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97章 起始之路
少年虽然焦急，但思路清晰言简意赅。
原来余平自从接了对方的活儿之后便一直带着他们这些人干，只是对方每次找他们去干活的时候都让他们蒙着眼睛，干活的时候也要戴着。
抹黑抓尸体之中事情他们一开始心中也挺抗拒的，但对方给的价钱实在太诱人了。
“他们答应我们干一次工，一人给我们一锭银子，我们实在是太缺钱了，便答应了。”
少年说他叫王之崖，家里有一个生了病的母亲需要他照顾，他没钱给母亲买药就只能去帮着搬尸体。
“我也不知道老大今天是怎么了，往日里我们都是老老实实的蒙着黑布干活，干完活领了工钱就走，谁知道今天做工做了一半，老大就突然把黑布扯了下来，然后就被那些人给带走了。”
少年声音有些发颤，他年岁尚且还小，余平一直是他的支柱，如今支柱倒了，他心中慌乱也是情有可原。
“我……我胆子小，没敢摘下黑布，但当时老大很是气愤，一直到被那些人带走之前一直都在骂那些人，说他们禽兽不如，活该下地狱什么的。”
禄雅蛾眉紧蹙，昨日虽然只短短的交谈了几句，禄雅却能看出来余平是一个非常稳重有担当的人。
一个人毕生的志向在一夕之间倾塌，若是没有足够坚强的意志，很有可能会因此一蹶不振。
可余平不仅很快的重新振作了起来，还带领着同他一般的人一起努力生活，禄雅不相信这样的人会因为普通的小事儿发怒弃自己的同伴于不顾。
余平绝不是这样不顾全大局的人！
那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一管沉稳的余平做出如此过激的行为，甚至连身旁的同伴都不顾，公然和对方作对。
禄雅看先身边的顾九天，见顾九天的脸色也说不上好看。
顾九天会带他去探查乱坟岗便是对余平他们的事情上心了，禄雅原本想着这事直接问余平会更直接一些，就算威逼利诱也定然能从余平的嘴里知道点儿什么事情。
可现在余平被对方无故带走了，线索也就断了，这一点完全出乎他们的预料。
“问题应该出在那些尸体上面。”
顾九天抬头看向王之崖问道：“你们平日做工的时候当真就没有一个人敢摘下黑布么？”
王之崖苦笑：“公子有所不知，那并非是寻常的黑布，而是一个黑色的布袋子直接套在头上，若不是完全摘下来，根本看不到半点儿东西。”
“而且我们做工的时候身边都有人看着，他们不会发出任何的声音，但的确每次都在。这一次大哥也是被他们抓住，才被带走的。”
如今探究余平到底因为什么而发怒显然没有多大的意义，最主要的是把被抓走的余平带回来。
禄雅看向王之崖，语气尽量轻柔的询问道：“你们之中可以有人知道那个地方在哪么？”
王之崖神情也喜，看向禄雅激动的问道：“姑娘如此问，可是愿意帮我们救出大哥么？”
禄雅回头看了一眼顾九天，见顾九天没反对，笑道：“这是自然，萍水相逢便是缘分，即是有缘，岂有不帮一把的道理？”
王之崖听此，又接连在地上磕了几个响头，直磕到他身形有些打晃才停下来。
“若是能救我们大哥出来，两人便是我们的恩人，自此之后不管是上刀山还是下火海，只要两位说一句话，我们定当万死不辞！”
禄雅轻笑，刚想伸手将人扶起来便被顾九天从身后一把拽住，拽到了他身后。
人都已经站在了顾九天身后，禄雅这才反应过来，对王之崖尴尬的笑了笑。
王之崖的确还没虚弱到需要禄雅一个弱女子搀扶，此时余平生死未卜他也无心那些风花雪月的事情，自顾自的从地上站了起来。
“我们之中有一个兄弟五感很是厉害，若是让他重新蒙上黑布应该能顺着感觉找到那一处地方。”
有方法能找到，这是最好的。
“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动身吧。”
禄雅说此话的时候并没有看王之崖而是看向身边的顾九天，顾九天冷冷的瞥了禄雅一眼，踱步向客栈之外走去。
禄雅巧笑一声，紧跟着顾九天的脚步走了出去。
出了客栈，禄雅便见着不远处停了两辆马车，马车周围站着几个人，便是昨日跟着余平一起在客栈之中闹事的。
禄雅扫视了一眼，发现昨日那两个脚上被扎筷子的人并不在那些人之中，想来应该是脚伤还没有好。
见王之崖和禄雅二人一同走出了客栈，那几人一下子都围了上来对禄雅二人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礼。
禄雅本想拦住他们，毕竟她和顾九天会如此轻易的答应他们，这其中也掺杂了他们的一点儿私心在里面。
还未等禄雅开口，便被王之崖给打断了。
“公子姑娘大义，请受我们兄弟几人一拜。”
禄雅轻叹了一声，若是她不受他们这一礼，这几人必不会安心。
将要说的话咽了回去，禄雅向后退了一步受了这几人一拜。
众人拜谢过禄雅二人之后便将路让了出来，王之崖对禄雅二人说道：“平日里他们带我们去的时候都用的是马车，我们特意租了马车，让老六给我们带路。”
一个小个子的少年从众人身后探出头来，小跑了两步来到禄雅两人面前。
“我就是六子，姑娘叫我小六就成。”
这少年明显还是一个半大的孩子，言谈举止却有一种老成的味道，让人看的有些心疼。
其他几人王之崖也没多做介绍，将禄雅两人请上了马车之后，六子笑嘻嘻的也跟着上了马车。
他特意坐在距离禄雅他们稍远一些的地方，笑嘻嘻的说道：“我们平日里都是坐在马车中的，在马车里比较容易回忆。”
