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4章 已死之人
冷仙儿在睡梦中惊醒，睁眼看见的是自己闺房的床榻，冷仙儿嘘呼了一声。
“原来是梦么？”
“冷小姐觉得这是梦么？”
冷仙儿稍稍放松的神经再次绷紧，举目四顾，神情惊慌的寻找着声音的源头。
顾长天将两指凑到冷仙儿的耳边，指间交错打了一个响指。
冷仙儿惊慌的神情一愣，眼前一黑，等她再睁开眼睛的时候面前漆黑一片。
短暂适应过黑暗之后，冷仙儿借着晦暗的光线发现自己被锁在一处四面无窗的暗室中。
“这里是哪里？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顾长天面无表情的站在冷仙儿面前，双眸冰冷麻木的看着面前不断冲他央求的女人。
“你知道，你的脸是怎么毁的么？”
苦苦哀求的冷仙儿神情微愣，不明白顾长天为什么会在这个时候问她这个问题。
顾长天走到一旁的椅子前坐下，瞥了一眼身旁的董子期。
董子期会意，从外面叫进来了一个人。
当冷仙儿看清此人长相的同时，面目突然变得狰狞恐怖，原本楚楚可怜的一双眼睛瞬间被疯狂所吞噬。
“是你！是你！你为什么没有死！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冷仙儿目眦欲裂，明晃晃的牙齿露在外面，恨不得现在就扑上去将那人咬个粉碎。
暗室中充斥着冷仙儿恶毒的咒骂和哀嚎，可她面前的三人却根本不为所动。
来人跟随着董子期走到顾长天面前恭敬的跪地叩拜，“属下见过皇上。”
冷仙儿双眸瞪的浑圆，恶狠狠的瞪着对面一脸淡漠的顾长天。
“他是你的人，是你！是你指使他干的？”
顾长天单手撑在椅子上，抬眸看向冷仙儿。
“没错。”
顾长天接过董子期递过来的茶杯，举止优雅的用茶盖拨去茶杯表面漂浮的茶叶。
“我没骗你，你父亲的死的确不是你造成的。杀你父亲的人，的确另有其人。”
冷仙儿的心中突然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她死死盯着顾长天的脸，期望从对方的表情当中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可惜，一直到另外一个人被董子期唤进来，冷仙儿都没能在顾长天的脸上发现一丝一毫的破绽。
她面前的这个男人就好像是一具冰冷的尸体一般，在他的身上你感觉不到丝毫属于人的情绪波动，就像是一具行尸走肉一样。
来人如上一个人一般，跪倒在顾长天面前行了个礼。
顾长天抬眸，看向对面神情惊恐的冷仙儿。
“他就是杀死你父亲的真正凶手，用玄冰打造的冰针入体即融，能让人无知无觉的死去，冰针刺入了你父亲的死穴，当场毙命。你想的没错，他也是受我指使的。”
泪痕还挂在冷仙儿脸上，她却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顾长天！你毁我容貌，杀我父亲！我恒王府到底跟你有什么恩怨，竟然让你能做到如此地步。”
顾长天品了一口杯中的茶，浑身上下透着一股生人勿进的气息。
“恩怨？”
顾长天嘴角缓缓上扬，“只不过被毁了容貌死了父亲就受不了了么？”
冰冷的双眸瞥向身旁的董子期，顾长天的手指在椅子上轻点了两下，董子期却明白了顾长天的意思。
董子期走到暗室的墙边从其中拖出了一把足有七寸多长的大刀，刀身刮蹭在地上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冷仙儿的笑意凝结在脸上，她一脸惊恐的看着不断向自己走来的董子期，本能的向后倒退。
锁链发出细碎的声响，随着冷仙儿的动作绷直成了一条笔直的直线。
“不要，不要过来，你想干什么，你想干什么？”
冷仙儿的声音因为惊恐而走了音，发出一种尖利凄厉的音调。
董子期面无表情的拖着长刀走向冷仙儿，对于冷仙儿的咒骂和威胁全然无视。
冷仙儿尽力向后退去，锁链被她绷的笔直，镣铐不断摩擦着她的手腕，尖锐的边缘割破她腕间的血肉，鲜血淋漓之下隐隐透露出森森白骨。
鲜血顺着冷仙儿的手腕滴落而下，董子期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在半空之中接住了这滴赤红色的鲜血。
鲜血砸进董子期的掌心，在董子期的手掌之中绽开了一朵血花。
董子期温暖的手掌极尽轻柔的抓住冷仙儿的手腕，冷仙儿神情微愣，抬头看向面前的董子期。
董子期直视着冷仙儿闪着微光的双眼，手握长刀的手猛然收紧，长刀随着他紧绷的手臂被轻巧的从地上扬了起来，一阵刺眼的寒光晃过，一道黑影伴随着飞溅的鲜血砰然坠落在地面上。
冷仙儿看着自己空荡荡的右臂，发出了一声撕心裂肺的哀嚎。
刀锋一转，董子期再次扬起了手臂，趁着冷仙儿四处逃窜的间隙果断的斩下了冷仙儿的左臂。
黑漆漆的血洞之中不断溢出鲜血，冷仙儿忍受不住疼痛，晕了过去。
鲜血顺着残缺的臂膀流到地面上，沿着地面的沟壑一直蜿蜒到顾长天的脚边。
顾长天将茶杯放在一旁的桌子上起身向暗室外走去，临走前对手执长刀的董子期吩咐道。
“找人给她止血，朕不许她死。等她醒过来以后，再把两条腿砍下来，将她放在药缸里面，再把她的舌头和耳朵割下来只留下一双眼睛，找专人伺候她一日三餐，朕要让她眼睁睁的看着自己活的猪狗不如。”
董子期领命，目送顾长天缓步离开了暗室。
一直在暗室见证了这一切的那两人早在董子期眼睛都不眨一下的斩下冷仙儿双臂的时候就已经吓的不敢言语，生怕董子期反手把他们两个顺便给解决了。
董子期将视线落在站在阴影处的两人，沉声吩咐道：“去找城里最好的大夫过来。”
那两人如释重负，贴着墙边向大门摸了过去。
临近顾无尘的时候，其中一人好奇的指着地上的冷仙儿问道：“她……死了么？”
董子期瞥了一眼冷仙儿，回答道：“她早就已经死了。”
董子期将染血的长刀扔在地上，转身离开了暗室。
在董子期知道是冷仙儿害死了‘顾雅’的时候，冷仙儿在他眼中就已经是一个死人了。
在这世上，除了那个人，没有一个人能在触碰到顾长天的底线之后还能活着的。
可现在，那个人已经死了，没有了软肋的顾长天，再次变成了那个无欲无求冰冷弑杀的怪物。
第485章 不早不晚的重逢
桃花将发现自己被人跟踪了，为了甩掉对方，桃花将特意走进人群之中，可不管他怎么躲闪，对方一直穷追不舍，咬的非常紧。
脚下一转，桃花将放弃了隐匿人群的计划快速闪进了一条人烟稀少的巷口。
一闪进巷子，桃花将就迅速向巷子的深处而去，提前埋伏在一个地方等着对方自投罗网。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巷口却一直没有什么动静。
若是换做其他人现在恐怕已经安耐不住，上前查看。
可桃花将却完全相反，在没找到禄雅之前，他一直作为夏至国的秘密武器存在着。
夏至经常以帝王之名给他下达暗杀任务，桃花将因为无趣就都应了下来。
作为暗杀者，首先必须具备的就是远超常人的耐心和毅力。
最能沉得住气的那个人才能成为最后的胜者。
巷口外人来人往，却甚少有人会注意到这条狭窄逼仄的小巷。
桃花将如同鬼魅一般隐藏在阴暗处，双眸如同一把锐利的箭矢随时准备疾驰而出。
巷口传来声响，从巷口外转进来了两个人。
进来的两人一人体态匀称，一个人身材清瘦。
隔着一段距离，桃花将听见了两人的交谈声。
“哎，你听说了没有，恒王冷贤被冷仙儿给杀了！”
“真的假的？之前不说冷仙儿得了什么疯病么？竟然疯的这么厉害？连亲生父亲都杀？”
“你懂什么！那冷仙儿分明就是装疯……”
两人谈论的无非就是那些街头巷尾的传言罢了，没有什么营养。
从这两人刚一接近巷口的时候桃花将就察觉到，这两人都是普通人，并不会武。
两人并未察觉到桃花将的存在，相互交谈着向桃花将所在的方向走来。
脚步声搅乱了桃花将身边的空气，两人自然而然的踏入进桃花将的领域，谈话始终都没有停止。
一切发生的是那样的自然，让人找不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就在两人与桃花将擦肩而过的时候，其中一个人的双眸微微向旁边侧了一下。
这本是一个极小的动作，在如此漆黑的环境下，换做寻常人，就是这个男人将整个头都转过来也未必能有人发现，可不巧的是，他们遇上的人是桃花将。
这个在过往的几十年里，一直生活在比黑暗更黑暗之处的桃花将。
桃花将迅速抽出腰间的佩刀向脑后一挡，时间掐算的恰到好处，一声清脆的金戈声响起，对方迅速收势，向后倒飞了出去。
那两名路人一见两人亮出了刀，惊慌的向巷子外奔逃而去。
等两个人彻底离开了巷子，鬼哭狼嚎的叫喊声也随之消失。
空巷之中再次恢复到死一般的寂静之中，两人手持长剑而立，锐利的目光穿过浓到化不开的黑暗看向了对方。
顾无尘先打破了寂静，开口说道：“不亏是桃花将，在这样的环境下都能感知到我的存在，无尘佩服。”
轻纱之下的一双眼眸看向对面的顾无尘，并没有因为顾无尘一语点破他的身份而放下戒心。
“顾无尘，你怎么会在这里？”
顾无尘当着桃花将的面，缓缓将剑收回到刀鞘之中。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我就为什么会在这里。”
桃花将双眉微蹙，看向对面的顾无尘。
“什么意思？”
顾无尘目光幽沉，直视着对面的桃花将嘴里缓缓吐出了两个字。
“禄雅。”
顾无尘一直注意着桃花将脸上的神态，当他提到禄雅的时候，桃花将神情微动，可见禄雅之事在他心中分量几何。
禄雅对桃花将十分信任，可顾无尘却不得不防。
有顾长天在前，顾无尘不允许禄雅的身边再有人伤害她。
见到了桃花将的反应，顾无尘转身向后走去。
黑暗中传来顾无尘略微有些低沉的嗓音，“禄雅没死，若是想见她，就跟我走。”
桃花将缓缓放下了手中的长剑，这把剑是禄雅送给他的，那时他们流浪在外，桃花将的桃花枝容易暴露身份，禄雅就找人专门为桃花将打造了这支剑，剑身上的桃花是禄雅用了三天时间一刀一刀亲手刻上去的。
也是自那之后，桃花将再没放下过这柄剑，即便后来他们生活安定了，生活在夏至这个桃花终年不败的地方，桃花将也没再执起过桃花。
抚摸着剑刃上那透着丝丝冰冷的桃花，桃花将的内心却觉得异常温暖。
他缓缓将剑收回到刀鞘之中，随着顾无尘的背影一同走进黑暗之中。
即使顾无尘说的是谎话，即使前方荆棘遍布，但只要存有一线的可能，桃花将也还想再看那个人一眼……
顾无尘发现桃花将随他而来，余光看向身后。
桃花将虽然跟在他身后，却一直保持着一定距离，毫不避讳的向顾无尘展现出他对他的戒备。
