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7章 剪不断理还乱
禄雅收拾东西的手不知何时又停了下来，一炷香就能收拾完的东西，已经过去了半个时辰禄雅也没收拾好。
她索性发东西放在了一遍，不收拾了。
禄雅的心很乱，从陌东篱和她说他们要离开锦安城一段时间的时候，禄雅的心就一直无法平静。
虽然禄雅不想承认，却又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内心。
她的确，是在担心顾长天。
顾长天如今记忆全无，有在陌九千的身边。
当初陌九千是怎么一步步的算计他们，禄雅仍历历在目。
陌九天能算计的了顾长天一次，就能算计顾长天第二次。
禄雅本想着现如今顾长天在陌九千身边，她若是将全部的真相都告诉顾长天，顾长天若是信了，就势必要与陌九千为敌。
禄雅不知道在他和顾长天分开的这段时间，陌九千有没有对顾长天做过什么事情。
所以在她搞清楚所有的事情之前，她并不想告诉顾长天事实的真相。
可若是她离开了锦安城，顾长天便成了孤身一人，若陌九千真的有心害他，而顾长天又一丝防备都没有，结果如何，可想而知。
左思右想之下，禄雅还是决定去见一面顾长天。
就算是告诉顾长天多多防备陌九千，也是好过顾长天毫无防备的遭人暗算。
趁着翠竹不在房中，禄雅悄悄换了男装，乔装了一下就从东篱府的后门悄悄溜了出去。
禄雅自认为自己的行动神不知鬼不觉，却不知道翠竹受命一直都在暗中悄悄的观察着她。
等禄雅从后院溜了出去，翠竹就立马跑去向陌东篱禀告道：“禀殿下，正如殿下所料，禄小姐果然从后门偷偷溜出去了。”
陌东篱动作一顿，一幅好好的字画就这么毁了。
缓缓放下笔，陌东篱眸低闪过一抹让人不易察觉的情绪。
有愤怒，有隐忍，更多的却是失望……
“派人去跟着她，保护她的安全，若有事，及时派人来禀告。”
翠竹满是心疼的看着陌东篱，终于问出了一支堵在她心里的那个问题。
“殿下，您明知道禄姑娘她的心思并不在您身上，您又何必如此执着呢，伤心伤神，沛大人可是嘱咐过的，您不能有太大的情绪波动，不然您……”
“本殿的事情，什么时候轮到你来插手了！”
陌东篱眉宇间染上了一抹暴戾之色，将手里的毛笔狠狠的摔了桌子上。
翠竹惊恐万分，赶忙跪拜在地上。
“是翠竹多嘴了，还请殿下恕罪。”
陌东篱垂眸看着翠竹害怕的浑身颤抖的模样，深深的叹了一口气。
“下去吧。”
翠竹领命，出了书房的门便去交代陌东篱让她办的事情。
只是多了几句嘴的功夫，暗卫跟出门去便已经不见了禄雅的踪影。
翠竹也自知是自己耽搁了事情，嘱咐暗卫一定要找到禄雅。
通过这一段时间，暗卫也知道陌东篱有多看重禄雅，几人分散开，在城中搜查禄雅的身影。
禄雅离开东篱府之后，就一路挑着偏僻的小道而行，绕了几个圈子，才接近了九千府。
因为陌九千是皇储的身份，府周围负责守卫的侍卫要比东篱府多上了一倍不止。
若是强行闯进去，禄雅自然能打的过这些能力明显低于他们的侍卫。
可若是如此，便会惊动陌九千。
若是让陌九千知晓他并没有死，生出害顾长天的念头，那便是禄雅害了顾长天。
强攻不行，就只能智取。
禄雅耐着性子在九千府周围观察了一阵，和守备森严的王府正门不同，九千府的后门守备很是薄弱，只有两门守备。
且进进出出的人不在少数，守备也只是随意盘查一下，并不严格。
禄雅趁着四下无人注意，偷偷尾随着一名从后面出来的杂役打晕了对方，把那杂役的衣服套在了自己身上混进了九千府。
之前禄雅便知道陌九千是一个极重排场的人，小到每日的饮食，大到出行的车马，，陌九千都会做到极致。
就连这府中的修建也是极为华贵，和陌东篱府宅的亭台轩榭相比，陌九千的府邸大多数都是金银玉器，就连廊粱上绘制的花纹都是用掺了金粉的涂料绘制的。
整座府邸金碧辉煌，堪比皇宫。
禄雅行走期间，只觉得庸俗无比并未感觉有半分美感。
迎面走来了两个丫鬟打扮的人说说笑笑好不热闹，禄雅低垂着头减缓了步调，想听听这两人到底在谈论些什么。
谁知禄雅刚一凑近，就听见了顾长天的名字。
虽说只是擦肩而过，禄雅却听明白了这两个丫鬟在谈论些什么。
这两名丫鬟是陌冰心的随侍丫鬟，这次来九千府上是随着她们家公主一起来的。
禄雅犹记得昨日陌冰心看顾长天时的目光满是爱慕，是个长了眼睛的人都知道陌冰心对顾长天到底是存了什么心思。
这两个丫鬟谈论的无非就是他们公主以前的那些风流韵事，打赌她们公主对这位顾公子能情深几日。
比起关心顾长天被这公主霸王硬上弓，禄雅倒是更担心这公主会不会成为顾长天的刀下亡魂。
既然陌冰心是专门来找顾长天的，这两个丫鬟又是陌冰心的贴身侍婢，禄雅便索性尾随着这两个丫头，早晚都能找到顾长天的住处。
这两个丫鬟也是大大咧咧的性子，竟被禄雅一路从九千府的后门一路尾随到了陌九千的住处。
禄雅万万没想到，陌冰心虽说是来见顾长天的，可是顾长天却闭门谢客，直接让她吃了闭门羹。
陌冰心无处诉苦就直接来到了陌九千这里哭诉，以陌九千的行事作风能容忍陌冰心到今日已经极为难得了。
他原本想利用陌冰心牵制住顾长天，让顾长天为他所用，可没想到顾长天竟毫不委婉的表示他对陌冰心没兴趣，也不会娶陌冰心。
如今陌冰心在陌九千眼中和一个废物没什么两样，就在陌九千想要直接下逐客令的时候，在丫鬟开门的瞬间，瞥见了一道熟悉的背影……
第678章 床下藏着一只小老鼠
陌九千豁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把他身边的陌冰心吓了一跳。
“二哥，你干什么，见鬼了？”
陌九千的视线紧盯着已经被丫鬟阖上的门扉，神情凝重的疾步从房间里走了出去。
禄雅还不知道自己的行踪已经暴露了，在那两个丫鬟进入房间之后，禄雅就悄无声息的潜伏在了周围，打算寻了时机，进去见顾长天一面。
让禄雅没料到的是，她刚刚找好藏身的地点，紧闭的房门就被豁然打开，陌九千凝沉着一张脸从其中走了出来。
怎么会是陌九千？
禄雅躲在暗处，悄悄观察着陌九千的动向。
只见陌九千把周围负责看守的侍卫召唤了过去，似乎是询问了些什么。
禄雅离的有点儿远，有些不大能听清这两人到底在说些什么。
陌九千阴沉着一张脸，似乎在隐忍着一股怒火。
那侍卫浑身紧绷，禄雅看着两人之间的互动，猜想府中应该是出了什么大事。
她本能的觉得有点儿不妙，想离陌九千远些。
禄雅刚刚准备从藏身的地方起身，那侍卫就匆匆离去，不到半盏茶的时间，便由远及近的传来了整齐划一的脚步声。
一对负责看守王府的士兵从外面抽调了进来，刚一进院子就开始大肆的搜捕。
好在禄雅已经提前离开了，她对王府的构造并不熟悉，一味的乱走只会更容易被人发现。
趁着还没人注意到她，禄雅寻了一处房间，钻了进去。
普通下人的房间其实更容易被发现，反倒是那些看上去越是华贵的房间，主人的身份地方越高，那些士兵就越是没有权限搜查。
等他们得到上级批准能搜查房间的时候，禄雅早就跑路了。
进了房间之后，禄雅发现这间房间虽然外面装饰的很华贵，里面的摆设却极为简单，给人一种古板清冷的感觉。
屋里没人，禄雅在屋子里面闲逛了一圈，确定这间屋子应该是个男人的房间。
这屋子里的摆设太过简单，能藏身的地方并不多。
禄雅转悠了半天，在衣柜和床底之间，她最终还是把藏身的地点选在了床下面。
大约过了半炷香的时间，门外传来了声响。
禄雅侧耳聆听，感觉对方只有一个人，并不是搜查的士兵。
在对方进来之前，禄雅已经开始调整自己的呼吸，她的呼吸渐渐变得轻唤而绵长，渐渐和周围的环境融为了一体。
这是暗卫独有的一种隐身之法，可以极大的降低人的存在感。
如果不是遇到绝顶高手，就绝不会发现她的行踪。
禄雅屏息凝气等着来人进来，没想到来人站在门前却迟迟不动，禄雅心里有点儿紧张，难道对方发现自己了？
没等禄雅想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露出了破绽，门外便传来了嘈杂的声响。
奉命搜查的士兵到了！
禄雅又往床里挪了挪，将自己的身影隐藏在黑暗之中。
沉稳的脚步声在门前站定，来人看向站在门前的人恭敬的说道：“顾大人，您这是要出门么？”
顾长天看了看那人身后的士兵，又暗暗瞥了一眼房内，说道：“嗯，我正要出门。”
士兵悄悄的看了一眼顾长天身后的房间，心想既然顾长天是正要出门，房内应该不会有人，便客气的说道：“没事没事，我等只是奉命办事罢了，顾大人既然有事要忙，属下就不打扰了。”
顾长天神情冷漠的‘嗯’了一声，那士兵便带着身后的人继续向前搜查去了。
深邃的眼眸看着那些士兵渐渐离去后，眼底闪过一道不易让人察觉的笑意。
本该准备出门的顾长天，推门走进了屋内，目光在屋内扫视了一圈，最后把视线定格在了床底下。
顾长天倒是也不着急把藏在床底下的小老鼠揪出来，他缓步走到桌子前，坐了下来。
你桌子摆放的位置正对着床，顾长天坐在桌子前面，即不耽误喝茶，也不耽误看着床下。
禄雅本来就是来找顾长天的，刚刚听闻前来搜查的士兵唤‘顾大人’，禄雅就知道门外之人就是顾长天。
她也未曾想过，自己竟然误打误撞就跑到了顾长天的房里来。
现下就只有她和顾长天两个人在房里，正是禄雅和顾长天说明一切的最好时机。
只是……
禄雅看着近在咫尺的床板，一想到自己一点点从床底下挪出去的画面就觉得说不出的难堪。
想想那个画面，禄雅就觉得背脊发凉，好像那个看着自己从床底下爬出来的人是自己。
顾长天一杯茶下了肚，见小老鼠还没有要从床底下出来的打算，放下了手中茶杯，准备亲自出手抓人。
顺着床底的缝隙，禄雅眼看着顾长天正一步步向自己走来，心跳不受控制的也跟着加快。
待那双刺绣精美的靴子站定在禄雅面前的时候，禄雅感觉自己的心跳也跟着骤然一停。
“还打算在底下躲多长时间，你若是打算这么一直在底下躲着，我倒不介意把那些士兵叫回来让他们把床挪开。”
禄雅微微一怔，顾长天竟然早就知道自己藏在床底下？
可他又是怎么知道藏在床底下的人是她的？
带着疑问，禄雅从床底下一点一点的蹭了出来。
也知不知道打扫房间的丫鬟到底是怎么做事的，床底下积了厚厚一层灰尘，禄雅不动还好，一动那些灰尘也就跟着飘了起来。