王之崖掀开帘子探头进来将一个黑布袋直接兜头罩在了六子的头上：“就你话多，马车要走了，你给我安静点儿指路。”
一套上布袋，六子一下子安静了许多，对王之崖说道：“我准备好了，走吧。”
第798章 寺庙之下
车轮声声，六子像是一尊神佛一般静坐在马车上，他沉默时这车上仿佛没有他这个人，只有偶尔他出声向马车外的人提示方向的时候你才能短暂的感受到他的存在。
六子指路的时候很果断，没有丝毫的犹豫，你甚至不会在他的嘴里听到一个多余的字。
禄雅掀起车帘看向外面，此刻外面的风景已经开始变得荒凉了，枯草黄吞噬了所有的绿意，落叶从枝丫上飘落，没有郁郁葱葱的树冠遮挡，天空变得很高很高，让人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渺小。
“在前面停车吧，就在这附近。”
六子的声音打断了禄雅的思绪，她放下车帘看向将头套摘下来的六子。
六子摘下头套对禄雅咧嘴一笑，又恢复成了那副欢快的模样。
“我们下车把，前面得走路过去。”
车下王之崖已经把马扎为禄雅摆好，禄雅顺着马扎下了车，发现不远处有一处荒废了的寺院。
“这寺院是什么地方？”
王之崖看着那熟悉的寺院对禄雅说道：“这是距离我们镇子不远的大道寺，这寺中早年香火还算旺盛，这两年本来百姓就过的苦，大家心里知道这是人祸不是天灾。”
说到此处，王之崖极为无奈的叹了一口：“寺院的主持也是个没有天道之力的普通人，城主令下，最先将他撵了出去，这寺庙中没有主持，坚持不下去，便关了寺门，久而久之就荒废成了这样。”
方才听六子的意思，他们每次做工便是在这寺院周围。
若是正经行当又怎会如此鬼鬼祟祟，即不让做工的人知道位置，又将地方设在如此偏远又荒无人烟的寺院周围。
六子将头罩再次罩在了头上，对其他人说道：“找一个人扶着我些我们往前继续走吧。”
王之崖走上前扶住了六子，两人走在众人之前。
六子虽然带着头罩，却步伐矫健，如履平地一般。
六子看不见路，只是凭着感觉在走，可没有带头罩的禄雅等人却看到清楚，他们绕过了寺庙的正门走到了寺院后面，六子走到寺院后门前，突然站定了脚步。
套着黑布罩的头看向前方：“每次走到这里的时候都会停顿一下，隐约间能听见开锁的声音。”
禄雅看着寺庙后门上挂着的那把锁，和寺院破败发挥的门和墙面不同，这锁一看便是用了没有多久的样子。
其中一人上前，在那锁上面鼓捣了两下，那锁便应声而开。
“就是这个声音。”六子举步上前，不用旁人提示便轻巧的跨过了高大的门槛进入了寺院之中。
禄雅和顾九天对视了一眼，看来他们找地方是找对了。
寺院的后门正对着的是寺院的厢房，中间立着一个巨大的铜鼎。
禄雅见了那铜鼎微微皱了皱眉，顾九天余光一直注意着禄雅，见禄雅皱眉开口问道：“怎么了？”
禄雅紧锁着眉看向前面的鼎说道：“这鼎应该是道家用于炼丹的鼎，怎么会出现在佛家之地？”
经禄雅这么一说，顾九天也发现了其中有所蹊跷。
见六子还在继续向里走，顾九天对禄雅悄声说道：“先不要声张，静观其变。”
禄雅缓缓点了点头，随着六子他们一同向里走去。
自进了寺庙之中，王之崖一行人就变得格外的沉默仿佛有一座无形的大山压在他们身上，压的他们喘不过气来。
六子并没有在厢房前停留，而是绕过厢房向厢房之后走去，厢房之后有一个小厨房还有一口井，原本应该是给住宿在厢房中的香客做饭使用的如今也已经荒废了。
六子看不见，便不如禄雅他们这些人所思所想那么多，他几步走到厨房前，站在厨房门前对身边的王之崖问道：“之崖哥，这里是不是有一扇门？把他推开。”
王之崖依样照做，这厨房的门并没有锁，轻轻一推便开了。
六子迈进了厨房之中，却并没有往里走，而是转身走到一旁的一摞废柴旁说道：“这里应该下去。”
下去？
禄雅看着那一处废柴微微皱眉，这如何下去？
顾九天比禄雅反应稍一步，走到废柴前将上面一层的废柴拿掉，显露出下方的暗门。
“是暗门！”
顾九天悄悄退后，其余几人赶紧上前将那一堆废柴挪开露出了下面的暗门。
六子也在此时摘下了黑色布袋道：“就是这里，我们平时就是从这里下去的。”
同六子他们一起的几人也分别应和，都说之前他们每次来的确都有往下爬的这个过程。
那就没错了！
这么多人一起下去太过显眼，动静也不小，这些人都是没有天道之力的普通人，对方很有可能都是身负天道之力的天道者，带着他们下去并不是一个明智的选择。
顾九天是一定会下去的，禄雅也绝不会和他分开，三个人是极限，禄雅和顾九天对视了一眼，不需要过多的语言只需要一个眼神便理解了对方的想法。
禄雅看向六子和王之崖，六子对这里极为熟悉，地底之下光线不足，若是有他带路必定如虎添翼。
王之崖沉着冷静，若是真的遇到什么突发情况虽说帮不上忙但绝对不会成为禄雅他们两人的绊脚石。
禄雅想要从这两人之中选出一人和他们下去，只是这人选……并不是那么好决定的。
谁都知道，此次下去便是九死一生。
就算禄雅和顾九天两人武功盖世，若是遇到一群人围攻的情况下也难保就能护住他们，这等攸关性命的事情，禄雅不能替人决定。
她将这其中的厉害关系简要的同众人说了一遍，却没有指明六子和王之崖。
王之崖看了一眼身后的众人，将所有人的表情一览眼底。
他看了一眼身旁虽无胆怯但年纪尚小的六子，摸了摸他的头转头同禄雅两人说道：“我对着下面了解，我同你们一同下去救老大。”
王之崖本就是禄雅属意的人选，如今他自愿站出来，禄雅自然不会拒绝……
第799章 晚来了一步
