的夜行侠客，真是失敬失敬啊。”
裴卅衣嘴角微微上扬，放下了手中的茶盏道：“这次如果不是有你，事情也不会进展的这么顺利。你应该是刚来西苑城吧？是怎么注意到那家夹缬店有问题的？”
禄雅用余光看了一眼旁边神情紧绷的裴青铜，笑道：“我也是那日闲聊去那旁边吃早饭偶然听旁边摊位的老板说起的，那老板多收了我一些赏钱，特意警告我，让我不要一个人去那家店还讲了之前有丢失少女的家人去闹的事情。”
见禄雅没有‘出卖’自己，裴青铜悄悄的吁了一口气……
第693章 故人重逢
裴卅衣微微错开视线，看向窗外。
“你……是自己来的么？”
禄雅拿起桌子上的茶杯浅品了一口笑道：“不是。”
裴卅衣握着茶杯的手缓缓收紧，神色微动。
“顾九天跟着你一起来的？”
禄雅莞尔一笑：“不是。”
裴卅衣微微愣了一下，很显然禄雅的答案出乎了他的意料。
“你走之后发生了很多事情，顾九天失忆了，现在在陌九千的手下当值，我被陌东篱救下了，此次我是随着他一起来到了这里。”
禄雅虽然只短短描述了几句，但个中凶险外人却无法体会。
裴卅衣看着禄雅，他初见禄雅之日她还是一个天真烂漫的女子，如今她的眼中却比之之前多了许多东西。
他自责不已，看着禄雅的神情之中流露出一抹哀恸.
“禄雅，你可曾怪过我，如果当初不是我强行介入你的生活，或许你现在还安然的生活在天师府中。”
顾九天会把禄雅保护的很好，让她享一世安乐。
可是现在，过往的一切都成了梦幻泡影，禄雅被他拉入了这乱世，和他一般称为这乱世之中百舸争流的一叶扁舟。
禄雅轻笑着摇了摇头，她目光远眺，笑道：“深处乱世，又怎能独善其身？入世是迟早的事情。更何况我身怀天道之力，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我不仅不怪你反倒还要感谢你，如果不是你，我现在恐怕还是那个整日只知玩乐之人，那才是真正的不幸。”
禄雅的话极大的减轻了裴卅衣心中对她的愧疚，事到如今很多事情已然说不出对错，只能说世事无常，人活一世或许真的应该活的糊涂一些。
“你此次打算在西苑城停留多久？你刚到西苑城恐怕对这里还不了解，我可以做东带你在西苑城中玩一玩。”
禄雅看着裴卅衣，沉默了。
裴卅衣感觉出不对，微微正色道：“雅儿，你这次来西苑城是有什么目的么？”
禄雅放下手中的茶杯，目光灼灼的看向裴卅衣。
“我和陌东篱此次是为暗行者而来。”
暗行者……
“卅衣哥……”裴青铜神情有些惊慌的看向身边的裴卅衣，不自觉的远离了禄雅。
暗行者在平阳大陆上到底是怎样的存在，他们是最清楚不过的了。
陌东篱虽然一直置身于皇储争斗之外，但他身为皇室中人是一个不可争辩的事实。
此次禄雅和陌东篱一起来，主要的目的还是暗行者，背后到底意味着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皇室终于要铲除暗行者了……
平阳大陆上的所有人被划分为三种，一种是禄雅他们这种拥有天道之力的天道者，一种是靠吸取其他天道者获取天道之力的暗行者，一种则是完全不具有天道之力的奴隶。
在这三种人中，唯有暗行者有能力对抗天道者。
伴随着暗行者的日益壮大，皇室感觉到了危险。
只是暗行者早一扎根平阳大陆多年，想要连根拔起难如登天，谁都知道这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苦差事，皇室虽然早有这个意思却苦于没有人接手。
如今陌九千和彭长老一夕结盟，正好趁着这个机会把陌东篱打发了出来。
裴卅衣虽然身为暗行者，却并没有因为禄雅的话而表现出什么太大的反应。
他相信禄雅不是那种盲目认为暗行者就是坏人的那种人，她有一双慧眼，懂得分辨善恶是非。
“你们这次来是来抓我的？”
据裴卅衣所知，目前西苑城中就只有他和裴青铜两名暗行者。
其实他初到西苑城的时候，这里的暗行者很多已经小成规模，和当地的官员官官相护搜刮了不少的民脂民膏，西苑城中的百姓过的民不聊生，裴卅衣实在无法容忍这些人如此的欺负那些没有任何天道之力的百姓。
也是从那个时候起，裴卅衣开始趁着夜色的掩护在黑暗中惩治那些败类。
那些暗行者都不过是些半吊子而已，实力都很低微，根本就不是裴卅衣的对手，裴卅衣出现之后他们渐渐意识到裴卅衣的可怕之处，在没被裴卅衣盯上之前都悄悄的离开了西苑城。
裴卅衣也是在那个时候遇到了裴青铜，裴青铜原本不叫裴青铜，他虽然身为暗行者却实力微弱，也不愿意去吸食那些普通百姓身上的天道之力，被其他暗行者排挤。
其他暗行者相继离开了西苑城，裴青铜却无处可去，最后被裴卅衣发现跟在了裴卅衣身边随了裴卅衣的姓改名叫了裴青铜。
禄雅摇了摇头，看向窗外一派祥和的街道笑道：“我们的确是因为暗行者才来到西苑城的，却不是来抓你们的，而是想和你们合作。”
裴卅衣眉宇间闪过一抹惊讶之色，皇室众人有多忌惮暗行者，没有人比他更清楚。
他在陌九千身边多年，陌九千虽表面上与他称兄道弟，还是将千平酒安插在了他身边。
陌九千不信的不仅仅是他，而是他所代表着的所有暗行者。
天道者畏惧暗行者，害怕有一天暗行者会反齿相向把他们的天道之力据为己有，其中更是以皇室众人为最。
正因为如此，当禄雅说陌东篱和她此次来是和他合作的时候，裴卅衣才难得的表现出惊讶的神色。
“禄雅，你提任何事情我都会没有丝毫犹豫的答应你，就算你要天上的月亮我也会给你取来，唯独这件事情，不行。”
“为什么？”
正因为对方是裴卅衣，禄雅才有足够的信心说服对方。
她本以为这件事情不会有太多波折，很快就会结束，没想到第一步就遇到了阻碍。
裴卅衣看了一眼身边的裴青铜说道：“以为我现在不是一个人，我必须为这孩子考虑。相信你们已经察觉到了，暗行者中正在有一股势力悄悄集结，我如果一直如此单枪匹马，对方或许并不在意，但若我与皇室合作，势必会引起对方的不满，我若身死到不足为惜，青铜尚且年幼，我不能因为我的一时意气而耽误了他的一生。”
第694章 第二个碧落大陆
和禄雅他们合作就代表着从今以后他必须生活在风口浪尖上，与所有暗行者为敌，永远生活在夹缝之中。
禄雅抬眸，直视裴卅衣，她的目光坚如磐石，让裴卅衣也不免为其动容。
“禄雅，放弃吧，我不会答应你的。”
“你的顾虑我知道。”禄雅的目光落在了裴卅衣身边的裴青铜身上。
“如果我说，我能改变现在平阳大陆的现状，让平阳大陆成为第二个碧落大陆呢？”
第二个碧落大陆？
裴卅衣看着禄雅，一时之间他无法确认禄雅说的话可信度到底有多少。
“你想怎么做？”
禄雅嘴角微微上扬，笑看向裴卅衣。
“很简单，让陌东篱成为平阳大陆的君王，由他来创造一个全新的平阳大陆。”
“你说……”
裴卅衣五指倏然收紧，一脸不敢置信的看着面前淡笑着的禄雅。
“禄雅，你知道你自己在说什么吗？”
“当然，我就是因此才坐在这里的不是么？”
裴卅衣沉默了，他看着禄雅，好像第一次真正看清眼前的这个人。
现在坐在他面前的禄雅沉稳内敛，她能谈笑间说出能说出动摇整片大陆的话。
而最让裴卅衣感到不可思议的是，他并不觉得禄雅在开玩笑，甚至会认真去思考这件事情的可行性。
禄雅双眸微眯，单手撑在桌面上，托腮笑看着对面的裴卅衣。
“所以，裴卅衣，你愿意和我们合作么？”
裴卅衣最终没有回答禄雅的问题，却也没有回绝。
这场谈话的分量太重，重到裴卅衣感觉每一个呼吸都分外沉重。
他需要时间去考虑，这是一场豪赌，需要他压上所有的筹码。
裴青铜看着自从回来就一直沉默不语的裴卅衣，从裴青铜认识裴卅衣，他就是一个潇洒肆意的人，想去做什么就去做什么，裴卅衣对于自己所做的事情都没有丝毫的动摇，他坚信自己走的路，没有丝毫的犹豫。
这还是裴青铜第一次见裴卅衣如此犹豫，如此迷茫。
他缓步走裴卅衣身边坐下，他并没有去看裴卅衣，而是将视线落在对面的墙角上。
裴卅衣刚刚收留他的时候，裴青铜其实是拒绝的。
暗行者不接受他，普通的百姓更是惧怕憎恶他，他不属于任何一方势力，也没有人愿意接纳他，他在夹缝之中生活了一日又一日，一直到裴卅衣出现。
“卅衣哥，雅姐姐长的真漂亮。”
裴卅衣没料到裴青铜会突然过来说这样一句话，一时有些没反应过来。
他愣了一下，眼底闪过一抹温柔。
“是啊，雅儿她长的真的很漂亮。”
裴青铜叹了一口气，身体向后一靠，倚在了背后的墙壁上。
“红颜易老，卅衣哥你是单纯只喜欢雅姐姐的容貌，还是喜欢她这个人？”
裴卅衣挥起拳头对着裴青铜的头槌了一下，把裴青铜槌的嗷嗷直叫，眼角沁出了两滴可怜巴巴的眼泪。
裴青铜捂着头上的大包，控诉道：“卅衣哥，你干什么突然打我？”
裴卅衣瞥了裴青铜一眼，道：“你小小年纪，都学了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
裴青铜微微正色，笑道：“卅衣哥，不用顾忌我，我说过，你在哪我就在哪，有你在的地方才是我的家。我很喜欢雅姐姐，我也觉得雅姐姐一定能做到改变现在的平阳大陆。我之前听你提起过碧落大陆的事情，我也一直很想生活在那样的一个地方。”
裴卅衣回眸深深的看了裴青铜一眼，伸手揽过裴青铜的肩膀，由衷的说了一句：“青铜，谢谢你。”
裴青铜淡笑着靠在裴卅衣的怀里，笑道：“卅衣哥，应该是我谢谢你才对。我相信平阳大陆一定能变成一个可以让暗行者也能正常生活的地方。”
……
陌东篱受到消息赶到夹缬店的时候，里面已经一个人都没有了。
他疯了一样的在城里找禄雅，生怕禄雅出了什么意外。
当他听手下汇报说禄雅已经回到客栈的时候，裴卅衣感觉自己提着的那颗心终于落了下来。
他回到客栈，看着禄雅正坐在桌子前面喝着茶吃着点心，完全不像是一个不久之前刚刚经历过一场大战的人。