禄雅鼻痒难耐，一个喷嚏接着一个喷嚏的打了出来。
她越是打喷嚏，灰尘就激起的越多，顾长天听着床下面一声接着一声的喷嚏，嘴角不自觉的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淡淡的笑。
禄雅强忍着瘙痒，从床底下爬了出来，一仰头就正对上顾长天淡笑着的脸。
这还是自从他们两人再次相遇之后，顾长天第一次对禄雅笑。
“顾长天，你笑了。”
顾长天脸上的笑意倏然消失，又换上了那一副冷漠的模样。
“你有时间说这些，不如想想该怎么和我解释，你为什么会在我的床底下？”
第679章 加倍惩罚
顾长天缓缓蹲下身子，居高临下的睥睨着刚刚从床底下探出半截身子的禄雅。
他缓缓伸出手指，勾住了禄雅的下颚。
“女人，我之前应该警告过你，不要再试图挑衅我，否则我会加倍的惩罚你。”
禄雅觉得顾长天可能是误会了什么，忙解释道：“顾长天，我来真的只是有话想和你说，没有别的意思。”
顾长天双眸微沉，两指死死的钳住了禄雅的精巧的下巴。
“有没有别的意思，我说的算。”
禄雅还想解释些什么，却被顾长天一把从床榻下面拖了出来。
“啊！”
突然失重的恐慌下，禄雅下意识的抓住了她附近距离她最近的‘东西’。
顾长天看着扒在自己身上的禄雅，嘴角微微上扬。
只是有了上一次的教训，这一次，顾长天脸上的笑，稍纵即逝。
禄雅简直被吓得的快要哭出来了，一双手臂死死的搂着顾长天的脖子不肯松手。
顾长天很快就被禄雅勒的有点儿呼吸不畅，轻柔的拍了拍禄雅的手。
“女人，放手。”
那种突然始终的感觉到现在还没有消退，禄雅使劲摇了摇头，抗拒着又缩了缩手臂。
顾长天知道自己刚刚是吓坏了禄雅，难得的想哄一哄她，谁知道这个女人根本不领情，反倒越勒越紧。
眉宇间缓缓皱缩，顾长天冷哼一声，双手一抬，直接把禄雅往榻上扔了过去。
顾长天突然发难，禄雅反应也不慢，她倏然收紧手臂，带着顾长天一起摔在了榻上。
顾长天本可以反抗的，可鬼使神差的他没有去掰开禄雅的手臂，随着禄雅一起沉沦。
屋内突然传来一声巨大的声响，禄雅的头刚好磕在了床沿上疼的眼冒金星，额角刷的一下沁处了一层冷汗。
顾长天双臂及时支在榻上作为缓冲，禄雅在被磕的同时即使收住声音，就只是闷哼一声。
她捂着别撞的地方，疼的蜷缩成了一团。
顾长天突然有些心疼，他小心翼翼的拨开禄雅的手，看清了禄雅红肿的额角。
殷红肿胀的肌肤下渗出点点血丝像一条猩红的小蟒盘踞在禄雅的额角上，刺目中透着一股难言的妖异。
“疼么？”顾长天轻声询问道。
禄雅已经很久没有听顾长天用这么轻柔的语调和她说话了，一瞬间，这些日子的恐慌和无助都一股脑的拥了上来。
眼泪宛如决堤一般没有丝毫预兆的流了下来，禄雅紧紧抱着顾长天的脖子，不顾形象的大哭。
“疼，顾长天，好疼。”
顾长天突然慌了，他看着哭的像个孩子一样的禄雅，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做手足无措。
他甚至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欺负她欺负的太狠了。
禄雅窝在顾长天的颈窝里面哭，顾长天有些笨拙的伸手拍了拍禄雅的背部，轻柔的仿佛阳春三月的雨，润物无声。
顾长天像哄孩子一样轻轻拍着禄雅的后背，一直等到禄雅哭势渐轻，顾长天才轻声询问道：“好点儿了么？我给你上点儿药好么？”
禄雅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顾长天心下一喜，想要转身去给禄雅拿药，却感觉脖子一坠。
刚刚禄雅哭的凶，一直挂在他脖子上，顾长天久而久之就习惯了，一时都有些忘了。
他轻轻拍了拍禄雅的手，笑道：“没事了，我去给你拿药。”
禄雅眼睛肿的像是两颗诱人的水蜜桃，看着又好笑又让人心疼。
总这么挂着，其实禄雅的手臂也酸了。
但如果她先放下手，感觉有点儿尴尬。
现在顾长天说了，禄雅便顺势把手臂放了下来。
禄雅坐在榻边上，靠着榻沿，看顾长天在柜子里面翻着东西，这一刻她突然感觉前所未有的安心。
是自从她来到锦安城之后，最安心的一刻。
这种安心来自于顾长天，这和他失没失忆都没有关系。
顾长天在箱底翻找到了一瓶治疗跌打的药，走到了禄雅面前，经过刚才那么一折腾，禄雅的额角已经肿了起来。
“你别动，我给你上药。”
面对如此温柔的顾长天，禄雅也变得十分乖巧。
点了点头，靠在榻边上，看着顾长天打开药瓶轻柔的为她上药。
“嘶……”禄雅不知道顾长天拿的是什么药，一上在伤口上就火辣辣的疼。
顾长天上药的手一抖，手指悬在半空，不敢再去碰触禄雅的伤口了。
“很疼？”
禄雅眼眶疼的通红，眼泪在眼圈里打转。
“不疼……”
哪里是不疼？分明就是疼的要死。
顾长天看着眼前的这个女人咬牙坚持的样子，突然感觉有那么一点点小心疼。
“不疼就别出声！”顾长天佯装发怒，眼底却透着小心翼翼。
禄雅委屈的‘嗯’了一声，抿了抿嘴，表示自己真的不会再叫疼了。
顾长天注意到禄雅盯着自己的手，为了分散他的注意力，顾长天有意提起禄雅之前说跟他有话要说的事情。
“你不是说是特意来找我有话说的么？趁着现在赶紧说，等药上好了你就赶紧走。”
禄雅这才惊觉，自己差点儿就把来这里的正事忘了。
她微微正色，看着顾长天的眼睛，说道：“顾长天，我之前真的没有骗你，我们之前真的认识。”
禄雅并没有提及顾长天和‘禄雅’的那些过往，只是将她和顾长天相遇之后发生的那些事情告诉给了顾长天。
“陌九千此人阴险狡诈，不得不防，我知道你或许一时无法相信我的话，我也没法劝你离开他，只是你一定要当心他，不要让他有机会害你。”
禄雅有些紧张的看着顾长天，换位思考，如果有一个人突然跑到自己面前说自己现在身处的环境都是假的，自己也很难接受。
顾长天垂眸扫过一眼紧张的禄雅，伸出手指在禄雅的伤口边缘按了一下。
虽然只是边缘，但多多少少也有点儿疼，禄雅忍住没喊疼，只向后瑟缩了一下，下意识的护住了自己的额角。
顾长天把药瓶盖好扔给了禄雅，道：“伤口已经处理好了，你拿着药赶紧走吧。”
第680章 亲密的举动
禄雅手握着顾长天给她的药，愣怔在当场。
为什么？她明明已经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顾长天了，为什么顾长天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顾长天你……不相信我说的话么？”
顾长天垂眸看着禄雅，在皇宫初遇之间他很确定自己从来都不认识禄雅。
可那种就连他自己都难以自持的熟悉感让他知道，这个女人是特别的，是独一无二的。
“我相信你说的话。”
顾长天微微欠身，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执起了禄雅的一缕发丝。
“你的身上有我熟悉的感觉。”
禄雅惊喜过忘，一时忘了分寸，她倏然抓住顾长天的手神情紧张的说道：“顾长天，真的谢谢你，谢谢你肯相信我。”
禄雅的眼里泛着泪光，她真不知道如果顾长天不相信她，她又该怎么办。
好在顾长天相信她，这就够了。
顾长天垂眸看着禄雅和他交握的那只手，禄雅后知后觉的发现自己竟然在不经意间握住了顾长天的手，赶紧松了开了手。
禄雅的手离开的瞬间，顾长天感到一阵没来由的失落。
这种感觉像是绒毛扫在过心尖，酥酥痒痒的让人抓狂。
顾长天看着自己空落落的手，问道：“我们以前，也如此亲密么？”
面对顾长天的问题，禄雅一时之间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
那时她明了了自己的心意，和顾长天自然亲近一些，只是要把这种事情宣之于口，着实有些难为到她了。
顾长天看着禄雅渐渐泛红的脸颊，答案已经不言而喻。
禄雅正在犹豫到底应不应该回答顾长天的问题，恍然间顾长天主动伸出手拉住了禄雅。
禄雅下意识的想缩回手，却被顾长天强行拉了回去。
“女人，你脸红了。只是拉一下你的手，就脸红了么？看来我们以前的关系，也没有多亲密。”
顾长天好不留恋的松开了禄雅的手，说道：“我相信你说的那些话，但我并不是从前的我，我有自己的判断，至于我到底要不要继续待在九千府中，是我自己的事情，你走吧。”
禄雅还想再说些什么，却发现如今的自己竟然没有立场去说些什么。
顾长天也说了，他不是原来的那个他。
所以禄雅予他而言，不过是个有些熟悉的陌生人而已。
谁又会对一个陌生人推心置腹呢？
想通了一切的禄雅正打算起身，门外却在此时突然传来了脚步声。
顾长天双眸一凛，把禄雅往榻里推了一下，将被蒙在了她身上，嘱咐道：“藏好。”
听门外的脚步声来人应该不少，转瞬间便围住了周围，禄雅缩在榻里，不敢发出一点儿声响。
“长天，长天你里面么？”
门外响起了叩门声，禄雅听的清楚，那声音的主人分明就是陌九千。
顾长天对禄雅做出了一个噤声的动作，面无表情的打开房门，对门外的陌九千恭恭敬敬的行了个礼道：“九千殿下可是有何事么？”
陌九千听见顾长天说话，对身后人使了个脸色。
“是这样，今日府中进了一个毛贼，我正派人搜查，刚刚听下面的人回话说你刚刚出门了，我怕那毛贼趁机来你处躲藏，这才带人过来。”
顾长天的余光瞥了一眼榻上一脸紧张的禄雅说道：“我只是出门闲逛了一圈，刚刚回来，九千殿下应该知道我这屋内陈设简单，有没有人一看便知。殿下若是不放心，大可进来搜查一番。”
顾长天让开了身子，对陌九千做了一个‘请’的动作。
若是顾长天千百阻拦，陌九千自然是要进屋搜上一搜，如今顾长天大大方方的邀他进去搜，陌九千反倒觉得顾长天可能是真的坦荡。
顾长天的房间当初是陌九千亲自着人布置的，可顾长天住进去之后却又把那些东西又悉数的退还给了他，只留了几件日常所需的物件。
陌九千也曾来过顾长天的房间几次，偌大的房间只摆放了几件东西，甚至比下人的房间还要寒酸。
顾长天说的没错，他的房间一眼就能看全，根本没有什么地方能藏人的。