几人商议过后便打算从暗门中下去，六子虽年龄尚小但是在这乱世之中谁又能安心当个孩子，他即能为了生计麻木的做着搬运尸体的工作便早已知晓这世间生死之道。
这几人之中他与王之崖最为交好，如今让他眼睁睁的看着王之崖独自深入龙潭虎穴，他实在心中难受。
王之崖对六子笑了笑道：“男子汉大丈夫你这是什么表情？憋回去不准哭知道么？”
六子抽噎了两下，在眼眶里打晃的眼泪倒是听话的没掉出来。
“公子和姑娘都是武功高强之人，他们必定能保护我的安全，到时候我带着大哥一起出来我们还如以前那般可好？”
“好！”六子带着哭腔点了点头。
王之崖会心一笑，在六子肩膀上重重的拍了两下，和同伴嘱咐了一句让他们照顾好六子便转身头也不回的同禄雅两人一起下去了暗门。
暗门之中空间有限，便是不需要六子那般的敏锐的五感王之崖走过数遍也能找到他们之前做工的位置。
禄雅刚一走下梯子便闻到了一股恶臭味，那味道今日禄雅在乱坟岗也曾经闻过，那是腐尸的味道。
王之崖好像已然习惯了这种味道，脸上没有什么过多的表情。
顾九天见禄雅似乎不太舒服，将随身的一个香囊递给了禄雅。
“用它捂着点儿口鼻吧，这尸臭闻就久了对身体有害。”
禄雅看着眼前的香囊，伸手接了过来。
有顾九天在，凡是靠近他们半径十米范围内的人都无所遁形，他们借此躲避了几波巡逻的人，成功来到了之前王之崖他们做工地方的附近。
越是接近，那股尸体腐烂发臭的味道就越发浓重，就连顾九天也不得不掩住口鼻，才感觉微微好一些。
三人遇到了一处拐角走在他们前面的王之崖嘴角走过拐角，禄雅次之，不料刚一拐过转角眼前却一黑。
禄雅万没料到走在她前面的王之崖会突然停下来，眼看就要撞上去，却被人抓住手臂向右一带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禄雅半倚自顾九天怀中，至今还有些惊魂未定。
顾九天脸上微微浮现出一抹薄怒之色，紧紧抓着禄雅的肩膀质问道：“你到底在想些什么？”
禄雅微微一怔，委屈的抿了抿嘴，半天没说话。
顾九天也是紧张禄雅，见禄雅神色不对又有些后悔。
钳着手臂的大手缓缓松开，顾九天的语气可以放柔了几分。
“有没有伤到哪里？”
禄雅的嘴紧抿成了一条线，摇了摇头。
顾九天微不可查的叹了一口气，将禄雅拉到他身后。
“躲我后面。”
禄雅听话走到顾九天身后，随着顾九天一起向前面走了过去。
方才禄雅并未注意，那道黑影其实是王之崖的背影，王之崖刚刚转过拐角之后便悄无声息的停下了，禄雅一时收势不及，这才险些撞在王之崖的后背上。
禄雅两人顺着拐角走了过去，冲天的腐尸味险些将禄雅熏晕了过去，顾九天给她的香囊已然掩盖不住这冲天的味道，禄雅只能以衣袖掩住口鼻，强压着那股恶心的感觉，同顾九天一起看向前面。
在他们眼前有一个巨大的池子，那池子四四方方的，足有五六十尺宽。
如此大的一个池子之中交叠着不少尸体，这些尸体形态各异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唯一的共通点便是他们都依然气息全无。
想来平日里余平他们每隔一段时间来抬的便是这些尸体吧。
王之崖就那样呆愣愣的站着，看着池子里面的那些尸体，表情麻木的同那池子里面的尸体没什么两样，连禄雅两人走过来他都好像没有任何感觉一样。
禄雅不知道王之崖到底是怎么了想要上前叫他却被一旁的顾九天给拦住了。
顾九天对禄雅摇了摇头，用眼神示意禄雅看向他们前面的池子。
禄雅向那池子里面看了过去，在那池子之中扫了一眼，目光不自觉的停留在了一个地方。
那人的脸她昨日才见过，右脸上那道疤透着一种老树皮的颜色，可周围的皮肤却已然惨白一片没有丝毫的血色。
尽管禄雅不想承认，但那人确是余平无疑。
他们终究是来晚了一步，余平已经死了……
“我要杀了他们！我要杀了这群畜生！”
就在禄雅他们发现余平尸身的同时，他们身后一直如同木偶一般呆愣在原地的王之崖突然爆发出一声怒吼之声，这一声怒吼完全出乎禄雅和顾九天两人的预料。
这地底空旷，王之崖在气愤之下怒吼的一声险些将他们头顶的土地掀飞出去。
禄雅和顾九天瞬间意识到不好，拉着想要往外从的王之崖转身向他们进来的反向上跑。
可他们快，对方的速度更快。
这地底之下巡逻的人遍布各处，禄雅他们拖着王之崖无法施展轻功，刚刚跑出去两步便被赶来的人团团围堵在中间。
禄雅现在真的很后悔带王之崖来，视线在那些将他们团团围住的侍卫身上扫视了一圈，禄雅心种懊恼不已，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
围堵他们的人不下二十多人，听脚步声还在有人往他们这边赶来。
若是禄雅两人倒还好说，只是现下他们哈带着一个没有任何功夫又被仇恨蒙了眼的王之崖，情况并不容乐观。
有一人缓步从那些侍卫之中走了出来，在距离禄雅他们不到四五米的地方站定了脚步。
“你们知道这是什么地方么？竟然有胆子擅闯这里？”
在他们被团团围住之时禄雅和顾九天便将王之崖围在了中间，禄雅双眸微沉看向了来人，心中估计着这人可能是负责这里的小头目。
还未等禄雅想好他们下一步应该怎么办呢，被她和顾九天护在中间的王之崖竟突然冲出禄雅和顾九天两人的保护像是发了疯一样向那人冲了过去。
“我记得你的声音，就是你！就是你！就是你命人将我大哥带走的！你还我大哥命来……”
第800章 四面楚歌
王之崖发狂的猝不及防，禄雅和顾九天根本来不及阻止，他便直直的冲了出去。
