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特别的花
失败，以陌九千阴毒的手段，禄雅必定会遭受非人般的折磨。
成功，现在被动的局面就会发生大逆转，只要解了禄雅控心丹之毒，他们大可以反过来利用陌九千潜入平阳大陆化解平阳大陆和碧落大陆之间的冲突。
顾长天看着禄雅渴求的双眸，那双清澈的眼眸中此时正映照着犹豫不决的自己。
这一生，顾长天很少犹豫，他从来都是一个杀伐果决的人，只有在面对禄雅的时候，顾长天才会犹豫。
人真的太脆弱了，脆弱到只要一不小心就会阴阳相隔。
自从禄雅重生以来，顾长天就总是患得患失，他真的怕，禄雅会再次离他而去。
“雅儿，你确定你真的要这么做么？”
禄雅坚定的点了点头道：“我确定。”
她走到顾长天面前，伸出手臂猝不及防的抱住了顾长天。
禄雅的语调带着些许沉闷，只要想起那种钻心蚀骨的疼痛禄雅的身体就会不自觉的颤抖。
她也不想再尝试那种剜心蚀骨的疼痛，可疼痛总会过去，和短暂的疼痛相比，禄雅更不想成为顾长天的拖累，不想变成别人要挟顾长天的筹码。
她还不懂自己对顾长天的感情，但有一点她很确定，她不想让这个处处呵护她的人遭受哪怕一点点伤害。
“顾长天，是你告诉我要活在当下，如果我去想办法挣脱陌九千的束缚，那我和一具行尸走肉又有何分别，我想好好活着，想做我喜欢做的事情，吃我想吃的东西，和我喜欢的人在一起，你……明白么？”
顾长天明白，他当然明白。
他环抱住怀中娇小的人儿，是他太自私了，他只是一味的想要留住禄雅却忽略了禄雅的想法。
“好，我答应你，明天我就想办法联系裴卅衣，想办法接进陌九千。”
裴卅衣离开禄雅他们的住处之后，在和千平酒约定的地点看见了一处新的标记。
为防被陌九千怀疑，裴卅衣特意叮嘱千平酒不要试图找他。
他们约定，一旦陌九千那边有什么动静，千平酒就会在他们事先约定好的地点画下标志，到时候裴卅衣自然会去主动找千平酒。
裴卅衣这么安排其实也是在防范千平酒反水，千平酒可以背叛他一次就有可能背叛他第二次，裴卅衣不是什么善人，对于背叛过自己的人，裴卅衣不可能不戒备。
他并没有立刻去找千平酒，可是过了一晚在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趁着四下无人潜入千平酒的房中。
此时千平酒正陷入熟睡之中，他等了一晚并没有等到裴卅衣，以为是裴卅衣没有看见他的暗号，在临近午时左右睡着了。
裴卅衣一直走到千平酒的床边，熟睡中的千平酒才感到一丝一样，迅速睁开眼睛，发觉自己床边站着一个人的千平酒心下大骇，刚要翻身动手，却被裴卅衣及时制止住了。
“别紧张，是我。”
千平酒紧绷的神经突然放松下来，他抹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瘫坐在了床上。
“主上，原来是你。”
裴卅衣没时间和千平酒闲话家常，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我看见你给我留的讯号，是陌九千那边有什么动作了么？”
千平酒稍稍缓了缓神，说道：“昨夜陌九千以宴请禄天师他们为由接着醉酒想要试探他们，禄天师机警，蒙混了过去。陌九千虽心存疑虑，但到底相信了禄天师他们的话，他昨夜深夜传召我，打算利用我去密林试探禄天师他们说的到底是真是假。”
千平酒冷哼一声，陌九千这一趟，其实根本就不打算让他活着回来。
要不是他一早投靠了裴卅衣，这一趟怕是就要成密林当中的一具无名枯骨了。
裴卅衣不想喝千平酒透露太多的消息，他走到桌前执笔在纸张上粗略的画了一张草图交到了千平酒手中。
“这是一张密林的地形图，你只要按照这张地形图上标示的路线行走就绝对不会遇到怪物，倒是你只需自己弄出一些伤装出被怪物袭击的模样逃回来，告诉陌九千密林之中怪物肆虐的消息便可。”
千平酒小心翼翼的接过了裴卅衣手中的图纸，这地图虽然简单，却是千平酒要紧的保命符。
“多谢主上赐图。”
“之前你同我说过的那枚戒指，你可曾见陌九千戴过？”
裴卅衣后来仔细回想了一遍，他跟在陌九千身边的时日并不断，在他的记忆当中好像从未见过陌九千有这样一枚戒指。
“见过见过！那枚戒指很是神奇，平时都是透明的，虽看不见却摸得着，属下也是偶然间发现的，那戒指遇水便会显形，就戴在陌九千右手的大拇指上。”
千平酒还仔细的和裴卅衣描述了一遍那个戒指的形态特点说的极为详尽，的确像是亲眼见过。
“我知道了，戒指的事情你继续留意，今日进密林多加小心。”
千平酒望着裴卅衣匆匆离去的背影，在这炎凉世态之下感觉到了一丝温暖。
他以前总觉得裴卅衣太过妇人之仁，自己跟着他永远也没有出头之日，可当他真的离开了裴卅衣才知道，裴卅衣之前是真的拿他当自己人。
千平酒握紧了手中的地图，转头收拾东西准备进入密林之中。
禄雅借口屋中太闷，到院中闲逛，两名潜行者远远的坠在她身后，不给她一丝一毫脱身的机会。
嘴角微微上扬，禄雅继续往前走，钓着这两人。
因为密林一战，潜行者损失惨重。
为防怪物来犯，陌九千把大半的潜行者都抽调去负责守卫了，看守禄雅他们的潜行者人数明显缩减。
禄雅引走了这两个人，就只剩一个人看守顾长天。
只靠一个人根本没办法看住顾长天，只要不被发现，顾长天大可以在这院中自由出入。
禄雅本来也不想跑，索性已经来了院子，不赏玩一番倒是辜负了这春日风光。
海棠花开的正盛，禄雅凑到花丛前赏玩。
海棠色艳，各色都有，禄雅凑的近些，在姹紫嫣红的海棠之中发现了一朵特别的‘花’……
第631章 真实的梦
白色的海棠倒不稀罕，带毛的禄雅倒是第一次见。
余光瞥了一眼距离自己六七步远的两名潜行者，禄雅不着痕迹的侧了侧身子，挡住了那两人的视线。
她一边假意摘花，一边对那朵白色的‘海棠’小声说道：“毛团，你怎么来了？”
‘海棠花’微微轻颤，露出了一双乌黑乌黑的大眼睛。
毛团知道禄雅正在被监视，小心的说道：“我不放心主人你，特意过来看看。”
之前禄雅还在发愁怎么能联系上毛团，正巧毛团就送上了门。
禄雅长话短说，对毛团交代道：“你先暂且待在密林里，告诉你那些同伴一旦看见身穿皇族潜行者衣服的人进入密林一定要不遗余力的攻击他们，切记一定要留几个活口回来‘通风报信’。”
身后传来了脚步声，那两名潜行者看禄雅蹲在花丛中半天没站起来，觉得有些情况不对，向她走了过来。
禄雅不动声色对毛团说道：“按我说的去做，我会去找你的。”
毛团点了点头，不舍的看了禄雅一眼，转身没入了周围的花丛之中。
毛团白绒绒的身影刚刚消失，脚步声也近在咫尺。
禄雅淡定的折下了刚刚毛团所在的那枝海棠花，别在了自己耳畔。
“这花开的真好，我喜欢，你们两个，给我把这些话都摘下来，一朵也不许落下。”
那两名潜行者明面上好似很听禄雅的指挥走到草丛里摘花，实则是走进花丛搜查。
背对着那两名潜行者，禄雅神色紧张的紧盯着草丛。
她故意让那两名潜行者进入花丛也是为了让他们放下戒心，只有这样他们才会消除疑虑随便翻找一下，不会执意寻找。
事实果然如禄雅所料，那两名潜行者只是意思意思用刀鞘扒拉了两下花丛，见没什么东西就算了。
糊弄着摘了两朵蔫巴巴的花递到禄雅手中，就算是交了差。
禄雅根本不在意这些话到底是否好坏，当着那两名潜行者的面把花随手一扔，俨然一副被娇宠惯了的模样。
在院中又逛了差不多半个时辰左右，禄雅计算着顾长天应该已经回去了，也不管那两名潜行者到底能不能跟上，脚下动作一转，飞奔回了住处。
她已经迫不及待的要把她和毛团通信的消息告知给顾长天。
禄雅冲进房间的时候看见顾长天正坐在桌前淡定的喝茶，袅袅青烟笼罩在顾长天周围，一身白衣如仙如祗。
眉宇间的戾气在烟气朦胧之间淡化了不少，让顾长天整个人看上去柔和了许多。
禄雅一时之间有些看呆了，平日里的顾长天一直给人一种很强势的感觉，让人自然而然的被他的气势所震慑而忽略了他自身。
顾长天长的其实很好看，他身上自有一种英气，夺人心魄。
他的美并不阴柔，他像是一把将出未出的利剑，让人一件难忘再见倾心。
“看什么看的如此入神？”
禄雅被顾长天的声音唤回了神，这才发现，在她愣神的时候，顾长天已经从桌前走到了她身边。
“没……没什么，只是觉得今日的阳光格外好些。”
顾长天看着禄雅明显心虚的神情，眸低带着一丝笑意，动作自然的拉着禄雅的手走到窗边。
禄雅虽然扯了慌，可有一点她却说对了。
今日的阳光的确明媚非常，照在人身上说不出的温暖。
顾长天伸手，掌心承接着倾泻而下的日光。
禄雅看着阳光散落在顾长天的掌心，修长的手指于逆光之中像是青鸟展开的双翼，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拥抱去触碰。
仿佛是被鬼迷了心窍，禄雅缓缓伸出手，她的指尖穿过顾长天手指的缝隙与其十指交握，那种被填充的满满当当的感觉，让禄雅感到莫名的安心。
顾长天神情微愣，他垂眸看着禄雅写满柔情的双眸，嘴角不自觉的露出了一抹淡笑。
她的雅儿，即使忘了一切，也从未忘记过他……
禄雅看着他们交握在一起的手掌，从心底深处涌上来一股莫名的熟悉感。
好像很久很久之前，她也曾和这个人十指交握，也如现在一般美好而温暖。
“顾长天，我相信你说的话，我们之前真的认识。”
禄雅将另外一只手覆在自己的心口，轻声说道：“我的心，还记得你，记得和你在一起的感觉。”
顾长天神情微动，忍不住将身前的人揽入怀中。
如果说一开始，他只是想要单纯的陪伴在禄雅身边，那现在，他则想要彻底的拥有禄雅。
“雅儿，你果然是我的劫。”
她是他的劫，他亦是她的劫。
他们注定此生要纠葛在一起，不死不休。
这一次，禄雅没有推开顾长天，她依靠在顾长天怀里，侧耳倾听着顾长天强有力的心跳。
负责看守禄雅和顾长天的潜行者看着禄雅两人如此‘腻歪’冷哼了一声，走到别处去了。
其实一开始，禄雅和顾长天的确存在着一些演戏的成分，到了后来却都是真情实感。
禄雅双颊泛着诱人的桃红从顾长天的怀里退了出来，佯装不在意的说道：“那些人都被我们给气跑了，终于可以不用偷偷摸摸的说话了。”
顾长天笑看着禄雅，也不拆穿她的谎言。