陌九千最后还是没跨进顾长天的房间，站在门口只透过半敞的门扉往里瞧了一眼。
“既然长天你一直都在房中，我便安心了，想那小贼也不会这般不要命，来惊扰你。府中还有些地方没有搜查，本殿就先走了。”
顾长天微微作揖，送走了陌九千。
一直所在床榻里侧的禄雅长吁了一口气，她刚刚是真的怕陌九千就这么进来。
她虽缩在榻里，却根本无处躲藏，陌九千刚刚若是向屋里踏出一步，就能轻易的看见藏身榻上的禄雅。
顾长天合上门，藏在门后又观察了一会儿，确定陌九千和那些士兵真的离开之后，顾长天才走回到禄雅身边，说道：“你暂且不要走了，陌九千没有抓到你，一定还会四处搜查，你现在走太不安全了，晚些的时候我送你出去。”
禄雅轻轻点了点头，经过刚才的那件事之后她也觉得此事贸贸然的离开很有可能会落入陌九千一早张好的陷阱之中。
顾长天本来的打算让禄雅待在内室他去外面坐着，可还没等他离开内室，房间里便传来了一阵诡异的声响。
禄雅倏然捂紧了自己的肚子，对顾长天歉意的笑了笑。
“我早上没吃饭就出来了……其实我也不是很饿。”
顾长天叹了一口气，留下一句‘等着’就出了门。
禄雅百无聊赖的坐在榻上，晚风习习吹进屋内，格外的凉爽宜人。
顾长天做好了饭菜推门进来的时候禄雅已经靠在榻上睡着了，顾长天看了一眼托盘里热乎乎的饭菜，最后还是没忍心叫禄雅起来。
他放下托盘走到榻边，见禄雅扭着脖子靠在榻边，眉宇紧锁，睡的极不安稳。
顾长天无奈的叹了一口，上前轻轻的揽住禄雅的脖子，将人从榻上轻柔的半抱起身，找了个合适的位置放了下来。
被重新放回榻上的禄雅像只小猫一般舒服的在枕头上蹭了蹭，顾长天看着禄雅这般，忍不住缓缓凑近禄雅……
第681章 一见倾心
如同雏鸟绒毛般细软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一场无声的邀请。
顾长天深邃的眼眸凝视着禄雅，仿佛要把眼前的这个人隐隐的印刻在自己脑中。
榻上都是属于禄雅的香味，萦绕在顾长天的鼻尖，久久不散。
他小心翼翼的伸出手，像是触碰一件上等的瓷器一般，把指尖落在了禄雅的脸上。
白嫩的肌肤吹弹可破，禄雅临出门前用于伪装在脸上画的那些细密的黑点已经被蹭去了大半，剩下的也早就已经花了。
顾长天嘴角微微上扬，指尖在禄雅白皙的肌肤上游走，擦去了那些剩余的黑点。
被擦去了黑点的禄雅露出了原本的容貌，这还是顾长天第一次看见禄雅真正的面容。
他们初相识时禄雅也变了装，之后的那一次是男装，这一次又在脸上画了麻子。
虽说他和禄雅的每一次相遇，禄雅都特意变了装束，可从那雪白红润的肌肤已经那一双泛着星光的眼眸就能看出，禄雅必定是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
顾长天看着榻上完全展露出原貌的禄雅，手指悬停在半空迟迟未能落下。
禄雅的美是那种润物无声的美，并不惊艳，却足以让人一眼难忘。
顾长天虽早就料到禄雅必定容颜不俗，却也未曾料到禄雅会美的如此让人心醉。
他并不是一个喜爱皮囊之人，但禄雅的容貌却让他体会到什么叫做一见倾心。
熟睡中的禄雅似是感觉到了顾长天灼热的视线，闷哼了一声，翻个身冲向了床榻里侧。
褂子被压的褶皱一团，袜子一只半褪到一半，另外一只已经从禄雅的脚上分了家。
顾长天凝视着禄雅，喃喃道：“女人，我现在倒是很好奇，我们以前到底是何种关系，才能让你如此不知防备的睡在我的床上。”
顾长天自然不是好色之徒，不会趁着禄雅睡觉之时趁人之危。
他看着被禄雅翻身之时弄乱的被褥，摇了摇头，伸手将被子重新盖在了禄雅身上。
这一下许是惊动了睡梦中的禄雅，禄雅轻声哼叫了一声，绵绵柔柔的甚是好听。
可惜顾长天嘴角的笑意还未完全展开就被惊惧所覆盖，睡梦中的禄雅准确的抓住了顾长天的手不知从哪里来的力气，将顾长天向她的方向一拉，千钧一发之间，顾长天顺着禄雅的力道，栽倒在榻上。
还没定顾长天起身，禄雅的手脚就已经压了上来活像是一只八爪鱼。
顾长天向起身又怕惊动了禄雅，左右摇摆之下，最后选择了妥协。
禄雅这一觉睡的很好，没有再做那些光怪陆离的梦，这是她从苍国离开之后睡的最好的一觉。
“唔……”
禄雅娇哼了一声睫毛微微颤动了几下之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眼中的氤氲还未消散，禄雅神情茫然的看着躺在她身边的顾长天，眨了两下眼睛后又把眼睛闭上，再睁开眼睛，眼前的景象也没有消失的迹象。
假寐中的顾长天感觉身边人气息的异动，睁开了双眼。
深邃的双眸睁开的一瞬间，仿佛带着一种勾魂摄魄的魔力，让禄雅迷恋的移不开双眼。
“既然醒了，就赶紧把你的手脚拿来！如果你真的嫌弃他们，我倒是不介意帮你把他们剁下来！”
禄雅一下子被唤回了心神，惊的头破发麻。
她顺着顾长天的目光向下看去，果然见着自己的手脚都压在顾长天身上。
“我……我不是故意的！”
禄雅豁然从榻上坐了起来，看向半倚在榻上的顾长天道：“你……你为什么躺在我身边？”
顾长天抬眸看向禄雅，清冷的气质让这炎炎夏日都清凉了不少。
“只是我的床榻，我不躺在这里难道要躺在地上么？”
禄雅一时有些语塞，顾长天说的好像的确没错。
“那你可以叫醒我啊。”
顾长天一脸不耐的起身道：“我叫了，你没醒。”
禄雅脸色一红，竟然信了顾长天的话。
“下次……你可以大点声叫我，叫多了我总会醒的。”
顾长天神情淡漠的瞥了禄雅一眼，语调冰冷的说道：“你是想我大点声叫把那些负责搜查你的士兵叫来，把你抓去严刑拷打么？”
禄雅哑然，垂着头不敢再说话了。
顾长天看了一眼窗外，天色已经黑了，此时正是带禄雅走的好机会。
只是……
顾长天看了一眼桌子上已经凉了的饭菜，回头问道：“你还饿不饿？”
禄雅摸了摸肚子，点了点头。
顾长天叹了一口气，单手拿起桌子上的托盘疾步走了出去。
禄雅正纳闷顾长天去了哪里，便将顾长天拿着托盘走了进来，把托盘往桌子上一放。
“过来把它吃了。”
禄雅微微一愣，这才明白顾长天刚刚是去给她热饭去了。
她在被子里面翻找了好久也没找到自己的袜子，正烦心的时候，见自己的袜子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拎着扔在了她面前。
顾长天冷冷的瞥了禄雅一眼，不耐烦的催促道：“赶紧穿好吃完东西就赶紧走。”
禄雅怯生生的‘哦’了一声，她发现顾长天的脾气真是越来越暴躁了。
她穿戴好了鞋袜来到桌前，发现菜式还是挺丰富的，虽然只有两个素菜但是里面都切了肉丝，还有一碗冒着热气的米饭。
禄雅看着面前的饭菜，问道：“你不吃么？”
“我不饿。”顾长天冷冷的留下一句话，走到窗边走下。
禄雅是真的饿急了，刚坐下就拿起筷子夹了一口菜。
才刚入口禄雅就顿了一下，看向坐在窗边的顾长天。
顾长天一直都用余光注视着禄雅，见禄雅突然停下动作直直的看着他。
他回眸，正视禄雅问道：“你看我做什么？”
禄雅神情促狭的看着顾长天，用筷子指了指桌子上的菜语气笃定的说道：“这菜是你做的吧？”
顾长天神情一愣，眼底闪过一抹诧异。
禄雅说她饿了，顾长天却不敢把饭菜之事假手他人，刚刚陌九千虽然并未表现出对他的怀疑，但经禄雅提醒之后，顾长天觉得不得不防，便亲自下厨做了菜。
只是让他没想到的是，禄雅竟然只吃了一口就尝出菜是他做的……
第682章 还望江湖不见
顾长天神色莫测的看向禄雅，问道：“我之前……也给你做过菜吃？”
一边实在是饿极了，吃的狼吞虎咽。
听见顾长天发问，禄雅勉强压下嘴里的饭菜神色从容的说道：“当然了，不然我怎么能一口尝出这饭是你做的，你恐怕不知道，你的桃花羹做的才是一绝，你每次做我都能吃三大碗。”
顾长天神情有些古怪的看着禄雅，他形象不到自己会心甘情愿的给一个女人洗手作羹汤，也想象不到自己会去做桃花羹那种女子才会吃的玩意。
禄雅看出顾长天神色不对，好奇的问道：“你怎么了？是我说错了什么话么？”
顾长天垂眸，沉声说道：“没事，快吃吧。”
禄雅也没太当回事，继续吃起了眼前的饭菜。
顾长天看着窗外，想要在自己脑中找寻出有关他和禄雅的记忆，可是不管他怎么努力，都找不到自己曾经的记忆。
顾长天当然知道自己失忆了，只是在禄雅出现之前，他被陌九千迷惑一直以为自己是陌九千的属下，因为一起世故丢失了记忆。
他相信禄雅说的话，是因为他相信自己。
现在的他虽然没有任何有关于禄雅的记忆，可他的身体还记得。
那种触碰时的熟悉感，顾长天不会认错。
他看着自己的手，想象着自己触碰禄雅时的那种感觉，那种来自灵魂的熟悉感不会骗人。
他知道他认识禄雅，而且他们之间的关系肯定也远没有禄雅说的那样的简单。
禄雅吃饱了饭，整个人也变得有了精神。
顾长天看了看外面的天色，今夜乌云闭月，正是深夜潜行的好时机。
他半倚在床边，莫名的有些慵懒。
“吃完了就走吧，过来，我带你出去。”
禄雅走到顾长天身边，竟然有点儿舍不得走。
而且她这一走，就不知道要过多长时间才能看见顾长天了。
“其实我这次来，除了让你防范陌九千之外，还想告诉你一件事情。”
顾长天垂眸看着禄雅，横眉微挑，看禄雅扭捏的神情就知道，她要说的必定不是什么好消息。
“陌九千大婚，对方是一只爱慕陌东篱的彭莲心，陌九千怕陌东篱在回坏了他的好事，伙同彭长老把陌东篱指派到外面去清缴暗行者，我……也会和他一起去。”
寒剑栖双眸骤然一沉，看着禄雅的目光森寒无比。
“你要和他走？”
禄雅垂着头，看着脚尖，缓缓点了点头。
“陌东篱不在，东篱府就没有人能罩着我了，如果陌九千突然发难，他怕我招架不住。”
顾长天很想说，就算你不和他走我也能罩着你。
可话到嘴边，顾长天却沉默了。
他自嘲的一笑，现在的他不过就是陌九千身边的一个谋臣罢了，他的官职甚至都是搭了陌九千的关系才得来的，他不知道他自己到底是哪来的自信认为自己能够在陌九千的手里护下眼前的这个人。
“去多久？”
禄雅低垂的着头，嘴角扬起了一抹苦笑。
这不是她想听的……
“不知道，暗行者根深蒂固，在各城之中培养了不少势力，想要将他们彻底拔除并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少则三个月，多则……”