禄雅咬着一块点心伸手招呼陌东篱过去坐，陌东篱无奈的笑了笑，也不顾此处是大堂，坐到了禄雅身边。
禄雅把面前三盘点心中的一盘推到了陌东篱的面前笑道：“尝尝这个点心，味道不错，你应该会喜欢。”
一旁的潜行者从袖口中拿出了一个布包刚要打开，被陌东篱给拦了下来。
陌东篱从盘子里面夹起了一块点心咬了半口，这种街市里卖的点心自然不能和东篱府的点心相比，口感不佳还是其次，最主要的是点心里的水分少，吃起来比较干。
“怎么样好吃么？”禄雅看着陌东篱笑问道。
陌东篱摇了摇头道：“不好吃。”
禄雅笑着咽下了嘴里的点心，把剩下的两盘点心推倒陌东篱的面前。
“吃这两盘吧，我刚刚骗你的，给你的这盘才是最难吃的。”
陌东篱看着桌子上的三盘点心，笑道：“雅儿是故意在试探我么？”
禄雅嘴角微微上扬：“被你看出来了。”
她放下筷子，看向陌东篱。
“身为一个上位者，就该以民之忧而忧，以民之乐而乐，以民之忧而忧，以为的享乐只会蒙蔽你的眼睛，偶然尝一尝这些百姓尝的食物你才会知道，你口中美味佳肴到底有多来之不易。”
陌东篱若有所思的看着禄雅，问道：“我之前去了夹缬店，那里曾今发生过一场打斗，我查验过打斗的痕迹，不是你做的，你在那里遇到了谁？”
之前裴青铜曾有意透露给他们信息，想要找到夜行侠客就去那家夹缬店，他们也是借由此才发现夹缬店背后的秘密。
他和禄雅约定在十日之后动手，禄雅不可能违背诺言先动手，纵观整个西苑城能动手的人也就只有那位夜行侠客了。
陌东篱现在很好奇，那个夜行侠客到底和禄雅之间发生了什么事情……
第695章 加了料的点心
禄雅单手托腮，笑看着陌东篱。
“你不是已经猜到了么？”
陌东篱双眸微沉，眼底闪过一抹让任不易察觉的情绪。
“看来雅儿和这个人很相熟。和雅儿认识又是暗行者的人，恐怕就只有原来一直跟在二皇兄身边的那位裴卅衣了。”
禄雅轻笑，和聪明人讲话真的是一件让人很身心舒畅的事情。
往往一件事情，你只需要零星透漏几个字，对方就能看穿全貌。
当然，这样的人也很危险，因为一不小心，他就会趁机把你看破，让你成为他手中的一枚棋子。
禄雅的笑已经可以说明一切了。
西苑城中传的神乎其神的夜行侠客竟然就是消失了许久的裴卅衣，这的确让陌东篱有些始料未及。
只要不影响到他接下来的计划，他并不在意对方到底是谁。
“所以，你和他谈论了有关我们的计划了？”
禄雅用指腹有意无意的摩擦着杯子上的花纹，恬静的神情好像很享受这种毫无意义的动作。
“没错，我和他谈了，但是被他拒绝了。”
拒绝了？
陌东篱虽然神色微变，但眼底却悄然划过一抹惊讶之色。
他以为凭禄雅和裴卅衣的关系，肯定能说服裴卅衣帮助他们。
禄雅抬眸，看向陌东篱，歪头笑问道：“怎么？让你失望了?”
陌东篱很快收敛了眼底的情绪，他知道在禄雅这样聪明的女人面前一丝一毫的懈怠都有可能让前面苦心经营的一切毁于一旦。
“他不同意也在情理之中，雅儿不必太过在意，今日你也累了，早些回去休息，明日我去寻办法找他，一定会想办法说服他的。”
禄雅意味深长的看了陌东篱一眼，轻轻的点了点头，什么也没说，就起身回房了。
翠竹伴在陌东篱身边，见禄雅竟然如此怠慢陌东篱一时有些不服气。
“公子，你是不是对禄姑娘太好了些，奴婢近日感觉姑娘的脾气比之前大了许多。”
陌东篱嘴角含笑，从盘中拿起了一块糕点放在了嘴里。
翠竹惊呼了一声，说道：“公子，您刚刚不是说这点心难吃么？您怎么还吃啊？”
陌东篱一扬手拦住了翠竹的动作，神情淡漠的说道：“不是雅儿的脾气变大了，是最近本殿的动作太大了引得她对本殿不满，今日这糕点就是她对本殿的敲打。她是让本殿记住，她和我是处于对等的状态，没有孰高孰低之分。”
翠竹似懂非懂的听着陌东篱说的那些话，有些搞不明白，只是吃一块糕点怎么就吃出了这么多话出来。
“公子，你是不是想多了，奴听着姑娘总共也没说几句话啊。”
陌东篱轻叹了一口气，起身离开了桌子。
“叫人把东西收拾收拾，你再做些拿手的糕点送到雅儿房间里去。”
翠竹看着陌东篱远去的背影，脸上露出了略显落寞的神情。
禄雅听有人在外敲门，打开房门发现来人竟然是翠竹。
“公子着奴婢给姑娘送些糕点来，都是新做的，姑娘尝尝。”
翠竹从餐盒当中一样一样的拿出一盘又一盘模样精致的点心，那点心还冒着热腾腾的热气，看上去就特别好吃。
禄雅挑了一块看上去最好看的咬了一口：“入口即化齿颊留香，翠竹，没想到你还有这种手艺，以前我怎么不知道？”
从禄雅第一天住进东篱府中就是翠竹一直在贴身照顾她，但翠竹一直都只负责禄雅的洗漱穿戴，餐食方面从来都不过问。
翠竹站在禄雅身边，看着桌子上那些花样精美的点心，眼底闪过一丝无奈。
“公子小时候喜欢吃点心，奴婢就着意学了几种，后来府上来了手艺更加精巧的点心师傅，奴婢便不做了。”
禄雅吃点心的动作微顿，装似无意的调笑道：“照你这么说，你也有几年没有做点心了，手艺还能这般好，真是难得了。若不是你说，我还当时常做点心，才能把味道把控的这般妙。”
翠竹神情一滞，有些不安的看向禄雅。
禄雅放下手中的点心，回眸笑看着翠竹。
“我姑且先问上一句，我今日可对你有什么不好之处？”
还没等翠竹反应过来，禄雅便独自说道：“我这五六日一直都不在，想来你对我不满，应该并不是这两日的事情，难道是之前？我这人记性着实有些不好，也不太会察言观色，许是什么时候得罪了你，自己也不晓得。”
禄雅黛眉微挑，神情戏谑的看向翠竹说道：“不如还是翠竹你亲口告诉我，我到底是何处开罪了你，让你恨我入骨不惜往这些精美的点心里下料？”
翠竹越听禄雅说话就越不是滋味，一直到禄雅提到往点心里下料的事情，翠竹才知道禄雅绕了这么一大圈是为了揭发此事。
“姑娘说什么，翠竹听不懂……这点心都是翠竹精心准备的，放的都是从外面买的最好的料，若是姑娘不喜欢，翠竹下次改便是了。”
禄雅随手捏起一块点心，微微用力，点心便在她指尖化成了一堆细小的粉末落进了下方的盘子里。
“我不是陌东篱，你不必在我面前如此小心谨慎。实话告诉你，我体质特异，若不是这世间最珍奇的毒药，对我半分效用都没有。就这些市井上买来的毒药，我不用吃，只需闻上一闻就知道你这里面到底下了多少分量。你这分量下的并不足，想来也不是真相杀了我，所以你才能站着在这里和我说话，你可明白？”
翠竹一直都觉得，禄雅是那种大大咧咧不谙世事的人。
所以她不服！
为什么禄雅能得到陌东篱的偏疼偏爱，她却不行。
一个只知道吃喝玩乐的女人，怎么能有资格站在殿下的身边。
可是此时此刻，翠竹突然觉得自己真的错了，甚至是错的离谱。
陌东篱对禄雅固然有所偏爱，但这种偏爱绝对不是盲目的。
她差点儿被嫉妒冲昏了头脑，忘记了陌东篱是一个对于无用之人看都不屑于看一眼的人……
第696章 蛛丝马迹
翠竹颓然的跌坐在地上，悔恨的眼泪夺眶而出。
“姑娘，是翠竹一时糊涂，还请姑娘给翠竹一个痛快吧。”
禄雅侧眸瞥了一眼哭的梨花带泪的翠竹，神色间看不出她心中到底想的什么。
“我可有说过我要责罚你话么？”
翠竹神色一愣，想了想，禄雅的确未曾说过要责罚她的话。
可就算禄雅没说话，她下毒还禄雅的事情也是事实，那药量虽不致死，可若是延误病情的话，一样也能置人于死地。
翠竹摇了摇头道：“姑娘的确未曾说过。”
禄雅修长的手指在桌子上敲打着无意义的节点，她低头凑近跪坐在地上的翠竹笑道：“那你哭什么？”
翠竹这下彻底愣住了，禄雅的意思难道是不打算惩罚她么？
“可是……可我在姑娘您的糕点里下了毒……”
禄雅从盘子里又拿起了一块糕点，当着翠竹的面放进了嘴里。
翠竹想拦，禄雅却已经先她一步把点心咽进了肚子里。
“我也说了，毒对我来说一点儿用都没有，你也看见了，我没事儿。”
翠竹真的被禄雅吓到了，她生平第一次见到禄雅这样的人。
明明要害她的人就在她面前，她根本不用自己动手，只需要动一动嘴皮子把这件事情告诉陌东篱，陌东篱有许多方法能让她生不如死。
可禄雅不仅不去告发她，反而还在帮她开脱罪名。
这样的禄雅让翠竹觉得新奇，她突然觉得，陌东篱会被禄雅吸引不是没有原因的。
如果她也是一名男子，怕是也会被禄雅不自觉的吸引去了目光。
“姑娘……谢谢你！”
翠竹摆正姿势，跪在禄雅面前，恭恭敬敬的磕了三个响头。
“翠竹的这条命，今后就是姑娘给的，若是姑娘有吩咐，翠竹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会为姑娘去办。”
禄雅轻笑，单手勾起茶壶倒了一杯热茶。
“上刀山下火海倒是不必，只是我希望你几句你今天的这句话，人在做天在看，若是你今后不遵守你今天的誓言，就算我不收你老天也自会代我收你。从今天起你这条命就是我禄雅的，你的主子也只我，听明白了么？”
翠竹只犹豫了一下，便狠狠的点了点头。
“翠竹听明白了，从今天起，翠竹就只认姑娘你一个主子，一仆不侍二主的规矩翠竹懂。”
禄雅满意的点了点头，让翠竹去把剩下的点心处理干净。
等翠竹出门了，禄雅确定没人之后走到床前，一头栽在了床上。
她虽体质特异能够化解掉体内的毒，但这并不代表她百毒不侵。
好在翠竹下的分量不算重，她只是觉得有些腹痛而已。
禄雅翻躺在床上，身上的冷汗打湿了她的衬衣。
想到刚刚的场景，禄雅掩面而笑。
“值了。”
疼痛渐渐消退，禄雅紧绷的身体渐渐放松，不知不觉间睡着了。
睡梦之中禄雅感觉有人轻抚过她的额头，像是在试探她的体温。
那熟悉的温度让禄雅觉得异常的安心，在察觉到对方打算离开的时候，禄雅驱动身体抓住了对方的手。
对方很显然被她的动作吓了一跳，禄雅很满意对方的反应，脸上带着笑意缓缓睡去。