趁着无人监视，禄雅把她今日遇到毛团的事情告知给了顾长天。
有了毛团的辅助，他们彻底没了后顾之忧，可以专心对付陌九千了。
“陌九千擅长操控之术，贸然接近他很有可能会被他操控，最好的办法就是迷晕他，趁着他昏睡的时候下手。”
和顾长天以往所面对的敌人不同的是，陌九千是一名拥有天道之力的天道者。
若是有一丝一毫的懈怠，死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他们。
禄雅沉思了片刻，脑中突然灵光一现。
“桃花酒，是桃花酒！我之前就留意到了，陌九千似乎特别喜欢桃花酒，我们从这下手，把陌九千灌醉，从他身上拿到戒指。”
从陌九千的喜好下手的确比其他方法更容易一些，只是陌九千真的会乖乖中计么？
第632章 对烛成三人
顾长天凝眸沉思了片刻，还是觉得此计有欠妥当。
“陌九千酒量惊人，想要灌醉他必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陌九千心思极重，他虽贪恋桃花酒的味道，却并不算痴迷。
他不仅不会放松警惕，反倒会更加机警。
禄雅颓丧的坐回到桌前：“这也不行那也不行，难道就没有什么办法能对付陌九千了么？”
顾长天含笑着坐到禄雅身边，说道：“办法肯定会有的，切莫操之过急，自乱了阵脚。”
禄雅点了点头，看着顾长天的眼睛，心中那股没来由的烦躁降下去了不少。
陌九千那边自从试探过禄雅和顾长天之后就一直没有什么大动作，他不来找他们的麻烦禄雅也倒乐得清闲。
只要有毛团在，那些怪物就会死守在密林之中，就算陌九千想要强行突破，也得扒一层皮。
等到他回到平阳大陆，自然会有人收拾他。
禄雅吃饱喝足，在窗下的软瘫上睡了一觉。
她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梦中的她好像极为悲苦，她能深刻的感觉到那种绝望和痛苦掺杂在一起的悲凉感。
她看着一人被当街斩头，看着一具棺材被顺着上坡运上了山顶。
她不认识这些人，却因为这些人而感到莫大的悲恸。
“雅儿！雅儿！”
睡梦中的禄雅听见有人在叫她，那叫声越来越强烈，禄雅感觉极为痛苦，她周围的一切开始变得扭曲，她感觉自己被关在一个极为狭小的地方，她浑身都在疼，好像有数不清的虫子咬她。
她在嘶吼在哀嚎，一束光从她的头顶透射而下，禄雅猛的抬头，看见了顾长天的脸。
双眸倏然睁开，惊慌的视线正对上顾长天关切的双眸。
禄雅下意识的往后一推，身下一空，直接从床榻上翻了下去。
“雅儿！”
顾长天顾不得其他，一脚踹开软塌想要去抚禄雅，却被禄雅下意识的躲开了。
她知道那是一个梦，可是那个梦太真实，真实到和以往她所做的那些梦一样。
只是这个梦太过痛苦，禄雅真的不想去相信，这个梦是曾经真实发生过的事情。
顾长天的手悬停在半空中，他看着瑟缩在墙角的禄雅，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伤痛。
他小心翼翼的和禄雅保持这距离，缓缓蹲下身子。
像是哄孩子一般笑看着禄雅轻声问道：“是做了噩梦么？”
禄雅缓缓抬起头，颤抖的双眸看向顾长天。
顾长天的脸和梦中的那张脸渐渐重合在一起，明明是一个人，却给人完全不同的感觉。
梦中的顾长天浑身上下都散发着暴戾的气息，他看自己的眼神充满了愤怒。
禄雅轻嗯了一声，声音带着些许哭腔说道：“我梦见自己被装进了一个很黑很黑的罐子里，有好多虫子在咬我，我想要求救，可我叫不出声音，只能痛苦的哀嚎。”
禄雅嘴中没有把她在梦里看见顾长天的事情说出来，可即便她不说，顾长天却知道，禄雅梦见的是他刚攻回苍国，禄雅身患瘟疫时的事情。
顾长天早就料到，禄雅既然能回想起那些他们甜蜜的过往，自然也能想起那些写满痛苦和折磨的日子。
“只是一个梦罢了，做过就忘了吧。”
禄雅抬眸望向顾长天，她有些看不懂此时顾长天眼中的情绪。
门外传来吵嚷声，顾长天起身走到门前，开了一条小缝。
负责看守他们的潜行者没有离开，只是注意力完全被前院的声响吸引了过去。
禄雅也顾不得因为一个梦哀恸，起身凑到顾长天身边小声问道：“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
顾长天缓缓阖上门，面色凝重的说道：“听声音，应该是前院出了什么事情。”
门外有人守着，顾长天出不去，就算知道前院发生了什么也和他们扯不上关系。
“耐心等等，外面闹出这么大的动静，陌九千和裴卅衣他们一定会有一个人有动作的。”
……
某九千阴沉着一张脸，紧盯着浑身是血瘫软在地的千平酒。
出乎他所料，千平酒不仅从密林里回来了，还给他带回来了一个并不好的消息。
“殿下，那密林之中当真都是怪物，若不是正好有一名村民出现惊慌大叫吸引了那些怪物的注意力，属下就真的再也见不到殿下您了。”
此时的千平酒俨然就是一个血人，一身衣服破烂不堪，从破开的大洞里还能看见被利爪抓伤的痕迹。
那些痕迹一道道深可见骨，伤势极重。
若说这些伤全部都是伪造出来的，那此人也对自己太狠了些。
陌九千沉眸看着千平酒身上的上，彻底信了禄雅他们所说的话。
“这次真是辛苦你了，此次你大难不死，是你的福气，本殿今后必不会亏待于你的，刚刚本殿已经叫医官来了，快下去疗伤吧。”
若不是千平酒清楚陌九千的为人，只怕是又要为他这番‘真情实感’的关怀感动了。
千平酒领命下去之后，陌九千神色阴沉的依靠在椅子上，不知在想些什么。
医官倒是尽心尽力，千平酒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足有二十多处，医官都一一为千平酒处理了。
临走前还留下了药，嘱咐千平酒按时换药。
等医官一走，千平酒就用清水清理掉而来伤口上的那些药，换上了之前裴卅衣给他的药。
现在只要是陌九千身边的人，他一个都不相信。
果然如顾长天所料，刚一入夜，窗外就响起了声响。
裴卅衣翻身进来，全程悄无声息，没有惊动外面一人。
见裴卅衣来了，禄雅和顾长天都坐到了桌前，裴卅衣则矮身一滚，钻入了桌子下面。
外人看来，不过是禄雅和顾长天在秉烛夜谈而已，实则参加这场夜谈的人却是三人。
裴卅衣将千平酒告诉他有关于戒指的事情告知了顾长天，禄雅则将今日她和毛团的事情告诉了裴卅衣。
一切都在暗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在黑暗中默默前行的禄雅等人，终于在前方看见了光明……
第633章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裴卅衣觉得顾长天的提议很有参考的价值，凭陌九千的实力他们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从他身上拿到东西还不被他发现几乎是不可能的事情。
“下药和灌醉都行不通，很容易被他察觉。”
禄雅和顾长天要做的不仅仅是从陌九千那里拿到控心丹的解药，他们更要利用陌九千打入进平阳大陆皇室内部去。
一旦在此时惊动了陌九千，那他们之前计划的一切就都会随之付之东流。
禄雅和顾长天还在小声谈论着该如何行事的事情，裴卅衣却在此时沉默了。
一直到顾长天用眼神示意禄雅，禄雅才发觉裴卅衣已经很久没说话了。
“裴卅衣，你是不是有什么想法，说来听听。”
裴卅衣自然不会拒绝禄雅的请求，横眉紧蹙的说道：“我在想，既然陌九千能利用操控之术控制我，为什么我们就不能用操控之术控制他，让他乖乖的把戒指交给我们。”
操控陌九千？
“可我们并不懂得操控之术。”
操控之术是陌九千的独家绝学，是流传于平阳大陆皇室中的秘术，在陌九千十五岁那年被推选成了平阳大陆未来的继承人，他才有幸学习到了这操控之术。
纵观两片大陆，也只有陌九千一人习得此术。
裴卅衣的眼中闪过一丝狡黠，他笑道：“我们不需要习会，陌九千一人会就足够了。”
裴卅衣将自己的想法跟禄雅和顾长天讲解了一遍，禄雅听后啧啧称绝，夸赞裴卅衣此计精妙。
三天后，禄雅主动找到陌九千，提议自己要再去密林当中剿灭那些怪物。
陌九千一脸好笑的看着禄雅，打趣道：“禄天师当真勇猛，看来之前在那些怪物那里吃的亏还不足以让天师长教训。”
禄雅冷哼一声，笑道：“有句古话叫‘吃一堑长一智’，我已经想出了对付那些怪物的办法，只是此计还需要殿下配合。”
陌九千微微挑眉，倒是来了兴致。
“哦？天师不妨说说，需要本殿配合天师做些什么？”
禄雅轻笑，眸低寒光流转。
“倒也不是什么难事，只是需要借殿下的操控之术一用。”
禄雅知道自己会使用操控之术倒也不稀奇，让陌九千好奇的是，禄雅到底想怎么用。
“我的操控之术一次只能控制一个人，若你想要利用我的操控之术去控制那些怪物，本殿劝你还是省省力气吧。那些怪物数量庞大，绝不是仅靠控制一只就能轻易打败的。”
禄雅嘴角微微上扬，不见丝毫退意。
“多谢殿下提醒，殿下不用如此多虑，本天师已经想好了解决办法，不过我要在这里先卖一个关子，殿下若是肯相助，届时谜底自会揭晓。”
陌九千饶有兴趣的看向禄雅，他原本觉着禄雅不过是个空有天道之力不懂世事的小丫头罢了，今日的这番对话，倒是让陌九千对禄雅改观了不少。
“好，本殿就答应你这个请求！本殿倒是要悄悄，你到底怎么制服那些怪物。”
禄雅神色从容不卑不亢，笑道：“那就请殿下拭目以待吧。”
禄雅他们一早就做好了一切准备，只待陌九千上钩，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如今陌九千已然上钩，禄雅他们的计划终于可以顺利进行了。
第二日一早，禄雅就带着顾长天以及陌九千等人推着两车蒙着黑布的东西进了密林。
陌九千侧眸看向身旁一脸成竹在胸的禄问道：“天师可否告知，那车中的东西是何物啊？”
禄雅高深莫测的一笑，道：“现在还不到时候，等到了地方，殿下自然就知道那车里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了。”