眼见王之崖就要冲到那人身前，禄雅身边的顾九天双眸倏然一沉一个闪身人便已经出现在那人身前。
那人见原本应该距离他四五米之外的顾九天陡然出现在他面前微微一惊，还未等他从惊愕中反应过来，顾九天的掌风已至。
那人顾不得惊讶还有撕心裂肺冲他叫喊的王之崖，迅速做出反应，反手一挡。
在顾九天出手的同时禄雅也疾行而出，紧接顾九天之后将落后他一步的王之崖拽了回来。
根本不用事先商量，在顾九天爆射而出的瞬间禄雅便明白顾九天的意图。
既然无法将已经冲出去的王之崖叫回来，那边只能在他之前同对方交手，顾九天为禄雅创造了解救王之崖的机会，禄雅也没有辜负顾九天的期望稳稳的抓住了这个时机。
对方显然也是个高手，在顾九天的奇袭之下没有慌神还能及时反击已经实属不易，不仅如此，对方的反击也并非盲目，反手的那一挡稳准，接住了顾九天的攻击。
若对手换做旁人，谁胜谁负倒也一时说不准。
可惜，他的对手是顾九天。
那人脸上的笑意只维持了一瞬间便迅速瓦解，因为他用来格挡顾九天的攻击的那只手臂只短暂的格挡了短暂的一瞬。
伴随着清脆的骨骼碎裂声，那人的手臂以一种诡异的角度瘫软下去，而顾九天的手臂自长驱直入直接打在了对方的肩膀处。
‘咯噔’
一声闷响过后，那人的右肩彻底不能动了，垂落在他身侧，说不出的滑稽。
那人疼的面色惨白一片，一双眼睛恶毒的瞪着顾九天等人。
顾九天退回到禄雅两人身边，与禄雅背对背一起面临这周围的那些人。
男人断了一臂，已经没有了战斗的可能，他犹如毒蛇一般的眼睛盯着禄雅几人对身后的人一挥手道：“把他们几个给我抓起来！”
禄雅和顾九天分别祭出了自己武器，两人互看了一眼，禄雅飞身一跃，手中的软剑向外横扫而出。
凛冽的剑气以扇形涤荡而出，那些向禄雅逼近而来的侍卫感受到禄雅剑气之上蕴含的浓烈杀意，一时有些不敢上前，被剑气逼的连连倒退。
逼退了眼前的人，禄雅转身看向身后的顾九天。
此时顾九天双刀齐出，将那些向他前仆后继袭来的侍卫杀了个片甲不留，凡是在顾九天手下走过一遍的人，就没有浑身上下完好的。
两人互相了一眼，这些侍卫虽然都是身负天道之力的天道者，却都是普通的水平，虽然有些麻烦却奈何不了禄雅两人。
摸清了这些人的实力，禄雅两人迅速调整位置。
顾九天挡在禄雅两人前面开路，禄雅一边拉着王之崖，便解决他们身后的人。
两人势头一时无量，顺利击退了那些侍卫向前行进了大约十几米的距离。
其余的侍卫见自己的同伴死的死伤的伤，原本被那断臂男激起的气势消减了一大半，瑟缩着不敢上前。
那断了一臂的男人一直在一旁观察着战局，本想着趁顾九天被围攻之际找出破绽，报这一臂之仇。
没想到不仅报仇的机会没找到，现下倒是要让人给跑了！
那断臂男眼底闪过一道阴霾，趁着顾九天和其他人缠斗之时悄悄隐没于黑暗之中打算偷偷溜走向外面求助。
周围环境太过操作，虽说这些人实力不够，但胜在人多。
禄雅两人若是不打起精神，便是一时错神也极有可能被对方钻了空子，故此根本就没注意到断臂男偷偷溜走了。
可他们注意不到不代表别人注意不到，王之崖认定了断臂男就是杀害余平的凶手，他虽然被禄雅给拉了回来，视线却一时都没离开过断臂男。
就算在此刻四面楚歌的的情况下，王之崖的视线也一直都未曾离开过断臂男。
察觉到断臂男要逃跑，一直沉默的王之崖突然对禄雅两人惊呼道：“他要逃跑！”
禄雅心下一惊看向方才断臂男站着的地方，此刻那里空荡荡一片，哪里还有人影。
“这里规模不小，他应该只是个小头目，若是让他就这么出去，打草惊蛇，我们恐怕就更难追查到真相了。”
禄雅转头看向身旁的顾长天，两人对视的同时，刀剑弃齐出。
周围那些侍卫本就惧怕两人的实力，此时见两人突然出杀招，一个个吓的弃械而逃。趁着他们四散奔逃，禄雅和顾九天带着王之崖想断臂男逃跑的方向追了过去。
那断臂男身上带着伤，本就跑不了多快，禄雅两人虽拖着一个王之崖但到底比一个手受了伤的人脚程快了许多。
就在那断臂男打算从另外一个暗道逃走的同时，被从后面赶上来的禄雅两人逮了一个正着。
顾九天一脚便踢在了那断臂男的心窝处，直疼的那断臂男冷汗直流，根本就没有任何还手的余地，倒在地上哎呀呀的嚎叫个不停。
禄雅见那断臂男还有力气嚎叫，便从靴子里面抽出一把匕首加到了王之崖的手中。
“你不是想替余平报仇么？现在就正是个好机会。”
禄雅眼底带笑，转头看向那蜷缩在地上的男人。
“报仇并不一定要杀了他，让他生不如死才是对他最大的折磨，他残害了这么多人，给他个痛快反倒是便宜他了，我给你指几处能让人痛不欲生却又不伤及其性命的位置，你就往这几个地方捅，怎解气就怎么捅，逼他说出他们的目的，把他们这些人一窝端了那才是真的给余平报了仇。”
王之崖听了禄雅这一番话，眼中的迷茫和愤怒渐渐消退，再次恢复成了那个冷静睿智的少年。
他的手坚定的从禄雅手中接过了那把匕首，转眸看向断臂男。
断臂男将禄雅两人的对话听进了耳力，看着向他走来的王之崖第一次露出了惊恐的神情，以往都是他折磨别人，何曾想过有一天自己也会被别人折磨……
第801章 真正的死因
断臂男痛苦的哀嚎声响彻整个地底，他的声音能够传的极远，到了远处之时渐渐变的扭曲走掉，若是不经意听，倒像是某种低沉的呢喃声。
禄雅本以为这断臂男将别人的性命视如草菅便早已将自身的生死置之度外了，没想到，却是个没有骨气的。
王之崖捅第三刀的时候，那断臂男便已经受不住了，涕泗横流之间向禄雅几人苦苦哀求道：“求求你们放过我吧，你们想要知道什么我都说，我全都说！”