梦中的她始终坚信自己握住对方的手，可当禄雅第二天醒来的时候却发现自己的手心空空如也甚至连一点儿余温都没有。
“难道真的是梦么？”
禄雅喃喃自问，却没有人能回答她这个问题。
想起昨日自己因为发痛出了一身冷汗，禄雅便想洗个澡。
她吩咐小二准备了热水，正准备宽衣的时候动作却突然一滞。
她看着的衬衣呆愣了片刻，她的记忆的确因为梦而变得有些错乱，但禄雅很确定她昨日穿的那件衬衣上分明绣了一朵白色的莲花。
那莲花还是禄雅亲自绣上去的，当时那件衬衣因为她一时不注意沾染上了墨汁，禄雅闲来无事，便利用那滴墨汁绣出了一朵墨莲。
可她现在身上穿的这一件衬衣上面，根本就没有墨莲。
有人趁她睡觉的时候，偷偷的给她换过衣服？
对方显然没有注意到这么细微的地方，说明当时周围的光线并不明亮。
水色氤氲之间，禄雅回想起昨日的那个梦境。
难道那个梦不是梦，而是现实么？
禄雅想要努力回想起那个人的身影，但她的记忆就好像是被人从中间突然掐断了一样，她记得自己对方小心翼翼的试探她的体温，记得她有意想要留住对方故意拉住了对方的手。
唯独回忆对方长相的时候，禄雅的脑子里一片空白。
她将衬衣搭在了屏风上，跨进了水桶之中，她并不打算声张这件事情，一来禄雅很确定对方是一名男子，此时若是让旁人知晓对她声誉有损。
二来，禄雅很想知道这个人到底是什么人，接近自己又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目的，若是禄雅此时声张必定会惊动到对方，对方若不再来，她便没有机会试探对方的身份了。
禄雅装作全然无知的模样，沐浴完之后唤了翠竹进来。
“陌东篱今日可有什么计划么？”
翠竹起先还有些不适应，毕竟她跟随咋还陌东篱身边多年，已经习惯性的对陌东篱的事情保密。
可她的确已经立了誓言，要忠于禄雅。
翠竹纠结了片刻，才对禄雅说道：“公子提到，今日要去找那位叫做裴卅衣的暗行者，刚刚吃完早饭，再过一盏茶的功夫应该就会出门了。”
禄雅凝眸沉思，倒是没想到陌东篱竟然会来真的。
“陌东篱可让你随侍身旁了？”
翠竹点了点头道：“公子觉得带着我会让对方降低戒心，所以决定今天带着我同去。”
禄雅垂眸思忖了片刻，说道：“你正常陪陌东篱去，若是他找不到裴卅衣也就罢了，若是真让他找到了，不管两人商讨的结论如何，你都要找机会悄悄的和裴卅衣说，我约她今日子时在客栈的屋顶相见，让他届时一定要来赴约。”
第697章 裴卅衣在哪？
“姑娘要约那位暗行者见面？”
翠竹并不知道禄雅和裴卅衣之间的关系，只是觉得禄雅如此行事有些太过冒险了些。
“姑娘可是真的想好了么？您体内天道之力强大，暗行者各个对您虎视眈眈，奴婢知道您有心帮助殿下促成此事，可这样做予您来说实在是太冒险了。”
听翠竹如此说，禄雅倒是有点儿欣慰。
昨日一场苦肉计，当真没有白演一场。
瞧瞧，比起能促成陌东篱的计划，翠竹现在已经优先考虑她的安危了。
有人担心自己的感觉的确不错，只是禄雅认定的事情，并不是那么容易就能轻易被改变的。
“放心，我自有分寸，你只需要按我说的行事即可，其他的不需要你担心。”
翠竹很明确禄雅是主她是仆，她刚刚说的话已经是越矩了，既然禄雅都如此说了，翠竹也只能按吩咐行事。
“奴婢知道了，还请姑娘放心，翠竹一定将话带到。”
裴卅衣会去夹缬店的事情是裴青铜有意透露给他们的，陌东篱从来不打无准备之仗，他既然说了会找裴卅衣谈，就必定会找裴卅衣谈。
裴卅衣虽然神龙见首不见尾，但裴青铜却不会轻易放弃在酒楼说书的活儿。
他宁可乔装打扮也要在酒楼说书，便知道他定然不会为了一些小事放弃。
陌东篱的确所料不错，裴青铜还是照常去了茶楼，乔装打扮成了说书先生，还是一样的位置一样的强调，说的还是那夜行公子的故事。
一场书说下来，酒楼里的人无不叫好。
陌东篱给身边的人递了一个眼神，起身向后台的方向走了过去。
裴青铜下了台，刚进踏进后台就本能的感觉有些不对。
平日里只要他一下台，酒楼的那几个年轻的伙计就会蜂拥而上，和裴卅衣侃上几句。
可是今日，平日里喧喧闹闹的后天寂静的有点儿让人觉得后脊发凉。
裴青铜感觉事情不对，脚步稍稍向后一挪，后背却实实在在的撞上了一个东西。
裴青铜心道不好，脖子僵硬的往身后瞧，只见一八尺大汉正直挺挺的站在他身后，凶神恶煞的看着他。
心里打了一个激灵儿，裴青铜对身后的壮汉扯出了一个比哭还难看几分的表情道：“这位大哥眼生的很，不知道是在哪个道上混的？小弟初来乍到，身上也没带几两银子。”
裴青铜在壮汉眼皮底下在怀里掏了半天，就掏出来了几个铜子儿。
“大哥，你看我就这么多了，不如您通融通融，今日就先这么着了？”
壮汉连看都没看裴青铜手心里那几个铜子儿，还是那一副凶神恶煞的模样，看的裴青铜心里发慌，莫不清楚眼前的这位大爷到底是怎么个意思。
裴青铜心慌的紧，没注意到身后不知什么多出了一个人。
陌东篱见裴青铜掏了半天就掏出来几个铜子儿，摇着折扇调笑道：“这才不过几日，那一锭银子就被你挥霍的剩这么一点儿了？”
裴青铜听见背后突然有人说话，浑身的汗毛都吓的根根直立。
他缓缓回头，他很确定，这人他并不认识。
“这位公子说笑了，咱都是寻常百姓，哪里见过一锭银子呢。”
见裴青铜不认账，陌东篱倒也不恼，伸手在袖口里一摸，，手心里便多了一锭白花花的银锭子。
“之前的事情暂且不论，我今日来找你是有事要问你，老规矩，若是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这锭银子就归你了。”
裴青铜盯着陌东篱手心里的那锭银子，说不动心那是假的。
谁不知道有钱好啊，就算是住村东头的小娃娃都知道，有钱能使鬼推磨这句话。
“你……你想知道什么？”
陌东篱摇了摇折扇，嘴角微微上翘。
“我就只问你一个问题，若是这个问题你能答上来，银子翻倍。”
翻倍！
裴青铜彻底吓傻了眼，翻倍？一锭银子瞬间变成两锭银子了？
裴青铜的确爱钱，穷苦人家出身的孩子就没有不爱钱的，特别是想裴青铜之中曾经三不管的人就更是知道钱的可贵。
只是爱钱归爱钱，裴青铜不会因为钱而放弃自己的原则。
两锭银子的诱惑的确很大，但还不至于让裴青铜冲昏头脑失去思考的能力。
面前的这个人肯出两锭银子买一个答案，裴青铜料定这个问题一定非比寻常。
“你先说，我姑且先听一听。”
陌东篱折扇唰的合上，用纸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另外一只手的手心。
“我的问题就只有一个，你挺好了。”
陌东篱一改刚刚温润的模样，整个人的气势陡然变的凛厉异常。
裴青铜被陌东篱的这种转变吓了一跳，看陌东篱的眼神多了几分忌惮。
陌东篱双眸微沉，声线平缓的问道：“裴卅衣，他在哪里？”
裴青铜一听见‘裴卅衣’三个字，也不顾身后的壮汉白腿就跑。
陌东篱丝毫不慌，像是早就预见到裴青铜会有这个反应一样，对那壮汉摆了摆手，便顺手推门走进了一件临近的房间之中。
房间里陈设摆件都被重新布置了一番，就连桌子上的点心瓜果也都是最新鲜的，水果上的水珠还都未干，一看就都是新准备的。
翠竹为陌东篱倒上了一杯热茶便在一旁静静的候着，陌东篱这一盏茶还没喝完，门外便传来吵嚷的声音，抛去那些因为激动而走音的音调，听声音可不就是刚刚逃出去的裴青铜么？
裴青铜被两个人抓着押在了陌东篱面前，陌东篱品着茶盏中尚还冒着袅袅轻烟的香茶笑问道：“现在你能回到我的问题了么？”
裴青铜嘴角挂着一丝血迹，很明显是在逃跑的过程中被人给教训了。
“呸！”一个血唾沫从裴青铜的嘴里吐了出来，不偏不倚落在了陌东篱的脚边上。
那渗着血丝的吐沫粘在地上，让人莫名的生厌。
见陌东篱还不老实，负责押着他的壮汉正打算再收拾他一顿却被陌东篱一身后给拦了下来……
第698章 威逼利诱
“我听人说你叫裴青铜，你知道我是什么人么？”
裴青铜冷笑：“我管你是谁！你说的那个什么裴卅衣我根本就不认识，我今天落在你们手里算我倒霉，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陌东篱来之前就知道裴青铜是一块犟骨头，要是真那么好啃，他也不用做这么多准备就只为了逮这小子。
“你不说，也可以。杀剐是绝对不会的，只是你在城外悄悄援助的那些孩子可能会被我请到什么地方住一段时间了。”
裴青铜双眸倏然睁大，一边怒吼着一边扑向陌东篱。
他身后的两个壮汉就防着他呢，几乎是在裴青铜刚刚跳起来的瞬间，他们两个就联合起来又把裴青铜给压了下去。
裴青铜一边奋力挣扎，一边对着陌东篱愤怒的大喝。
“你敢动他们一下试试！我裴青铜一定不会放过你的！”
陌东篱嘴角啜着淡笑，手中的折扇又一下没一下的敲击着桌角。
“不用这么激动，我说了，只是如果。我知道你肯定不会轻易的暴露裴卅衣的位置，我也不为难你，只需要你给裴卅衣带个话，就说陌东篱要见他，让他主动来见我，这样即不违背你的初衷，我也能见到裴卅衣。当然，裴卅衣到底来不来是他的事情，和你，和那些孩子都没有关系。”
陌东篱特意在‘孩子’两个字上加重了语调，其中的寓意已经很明显了。
裴青铜一双眼睛赤红的瞪着陌东篱，恨不得现在就把陌东篱给扒皮抽筋了。
干涸的嘴唇被牙齿咬的血肉模糊，裴青铜浑身因为激动而不住的颤抖。
他愤怒却又不得不接受现实，陌东篱准确无误的掐住了他的命脉让他不得不听命于他。
“好……我答应你……”
陌东篱的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对钳制着裴青铜的两名壮汉挥了挥手。
裴青铜只觉得臂膀一松，整个人无力向前扑了一下。