就连身为当事者的陌东篱都不知道他们此去要用去多长时间，禄雅就更不知道了。
这段对话，和她预想当中的一点儿也不一样。
顾长天微微阖眸，将眼中的情绪隐藏了起来。
“既然如此，那便珍重吧。”
禄雅倏然仰头，正对上顾长天淡漠的双眸。
顾长天看着禄雅，她的眼眶红红的，眼泪在眼圈里打转，像是一朵风中的菱花脆弱的让人觉得心疼。
他的手不自觉的抬起想去抱一抱眼前的这个人，可当他看见她眼中的期颐时，他的动作却僵住了。
他现在没有任何能力给面前的这个女人任何东西，甚至连一个安稳的住处也不能给她。
那留她下来，又有什么意义呢？
禄雅眼看着顾长天的手缓缓放下，她眼中的光也随之消失，本该盛满星光的双眸被绝望所覆盖，失去了原本的光彩。
顾长天看着眼中无光的禄雅，心狠狠的揪了一下。
他强忍着把禄雅留下的冲动，面无表情的对禄雅说道：“时间差不多了，你该走了，我送你出去。”
禄雅以袖掩面，抹去了眼角的泪水。
她突然笑了，神情冰冷的看着面前的顾长天。
“不劳烦顾大人了，今日一别，还望我们……江湖不见。”
禄雅话音未落人便已经翻身出了窗外，一个跳跃之间消失于茫茫夜色之中。
在禄雅离去的瞬间，顾长天脸上的伪装终于在一瞬间崩塌，他神情痛苦的看向窗外，那里早已经不见禄雅的身影了。
“女人，我发誓，待你回来之日我必十里红妆江山为聘娶你为妻。”
顾长天暗暗发下誓言，只是他应该发誓的那个人，此时已经不见了。
禄雅一路奔回了东篱府，此时的东篱府早就已经炸开了锅。
陌东篱命暗卫暗中保护禄雅，却因为翠竹的一时失误彻底丢失了禄雅的踪迹。
禄雅失踪，陌东篱第一想到的就是禄雅去见顾长天了。
他派人到九千府周围打听，回禀的人说九千府戒备森严，府内似乎正在大肆搜查贼人。
敢光天化日闯九千府的人除了禄雅，陌东篱想不到第二个人。
他断定禄雅必定就在九千府之中，情急之下他亲自去了九千府，却被九千府的门卫拦在了门口，称陌九千不在府中不予放行。
九千府中固若金汤，陌东篱又已经暴露了自己的行踪，若是强行闯入势必会遭到阻拦。
他若是闹的太大，陌九千必定会将他与禄雅联想到一处，那才是对禄雅大大的不利。
权衡之下陌东篱暂且回到府中，打算若是禄雅今夜不回来，他明日一早便入宫请几位长老出门就说自己的未婚妻无故失踪，派人在城中搜捕，倒是陌九千自然不敢不放人。
陌东篱已经做好的最坏的打算，暗卫却突然来报说发现禄雅的行踪了……
第683章 不会离开自己的只有自己
陌东篱几乎马不停蹄的赶到了暗卫所说的河边，果然在这里看见了失魂落魄的禄雅。
陌东篱把手中的缰绳交给了旁边的人，独自一人走到了禄雅身边。
以禄雅的功力又怎感觉不到有人靠近，只是当她察觉到对方是陌东篱的时候，默认了陌东篱的行为。
“夜里风凉，怎么跑到这里来了？”
陌东篱的声音很轻柔，他的笑容总是透露着一股恬淡温润的味道。
一件散发着温热气息的袍子被轻轻的披在了禄雅的肩上，独属于陌东篱的气息将禄雅笼罩在其中，驱散了一身的寒冷。
禄雅看着湖面上自己的倒影，像是在审视着自己。
“陌东篱，我去找他了，我以为……他会挽留我。”
陌东篱想要触碰禄雅发丝的手一僵，淡然的脸上仿佛在一瞬间出现了一丝裂痕。
“他……是怎么说的？”
见禄雅没有要走的意思，陌东篱索性就坐在了禄雅的身边，陪她一起看着湖面。
禄雅嘴角扬起一丝丝苦笑，她努力蜷缩着身体，好像之后这样才能将那巨大的彻底融入自己的血肉之中。
“他祝我此行一路安好。”
没有任何挽留的话，禄雅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只流浪的野狗，只不过碰巧遇到的顾长天，被人逗弄了两下就死心塌地的认对方当做自己的主人，殊不知对方只是一时的玩了罢了，就算她那一日跑出去了，对方也不会觉得有什么损失。
说到底，她予顾长天来说，不过就是一个可有可无的存在罢了。
她的存在，在顾长天的心中可能甚至还不如一套茶盏。
陌东篱的眼中闪过一抹笑意，又很快被他隐藏了起来。
他伸出手，将禄雅半揽进怀中轻声说道：“雅儿，没关系，我会一直陪在你身边的，我答应你，永远都不离开你。”
誓言总是似曾相识，只是说誓言的人不同罢了。
禄雅抹了抹眼角的泪水，从地上站了起来，自然而然的脱离了陌东篱的怀抱。
她把身上的袍子还给了陌东篱，她笑了，笑的让人心疼。
“陌东篱，谢谢你。”
除了谢谢，再无他话。
禄雅突然感悟到，这世间没有谁能永远陪伴着谁。
曾想她发过誓的顾长天不会，现在的陌东篱更不会。
能长久陪伴自己的人，就只有自己。
她曾奢望的最后都变成了镜花水月，杯中泡影。
既然奢望最后都会变成失望，那她就不再奢望。
不对任何人奢望，自己就不会感到绝望。
这一瞬间，陌东篱感觉禄雅好像哪里不一样了，又让人说不清楚到底是哪里不一样了。
禄雅随陌东篱回到了东篱府，第二天就随陌东篱启程离开了锦安城。
出城的禄雅没有丝毫的流连，予她来说，这锦安城中已经没有能让她挂念的任何人了，就算她此行客死他乡也并不觉得有什么遗憾的。
没有丝毫留恋的禄雅不知道，在她离去的时候，锦安城的城墙上站着一道人影，他一直伫立在那里，仿佛天生就和城墙是一体的。
他从马车还未到达城墙的时候就站在那里，他看着马车出现，看着马车离去，看着它渐渐消失在天际。
顾长天从来没想过，自己有一天会如此思想一个人。
她才刚走，他就已经开始想念她了，他想念她的音容笑貌，想念她偶尔的迷糊，想念她的俏皮，想念她离去时的决绝……
顾长天觉得，他应该是爱上那个女人了。
……
禄雅一行人出了锦安城之后就一路向西而行，据陌东篱收到的线报称，有人在西边的西苑城发现了暗行者的行踪。
马车上的时间总是格外的枯燥乏味，禄雅看着窗外一成不变的风景，看久了也觉得外面那些树啊花啊都长的第一个模样，没有什么好看的。
陌东篱此时正坐在禄雅身边看着手里一叠又一叠的纸，禄雅索性没有什么意思便从陌东篱的身边随手抽出了一张纸看了看。
禄雅原本只是想随意的看一眼，万没料到这一看却被字里行间牵动了心弦。
“到底是什么人会做出这么丧心病狂的事情？”
禄雅紧紧捏这手里纸张的边角，颤动的手暴露了她此时此刻的心境。
陌东篱轻轻握住禄雅的手，将纸从禄雅的手里抽了出来。
“这些你还是少看为好，切莫气上了身体。”
禄雅看着陌东篱身边那些足有一掌高的纸张，问道：“这些纸张写的难道都是百姓被暗行者迫害的案件么？”
陌东篱长叹了一口气，点了点头。
“没错，都是。”
禄雅刚刚阅读的那一张纸上的案件，不过是暗行者所犯下所有案件中的冰山一角罢了。
甚至连冰山一角都算不上……
暗行者通过吸食其他天道者的天道之力来增强自身的天道之力。
被他们吸食过天道之力的人会迅速死亡，暗行者们不敢去直接袭击那些天道之力强横的人便把主意打在了那些只有微弱天道之力的百姓身上。
蚂蚁肉也是肉，积少成多，也可以是一笔不小的财富。
“这些暗行者正是基于这一点，疯狂的屠杀一些偏远地区的村庄，夺取村庄中拥有天道之力者的天道之力。”
刚刚禄雅看见的那张纸上记载的时一家三口被暗行者迫害的事情，这一家三口之中，父亲和母亲天道之力极为微弱，等同于无，但是他们的孩子却一反常态，天道之力远高于他们二人。
暗行者平时隐匿于人群之中，若不作案，与普通人并没有什么两样。
因为其不断掠夺其他天道者的能力，更是受到了不明真相百姓的尊重。
犯案的暗行者也是无意之间路过了那家人所住的村落，看见了正在耕作的一家三口，暗行者一眼就看出那孩子身负极为浓郁的天道之力。
他借口住宿，混进了一家三口家中。
两夫妻淳朴，将暗行者请进家中，明明家中已经揭不开锅了，还是去邻居处借来了米和面为暗行者做了一顿丰盛的饭菜，却还是难逃杀身之祸……
第684章 照亮沼泽的光
禄雅往日只听闻投之以桃报之以李，从未听过别人施恩于你，还要害人一家性命的道理。
那暗行者在这一家吃了个酒足饭饱，趁着这夫妻收拾碗筷的时候便残忍的杀害了他们的孩子。
夫妻二人听闻孩子惨叫从屋里匆忙出来，刚好看见暗行者正在吸食他们孩子天道之力的一幕。
此时夫妻二人才知道，是自己引狼入室，错信了歹人。
丈夫气愤不已抄起农具便向那暗行者袭了过去，可他一个只有微薄之力的普通人又怎么能与暗行者对抗。
那暗行者砍断了丈夫的一手一腿，又侮辱了妻子，扬长而去。
这样的例子，不胜枚举，暗行者犯下之事罄竹难书，他们是旧思想下产生的毒瘤，现在这个毒瘤正在一点点的扩大，开始影响到了本体的生存。
可毒瘤和本体共生共存，如今毒瘤已然成长到了一定的规模，如果贸然除掉，本体又会如何？
陌东篱将西苑城附近发生的案子整理在了一起，对禄雅说道：“这几个案子都有一个共通点，是让我觉得很奇怪的地方，你看一下。”
禄雅接过陌东篱递过来的卷宗一一看过，很快就发现了陌东篱所说的共通点是什么。
“这些案子里面涉及的人虽然被袭击了，但是却没有一人伤亡？”
陌东篱点了点头从其中抽出了一份卷宗说道：“这个案件总涉及的人是一个商人，我之前已经找人调查过了，这个商人表面上做的是运粮的生意，实际上却参与了人口贩卖，他来往于多座城池之间，将通过不良手段拐骗来的少女藏在米袋中间运到另一座城中进行贩卖，是个十足的大奸大恶之人。吸食他天道之力的暗行者虽然留了他一条性命，却将他五花大绑丢弃在了县衙门口，还写了罪状让他在上面签字画押，官府连审都不用审了直接判了罪。”
禄雅刚刚看的那个案件实在是看的憋屈，恨不能亲手手刃了那个禽兽不如的暗行者。
此时听闻这个案件，禄雅又觉得甚是大快人心。
“没想到，暗行者之中竟然也有这种惩凶除恶的好人。”
陌东篱紧蹙着眉头，神情异常的凝重。
他将那些案件整理完毕，凝眸沉思道：“在所有暗行者的案例之中这属于极为特例的存在，大多数的暗行者都是肆意妄为之徒，视人命如同草芥。我会如此重视这个案件，选择优先来西苑城是因为这个犯案的暗行者给了我一种启发。”
禄雅借由这些案件还有陌东篱说的话推测道：“你是觉得，我们可以从内部去瓦解暗行者们，去其糟粕留其精华，让原本的毒瘤成为一种助益？”
陌东篱含笑着点了点头道：“雅儿聪慧，这正是我所想的。”