顾无尘无奈的摇了摇头，带着桃花将一路潜行进了沧澜国皇宫。
禄雅听见门外声响，向门口的位置看去。
顾无尘推门而入，身后跟着一脸深沉的桃花将。
桃花将迈进房间的动作一顿，阴沉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
“桃花将，你来了。”
禄雅的声音证实了自己所见的并不是虚幻，桃花将疾步走了进来，跪倒在了禄雅身前。
“是我来晚了。”
自禄雅第一次见桃花将，便觉得此人虽然不通晓这人间世故却活的潇洒肆意，‘公主殿下’四个字予桃花将而言不过是对自己的一种称呼而已。
可就在刚刚，禄雅感觉到桃花将的变化，那种由内向外蔓延出的愧疚感，让禄雅险些落泪。
“谁说你来晚了，不早不晚，时间刚好。”
桃花将抬眸，正对上禄雅那如花般清澈美好的笑颜，突然释怀了，心中的愧疚和沉寂了数日的不安仿佛在这一瞬间烟消云散了。
望着禄雅略显苍白的一张脸，桃花将略带调侃的问道：“又受伤了？”
禄雅无奈的点了点头，两人相视一笑。
这种默契是互相的，就像桃花将相信禄雅一定不会轻易舍弃自己不惜违逆天道为她挣来的命。禄雅也很确定，桃花将一定会去调查沧澜国的事情……
第486章 背后的联系
“沧澜国于千年之前一夜消失，是因为一块从天空坠落的神石，沧澜国因为这块神石被深埋于底下，从那时起这神石就与沧澜国融为一体。”
桃花将将他从陈晓枫处得知的信息以及他近日在外城和内城探查的消息结合在一起，讲予禄雅等人听。
禄雅有心想要防范新月，奈何这人脸皮厚的跟城墙似的，怎么赶都赶不走，再加上新月于禄雅也算是有救命之恩，禄雅才勉强让新月留了下来。
“这神石，你可知道在何处？”新月冲桃花将笑眯眯的问道。
桃花将摇了摇头，“不知道。”
“外城的人根本不了解有关于沧澜国的真相，他们只是被欲望所操控想要获得长生不老罢了，而内城的人虽然比外城的人知道的多一些防范心也更重，像大街上的那些普通百姓想想也不可能知道神石在什么地方。”
禄雅低垂着眼眸，很是沉默。
她一直以为沧澜国深处于地下只是巧合而已，没想到竟然还有‘神石’这种东西的存在。
长生不老……
这四个字足以让这世间任何人为之疯狂，包括顾长天。
“冷西决是沧澜国的御主，可他也从未跟我提过有关于‘神石’的事情。他是沧澜国的御主，不可能不知道有关于‘神石’的事情啊。”
顾无尘略一思忖，对禄雅伸出了三根手指。
“第一种可能，冷西决在外流落多年刚刚继位对于沧澜国之前的事情很有可能并不清楚。”
“第二种可能，冷西决很清楚有关于‘神石’的事情，却并不想告诉你。”
“第三种可能，神石其实并不存在。”
桃花将立刻否定了顾无尘的第三种猜想，“神石一定存在，否则那些被用来献祭的人都去了哪里？还有沧澜城中不老不死的现象又该怎么解释？”
顾无尘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我只是把三种情况列举出来，我本人也比较偏向于前两种可能。”
顾无尘将视线转移到禄雅身上，问道。
“以雅儿你对冷西决的了解，你认为前两种可能，哪一种的可能性更大一些？”
如果是禄雅认识的冷西决，禄雅自然会选择前者。
可是……
禄雅摇了摇头，“我说不好。”
自从来到沧澜国之后，有两次让禄雅很疑惑。
第一次就是在她跟寒剑栖学习的时候，顾长天悄悄躲在辰禧宫后院中。
禄雅后来猜想，顾长天应该是趁自己不在的时候，在后院悄悄与自己手下会面联络。
第二次就是禄雅应邀去养心殿同冷西决一同用晚膳的这件事。
“我记忆当中那晚的冷西决很奇怪，就好像是另一个人一样。”
可后来禄雅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正在自己寝殿里睡觉。
经过宫中从者和顾长天的证实，禄雅那天并没有去过养心殿。
可那个梦真实的，让禄雅觉得那并不是梦。
“你的意思是说，冷西决这个人也有问题？”新月敲打着手中的折扇问道。
“我不知道，我也不确定那到底是不是一个梦。”
“若是照你所说，你是在从者和顾长天那里确认过自己没有去过养心殿之后才确信自己是在做梦，那现在呢？辰禧宫中的从者很有可能早就被顾长天撤换成自己的人了，而顾长天，真的值得你相信么？”
真的值得么？
答案是否定。
自从禄雅想起曾经的一切之后，她就没有办法再去说服自己，让自己全心全意的去相信顾长天。
一个杀了自己父亲，亲手将她投入布满毒虫的石翁之中的男人。
每当想起那一幕，自己凄厉痛苦的哀嚎声就会在禄雅的耳边不断回响。
这样一个手段狠毒的男人，如何懂爱，又怎么可能去爱别人？
对于一个亲手将自己推进人间炼狱的男人，禄雅只恨现在不能亲手杀了他，又如何会去相信？
“如果顾长天和从者联手欺骗我，那他又为什么要为冷西决掩盖？”
冷西决和顾长天并没有直接接触，他们中间是因为有禄雅的存在才被联系在了一起。
像顾长天那样的人，怎么可能为了冷西决这个根本毫不相干的人，冒着被揭穿的危险欺骗禄雅？
顾无尘神色微沉，抬眸看向禄雅。
“或许……你认为的毫不相干背后，他们之间早就已经建立了联系，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禄雅没有否认，“如果真是如此，那顾长天就真的是太可怕了。”
顾无尘直视着禄雅的双眼，神情坚定。
“雅儿，一个能做帝王的人永远不会单纯如白纸，顾长天的可怕，你已经领教过了，不是么？”
禄雅沉默着，顾无尘说的没错。
神石的存在对于他们堪破顾长天此行的目的有了更确切的目标，新月王子很识相的借口离开，将空间留给了禄雅三人。
确定新月王子彻底离开以后，禄雅目光深沉的看向屋内的阴暗处。
“其实，我之前曾经被人用催眠术催眠过。”
禄雅将她和顾长天发现地图里面的夹层，从中发现沧澜国暗道地图到他们打算去探查暗道的事情告诉了桃花将和顾无尘两人。
听说禄雅被催眠了，顾无尘和桃花将的神情都说不上好。
催眠术是西域的一种秘术，只要趁对方不备，施术者就可以催眠对方。
这种催眠术只有在特定的时候才会显现出来，视施术者的能力多少，被施术者触发催眠以后反应的程度也不一样。
“若是事实真如雅儿你说的这般，这名施术者的能力恐怕不低。”
桃花将双眸微眯，看向对面的顾无尘。
“西域的催眠术怎么会在沧澜国出现，不觉得很可疑么？”
“沧澜国中囊括五湖四海之人，有懂西域催眠术的人，并不奇怪。”
“可这里是身处于沧澜国内城的皇宫，内城里的人千年间都不曾踏出过沧澜国，唯有一人，长在西域，如今又回到了沧澜国。”
“你是说……”
禄雅在沧澜国与冷西决相识，是这此间事情的一个开端。
放在被褥上的五指缓缓收紧，禄雅双眸微沉。
“冷西决会是那个袭击我的黑衣人么？”
第487章 忌日当天调虎离山
“就算催眠我的人真的是冷西决，可这到底又是为什么呢？”
“到底因为什么，答案恐怕就在他宁愿暴露自己也不想让你接触的皇宫暗道中了。”顾无尘沉声说道。
“暗道……嘶……”
一提到‘暗道’两个字，禄雅就觉得自己的太阳穴不受控制的抽痛。
桃花将注意到禄雅的异样，关切的询问禄雅到底是怎么了。
“没事，只是有些头疼罢了。现在所有人都以为我死了，正是探究暗道的最好时机，无尘、桃花将，你们愿意陪我一起去么？”
顾无尘点了点头，“我也想看看，这能让人不老不死的神石，到底长什么样。”
“公主殿下去哪，我就去哪。”
禄雅点了点头，佯装自己累了，将顾无尘和桃花将赶了出去。
独自一人的禄雅侧着身体躺在床上，看着墙面，回想着桃花将提到的有关于神石的话。
“顾长天如此大费周章为的肯定不会是区区桁渊渡，长生不老……顾长天，难道你也想长生不老么？为了你的皇位，你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
禄雅缓缓的闭上双眼，眼前浮现出于与顾长天过往种种的画面。
如果没有再一次的利用，禄雅或许能够跟顾长天就这样做一对世人眼中的神仙美眷，可现在，这都是妄想罢了。
随着记忆的恢复，她对顾长天的爱意和恨意也一同回到了她的身体之中。
曾经禄雅觉得那些难以理解的种种，也都在这段记忆当中找到了答案。
秦雪为什么对她又恨又怕，明云为什么那么一心想要置她于死地，皇太后又为什么恨不得将她除之而后快，顾长天又为什么一时与她情意缱绻一时又恨不得亲手掐死她。
“还真是，天意弄人啊。”禄雅在黑暗之中自嘲一笑。
地图还在顾长天手里，想要盗出来必定比登天还要难。
禄雅根据自己的记忆，绘制出了一个大概的位置图。
“这几个位置上，都有密道的入口，只是这几处宫殿如今还在使用中，只有那口井周边已经荒废了，平时过往的人不多，比较方便行动。”
顾无尘看着桌子上的地图，心中却总是感觉有些不太对劲儿。
“雅儿，你有没有觉得这暗道的构造哪里有点儿不太对劲儿？”
“不对劲儿？”
禄雅只是凭记忆画出了一副地图，只是简单勾勒出了几个暗道入口周围的图样，要比她之前看见的那张完整的暗道地图视觉上更加直观一些。
顾无尘伸出手指，落在了地图中间偏右的位置上。
“仔细看看这里，雅儿你有没有发觉，周围的这些暗道的入口都是以这一点为中心向外扩展的。”
禄雅神情一怔，顺着顾无尘所指的那一点向周围看去。
果然，一但确定了中间点，就可以将周围的那些点看做散射线，在这些线上不规则的分布着密道的入口点。
“竟然是这样……”
那张原本的暗道图因为绘制的太过详细，反而让人忽略了这一点，禄雅这张简易版的暗道图反而凸显出了这一点。
“这里……是在养心殿内部？”
顾无尘点了点头，“这神石事关于沧澜国立国根本，历代御主必定需要时常查看神石的情况，在养心殿中有密道倒也算是在情理之中，只是养心殿看守森严，想要进去恐怕是难于登天。”
顾无尘双眉紧蹙在一起，这养心殿是一个国家帝王处理政务要地，也是整个皇宫看守最严密的地方。
“想要进去，倒也没那么难。”
禄雅作为冷西决的准王后，除了日常必需的走动之外，一旦宫中有各类宴会，也会邀请禄雅前往，禄雅进进出出养心殿的次数不下百次，从中找出了侍卫守卫的薄弱点并不是什么难事。
“一般在辰时左右，侍卫的防守比较松懈，在养心殿正对王座的后方有一扇窗户，因为这扇窗户正对王座，所以很多侍卫就会疏于查看，我们可以趁着这个时间悄悄溜进去藏起来，等晚一些了再出来。”
“在白天偷溜进去？这样的招数估计也就只有雅儿你能想的出来了。”顾无尘轻笑道。
“一般人都认为白天不会有人会有胆子偷溜进养心殿，我们偏就反其道而行之。”
桃花将点了点头，也觉得禄雅这一计可行。