禄雅有意买关子，陌九千却也不气不闹。
他若是连这几分定力都没有，又怎么可能稳坐平阳大陆继承人的位置这么多年？
陌九千这次带了不少潜行者同来，他坚信，仅凭禄雅两个人怎么也不可能翻出他的五指山。
禄雅和顾长天带着陌九千和潜行者们一路长驱直入，找到了怪物们藏身的山洞。
他们刚一踏足山洞附近，漆黑的洞穴中就传来野兽的暴怒之声。
陌九千等人立刻戒备，禄雅也在此时对身后人挥了挥手。
两名潜行者将推车推到他们面前，禄雅上前一伸手，把蒙在车上的黑布掀了起来。
众人定睛一看，发现车上是四面足有一人多高的铜镜。
陌九千之前也猜想过那车上到底装着什么东西，在他无数的设想之中，唯独没有镜子这个选项。
这镜子明显就是特制的，想来是禄雅为了这次行动特意叫人制作的。
“禄天师，现在你总该告诉我这镜子到底有什么用处了吧？”
禄雅得意一下，命人将镜子从车上取下按照她的要求摆放。
镜子呈半圆形被摆放在禄雅等人前面，禄雅则站在另外一边，她的面前同样有一面镜子。
禄雅站在镜子前，挥了挥手，让人惊奇的是，禄雅明明距离某九千他们距离很远，她的身影却奇迹般的出现在了陌九千他们面前的镜子上。
四面镜子上映照着四个禄雅，同时在对着陌九千几人挥手。
在其他人惊叹连连的同时，陌九千却看出了禄雅小把戏背后的玄机。
他抬头扫视他们头顶的树木，果然在一棵树上，发现了一处亮光。
陌九千嘴角微微上扬，道：“禄天师果然心思奇巧，本殿甘拜下风。”
禄雅淡笑着走回到顾长天身边笑道：“殿下只看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端倪，也让人佩服。这镜子可以同时复制出四个殿下，届时殿下只需要站在那侧施展术法，就能以一人之力控制所有怪物，到时我们合力围攻，击杀这些怪物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陌九千哈哈大笑，没想到他苦思多日都不能解决的问题，竟然被禄雅给解决了。
“好！此计甚妙，本殿今日就助禄天师一臂之力，必在今日，肃清这些孽障！”
禄雅垂眸，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那就有劳殿下了。”
第634章 戒指是要戴的
那些会冻结人血肉的怪物是陌九千的心头大患，只要能顺利除掉那些怪物，陌九千自然乐于帮禄雅这个忙。
陌九千示意其余潜行者留在原地，自己走到禄雅之前站着的位置。
此时已经有不少怪物嗅着他们的气味从洞穴之中爬了出来，那些怪物在看见潜行者所穿着的那些衣服时像是突然发了狂性一般疯了似的向那些前行着吃冲了过来。
这些潜行者原本仗着之前对付过怪物有些经验傍身，还算冷静。
可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今天这些怪物看了他们竟然会如此发狂。
不少潜行者被怪物发狂的模样吓破了胆，竟然连一步都不肯往前。
陌九千冷眼看着那一张张惊慌失措的脸，冷哼了一声。
“都是一帮没用的废物！”
陌九千双掌合十在胸前快速结了一个印，闭目凝神，口中念念有词。
禄雅见陌九千当真开始施展操控之术，眼底闪过一抹笑意。
他回眸和顾长天对视了一眼道：“我们也动手吧。”
话音刚落，两人齐齐出手，向那些怪物而去。
反观那些自视甚高的潜行者，一个个龟缩在后面，生怕被推倒前面去。
毛团早就只会过那些怪物，不可伤害禄雅和顾长天。
那些怪物看似来势凶猛，实则却是高开低头。
到了禄雅他们身上，不痛不痒，和棉花打的没有什么两样。
禄雅和顾长天一边与怪物展开‘激烈’的战斗，一边用余光悄悄观察着陌九千那边的情况。
陌九千口中一边念念有词，手上的姿势也在不断发生变化。
看一切顺利，禄雅和顾长天对视了一眼，深入怪物群之中。
正在施展操控之术的陌九千并不知道，自己此时此刻正一步步走入禄雅他们为他设计的陷阱之中。
结印的动作一顿，陌九千两指以一种极为缓慢的速度闭合在一起。
他两指微微颤抖，额间沁处了点点汗珠，仿佛那两指之间正在有一股无形的力量在和他抗衡。
熟悉陌九千的人都知道，这一式是操控之术的关键所在，一旦受到影响，之前的所有努力就都白费了。
躲在暗处的裴卅衣掐准时机，从藏身的树后走了出来。
几乎在裴卅衣现身的同时，陌九千双指闭合，一股磅礴之气横扫而出。
一道金色的光芒从陌九千的指尖爆射而出，直指向它面前的镜子。
光线通过镜面发射，折射在树上的镜面上，反射向潜行者们身后的镜面上。
按照之前禄雅他们告知陌九千的计划，这些镜面会倒映出陌九千的身影，可以一人之身分式四身，控制三十几个怪物自然不在话下。
可让九千万万没想到的是在他施展完操控之术的同时，在对面的山坡上同样也立起了四面镜子，那些本该散射出去的光线打在镜面上，被再次反射了回来。
战场之上哪里还看得见禄雅和顾长天的身影，光线反射回来的同时，在场的所有人包括陌九千都像突然被按下了暂停键一般停下了动作。
在确定一切都进展顺利之后，禄雅顾长天以及一直隐藏在暗处的裴卅衣从怪物堆中走了出来，迅速向陌九千而去。
裴卅衣最先来到陌九千身边，两指往陌九千右手大拇指一探，果然摸到了一个东西。
“在这里，陌九千的手上果然带着一枚戒指。”裴卅衣大喜过望，眼底含笑的看向禄雅。
裴卅衣把那枚透明的戒指小心翼翼的从陌九千的手上取了下来，让禄雅他妈文三人啧啧称奇的是，戒指刚一从陌九千的手上脱下来，瞬间就有了形态。
一枚戒身漆黑镶有一枚蓝色宝石的戒指静悄悄的躺在裴卅衣的掌心中，这一隐一现，就足以证明此戒定非凡物。
戒指是取下来了，可该怎么用却让裴卅衣犯了难。
裴卅衣里里外外看了一圈，并没有发现这戒指到底有何玄妙之处。
好像除了能隐身，好像和普通的戒指也没有什么区别。
“这戒指真的如传言中的那样能储存东西么？”裴卅衣对着一点表示质疑。
顾长天从裴卅衣的手中拿过戒指，仔细翻看了一遍。
“这戒指的确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这怎么可能！陌九千这么宝贝这个戒指，随身带在身上，肯定有问题。”
好不容易有了一点儿希望，禄雅不想再失望了。
她从顾长天手里拿过戒指，想也没想就套在了自己的手指上。
“雅儿！你…！”
顾长天来不及阻止禄雅，戒指已经戴在了禄雅的大拇指上。
宽大笨重的戒指戴在禄雅的纤细白皙的指尖，显得有些滑稽。
戒指一套在禄雅手上，禄雅就像是呆住了一样，不动也不说话。
顾长天心里着急，有怕贸然有所动作会伤了禄雅。
裴卅衣走到顾长天身边，拉住顾长天打算碰触禄雅的手。
“禄雅这个表情不像是没有意识，或许这戒指中真的暗藏乾坤。”
他回眸看了一眼仍旧被操控之术控制着的陌九千说道：“陌九千的操控之术可以维持大约半个时辰的时间，我们还有很多时间，暂且先观察观察。”
顾长天深深的看了一眼裴卅衣，手臂缓缓放了下来。
顾长天和裴卅衣焦急的等待，禄雅却已经被眼前的情形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她戴上戒指之后，眼前的密林突然消失，她很清楚自己还站在密林之中，可她的眼前却完全呈现出另外一幅场景。
金色与白色的气体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片混沌的空间，在几次碰壁之后，禄雅发现这个空间并不大。
在空间的角落里堆放着不少东西，禄雅快步走到角落里翻找里面的东西。
那些看上去就价值不菲的金银玉器禄雅根本没看在眼里，注意力完全放在了那些有可能装有药丸的盒子里。
皇天不负有心人，禄雅终于在一个偏僻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眼熟的盒子。
她还记得当时陌九千给她暂且缓和控心丹发作的药时，拿着的就是这个样式的盒子……
第635章 找到解药了
禄雅满心欢喜的打开盒子，结果发现盒子里面竟然是空的。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可能是空的？”
禄雅看着空空如也的盒子，无法说服自己相信眼前的事实。
她那天的确看见陌九千就是从这样的一个盒子里拿的药，禄雅找遍了这里也只找到了这么一个装药的盒子。
解药不在这里，又会在哪里？
禄雅有些心灰意冷，她手腕下翻想要把盒子扔回到角落里却意外感到了一丝丝震动。
“咦？”
禄雅微微蹙眉，又晃动了一下手中的盒子。
随着禄雅的剧烈摇晃，本该空空如也的盒子里发出沉闷的‘咚咚’声。
禄雅眼中闪过一道精光，把盒子打开，在盒子的底部摸索了片刻。
“这盒底竟然有一个暗格？”禄雅惊呼一声，取下了头上的发簪在盒子内侧的边缘处剜了一下。
盒底被轻松的撬了起来，在盒底的暗格里正静静的躺着一枚通体滚圆的药丸。
禄雅星眸一亮，她可以确定，这颗一定就是控心丹的解药。
禄雅把药丸小心收入怀中，却没有着急把盒子放回原处。
他跟着感觉缓缓闭上眼睛，再睁开眼睛的时候发现那个混沌的空间突然在她眼前消失了，她的面前还是之前他们所在的那片密林。
在她的身边顾长天和裴卅衣正一脸担忧的看着她。
最先发现禄雅恢复‘正常’的是顾长天，他一时情不自禁，上前一把就将禄雅抱在了怀中。
晚一步发现禄雅恢复了的裴卅衣眼看着顾长天把禄雅抱入怀中，神情中闪过一丝落寞。
禄雅被顾长天的举动吓到了，任由顾长天抱着她，一动也不敢动。
“雅儿，你知不知道我有多担心你。以后不许再如此鲁莽了，你难道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了吗？”
禄雅被顾长天几句说的心虚不已，她刚刚也只是想要试一试，没想到竟然真的误打误撞进到了戒指里。
禄雅也知道，顾长天定是着急坏了才会如此质问于她。
语气不自觉的就轻柔了些许：“顾长天，你别生气，我真不是故意要让你担心的，我当时只是想，戒指嘛就是戴在手上的，我就试了试。”
顾长天放开禄雅，看着禄雅小心翼翼解释的模样，心里的担忧和怒火一下子消去了大半。