他双手撑着地面，从额角伤口处流出的鲜血滴答滴答的落在了地面上绽放出了一朵朵妖艳夺目的血花。
“你可以走了，告诉裴卅衣，日落之前我都会在这里等他。”
裴青铜动作迟缓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深深的看了陌东篱一眼，转头狠狠的撞了一下刚刚钳制他的那两个人，带着一身的伤正大光明的离开了。
翠竹看着裴青铜离去的背影，想追上去，又碍于陌东篱在身边只好作罢。
若是裴卅衣真的能来，她再寻机会转达禄雅的话也不迟。
“殿下，裴卅衣真的会来见您么？”
裴青铜是唯一知道裴卅衣在哪里的人，现在他们已经打草惊蛇了，若是裴青铜一去不回，裴卅衣的消息就真的没有人知道了。
陌东篱侧眸看向身边的翠竹笑道：“他当然会来。”
翠竹看着陌东篱高深莫测的神情，识相的没有问为什么。
当了这么多年的婢女让翠竹领悟到了一点，他们这些为奴为婢的，知道的越少活的越久。
那些妄图偷窥主人之事的人，阎王也会早收他们一些。
……
裴青铜虽然受了伤，却没有因此而懈怠。
他按照惯常的行走禄雅，绕了半个城，在确定真的没有人尾随他之后，进入了破庙。
破庙暗中中，裴卅衣正在调息内气，听见声响知道是裴青铜回来了。
随着脚步的靠近，一股血腥味也紧随而来。
裴卅衣倏然睁开双眼，从暗室之中冲了出去。
裴青铜背靠在墙壁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他身上大部分的伤口都已经开始愈合了，只是腿还稍微有点儿瘸。
他心里知道，陌东篱并没有让他的手下对他下死手，否则他现在恐怕已经没命回来了。
见裴卅衣从暗室冲了出来，裴青铜嘴角向上翘了翘，和裴卅衣打了声招呼。
裴卅衣神情阴沉，疾步冲了上来，扶住了身体摇摇欲坠的裴青铜。
“你怎么样？发生了什么事儿？”
裴青铜见到裴卅衣，心中百感交集，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趁着裴卅衣替他治疗伤口的时候，裴青铜将今天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和裴卅衣说了一遍。
裴卅衣全程沉默，专心的为了上药。
“卅衣哥，你是不是生我气了，你跟我说句话吧，再不你打我两下也行。”
裴卅衣上药的手微微用力，裴青铜疼的一咧嘴，叫的比谁都惨。
裴卅衣冷冷的瞥了裴青铜一眼，把包扎用的布顺手撇给了他。
“就你现在这样，我打你，你受的住么？伤的都不重，药都上好了，自己包上吧。”
裴青铜一直悄悄注意着裴卅衣的脸色，看裴卅衣没生气，这才大着胆子问道：“卅衣哥，你……去么？”
裴卅衣的面色沉了沉，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逼人的肃杀之气。
“去，当然要去。”
裴青铜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这样的裴卅衣了，现在的裴卅衣宛如杀神再世，让人望而生畏。
裴青铜摇了摇头，一瘸一拐的走到裴卅衣身边。
“卅衣哥，我陪你一起去，我说了，你在哪我就在哪。”
裴卅衣拍了拍裴青铜的肩膀，摇了摇头。
“不，这一次你留下来好好养伤。”
裴青铜失望的看向裴卅衣，苦苦央求道：“卅衣哥，你就带我一起去吧，若是你……若是你真出了什么意外，我就下去陪你。”
裴卅衣无奈的捂住了脸，狠狠的踹了一脚裴青铜没手上的那条腿。
“你是不是生怕我不死？还要下去陪我！你这点儿伤，出门左转找条野狗打架都比这伤的重。”
裴青铜微微一愣：“那卅衣哥你是去干嘛的？”
“当然是和他们谈一谈了，既然他们想要合作，那就得拿出诚意来，不是么？”
夕阳的余晖从窗缝溜了进来，陌东篱眼前的茶杯里已然见了低，这茶已经泡了好几泡了，便不能再喝了。
翠竹拿起茶壶，说道：“殿下，翠竹再去给你换一壶茶吧？”
陌东篱微微扬手，制止了翠竹的动作。
“不必了，我要等的人已经来了。”
第699章 醉意
陌东篱的目光锁定在房门上，脚步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房门前，在房门上投射下了一道暗影。
“久闻大名，既然来了，可否进来一叙？”
屋外的人沉默了半晌，伸手将面前的门缓缓推开。
木门带着沉重刺耳的吱嘎声缓缓向两侧展开，裴卅衣缓缓抬头，和屋内含笑着的陌东篱四目相对。
两人看似平静的对视，实则暗藏着波涛汹涌。
陌东篱嘴角淡笑，指了指身旁的位置笑道：“裴先生请坐。”
裴卅衣沉眸看着陌东篱缓步走进了屋内，翠竹识相的缓步离开，把空间让给了裴卅衣和陌东篱。
翠竹不知道两人在里面说了些什么，她中间忍不住好奇想听一听，可房间里却一点儿动静都没有，如果不是翠竹确信这两人都在房间中，只怕要以为房间里没人。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屋内传出动静，翠竹守在门口，和开门走出来的裴卅衣撞了一个正脸。
机不可失时不再来，翠竹抓住机会，佯装绊了一下，趁着裴卅衣伸手抚她的间隙在裴卅衣耳边快速的交代完禄雅让她传递的话。
一搀一扶好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裴卅衣的表情甚是连动都没有动一下。
翠竹微微欠身向裴卅衣道了谢，看着裴卅衣离去的背影，翠竹甚至有些怀疑裴卅衣到底有没有听见她刚刚说的话。
翠竹回到客栈以后寻了机会把酒楼里面发生的事情同禄雅说了一遍，也将自己的疑虑告诉了禄雅。
禄雅没有丝毫形象的坐在窗边上，衣裙自然垂落，在月色的映照下凭空多了一抹凄凉之感。
她握着酒杯，望着酒杯中倒影着的圆月笑道：“放心吧，裴卅衣武功卓绝听力惊人，就算你声如蚊讷他也能听的清清楚楚。晚上便不用你伺候了，你早些回去休息吧。”
翠竹看着禄雅有些微红的脸，有些不放心的问道：“需要奴婢去为姑娘准备一碗醒酒汤么？姑娘好似有些醉了。”
禄雅嘴角啜着淡笑神情恬静的晃了晃杯中的酒，笑道：“无碍，我心中有数，这点儿酒还醉不倒我。”
翠竹担忧的看了禄雅一眼，叹了口气，推门出去了。
禄雅坐在床边望着天上的明月，视线氤氲，一滴晶莹的泪水滴落在酒杯之中，惊起了一点儿微波。
禄雅闭上眼睛，仰头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这酒有点儿辣有点儿咸其中还掺杂着一丝丝苦涩，禄雅嘴角扯出一丝冷笑。
“没想到这掺了眼泪的酒倒是比那些琼浆玉液更易入口。”
到子时的时候，酒壶里面的酒已经见了底。
禄雅索性把酒壶和酒杯都扔在了地上，一个翻身从窗沿一跃上了房顶。
白日的喧嚣不再，周围只剩下如水一般的寂静。
裴卅衣悄然落在房顶，看见的便是禄雅坐在房檐边紧紧的凝望着月色。
这一刻，裴卅衣感觉禄雅和这夜色仿佛马上就要融为一体一般，他的内心莫名产生了一丝慌乱。
“禄雅！”
裴卅衣近似惊呼的声音打破了这夜的宁静也把禄雅从思绪中拽了回来，她回眸对裴卅衣笑道：“你来了。”
裴卅衣这才发现禄雅的脸有些不自然的潮红，身上带着一丝丝淡淡的酒香。
“你喝酒了？”裴卅衣神情微动，走到禄雅身边。
近了，那酒香之气就越浓了，禄雅但笑不语，拍了拍旁边的位置。
裴卅衣坐了下来，禄雅身上的酒香顺着夜风把他包裹在其中。
月光倾泻而下，披洒在禄雅身上，裴卅衣看着禄雅，第一次知道，原来酒香也可以醉人。
“禄雅，你醉了，我们改日再聊，我先把你送回去休息。”
禄雅不着痕迹的躲开了裴卅衣的手，笑道：“不必，我很好。”
裴卅衣横眉微蹙，想要训斥禄雅几句却被禄雅一个眼神镇住了。
淡淡的红晕远比那些脂粉更好看，醉酒的禄雅比平时里多了一番不一样的风情。
禄雅平时甚少涂脂抹粉，或许是红晕的缘故，让禄雅更加的妩媚动人。
可就是这本该让人神魂颠倒的一张脸，那双眼睛却晶亮的发光。
禄雅的眼中没有半分醉态，清明的宛如那当空的圆月。
“你今日和陌东篱谈的怎么样了？”
裴卅衣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悬在半空的松不甘的落下，嘴角苦涩一笑。
“如你所愿，我答应他了。”
禄雅微微挑眉，脸上虽在笑，但眼中却无半分笑意。
“条件呢？”
裴卅衣神色一滞，没说话。
禄雅神色了然，她需要的只是结果，至于过程到底是怎样的，她并不需要知道。
“不用为难，这是你们的事情和我无关，至于你们私下里到底做了什么交易，只要不涉及到我就虽你们怎么折腾。”
禄雅从房檐上站了起来，迎风而立。
她说，这天下马上就要变了。
裴卅衣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禄雅，他的眼前似乎出现了幻觉，幻觉里的禄雅君临天下睥睨众生。
“今日便谈到这里吧，我累了。”
裴卅衣突然一伸手拉住了禄雅，趁着禄雅错愕的间隙将人抱了起来，飞身而下落在了禄雅的房间中。
裴卅衣脚刚一落地，禄雅的掌风随即而至。
裴卅衣嘴角含笑，陡然松手。
禄雅偏深而落，月光之下，一双锐利的双眸直直的望着对面的裴卅衣。
裴卅衣望着浑身散发着冷然气息的禄雅，笑道：“别生气，我只是好心送你回来罢了。”
禄雅神情冷漠的注视着裴卅衣，那样的目光让裴卅衣感觉阵阵心痛。
“我就住在城东的破庙里，你如果想要找我，到破庙中佛祖后面的石台上敲三下，我自会出来与你相见。”
见禄雅不语，裴卅衣无奈的轻叹了一口气，顺着窗户飞身而出消失于茫茫的夜色之中。
裴卅衣走后，禄雅感觉头晕目眩，浑浑噩噩的坐在椅子上睡着了。