“只是白日里冷西决恐怕都会在养心殿中处理朝政，想要从窗户偷溜进去就必须支开冷西决，否则一有动静，冷西决必定会第一个察觉。”
通过对沧澜国了解的不断加深，冷西决早已不是禄雅之前认为的那个阳光大男孩儿了。
其心机之深重，恐怕不低于顾长天。
禄雅不会再傻傻的认为，冷西决会帮她。
“再过四天就是我的‘忌日’，冷西决一定会去祭拜我，那时就是我们动手的好时机。”
新月王子嘴角抽搐了一下，利用自己的忌日调虎离山的人，这世上恐怕也就只有禄雅一人了。
禄雅注意到新月微变的神色，看了过去。
“新月王子可是对于这次行动有什么异议或者看法么？”
新月手摇折扇，一副逍遥浪子的模样。
“禄小姐计谋无双，新月佩服还来不及呢，怎么会有异议呢。”
禄雅嘴角微微上扬，眼角眉梢流露出了一丝算计。
“既然新月王子没有异议，那这个先锋的位置就让给新月王子了。”
新月神情一愣，刚想回绝，却被禄雅伸手揽住。
“我听无尘说，你和他是合作关系，既然是合作，自然也是为了互惠互利，我们提供了线索制定了计划，新月王子出出人力，也算是合情合理不是么？”
新月的笑容僵硬在了脸上，充满笑意的一双眼睛，笑意却未达眼底。
“禄小姐所说极是，此事就包在新月身上了。”
禄雅轻笑，“那就多谢新月王子了。”
新月王子看着桌子对面笑的一脸阴险的禄雅，握着折扇的那只手缓缓收紧，若不是那折扇的扇骨是由玄铁打造的，恐怕早在新月的手中化作了飞灰……
第488章 养心殿里的暗道
如禄雅所料，四天之后正是禄雅的‘头七’之日，冷西决为表示哀悼，请了不少得道高僧进宫，为禄雅诵经念佛，希望亡魂早登极乐。
禄雅人没死，自然不需要有人为她诵经念佛。
就算她真的死了，人死如灯灭，她也不需要人诵经。
冷西决做这些，不过都是做给活人看的罢了。
新月在手下处得知，冷西决会全程参加为禄雅准备的法事，这段时间冷西决不在养心殿中，正是他们动手的最好时机。
四人在几名护卫的护送下来到了养心殿后，找到了那个正对王座的窗户。
几名护卫四散开负责放风，一旦真的被发现，他们几个会负责引开那些守卫确保禄雅几人的安全。
禄雅用腰间的佩刀轻轻挑开窗户的边角，在尽量不弄出声响的前提下悄悄打开了后窗。
他们几人之中，最善于探查的要数桃花将。
桃花将贴着墙面聆听墙内的声音，再三确定养心殿中无人之后，禄雅把位置让了出来以眼神示意新月王子过去。
新月无奈的笑了笑，走上前翻开窗户，轻巧的跃了进去。
新月王子进去之后，禄雅三人站在外面戒备的观察着周围的一草一木。
禄雅不怕新月耍什么招数，若是暗道的位置那么好找的话，那神石只怕早就失窃千百遍了。
新月进去一会儿过后，从窗户内侧传来的声响。
新月从窗口探出头，对外面禄雅三人招了招手。
“里面安全，进来吧。”
禄雅三人先后从窗户跃了进去，将窗户原封不动的关上。
之前来过数次的禄雅对于养心殿中的陈设极为清楚，她第一次进入养心殿的时候，冷西决还一一为她讲述过有关这里一砖一瓦的故事。
许多东西禄雅不用看，就从暗道机关的备选名单里划掉了。
养心殿虽大，却极为空旷，空地占了大半，根本没有探查的必要。
禄雅走了一圈，实在没发现有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
桃花将甚至连一些靠近边缘和中央部分的地砖都敲击了一遍，并没有发现哪块地砖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之处。
禄雅四人将养心殿中里里外外找了个遍，四人互相看向对方，都没有找到什么有价值的线索，禄雅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记错了暗道入口的位置。
“机会难得，很可能只有这么一次，我们再分头找一找，不能就这么放弃了。”
就是禄雅不说，顾无尘几人也没打算就此放弃，四人再次散开，在各自负责的位置上寻找很有可能是暗门的位置或者机关。
这养心殿中的大部分东西禄雅都记得摆放的位置，很多东西她根本不必亲手去碰就知道定然不是机关。
直了直有些酸痛的腰，禄雅抬头看向另外三人。
禄雅将视线从顾无尘身上横扫向桃花将之时，视线掠过王座落在了桃花将身上。
顾无尘负责养心殿左上角区域，桃花将负责养心殿右上角区域，禄雅负责养心殿右下角区域，新月则负责养心殿左下角区域。
中间，成了一个盲区……
禄雅望着中间那把傲然独立的王座，一步步的登上了台阶。
顾无尘注意到了禄雅的动作，转身看了过去。
从登上台阶的那一刻起，禄雅整个人的气势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
平日里的禄雅机敏聪慧，虽然不像寻常女子那般矫揉造作，偶尔也有小家碧玉的模样。
可现在的禄雅浑身上下透着一股威严的气势，单薄的臂膀挺的笔直，她高昂着头直视前方自成俯瞰众生之势。
禄雅登上最后一阶台阶，缓缓坐在了那把镶嵌了无数珠宝玉器的王座上。
娇小纤细的手搭在扶手上，指腹略过冰凉瑰丽的玉石，一点点的向前摸索。
禄雅屏住呼吸，用心感受着指腹之下的触感。
就在禄雅隐隐感到窒息的时候，她的指尖碰触到了一处凹陷，顺着凹陷向旁侧摸过去，禄雅发现这是一条很深的沟壑。
禄雅深呼了一口气，嘴角缓缓上扬。
她将掌心贴在扶手的最前端，五指用力向旁边一侧拧了一下，空旷的大殿中响起了一声清脆的‘咔哒’声，紧随着一连串的机括声后，禄雅身后的屏障自动向里侧转了过去，露出了一个仅能容纳一人行走的小门。
禄雅与其他三人对视一眼，四人汇聚在暗门前。
“这里很有可能装有机关，我比较擅长应付机括陷阱，我走前面吧。”桃花将看向小门里侧的黑暗说道。
禄雅知道桃花将的厉害，若说这四人之中谁能胜任这个位置，也就只有桃花将了。
新月王子巴不得不用自己出力，见桃花将毛遂自荐他自然乐得清闲。
顾长天深深的看了一眼桃花将，选择了沉默。
见其他人都没有什么意见，桃花将首当其冲，走进了暗门之中。
顾无尘紧随桃花将之后，以防桃花将有所不测自己也能及时出手，禄雅走在第三位，新月则走在最后面殿后。
新月前脚刚迈进暗门，后脚暗门就像是有所感应一般自动关上了。
暗门彻底合上的同时，暗道里彻底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这暗道怎么这么黑啊，你们谁身上带火折子或者夜明珠了么？”走在最后的新月王子问道。
禄雅的身上倒是随身带着一颗夜明珠，但是她并不打算拿出来。
“小心一些，一般这样的暗道之中一定会备有照明物品，这条暗道没有，我们贸贸然照明很有可能会触发某些机关。”
禄雅的话不无道理，新月笑嘻嘻的夸赞了禄雅一番，见禄雅没什么反应，只好意兴阑珊的跟着众人一起向前走去。
几人的行进速度并不快，桃花将极为小心，几乎每走一步就会停下来观察周围的地势地形。
越是向暗道里面走，地势就变得越来越陡峭。
禄雅伸手扶住墙壁，以防自己不慎摔倒。
“我们现在应该正在向地下走，你们多注意一点脚下。”走在最前面的桃花将提醒道。
这暗道也不知到底通向哪里，禄雅几人在暗道之中摸索走了半盏茶的功夫，走在前面的桃花将脚下突然一顿，站在原地不动了……
第489章 黑暗中的光亮
跟在桃花将身后的顾无尘刹住了脚，停在了距离桃花将两步之外的地方。
一切发生的毫无预兆，禄雅来不及收脚，直接撞在了顾无尘身上。
伴随着轻微的撞击，顾无尘感觉后背一沉，那是属于禄雅的温度。
“怎么回事？怎么突然停了？”
禄雅略带尴尬的向后撤了一步，好在有黑暗掩盖，没人注意到她窘迫的一幕。
“你留在这里，我去看看。”顾无尘对身后的黑暗说道。
禄雅的身后有新月王子，为了防止碰触到对方，禄雅方才只是退后了一小步，顾无尘回头的瞬间，嘴唇堪堪擦过禄雅的额头，喷吐的鼻息吹拂起禄雅额前散落的发丝，引起一阵微痒。
“哦……好好……你注意小心。”
顾无尘轻‘嗯’了一声，转身探索着向前走了两步。
一只手突然拦在他身前，在他耳边轻声提醒道。
“脚步声轻些，不要惊扰到它们。”
说话的人自然是走在顾无尘前面的桃花将，只是这个‘它们’是什么？
顾无尘的夜视能力并没有桃花将那么出众，抬眸望去，顾无尘只能看见一片黑暗罢了。
“好。”
顾无尘回头将桃花将嘱咐的话依样说给禄雅两人听，其余三人心中虽有疑惑却也明白，就连桃花将都如此小心翼翼，这个‘它们’必定不是什么寻常的东西。
几人小心翼翼的向前走，脚下所接触的地面也从最开始的石砖变成了石块，潮湿的泥土味越来越重，身处于黑暗中的禄雅在漫无边际的黑暗之中踱步前行，周围的一切仿佛一成不变，永远也走不到尽头一般。
对于未知的恐惧在心底生根发芽，然后迅速的向外蔓延侵吞所剩不多的理性。
如果不是身边还有顾无尘几人，禄雅觉得自己恐怕在走到一半的时候就已经以为自我怀疑而疯了。
“这里，有一面墙。”桃花将略带清冷的声音在暗道中响起。
禄雅几人驻步，摸索着缓缓向前靠拢，停在了桃花将身边。
禄雅伸手向前探了两寸，果然摸到了一面冰凉的墙面。
“这里怎么会有一面墙？”
桃花将耳朵贴在墙面上，敲击了两下。
“这墙后面应该还有空间，这旁边应该有什么机关，四处找一找。”
禄雅几人四散开，在周围摸索着寻找。
在浓到化不开的黑暗中，突然燃起了一点光亮。
光亮越来越盛，最后照亮了禄雅几人的脸。
禄雅锐利的双眸看向被火光映照通亮的那张脸，想要阻拦却被新月轻易的躲闪了过去。
“怕什么，这里这么黑，想要找到机关已经不易，更何况是在完全黑暗的状况，这里地处地下格外潮湿，空气流通不畅，如果再这么耽搁下去的话，我们很有可能会因为大量吸入地底空气而产生幻觉。”
新月的顾虑禄雅并不是没有想过，只是相比于产生幻觉，在这样的地底洞窟之中有比之更可怕的东西存在。
原本寂静的暗道之中从四面八方传来声响，那种声音很轻微，时而感觉在远处，时而又感觉就在耳边。
“什么东西！”禄雅四人警惕的看向四周，不约而同的噤了声。
禄雅仔细听着周围的声音，那种细碎的声响，让她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好像她曾经在什么地方听见过这种声音。
就在禄雅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抓到那种熟悉感的时候，有一瞬间，那种细碎的声音再次在她的耳边响起。
“是翅膀！是翅膀震动的声音。”
禄雅看向手持火折子的新月，声音急促的喊道：“快灭火，是火光把那些东西引来的！”
昆虫具有趋光性，当禄雅说出声响是翅膀震动声的时候，新月就已经知道自己犯了大错，可为时已晚。
一阵尖利刺耳的声响从后方传来，距离他们越来越近。