禄雅双眸一凛，拔出了腰间的软剑直指向那断臂男厉声问道：“你为何要残害那么多无辜的人，又让余平他们将尸体运送到什么地方去？”
断臂男看着近在咫尺的剑尖，向后瑟缩了一下，声音颤抖的说道：“姑娘真是冤枉我了，我就是再丧心病狂也绝不会杀了那么多人，那些尸体也都是别人运到这里来的，您也看出来了，我不过就是个小角色，我在这里只是负责销毁那些尸体的，那些人到底是怎么死的真的不关我的事情！”
见断臂男一推二将自己摘了一个赶紧，王之崖双眸一凛，手中的匕首直直向下一插。
断臂男双眸倏然睁大，发出了一声比之前惨烈数十倍的哀嚎声。
王之崖这次捅的位置并不是之前禄雅着意的位置，这一刀直捅进断臂男的大腿内侧，疼的那断臂男眼皮上翻，在昏厥的边缘苦苦支撑。
王之崖对此还觉得尤为不足，那插在断臂男腿上的匕首顺时针在他的肉里转了一圈，利刃划过血肉的声音吱吱嘎嘎的听的人心里发毛。
禄雅有些不忍继续看下去，微微别看了视线。
顾九天缓步走到禄雅身前，用身体将禄雅当在身后。
那断臂男方才险些都要昏厥过去了，被王之崖这么一折磨又瞬间回国了神。
王之崖冷笑着看向断臂男，厉声质问：“你说那些人不是你杀的？那我大哥呢！我大哥也是别人杀的么！”
不同于王之崖第一眼便认出了他，断臂男一直到王之崖提及到余平的时候才发觉王之崖竟然就是之前他雇佣来的那一批搬尸的人。
断臂男的贼眼在眼圈里打了个转悠，若是让王之崖就此落实了他杀人的罪名，禄雅他们便更有理由杀了他。
这罪名，他是万万不能担。
断臂男冷哼一声，靠着墙壁缓缓坐了起来，艰难的抬头看向王之崖。
“哼，我刚刚还没瞧出来，原来是你这个忘恩负义的东西！”
王之崖横眉一凛，呵斥道：“你说什么！”
“我说错了么？”断臂男怒视向王之崖，说道：“拿人钱财与人消灾，你们这些人拿了我的钱便该按照我的要求办事，若是你们如同先前一般，老老实实的干活，我交我的差事你们拿你们的钱何乐而不为呢？”
“可是你们！”断臂男用他仅剩的那一条好手臂指向王之崖俨然一副苦主的姿态。
“你们坏了规矩，难道还不许我稍作惩罚么？是你们不守信用在先，当初你们可是签了死契的，如今就算人死了你也说不得我一句不是，这事儿就算是拿到公堂上去，白纸黑字，官爷也要站在我这一边，如今你在这里与我大喝小叫，可曾想过，你家里人吃的每一口白饭穿着的每一条布丝都是我给你们的钱。”
断臂男嘲讽的看了王之崖一眼，冷哼道：“拿了钱在这里装什么兄弟情深，没有钱的时候不还是要为一个白馒头争的头破血流？我看真正虚伪人是你们才对！”
王之崖突然沉默了，原本坚定的眼神因为断臂男的话产生了动摇。
禄雅神情微动，冷笑了一声。
横在断臂男眼前的长剑往前送了几分，直逼断臂男的咽喉。
那断臂男刚刚高涨了几分的气焰在面对禄雅的长剑之时瞬间又降了下去，赔笑道：“女侠，你这是作甚，该说的该解释的我都说了，也都解释了，这事真的只是一个误会。相信你们也是听了这小人的挑唆才误会的，如今误会也解开了，我这……”断臂男的目光落在垂落在他身侧的断臂上，笑道：“我这也算是遭了报应，就算我杀了那人实属不该，如今也算是偿还了，还请两位放我走吧，我发誓从今以后洗心革面好好做人，可以了吧？”
禄雅冷眼看着断臂男，冷哼一声。
“你说你无辜？你也配说出这两个字！拿官家吓唬人？你当真敢上公堂上对峙么？你口口声声说他们拿了你钱就该照你的规矩办事，还欠了死契，生死不论，前提是，你做的是正经生意，这些才生效。你草菅人命，让不知情者替你销赃，还敢说你无辜？见事情败露便将知情者都抹杀个干净，你做事倒当真是干净利落，想来以前也没少干吧？”
禄雅字字如针扎在那断臂男的身上，那断臂男最后一点儿气焰也被禄雅的话彻底熄灭了，颓然的依靠在墙边，不做声了。
禄雅将长剑横在断臂男脖前，逼问道：“说！你背后的主使者是谁？这些人又是怎么死的！”
断臂男自知禄雅他们是必不会放过他的，看着禄雅横在他颈间的长剑，断臂男长叹了一口气道：“我方才并非说假话，我真的就只是个小角色罢了，这些尸体被人送到我这里来，我就只是负责将这些尸体销毁罢了。至于这些尸体的死因……”断臂男稍许停顿了一下，似是有所忌讳一般。
禄雅双眸微凛，将剑尖又往前送了两寸。
那断臂男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开口接着说道：“说不好奇，那都是假的，最初我也曾查验过这些人的尸体，结果……我发现这些人的身上竟然没有致命伤。”
“若是你们不信可以去挑几具新鲜的尸体去查查，那尸体上的伤都是死后造成的，没有一处是致命伤，这些人都不是因为外力死亡的，而且他们的死亡原因也都只有一个。”
禄雅峨眉紧蹙，逼问道：“是什么？”
断臂男微微抬眸神色凝重的说道：“他们是被抽干了体内的天道之力，内脏衰竭而死的。”
第802章 连接两端的线索
被抽干了体内的天道之力？
禄雅微微皱眉，看向身边的顾九天。
难怪顾九天执意要追查有关于余平他们一事，难道他一早就已经怀疑这件事情跟他们追查的暗行者有关么？
现下这个断臂男明显知道一些他们不知道的事情，能多从他嘴里套出一点儿有价值的情报就多套出一点儿。
禄雅的剑尖偏移，悬停在断臂男的脖颈处。
“哼，如此拙劣的谎话亏你说得出口？在整个平阳大陆谁不知道，暗行者如同过街老鼠一般，又互相内斗不断，暗行者都各自为政，你告诉我，一名暗行者是怎么同时吸食这么多人的天道之力的？”