他宠溺的身后在禄雅鼻子上略施惩戒的刮了一下，无奈的笑道：“你这是认错的态度么？你这分明是埋怨我们没有你聪明。”
禄雅见顾长天不生气了，便又大胆了起来。
“我可没这么说，这都是你说的。”
看顾长天真的不生气了，禄雅微微正色的说道：“我已经找到了控心丹的解药了，只是为了防止某九千怀疑，我还需要另外一颗丹药用来以假乱真。”
裴卅衣常年行走于江湖，身上常备着一些用于治疗内伤的伤药。
他从怀中拿出了一个小瓶子递给禄雅道：“你看看这个瓶子里的药丸如何？”
禄雅从药瓶里倒出了一粒药丸又把自己怀中的那枚药丸拿了出来，两相对比，一时倒也看不出来有什么不同的。
“行行行，就这颗了。”
禄雅把药瓶还给了裴卅衣，将那枚真正的解药收怀里，手里捏着那枚从裴卅衣那里拿来的假药对顾长天说道：“我已经知道怎么操纵这个戒指了，等我把这枚假药放回去，就出来，你别担心。”
顾长天淡笑着点点头，悄悄的握住了禄雅的手指在禄雅耳边轻声说道：“放心，有我在。”
禄雅脸色微红，余光看向一旁的裴卅衣。
见裴卅衣并没把注意力放在他们这里，禄雅狠狠的瞪了顾长天一眼，却并没有甩开顾长天拉着她的那只手。
禄雅闭上眼睛，成功进入到戒指的空间里，把那枚从裴卅衣那里拿到的药丸装入了盒子里，原封不动的把盒子放回到了原位置。
这次禄雅很快的就从戒指里出来，她快速的拔下戒指交到了裴卅衣手中。
裴卅衣按照原来的位置，把戒指戴回到陌九千的手里。
完成这一系列的动作之后，裴卅衣三人指挥着那些怪物将之前在战斗中死去的怪物搬到树林中，伪装成大战过后的模样。
毛团从角落里蹦蹦跳跳的跳了出来，轻轻一跃就稳稳的落在了禄雅的怀中。
虽然相处时间并不长，可禄雅已经把这个毛茸茸的小家伙当成了自己的伙伴。
“毛团，你今后打算怎么办？”
禄雅也是犹豫了很久才问出了这个问题，她其实很想让毛团留在她身边，可是那些怪物还需要毛团去制约。
没有了毛团，怪物之中势必会诞生出新的头领。
幸运的话，这个新头领会和毛团一样，向往着和平，希望和人类共存。
运气坏点儿，新手领又会和之前的那个怪物一样，残杀同类以人类的血肉为食。
这是一场豪赌，可惜谁都没有办法断言到底应该压哪一边。
“主人放心，顾公子已经为我们选择了一处绝佳的居所，他说那里山清水秀遍地桃花，是个人迹罕至的好地方。”
禄雅知道，毛团嘴里说的好地方正是那一处桃花小筑。
回想起桃花小筑中的光景，禄雅的脸上露出了向往的神情。
“那的确是一个好地方。”
桃花小筑在苍国和夏至的交界处，只要顾长天修书一封，普通百姓根本不会踏足那个地方。
那里，的确很适合毛团他们生存。
毛团转身看向禄雅，大大的眼睛里泛着晶亮的新光。
“主人，等我把大家都安顿好了，我就去找你，你一定要等我。”
禄雅微微一愣道：“那是一处好去处，你可以和你的同伴在那里繁衍生息不必再遭受外界的误解和追杀，和你的朋友们安安乐乐的生活在一起，不正是你一直想要的么？”
毛团摇了摇头，抬头看向禄雅。
“那是以前，可是现在，我更希望的是能和主人你在一起，陪伴在你身边。”
禄雅的眼眶有点儿湿润，一条赶紧的丝帕适时递到了她的眼前。
禄雅接过丝帕，抬头看去，正对上顾长天含笑着的双眸。
第636章 信你所信
禄雅送别了毛团和其他怪物，禄雅一边冲毛团挥手道别，一边对身边的顾长天问道：“你是不是一早就已经打算好了，要让毛团他们去桃花小筑了？”
顾长天眉眼含笑，侧眸看向禄雅。
“知我者，雅儿也。”
禄雅深深的看了顾长天一眼，问道：“你之前不是很不喜欢毛团他们么？”
“我是不喜欢他们，他们的确是被人驱赶迫害才会反抗，但他们曾经吃食人也是事实。就像是野兽，他们在儿时靠母乳为生，如果他们一生都食母乳，就不会去捕杀猎物，因为在他们的认知中，并不存在捕杀其他猎物的概念。”
禄雅抬眸看向毛团他们离去的方向，陷入沉思。
“你是怕他们就算是离开这里，没有迫害，也还是会想吃人是么？”
顾长天嘴角含笑，伸出手指轻柔的抚平了禄雅紧蹙的眉心。
“我从来都不相信他们会改邪归正。”
禄雅抬头，疑惑的看向顾长天。
“那你为什么放他们走，还让他们去桃花小筑，那里离苍国那样近，如果真的像你猜想的那样，他们很有可能会直接危害到苍国的子民，你不怕么？”
顾长天含笑着望向禄雅，笑道：“我不怕。”
禄雅突然愣住了，她发现她有点儿看不懂顾长天了。
顾长天放下手，动作自然的执起禄雅的手说道。
“我不信他们，但我信你，我信你所信的，认可你所认可的，这对我来说，就够了。”
顾长天的动作很轻柔，眼底溢满了柔情。
这样的顾长天让禄雅有些小心动，禄雅觉得，顾长天其实很妖孽。
被他用这样的神情看着的女子，怕是没有一个会不心动的。
“谁要让你信我了。”禄雅害羞的嘟囔了一句，甩开顾长天的手跑到一边去了。
裴卅衣看着禄雅远去的背影，从树后面走了出来。
顾长天没回头，他一早就知道裴卅衣躲在他们身后。
“偷听可不是君子所为。”
裴卅衣冷笑，抱剑依靠在树上反讥道。
“夺人所爱，就是君子所为么？”
顾长天回眸，刚刚还溢满神情的双眸此时眼底像是结了一层冰霜，冰冷的让人感觉浑身的血液都要在此刻被冻结了。
“裴卅衣，我说过，雅儿是我的，谁也夺不走。”
裴卅衣不甘示弱，疾步逼近顾长天。
裴卅衣来势汹涌，指尖靠在剑柄出一副随时都会拔剑出鞘的模样。
反观顾长天却只是神色从容的站在原地，仿佛根本没看见裴卅衣的动作一般。
最终，剑未出鞘。
裴卅衣在距离顾长天仅有一步之遥的位置停了下来。
他刚刚是真的想出鞘，可惜，他的剑拔不出来。
顾长天看似未动，实则却以自身的真气在面前形成了一层牢不可摧的屏障。
就算裴卅衣拔剑，也伤不到他分毫。
裴卅衣承认，顾长天是他自出生以来，见过最强的普通人。
“你虽占了先机比我先认识了雅儿，但雅儿并未说钟情于你，在这之前我就还有机会。”
顾长天撤下了眼前的真气屏障，眼含睥睨天下之势。
那种浑然天成的王霸之气，让裴卅衣感觉如芒在背。
“如果你注意如此，朕只能告诉你，你永远也没有机会。”
顾长天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独留裴卅衣一人在萧瑟的冷风之中驻足。
两人间的较量只是这漫长一天中的一场插曲，眼看陌九千的操控之术时间将至，禄雅和顾长天三人也已经布置好了现场做好了完全的准备。
时间一到，陌九千虎躯一震，空洞的双眼终于有了焦距。
他刚一回神就看向怪物们原本所在的方向，目之所及，皆是遍地尸骸。
禄雅上前恭贺道：“这次真是多谢殿下，若不是殿下出手怕是这些怪物还会继续行凶作恶，这次围剿怪物成功，大人当记一头功。”
陌九千并没有用因为禄雅天花乱坠的赞美之词而沾沾自喜，他神情有异的看向四周，似乎想要从周围找到些许蛛丝马迹。
“这些怪物都是你们杀的？”
禄雅神色从容，笑道：“那是自然，殿下的神技一出这些怪物就统统不动了，我和顾长天联手轻轻松松就把这些怪物都解决了。”
虽然禄雅的模样并不似说谎，可陌九千就是觉得有一种违和感。
这种莫名出现的违和感让他的内心非常的不安和忐忑。
虽然此时还有疑点，好在结果不错。
陌九千暂且压下了心中的疑虑笑道：“禄天师自谦了，此计分明就是禄天师想到的，本殿也不过只是尽了些绵薄之力而已，待我们回到平阳大陆，本殿定会上奏，为禄天师记上一功。”
禄雅也没推辞，若是真能有功劳傍身，那他们之后在平阳大陆皇室之中的行动就会更加容易一些。
“那禄雅就在此先谢过殿下了。”
陌九千命人将那些散落在各处的怪物尸体收集起来统一焚烧，待他们回到住所，陌九千第一时间命人招来了千平酒。
千平酒奉命前来，心中早就猜想到陌九千唤他来必定是为了询问密林当中的事情。
果然，见千平酒前来，陌九千连铺垫都没铺垫直接开门见山的问道：“今日在密林之中你可看清楚事情的经过了？”
陌九千生性多疑，又怎么可能彻底相信禄雅他们的计划。
早在她同意帮助禄雅他们完成计划的同时，陌九千就给千平酒下令让他在事发当天悄悄隐匿于密林之中，什么都不要做，只要老老实实看完全程就好。
可惜陌九千机关算尽就是没算到，千平酒竟然会再次投奔裴卅衣。
“禀殿下，密林之中一切正常，在殿下施展过操控之术后禄天师以及顾公子解决了那些怪物。”
千平酒描述的和禄雅他们说的分毫不差，陌九千神色微变，内心终于开始动摇了。
“你确定么？”
陌九千的声音极尽危险，给人一种巨大的压迫感。
可千平酒却不为所动，仍旧坚定的回答道：“属下确定。”
第637章 暗行者
在陌九千的再三试探之下，千平酒仍旧不见一丝破绽。
陌九千最终相信了禄雅他们的话，让千平酒退下了。
心腹大患已除陌九千心中大感痛快，眼前已经浮现出回到平阳大陆万人夹道欢迎的场景了。
晚上，陌九千就设宴，邀请了禄雅和顾长天共同参加。
和之前那一桌简单的饭菜不同，陌九千特意命人准备了丰盛的美味佳肴，俨然一副庆功的模样。
禄雅不擅长应付这种场合，只是埋头吃吃喝喝，完全没有搭理陌九千的意思。
陌九千一人唱独角戏唱累了，消停了不少。
禄雅早在回来的时候就已经吃下了解药，解药刚一入腹，禄雅便感觉腹部暖暖的，之前那种冷冰冰的感觉瞬间消失不见了。
现如今她结了控心丹的毒，便是自由之身，再不受制于陌九千。
禄雅在心中暗暗发誓，一定要让陌九千付出应有的代价。
陌九千今日这场晚宴总结下来一共有两个目的，一是为了庆祝这次成功击退怪物，二就是宣布他们将会在明天启程穿过密林前往平阳大陆。
没有了桎梏自己的枷锁，禄雅自然乐意尽快前往平阳大陆。
第二日一早，禄雅和顾长天等人就收拾好行李乘上了马车前往平阳大陆。
禄雅自小生活在碧落大陆，对平阳大陆全然不知，之前顾长天曾提到过苍国的皇宫之中有记载着两片大陆分割之前的事情，闲来无事，禄雅便好奇的问道：“顾长天，皇宫之中有记录平阳大陆的事情么？”
禄雅主动找话说，顾长天自然乐于回答禄雅。
“的确记录了一点儿。”
当年一片大陆一分为二，碧落大陆的人在成功封印族人的天道之力之后，并没有停止记载。
两片大陆虽然分割，却并没有马上被划分开。
平阳大陆那边的消息还是会时不时的传到碧落大陆这边来，碧落大陆的祖先们就把这些事情记录下来，希望流传给后世子孙即作为历史的记录，也最为一种警示警醒后人。