暗红色的小点悬浮在空中，伴随着翅膀震动的声音，在黑暗之中留下一道道虚幻的红光。
虽然禄雅看不见来的东西到底是什么，可光听声音就知道，这东西的数量到底有多庞大。
“快找机关！”桃花将高声提醒其余几人，事到如今，也就没有什么可顾及的了。
经桃花将提醒，其余三人也从遭遇突变的茫然无措中回过神来。
新月的擅自行动虽然招来了未知的危险，可也的确为禄雅他们提供了光亮。
黑暗中，禄雅听见了顾无尘的声音从一旁传来。
“在这里，这里的角落里有一处凸起。”
眼见红色的眼睛和翅膀震动的声响就在眼前，不管这石墙之后到底有什么，他们也必须打开。
“开！”
桃花将大喝一声，脚步向前一踏，手中长剑横扫而出！
长虹贯日之势，剑气所过之处，凄厉的尖叫声此起彼伏。
顾无尘按下了那一处凸起，石墙那边立刻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伴随着泥土外翻的窸窣声，沉重的石墙从地面上缓缓抬起，桃花将且战且退，他听力极佳能够听声辨位，能突破他的防线渗透到他身后的东西寥寥无几，再加上有顾无尘在他身后，一时还没有东西能够伤害到身后的禄雅和新月。
“公主殿下你们先走，我殿后。”
禄雅心知此时并不是烂矫情的时候，身形一矮，从石墙下面的空隙中钻了进去。
新月嘻嘻一笑，对身后的顾无尘和桃花将调笑了两句，随着禄雅身后钻进了石墙的另一侧。
刀剑所承受的力度不断加大，那些东西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一般，进攻的力道相比于之前猛烈了不止一点儿。
“顾无尘，你先进去，不能让新月王子跟公主殿下待在一处。”
顾无尘自然知道桃花将此话何意，长剑入鞘。
“你小心。”
等顾无尘离开以后，桃花将也被那些东西逼到了石墙边上，桃花将背贴石墙不断挥舞着手中的长剑，可这些东西就好像是没有穷尽一样，怎么杀也杀不完。
禄雅在墙另一侧焦急的等待着，却迟迟不见桃花将的身影从缝隙中出现，石壁却已经开始缓缓下沉。
“桃花将！”
另一次的桃花将听见禄雅焦急的呼喊，双眸一沉，一道凛冽的剑气携风而出，桃花将身形一矮，从仅剩的缝隙间滑了进去……
第490章 雅儿，我有话对你说
那些东西完全不惧怕桃花将的剑气，在被桃花将短暂的逼退之后再次猛扑了上来。
桃花将一半身子已经隐入缝隙之中，其中几只像是突然发了狂一半，从空中俯冲向桃花将裸露在墙体之外的半条腿。
禄雅见桃花将终于过来了，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下了。
“太好了，我还以为你出事了。”
禄雅伸手拉住桃花将的胳膊，打算将桃花将拖过来。
桃花将嘴角微微上扬，正欲与禄雅说话，却突然痛苦的闷哼了一声。
“桃花将，你怎么了？”
禄雅注意到桃花将神色不对，抓着桃花将的手不受控制的向下一沉，禄雅瞬间倍感压力，忙叫身后的顾无尘和新月王子帮忙。
三人合力将身体瘫软的桃花将从对面拖了过来，也几乎是在同时，石墙彻底闭合。
顾无尘手疾眼快，将桃花将腿上的两只东西斩于剑下。
经过了石门之后，暗道的另一边的墙壁上镶嵌了很多发亮的石头，虽然亮度并没有夜明珠那般璀璨耀眼，却足够视物。
禄雅来到桃花将身边，不顾桃花将的阻拦，将桃花将的裤腿掀起。
桃花将的整只右腿上，布满了大大小小的咬痕，小的如同针尖大小，沁着丝丝点点的血迹。
大的也不过针尾大小，单拎出来都不是什么严重的伤，可此时桃花将的右腿上，却遍布了这样的小孔，密密麻麻的一片，光是看着就让人觉得头皮发麻触目惊心。
禄雅眼眶微红，看着桃花将一腿的伤，心如刀绞。
“你怎么这么傻，受了怎么重的伤你还要瞒着我么？”
桃花将嘴角无力的向上挑了挑，勉强扯着嘴角笑道。
“不过都是小伤，不碍事的。”
为了向禄雅证明自己真的没事，桃花将试图从地上站起来，可刚站起一点，却又无力的跌坐在了地上。
禄雅扑到桃花将面前，焦急的询问桃花将到底怎么了？
顾无尘走到方才被他斩杀的生物面前，用剑尖挑起了其中一只残破的尸体。
“这种东西应该是一种蝙蝠，我之前在边疆的时候曾听人提起过，在边疆一些人迹罕至的洞穴中会群居着这种生物，他们自出生起就一直生活在黑暗中，一旦见光就会发狂。”
顾无尘转眸看向瘫软在地的桃花将，神情微沉。
“最主要的是，蝙蝠因为常年生活在阴暗潮湿的洞穴中，牙齿和爪子都带有毒性，你的腿……”
桃花将的腿被伤成了这样，怕是早就已经中毒了。
“这毒可有什么解药么？”
顾无尘无奈的摇了摇头，“蝙蝠这种生物并不是很常见，像这么大批出现的蝙蝠更是前所未有，这种毒毒性极浅，被咬上一口不用解药也能痊愈，可桃花将这伤太重了，毒素成倍，根本无法依靠自身解毒。”
“难道没有解药就要让我眼睁睁的看着桃花将去死么！”
没有解药，就创造解药！
禄雅突然抽出腰间的匕首，向自己的手腕刺去。
轻薄的刀刃透过禄雅的腕心直透手腕，泛着寒光的匕首，把禄雅的手腕捅了一个对穿。
在场的三个男人都看傻了眼，禄雅果断抽出了匕首，鲜血顺着她洁白如玉的肌肤滑落，禄雅将手腕凑到桃花将的嘴边，温热的鲜血一滴一滴的洇红了桃花将苍白的双唇。
“不行……公主殿下，你不能……”
桃花将别开头，几次想抬起手臂去阻止禄雅，却都没有成功。
禄雅神情严肃，强硬的将桃花将的头摆正。
“不行，你必须喝！”
一滴又一滴的鲜血被禄雅强行灌进桃花将的嘴中，桃花将的脸色肉眼可见的开始恢复正常。
“好了，够了！”
顾无尘实在看不下去禄雅这种通过伤害自己去救别人的做法，将禄雅整个人从桃花将的身边拽了过来。
禄雅的手腕本就受了伤，被顾无尘这么一拽，出的血更多了。
“顾无尘，你干嘛，快放开我，你抓疼我了！”禄雅扭动着被顾无尘钳制在手掌中的手腕，可顾无尘的手就好像是镣铐一般钳制着她，不论禄雅怎么挣扎，都挣脱不开。
顾无尘阴沉着一张脸，怒视着禄雅。
“你还知道疼！你捅自己的时候怎么不知道疼！”
禄雅还是第一次见顾无尘发火，就连当年他明知道她利用他暗中帮顾长天谋反意图谋夺他的江山，顾无尘都从来没有对她发过这么大的脾气。
禄雅有些惊住了，呆愣愣的站在原地，任由顾无尘拉着她。
新月脸上挂着招牌式的笑容，手里摇着折扇悠哉悠哉的走到桃花将身边，两指在桃花将腕间一搭。
“放心吧，他身体里的毒已经解了，只是因为毒性还要虚弱一段时间，不需要禄小姐你再给他灌血了。”
知道桃花将的毒解了，禄雅的心总算放下了一些，她已经害的桃花将命不久矣，她无法接受桃花将再因为她受到任何一点伤害。
“愣着干嘛，过来，我给你包扎伤口！”
顾无尘扯了一下禄雅的手腕，将人往边上带。
禄雅手腕吃痛，这才想起来这边还有一位被她惹生气的顾少爷。
只是顾无尘到底为什么生气，禄雅却没搞明白。
顾无尘一手扯着禄雅的手腕，一手从怀中掏出了一个小药瓶，向来文雅的顾无尘咬着药瓶上面的流苏将瓶子拔开，将药粉洒在了禄雅的伤口上。
伤口上的鲜血一接触到药粉就凝固成了一团，血也慢慢止住了。
“顾无尘，你这是什么药，这么有效？”
顾无尘阴沉着一张脸，一副完全不想搭理禄雅的模样。
新月看完桃花将的伤势，摇着折扇冲禄雅他们走了过来，正好瞧见了顾无尘给禄雅上药的这一幕。
“啧啧啧，这可是传说中万金都难得一瓶的疗伤圣药雪月菩提？”
新月瞥了一眼撒在地上的白色粉末一脸肉痛的感叹道：“光是撒在地上的这些，就足够在下买下一座城池了，无尘兄对禄小姐当真是情真意切，就连在下这个男人看了，都眼红的很啊。”
新月若是不横插这一杠，禄雅倒不觉得有什么。
可经他这么一说，她跟顾无尘之前的气氛竟突然变得有些微妙。
禄雅略感尴尬，想要将自己的手从顾无尘手中抽出来，不想却被顾无尘握的更紧了。
顾无尘目光灼灼的看着禄雅，一字一句的说道。
“雅儿，我有话跟你说。”
第491章 黑暗中的来客
顾无尘的目光太过灼热，看的禄雅惶然无措。
她努力想要忽略顾无尘的眼神，却发现根本躲不开。
“这里不知道还暗藏了什么，我看我们还是先带桃花将往前走吧。”
禄雅的话似乎提醒了顾无尘，这里并不是说话的地方。
顾无尘无奈的叹了一口气，缓缓松开了禄雅的手。
“也好，往后的日子还很长，我们可以慢慢说。”
禄雅快速的点了点头，跑回到了桃花将身边。
顾无尘凝视着禄雅的身影，眼中似有千言万语。
新月摇着折扇嘴角含笑的走到顾无尘的身边，遗憾的摇了摇头。
“无尘兄，刚才多好的机会啊，你怎么不好好把握？”
顾无尘将视线从禄雅身上收了回来，瞥向身边似笑非笑的新月。
“这是我跟雅儿的事情，用不着新月王子操心。”
新月双眸直视着面前的顾无尘，笑意止于表面未达眼底。
“哦？若是无尘兄觉得这只是你和禄小姐之间的事情，那就大错特错了。”
新月将手中的折扇‘啪’的合上，扇柄敲打着掌心。
“禄小姐有胆识有野心，乃是良配，若是无尘兄弟你不打算好好把握，那新月可就不客气了。”
顾无尘警惕的看向眼前似笑非笑的新月王子，语气不善的警告道。
“新月，我警告你，你最好不要把你那些歪心思打到雅儿的身上，否则……”
顾无尘擦过新月的肩膀，向禄雅走去。
“本王不介意杀了你。”
顾无尘与新月王子之间，一直都处于一种周旋的状态。
你不戳穿我，我也不戳穿你，互相都留有一线距离，没有过多牵扯，没有太多的利益冲突，哪一日觉得互相没有利用价值了，立刻就能一拍两散。
可现在顾无尘是摆明了要捅破这一层窗户纸，新月含笑转眸，眼中闪过一道凛冽的寒光。
“无尘兄若是有意的话，可以试一试。”
不顾顾无尘越发阴沉的脸色，新月摇着手中折扇，踱步而去。
始终停在原地并不是什么上策，冷西决说不准什么时候会回到养心殿，万一觉察出什么蛛丝马迹，将他们堵在暗道中，那就糟了。
蝙蝠毕竟是新月点燃火折子引来的，桃花将又因此而受伤，新月主动提议由他背还没有恢复的桃花将。
禄雅对于新月突然点燃火折子的事情心有疑虑，不放心将探路的事情交给新月这个外人。
“那就有劳新月王子了，探路的事情就交给我和无尘。”
顾无尘顶替了桃花将原来的位置，禄雅则顶替了顾无尘的位置以防出现什么特殊状况，新月则背着桃花将坠在两人身后。
有墙上的石头照亮，禄雅四人的行进速度明显快上了许多。
时间匆匆如流水，禄雅几人走在漫无边际的暗道之中。
周边除了一成不变的墙壁之外什么都没有，没有可以供给他们进行参照的东西，久而久之就会产生一种自己在原地踏步的感觉。
“停一停吧，我有些累了。”
跟禄雅和顾无尘不同，新月的背上还背着桃花将，桃花将虽然看似身材欣长，身上却极为结实，背着他还要坚持和禄雅他们步调一致，的确是一件辛苦事儿。
“那就先休息一下吧，我去四处看看，雅儿你留下来照顾桃花将吧。”