“我说的可都是实话！”断臂男生怕禄雅不信他说的话，解释道：“一人不行，可如果有好多人呢？女侠或许不知，现下暗行者已经在一人的集结之下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势力，他们统一购买拥有天道之力的天道者，然后按照猎杀回的天道者数量统一分配这些人，我怀疑送到我这里的这些尸体就是他们吸食过的天道者。”
禄雅嘴角微微上扬，心道这断臂男果真知道的很多。
“你说这话可有证据？空口白牙就算你随意编了一个故事我便要信你么？你方才也说了，你不过就是一个角色罢了，怎么可能知道这么多的事情？”
“我知道！我知道！我大哥！他特别厉害，他就在暗行者的那个组织里，就是他拖关系把我安排在这里的，只要你们不杀我，我就带你们去他们的据点。”
断臂男一脸讨好的看向禄雅，眼神咄咄不安，一副十分惊惧的模样。
禄雅注视着断臂男良久，一直看到断臂男冷汗大滴大滴的顺着他的额角下滑，禄雅才将剑尖向旁边偏移了几分。
“好，我便姑且先留你一条狗命看看你说的到底是真还是假。”
断臂男长长的舒了一口气，浑身的力气仿佛一瞬间被抽离了一般瘫软的滑倒在地上。
王之崖将刀从断臂男的腿上抽了出来，白刀子红刀子出，飞溅的鲜血溅了王之崖一身他也混不在意。
他转眸看向禄雅二人，声音冰冷的质问道。
“难道就留这狗贼一条性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狗贼能够助纣为虐这么久，可见心肠同那些杀人者一般黑，若是留存于是将来也必定会危祸百姓，我现在就送他下十八层炼狱去恕罪！”
王之崖双眸怒瞪，眼底的血色迅速攀上了他的眼眸。
一双眼睛血红而狰狞，比之恶鬼还要令人心神惊惧三分。
王之崖周身杀意涤荡，断臂男惊慌之下用一只手臂向禄雅他们爬来。
“救我！救我！你们想要知道的事情我都告诉你们！”
禄雅看着向他们爬过来苦苦哀求的断臂男，还有他身后如同恶鬼临世一般的王之崖，微微叹了一口气。
她抬头看向王之崖，轻声说道：“王之崖，对不起，余平已经死了，我不能让更多如同一般的人死去，你大哥的仇……我会替你报……”
禄雅的话音未落，一道身影倏然闪到王之崖背后，用刀背将神情激动的王之崖劈晕了过去。
断臂男见顾九天将王之崖劈晕了过去，神情明显一松，可下一秒，他的支撑身体的另一条胳膊却倏然一轻。
剧烈的疼痛让人变得麻木，断臂男冷冷的看着空荡荡的手臂，甚至忘记了失声大叫。
禄雅冰冷的双眸凝视着他，声音不带有一丝感情。
“你残害人命，助纣为虐是事实，断你一臂全当做是对你的警醒，若是让我知道你有所欺瞒……”禄雅将视线转向了断臂男还算完好的两条腿，“你的两条腿恐怕也保不住。”
禄雅冰冷的脸上露出了一抹嗜血的笑：“我说过，这世上最让人痛苦的不是死亡而是生不如死！”
断臂男看着禄雅的神情，浑身不受控制的颤抖，不顾从肩膀处喷洒出的鲜血在地上连连磕头，求禄雅饶他性命。
禄雅冷冷的瞥了他一眼，将软件收回腰间，从腰带之中拿出了一个瓷瓶扔给断臂男。
“这是用于止血的药，你吃了吧，若是就此死在了半路上，到了阎罗殿你也没处说理去。”
断臂男连连叩谢禄雅，双腿跪地趴到药瓶旁边用嘴叼了两三次才将药瓶的塞子拔开将里面的药舔进了嘴里。
禄雅嫌恶的看了一眼断臂男，若不是他们需要断臂男引路，禄雅恨不能将这种畜生一剑杀了！
顾九天上前将昏迷的王之崖抗在肩上对禄雅说道：“走吧，我们先从这里出去。”
禄雅点了点头，瞥了断臂男一眼。
“你，自己起来，跟我们走！”
禄雅的药能止血的良药，断臂男吃下药之后血很快就止住了，干涸的血迹黏连着他的衣服，看上去异常的骇人。
听闻禄雅唤他，断臂男单膝跪地艰难的从地上趴了起来，身形晃动着在禄雅蕴着怒色的注视之下走到了禄雅前面。
禄雅能感觉到周围有许多探视的目光，刚刚的那些侍卫并没有走远，可禄雅他们只有两个人，并不能将他们所有人都带走。
他们之中也必然有那种迫于形势助纣为虐之人，只期望禄雅把断臂男带走之后他们能洗心革面重新找一份正当的工作谋生。
禄雅他们从暗门出来的时候便见着六子几人，六子见王之崖是被顾九天扛出来的还以为王之崖是遭遇了不测，眼里瞬间便夺眶而出。
禄雅长叹了一口气，拍了拍六子的肩膀。
“想给王之崖哭丧的话还早，他没事只是晕过去了，叫上你们几个弟兄随我下去一趟，你们大哥……抱歉……我们来晚了，他已经死了，你们将他的尸体带回去让他的家人安葬了吧。”
其余几人神色哀恸，对禄雅两人说了些感谢的话便随着禄雅一同下到下面将余平的尸体带了上来。
顾九天随意找了一根马上，将断臂男捆了个结实牵着绳子另一端把人带着走出了破庙。
第803章 挂羊头卖狗肉
禄雅两人打算带着断臂男直捣黄龙，以免节外生枝，嘱咐了六子几句话之后，他们便就此分开了。
好在来之时六子他们准备了两辆马车，禄雅给了六子他们一些银子全当是把马车买了下来，与顾九天驱车离开了破庙。
按照断臂男的指使，禄雅他们驾着马车一路向破庙的西面而去，一直行至一处在郊野的客栈前。
断臂男见身影半隐在车厢之中，一双贼眼透过车帘看向不远处那挂着‘云来客栈’牌子的房子。
“那里便是他们那些暗行者聚集的地方，看上去像是一间普通的客栈实际上却是他们秘密集会的地方，过往的人有的时候会误入进去，如果是非天道者自然能安然度过一夜，若是天道者就会被他们这些人吸干天道之力然后将尸体默默处理掉。”