“那些提议使用天道之力的人并没有因为两片大陆的分割而归于平静，反而更加的变本加厉。在强者为尊的平阳大陆，视力低下的人不一定身份卑贱，但实力超群的人必定身份高贵，人人都想成为强者，可是功法毕竟有限，如果所有人都修炼一种功法，就永远没有办法分出个高低。”
那是平阳大陆一段黑暗的岁月，想成为强者的人不惜动用禁术，虽然也开创出不少优秀的术法，可也有因术法失败的例子存在。
毛团他们就是术法失败衍生出的产物，他们由天道者的负面情绪所化，是人们潜意识中的‘恶’。
“术法的失败导致很多优秀的天道者陨落，那个时期平阳大陆的天道者极尽凋零，最后现今的皇室站了出来，制定了法约约束了一部分人，才有了后来的平阳大陆往后百年的安宁。”
禄雅虽说是在当个故事听，却也听出了这其中的怪异之处。
“你刚刚说，皇室制定的法约只约束了一部分人，那另一部分没有被法约约束的人呢？”
顾长天看向窗外，向林中的黑暗处望去。
那里一直有一双眼睛，在看着他们。
顾长天放下车帘，隔绝了对方的视线。
“那一部分人就是裴卅衣的前身，暗行者。”
“他们之中的人已经收到禁术的反噬无非再像正常人一样生活，他们中绝大多数者都因为禁术失败产生了同一种后果，他们最终，都失去了天道之力。”
在强者为尊的平阳大陆，如果失去了天道之力，就连街边的老鼠都不如。
这些人没有办法接受失去天道之力的后果，于是他们开始钻研，怎么才能重新拥有天道之力。
“他们最终研究出来了么？”禄雅好奇的问道。
顾长天摇了摇头道：“没有。”
天道之力是天赐之物，一旦被收回了，就绝没有再拿回来的可能。
“那些人尝试无果之后，最终将目光锁定在了那些拥有天道之力，却天资较弱的人身上。”
有强者存在就会存在弱者，他们虽然也拥有天道之力，却无力和那些强者匹敌一二，只能被看做一个国家最底层的人。
他们做着最苦最累的工作，拿的却是最微薄的收入。
暗行者把主意打在了这些人身上，他们用金钱引诱这些人作为他们的试验品。
“然后他们成功了。他们在禁术之上创造出了一种新的禁术，这种禁术能将他人的天道之力转移到自己体内，既然没有办法自己生成，就通过不断掠夺来强大自身。”
这种方法的确可以短时间内提升天道之力，却存在一个永远无法弥补的弊端。
就像是一个没有盖子的水桶，不管你注入多少水，只要盖子开着，水就会慢慢的挥发到空气中，虽然这个过程很慢，但总有一天会被用尽。
“所以作为暗行者，倾其一生都会在不断掠夺其他天道者的天道之力中度过，当然，每一个被夺取天道之力的天道者也会因此而死亡。”
暗行者的一生是可悲的，可他们所做的事情却无法让人原谅。
“为什么？为什么他们不选择来碧落大陆？这里不存在天道者，他们可以在这里过普通人的生活。”
禄雅不明白，为什么这些人宁愿选择去掠夺别人的力量，去残害别人的生命，却不愿意来到碧落大陆。
“在风云边境还没有毛团他们出现之前，平阳大陆的人可以随意进出碧落大陆，雅儿，你知道为什么他们不来么？”
禄雅摇了摇头，她的确不懂。
顾长天抬眸看向禄雅，漆黑的眸底像是蛰伏着一只巨兽一般，让人头皮发麻心生敬畏。
“因为对于他们来说，碧落大陆的人都是如同蝼蚁一般的存在，神又怎么会向蝼蚁摇尾乞怜呢？”
神永远都是高高在上的，即便是跌落神坛，也不会和蝼蚁为伍。
“雅儿，你现在明白了么，我们即将去的地方，是一个对非天道者充满恶意的地方。”
第638章 只要有你的地方我都在
禄雅一直以为，平阳大陆和碧落大陆的矛盾只在于观念的不同，却没想过在这几百年的演化之中，最初的观念差异会变质。
“这种思想难道真的没有办法改变么？”
顾长天回眸看向身边的禄雅，神情异常的严肃。
“雅儿，你觉得他们如果真的有意去改变现状，我们还会在这里么？”
说这句话的时候，顾长天的眸低异常的深沉，就像是一汪深不见底的深潭，你不知道里面到底是空无一物，还是蛰伏着一只吃人的猛兽。
禄雅知道，顾长天说的没错。
陌九千不惜大费周章，甚至挑起两片大陆的纷争也要把他们带去平阳大陆就是希望依靠禄雅和顾长天的力量能拯救正在逐渐失去天道之力的天道者。
禄雅垂下头，她有些许丧气。
她以为只要她满怀着一腔不畏困难的决心，她就可以凭借一己之力平定两片大陆之间的纷争。
可事实，似乎并不如她想象中那样简单。
顾长天走到禄雅面前，缓缓蹲下身子，和禄雅平视。
“雅儿，现在你已经服下了控心丹的解药，不再受制于陌九千，如果你改变主意了，我们可以放下这里的一切找一个隐世的地方过我们想要的生活。”
这是一个机会，向后退一步等待着的是自由自在天高任飞的生活，前进一步他们就将肩负事关两片大陆的重任。
且这重任一旦肩负，就万没有再卸下来的机会。
禄雅沉默了，他没有立刻回答顾长天的问题，也不敢去正视顾长天的眼睛。
顾长天凑近禄雅，将自己的额头抵在禄雅的额头上。
他温柔的轻抚着禄雅的头，说道：“没关系，我们还有时间，你可以慢慢考虑。”
呼吸短暂的纠缠在一起，又快速的分开。
顾长天起身走向门外，禄雅需要一个独处的空间去思考她今后的打算。
顾长天以为，禄雅会考虑很久。
他的手刚刚触碰到门扉，身后就传来了禄雅的声音。
“顾长天，如果我还坚持之前的决定，你会一直陪着我么？”
顾长天的手悬停在门前，他的表情隐在黑暗之中，禄雅无法判断顾长天此时到底是何种神情。
禄雅屏住呼吸，一双眼睛一瞬的凝视着顾长天，等待着对方的回答。
顾长天嘴角微微上扬，眼底似有流光溢彩般让人移不开眼睛。
“我说过，只要有你在的地方我都在。”
顾长天推门走了出去，只留下禄雅一个人在房中慢慢回味着这句话背后的意思。
禄雅嘴中还是决定去平阳大陆走一遭，这一次她不为家国，不为天下，只是想要去看一看，那完全不一样的世界。
没有任何插曲，禄雅他们成功穿过了密林，真正迈进了平阳大陆。
起初，禄雅并没有感觉平阳大陆和碧落大陆到底有什么分别。
同样的高深流水，同样的天蓝地阔。
她悄悄掀起车帘的一角，看着窗外的一切。
这里是对她来说一片完全陌生的土地，她忐忑同时又很期待。
车轮滚动，远处的风景从延绵万里的崇山峻岭渐渐有了炊烟人家。
在这片大陆上生活着和禄雅一样的，能使用天道之力的人。
周围渐渐有了村落和屋舍，时至傍晚的时候马车终于停了下来。
队伍里的潜行者到周边的村落打听，终于找到了一户足能容纳他们所有人的一家院子。
陌九千身为平阳大陆将来的继承人，如今到了自己的地盘上，比之在碧落大陆的时候态度明显变化了许多。
“按照这个行进速度，明日我们就能达到日落城，进城之后我会联系城中的官员将情况传递进皇宫，本殿还未登基，如今朝中仍由几位长老坐镇，若是真想活命，本殿奉劝你们一句，还是老老实实待着，否则，本殿也保不住你们。”
禄雅他们先前对平阳大陆皇族中事并不了解，听陌九千如此说，禄雅才明白原来陌九千在皇室之中的地位并不算高。
“殿下乃是堂堂皇储之尊，区区几名长老难道也敢在殿下面前造次么？”
禄雅有意激将陌九千，想从陌九千处套得更多的消息。
既然陌九千在平阳大陆还未到一手遮天的地步，那他们就还有翻身之力。
只要能成功辅佐另一方势力崛起，与陌九千的势力抗衡，打破现有的僵局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一提到皇族中的那几个长老，陌九千的脸上就浮现出一股戾气。
“哼，那几个老家伙只是奉先帝遗诏代掌事务，待本殿荣登大宝，第一件事情就是将那几个老家伙发配到碧落大陆去，让他们永远离开本殿的视线。”
听陌九千如此说，禄雅在心中暗暗记下。
等他们到达皇城之后，自己必然要去会一会这几位长老。
这几位长老能被先帝托付江山，在平阳大陆的地位必定举足轻重。
若是能得到他们的助力，必定会事半功倍。
陌九千似乎对这几位长老成见颇深，只说了两三句便将话题岔开了。
禄雅之后一直都在浑水，不发表什么言论，陌九千点到她头上的时候她便随便说两句，没人与她说话她便只是低头吃着碗里的东西。
让禄雅觉得又好奇又好笑的是，她碗里的东西从一开始就没见少过，她刚刚吃下去一点儿，顾长天就会立刻把她的碗再次填满。
他们面前的菜被顾长天挑挑拣拣，最好的都放在了禄雅的碗里。
索性禄雅也并不想参与陌九千的话题，碗里有东西她也有借口不去参与他们的谈话。
顾长天满意的看着禄雅把碗里的东西吃了个干净，掏出丝帕，趁着禄雅没反应过来，把她嘴上的油渍擦干净了。
禄雅看着顾长天手中雪白的丝帕上那一点明晃晃的油渍，尴尬的别过脸不去看顾长天。
顾长天正打算把丝帕放回袖口，却被禄雅一伸手给抢了过去。
顾长天神情微怔，不解的看向禄雅。
禄雅慌忙的把那一方丝帕揣进了袖子，不好意思的说道：“弄脏了，我……我回去洗洗再还给你。”
第639章 定情信物
顾长天看着禄雅露出一角的丝帕，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笑看向禄雅。
趁着其他人并未注意到他们，顾长天悄悄凑近禄雅，在禄雅的耳边说道：“我们这算不算是交换定情信物？”
顾长天凑的太近，近到他一说话温热的气息就拂过禄雅的耳畔，引起阵阵酥麻的微痒。
“你……你胡说些什么呢！什么定情信物！”
顾长天的视线落在禄雅袖口处那半截未来得及收回去的手帕上，调笑道：“东西都已经在你手上了，雅儿难道想赖账不成？”
禄雅简直百口莫辩，这手帕揣在她袖子里，还给顾长天也不是，不还更不是。
眼见禄雅的耳根都羞红了，顾长天顺手从禄雅的头上拔下了一根素银簪子，揣进了怀中。
“你拿了我的手帕，我拿了你一根簪子，如此，我们就算是交换了定情之物了。”
禄雅知道顾长天是有意在捉弄她，顾长天的轻笑吸引了周围人的目光，禄雅又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和顾长天争执定情信物的事情。
没法还嘴，禄雅就改用武力解决。
趁着顾长天不注意，禄雅在桌子底下狠狠的踩了顾长天一脚。
看着顾长天明明吃痛又不敢表现出来的模样，禄雅心中暗爽，刚刚心中的不快也烟消云散，就连碗里的菜都感觉比刚刚美味了不少。