本欲跟顾无尘一同去的禄雅还没等开口就被顾无尘堵了回来，顾无尘特意强调让禄雅留下来照顾桃花将，应该也是怕禄雅和他都离开，新月会对没有反抗之力的桃花将动手。
“好，那你快去快回。”
顾无尘点了点头，手执长剑走入了黑暗之中。
禄雅几人等在原地，新月也是真的累了，依靠在墙边闭目养神。
禄雅喂桃花将喝了一些水，三人坐在原地，等着顾无尘回来。
顾无尘这一去就去了一炷香的时间，禄雅心中渐渐升起了一股忧虑。
她从地上站了起来，在三人中间来回踱步，不时的向顾无尘离去的方向张望。
新月也休息的差不多了，缓缓睁开眼睛，看向一脸焦虑的禄雅。
“禄小姐放心，顾无尘为人谨慎，我们之前走了这么长时间都没有遇到什么危险，他不会出事的。”
禄雅心中自然明白这个道理，可顾无尘去的时间未免也有些太长了些……
“我……”
“等等！”新月时刻含笑的双眸突然一凛，警惕的看向他们右手边的黑暗处。
禄雅注意到新月的变化，噤了声，聆听着周围的声音。
静下心的同时，禄雅听见了来自于右侧黑暗中的声响。
自禄雅他们进入暗道就没有遇见任何分叉，是笔直的一条通道。
禄雅他们此时就坐在通道的一段休息，他们的前方是方才顾无尘离开的方向，也是他们接下来要前进的方向。
而他们身后，是他们之前走过的路，此时从那边传来声响，只能说明有什么人从他们身后跟上来了。
新月将手中的折扇缓缓打开，以口型示意禄雅小心。
禄雅谨慎的点了点头，抽出腰间的匕首，退回到桃花将的身边。
桃花将如今还不能动，对方最起码有一个人，顾无尘还没有回来，他们不能贸然离开这里，若是对方发难，他们也只能严防死守。
脚步声由远及近，从最开始的几不可闻，越来越清晰。
禄雅握着匕首的掌心不受控制的沁出了一层冷汗，知晓这条暗道的人并不多，其中就包括顾长天。
禄雅从未想过，她跟顾长天再次相遇的时候会是怎样的场景。
他们可以在任何时间地点相遇，但绝不该是这里。
禄雅一边在心中祈求着对方一定不要是顾长天，一方面又期望来的人是顾长天，最起码，他们不用兵戈相见，还有可能暂时达成共识。
随着脚步的接近，对方也似乎察觉到了禄雅几人的存在。
原本清晰可闻的脚步声突然消失，暗道之中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之中。
禄雅和新月严阵以待，凝视着面前的黑暗随时准备给予对方致命一击……
第492章 无限循环的暗道
新月平时看上去一副懒洋洋的模样，真到生死攸关的时候，却极为沉稳冷静。
暗道之中寂静一片，却比先前多了一种危机感。
当你意识到黑暗之中正有一双眼睛在窥视着你的一举一动，这比黑暗自身还要让人觉得背脊发凉。
如此僵持下去，最终也不是个办法。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主动出击。
新月向禄雅示意了一眼后，主动蹿入了黑暗之中。
金铁交戈之声不绝于耳，火花迸溅的同时短暂的照亮了漆黑的暗道映照出两道欣长的身影。
交手不过两个回合，新月便感觉到对方实力不弱，与全盛的自己不相伯仲。
两人交手之后，迅速的向后撤离蹬壁，然后再次交手。
你来我往之间，一时也没分出一个胜负。
禄雅守在桃花将身边，匕首护在胸前，双眸紧紧盯着黑暗处。
桃花将听见打斗的声响，从昏睡中缓缓醒了过来，睁开了眼睛。
蝙蝠毒让他浑身无力，就连睁开眼睛的动作都觉得极为勉强。
“发生什么事了？”桃花将虚弱的问道。
禄雅听见桃花将的声音，却也不敢放松警惕。
“有人来了。”禄雅头也不回的回答道。
都是聪明人，自然不需要过多的解释。
桃花将强打起精神，明白如果不是自己，禄雅他们必定已经逃走了，不必跟来人如此周旋。
如夜般深邃的双眸看向黑暗中，那比黑暗还要黑上三分的眼眸好似能够洞穿一切一般。
桃花将看着黑暗处，神情从紧张到疑惑最后变为了深深的无奈。
“顾无尘，新月，住手！”
桃花将的声音仍透着些许无力，但是在这四面封闭的洞穴中却清晰可闻。
打斗声突然停止，暗道之中陷入短暂的沉寂之中。
禄雅有些诧异的回头看向身后的桃花将，充满疑惑的问道。
“桃花将，你是说……对面的人是顾无尘？”
桃花将坚定的点了点头，眉心却拧在了一起。
黑暗中传来有节奏的脚步声，顾无尘和新月的身影齐齐出现在禄雅的视线当中。
三人互相看了一眼，神色一个比一个沉重。
“过来说说吧，到底怎么回事。”桃花将无力的说道。
顾无尘和新月互相看了一眼，他们谁也不曾想到，刚刚和自己打的难解难分的人竟然就是彼此。
这三人之中，唯独只有顾无尘知晓从他离开禄雅几人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我和你们分别以后就一直沿着暗道向前走，前面的暗道跟咱们之前走过的暗道并没有什么分别也没有任何危险，我又向前走了一段距离，隐约感觉前面有动静就走了过来，后来我判断在我前面的应该不止一个人，我怕是冷西决的人，就隐匿了身影打算静观其变，之后就遭到了突袭。”
顾无尘有意的看向身旁的新月，自从认识新月，顾无尘就从没见过新月出手，顶多就是挥一挥他那把玄铁打造的折扇，难窥其实力。
让顾无尘下意识的以为，新月的功夫并不怎么高强。
可通过刚刚的对战，顾无尘发现，新月的实力相比之现在的他只高不低……
身边有这么一位实力深不见底的强者自然是让人安心的事情，但前提是，对方是友非敌。
“这怎么可能？”禄雅微微皱眉。
“我和新月是亲眼看着你从左边的暗道离开的，你确定你一直在向前走，没有改变过方向么？”
顾无尘坚定的点了点头，“我很确定，我途中并没有遇到任何事情，也没有岔道，一直都在笔直的前进。”
顾无尘坚信自己一直在向前走，最后却回到了与禄雅他们分别的地方。
“这怎么可能，从这一点出发，沿着一个方向绕了一圈又回到了原地，这就好像……”禄雅紧蹙眉头，她心中已经有了一个设想，可这个设想实在有些太荒谬了。
“就像是一个圆环一样。”桃花将接着禄雅没说完的话接着说道。
新月双手抱臂，轻佻的吹了一个口哨。
“刺激啊，我还是第一次遇到鬼打墙呢。”
禄雅三人陷入沉默之中，这个设想是最荒谬的，却也是最贴合实际的。
就是他们有多不想相信，也不得不面对，他们似乎陷入了某种远超常识的境遇之中。
“这可能只是一个巧合，顾无尘你带着他们在这里休息休息，我去前面探探。”
顾无尘深沉的双眸看着新月，点了点头。
嘱咐道：“小心。”
新月又换上了他惯常笑嘻嘻的模样，热络的拍了拍顾无尘的肩膀。
“放心吧，只要你不突然出现偷袭我，本王子就不会有危险。”
顾无尘脸色一黑，毫不客气的甩开了顾无尘的手。
他们现在很有可能陷入一段死循环当中，这么多人一起行动除了浪费体力以外并没有什么好处。
反倒是因为个人的着重点不同，很有可能在行走的途中发现什么隐藏的突破口。
“像这种暗道之中，在最初设计的时候为了防止有非族中人闯入，必定会设计机关。前一段路虽然没有机关，但设计者故意在设计之初没有建造提供照明的东西，就是为了引诱我们点火吸引蝙蝠过来围攻我们，那样成群的蝙蝠更像是有人有意饲养的。”
其余三人看向顾无尘，等待着他接下来的分析。
“这里比之前我们走的那一段路更接近终点，这段路同样没设置任何机关，但却是一个无限循环的道路，这在理论上不可能存在。”
顾无尘抬头看了一眼一旁笑嘻嘻的新月，“当然，我也不信这世上有鬼，也不可能有鬼打墙，这一定是某种机关，只要找到那个突破口，我们就一定能从这里出去。”
顾无尘的推测有理有据，让人莫名的觉得心安。
新月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语调轻佻的说道。
“无所谓啊，你是边疆王，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喽，说也说完了，没有别的事我就出发喽。”
顾无尘知道新月一定听进去了自己的话，点了点头，目送新月再次进入阴晦不明的暗道之中……
第493章 视线误导
禄雅望着新月逐渐消失在黑暗中的背影，转眸看向身边神情莫测的顾无尘。
“放他一个人行动，真的没问题么？”
顾无尘回眸，冲禄雅温柔一笑。
“没关系，他不会傻到一个人孤身犯险的。”
禄雅掩面轻笑，打趣道：“你还挺了解他的嘛。”
顾无尘略有些惊讶的看向巧笑连连的禄雅，禄雅原本只是想打趣一下顾无尘，没想到最后却被顾无尘给看的不好意思了。
“你这么看着我干嘛？”
顾无尘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淡笑。
“只是觉得，我们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像现在这样肆意的说笑了。”
禄雅微微一怔，是啊，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与顾无尘只要一对话必定会以不欢而散结束。
或许是从顾长天被冤发配边疆开始，又或许是从先帝下旨赐婚开始，他们的道路就开始向两端分化，渐行渐远。
禄雅也从不曾想过，自己与顾无尘会有这样平心静气聊天的一天。
“还真是世事无常啊。”禄雅苦笑道。
“我倒是很喜欢，这种世事无常的。”
禄雅回眸，正对上顾无尘饱含温情的一双眼，一时有些挪不开视线。
这样饱含深情的一双眼睛，禄雅也曾在另一个人身上看过。
“顾无尘……我对你……”
“我知道。”顾无尘含笑的看着禄雅，“我们之间有你的一个承诺，就够了……”
顾无尘单方面的终止了这场谈话，转身向身后的桃花将走了过去。
他虽然没有新月那般精通医术，基本的把脉还是懂一些的。
“恢复的速度还可以，再过半个时辰，应该就能站起来行走了。”
桃花将微微点了点头，不着痕迹的收回了自己的手。
顾无尘之前从离开到再次出现，用了一炷香的时间，新月相比他只快不慢。
从左侧传来的脚步声打破了原本的尴尬气氛，却在禄雅等人心上砸下了重重的一击。
来者如果真的是新月，那就证明，禄雅他们的设想是正确的。
新月迈着悠哉的步伐从黑暗中走了出来，看见禄雅等人阴沉着脸看着他，竟还向他们轻快的摆了摆手。
“呦~好久不见啊，各位。”
新月走到桃花将身旁，大大咧咧的坐了下来看向顾无尘。
“你说的没错，我全程都很注意没有靠近墙壁还是走回来了。”
禄雅转身，看向左侧的黑暗处。
“我们时间有限，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在这里耽搁。你们在这里等着我，我去试试。”
顾无尘一把拉住禄雅的手，将禄雅给拽了回来。