禄雅和顾九天对视一眼，两人商议了一下，决定由禄雅前去试探，然后放信号给顾九天。
禄雅虽然身负天道之力但她现下已经能够精确的控制自身天道之力的释放量，她只需要将天道之力压制至最低，这样在其他人看来她不过就只是一个拥有微薄天道之力的弱质女流。
“小心，若是有事不必顾忌太多。”顾九天看着禄雅小声嘱咐道。
禄雅莞尔一笑：“放心，我是女子他们不会对于我有太多防范的。”
整理了一下稍稍有些凌乱的衣裙，禄雅翩然走向了客栈。
客栈之外静悄悄的，并不如寻常的客栈那般热闹。
禄雅走到客栈前，轻叩了两下门。
屋内半天才有动静，门前很快出现了一道身形，从门内打开了一条缝隙看向屋外的禄雅。
对面见禄雅是名女子，眼中的戒备之意消散了许多。
“什么事？”
禄雅对那人温婉一笑，微微欠了欠身。
“小哥，不知客栈之中可还有空房？我想投住一晚。”
那小二似有所犹豫，身形稍稍向后闪了地点儿余光瞥向了一旁。
禄雅不动声色的观察着对方的一举一动，似乎是得到了同伴的同意，那人将门向内打开对禄雅说道：“进来吧。”
“多谢小哥。”
禄雅步态生姿走进客栈，一抬眼便见着方才小二看着的方向上站着一个人。
那人见禄雅向他看了过来，转身离去。
虽然只是惊鸿一瞥，禄雅却感觉到对方周身围绕着一股非常浓郁的天道之力。
平阳大陆以强者为尊，以对方的实力在这里当个头目倒也绰绰有余，方才那小二回头去看应该就是向此人征得同意。
禄雅刚一走进客栈就感觉到了数道视线看向她，禄雅面色从容坐到桌前，全然当做没有感觉到。
“小哥我有些饿了，不如你先给我上一点儿你们店里的拿手菜吧。”
那小二淡淡的瞥了禄雅一眼，转身走去了后厨。
禄雅将她随手塞了点儿东西的包袱放在了桌子上，随意吃了两口碟子里的花生。
那人回来的倒是快，只是端上来的东西就没那么尽如人意了。
饭菜不仅连一点儿热乎气儿都没有，就连碗筷上面也还有未洗涮干净的残渣。
就算是要做戏，禄雅也吃不下这样的饭菜。
见那人转身要走禄雅索性拿起筷子‘啪嗒’一声摔在了桌子上。
那人一惊，回头看向了面带薄怒的禄雅。
“你们这客栈便是如此招待客人的么？你看看这饭菜，连点儿热乎气儿都没有？这是新做的？叫你们掌柜的出来，我倒是要问一问，你们这客栈还想不想干了！”
禄雅故意放开了声音，让声音传遍了整个客栈。
那人微微蹙眉，正打算回身同禄雅对质，楼上突然传开了声响，禄雅和那人抬头望去，见刚刚离开的那人去而复返，从楼上走了下来。
给禄雅开门的那人见对方从楼上走了下来，态度立马变得极为恭敬。
“掌柜，你怎么下来了？”
那人淡淡只淡淡的瞥了对方一眼便让那人害怕的浑身发抖，活像是一只筛米用的筛子。
禄雅面无所惧的看向了来人微微挑眉道：“你就是这家客栈的掌柜？”
那人使了个眼色，方才开门的男子便逃也似的离开了。
待那人离开之后，来人正视禄雅道：“正是。”
禄雅也不遮掩，大大方方的打量起对方。
“看你年岁也不大，便经营这么大的一间客栈也难怪你手下的人不服你，做事如此怠慢。”
禄雅的目光瞥向了桌子上的残羹冷饭道：“你这客栈如此冷清，难道就没想想症结所在么？”
来人静静的看着禄雅，脸上的表情无悲无喜，没有丝毫的感情流动。
他就像是一个会行走的木偶一般，你在他的身上很难感受到人的气息。
那人凝视了禄雅半晌之后抬头看向楼上的一间房道：“再去重新做一份端上来。”
几乎在那人话音落地的同时，那间紧闭的房门豁然打开，从其中走出一个人二话不说向厨房奔了过去。
那人的视线在禄雅身上停留了片刻，开口说了自禄雅进来只有的第一句话。
“吃完饭就走，房间满了。”
那人说完话后便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像是一只鬼魅一般转瞬之间便消失在了客栈的黑暗中。
禄雅微微蹙眉，她原本是想借此激怒对方，试探试探对方的底细，没想到对方在她如此刁难之下竟然连一点儿反应都没有。
直接下了逐客令，将她给打发了。
若是她不住在客栈之中又怎么引得那些人向她出手？
从房间出来的那人很快便将饭菜从后厨端了出来，那人刚一踏出厨房禄雅便闻到了香喷喷的饭味儿。
四菜一汤，出奇的丰盛。
若是里面没加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禄雅或许会更满意这一顿饭。
不过这样，反倒是遂了她的心意。
那人把饭菜端上来的时候，禄雅特意当着他的面说了说了几句不中听的话。
听了禄雅的话，那人瞥了禄雅一眼，完全没有生气的意思，眼底反倒还暗含笑意，可见他对着饭菜里面放的东西有十足十的信心……
第804章 心理战
许是这饭菜里面添了些小料的关系，味道倒是格外的美味，一向少食的禄雅也吃了满满一碗米饭，吃过之后还有一些意犹未尽的感觉，可见对方厨艺当真不错。
禄雅叹了一口气，有些感慨此人没有把这么好的厨艺用在正经地方。
吃过了饭没多长时间禄雅就感觉有点儿晕乎乎的，禄雅心中轻笑，她还当这些人要用多么高级的药对付她呢，原来就只是普通的迷药。
禄雅有些微微感慨，若是稍微上等一些的药药效还会好一些，她最起码能多迷糊一阵，若只是这普通的迷幻药，不到半盏茶的功夫药效就会被她消化，剩下的时间就只能靠装晕。
相当考验忍耐力，比起拼演技，禄雅宁愿多被药晕一会儿。
药效很快就发作了，禄雅觉得头疼欲裂的同时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待禄雅一晕过去，方才去后厨做饭的那人便从后面走了出来，和他一起出来的还有两三个人。