禄雅仿佛在一片黑沼之中看见了一丝光亮，如果这丝光亮得到了合理的利用，就会成为照亮整片沼泽的光。
只要有光在，沼泽就不可怕。
路上并没有遭遇什么波折，陌九千设计将陌东篱送了出来便笃定陌东篱此行有去无回，甚至连麻烦都懒得找。
天黑之前，禄雅他们赶到了西苑城中。
西苑城地处西方，来往的商贩众多，其中就不乏案件之中那个假借运送米粮实则买卖人口的奸商。
但也正是因为此处人群往来复杂，倒也形成了很特别的文化。
禄雅一进城，就被城中各种各样的新奇事物看花了眼。
在一些地摊上，禄雅甚至还发现了不少碧落大陆的东西。
陌东篱早早就叫人去订了客栈，见禄雅玩的兴起陌东篱索性带着禄雅从马车上下来，一起在街上走走。
西苑城的人对禄雅他们这种外来人早就已经见怪不见怪了，或者说整个西苑城中有三分之二的人都不是城中人。
禄雅玩累了，索性就找了一家看上去不错的酒楼坐下来吃饭。
此时正是吃饭的当口，酒楼里坐了许多人。
这酒楼与禄雅以往见的酒楼不大相同，禄雅一进酒楼便见着正对大堂的一个台子。
以往这种台子多数是用来供一些女子弹琴跳舞的，禄雅觉得新鲜，拉着小二问道：“你们家这酒楼倒也别致，吃饭还能看表演么？”
这小二一看便是见惯了同禄雅一般的外来人，笑道：“姑娘怕是误会了，我们这小酒楼哪里能请得起歌姬舞姬啊，想看表演的人也不会上咱这种地方来啊。这台子啊，是给说书先生准备的。”
禄雅饶有兴趣的看向那台子笑道：“有趣有趣，吃饭还能听说书，倒真是头一次。”
小二收了陌东篱的银子，乐呵呵的一笑。
“两位此次来的正是时候，这不，桌子马上就抬上来了，这先生可是我们老板花了大价钱请来的，说书那才叫一绝呢，您看我们家生意这么好，也多亏了这先生说的不错，特别是最近先生讲的‘夜行公子’吸引了不少人，你看看这酒楼里坐着的，您这几人要是都来，便能瞧见，这些人天天都来，点个小菜喝上一盅，听先生讲一段故事，明个儿又接着来。”
禄雅倒是对小二嘴中的‘夜行公子’挺感兴趣的，好奇的问道：“这‘夜行公子’讲的时候什么事啊？莫不是什么才子佳人的戏码？”
禄雅在天师府中无聊的时候，顾长天就会找些话本子来给她看，才子佳人的故事她看多了，个个都能倒背如流，只是看多了，未免也感到有些乏味。
若是这‘夜行公子’也是这般的戏码，那倒是无趣的很。
小二嘿嘿一笑道：“那姑娘您可就真猜错了，这‘夜行公子’时我们这先生根据最近西苑城中的那位夜行侠客编的，虽说是编的，但这故事中的情节却都是真的，我们西苑城的人都知道。”
一提到夜行侠客，禄雅就不由得想那卷宗之中提到的那个惩恶扬善的暗行者。
禄雅来了兴致，问道：“这夜行侠客到底是什么样的人，能收到城中百姓如此追捧？”
第685章 套路说书先生
“姑娘有所不知，这夜行侠客武功高强当今世上无人能敌，那些被他扔到官府前的恶人都说，夜行侠客神龙见首不见尾，还没等那些坏人反应过来的时候就已经被他给制服了。他惩恶扬善，转抓那些贪官污吏迫害百姓之人，原本我们西苑城人群来往混杂，案件不断，可自从夜行侠客来了之后，那些坏人便都夹起尾巴做人，就算我们夜里不关门，也绝不会出现盗窃的现象。”
禄雅微微一愣，竟是万万没有料到，此人对城中百姓的生活竟然产生了这么大的影响。
这让禄雅突然想认识认识这个被百姓们奉为侠客的暗行者。
“你们可曾有人见过这位侠客的真容啊，若是有缘，我倒也想见一见这位大侠客。”
小二暗暗摇头，相比之前如禄雅一般在听闻过夜行侠客之事过后想要一睹其容貌之人并不在少数。
“这恐怕是要让小姐失望了，时至今日，城中无一人知晓夜行侠客的真实身份，他每次行动都蒙着面，没有人知道他到底长的什么样子。”
禄雅佯装失望，又赏了小二不少碎银子，小二乐呵呵的拿了银子，还给禄雅他们多上了一盘瓜果。
待那小二走后，禄雅看向一旁一直默不作声的陌东篱问道：“你怎么看？”
陌东篱淡笑：“雅儿心中不是已经有了猜想了么？何必多此一问呢？”
禄雅刚刚问了那小二许多问题，只是为了确定一件事罢了。
这个夜行侠客到底是不是他们要找的那名暗行者。
一直到刚刚，禄雅终于确定了对方的身份。
“没想到我们这一行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刚来到西苑城，只是吃了个饭就得到了这么大的一个线索。”
陌东篱笑看着禄雅，用筷子往禄雅的碗里夹了几样她平日里爱吃的菜。
“办案事小，你也要多注意身体，若是身体垮了，就是那夜行侠客就站在你面前让你抓，只怕你也只能落得个干着急的份。”
禄雅知道陌东篱是在哄她吃饭，莞尔一笑道：“放心吧，我会注意的。”
两人说话的功夫，台子就已经搭好了，说是‘搭’，其实就是往台上放上一张桌子。
桌子上干干净净没有其他杂物，一块醒木四四方方的摆在桌子上，让人不由得联想到说书先生说到极致之时，拍的那两下震惊四座的声响。
不多时，一个身穿长大褂的人就从台子下面走了上来，此人身高八尺多高，头发已然有些花白，一张脸长的分外的消瘦，一双眸子微微从眼眶里凸出来了一点儿，初看时有那么一点儿违和，但看多了，却有感觉没什么。
这样的长相放在人堆里不一定能认得出来，可此时，这先生往台上那么一站就成了整个酒楼客人瞩目的焦点。
醒木往桌子上一拍，说书先生话腔一开，将故事娓娓道来。
这说书先生的确是名不虚传，将故事将的入木三分，就好似是亲眼所见一般。
此次说书先生讲的这个案子和禄雅看的那个案子不是一个，这案子的主人公乃是城中的一个药铺的老板。
这老铺的老板仗着这城中他家的药铺最大，经常店大欺客。
明明要的是三钱，他就只给装二钱，谎称是三钱从中牟利。
百姓都是按药方抓药的，这药无故缺斤少两虽不至于要人性命，却有不少百姓因此而延误了病情。
虽然最后都得以康复，可病重遭受的那些困难却不足为外人道也。
百姓人人都知道这老板黑心，却也不敢声语。
只因为这老板店铺的药是最全的，若是得罪了他，今后不给抓药了，这病就更是没得治了。
百姓们苦不堪言，夜行公子就在此时出现了，不仅惩戒了这个黑心的药铺老板，还将药铺老板这些年赚取的黑钱都返还给了百姓。
药铺老边恨的牙痒痒，却也不敢多说什么，生怕会被报复。
也不敢再缺斤短两，改邪归正做回了一个本分人。
虽说说书先生着意往其中添加了很多可以润色故事的情节，但距离时间和禄雅看过的卷宗是一样的。
只是不管是刚刚的小二，还是现在的说书先生，他们在谈及这位夜行大哥的时候都没有提到过，对方是暗行者的身份。
被惩戒的官员必定已经被暗行者吸光了天道之力，他们在被审讯的时候不可能放过这么重要的一点借机反咬一口。
可是现在，这个事情被掩盖了，百姓认为他们多了一个英雄，却只字不提暗行者的事情。
是百姓有意隐瞒？还是对方掩盖的太好了？
疑惑一旦在脑子里生了根就会无限的被扩大，一直长成一棵枝繁叶茂的参天大树。
禄雅决定将目标定在说书先生身上，据她刚刚的仔细的观察，她感觉这个说书先生肯定知道点儿不一样的东西。
说书心生一下台，禄雅便离陌追了过去。
“先生请留步，我有一事不明，还请先生可以告知答案。”
那先生看着眼前的禄雅，倏然停下脚步，他的眼神有点儿躲闪，有点儿不太敢去看禄雅的眼睛。
“姑娘有何事，但说无妨，若是有老夫能帮助到姑娘的事情，姑娘但可说出来，老夫自当全力以赴。”
禄雅轻笑，缓步山前，逼近了说书先生。
先生见禄雅不断逼近，气息不受控制的有些乱了。
禄雅嘴角上扬的弧度越来越盛，她笑着一把抓住而来说书先生略显花白的胡子。
“先生说话可算话了？我说什么话，先生都会帮忙的？”
说书先生点了点头，身体不受控制的又向后倒退了一步，似乎对禄雅极为恐惧。
禄雅眉眼含笑的看着说书先生，将他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眼里，从他的身上将那些熟悉的气息揪出来然后一点点的拼凑在一起，就是她想要的答案。
说书先生已经退无可退，禄雅笑的一脸玩味，握着说书先生胡子的手倏然向下一拽，直接把说书先生的胡子拽了下来……
第686章 城西夹缬店
说书先生的胡子被拽了下来露出下面光洁的下巴，禄雅看着面前不过二十出头年纪的少年笑问道：“先生不过弱冠之年，为何要扮成一个年过花甲的老者在此处说书？可是隐藏了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么？”
被禄雅拆穿身份的说书先生刚刚还是一副德高望重的模样，转眼的功夫就变了一张脸。
少年从禄雅的手里把假胡子夺了回来，用手指顺着长长的胡须捋了捋。
“你这个女人怎么这么粗鲁？你知道我废了多大劲儿才搞到这个胡子的么？这可是我吃饭的家伙事儿，你要是把它弄坏了，我就让你赔！”
禄雅一脸好笑的看着少年，这前后的落差未免有点儿太大了些。
谁能想到台上满腹经纶的说书先生，下了台就变成了一个乳臭未干的毛头小子。
禄雅的视线落在了少年手中的假胡子上，心生一计。
“你很喜欢钱？”
少年对着禄雅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用看白痴的眼神看向禄雅。
“废话，谁不喜欢钱？要不是为了钱我来说什么书啊，回家躺着不好么？”
面对少年的无礼，禄雅莞尔一笑，完全没当回事。
“你说对了，我就是不喜欢钱。”
禄雅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在手里来回抛了两下笑道：“你这么喜欢钱，我把这银子送给你可好？”
少年看着禄雅手里的那锭银子，眼睛先是一亮又迅速的恢复了平静。
他平静的看着面前嘴角含笑的禄雅戒备的问道：“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禄雅淡笑，这个少年倒是挺聪明的。
禄雅随手把玩着手里的银子，笑道：“好说，我倒也没有什么目的，只是想问你一个问题，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回答我这个问题，这锭银子就是你的。”