“不行，你不能去。”
禄雅冲顾无尘淡淡一笑，“放心，刚才新月离开的时候我已经有了一个设想，我不会有事的。”
顾无尘在禄雅清澈的笑容下，一点点放弃了自己的坚持。
见顾无尘似有松口的意思，禄雅接着说道。
“你也说了，这暗道里面没有危险，如果我的设想错了，不过就是白走了一趟而已。”
顾无尘犹豫的放开了抓着禄雅的手，“你可以去，但你必须告诉我你的设想是什么。”
禄雅错过顾无尘的肩膀，悄悄看了一眼靠在墙边假寐的新月。
禄雅拉着顾无尘又向前走出一段距离，确定新月听不见他们的谈话以后，在顾无尘耳边轻声说了两句后就转身离开了。
新月感觉到顾无尘走了回来，睁开了一只眼。
“我以为你不会让她去。”
“雅儿她不是寻常女子，只要她想做的，我都不会阻拦。”
新月轻笑一声，笑容中带着三分嘲讽七分不屑。
……
禄雅走入暗道之后，仿照新月的方式并没有靠近墙壁。
首尾相连的暗道是肯定不存在的，顾无尘和新月都笃定自己是笔直向前走的，禄雅猜想应该是有什么东西误导了他们，让他们以为自己正在走一条直线。
禄雅站在暗道之中，心跳的比平时快了不少。
她紧紧握住手中的匕首，缓缓闭上了双眼。
随着双眼的闭合，禄雅的世界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她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一声接着一声，仿佛就在她的耳边一般。
紧握匕首，禄雅踏出了第一步。
空荡荡的暗道之中，禄雅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和脚步声。
她一边走，一边悄悄计算时间，她的身高相比于顾无尘和新月都矮上了许多步伐也比他们小。
顾无尘和新月从出发到回到原点，都用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禄雅估计自己会比他们的时间更长一些。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周围寂静的好似另一个时空一般。
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过了，又过了半炷香的时间……
从禄雅出发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两炷香的时间了，可她还是没有听见顾无尘几人的声音。
禄雅感觉不对，缓缓睁开了眼睛。
一道橙黄色的烛光映入禄雅的眼中，禄雅睁开眼睛，发现自己竟身处于一处完全不同的暗道之中。
“这里是哪里？”
禄雅站在原地，看着面前不断向前延伸的暗道，有些惶然无措。
这条暗道跟她和顾无尘他们一起走过的那条暗道完全不一样，整齐划一的石砖铺满了暗道的墙壁和地面，每隔一段距离，就会有一盏烛台在散发着微弱的光芒。
明明只过了两炷香的时间，禄雅的周围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是石头，是墙面上那些发光的石头。”
有顾无尘和新月所提供的信息，禄雅猜想他们有可能是被什么东西误导了。
禄雅原本有两个设想，新月用自己的行动帮禄雅排除掉了一个。
剩下的那个，就是视线误导。
所以禄雅从迈出脚步的第一步就闭上了眼睛，既然是视线误导，那她只要闭上眼睛，不管这暗道里有什么，都不会影响到她。
而她所要做的，就是笔直的向前走。
此时的禄雅很庆幸，在临出发之前，她告诉了顾无尘自己的设想。
“顾无尘，你可一定要找到我啊。”
既然已经走出来了，禄雅不打算继续这么耽误时间，她要亲眼去看看，所谓的神石到底是什么东西……
第494章 梦中女子
禄雅顺着暗道向前走，没有顾无尘他们，禄雅一边探查一边向前行进。
这条暗道比禄雅他们之前经过的那两条，要平整许多，人工的痕迹也比较明显。
禄雅向前走出了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周围的一切一直都没有发生一丝一毫的改变，不管是烛盏之间的距离，还是地砖的数量，都严谨到令人发指的地步。
吃过了一次视觉误导的亏，禄雅猜想设计者或许故技重施，闭着眼睛在暗道里摸索着向前走了半盏茶的功夫，睁开眼睛发现周围并没有发生什么改变。
走到现在，禄雅已经基本摸清这暗道里的套路了。
“这暗道里面没有机关，却设置了这么多能困死人的东西，不致死只想将人困住……”
禄雅神情一愣，想到了之前桃花将说过的话。
“外来人想要长生不老就必须向神石献祭，祭品……暗道……”
禄雅因为惊恐忍不住向后倒退了一步，难怪那些外城人都不知道神石到底被藏在哪里，因为神石所在之所正是他们永远无法触碰企及的皇宫。
“皇宫的暗道怎么可能设置那么多入口……那些暗道，都是用来运送祭品的，只有养心殿的暗道……是用来监视和视察的。冷西决……你……到底是什么人？”
禄雅的内心久久无法平复，她怎么也无法相信，冷西决那样的一个半大男孩儿竟然有如此缜密的心思。
想通了这一切的禄雅，在看眼前的暗道时，莫名生出了一种悲凉之感。
从她睁开眼睛开始，禄雅的心跳就一直不太正常，要比平时快很多，想明白一切的禄雅意识到这很不正常。
匕首毫不犹豫的插进了禄雅的手掌，从手背贯通至手心。
强烈的疼痛感，让禄雅的头脑变得清醒，同时她眼前的景象也发生了一丝丝改变。
她面前烛台和烛台之间的距离，变了……
禄雅走上前，细细的观察着烛台间的距离。
“一……二……三……”
原本烛台和烛台之间的距离明明是相等的，可当禄雅刺穿手掌之后，她发现，每隔一盏烛台，相距的石砖就会多一块。
从一到十，再从十到一，如此循环往复。
“为什么是十……”
禄雅站在位于第十的烛台旁边，不断敲击着烛台周围的墙壁。
禄雅感觉，十这个数字很可能有着什么特殊的意义。
“这是第十盏了。”禄雅望着面前划上十字记号的第十盏灯喃喃道。
禄雅在每个第十盏灯下面都做了记号，这条暗道里，每隔十盏灯就会有一个标记，总共有十个标记，共一百盏烛台。
‘十’这个数字必然存在着特殊的意义，可禄雅查探过每盏做标记的灯，并没有什么不妥之处。
“到底是为什么，‘十’到底有什么意义？”
禄雅依靠在墙壁旁，蜷缩成了一团。
冰冷的气息包裹着她，让她想起了暗无天日的地牢。
疲惫感促使困意不断侵袭向禄雅，禄雅如寒鸦羽翼般轻盈的睫毛颤抖了两下，缓缓闭合。
禄雅已经很久都没做过梦了，久违的梦境让禄雅觉得异常新鲜。
跟许多人不一样，禄雅做梦的时候经常能意识到自己是在做梦。
她就像是一个旁观者一样，观看着自己的梦境。
“这一次，会是什么梦？”
清风拂过面颊，吹散了禄雅眼前的迷雾。
浓雾拨散开，是一处风景别致的院落。
院中坐着一个长发女子，三千青丝银白如雪，如瀑一般垂落在她的肩头。
这是一名白发女子，她容颜瑰丽有倾国倾城之姿，不知为何，却是一头银发。
看见那一头银发，让禄雅不自觉的想起禄子安和桃花将，他们跟这女子一样，明明是少年之姿却满头银发。
“难道是……”
禄雅抬头看向那女子，谁料那女子竟像是意有所感一般看向了禄雅所在的方向，露出了一个温和的笑容。
禄雅心下一惊，难道这梦中女子竟能看见她？
禄雅心中疑惑之际，白发女子对禄雅喊道：“雅儿，安儿，来娘亲这里，让娘亲抱抱。”
身后传来小孩儿欢笑的声音，禄雅回眸，两个小娃娃从远处跑了过来，直奔禄雅而来，禄雅向旁边躲闪过其中一个，却躲不过另一个。
本以为会撞个满怀，没想到那小娃娃竟然穿过禄雅的身体奔向了那白发女子。
禄雅低头看着自己被小女孩冲撞的虚幻如烟的身体，这才意识到，自己仍旧是个局外人，方才那白发女子不过是在唤她的一双孩儿，并非是看见了她。
远处，两个小娃娃撒娇的围绕在女子身旁，女子脸上带着慈母的笑容，逗弄着两个孩子。
这女子的身体，比禄雅想象的要柔弱许多，她就只是静静坐着，陪两个孩子玩闹了一会儿，额上就已经沁出了一层薄汗。
两个孩子极为懂事，看母亲累了，也都停下了玩闹，静静的坐在女子身旁。
扎着冲天揪的女娃娃比男娃娃小了些，被她母亲抱在怀中。
白发女子环抱着她，轻轻的握着她如莲藕一般肉乎乎的双臂柔声说道：“雅儿，娘亲教你唱歌谣好不好啊？”
小女娃极为亲近母亲，咧着小嘴拍手叫好。
白发女子轻柔的摸了摸她的头，轻启朱唇。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禄雅神情微微一怔，这歌谣还有这声音，让她感觉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娘亲！”
白发女子的声音被男孩打断了，男孩走上前，用短小的胳膊勉强搂住白发女子和她怀中的小女娃。
“娘亲，雅儿不必学这些，子安发誓会护雅儿一生一世，决不让她被命运左右。”
子安……雅儿……
禄雅神情一怔，禄子安！禄雅！
那树下的两个孩子，竟然是她和禄子安！
那白发女子……
禄雅抬眸看去，正撞进一双饱含慈爱的双眸。
白发女子慈爱的看着她，对上禄雅震惊的双眸。
禄雅想要走上前，想好好看一看白发女子，却发现自己根本动不了。
方才消散的白雾再次聚涌过来，禄雅望着白发女子艰难的伸出手，想要亲手拥抱，那早已逝去的亲人。
白雾彻底将白发女子和那她那一对儿女吞噬的前一刻，禄雅撕心裂肺的呼喊，“娘！”
白发女子冲她缓缓摇了摇头，轻柔的声音在禄雅耳边响起。
“雅儿，记住了。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
第495章 三生万物
“娘！”
禄雅从睡梦中惊醒，瞳孔失焦的看着长燃不灭的烛芯，沁着丝丝寒意的汗珠从她的额间缓缓滑落。
周围寂静一片，禄雅急促的呼吸声成为了这里唯一的基调。
“娘……”禄雅缓缓蜷缩起身体，将头埋在手臂之间。
她知道那是一个梦，她亲手下葬了她娘亲的尸身，亲手断绝了她对她所有的幻想。
她比任何人都知道那仅仅只是一个梦，却没有办法抑制住心中那种不断向外蔓延的失落感。
禄雅想起来了，那首熟悉的童谣。
那是一份久远的记忆，一直深藏于她的意识深处，因为这个梦境而再次浮现出来。
“一生二，二生三，三生万物……”禄雅喃喃道：“娘为什么要给我唱这首歌谣。”
禄雅搜寻着脑中所有有关于苍国和夏至国歌谣的记忆，她很确定，这首歌谣只有夏央给她唱过。
夏央这短暂的一生，在生下了禄雅和禄子安之后的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竭尽所能的为他们谋划。