睡着的禄雅感觉有什么人从窗外跃了进来，向她走了过来。
她以为是裴卅衣去而复返，想睁开眼睛，却味道了一股熟悉的味道……
第700章 月下之人
来人走到禄雅身边，轻巧的把她从椅子上抱了起来，缓步走到床边。
禄雅依靠在对方的怀中，嗅着那温暖而又熟悉的味道嘴角微微上扬唤出了那个名字。
“顾长天。”
来人的动作一僵，月光透过半敞的窗照进了屋内，月光下来人嘴角微微上扬，牵起了一个好看的弧度。
禄雅一沾到床就自然而然的往里滚了滚，蜷缩成了一团。
房间中响起了一声清冷低沉的笑声，那笑声像是绒毛一般扫过禄雅的心尖引起阵阵酥麻的微痒。
顾长天合衣躺在禄雅身边，接着月色看着禄雅恬静的睡颜。
他面露无奈的看着禄雅紧紧攥着他衣襟的手，上一次他还能侥幸脱逃，这一次难道要把衣服留下来么？
……
禄雅刚刚有些转醒便觉得头疼欲裂，抬起手揉了揉头。
睫毛微微轻颤，禄雅缓缓睁开眼睛，发现满室明亮，她这一觉竟是睡到了日上三竿。
忍着疼痛禄雅缓缓起身，发现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滚进了床里，床外的位置空了大半，空荡荡的让人看着有些莫名的落寞。
地上的酒壶和酒杯还在，禄雅扯了扯嘴角。
“看来我还真是高估自己了。”
一直候在门外的翠竹听见屋内有声响，唤了两声。
“姑娘可是醒了？”
禄雅把地上的酒壶和酒杯捡了起来，起身的时候余光不经意间瞥见了床脚处似乎有什么东西。
把酒壶酒杯随手放在桌子上，禄雅轻移莲步走到床脚，从地上捡起了一块布料。
这是一块白色的布料，触手生温，素白的面料上用银线绣着花样，在太阳的照射下熠熠生辉。
禄雅平日里的穿戴都是上好的，这样的布料她柜子里面便有一套，只是这衣服上的图案并不是禄雅所有，这样式也该是男子衣服上的。
禄雅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陌东篱和裴卅衣，只是这两人都甚少穿这种白衣，这上面的绣工极为考究，和裴卅衣并不会穿这种衣服，陌东篱似乎没有这样的衣服。
“嘶……”
禄雅感觉额角一阵抽痛，一些零星的画面猝不及防的涌进禄雅的脑中。
男人上半张脸隐于黑暗之中，下半张脸沐浴在月光之下，他露出浅淡的笑容，嘴角的笑意让人沉醉。
追寻着记忆，禄雅想要努力回想起对方的样子。
可没当她觉得马上就要抓住的时候，那些记忆又会悄然溜走。
这种若即若离的感觉让禄雅抓狂，却有无可奈何。
门外的翠竹见屋内迟迟都没有动静，不由得有些担忧的唤道：“姑娘，你可是不舒服么？”
禄雅匆忙的把那块布料收回进了袖口，轻移莲步在翠竹打算去叫陌东篱来之前打开了门。
翠竹有些担忧的看向禄雅略微有些苍白的脸问道：“姑娘你可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给你请个大夫回来？”
禄雅轻柔的按了两下额间，说道：“不必，我就是昨夜喝酒喝点儿有点儿多罢了，你去给我煮一碗醒酒汤来就好。”
翠竹领命下楼去煮醒酒汤的路上正巧遇到了陌东篱，陌东篱见翠竹神色匆匆眉宇间似有愁色便开口问道：“你脸色怎么如此的差？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事关禄雅，翠竹不敢扯谎。
老实交代道：“昨日姑娘喝酒喝的有些多了，许是夜里没有关窗，今早觉得头疼不已，特命奴婢去煮一碗醒酒汤送上去。”
陌东篱微微皱眉问道：“姑娘为何会饮酒，可是有了什么烦心事么？”
翠竹摇了摇头，禄雅甚少和她提起这些事情，故而她并不知道禄雅今日到底在烦心些什么。
“奴婢不知。”
陌东篱神色一黯挥了挥手让翠竹下去，自己则踱步走到了禄雅的房门前。
禄雅听闻有人敲门，还以为是翠竹。
“进来吧。”
陌东篱闻言推门走了进来，见禄雅垂着眸斜斜的靠在床榻上倦容满面。
“你的脸色怎的这般难看？”
禄雅听闻陌东篱的声音，缓缓睁开眼睛看向榻边一脸担忧的陌东篱。
禄雅原本就不想让陌东篱知道，面对陌东篱担忧的眼神，禄雅面前打起精神道：“无事，只是有些宿醉难受罢了，我已经叫翠竹去煮醒酒汤了，喝完便没事了。”
禄雅只想尽快把陌东篱打发走，不知怎的她今日一见到陌东篱就觉得心绪难安莫名的有些暴躁。
岂料天不遂人愿，陌东篱丝毫没有感觉到禄雅敷衍之意，不仅没有半分要走的意思，反倒坐了下来。
“雅儿，你可是最近有什么心事么？”
禄雅深深的叹了一口气，接受了陌东篱一时半刻不会走的现实。
“我很好，没有什么心事，你多虑了。”
陌东篱深深的看了一眼禄雅，沉眸了良久之后，问道：“你还在想他，对么？”
禄雅神情微凛，看向陌东篱的神情之中多了一抹淡漠。
“陌东篱，这是我的事情，你关心的未免有点儿太多了些。”
陌东篱微微一愣，嘴角扬起了一丝苦笑。
“我知道了。”
翠竹正巧端着醒酒汤走了上来，陌东篱借此从房间里出去了。
陌东篱走后，禄雅有些懊悔。
许是头疼不止的缘故，就连她自己也没想到自己会对陌东篱如此疾言厉色。
喝下了醒酒汤，禄雅屏退了翠竹，躺在床上回想着那些原本不存在于她记忆中的那些记忆。
这样的情况已经出现了三次了，如果前两次禄雅还能骗自己只是梦境或者是自己臆想的，那这一次禄雅就可以确定，有一个人的确就在自己身边，每当她需要帮助的时候这个人就会现身，平时则一直隐在暗处一直默默的注视着她。
禄雅很好奇这个人的身份，也很好奇这个人这么做到底是为了什么。
喝鸡汤和了下去，禄雅的头痛慢慢缓解，许是折腾了太久的时间了，禄雅迷迷糊糊又睡着了。
睡梦中她感觉自己的眼前有一道黑影一闪而过，禄雅本能的觉得可能是那个人，眼睛倏然睁开抓住了对方……
第701章 守株待兔
陌东篱看着禄雅抓着他的那只手，神情变得温柔无比。
“雅儿，你可是好些了。”
禄雅看着陌东篱的脸，呆愣了片刻。
虽然她没看清那个人的脸长什么样，但那个人绝对不是陌东篱。
禄雅放开了手，尴尬的笑了笑。
“还好，头还有些疼。”
陌东篱把药碗放在了禄雅的床头，说道：“这是我刚刚去药材铺让大夫给你抓的药，你趁热喝了。”
禄雅低垂着头，捂着有些微微发汗的额头。
“好，我一会儿就喝。”
禄雅本想赶紧把陌东篱打发出去，再睡一会儿，没想到陌东篱竟然直接坐到了床边拿起药碗送到了禄雅面前。
“不行，这药若是迟些喝就没有效果了，你若是不喝……”陌东篱拿起碗中的勺子盛了一勺汤药在嘴边轻柔的吹了吹，等到那药不烫了才送到禄雅嘴边。
“你若是不喝，我就亲自喂你喝。”
禄雅神情一凝，看着眼前那勺散发着刺鼻药味的药汤，反手从陌东篱的手里接了过来。
“不用了，我还是自己喝吧。”
禄雅接过药碗一饮而尽，她的视线被药碗阻挡，并没有看见陌东篱眼中的落寞。
药是温热的并不算烫，禄雅直接喝也没有什么问题。
禄雅把空了的药碗递还给陌东篱笑道：“药我喝了，这下你该放心了吧。”
陌东篱嘴角微微向上扬了扬，点了点头，带着空药碗走出了禄雅的房间。
禄雅喝过汤药，再次躺在的床上，只是这一次，她没有真的睡，只是闭眼假寐。
夕阳很快落了下去，夜色降临。
禄雅的房间之中并没有点燃蜡烛，屋子里面也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她静静的躺在床上控制自己的呼吸让自己呼吸听上去像是一个熟睡中的人，为了更让人信服，禄雅偶尔还会呓语几声。
一直到月上柳梢头，窗外也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禄雅有些怀疑，那个人今晚到底会不会来。
其实她白日里喝完醒酒汤又睡了一觉已经没有什么大碍了，她今日一直装病就是为了试探对方到底是不是在暗中观察她。
如果对方真的关心她，就势必会趁着夜色前来探望。
眼看就要到子时了，禄雅稍稍有些灰心丧气了，她翻了个身准备入睡。
禄雅刚一翻过身去，就听见床边传来细碎的声响，之后便响起重物落地的声音，禄雅心中欣喜不已，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
对方来到禄雅床前，探手在禄雅的额头上摸了一下。
确定禄雅没有发热后又将手搭在禄雅的脉上确定禄雅并大碍之后，那人将手从禄雅的手腕上缓缓移开，看样子应该是要走了。
电光火石之间，禄雅快速出手，反手抓住了对方的手腕。
对方一惊，一记擒拿手向禄雅抓着他的那只手而去。
禄雅又怎会让他如愿，她一个翻身从榻上跃起向对方扑了过去。
对方若是躲开，禄雅必然会直接摔在地上。
禄雅在赌，赌对方在意她不会躲开。
见禄雅飞扑过来，对方的确迟疑了片刻，最后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接住了飞扑过来的禄雅。
扑通一声，两人双双落地，禄雅顾不得其他，最先确认对方的脸。
今夜外面乌云遮月，禄雅在黑暗中望着对方的脸，愣住了。
“怎么会是你？”
许是天意弄人，为了让禄雅看的更清楚明白，窗外刮起一阵邪风，刚巧将遮挡住月亮的那片乌云吹散了。
乌云散去，月光倾泻而下，刚好找在禄雅两人身上。
顾长天躺在地上，清冷的眸子看着禄雅。
“那你以为会是谁？”
禄雅从呆愣中回过神来，这才惊觉自己的姿态着实不太雅观，刚想站起身却被顾长天又一把给拉了回去。
“啊！”
禄雅惊呼了一声，被顾长天快速的伸手捂住了嘴。
四目相对，禄雅甚至能清晰的看清自己在顾长天眼眸中那惊慌失措的倒影。
顾长天望着禄雅，露出了一个邪魅狂狷的笑容。
“女人，你是想把所有人都引来，让他们知道你深夜与我共处一室么?”