禄雅特意把银子在少年的面前晃了晃，少年虽然表面上冷静，到底还是年岁尚小，目光不知觉的跟着禄雅手里的银子走。
“你想问什么？能说的我会说，不能说的你就是把我的嘴撬开我也不会说半个字的！”
禄雅笑了笑，这少年虽然有些贪财，但却是个有骨气的。
“我问你，你这些有关于夜行侠客的故事都是从哪里听来的？可别和我说你是胡诌的，我既然找到了你就自然有我的理由，你若是胡乱编排，我可不会让你好过。”
禄雅在瞬间展现出自己的天道之力，又在瞬息之间将天道之力收回体内。
虽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间，可那少年确实已经感觉到了禄雅的强大，脸色比之前惨白了些许。
“这故事的确不是我随意编排的，这些故事也不是我听别人说的，是我亲眼所见的。”
亲眼所见？
禄雅收起了玩闹的心思，把银子紧紧握在了手中。
“你是从何处看见的？”
少年看了一眼禄雅手中的银子，犹豫了好长时间才狠心摇了摇头。
“这我不能说，你这银子我不要了。”
许是怕自己突然反悔，少年转身就要走。
禄雅灵机一动，喊住了少年。
少年脚下一顿，一脸戒备的回头看向禄雅。
禄雅大大方方的走到少年面前，把少年的手拉了过来，把那锭银子结结实实的放在了少年的手心里。
“喏，这银子归你了。”
少年有些呆愣的看着手里的银子，又抬头看了看禄雅。
“我没有回答你的问题，你为什么要给我银子？”
禄雅莞尔一笑道：“谁说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了，之前那两个问题你不是都好好回答了么？”
虽说禄雅是这么说，可她和少年心里都清楚，前两个问题不过都是铺垫罢了，禄雅真正想知道答案的是少年不愿意回答的那最后一个问题。
少年深深的看了禄雅一眼，紧紧攥了攥手心里的银子。
“你的问题我还是不能回答，但是我可以告诉你一个线索，你附耳过来。”
禄雅其实只是单纯觉得这少年心性不错，书也说的好，扮成说书先生这样的事情其实也不算是骗人，小小年纪扮成老人模样出来说书挣钱必定也是遇到了难处，禄雅是真心的想要帮他。
没想到，竟然会有意外收获。
那少年附耳在禄雅耳边讲了两句，和禄雅道了声谢，几步消失在了禄雅的视线之中。
等那少年彻底走了，陌东篱才从一扇门后走了出来。
刚刚为了怕那少年对他们存有戒备之心，禄雅特意让陌东篱藏了起来，自己身为女子又孤身一人，禄雅料想对方应该不会太过戒备这才让陌东篱藏了起来。
陌东篱走回到禄雅身边，看了一眼少年离去的方向问道：“他和你说什么了？”
禄雅嘴角微微上扬，看了一眼四周，小声说道：“稍后再同你说，我们先离开这里。”
等禄雅他们回到了客栈，确认过外面并没有人偷听之后，禄雅才将少年告诉的她的话转述给了陌东篱。
“城西有一家夹缬店，那少年说如果也想同他一般亲眼看一看就守着那家城西夹缬店。”
禄雅觉得那个少年肯定是知道些什么事情，只是出于什么原因不能明说罢了。
“我们要不要今天就去那家夹缬店走一走？”
陌东篱注意到禄雅眉心那淡淡的倦色，笑道：“不必，我们的时间很充裕也不急于这一时半刻，你暂且先休息休息，能明日我们再去。”
禄雅的确也有些累了，点了点头，笑道：“你猜，这位夜行侠客到底是不是我们想找的那名暗行者？”
“大概率应该是，但是也并不排除是其他人做的，还是在我们真的找到这位夜行侠客再做定夺吧。”
禄雅有些意兴阑珊的‘哦’了一声，她已经渐渐有点儿习惯陌东篱这种做事总是一板一眼的行事作风了。
陌东篱嘱咐禄雅好好休息后转身离开了禄雅的房间，出了禄雅房间的陌东篱并没有直接回到自己的房间，而是悄悄下了楼。
车夫正在楼下喂食马匹粮草，陌东篱走过去同那车夫说了几句话，那车夫便趁着四下无人悄悄离去了……
第687章 永远跟着你
少年离开禄雅他们之后，一路向着城东的方向而去。
这一路上，少年很是谨慎的注意这周围，在城中绕了大约半个多时辰才闪身躲进了一条窄巷之中。
在窄巷之中七绕八绕，少年接着巷子里面堆积成小山的一堆杂物翻身而上，越过高墙落到了巷子的另一边。
若不是熟悉这周围的人怕是怎么也料不到，和深巷比邻着的竟然是城中的一座破庙。
这破庙原本也是城中享誉盛名的神庙，也曾受万人敬拜，庙中油灯长明不灭，可是随着天道者日渐减少，百姓求神无果之后，现在却是破败的连一块完整的瓦片都没有了。
少年走进破庙之中，对着庙中的佛祖虔诚的拜了拜，来到神像后面在靠近神座的底部拉住了一个金属铁环向上一拉，原本严丝合缝的石台就被掀了起来。
原来这放置神像的石台有一块被专门进行了处理，看似是石台，实则是用一闪木门仿制的。
少年从木门钻了下去，没走几步就来到了一处宽敞的地方。
里面透出点点烛光，说明里面有人。
少年走了进去，把热包子随手放在桌子上，喝了碗凉茶。
“你今天晚上会行动么？”
坐在墙角的人微微睁开眼睛神色冷漠的看了一眼少年，说道：“今天城中守卫会巡防，不去。”
少年霎时松了一口气，他今日多了嘴，没忍住向那个女人透露了一点儿消息。
既然对方今天不行动，那女人相比会扑了个空，他也算尽力了，谁都怪不了他什么。
裴卅衣盯着少年一脸心虚的脸问道：“你今日又去酒楼说书了？”
裴青铜摸了摸鼻子，笑道：“不说书，怎么能吃上热乎乎的热包子？”
裴青铜顺手从纸包里拿出了一个包子，扔给了墙角的裴卅衣。
裴卅衣虚空探手，稳稳的接住了包子叹了一口气。
“你也不要太过招摇，别忘了那些人还在找我们。”
裴青铜吃包子的动作一顿，眼中闪过一抹苦涩。
“卅衣哥，你说这种日子我们要过到什么时候，有时候我感觉自己就不应该活在这个世上。”
裴卅衣起身走到裴青铜面前，把包子往他的嘴边递了递。
“别想这么多，总会好的。”
其实裴卅衣说这句话的时候，自己都感觉不确定。
像他一样的暗行者，注定是要活在阴影下的，从他们第一天或是主动或是被动的吸食别人的天道之力的时候，他们就已经不能堂堂正正的站在阳光下了。
裴青铜看着手里的包子，落寞的低下了头。
“卅衣哥，其实我真的要感谢你，如果不是遇到了你，我恐怕现在也吃不到这么热气腾腾的肉包子，我不信那些什么当官的，他们都是表面光鲜，内里黑的恶人，我就信你，今后你去哪我都跟着你去哪。”
裴卅衣看着裴青铜眼中闪着信任的光芒，笑了笑道：“好，今后我去哪，你就跟着我去哪。”
……
禄雅睡了一个好觉，刚洗漱完陌东篱就在外面敲了敲她的房门。
禄雅开门的时候见陌东篱双眸清明，应该是已经起来很长时间了。
陌东篱笑看着禄雅，说道：“客栈里的花样太少了，我们出去吃吧。”
禄雅侧眸看了一眼楼下熙熙攘攘的大堂，知道陌东篱是为了顾及她才这么说的也没推辞。
两人从客栈出来，有意向城西走去。
相比于禄雅他们说住的地方，城西更多元化。
摆摊的商贩收买的东西各不相同，很少有两家比邻的摊位卖的东西是一样的。
禄雅他们找了一家看上去很有特色的摊位坐了下来，这家摊位的老板卖的是一种夹饼，饼里铺了一层青菜，上面撒上一层肥瘦相间的肉，再搭配上一碗热汤，整个人都跟着热乎了起来。
秋日的早上有些微凉，一顿早饭吃下了肚子禄雅觉得整个人都变得精神了许多。
吃过饭，禄雅他们并没有离开，而是又点了一碗汤，坐在摊位上浅尝。
摊位的旁边是一条宽敞的马路，车来车往人流攒动毫不热闹。
店家过来收拾桌子上的碗筷，禄雅对着陌东篱顺手一指道：“陌东篱，你看那边有一家卖夹缬的店铺，我想去看看。”
禄雅他们没少在摊位上点东西，陌东篱还很大方的给了摊主不少赏钱，摊主听闻禄雅他们要去那家夹缬店，颇为忌讳的看了看四周，对禄雅说道：“姑娘你若是听我一句劝，就莫要去那家店。”
禄雅微微一怔，好奇的问道：“这家夹缬店看上去生意不错，可是其中有什么忌讳么？”
民间所说的‘忌讳’大多都是说一些神鬼一类的事情，那摊主点了点头，说道：“可不是么？我出摊都是有固定时辰的，那日和我家婆娘晨起吵了一架，我便早了两个时辰从家出来，临路过那家夹缬店的时候，隐约听见里面好像有女人在哭，哎呦，那哭声，凄凉的瘆人！”
摊主出摊就算再早也已经日出了，又怎么会鬼神一说。
想来那哭的哪里是鬼神，分明就是蒙了难的女子。
禄雅心有余悸的看了一眼夹缬店的位置，小心问道：“这夹缬店可出过什么事儿么？”
摊主使劲的点了点头，和禄雅两人提起，有去夹缬店的姑娘失踪的事情。
“几个姑娘情况都差不多，都和家里人说要来这家店看看花样，这一去就没再回家，家人寻了过来，这店家一口咬定从来就没见过他们家的姑娘，姑娘的家人求助无门又搜寻未果，只能认了倒霉。”
“这事儿，官府的人不管么？”
摊主擦了擦桌子，无奈的笑道：“管什么啊，那一家都是没有天道之力的奴隶，官府的人又怎么可能管奴隶的死活，丢了就丢了，只能认命了。”
禄雅突然想起了失踪已久的白知秋，一时有些感伤。
摊主也是个识相的，看禄雅情绪好像不对，擦完了桌子就忙别的事情去了。
“雅儿，你这是这么了？”陌东篱看着禄雅关切的问道。
禄雅勉强笑了笑，说道：“只是想起了小白罢了。”
第688章 步步为营
陌东篱的表情突然一滞，没想到摊主刚才的那些话竟让禄雅想起了白知秋。
禄雅看着面前的汤碗，神情落寞说道：“当初小白的父母也是奴隶，我在客栈门口看见小白的时候他正要被打，那么小的一个孩子，身上却有着一股韧劲儿。小白的父母也是奴隶，他那日被她即将油尽灯枯的母亲骗出了家门，连母亲最后一眼都没见到，父亲也被歹人给孩子了。在同一天双双失去双亲，我真的不知道他是怎么扛过来的。”
陌东篱想安慰禄雅，可是一想到禄雅此时此刻的痛苦正是他带来的，他又有些哑然，不知道自己到底该说些什么。
禄雅抹了抹眼角的泪水，笑了笑：“小白也是给没有良心的，这一走就不知道去了什么地方，连点儿消息都没有，还真是个小白眼狼。”
看禄雅笑了，陌东篱心中的愧疚也少了几分。
两人和摊主挥别，像是寻常刚到西苑城的人一般在街上逛了好长时间。
手里买的东西差不多了，禄雅便和陌东篱不约而同的走向了夹缬店，此时夹缬店的人远比禄雅他们白日里见着时候少了不少。
禄雅进店的时候，店里的伙计正在打瞌睡。