甚至到了生命的最后一刻，也要用自己的死为禄雅摆脱困境。
这首歌谣，必定隐藏着什么鲜为人知的深意。
“万物即所有，所有……十……”
禄雅倏然抬起头，看向面前的烛盏。
“三生万物！”
禄雅从地上快速的站了起来，离开了第十盏烛台，转头向后走向了第三盏烛台。
禄雅站在第三盏烛台前，默默的在心中祈求自己的猜想是正确的。
她神情坚定的看着面前烛光平静的烛盏，缓缓伸出了双手。
“喀嚓。”烛盏随着禄雅的动作向右侧微微一转，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
禄雅心下一喜，双手缓缓的离开了烛盏。
火苗微微晃动了一下之后，复于平静。
暗道之中仍旧死寂一片，并没有因为禄雅的动作而发生什么改变。
禄雅并没有因此而灰心丧气，她脚下微转，走向前方，停在了第二组十盏烛台的第三盏烛台前。
伴随着清脆的‘喀嚓’声，烛台向右旋转了半周停了下来。
禄雅继续向前走，第三组……第四组……第五组……
当禄雅站在第十组十盏烛台的第三盏烛台面前的时候，双手不受控制的开始微微颤抖。
匆匆走过前面九十二盏烛台的禄雅额上沁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手脚却冰凉冰凉的，四周逼人的寒意，一直萦绕在她周围，挥之不去。
“这是最后一盏了。”
禄雅深吸了一口气，将双手缓缓放在了烛盏上。
伴随着有节奏的声响，烛台随着禄雅的动作缓缓移动，寂静的暗道之中不知从何处刮来一阵阴风，将那百盏烛台吹的摇摆不定。
随着一声沉闷的声响过后，一连串的机括声随之响起。
禄雅转头看了过去，发现在第十盏烛台的旁边，出现了一道暗门。
这暗门原本与周围的墙壁闭合在一起，隐匿的天衣无缝，若是不触动机关，禄雅怕是这辈子都察觉不到，原来自己竟从暗门之前走过了无数次。
能成功开启暗门固然令人欣喜，只是让禄雅费解不已的是，为什么她娘小时候教她的歌谣，能成为沧澜国暗道机关破解的关键。
夏央身为夏至国的长公主，与千百年前一夜之间消失无踪的沧澜国，这两者之间怎么想都不该有什么交集之处。
带着疑问，禄雅深吸了两口气，步态从容的走进暗门之中。
按照距离推断，通过这道暗门，禄雅就能到达这一切的源头——神石的所在地。
……
宫中的各处回荡着悠扬的佛乐，一张张伪善的面孔之下，是一颗颗鬼魅莫测的心。
顾长天站在辰禧宫门口，望着举行法事的方向，嘴角微微上扬。
董子期随侍在顾长天身边，见顾长天如此，神色不由得染上了几分忧虑。
“皇上，今日是女君的头七，您早些歇息，或许女君会入您的梦。”
看着顾长天日渐消瘦的面庞，董子期不由得劝上了一句。
顾长天摇了摇头，捧着手中的白瓷罐子笑的无奈。
“子期，你还是太不了解她了，她恨朕，巴不得早早去投胎断绝跟朕的关系，又怎么可能会来入朕的梦？”
“可皇上您都是为女君着想，若是您与女君解释，女君肯定会原谅您的。”
“人死如灯灭，解释又有什么意义？”
董子期悄悄的瞥了一眼顾长天怀抱在手中的白瓷罐，很想说，既然知道人死如灯灭，又为何迟迟不肯将骨灰下葬？
只要涉及到禄雅的问题，顾长天就格外的执拗。
董子期轻叹一声，转移了话题。
“禀皇上，按照您的吩咐，已经把冷仙儿处理好了，您……要去看看么？”
顾长天瞥了一眼举行法事的方向，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手掌轻柔的抚了抚手中的白瓷罐，就好像是在轻抚爱人的脸庞一般，小心翼翼中带着一股浓到化不开的深情。
“走吧，也该带雅儿去看看，她仇人的下场了。”
晦暗的地下暗室之中，摆放着一个足有半人高的陶罐子，陶罐子被装在一个巨大的木桶之中，任凭半人高的罐子怎么晃动，都没有可能突破木桶摔破罐子。
顾长天从门外从容的走了进来，木桶中人被削掉了耳朵，虽听不见声音，却能看见紧锁的大门缓缓打开。
冷仙儿赤红着双眼，盯着从门外走进来的顾长天，空洞的嘴里发出愤恨的呜呜声。
顾长天冷眼看着对方，漆黑的双眸无波无澜。
“看来他们把你养的不错。”
顾长天缓步走到被做成人彘的冷仙儿面前，用看物件的眼神看着被装进罐子里的冷仙儿。
冷仙儿双眼目眦欲裂，望着顾长天的双眼之中，带着三分恐惧七分愤恨。
“放心，朕会让长长久久的活下去，因为你不配，跟朕的雅儿待在一个地方，朕不配，你也不配。”
顾长天阴沉着双眼，居高临下的看着面露惊恐的冷仙儿，眼中充满了不屑和嘲讽。
泪水顺着冷仙儿的眼角缓缓滑落，在她污浊不堪的脸上留下一道清晰的痕迹。
美人落泪，本该是一副赏心悦目的景象，可换到如今的冷仙儿身上，却让人莫名的觉得惊悚恐怖。
冷仙儿望着顾长天怀中的白瓷罐子，眼中被不甘和愤恨所充斥……
第496章 豢养的畜生
冷仙儿好恨，可是凭现在的她什么也做不了。
她眼睁睁的看着顾长天离去，却连罐子都晃不动分毫。
顾长天从暗室里走了出来，董子期前来通报，说冷西决来了。
顾长天看了一眼自己的手中的白瓷罐，对董子期吩咐道：“让他进来吧。”
冷西决是沧澜国的王，整个沧澜国都是他的，他想要去哪里自然不必向任何人知会，叫人通报，不过是做给外人看的罢了。
顾长天坐在凉亭中，桌上的茶点都是平日里禄雅喜欢吃的。
白瓷罐被放在了桌子中间，令桌子上让人垂涎欲滴的吃食瞬间变了滋味。
冷西决瞥了一眼桌子，毫不在意的坐在了桌前。
“今日是雅儿的头七，我来这里看看，没想到，丞相也在。”
顾长天为自己杯中添上了一杯热茶，浅啄了一口，将旁边的冷西决当做空气一般。
冷西决讪讪一笑，面对顾长天如此失礼的举措好像完全没有看见一样。
顾长天微微抬眸，瞥向对面的冷西决。
“戏也演的差不多了，是时候该收场了不是么？”
冷西决面带茫然的看向顾长天，“丞相这话是什么意思？”
顾长天嘴角啜着一丝冷笑，比夜色还要深上三分的双眸直视着冷西决。
“事到如今，还要继续装下去么？如今，我是该叫你冷西决，还是御王？”
不是御主，而是御王。
顾长天的视线凛冽如出鞘之剑，锋芒一时无量。
冷西决神情微微一愣，神态从容的伸手抚了抚额间散落的发丝。
“丞相不愧为长天战神，这份智谋，当真让本尊佩服啊。”
掌心沿着冷西决的眉心缓缓滑落，冷西决用仿佛阴冷到骨子里的目光看向顾长天。
地上飘落的枯黄树叶无风自动，打着漩涡，被席卷向了上空。
“本尊有一事想要请教丞相，不知本尊是何处露出了破绽，让丞相堪破了本尊的身份？”
顾长天本以为，冷西决会矢口否认。
冷西决会一口承认，反倒出乎顾长天的意料。
“大约是从朕见到那颗九曲珠开始。”
顾长天将自称换做了‘朕’，将自己摆在了和冷西决同样的位置上。
既然不准备继续演下去了，索性就撕开这层碍眼的伪装。
冷西决先是微微一怔，随即朗声笑道。
“竟然这么早么？能不动声色的隐忍这么久，这份心性和耐力真是可怕啊。只是不知这小小的一颗九曲珠，是如何引起你怀疑的呢？”
“世间不乏天材异宝，像九曲珠这等神物生于天地，天生便自带一分灵性，想要彻底驯服必须以血为引，滴血认主方能归为己用。我曾问过雅儿，可曾对此珠滴血认主过，雅儿说她从未做过。”
顾长天双眸意味不明的看向对面的冷西决，“你以有缘人自居，利用九曲珠将雅儿引来此地，这九曲珠若非与雅儿滴血认主，便只有一种可能，这九曲珠曾跟与雅儿的血脉至亲认主过。”
冷西决看向冷西决，大方承认道。
“没错，这九曲珠的确曾认过一位主人，此人，就是我沧澜国最后一任祭祀冷凝雪。”
这是顾长天第二次从别人的口中听见这个名字了，第一次，是禄雅跟他提起的。
这位冷凝雪是上一任御主的第一个女儿，沧澜国的长公主，也是冷西决和寒剑栖的姐姐。
可此人早已在千年之前，消失了。
“凝雪出生之时便天降异象，霞光漫天。她一出生就拥有最纯正的巫血，是我沧澜国百年一遇的天才，才十几岁就成为了我们沧澜国最强的祭祀。”
冷西决的视线渐渐变得悠远而绵长，似乎穿过了时空的阻碍，回到了遥远的过去。
“凝雪十八岁那年，天降圣谕。她不愧是我沧澜国百年难得一遇的天才，第一次预言，就是三道。”
“第一道预言，沧澜国必因天灾亡国。”
“第二道预言，冷西决会成为下一任御主。”
“第三道预言，也是我从未向世人公布的一条预言，九曲珠的主人是把双刃剑。”
这三道预言，几乎囊括了沧澜国之后的国运。
“圣谕下达的当天，凝雪就劝我让我赶紧疏散城中的子民。”
冷西决嘴角扬起了一抹苦涩的笑，“这里是我的国家，我是这沧澜国的王，仅仅是一道圣谕就妄想夺走属于我的一切，就是老天，也不行！”
顾长天冷冷的看着面前逐渐癫狂的冷西决，他的眼睛浑浊且布满沧桑，这样的一双眼睛，绝对不该出现在如此年轻的面容上。
世人就是如此，他们信奉神灵，相信在他们存在的世界之外，存在着一些法力通天之人，于是便产生了能传达上意的祭祀和国师。
可是当上意所传达的并不是他们想要结果的时候，世人就会否定自己的信仰。
“我隐瞒了预言的事情，当天夜里，天降神石，整个沧澜国随着神石一同坠入地底，不能适应的百姓很快就死去了，活着的人也不过是苟延残喘罢了。他们将与亲人的离别之痛，失去家园的悲哀，全部归咎在了凝雪一个人身上。”
一个受到所有子民仇视的祭祀，结果如何，可想而知。
冷西决转眸看向顾长天，露出了一个极尽疯狂的笑容。
“让我没想到的是，凝雪竟然从沧澜国出去了，跑去了地面的国家，还在外面生儿育女，然后……她的后人回到了这里。”
顾长天的脸色在冷西决不怀好意的笑容之中，渐渐阴沉到了极致。
冷西决从座位上站了起来，踱步走到庭院之中，伸手从树枝上扯下了一片枯黄的树叶。
“神石的力量是有限的，就像是这树叶离开了树木，总有一天会失去活力一样。想要让这树叶持续保持鲜活，就必须想办法向它注入更多的力量。”
顾长天嗤鼻一笑，“你所谓的力量，就是不断的以活人之躯献祭给神石么？”
冷西决回眸，冷若凝霜的双眸看向顾长天。
“不过是些牲畜罢了，将他们献祭给神石，是他们的荣幸。你以为外城的那些人是什么？凭什么踏足如此神圣的地方？他们不过都是我豢养的牲畜，他们最终的命运不过都是神石的口粮罢了。”
冷西决将视线定格在桌子上的白瓷罐上，爽朗一笑。
“真正有资格供养神石的，只有拥有九曲珠认可的血脉之人。”
第497章 消失的透骨钉
冷西决冲顾长天充满深意的一笑，神态从容的走进凉亭之中，从离白瓷罐最近的盘子里面拿起了一枚模样精致的点心，指尖有意堪堪擦过白瓷罐边缘，在顾长天杀人般的眼神之下，冷西决含笑着将点心送入了口中。
纤细修长的手指骨节分明，动作缓慢优雅的拂去了嘴角的碎屑。