这场饭局的主旨其实就是陌九千想趁还没回到皇城之前拉拢一下民心，本来这次陌九千着意带了许多世家子弟的人一起出来，本意就是为了拉拢这些朝中重臣家的子弟将来为己所用。
陌九千这一趟敢带这么多世家子弟一起离开的主要原因就在于，碧落大陆几乎没有天道者，他们这些拥有天道之力的人在碧落大陆几乎是神一样的存在。
他们的确没在碧落大陆出什么事情，却在返还的时候出了问题。
这次折损了不少世家子弟，陌九千生怕此事会动摇他在朝中根基，所以想法设法的想要笼络剩余的这些人。
禄雅吃了一个酒足饭饱，需得顾长天在一旁搀扶才能正常直立行走。
禄雅感觉有点儿丢人，半推半就的不肯让顾长天扶着她。
两人推推搡搡的落在了众人后面，没想到和陌九千碰了个正着。
陌九千瞥了一眼顾长天明显带有脚印的鞋面，又意味深长的看向顾长天搀扶禄雅的手笑道：“禄天师和顾先生关系真是不一般，可惜，平阳大陆和你们碧落大陆不同，在这里以强者为尊，禄天师道法超然自然会受到礼待，只是顾先生嘛……”
陌九千欲言又止，可他表情中的那股玩味的神色却表露了他此时的想法。
禄雅冷冷的瞥了陌九千一眼，反抓紧了顾长天的手。
“我们的事情，就不劳烦殿下挂心了，只要有我禄雅在一日，就没有人能伤害顾长天。”
顾长天被禄雅护在身后，那种极尽保护的姿态，颇有小时候的几分影子。
他虽身为皇子可母妃出身不高，又不得父皇宠爱，人前人后大家虽然都尊称他一句皇子，却并没有几个人把他放在心上。
那些重臣们的子弟就更是不把他放在眼里，他儿时便性子冷不喜与人说话，那些人即便是欺负了他，他也不声不响。
认识禄雅之前，顾长天只是一味的忍受。
可自从禄雅出现了，他的世界仿佛都变得鲜活了起来。
明明也是个孩子，禄雅却能在他被人欺负的时候挺身而出，就像现在一样，以一种强势的姿态护在他身前。
从小到大，只有禄雅一个人，会护着他，告诉他只要有她在就会护他一世。
陌九千满眼嘲讽的看着禄雅，正打算教训教训禄雅的时候。
顾长天却一伸手，把禄雅拽到了自己身后，隔绝了陌九千看禄雅的视线。
他双眸森寒，仿佛能冻结血液的目光凝视着陌九千。
陌九千被顾长天这骇人的目光震住了，早忘记了自己刚刚想要教训禄雅的事情。
明明两人是平视的状态，陌九千却感觉，顾长天正以一种王者的姿态睥睨着自己。
“拥有天道之力又如何？要不要当着那些世家子弟的面光明正大的较量一场，看看到底是天道之力强，还是朕的刀快？”
陌九千下意识的瞥了一眼顾长天腰间的双刀，他是见识过顾长天的实力的。
平心而论，如果自己不使用操控之术，自己未必真的就能打赢顾长天。
还有一点是陌九千不敢贸贸然答应顾长天提议的原因，他的操控之术只针对于那些意志薄弱的人效果才比较明显。
相反，越是实力强横越是精神力强的人，控制力就越低时间也越短。
陌九千颇为忌惮的看了顾长天一眼，他不确定顾长天到底能不能被他控制。
“哼，本殿是堂堂平阳大陆未来的继承者，又怎会与你这种连天道之力的人较量，就算是赢了，也是胜之不武，传出去，还当本殿是仗势欺人之人。”
陌九千最后深深的看了一眼顾长天，转身走了。
见陌九千走了，禄雅从顾长天身后走了出来一脸忿忿的看向顾长天质问道：“你刚刚拉着我做什么？若不是你拦着，我定要好好收拾收拾他。”
顾长天有些好笑的看着禄雅，伸手摸了摸她的头。
他最近越发迷恋这种触感，每每抚摸着禄雅柔顺的发丝，他就总是不忍放来。
“我们现在是在人家的地盘上，在没摸清楚状况前还是不要和他起争执的好。”
禄雅不客气的甩开了顾长天的手，一边整理发丝一边小声嘟囔着：“明明自己刚刚还跟人起争执呢，这会儿子倒是教训起我来了。”
顾长天看着禄雅碎碎念的模样，又好气又好笑。
眼见着禄雅三下两下把自己的头发弄得比之前还要糟乱，顾长天无奈的摇了摇头，拽起禄雅的手带着人走到院子中央的木椅上动作轻柔的把禄雅头上的发饰小心翼翼的取了下来。
第640章 余生只为你一人梳妆
禄雅平日子自己取头上的发饰都难免勾到几根发丝，那种细微的疼痛比在手上划一道口子难受。
禄雅紧张的坐在木椅上，时刻准备着面对那钻心的疼痛。
可一直到顾长天把最后一枚簪子从禄雅的头上取下来放在桌子上，竟然连一丝一毫的疼痛都没有。
禄雅有些呆愣的看着桌子上被顾长天摆放整齐的发簪，心中有些小小的吃味。
顾长天正小心翼翼的帮禄雅梳理凌乱的发丝，乌黑的青丝缠绕在顾长天修长的指尖，乖顺的让人觉得不可思议。
手腕一翻一转，顾长天便为禄雅梳好了一个款式最简单的发髻。
这发髻款式虽简单了些，却极配禄雅。
简约中又不失大气，没有那些华丽珠翠的点缀，反倒是衬的禄雅的气质更加的清丽脱俗。
禄雅走到井边，凭栏看着井中自己的倒影。
即欢喜，又有些心中不快。
“雅儿可喜欢这发髻？若是你喜欢，日后也可天天为你梳。”
顾长天不说还好，一说禄雅憋在心中的气就更盛，不吐不快。
“你这发髻挽的这样好，可是从前经常为人梳妆？”
顾长天的确说过禄雅是他的妻子，可他身为苍国的君王，后宫佳丽三千人，身边莺莺燕燕的女子自然是数不胜数。
“你这发髻挽的如此漂亮，想来也是熟能生巧吧？”
禄雅话里句句带刺，字字都是揶揄。
可顾长天不但不气，嘴角的笑意反倒是越来越盛。
“你笑什么！”
按照之前顾长天的脾气，此时怕是早就该生气了。
禄雅早就做好了遭受顾长天雷霆之怒的打算，没想到顾长天竟是不怒反笑。
若是顾长天生气骂骂她也倒好，先下这笑反倒是比发怒更让禄雅觉得心慌。
顾长天走到禄雅身边，双手握住禄雅的肩膀强迫禄雅与他对视。
他眼里带着玩味的笑，说道：“为夫现在可以理解为，雅儿如今这副模样，是在吃醋么？”
红晕从禄雅的修长的脖颈一直攀上了她的脸颊，白皙的肌肤中透着点点桃粉色，数不出的诱人。
“谁……谁吃醋了！你是我什么人，你与其他女子有什么过往又与我有何干系。”
禄雅虽然嘴硬，心中却有些莫名的发虚。
被顾长天这么一说，禄雅也感觉自己刚刚说的那些话，的确酸溜溜的很。
她想赶紧从顾长天身边逃走，避免顾长天看出她的心虚。
谁知顾长天一感觉到禄雅要走，原本抓着禄雅双臂的手一紧，直接把人送进了自己怀里。
禄雅猝不及防被顾长天抱在了怀中，她的侧脸紧紧贴在顾长天温热的胸膛上。
她能清晰的听见顾长天的心跳声，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总觉得今日顾长天的心跳要比往常快了些。
头上传来顾长天低沉的声音，只是这声音中还似乎掺杂些许笑意。
“傻丫头，我顾长天前半生只为你一人梳妆，今后也只为你一人梳妆。”
禄雅彻底愣住了，为顾长天的那句‘今后也只为你一人梳妆。’
这世上有那个女子，不期盼着有那么一个人能与自己长相厮守，白头到老。
“顾长天，你爱的那个人真的是我么？”
在如此温情的时候，禄雅知道自己不该问出如此煞风景的话，可她就是突然想问。
顾长天收留她是因为她拯救了苍国的黎民百姓，是因为她曾经是他的妻子。
他深爱着那个人，爱到了骨子里。
他可以接受她爱的人失忆，可以接受她爱的人不再记得她。
顾长天对她的宠爱对她的放松，对他所做的一切的一切，有一个最大的前提，因为她是那个‘禄雅’。
可她……没有关于‘禄雅’的任何记忆。
她可以是禄雅，也可以是别人。
如果她不是禄雅，顾长天还会像现在这样爱她么？
可能在别人看来，这是一个很愚蠢的问题。
她是禄雅无疑，不存在任何的‘如果’。
可在她看来，她就是她，她和顾长天初遇在那场大战，他收留了她，她成了苍国的天师，他们之后发生的一点一滴她都记在心里。
只是属于她和顾长天的记忆，不是那个曾经的‘禄雅’。
禄雅以为顾长天会生气，可是顾长天并没有。
他垂眸看向禄雅，伸手在她鼻尖宠溺的刮了一下。
“小笨蛋，你知道么？以前你也问过我同样的问题。”
那个时候的顾长天患有癔症，他无法接受禄雅已经‘离去’了的事实，在失去了记忆的禄雅和他记忆中的禄雅之间摇摆不定，让他们彼此都陷入在无休无止的痛苦之中。
“我爱的人是你，爱的是你的灵魂，只要你是你，这就够了。不管你是否记得我，记得我们的过去，我都坚信我爱的人就是你。禄雅，你生来就是我的劫，我们注定一生都要互相折磨对方，你逃不走，跑不掉的。”
禄雅第一次听到如此特别的告白，这像是一种最恶毒的诅咒，却甜蜜的让人无法自拔。
她依靠在顾长天怀中，突然有一种极其渴望的想法。
“顾长天，我现在真的很想很想恢复记忆，想起曾经在我们身上发生过的一切。”
顾长天的神情有一瞬间的挣扎，患得患失的人不仅只有禄雅一个，其实他也是。
他也在茫然，他怕禄雅想起他们那些曾经并不算甜蜜的过往后，会决然的离开他。
“不急，顺其自然就好。”
禄雅的脸上洋溢着甜蜜的笑容，她轻‘嗯’了一声，像个孩子一样在顾长天的衣襟上狠狠的蹭了一下。
顾长天看着自己褶皱的前襟，和禄雅对视，双双捧腹发笑。
美好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禄雅探身出窗子手掌托腮，看着窗外如同玉盘一般的月亮，回忆着她和顾长天自从初见到现在发生过的种种事情。
“雅儿，你是爱上顾长天了么？”
禄雅微微一愣，顺着声音望去，见一人从阴暗中缓缓走了出来，如水的月光笼罩在他身上，如梦似幻……
第641章 禄雅的决定
禄雅看清了来人，机警的看向周围。
在发现周围并没有其他人在以后，禄雅快速的走出房屋把裴卅衣拉进了屋里。
“裴卅衣，你怎么出来了！这周围都是陌九千的人，如果被陌九千发现了你，他说不定会再次用操纵之术控制你的。”
陌九千眼底积郁这一层浓到化不开的哀恸，他看着禄雅，不死心的再次问出那个问题：“雅儿，你是不是爱上顾长天了？”
屋子里突然寂静的可怕，只偶尔能听见两三声爆烛的声音。
“我不知道。”禄雅有些心虚的笑声说道。
裴卅衣看着禄雅的表现，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他冷笑着质问道：“是不知道……还是不敢承认？”
裴卅衣的语气让禄雅感觉不快，她抬头正对上裴卅衣的眼睛。
“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我喜不喜欢顾长天又和你有什么关系。”