禄雅知道顾长天这是在有意逗弄他，神情一凛，张嘴就在顾长天的掌心里咬了一口。
顾长天横眉微微一蹙，松开了捂着禄雅的手。
结合月光，顾长天能够清晰的看见自己掌心那浅浅淡淡的一圈红印，上面甚至能够清晰的看出牙齿的轮廓。
禄雅看着面色越发阴沉的顾长天，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
顾长天微微挑眉道：“你很得意？”
禄雅本能感觉到了一丝丝危险，想要从顾长天的身边逃离。
岂料她的动作快，顾长天的动作更快，在禄雅动手的瞬间，顾长天瞬间把人紧紧禁锢在自己怀中。
“顾长天，你放开我！”
禄雅恼羞成怒的瞪着面前的顾长天，因为激动而有些微微泛红的脸在夜色的笼罩下无法让人移开视线。
顾长天含笑着微微挑眉道：“你刚刚不是很得意么？”
禄雅的气势一下子落下的了大半，刚刚她的确有那么一点儿小得意。
毕竟能偷袭到顾长天的机会，实在是少之又少。
“我的不得意和你有什么关系？若不是你做了亏心事，为什么怕让人知道？”
顾长天还是第一次见到像禄雅这般不识好歹的女人，他明明是看她不舒服小心来探望她，到了她嘴里他倒成了偷鸡摸狗做亏心事的人了。
顾长天一时气急，一把甩开禄雅从地上站了起来。
“哼，我是做了亏心事的人，那你这个故意装睡引诱我来的人又算是什么？”
顾长天微微弯腰，于坐在地上的禄雅四目相对。
“女人，说一说，你这么做的目的是因为什么？”
禄雅一时有些语塞，她的确是想引这个神秘人现身，对方不知是敌是友，禄雅不喜欢自己身边始终存在这种不确定因素。
可她怎么也没想到，那个一而再再而三的出现在她身边的人竟然会是顾长天。
可是顾长天不应该在锦安城么？为何现在又会在这里？
第702章 我因何而来？
禄雅看向顾九天反问道：“你呢？你的目的又是什么？”
眼波流转，禄雅看向顾九天眼里多了一抹探究。
顾九天动作随意的走到窗边，清冷的月光如泼墨一般披洒在他身上，让他整个人被笼罩上了一层肃杀之气。
“女人，你觉得我因何而来？”
禄雅当然不会天真的认为顾九天会为了她千里迢迢的从锦安城来到西苑城，联想到陌九千和彭长老联姻一事，禄雅心中大致有了一个猜想。
“是陌九千派你来的？”
顾九天嘴角微微上扬，笑意中透着一股高深莫测的味道。
“是，也不是。”
禄雅感觉头有点儿疼，顾九天什么时候也学会卖关子这一套了？
顾九天很明显不会和禄雅交代他的来意，一时半刻禄雅也没有办法从他嘴里套出点儿什么有用的信息。
就这么僵持着也没有什么意思，禄雅索性坐在了椅子上，给自己倒了杯茶。
嘴唇刚刚碰到杯壁，禄雅就感觉身边刮过一阵清冷的风，一只大手把杯子从她的手里夺了下来，顾九天一仰头，把杯子里面的茶一饮而尽。
“你！”
禄雅看着空空如也的手，气的浑身发颤。
她感觉顾九天就是来故意气她的！
“你是不是怕我死不了，故意来气我的？”
顾九天垂眸瞥了禄雅一眼，把茶杯稳稳的放在了桌面上。
“你头疼刚好点儿，不要喝这么凉的茶。若真是想喝，叫伺候你的人给你沏一壶热的去。”
禄雅微微一愣，顾九天不是故意戏弄她，而是在关心她？
禄雅轻‘哦’了一声，来掩饰自己的小心思。
顾九天一直用余光盯着禄雅，看禄雅眼睛发光，就知道她一定又在乱想些什么。
“别胡思乱想了，身体不好就早些休息，我走了。”
看顾九天要走，禄雅下意识的就叫住了他。
顾九天动作一顿，踏在窗边的脚又收了回来。
“还有事？”
禄雅支支吾吾了半天，就连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说些什么、
“你……我还能再看见你么？”
禄雅把自己的身形隐没于黑暗之中，这样顾九天就察觉不到她已经红到发烫的脸。
顾九天看着禄雅所在的方向，他深沉的双眸里好像能穿透黑暗。
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浅淡的笑。
这一刻，禄雅感觉原本萦绕在顾九天周围的那股肃杀之气突然消失了，他原本清冷的目光有了一丝丝温度。
横眉微微上挑，顾九天的声音里带着一丝淡淡的笑意。
“就这么舍不得我？”
禄雅恨不得抽自己两嘴巴，也不知道自己到底为什么会问出那样的话来。
顾九天轻笑一声，单手撑着窗沿，飞身一跃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
见顾九天真的走了，禄雅从暗处走了出来，脸颊已经绯红一片。
她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脸，滚烫的都能煮熟一壶茶了。
“顾九天，你最好别再让我看见你！”
禄雅气哼哼的踹了一下椅子腿，狠狠的瞪了一眼窗外。
不过生气归生气，当禄雅重新躺回床上的时候嘴角却不自觉的露出了一抹浅浅的笑。
虽然顾九天来西苑城的目的暂且还没弄清楚，禄雅却还是感觉莫名的高兴。
这一日夜里，月明星稀，从乌云天转为了晴天……
由于陌东篱和裴卅衣达成了共识，禄雅一早起来，就在客栈的大堂看见了裴卅衣。
见裴卅衣有恃无恐的在光天化日之下出现在大堂里，禄雅走下楼梯来到了桌前，毫不客气的坐在了裴卅衣对面。
裴卅衣抬头见来人是禄雅，笑道：“你不问问我为什么在这里么?”
“这还用问么？自然是陌东篱叫你过来的？”
禄雅扫视了一圈不见半个人影的大堂，笑道：“看来陌东篱为了和你合作也是花了不少心思，为了你竟然把整个客栈都包下来了。”
禄雅他们住的这间客栈算得上是西苑城中能排的上名号的客栈，平日里也是人来人往，特别是吃饭的时间，大堂里几乎人满为患，禄雅为了方便几乎都是叫小二把饭餐端到她屋里来。
今日会从房间里出来，也是感觉今日客栈里比平日里安静了许多。
等她见到大堂中悠哉的裴卅衣时，就已经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了。
裴卅衣轻笑，让小二给禄雅准备了一双碗筷。
陌东篱也正巧从房间里出来，走到了桌前，同禄雅两人一起分居于桌子的三面。
“互相都认识，就不用我做介绍了。”
陌东篱看向裴卅衣，笑道：“卅衣，我现在想知道，目前暗行者到底如何？按照最近暗行者的动向来开，我猜想暗行者中是否出现了领头人？”
以往暗行者都是各自为政，因为经常会出现分食不均的情况，所以暗行者都是独来独往。
这在很大程度上，减少了对皇室的威胁。
可就在最近，这种局面在悄无声息间被打破了。
被暗行者袭击的百姓数量骤然增多，并且周围有不少目击整件事情经过的人都能证明，袭击百姓的不止一个暗行者。
暗行者突然改变行事作风，这让陌东篱不得不怀疑是有人在背后操纵着这一切。
裴卅衣的记忆追溯到他离开禄雅的那一弯，那个他偶然间在路上碰见的男子。
那男子浑身上下透着一股邪气，那人也曾邀他一起入伙，被他拒绝了。
也是在那之后，裴卅衣开始渐渐感觉到以往散沙一般的暗行者之中开始渐渐形成了一股暗流。
只是西苑城地处偏僻，暂时还没有被波及到罢了。
“我想，你问的问题我应该有些眉目。你猜的没错，暗行者中的确出现了一个想要凝聚所有暗行者的人，这个人我之前还见过，是个浑身充满邪气的人。最近有关于暗行者的一系列动作，恐怕和他脱不了干系。”
有了目标，行事就容易多了。
陌东篱命人找来了一名画师，按照裴卅衣的描述画出了那名男子的长相。
当那名画师将男子的画像呈给陌东篱的时候，陌东篱却突然一反常态双眸大睁，眼中满是恐惧的看着那画像那模样，倒像是……见了鬼……
第703章 画像中人
陌东篱的表现实在是太不寻常了，禄雅看着一脸惊恐的陌东篱，试探着轻唤了两声陌东篱的名字。
陌东篱起初并没有什么反应，只是一直紧紧盯着他面前的那副画像。
禄雅刚刚已经看过了，那画像上的人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长相周正，并不是那种丑陋之人。
陌东篱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只能说明，他认识画像中的人。
“陌东篱，你还好么？”
陌东篱倏然回身，他失焦的双眼渐渐汇拢，看着面前的禄雅，像是大梦初醒一般。
“没什么……”
陌东篱单手支着桌面，用手掩盖住略微发白的脸。
禄雅和一旁的裴卅衣互相看了一眼，都不觉得陌东篱像是没有事情的样子。
画像中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禄雅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陌东篱声称身体不适，回房休息去了。
禄雅端详着手里的画像，对一旁的裴卅衣问道：“你可知这画像上的人和陌东篱有什么关系么？他为何表现的那么惊恐？”
陌东篱平日里都是一副淡漠出尘的模样，基本没有什么表情，情绪也一直很平稳，是一个没有大悲大喜之人。
这还是禄雅第一次见陌东篱如此失态，这画像中的人必定和陌东篱有什么千丝万缕的联系。
裴卅衣耸了耸肩笑道：“这我就不知道了，我跟在陌九千身边多年，皇室中的人我多半也都见过。对于此人，我确实没有印象。”
禄雅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笑道：“我这里还有一些陌东篱之前搜集的有关于暗行者的案件，你正巧在这里，就顺便帮我分析一下吧。”
裴卅衣无奈的拿过禄雅手上的东西，发现这些都是近些天来发生的事情。
陌东篱竟然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搜集到这么多信息，可见其并不如表面上看上去的那般淡泊于世。