陌东篱大力的敲了敲门板，那伙计惊醒，不好意思的冲禄雅和陌东篱连声道歉。
禄雅今日起来特意化了个淡妆，本就姿丽出众的她此时更是光彩照人，伙计不由得有些看呆了，失神间差点儿没踩到禄雅的衣裙。
陌东篱也没客气，上前就给了伙计一巴掌。
“你这个伙计是怎么办事的，我妹子的这一身衣裙，岂是你这种人能够弄脏的？”
伙计被陌东篱这一耳刮子扇的眼前一黑，栽倒在地上，陌东篱冷哼一声，拉着禄雅就出了门。
后面的人听见声响，赶到前面来，见伙计在地上躺着一副人事不省的模样，赶紧上前帮忙。
伙计哎哎呀呀的，把刚刚发生的事情和其他的几个人一说，甚是委屈。
那几个伙计一心就想着给伙计报仇，只有一直坐在一旁的掌柜始终一言不发。
几个人吵吵完了，这才意识到掌柜一直没说话，一个个都闭上了嘴巴，老老实实的站在了一旁。
掌柜放下了手中的茶盏，几个手指上的戒指在阳光的照射下散发着瑰丽的光芒，鼠眼微眯，掌柜看向那个此时脸已经肿的有一扎多高的伙计问道：“你刚说那女子长的十分漂亮，有多漂亮，说来听听。”
那伙计也是个机灵的，一听掌柜的问起就知道是什么意思。
“那女人长的的确好看”伙计悄悄凑到掌柜身边，小声说道：“比咱们之前抓的那些好看千百倍，若是能把她弄到手，她一个就能顶百个。”
掌柜手里把玩着一串驼骨手串，惨白惨白的主子珠子上透着点点血丝血腥而又妖异。
“哼，我瞧着这事儿也怪不到人家头上，怕是你这个色痞子见色起意，唐突了人家姑娘才挨了这顿揍吧？”
伙计被掌柜给拆穿了，嘿嘿一笑道：“掌柜明察，我不过就是差点儿踩到了那姑娘的衣裙，那小子就不由分说上来就给了我一耳刮子，您看看我这脸肿的，就知道那小子到底用了多大的力气。”
掌柜的也不在意，闭着眼睛沉思了一会儿。
“你确定你没在城中见过那两个人？”
伙计点头哈腰就差没指天起誓了：“掌柜，您还不信我么？就算我记不住那小子，那女的长得那般好看，我难道还能忘了么？您放心，他们两个绝对是从外地来的，准没错。”
掌柜‘嗯’了一声，把玩驼骨的那只手对身边的伙计招了招手。
“你和墩子一起去找找，看他们在哪家客栈落得脚。”
那伙计领了命，和那个叫墩子的人一起出了门。
谁料这两人才刚刚出门就又折返了回来，掌柜面色一沉，呵斥道：“不是让你们两个去打探么？怎么又回来了！”
墩子明显跑的急了，气喘吁吁的半蹲在地上，喘了两三口气才说道：“外面……那个女的又回来了。”
掌柜一听，赶紧挥了挥手，带着其他人进了后面。
禄雅来到夹缬店门前，向里望了望，眼神正好和往外望的墩子对上。
墩子佯装瑟缩了一下，问道：“姑娘你还有什么事儿么？”
禄雅巧笑一声，轻移莲步翩然走进店内，对墩子施施然欠了欠身。
“这位小哥，刚刚真是对你不起。我大哥脾气暴躁了些，请你莫要责怪于他，我这是第一次出家门，我大哥也是太过紧张我，累及小哥，实在是不好意思。”
墩子见禄雅的身后没跟着打他的那个男人，问道：“你大哥呢？他不会一会儿又杀回来打我吧？”
禄雅满脸的愧疚，摇了摇头道：“不会了，我已经让我大哥先回了住处，我是特意来向小哥你道歉的，希望小哥你能原谅我大哥。”
一听陌东篱不在，墩子恶向胆边生，看了一眼掌柜他们藏身的地方。
掌柜他们藏身的地方设计的极为巧妙，只能从里面看见外面，外面的人却看不见里面。
接收到了墩子传递的信号，其余人动作娴熟的开始做准备。
墩子对禄雅笑了笑道：“小姐倒也不必在意，只是先下店里没有别人，我这脸上的伤自己上又不大方便，小姐若是方便的话……”
禄雅会意，接过了墩子手中的药瓶。
墩子借口光线不好，把禄雅往里面带。
一早从后门迂回过来一直躲在门前的伙计见禄雅渐渐远离了门口，一个健步冲了上去将大门锁上了。
禄雅听见身后声响，匆忙回头，墩子手疾眼快一个手刀把禄雅给砍晕了过去。
待禄雅晕倒在地，一直隐藏在暗处的掌柜和伙计都从里面走了出来。
掌柜色眯眯的盯着昏迷的禄雅，奸笑道：“这小娘们儿果然长的不错，就是脑子差了点儿，你们几个把她和那几个一起关起来，等买家来了，一起出手。”
第689章 计划之外
禄雅感觉到自己被人从地上抗了起来，带着走进了店内。
趁着周围人少，禄雅悄悄睁开眼睛，发现他们正在一处柴房。
扛着他的壮汉走到一处墙角，用脚拨开一摞干柴露出了下面的一道暗门，他用脚尖在暗门上敲击了几下暗门里侧传出了一声清脆的开锁声，声响过后暗门被人从里侧推开，壮汉扛着禄雅顺着台阶下到了地下。
周围潮湿阴暗偶尔还能听见几声老鼠吱吱叫的声音，禄雅推测这里之前应该是用于存放蔬菜的菜窖。
“前几天不是刚送进来了一个么？这怎么又送进来了一个？这速度是不是有点儿太快了？”
扛着禄雅的壮汉嘿嘿一笑道：“又没让你出力抓你发什么牢骚，有这么多美人儿天天陪着你，你还不乐呵？上面的兄弟都要羡慕死你了。”
负责看守的人‘切’了一声，满腹怨气的说道：“你可算了吧，就这地方所两句话都犯恶心呢，还能寻思什么事？里面那几天，天天吃喝拉撒都在里面，恶都恶心死了，你们要是羡慕你们来，我可在这呆够了。”
见看守牢骚不断，壮汉也没那个耐心和他应付。
“这还不都怪你自己，当初要不是你差点儿反跑了人险些坏了事儿，掌柜也不会罚你来看着他们，你再忍忍吧，掌柜说了，这一批这是最后一个，过两天就出手。”
壮汉指了指肩膀上的禄雅，不怀好意的嘿嘿一笑。
“这个美的很，掌柜说能卖上个大价钱，等咱们有了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那守卫听了壮汉的话，有意看向禄雅的脸，待看清禄雅的容貌之后，那看守的眼神瞬间就变了。
壮汉见了，出声警告道：“别的你动了就动了，这个掌柜可嘱咐过了，必须好生养着才能卖个好价钱，若是有伤价钱卖低了，你可赔不起。”
壮汉的话像是一桶凉水泼在了看守的头上，看守不甘的看了禄雅一眼，让壮汉把禄雅放到地上。
两人又聊了几句，趁着看守把壮汉送出去，禄雅微微张开眼睛看向四周。
这地下的空间并不大，空气也不十分流通，深处其中，有种分外的压抑感。
禄雅此时身处在门口的位置，往里看去，有一张木质桌子旁边还有一张可供一人休息的土床。
土床往前再走两三步的距离便是一间牢房，整个牢房占据了四分三的空间，可供活动的地方并不多。
在牢房的角落里蜷缩着三三两两的姑娘，对于禄雅的出现，他们显然已经麻木了，连看都没看她一眼，只有一个小姑娘，还好奇的张望了一眼，最后还是被身边的人给拉了回去。
看守很快就走了回来，看了一眼地上的禄雅，一伸手，直接禄雅拎到了老门口。
钥匙丁丁当当当撞击声在狭小的空间响起，铁链咣当一声掉落在地上，牢房中的人却一个个麻木的看着没有丝毫的反应。
禄雅被看守扔进了牢房，看守重新上锁之后对牢房中的一个蜷缩在最里面的一个女人说道：“还是老规矩，把这些人都照顾好了，否则这一批被卖掉的人就有你。”
你蜷缩在墙角的女人微微抬起头，看了一眼禄雅所在的位置，重重的点了两下头。
禄雅原本以为牢房中的人都是被这家店了的人给抓来的，没想到这其中竟然还有他们的人。
感觉时间差不多了，禄雅佯装微微转醒，在发现自己完全身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下哭喊了一阵，看守和牢房里的其他女子似乎都已经对禄雅这种表现见怪不怪了，一个个麻木的看着禄雅哭喊，一直到禄雅累了，哭不动了跌坐在地上，那看守从桌子上倒也一碗水，从牢房的缝隙里递了进来。
“行了，动了这里就认命吧，喝点儿水，润润嗓子，你若是把嗓子喊破了卖不上好价钱，就只能被卖给那些小门小户，到时候遭罪的也是你自己。”
禄雅面带犹豫的看着守卫手里的碗，刚想伸手，就有一只手先她一步从身后把守卫手里的碗夺了过去仰头一饮而尽。
那人喝完水冷冷的瞥了一眼呆愣的禄雅，又重新坐回到了自己原本蹲着的位置。
守卫看了一眼空空的碗，无奈的对禄雅耸了耸肩。
“虽然掌柜说让我照顾你，但你也不要想着在这里过大小姐一样的生活，在这里，能抢到就有吃的，抢不到就饿着。一天只能上一趟厕所，多了就自己处理。想活的办法有千百种，想死一下就够了。”
守卫说完即带着空碗坐回到桌子前，随手指了一个牢房中的一人说道：“唱段儿戏来听听。”
那女子也不反抗，守卫让唱她便唱，伴随着咿咿呀呀的戏腔禄雅开始悄悄观察起这些和她同样被关在牢房里的这些人。
在设计被关进来之前，禄雅曾经设想过那些消失的女子现在都怎么样了。
她设想了很多种情况，却唯独没想到，这些被强行掳来的女子们竟然会这么平静。
没有人过分的哭闹，也没有人试图反抗。
她们像是已经接受了这种命运，不去反抗而是选择去接受。
禄雅隐隐感觉这种明显不同寻常的怪异和之前被看守指名的那个女人脱不了干系。
为了不背被怀疑，禄雅之后又陆陆续续的作了两三次，结果都没有任何悬念的被无视了。
所有人都漠视着一切，没有丝毫的情绪波动。
这让原本对这次计划信心满满的禄雅，内心产生了一丝毫无预兆的动摇。
如果一个人早就已经放弃了生的希望，那她就等同于是一具行尸走肉，对于一具尸体就算说再多的话，做再多的事，都只是白费功夫。
按照原本的计划，禄雅会寻机联合所有被监禁起来的女子联合带着他们逃出去，而陌东篱则负责策应禄雅顺便探知那位夜行侠客的真实身份。
可是现在，计划的第一步就明显出现了问题，禄雅甚至不确定，当她敞开牢笼的时候这些人会不会从牢笼你走出来……
第690章 是敌是友？
看守喝了不少酒，听着小曲鼾声渐起。
禄雅蜷缩在墙角，悄悄观察着牢房中的其他人。
看守睡下之后这些人就安静了下来，各自蜷缩在巴掌大的地方，对身旁人的情况不闻不问。
鼾声渐渐响起，周围又臭又脏，可为了保存体力禄雅还是决定勉强自己睡觉。
她刚刚闭上眼睛，窸窣的声音就从角落里传了过来，禄雅悄悄眯着眼睛看了过去，见之前被看守点名的那个女人正向自己这边走了过来。
禄雅佯装神秘都不知道，蹲在角落里假寐。
窸窣声由远及近，最后停在了自己身旁。
禄雅明显感觉自己身边的稻草下陷了一下，那个女人竟然坐在了她旁边？
“我知道你没睡着，别出声听我说。”
就算女人不说，禄雅也不打算回应对方。
这个女人的身份太可疑了，在没搞清楚这个女人的真实身份之前，禄雅并不打算和对方有太深的接触。