“怎么和我没有关系！”裴卅衣的情绪突然变得异常激动，血丝瞬间爬满他的眼眸，看上去异常的骇人。
“禄雅，你知道的！你知道的！我喜欢你，我是真的喜欢你。我以为我和顾长天还有一争之力，可是现在，我感觉我输了。”
裴卅衣落寞的看着禄雅，像是一只祈求被主人抚摸的小猫，只要主人肯摸一摸他的头，顺一顺他的毛发，他就能立刻驱散所有阴霾。
可惜，感情上从来都不存在‘施舍’二字。
禄雅很清楚，她不希望别人施舍她，也不想去施舍别人。
“卅衣，我一直都只拿你当朋友，之前是现在是今后……也是。”
禄雅知道这样很伤人，可她如果不这样说，裴卅衣今后所要经历的伤痛会是现在的千倍万倍。
裴卅衣像是整个人被抽空了一样，颓然的向后倒退了两步。
“为什么，为什么你喜欢的人不是我？最初相识的时候你明明那么讨厌顾长天，为什么短短数日之间，你会变化这么大？”
不是禄雅变了，而是她的心，一直都没变。
她和顾长天的那些过往，禄雅并不想和裴卅衣过多的提起。
“卅衣，感情的事情不能勉强，我……真的不喜欢你。”
看着裴卅衣眼中的伤痛，禄雅也很不忍。
可她……没有办法去安慰裴卅衣。
裴卅衣就这样静默的凝视禄雅良久，然后转身，离开了禄雅的房间。
临走前，他什么都没有留下，就这样落寞的走了。
离开禄雅房间后的裴卅衣像是一只孤魂野鬼一般游荡村庄里，过往的人群看见他都小心翼翼的绕开走，生怕裴卅衣突然发了狂，自己成了那个倒霉鬼。
尚存有一丝理智的裴卅衣向村庄外民走去，他沿着路一路往前走他不知疲倦的走着，仿佛只有这样，他能忘记他想忘记的一切。
“呵，真是没出息，你这样的人，也配自称为暗行者，还真是给我们暗行者丢人。”
裴卅衣心中警铃大作，抬头看向前方。
他不知不觉竟走到了一处树林边缘，而刚刚说话的人此时就坐在最高的那棵树的树枝上俯瞰着自己。
“你是什么人！”裴卅衣单手放在自己腰间的佩剑上，抬头质问对方。
那人背靠在粗壮的树干上，一条腿蜷缩在树枝上，一条腿随意的在空中摇晃。
见裴卅衣看向他，男人身体向旁边一歪，整个人从树枝上栽倒了下来。
如同人若是从这种高度摔下来，只怕是要被摔的稀巴烂了。
眼见一场悲剧就要在自己面前上演，裴卅衣的神情却没有一丝一毫的慌乱。
从这个男人神色从容的从树枝上栽倒下来，裴卅衣就料定，此人必定是天道者。
如裴卅衣所料，就在男人即将落地的前一秒，他的背后突然张开了一双硕大的羽翼。
说是羽翼却有不准确，那的确是一双翅膀，不过并不是真正的翅膀。
那翅膀泛着淡淡的金色，如果仔细看，就会发现，是一些细小的光点组成了这双翅膀。
在男人平稳落地之后，这双翅膀瞬间消散，化作点点光亮进入了男人的身体。
男人旁若无人的动了动身上的骨节，发出咯咯的清脆声响。
“在树山待久了，身体有些僵。”
裴卅衣面色阴寒的看着男人，沉声说道：“不要说这些废话，说！你接近我到底有什么目的？”
男人侧眸，嘴角含笑着看向裴卅衣说道：“也没什么，不过是替你打抱不平罢了。明明自己占了先机，就只因为自己的身份不够光彩没有办法正大光明的陪伴在自己喜欢的姑娘身边，就就这样白白的把心上人拱手让人，啧啧啧，我是真的真的很替你不值。”
裴卅衣蹙眉，刚刚他还天真的以为他跟对方只是偶遇，可现在，对方很明显已经观察了他很久了。
甚至连他和禄雅的事情，对方也一清二楚。
裴卅衣毫不迟疑的拔出了腰间的长剑，直指向男人。
“如果你是带着目的来的，恐怕要让你失望了。现在我只给你两条路，一！让开。二！和我打一场，赢了我随你处置，要是输了今天就把命留下。”
男人轻佻的吹了一声口哨，缓步走上前，指尖轻轻落在裴卅衣的剑尖上，往回推了一下。
“我又没把你怎么样，何必这么动刀动枪的呢？我也只是单纯的替你打抱不平罢了，要怪就怪这世道不公，同样都是天道者，凭什么潜行者就能生活在阳光之下，而我们暗行者就要像过街老鼠一般永远生活在阴影之中，如果这世道调换一下，是不是结局就不会这样了。如果光明长大陪伴在那个姑娘身边的人是你，此时获得佳人芳心的那个人说不定就是你。”
“你说这么多到底是什么意思！”裴卅衣厉声喝道。
男人抬眸，看向裴卅衣。
“我的意思很明显，我们同样都是暗行者，都能理解对方的痛苦。既然这世道对我们不公，我们为什么不能反抗？让暗行者们可以光明正大的走在大街上，让这天下成为我们暗行者的天下！”
第642章 你会来找我
裴卅衣冷笑着看向男人，笑道：“你这不过就是在痴人说梦罢了。”
男人缓步走向裴卅衣，裴卅衣拇指向上一推，长剑微微出鞘。
可让裴卅衣出乎意料的是男人竟然什么动作都没有，神态从容的从他的身边擦肩而过。
在擦肩错过的瞬间，男人的声音在裴卅衣的耳边响起。
“到底是不是痴人说梦，试过才知道。记住，你会来找我的。”
裴卅衣横眉紧蹙，转身想告诉男人不要来找自己，可身后哪里还有男人的半点身影。
月光清冷，照亮了裴卅衣身后的道路，那里空无一人，就好像男人从未出现过一样。
竟男人这么一闹，裴卅衣清醒了许多。
他看了一眼周围，发现自己正身处于偏离官道的小路上。
裴卅衣没脸再回禄雅身边，他斟酌了片刻，向日落城的方向而去。
……
顾长天来找禄雅，发现禄雅神色不对，询问其缘由。
禄雅本能的不想让顾长天知道裴卅衣来过的事情，谎称自己晚饭吃多了，胃有点儿不舒服。
顾长天不曾怀疑过禄雅会撒谎，亲自借了厨房为禄雅熬了一碗利于消化的热粥。
禄雅看着面前冒着热气的白粥，心里总觉得有些不是滋味。
看禄雅迟迟没动筷子，顾长天微微皱眉道：“怎么？还是没有胃口么？”
禄雅摇了摇头，道：“没有，这粥……很香。”
顾长天看禄雅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便知禄雅根本不是身体不舒服而是心中有事。
他走到禄雅身旁坐了下来，端起粥碗用勺子在表面舀了一勺，吹了吹，递到了禄雅面前。
禄雅不忍辜负顾长天一片好心，就着勺子吃了一口。
顾长天熬的粥时辰刚刚好，喷香软糯入口顺滑，比禄雅之前吃的粥不知道好吃多少倍。
见禄雅眉心稍稍舒展，顾长天稍稍放心了些。
“以后心中有事的时候不要往心里放，万事都有我在，若真有什么不方便和我说的，也不要憋在心里，时间久了，会生病。”
禄雅微微一愣，刚想说什么，顾长天又把勺子递到了她面前。
禄雅无奈的又吃了一口粥，有些心虚的用余光看向顾长天。
顾长天神色如常，舀粥吹粥再送到禄雅嘴边，动作一气呵成，优雅天成。
“裴卅衣来，都说什么了？”
顾长天低垂着眼眸，认真的舀着粥，随意的态度好像只是在问禄雅要不要喝水一样。
禄雅倏然睁大双眼，紧张的说话都有些结巴。
“你……你怎么……怎么知道的？”
顾长天将最后一勺粥送到禄雅嘴里，把空碗放在了桌子上。
“你脸上写着呢。”
禄雅忍不住瞪了顾长天一样，她的脸上不可能写着字，可顾长天又是怎么知道的？
“你刚刚在门外么？”
顾长天抬眸看向禄雅道：“没有，就算我在也不会刻意去偷听你们说话。这里是平阳大陆，你除了认识我就只认识裴卅衣。我刚刚不在，能让你如此苦恼的人也就只剩下他了。”
禄雅没想到，顾长天竟然是靠排除对象，发现了真相。
“他……他说他喜欢我。”禄雅声如蚊呐，她明明果断的拒绝了裴卅衣，可在面对顾长天的时候还是无故的心虚。
顾长天神色如常，情绪没有太大的波动，对于这件事情并没有表现出多大的惊讶。
“然后呢。”
禄雅生怕顾长天误会什么，忙解释道：“我当然是拒绝他了，我说我们只是朋友关系，我对他……根本就没有男女之情。”
越是说到最后，禄雅的声音就越来越小。
顾长天神色从容，眼底却渐渐浮现出笑意。
“还算不错。”
禄雅抬眸，疑惑的看向顾长天。
“什么不错？”
顾长天淡笑不语，借口收拾碗筷离开了禄雅的房间。
禄雅不明白顾长天最后那句话是什么意思，躺在榻上辗转反侧。
她只要一闭上眼睛，眼前就会浮现出很多画面，有失魂落魄的裴卅衣，也有优雅淡然的顾长天。
她虽然果断的拒绝了裴卅衣，可在禄雅心里，始终有些不安。
她很喜欢顾长天，喜欢看他运筹帷幄，也喜欢看他仗剑江湖，她知道她是喜欢顾长天的，但却远远达不到爱的程度。
而顾长天爱着禄雅……
各种情绪像是一锅乱粥绞在了一起，禄雅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睡着的，只觉得这一觉睡的很累，她做了很多光怪陆离的梦。
梦醒时仍感觉自己在梦里，没有真实的感觉。
外面吵吵嚷嚷的，陌九千的人已经开始准备行装前往日落城了。
平阳大陆和禄雅他们所在的碧落大陆不同，整片大陆就是一个国家，穿过日落城之后，就到达了国都锦安城。
锦安城，正是禄雅他们此行的终点。
禄雅从房里走了出来，正巧遇见了从她门口走过的千平酒。
千平酒自从断了一耳之后陌九千表面上说他立了功要封赏于他，实际上只是将他当做一颗弃子让他做的都是一些杂役们才做的事情。
禄雅知道千平酒现在是裴卅衣的人，趁着没人注意他们，禄雅悄悄凑到千平酒身边问道：“你知不知道你家主子去哪了？”
千平酒知道禄雅和裴卅衣关系匪浅，他虽之前不喜禄雅，也只是怕禄雅会耽误裴卅衣行事，如今他们并没有什么直接的利益冲突，千平酒也不会再针对禄雅。
“属下不知，主子一直都未曾联系过属下。”
“你也不知道么？”
禄雅昨日拒绝的果断，也未曾想过有什么后果。
今日起来，才有些担忧，生怕裴卅衣会做出什么不理智的事情。
在陌九千眼皮子底下，禄雅不便和千平酒长时间接触，趁人没注意赶紧离开了。
禄雅在马车旁找到了顾长天，见顾长天正在往车上收拾东西禄雅也想上前帮忙却被顾长天直接拒绝了。
“你还没吃早饭吧，我在我屋里给你留了早饭，你去吃一口，还有段时间才能启程，你吃好了再过来。”
第643章 偷听
不提还好，一提禄雅还真的有点儿饿了，她摸了摸咕咕叫的肚子，不好意思的冲着顾长天的方向走了过去。
许是以为所有人在忙着装东西，陌九千并没有多设防备，禄雅走过的时候，正好听见陌九千在吩咐手下的人。
禄雅一时好奇，悄悄凑了上去真巧听见陌九千提到了自己和顾长天的名字。