“辰禧宫中的点心还是这样的美味，只是与雅儿亲手做的，差了许多。我活了这许多年，雅儿是我难得觉得可以与之共度一生的女子，她值得拥有这世间最好的，所以我把这世间最好最珍惜的透骨钉送给了她，寒铁打造的一双透骨钉，这世间绝无仅有。”
顾长天双眸一凛，腰间的双刀齐齐出鞘直指向冷西决。
望着距离自己鼻尖不足一寸的刀尖，冷西决抬眸望向顾长天，笑道：“听说你把冷仙儿做成了人彘放在了罐子里，她手脚倒的确不干净，削掉了反而干净许多，我说的对么？”
顾长天一张脸冷若冰霜，冰冷的视线仿佛是这世上最酷冷的严冬般让人心生胆寒。
“透骨钉竟然是你的。”
冷西决一脸坦然，“自然是我的，冷仙儿怎么可能有这么好的东西？今日，我也是顺便来讨回我那一对儿钉子的，这般珍贵的东西，将来许是还能再派上用场。”
冷西决说这话的时候，一直看着顾长天。
仿佛面前那泛着寒光的双刀，不存在一般。
“那恐怕是要让御主失望了，那一对透骨钉早就已经在大火之中化没了。”
冷西决双眸微眯，神色变幻。
“长天战神的意思是，收敛骨灰的时候没看见过透骨钉？”
顾长天手腕一番，刀刃向前逼近了两分。
“没有。”
冷西决双眸微敛，沉思了片刻，忽而展颜一笑。
“哈哈哈，雅儿果然是这世上一等一的奇女子，这样的女人若是有心争霸天下，只怕这几国早晚都会是她的囊中之物。”
顾长天双眸一沉，“你什么意思！”
冷西决眼角含笑的看着面前的顾长天，脸上毫无惧色的伸手将顾长天的刀尖从距离他脖颈不到一指的地方缓缓移开。
“长天战神可知道，这寒铁之所以如此珍贵，正是因为它水火不侵的特质，区区一场大火，又怎能化的了它？”
冷西决趁着顾长天失神的时候，抢过桌子上的白瓷罐，双手一松，任由白瓷罐直直的摔落在了地上。
白瓷罐在接触地面的瞬间碎裂成无数细小的碎片迸溅四处，森白的骨灰飞溅成了细密的白烟顺着台阶飘散向了顾长天。
冷西决砸完了瓷罐，一脸悠哉的离开了凉亭。
“本尊劝长天战神，有空在这里对不知道是谁的骨灰浓情蜜意，还不如想一想，雅儿既然活着为什么不肯见你吧。”
冷西决嘴角啜着欢喜的笑意，脚步轻快的离开了辰禧宫。
董子期听见声响，从后院过来的时候正与离去的冷西决撞了个正脸。
见冷西决嘴角含笑，董子期便知不好，小步跑到凉亭的时候，见顾长天背脊笔挺的站在原地，不远处，是已经碎裂的白瓷罐，骨灰洋洋洒洒了一地，好在沧澜国中无风，骨灰并没有被吹散，只是想要收集起来怕也是难了。
“皇上……斯人已逝，不如就此将女君埋了吧，也让女君早日安息。”
顾长天背对着董子期，神色莫测。
董子期见顾长天久不说话，还以为顾长天是因为伤心悲痛所致。
“皇上，您……您别冲动，我们还要从冷西决那里取得秘方，他虽然摔了女君的骨灰，可我们暂时还不能动他。”
“朕什么时候说要现在动他了。”
“可您……”
董子期到嘴的话生生的憋了回去，转身过来的顾长天眼中哪里有半分悲恸的样子，漆黑如夜般的双眸之中甚至还荡漾着一丝欣喜在其中。
顾长天拂袖，指了指散落在地上的骨灰。
“着人收拾收拾，扔出去。”
董子期一脸错愕的看着顾长天渐行渐远的身影，充分的理解了什么叫做阴晴不定。
顾长天屏退了所有人，自己一个人去了禄雅之前在辰禧宫中住的寝殿。
这里所有的东西都还是以前的样子，顾长天一直命人好好打点着，每日都有专人来清理打扫。
“雅儿，你真的还活着么？”顾长天对着空荡荡的寝殿轻声问道。
没有人回答他的问题，空荡荡的寝殿中就只有他自己一个人。
董子期不敢真把骨灰扬了，命人悄悄收敛好，就一直候在寝殿门口。
这一等，就等了两个时辰。
等的董子期都快睡着了，房门才向里缓缓打开。
董子期听见声音，瞬间精神了过来，睁着睡眼惺忪的双眼，看向从门内缓缓走出来的顾长天。
不知道是不是刚睡醒的缘故，董子期感觉，顾长天整个人都不同了。
顾长天顺着台阶缓缓走了下来，在董子期面前停下命令道：“调遣出一队人由我亲自指挥，其余人按照原计划行事。”
自从禄雅‘身死’之后，顾长天对于这些事情都很少过问了。
“皇上，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么？”
“雅儿没死，朕就是把这整个沧澜国翻过来，也要找到她。”
董子期双眼瞪的浑圆，险些突出了眼眶的边界。
“没……没死？”
那牢房都被烧的就剩灰了，还能活着？
董子期觉得，要论这世上命最大的人禄雅说自己是第二，就没人敢抢占第一。
冷西决在离开辰禧宫之后，一路寻去了那口枯井。
他在顾长天那里确定了禄雅没死之后，第一个想到的就是那口枯井。
枯井的周围散落着许多从树上掉下来的枯黄枝叶，冷西决走到近旁，蹲下身子，观察着井口周围的地面。
他随手拾起了一片完整的树叶，拈在两指之间。
“地上干枯的树叶都很完整，没有被人为踩踏碎裂的痕迹，雅儿既然没死，应该会想到密道，她没来此处的密道，又会去哪里呢？”
冷西决捏着手中的树叶，沉思了片刻，蓦地睁大了双眼看向养心殿所在的方向。
枯叶被冷西决反握进掌心捏了个粉碎，冷西决一脸阴沉的将手中的残叶随手一扬。
“雅儿，希望你不要看见不该看的东西！”
第498章 星辰日月巨树
此时身处于暗道中的禄雅和顾无尘等人并不知道，冷西决已经察觉到他们在养心殿暗道中的事情。
顾无尘三人在原地等了很久，连桃花将的身体也恢复了，却始终不见禄雅回来。
“桃花将，你要做什么！”顾无尘用剑拦在桃花将身前，阻止道。
垂在银丝下的轻纱微微晃动，桃花将直视着拦在他面前的顾无尘。
“让开。”
见顾无尘没有让开的意思，桃花将拇指微动，长剑出鞘。
“再不让开，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顾无尘双眸微沉，染上了一层薄怒。
“雅儿没回来之前，谁也不许动。”
矛盾被激化到了顶点，大有不死不休的趋势。
新月笑呵呵的从墙边站了起来，一手搭在一人的肩膀上。
“吵什么啊，不就是走不走的事情么，至于动手么？”
新月走到两人中间，不着痕迹的将桃花将拔出一半的剑推回到剑鞘之中。
“无尘兄弟，虽然大家都知道我们是同盟关系，不过这一次”新月往桃花将的身边靠了一步，“我站桃花兄弟这一边。”
顾无尘双眸微凛，冷冰冰的看着一脸嬉笑的新月。
“无尘兄弟，你能别用这种眼神看着我么？怪吓人的。”
瞬间收起嬉笑，新月神色微正。
“禄小姐已经离开了足足近三炷香的时间了，已经是之前我与你走过全程所用时间的三倍之多了。”
新月走到左侧，看着依旧毫无动静的暗道。
“这条暗道本身的长度并没有多长，禄小姐这么长时间还没回来就只能说明，禄小姐找到了能从这条无限循环的暗道出去的方法，并且……没有办法回来。”
新月神色平静的看向顾无尘，问道：“你难道想一直等在这里么？即使禄小姐在前方遇到了危险，你也不管不顾么？”
面对新月的质问，顾无尘垂眸，眼中闪过一抹不易察觉的挣扎。
新月以眼神示意桃花将稍等，脸上又挂上了平日里那副欠揍的笑。
顾无尘自然知道，禄雅这么长时间没回来，九成可能已经找到了正确的出口，他也相信凭借着禄雅临走前跟他提起的那个方法，他们也能从这条暗道里走出去。
只是……
顾无尘用余光看向不远处一副悠哉模样的新月，不确定对方如此积极的想要去找寻找禄雅，到底打的是什么主意。
顾无尘的确是想在此拖延时间，尽量让新月远离禄雅，只是有一点确实让新月说中了，顾无尘真的很担心禄雅的安危。
“好，我们不等了，去找雅儿。”经过深思熟虑过后，顾无尘说道。
与防止新月作乱相比，还是禄雅的安危更重要。
新月嘴角微微上扬，笑着凑到顾无尘身边。
“我真没看错，无尘兄你果然识大局。”
顾无尘不着痕迹的躲开了新月，率先走向左侧的暗道之中。
“雅儿临走之前同我说过，她怀疑这条暗道之中有什么在误导我们的眼睛，影响我们的判断。所以……”顾无尘回头看向身后的新月和桃花将，“为了不受这里影响，我们最好都闭上眼睛。”
“我双眼常年覆纱，很容易影响我的判断，你们走前面，我跟在你们身后。”
顾无尘点了点头，如此倒是正合他意。
顾无尘走在最前面，让新月和桃花将走在他身后。
三人互相紧跟着对方的脚步，向前移动。
顾无尘走在最前面，一边向前走，一边在心中计算着时间。
之前顾无尘探索的时候曾经数过，从他出发到遇到禄雅他们，他总共走过了一千零七十三步。
一千零七十……一千零七十一……一千零七十二……
一千零七十三！
当顾无尘踏出最后一步的时候，眼前闪过一道微弱的光亮。
虽然暗道之中布满了会发光的石头，但顾无尘可以确定这样能透过紧闭的双眼所能感知到的光亮，不是那些镶嵌在墙壁上的石头能散发出来的。
顾无尘站定脚步，缓缓的睁开双眼。
微弱的烛光透过眼睛的缝隙驱散了顾无尘眼底的阴霾，顾无尘惊讶的看着眼前与之前完全不同的暗道。
他们……真的从那个无限循环的暗道中走出来了。
……
已经离开暗道的禄雅并不知道，顾无尘他们已经紧随她的脚步来到了暗道之中。
相比于前面的几条暗道，这条暗道的长度非常的短。
从暗门走进来不过一盏茶的功夫，禄雅就已经走到了暗道的尽头。
看着前面微弱的光亮，禄雅脚下的动作反而减缓了下来。
她站在原地，看着眼前近在咫尺的光亮，反而有些挪不动脚步。
真相明明触手可及，却让禄雅反而升起了退缩的念头。
忽明忽暗的光亮照在禄雅的脸上，带着些许温度，温暖了禄雅早已冰凉一片的手脚。
“顾长天，这就是你抛弃所有也想得到的东西么？”
禄雅站在光亮之中望着眼前的一切，这里明明身处于地底深处，却恍若白昼。
数以万计的夜明珠被镶嵌在穹顶之上摆成了星宿的模样，烛龙油制作的烛盏长明不灭。
一颗通体浑圆的巨石被放置在最高处在夜明珠所塑造的漫天星宿中充当日月，在它的正下方是一棵几乎充斥满整个洞窟的巨大的‘树木’。
这棵巨大的树木纵及穹顶，横贯东西，在它的面前，人渺小的几乎卑微。
禄雅震惊的站在原地，望着那棵参天的‘树木’，甚至忘记了呼吸。
那的确是一棵树，但它并不是通常意义上的所说的树。
它是由金属打造而成，从树干到树枝，全部都是由一种散发着黄色光亮的金属打造成的。
而一棵树的灵魂，它的树叶，则是由一具具人类干瘪风化的尸体组成的。
在那些细小的枝丫上，插着一具具尸骸，有的已然干瘪风化成了干尸，有的却依旧鲜活。
由树枝到树干，雕刻着许多诡异的花纹，那些花纹像是树的纹路一般绵延不绝，他们从每个枝丫出发，延伸到树干，再由树干一路延伸至树冠的顶端——那颗巨大的石头。
鲜红的血液顺着这些雕刻的花纹一路向上延伸，最后被那颗巨石所吸收。
贯穿整棵大树的赤红色脉络，让这棵由金属打造的参天巨树，显现出一种妖异诡异的颜色。
禄雅看着眼前的一切，反问自己。
“这就是神石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