想要搜集这些东西，在各地如果没有自己的势力是很难办到的。
“容我回去整理一下，再给你。”
禄雅点了点头，放心的让裴卅衣把那些东西都拿走了，她自己只拿走了那张画像。
陌东篱一整天都没从房间里出来，禄雅想去看望，却被陌东篱推脱身体不适怕把恶疾传染给禄雅，借口把禄雅给撵走了一应需求都只让翠竹一个人送去。
等翠竹忙完了，禄雅悄悄把翠竹叫进自己房间问道：“陌东篱现在是什么情况，他到底怎么了？”
翠竹摇了摇头，她在陌东篱身边伺候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见陌东篱这副模样。
“这一点奴婢也不知，殿下回到房间之后就一直不说话，我送进去的东西也一直没有动过，每次我进去的时候，殿下都在看着一串手串，那手串自我跟着殿下开始殿下便一直戴在手上从未离身，似乎是什么人送给他的。”
禄雅凝眸沉思，难道这画像上的人和送陌东篱手串的人是同一个人？
禄雅将画像举了起来：“这画像上的人看年岁应该和陌东篱的岁数差不多，大殿下早逝，陌九千我也见过，难道是陌东篱昔日的好友么？”
禄雅百思不得其解，看来这件事想要搞清楚，就只能问陌东篱本人了。
看时间差不多了，禄雅早早的打发了翠竹，房间内也没有点燃蜡烛，独自一人坐在桌边沉思。
戌时刚过，窗外就传来声响，禄雅回头，见顾九天已然欣身站在窗边。
横眉微微上挑，顾九天笑道：“在等我？”
这次禄雅倒不像之前那边只要顾九天稍微逗弄一下就害羞不已，她将手中的画像摊在桌面上，对顾九天说道：“你看一看这幅画像。”
顾九天见此，收敛起脸上的笑意微微正色的走到禄雅身边看向桌子上的画像。
那画像的边缘已经有些褶皱了，一看就是被反复看过的。
“你可认识这画像上的人是谁么？”
顾九天只是淡淡的瞥了一眼画像上的人就摇了摇头道：“不认识。”
“你也不认识么？”
禄雅接过画像，眉宇间的愁色更深了几分。
“这画像中的人和你有什么关系么？”
禄雅将所有注意力都集中在了画像上，并没有注意到顾九天越来越难看的脸色。
她摇了摇头，终于舍得把画像离手。
“不认识，只是近日陌东篱看见这副画像时的样子非常的古怪，我怀疑这画像中的人和他有什么关系，所以想调查一下这个人的身份。”
顾九天刚刚缓和的脸色因为禄雅提到陌东篱而再次由晴转阴。
“看来你很在意陌东篱。”
禄雅微微一怔，她怎么感觉刚刚顾九天说的话微微有那么一点儿醋意在里面。
“顾九天，你闻没闻到，我屋里好像有什么酸味？”
禄雅嗅了嗅鼻子，佯装在闻什么味道的样子，看着顾九天越来越黑的脸色，禄雅装不住了，捂着肚子哈哈大笑起来。
顾九天阴沉着一张脸，看着禄雅毫无形象的在他面前大笑。
虽然脸色还是一眼的黑，但眼神却温和的如同二月的春风一般。
禄雅笑了半天，直笑道肚子岔了气，哎呦哎呦的嚷着疼。
顾九天无奈的瞥了禄雅一眼，长叹了一口气，半跪在禄雅面前，用手沿着禄雅的腹部帮她一下又一下的顺气。
禄雅刚刚不管怎么忍都忍不住的笑竟然奇迹般的憋住了，她微微睁大着双眼看着面前的顾九天，不由得看的有些痴了。
顾九天见禄雅不笑了，抬头看她，正对上禄雅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
禄雅没想到顾九天会突然抬头，两人的视线撞在了一起，禄雅呼吸一滞，想躲闪开视线，却有不知道自己应该看哪里。
“我好看么？”
“啊？”
禄雅一时没反应过来顾九天在说什么，呆呆的望着顾九天半晌才反应过来顾九天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禄雅的望着顾九天的眼睛，眼神渐渐变得迷离。
她嘴角带着浅淡的笑意，说道：“好看。”
顾九天看着禄雅沉醉的眼睛，嘴角微微上扬，骨节分明的手指抚上禄雅的脸，他笑道：“女人，你取悦了我，我允许你只看着我一个人了。”
第704章 明日就走？
禄雅望着顾九天，她想要停下来，停止这样继续靠近顾九天。
可是她的心却在叫嚣，让她听听自己的心声。
两人之间的距离越靠越近，两人的气息渐渐纠缠在一起，难解难分。
禄雅的心砰砰作响，有一刻禄雅甚至以为她的心会因此而炸开。
“咚咚咚！”
敲门声在此刻适时响起，禄雅迷离的双眼瞬间恢复清明，她秀红着一张脸，轻轻推开脸色阴沉到发黑的顾九天。
对着房门的方向喊道：“是谁啊？”
门外传来翠竹的声音，询问禄雅是否有事？
翠竹的房间就在禄雅房间旁边，许是刚刚禄雅的笑声有些太大了惊扰到了翠竹。
这几日禄雅总是早早的让她回去休息，翠竹心中有亏，所以一听见声响就马上过来了。
禄雅尴尬的看了一眼身边的顾九天，示意让他找个地方躲起来。
禄雅起身整理了一下有些散乱的衣裙，来到门前，只打开了一条缝隙。
门外，翠竹拿着烛台，一脸担忧的看着禄雅问道：“姑娘，你怎么了？”
禄雅微微侧身，挡在了翠竹身前，不让翠竹有一丝一毫的机会看见房内。
刚刚禄雅虽然向顾九天示意让他躲起来，可一直到禄雅开门，顾九天也没有要躲起来的意思。
禄雅心中多少有点儿担心，若是顾九天没有及时藏起来被翠竹瞄到了，自己就真的没有办法解释了。
翠竹细心的发现禄雅的衣领松垮，笑道：“姑娘怕不是又迷迷糊糊的睡着了？这衣服都滚开了。”
禄雅微动，单手整了整领口，脸色微微有些不自然的笑了笑。
“嗯，我刚刚不小心睡着了，没来得及换衣服。”
翠竹轻笑了一声，见禄雅没什么事便放心回房睡觉去了。
禄雅看着翠竹回房关上了门这才轻吁了一声稍稍向后退了另一步。
禄雅感觉后背撞在了什么坚实的东西上面，动作一滞。
趁着禄雅呆愣的片刻，顾九天单手把人揽入了怀中，一个转身将半开的门踹上。
……
禄雅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是日上三竿了，她稍稍动了一下就觉得浑身酸痛不已。
努力了半晌，禄雅最后还是决定放弃挣扎像只死鱼一般平躺在床上。
翠竹已经在门外候着好长时间了，听见放中有动静的第一时刻敲响了房门。
“姑娘，你可是醒了？”
禄雅无奈的睁开疲倦的眼睛，尝尝的叹了一口气，从床上坐了起来。
她迅速的将昨天夜里和顾九天绘制的那些图纸统统收了起来，放在了安全的地方，等一切都处理妥当了，禄雅打开门应翠竹进了屋。
“姑娘最近都起的晚，翠竹掐准了时间让人准备了一些清粥，还热乎着呢，姑娘尝尝吧。”
禄雅尴尬的笑了笑，若不是她确定翠竹并不知情，还以为翠竹是在影射什么呢。
翠竹把粥放在了桌子上，转身要去收拾禄雅的床铺。
禄雅吓的一激灵，立刻上前阻止道：“床铺我自己收拾就好，你去做别的事情吧。”
翠竹只看了一眼有些古怪的禄雅，没多问什么就去一旁收拾别的东西去了。
禄雅惊魂未定的看了翠竹一眼，这才坐回到桌前继续吃粥。
趁着翠竹收拾东西，禄雅装似随意的问道：“陌东篱他今天身子怎么样了？”
翠竹忙活着手里的事情，笑道：“姑娘放心吧，殿下今日一早就从房间里出来了，好的很，此刻正和裴公子在后院比武练剑呢。”
比武练剑？这两个人会有这种闲情逸致？
禄雅又草草的吃了一口粥，便让翠竹陪着她一起去了后院。
两人还未到后院，便听见了一阵剧烈的打斗声。
禄雅嘴角微微上扬，听这声音可不像是切磋那么简单啊。
果然，待禄雅和翠竹到了后院之时，便见着客栈的后院一片狼藉，而罪魁祸首的两个人此时正在房檐之上上下翻飞，你来我往之间伴随着声声刺耳的金戈之声。
“两位这场切磋，闹的动静似乎有些大啊。”
陌东篱和裴卅衣两人早在禄雅两人来之前就已经听见他们的脚步声，此刻见禄雅出声，两人双双停手飞身落在了禄雅身边。
禄雅观其二人面色从容气息平稳，应该都保留了实力并没有用全力。
陌东篱将长剑收与剑鞘，对禄雅温润一笑。
“昨日是我有些失态了，让雅儿担心了。”
禄雅莞尔一笑，道：“人吃五谷杂粮难免有不舒服的时候，难道你身为皇子就要格外厚待你一点儿嘛？”
陌东篱知道禄雅这是在有意打趣他，笑道：“若是真能如此，那我可要半夜偷着笑醒了。”
裴卅衣见禄雅和陌东篱两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眼底闪过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情绪，说道：“听翠竹说雅儿你近今日比之前起的晚些，可是身体哪里不舒服么？”
禄雅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面前这两人随便拎出来一个都不是省油的灯，靠糊弄翠竹的那些小把戏根本糊弄不了这两个人。
“嗯，最近夜里总是觉得夜不安寝时常做梦，的确睡的不是很好。”
裴卅衣注意到禄雅眼底的青黑，说道：“我知道一副效果很好的安神茶，今日我去弄些回来给你煮着喝一喝。”
禄雅若是婉拒，便为自己多添了一些麻烦，顺着裴卅衣的话应了下来。
裴卅衣是个行动派，见禄雅答应了便也顾不上和陌东篱的比试，匆匆忙忙的离开了。
见裴卅衣走了，陌东篱踱步走到了禄雅的面前，笑道：“裴公子对雅儿的事情倒是特别上心啊。”
禄雅望着陌东篱似有所意的眼眸，笑道：“卅衣是个热心肠的人，对谁……都是如此。”
陌东篱不咸不淡的说了一句‘是吗？’，没等禄雅回话，便接着说道：“裴卅衣已经答应了与我们合作，我们此行的目的已经达到了，我已同裴卅衣商量过了，明日我们便离开西苑城，向最近才发生过案件的虎山城进发。”
第705章 聚散不由人
“明天就走！？”禄雅惊呼一声，神情之中除了错愕之外竟然还掺杂了一丝丝紧张。
“你们为什么不提前和我商议就善做决定！”
陌东篱看着禄雅，问道：“你是还有什么未解决完的事情么？若是有，我们可以往后在推一天。”
一天？
一天的时间根本不够!