“这一路上你看好他们，切莫不要让他们多生出什么事端出来，那几个老不死的已经对我的行动颇有微词，若是再出什么事情落下了把柄，会对我极为不利。陌东篱那边可有什么情况？”
那名潜行者回禀道：“禀告殿下，东篱殿下并无异动，一直都待在自己宫中甚少出门，依属下看，即便宫中的几位大长老有意辅佐东篱殿下，东篱殿下也是个扶不起来的阿斗，殿下不必多虑。”
陌九千微微点了点头，道：“他若是老老实实还好，若是不老实，哼，本殿第一个就要了他的命，让人继续看着，千万不能出什么岔子。”
潜行者应了声是就下去了，禄雅见没有什么好听的了，就悄悄离开，没有引起某九千的怀疑。
禄雅到了顾长天的房中，闻着屋内熟悉的味道走到了桌子前。
一碗清粥一碟小菜，早上吃最是开胃。
禄雅一看这粥就知道是顾长天亲手熬的，这菜也和昨日里她吃的味道不大一样，少了几分荤腥，多了几分青菜原本的清香味。
这菜粥只怕都是顾长天提早给禄雅做的，禄雅吃的暖心，一点儿都没有糟蹋。
门外的吵嚷声间歇，顾长天推门走了进来，见禄雅把粥和菜都吃了个干净，眉宇间多了一抹悦色。
“吃好了就出来吧，外面准备要走了。”
禄雅点了点头，跟在顾长天身后出了门。
趁着人都聚集在外面，禄雅把他刚刚从陌九千处听到的话告诉了顾长天。
“看来陌九千在朝中的位置并不稳固，掌握着平阳大陆大部分权力的长老并不看好他，反而看好的是那个叫陌东篱的人，等我们到了锦安城中，看有没有几乎接近这个叫陌东篱的人。”
陌东篱的确是一个关键性的人物，若是能得到这个叫陌东篱之人的信任，就相当于得到了平阳大陆一半的权势，这对他们的计划百利而无一害。
“此事暂且先放一放，我们不了解陌东篱此人的为人，先不要贸然行动，一切见机行事。”
禄雅理解顾长天为何如此谨慎，点了点头，在心中暗暗记下了顾长天的话。
傍晚之前他们就到达了日落城，日落城城如其名，日落十分，落霞成为了整座城的陪衬，壮美的风景之下透着淡淡的孤寂，让人一见难忘。
马车缓缓驶入日落城中，禄雅掀开车窗，好奇的向外张望。
他们之前休息的那片村落并不算富裕，民风也比较淳朴，再加上陌九千身份尊贵，自他们住进去之后禄雅就未曾在周围见到村子里的人。
这还是她第一次如此近的接触平阳大陆上的普通人，城镇与城镇之间其实并没有什么区别，一样的繁华一样的热闹。
不一样的，只是百姓们的生活状况而已。
禄雅撑着车帘望着窗外，神情从最初的喜悦再到疑惑最后变为愤怒。
“他们怎么可以这样！他们不都是城中的百姓么！”禄雅指着窗外一人用绳子绑着另外一个人的行为怒喝道。
顾长天神情淡漠的瞥了一眼窗外，便将车帘放了下来。
见顾长天没有丝毫反应，禄雅愤怒的说道：“顾长天，难道你没看到么？”
“看见了。”顾长天靠在车上假寐神情如往常一样淡漠。
“你看见了为什么还能如此平静！你没看见那些人是怎么欺凌其他人的么？”
面对禄雅步步相逼的发问，顾长天缓缓睁开眼睛看向禄雅。
“雅儿，你要记得我们现在和他们并没有什么分别。”
禄雅一时有些哑然，顾长天说的没错，他们现在所处的位置和外面的那些备受欺凌的人没有什么分别。
同样的没有自由，同样的受制于人。
顾长天看着禄雅落寞的神情，轻叹了一口气。
“救一人不算救，救千万人才算是救，就算我们现如今不是这般境遇，我也不赞成你下去帮助那些人。你不去帮他们，他们或许尚且还有一口热饭可食，若你下去帮了他们，或许他们就必须面对饿死街边的命运，只要不改变根本，就永远无法改变这一切。
禄雅懂得顾长天的意思，她不去看窗外，而是蜷缩在了车厢的一角。
顾长天知道禄雅此时必定忍受着良心的谴责，可这只是暂时的，为了长久的计划，他们必须学会忍耐。
陌九千选择了城中最大的一家客栈留宿，就算他不表明身份，这城中人也没有不认识他的。
陌九千前脚刚进店门，后脚店里面的所有客人就都被赶了出去。
禄雅从马车上下来，正好迎面对上了从客栈里被撵出来的那些人。
即使陌九千给了这些人原本花费三倍的银子，这些人的脸上也不见丝毫的笑意，胆子大些的刚一出客栈的大门就开始骂骂咧咧起来。
禄雅随着顾长天进了客栈，客栈老板分不清谁是贵人，只要是和陌九千一道进来的就都全以礼招待。
禄雅留意到，这名客栈的老板也是一名天道者，禄雅能从他身上感觉到天道之力的存在，只是非常微弱罢了。
不仅仅是客栈老板，就连客栈洒扫的小二也身负天道之力，只是都极为微弱，到店小二身上的时候已经极为微弱了。
以这种微弱的程度，只怕是连一个茶杯都损毁不了。
平阳大陆的确如同传言一般，在这里生活的所有人都拥有天道之力。
在碧落大陆被看做异类的一种能力，在这里却极为普遍。
禄雅跟着顾长天落座大堂等着小二上菜，刚一坐下，禄雅便听见客栈外传来吵扰声。
刚刚还满脸笑意的客栈老板此时正凶神恶煞的呵责一个小孩，见那小二不走，甚至命人用棍棒去打那个小孩。
禄雅一时看不过去，拍桌而起呵斥道：“住手！”
第644章 路见不平
“你们这是干什么，为什么欺负一个小孩子！”
客栈老板一看是禄雅，连忙点头哈腰殷勤道：“姑娘有所不知，这小娃娃父母都是最低等的贱奴，哪里配来咱们这么好的客栈，再说贵人们都在里面坐着，若是这孩子不小心唐突了贵人，小人可担待不起啊。”
禄雅最讨厌的就是客栈老板这种当面一套背面一套惺惺作态之人，她冷哼一声，出门拽起了被小二推倒在地的小二。
“你担待不起，我担待的起，你说他不配进你的客栈，今日我就偏要带他进去。”
禄雅低头，笑着对那小孩说道：“里面有好多好吃的，要不要和姐姐进去尝尝啊？”
这小孩虽然人小，却极为成熟，刚刚被人推搡被人打也不见哭闹，如今见禄雅拉着他也不抗拒，只乖巧的点了点头，任由禄雅拉着他进了客栈。
陌九千之前就曾叮嘱过手下的人只要禄雅不做什么出格的事情就不用管，同在大堂的潜行者见禄雅只是路见不平帮助一个孩子也就没太当回事。
客栈老板不知道禄雅是什么身份，不敢得罪，只得生生咽下了这口恶气。
禄雅带那小孩回到饭桌的时候，正巧赶上小二从后厨把饭菜端了出来。
三菜一汤，倒也算丰盛。
禄雅命小二又给小孩添置了一双碗筷，笑道：“想吃什么尽管吃，他们不敢拿你怎么样。”
小孩小声道了声谢谢，拿起快起吃了起来。
禄雅估摸着这孩子也就五六岁的年纪，虽说身上穿着破烂了些，却穿搭整齐，手和脸都极为干净，吃饭也都是细嚼慢咽一看就是有家教的。
禄雅越来这小孩就越是喜欢，这小孩虽说细嚼慢咽，但吃饭的速度却不慢，大约也是饿极了，却还要守着规矩不狼吞虎咽，这股倔强劲儿倒是和顾长天有点儿像。
小孩吃饱了饭，这才有些不好意思的向禄雅道谢道：“不好意思，我吃了这么多的菜。”
禄雅轻笑了一声道：“你这么小的一个孩子能吃多少饭，你吃的这点儿东西还不够我塞牙缝的呢。”
小孩本来还有些拘谨，禄雅说话他只是时不时的搭上一句。
许是见禄雅真的和外面那些人有所不同，小孩渐渐对禄雅放下了戒心。
小孩说自己名唤白知秋，跟随父母一同住在日落城中的小巷子里，前几日她母亲生了病，家中缺米断粮，小孩也是背着家里人出来，想要在客栈讨口剩饭回去给自己的娘亲。
一个不到七岁的孩子便要为家中生计奔走，禄雅悲从心来，将身上的一些碎银子都给了小孩道：“我身上只有这么多了，你快快拿这些钱去提你母亲治病吧。”
小孩看着禄雅放在桌子上的散碎银子摇了摇头，将银子推还给了禄雅。
禄雅好奇，这孩子为了母亲有一口吃食在外奔走，不惜被人辱骂殴打，如今有了银子又为何不收？
“你为何不要这些银子，有了这些银子，你母亲就能痊愈了。”
客栈的老板还记恨着刚刚禄雅当街羞辱他的事情，他虽不能直接和禄雅硬杠，却能逞口舌之快。
从刚刚禄雅的种种行径之中他就看出来了，禄雅并非平阳大陆之人。
又见禄雅长的天姿国色，客栈老板心中不免对禄雅生出了一抹鄙夷之情，想当然的以为禄雅是为了攀附权贵一路从碧落大陆跟来的风尘女子。
客栈老板走到禄雅他们身边，言语嘲讽的说道：“这位姑娘有所不知，就算这孩子把这银子拿了去，他也花不出去，贱人活该就是贱命，他们这些一家子都没有天道之力的人，每月的钱都是有数的，若是多花了一分都要被毒打一顿，您的这些钱足够要了他们一家三口的命喽。”
禄雅又怎会听不出客栈老板言语当中的揶揄之意，只是让她更在意的是这种毫无人性可言的制度。
“有钱也不许看病，这不是要活活逼死他们么？”
客栈老板冷哼一声，轻蔑的瞥了一眼小孩。
“逼死又能怎么样？他们这样的人就是废物，或者也只是给咱们平阳大陆丢人，死了倒算是积德了。”
禄雅拍桌而起，刚要打算跟那客栈老板理论，却有一道人影先于她将那客栈老板一脚踢了出去。
顾长天这一脚用了十足十的力，把那客栈直接踹到了墙面上，重重的摔趴在了地上。
那客栈老板膘肥体胖，生生的受了顾长天一脚又撞到了墙上，哎哎呀呀的半天没从地上站起来。
“你们这帮蠢东西还看着干嘛，给我！给我把这人给我扔出去，我的客栈容不下这种人！”
客栈的小二哪里敢怠慢，抄起家伙就向顾长天扑了过来。
顾长天面不改色，抄起桌子上的筷子虚空一掷，只听砰砰砰三声过后，客栈大堂之中响起了痛苦的哀嚎声。
众人寻声望去，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几名受了客栈老板教唆的小二此时都以一种极为诡异的姿势站在原地，他们不是不想动，而是不敢动。
三双筷子，两两一对，从店小二的脚面上只戳进了青石砖里。
小二的脚被筷子钉在了地上，是站也不是，坐也不是，疼的哇哇叫唤，一个个对着顾长天哭爹喊娘的求饶。
客栈老板哪里见过顾长天这样好功夫的人，顿时就吓傻了，不敢再多说一句话龟缩在了一旁。
楼下的动静闹的太大，惊动了楼上的陌九千。
陌九千开门出来一看，见大堂闹做了一团，呵斥道：“这是怎么回事！”
一名潜行者噔噔噔的跑上楼去，两三句话便将事情的始末同陌九千说了个明白。
陌九千扫视了一眼禄雅两人，也没多说什么转身回了屋。
潜行者下楼之后，往客栈前台压了三百两银子，告诉客栈老板全当是对他的补偿了。
客栈老板心有余悸的看了看禄雅两人，知道自己这次真是看走了眼，得罪可贵人，拿了那三百两，不敢再出现在禄雅几人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