禄雅没有任何动作，仍然假装自己睡着了，她想听一听，这个女人到底要和她说些什么。
女人不确定禄雅到底是真睡还是假睡，稍稍迟疑了一下才继续说道：“我也是迫不得已才帮他们做事的，我能感觉到你和那些进来的人不一样，这些人中还有他们的人，不要相信任何人，否则你的下场就会变得和我一样。”
与其说女人是在劝禄雅安稳不如说她是在警醒禄雅，她说完这句话就从禄雅的身边离开了，悄无声息的就好像一切都从来都没发生过一样。
禄雅微微抬头，于黑暗之中看向那个女人。
她说的话可信么？还是说这是另外的一个陷阱。
她说的那个隐藏在暗处的敌人，真的存在么？
禄雅的视线扫视了一圈周围，在每个人身上都停顿了片刻。
或许这句话那个女人没有骗她……
这些人太过安静了，安静的不像是被掳来的，禄雅不敢相信，这些女人从被掳来这里之后到底遭遇了些什么才会变成现在的这副样子。
他们像是一只只已经习惯了被圈养的羊，老实的让人觉得他们本来就该是被圈养起来的一样。
在牢房中没有昼夜之分，禄雅只是习惯性的在那个时间睁开眼。
蜷缩在角落里的那些人已经有不少人睁开了眼睛，只是他们仍旧表情麻木的坐着，连动都不动一下。
守卫还在睡觉，看来昨天的酒劲儿还没有过。
禄雅感受到一道视线，循着视线看了过去，发现对方正好奇的打量着她。
那是一个二八模样的少女，虽然身上的衣服有些脏乱，可脸却是赶紧的，头发虽然有些毛糙却梳理的整齐。
看禄雅看向她，那少女的视线本能的躲闪了又转了过来。
她动了动，趁着其他人不注意，向禄雅走了过来。
“你叫什么名字？”
少女自然而然的做到了禄雅身边的稻草上，近了禄雅才发现，这少女真真生了一副好容貌，清纯中不失妩媚，她的眼角微微上挑平添了一抹魅色，但她的眼睛又很清亮纯粹给人一种不谙世事的感觉。
禄雅佯装成惊魂未定的模样，向旁边瑟缩了一下反问道：“你是谁？你不会和他们是一伙儿的吧？”
少女微微一愣，露出了一个善意的笑。
“我叫秦柔也是被他们抓来的。”秦柔的表情黯淡了一下，露出了一个很是伤怀的表情。
“我家里人都去的早，就只有一个弟弟和我相依为命，我现在被抓到了这里，我弟弟还不知道会怎么样？我实在是不敢想。”
秦柔的眼睛红了，泪水在眼眶里面打着转。
这副泫然欲滴的模样就连禄雅这个女子看了都心生不忍，更何况是那些男人了。
禄雅脸上的戒备稍减了几分，凑近秦柔轻声安慰道：“你别哭了，我哥哥特别厉害，他一定会来救我的，到时候我就带着你一起出去。”
“真的么？你真的能带我出去么？”秦柔压低着声音激动的握住了禄雅的手连生询问。
禄雅嘴上在笑，眼睛却一直都在审视着眼前的秦柔。
秦柔表现的很自然，并不像是在作假。
“不要意思，我太激动了。姐姐你还没告诉我你的名字。”秦柔倏然松开紧握着禄雅的那双手，脸颊微微泛红。
“我叫禄雅。”
……
通过这场谈话两人之间的距离好像陡然之间拉近了不少，秦柔总是围绕在禄雅身边，脸上的神情也越来越放松。
看守发饭的时候，看似柔柔弱弱不知人间险恶的秦柔就会挤进人群，带出足够他们两个人吃的食物。
反倒是最开始来找禄雅的那个女人，再也没有来找过禄雅，好像那一天晚上的警告就真的只是一个梦而已。
每一个地方都有自己的规矩，这里也不例外。
女人叫曾宝宝和看守是一伙的，不过她其实也和其他被关在这里的女人一样，都是被掳进来的，只不过她不想被卖掉主动向看守投了诚，看守也需要在他不注意的时候有人能看着这些人，就答应曾柔柔只要她好好看着这些人不出事情，就不卖她。
牢房里也有不少人想巴结曾柔柔，想在这里活的轻松一些，但是曾柔柔却谁都不搭理。
禄雅偶尔和她有眼神上的接触，曾柔柔总是很自然的移开视线对禄雅好像根本不在意的样子。
“雅姐姐，你很在意曾姐姐么？”
禄雅的思绪被声音打断，她回头看向身边的秦柔问道：“她一直都是那个样子么？”
秦柔一边啃着手里沾了灰的馒头一边点了点头：“没错，曾姐姐一直都是那个样子，也不喜欢理人，我行我素的，也没人想和她处好关系，说到底她和那帮坏人都是一伙儿的，我们早晚会被卖掉，但是她不会。”
禄雅双眸微凝，语气不咸不淡。
“你很不喜欢她？”
秦柔吃东西的动作稍稍凝滞了一下，这个动作很快，如果不是禄雅一直有心观察秦柔，根本注意不到。
“雅姐姐你在说什么呢？这里哪里谈得上喜欢不喜欢的。”
第691章 针对
“嗯，你说对。”
禄雅神色如常，并没有在这个问题上过多的纠结。
秦柔悄悄注意着禄雅的神色，看禄雅好像真的不是很在意的样子，才把视线收了回去。
禄雅和陌东篱约定的日子是从她进来起的十日之后，可现在禄雅还分不清这些被关在这里的人到底谁是敌人。
因为有掌柜的嘱咐，看守对禄雅的态度还是不错的。
从那日看守和那个壮汉的谈话可以看出来，这个看守是犯了错误才会被罚到这里看这些人的。
禄雅从进来起就一直在总结看守的行动规律，因为空间不大，看守可行动的范围又很少，一般不会出现视觉死角。
但是看守每天都会喝一顿酒，喝酒的时间一般是在傍晚时分。
他的酒量不是很好，喝完酒就会睡觉，这段时间正好就是禄雅的逃跑时间。
但这并不是她这次进来的目的，她这次进来主要是要将这些女孩子都带出去。
“喂，你！就是说你呢！一天天在这里装可怜扮柔弱给谁看呢？今天我看中这个位置了，你给我滚到那边去！”
禄雅抬头，看向站在她对面正对她颐指气使的这个女孩。
这女孩看上去年岁也不算大，说话的时候眼眸还在发颤，不过是纸老虎而已。
“我为什么要让？”
女孩嘴角扬起了一丝得意的笑，冷哼一声。
“为什么要让？就凭这个！”
女孩话音刚落，原本呆坐在地上的那些人就好像是商量好了一样起身向她走了过来。
这些人把禄雅和她身边的秦柔围在了中间，脸上带着各色的神情，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禄雅。
牢房里形成了一面倒的形式，禄雅他们被一群人围在中间，而在牢房的另一头曾宝宝坐在角落里，她的身影一般隐藏在黑暗之中，让人看不清她此时的表情到底是悲是喜。
禄雅抬眸看向为首的女孩儿，这女孩看上去就是那种胆小怕事的人，这次的事端绝对不是她带头挑起来的。
正常人理所当然的会想到这些人是受没有参与的曾宝宝指使，可禄雅总是有一种感觉，她感觉曾宝宝不是那种背后搞动作的人。
禄雅把视线从曾宝宝的身上收了回来，抬眸看向对面的人。
“你们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
从进来开始禄雅就一直很低调，就连位置也几乎没有挪动过。
如果不是这些人故意引起事端，禄雅实在是想不出自己做了什么扎对方眼的事情。
女孩被身后的人往前一推，趾高气昂的说道：“你还装是不是？这些日子看守对你的照顾我们可都看在眼里，同样都是被关在这里，你就能被卖去好人家享清福，我们就只能别卖给那些穷人，受一辈子的苦，凭什么！就凭你生了一副好皮囊么！只要毁了你这张脸，我们就也有机会进大户人家享福了！”
禄雅看着女孩越来越狰狞的脸，长叹了一口气。
她从地上站了起来，走到女孩身边，一把抓住了女孩的手。
女孩吓了一跳，向往后退，却被身后的人又推了回来。
禄雅抓着女孩的手一点点的靠近自己的脸，女孩彻底被禄雅给吓傻了，不断的失声渐渐，她向身后的那群人投去了哀求的目光，可没有一人愿意上来帮她。
女孩的眼中满溢着绝望，从禄雅抓住她手的那一秒钟她就知道，自己根本不是禄雅的对手。
不管她怎么挣扎都无法撼动禄雅半分。
在她绝望的目光下，她的指尖碰触到温热的肌肤，禄雅把女孩的手按在自己脸上，目光毫不躲闪的直视着女孩。
“你现在可以划花我的脸了”禄雅的视线错过女孩看向了她的身后：“可是你确定，我的脸受伤后你不会成为他们的下一个目标么？”
女孩愣在当场，只要她的指尖往下再深一点儿就能划破乱的脸，可是她没有那么做。
她收回了手，呆愣愣的看了禄雅一会儿，转身穿过人群走回角落里躺下了。
其他的人脸上神色各异，大多数人的情绪都没有太大的波动，只有个别几个人脸上露出了不甘的神情。
人开始变坏，都是从心开始腐烂的。
秦柔怯生生的凑到禄雅身边，看着那些四散而去的人，问道：“雅姐姐，我们什么时候可以从这里出去啊，我好怕。”
禄雅拍了拍秦柔的手，笑道：“很快了。”
骚乱发生的比禄雅预计的提前了很多，在禄雅被关进这个的第五天，地上传出了巨大的声响。
看守的人去查看入口的情况，很快就回来了。
他紧盯着牢房里面的人，似乎在打着什么主意。
禄雅可以确定，地面上肯定出事了，如果他是看守绝对会第一时间毁尸灭迹，可是现在，他明显在犹豫。
“雅姐姐，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好害怕啊？”
禄雅看着向自己走来的秦柔，莞尔一笑。
“你的确应该害怕。”
千钧一发之间，禄雅一伸手，把秦柔钳制在手里。
她的手死死叩住秦柔的脉门，转眸对外面的看守说道：“开门，否则我就要了她的命！”
看守的眼中闪过一丝慌乱，又很快把这种情绪掩藏了起来。
“哼，你想用她来威胁我？实话告诉你们，你们都得死在这里，一个也别想跑！”
禄雅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了一个邪魅的笑。
“是么？我倒不这么觉得。你说的那个‘你们’中应该不包括她吧？要是她死了，你的命恐怕也保不住！”
秦柔被禄雅钳制着，声音发颤的求饶道：“雅姐姐，求求你放了我吧，你说什么我都会听你的。”
禄雅轻笑，神情冰冷的看着秦柔。
“放了你？放过你之后让你继续去和这帮人联手害人么？看你的年纪，应该是这家店掌柜的女儿吧。”
被禄雅捅破了身份，秦柔的眼中顿时闪过一道寒光。
“雅姐姐，你在说什么，柔儿听不懂。”
禄雅垂眸看向秦柔赶紧整洁的手指笑道：“你最大的败笔就是不该喜欢干净，别人都在恐慌中度日根本无心打扮，只有你会注意这些细节特意的收拾自己，因为你是他们的人，永远不会被卖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