她才习惯和顾九天之间的相处模式，如果就这样走了，他们是不是又要好长时间见不到面了？
陌东篱在禄雅的眼中看见了一丝感伤，看的他的心不由得抽痛了一下。
“雅儿，你怎么了？可是遇到了什么难过的事情。若是你真的暂时不想离开这里，我会想办法让他们先行离开，我在这里陪你，一直等你想走的时候再走好不好？”
陌东篱的语气轻柔的不像话，禄雅甚至感觉陌东篱是在哄她。
陌东篱的妥协让禄雅认清了一个现实，她现在不过只是在平阳大陆这片汪洋之中漂泊的一片浮游罢了，聚散都身不由己。
禄雅面前在脸上堆起笑意，摇了摇头道：“不必，我在这城中哪有什么需要办的事情无非只是待久了，突然离开有些不太习惯罢了。”
陌东篱觉得禄雅有什么事情瞒着他，但既然禄雅选择不说，他便不问便是。
“好，不如这样，明日我们暂且不走，我带你在这城中逛一逛，你若是有什么想吃的想玩的，尽可以买来带走，买些物件留作念想也不错。”
念想？
禄雅在心中苦笑，她的念想又怎能是那些死物可替代的？
“也好……”
见禄雅欣然答应了，陌东篱淡漠的脸上闪过一抹喜悦的神色。
“好，我这就去安排。”
禄雅颓然的回到房间，从柜子里面翻出了她昨日夜里与顾九天彻夜研究的那些卷宗。
她看着那些之上顾九天些的那些字暗暗发呆，他们二人在同一张纸上写字的时候禄雅就觉得两人的笔迹有些相似，若不是细细分辨，很难分出些分布在纸张上的字都是谁写的。
指腹缓缓拂过那些纸张上的自己，仿佛那些字还带书写之人的温度。
“向来情深，奈何缘浅……”禄雅喃喃自语，不知是在说给谁听，又是在评判谁。
戌时刚过，窗外照常传来声响，禄雅躺在床上假寐。
她听着脚步声一点点的向她走进，却强忍着起身扑向对方的冲动，紧闭着双眼。
顾九天见禄雅气息均匀绵长，应当是已经睡了便没有打扰她。
他在床沿坐下，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禄雅的睡颜。
那眼眸柔情似水，可惜，禄雅并没有看到。
顾九天嘴角带着笑，带着厚茧的指腹悄然划过禄雅的脸颊。
“你这女人，睡觉的时候倒是像只温顺的小猫，醒着的时候倒像是只张牙舞爪的母老虎。”
若是平时禄雅听见顾九天这般说她，必定要坐起来和他好好聊理论一番。
但今日，她必须忍耐。
顾九天在禄雅房间中坐了良久，一直坐到天边有些微微泛白才离开。
禄雅并没有睡着，只要顾九天在她身边坐着，她的心跳就从未有一刻正常过。
她有几次都想起来抓住顾九天说让他和自己一起走，又在瞬间把这个念头掐灭了。
顾九天就算真的和她走了又怎么样？他们隐居山林享受一时的欢乐，置两片大陆的百姓于不顾，任由战火肆虐生灵涂炭？
他们最终还是要选择面对，结果也更加让人绝望。
他们之所以会义无反顾的来到这里，就是想要改变那些即将发生的事情。
所以她必须面对，她必须面对，顾九天也必须面对。
或许顾九天现在还无法理解她的‘苦衷’，禄雅安慰自己，等自己真正成功的时候，顾九天就会理解她所做的一切。
她站在窗边，看着晨光冉冉升起，黑夜消散，光明普照大地。
属于她和顾九天的夜晚总会过去，成为来不及追寻的过去。
禄雅一夜没有合眼，陌东篱刚刚站在禄雅房门前还没敲门房门便从里面被打开了。
禄雅神色倦怠的站在门内，对陌东篱说：“走吧。”
陌东篱明显看出禄雅神色不对，关切的询问道：“雅儿，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要不要我去请个大夫给你看看？”
禄雅摇了摇头，回身关上房门。
“这几日城里的东西我基本都看腻了，我想去城外走走，前几日听城里的百姓说，城外的梨花都开了，我想去看看。”
陌东篱虽担心禄雅的身体，见禄雅坚持，陌东篱只好答应。
临行前，陌东篱特意叫人去专程采买回来一套垫子铺设在马车之中，方便禄雅在不舒服的时候可以休息。
马车徐徐前行，禄雅依靠在车厢的一角闭着眼睛，气息微弱的让陌东篱觉得下一秒她就会消失在自己眼前一般。
城外的路不太好走，马车颠簸的厉害，禄雅在晃动之间睡着了，等她醒来的时候，发现马车已经停了。
禄雅掀开车帘从马车上走了下来，守在马车附近的陌东篱听闻声响回头正见禄雅向他走来。
他用衣袖摸了摸额头上的汗水笑道：“我见你睡的熟就没有叫你，怎么样？感觉精神好点儿了么？”
禄雅点了点头，侧眸看向陌东篱的身后。
刚刚她从马车上下来的时候就注意到陌东篱似乎在弄什么东西。
陌东篱见禄雅向他身后看过去，神情难得出现了一丝不自然。
“我见你今日没有什么精神，想着给你打些野味补补身子，没想到……做的不是太成功……”
陌东篱用身子挡着身后的火堆，禄雅只得往前走了两步才看清，已经被灭掉的火堆里面有一个圆圆的黑黢黢的东西。
禄雅侧身，从陌东篱的身边走了过去，蹲在火堆旁用一旁还未被烧焦的木棍戳了戳火堆里那个东西问道：“这是什么东西？”
陌东篱无奈的笑了笑，走到禄雅身边说道：“这是我在山上打的山鸡，本来想要给你做一顿叫花鸡，没想到竟然被我烧焦了。”
禄雅用手中的木棍敲了敲那东西的表面，侧耳听了听。
笑道：“你的一番苦心不会白费的，这东西还能吃。”
第706章 葬花为谁
陌东篱微微一愣，看着禄雅把已经烧焦的鸡从火堆里面扒了出来，把外皮一点点的剥了下去，觉得烫了就掐一掐耳朵降降温接着剥。
嘴角微微上扬，陌东篱垂眸看着禄雅，眼里的柔情一点点化开。
已经被熏的有些发黑的指尖猛的缩了回来，禄雅面露喜色，笑道：“陌东篱你过来看，里面还可以吃。”
陌东篱嘴角啜着淡笑走到了禄雅身边，烧焦的鸡肉中间露出了一点点粉嫩，陌东篱走过来的时候还冒着热气。
“雅儿是怎么想到的？”
陌东篱蹲下身，顺着那处缺口，一口气把剩余糊掉的地方都剥了下去，露出了里面热气腾腾的烤鸡。
禄雅伸手在烤鸡上撕下来了一块肉笑道：“之前我在天师府住的时候顾九天怕我无聊经常会带我出去玩，一开始他也不会做经常会把东西烤焦，不吃又没有东西吃，我们就把外面的皮剥掉只吃里面的肉，还觉得蛮好吃的。”
陌东篱手下的动作一滞，双眸微垂遮挡住了他眼中的情绪。
“是么……看来你们之前的关系还算不错。”
禄雅扑哧一声笑出了声，道：“你是第一个说我们关系好的人，不过”禄雅神色一黯，苦笑道：“之前关系好或不好都不作数了，今后怕是连不好都称不上了。”
烤鸡的味道还是香喷喷的，只是禄雅却觉得此时嘴里有些微微的苦涩。
一只鸡禄雅只吃了两口就放下了，她缓步走到远处的梨花前，有风吹过，梨树摇曳，片片落花随风而落。
禄雅从腰间拔出一柄短到，在地上挖了一个小坑，将那些纯白的落花扫进了坑中。
陌东篱很想走过去问问禄雅，她在为谁葬花。
他最终还是没有走过去，只是坐在树下，看着禄雅一点点的将那些落花葬进湿润的泥土中。
禄雅坐在树下，从正午艳阳高照坐到日头西落。
她葬花的地方已经被一层又一层的落花覆盖，她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站起身走向了马车。
当天傍晚，城门落锁之前，从西苑城驶出一辆马车，向东而行。
虎山城距离西苑城并不算远，只是因为方位不同，交通更便利些，比之西苑城更加繁华了些。
禄雅他们顺着官道连夜赶路，在第二天清晨看见了虎山城的城门。
城门口已经排了长长的队伍，禄雅他们的马车停在了最后面。
禄雅掀开车帘看向前方，城门已经打开了，围堵在城外的人却一直停滞不前，谩骂之声不绝于耳，前面甚至还发生了混乱。
“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禄雅放下车帘对身旁的陌东篱问道。
陌东篱掀开车帘对外面的随行的潜行者使了个眼色，那名潜行者微微颔首，向城门的方向走了过去。
那名潜行者脚程不俗，不多时就回来了。
“前面发生而来何事？”陌东篱出声问道。
“禀告殿下，前面城门口正在对要入城的人进行筛选。”
筛选？
城门大开就是为了方便百姓出入的，什么时候进城还要进行筛选了？
“你可曾打听到，他们以什么条件进行筛选了么？”
“打听到了，虎山城的城主下了令，只需拥有天道者进入，没有天道之力之人不许进入虎山城，若想通过就只能绕行。”
绕行？
禄雅微微蹙眉，这虎山城四面环山，重峦叠嶂，若是绕行，三天的路程便要走上半个月之久。
“这虎山城的城主这么做是因为什么？”
那潜行者摇了摇头道：“这……属下就不知了。”
禄雅本也没报什么希望，挥了挥手让那潜行者下去了。
一城之中城主最大，他的命令一层又一层的下达下来，到了守城将领那里，哪里还知道什么原因，只需听令办事即可。
禄雅看向身旁一直没说话的陌东篱问道：“你对此事有什么看法？”
陌东篱回眸浅笑道：“这虎山城的城主只让拥有天道之力之人进城，必定是有什么目的，现如今，什么人会想着聚集大量的天道者？”
禄雅双眸倏然睁大道：“是暗行者！”
禄雅他们此行正是因为得到了虎山城有暗行者的消息这才千里奔赴而来，只是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暗行者的行事竟然已经嚣张到了如此地步。
“看来这一趟虎山城我们没有来错。”
城门口的百姓毕竟势单力薄，又怎能同那些训练有素的士兵相抗衡。
识相的知道走不通早早的就离开了，有的抱着侥幸的心思在城门口逗留了一阵，跟着一些闹事的人一起闹哄了一阵，最后也都散了。
禄雅他们的马车从天刚亮就一直等在城门口外，一直到正午的时候才排到城门口。
守门的将士先是掀开车帘往车里看了一眼，叫禄雅他们统统下车。
禄雅几人未免惹人注意，很‘听话’的下了马车。
那将士走到门口的张桌子前，指了指桌子上的一个罐子说道：“你们，催动体内的天道之力把手伸进去。”
裴卅衣看着那个罐子，眼眸微沉，悄悄走到禄雅身后说道：“一会儿你不要放出太多的天道之力，一点儿就够了。”
禄雅会意，这城门口特意搞的这些花样，恐怕不仅仅只是为了测试入城之人到底是不是天道者，更深的用意恐怕是要把那些天道之力比较强的人筛选出来。
轮到禄雅的时候，她只放出了一丝丝的天道之力，罐子中快速的亮了一下，没有过多的反应。
守城的将士看了一眼，招呼禄雅身后的裴卅衣。
“轮到你了！”
禄雅回眸和裴卅衣对视了一眼，跟随着前面的人一起进了城。
虎山城中和其他的城镇并没有什么太大的不同，或许是靠近山林的缘故，街边贩卖山货的人特别多。
来来往往的人神情自然，除却那略显古怪的入城条件，城中表面上倒是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禄雅在城门口等了半晌，却迟迟不见裴卅衣进来，反倒是别人先进了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