“黑子，刚才穆先生的意思是放了这个女的，我们这么擅自把人留下是不是不太好？”
那被人唤作‘黑子’的人走上前，伸手撩起了禄雅散落在侧脸的发丝露出了青丝之下姣好的容颜。
黑子在看见禄雅的容貌之后眼中露出了贪婪的神情。
“你懂什么？尊他一声穆先生那是看得起他，老大就是不再这也轮不到他做主！你当我看中的是她身上这点儿天道之力么？就这么点儿天道之力，你以为我会看在眼里？这小娘们儿长的这么标致，和仙女似的，留下来给咱们哥儿几个乐呵乐呵不好么？”
这黑子明显平日里就是他们这些人之中带头做主的人，其余人一听，心思也都跟着活络了起来。
方才还对黑子有质疑的那个人现下倒是一脸赔笑的凑到黑子身边，讨好道：“还是黑哥思虑周到，是小弟糊涂了，该打该打。”
黑子很是享受这种被人奉承巴结的感觉，见对方如此低三下四，火气顿时就消了不少。
“行，算你小子识相，等我享用完了，自然也会让你们也跟着享用享用的。”
黑子回头随便指了两个人出来：“你们两个，把这个女人抬去我的房间，动作轻点儿，可别扫了我的兴致。”
那两人正找不到理由巴结黑子呢，眼下黑子给了他们这个机会，他们自然不会说不。
禄雅身量纤纤，根本用不上两个人抬，一个人便把禄雅背上了楼。
见禄雅被带了上去，黑子随便挥了挥手道：“你们把这里收回一下，若是那姓穆的问起了，便说那女的已经走了，知道了么？”
众人平日里都厮混在一起，都知道对方的脾气秉性，黑子虽然人长的瘦弱，却是他们之中鬼主意最多的，手段也狠辣，这些人自然不敢招惹他，按照他的吩咐去做了。
黑子看着楼上的房间，嘴角微微上扬，一想到禄雅的容貌，黑子就感觉禄雅身上的香味就萦绕在他鼻子周围。
“今天真是赚大发了。”
黑子嘴角挂着一抹淫笑，轻轻推开了房门。
这客栈中房间都是一个规格的，正对房门的就是床榻。
黑子进屋的时候，发现床榻上的帷幔被放了下来，里面隐约能见到两个交叠的身影。
一股无名火腾的蹿了上来，黑子怒喝道：“你们两个兔崽子活腻歪了是不是！连老子的人都敢碰！”
怒火中烧的黑子抬步冲进了房间之中，刚一踏进房间，黑子瞬间感觉到了不对劲。
可惜，已经晚了。
一柄匕首抵在了黑子的后腰上，离陌从门后缓缓走了出来，顺手将门在身后合上了。
黑子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不敢移动一下。
他虽看不见身后到底站着的是什么人，但是猜也猜的出来。
他是亲眼看着那两个人将禄雅抬进房间的，这房间之中除了他之外应该有三个人。
按照现在的情形，床榻上的那两人必定就是抬禄雅进来的那两个人，那他身后的人……就只能是那个本应该被他下药迷晕的人。
黑子用余光看向身后，只能依稀看见禄雅的衣角。
“我亲眼看见你吃了那些饭菜，你怎么可能没有中毒？”
禄雅将刀尖向前送了几分，冷声说道：“毒自然是中了，只是若你下次想要给人下毒的时候也要多舍得些银两，那般普通的迷药，小孩子过家家如今都不用了。”
听闻禄雅将他下药之事比喻成了小孩子过家家，黑子眸色一暗，冷哼一声。
“你怕是不知道吧？这客栈之中都是我们的人，你计算暂时擒住了我，也绝不可能从这里活着走出去。识相的，就快点儿放开我，或许我还能放你一命，否则！你休想活着从这里出去。”
黑子言辞灼灼，若是换做旁人只怕此时心中已产生了动摇。
可惜，禄雅并不是旁人。
她来到此地便是要收拾这些人，又怎么可能惧怕他们？
刀尖倏然向前一捅，黑子的后背上立时多了一个血窟窿。
他闷哼一声，身形向前踉跄了两步跪倒在了地上。
禄雅顺势走到他的身前，将刀抵在了他的脖颈处，眸色阴沉的看向一脸愤怒的黑子。
“若是我出不去便拉着你一起陪葬，你觉得这笔生意值么？”
黑子本以为凭他的三言两语这个看似弱不禁风的小女子必定会被他唬住，一旦他寻了时机夺下她手中匕首，之后到底如何还不都是他说的算？
黑子的算盘打的响，却不知道禄雅早就已经看穿了他的鬼心思。
一双充满怒火和愤恨的双眸紧紧凝视着禄雅，仿佛一只吐舌蛇信的蟒蛇正在伺机等待着袭击猎物。
禄雅手腕微微下沉，锐利的刀刃瞬间就划破了黑子脖颈处的肌肤，鲜血瞬间从伤口处洇了出来，凝成一颗颗豆大的血珠子顺着黑子脖颈向下流淌。
一股浓重的血腥味遍布在房间各处，黑子因为失血过多脸色已经开始有些微微泛白。
禄雅冷眼看着黑子，声音冰冷的仿佛最为凌冽的寒冬。
“老实回答我的问题，或者死，你自己选一个。”
第805章 挟持逼供
黑子额角沁着冷汗，抬头艰难的看向眼前一脸冰冷的禄雅。
闯荡江湖这么多年的他能感觉到，禄雅说要杀他的时候并没有唬他的意思，不管她过后会不会改变想法，但有一点黑子却很肯定，在禄雅说出要杀他的那一刻，她是真的想要杀了他。
“哼，是我低估了你这个女人，没想到你竟然是带着目的特意混进来的。今天我黑子会落在你的手里，算我倒霉，我还不想死，你说吧，你想知道什么？”
黑子会这么痛快的答应，这一点有些微微出乎禄雅的预料。
对方能配合自然是最好的，倒是省了禄雅许多麻烦。
顾九天还在外面等她，禄雅速度必须要快，若是迟了顾九天冲进来便会惊扰到更多的人，到时候他们想要脱身便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禄雅对方才在大堂见到的那个自称掌柜的人颇为忌惮，那人给他的感觉就像是一口没有深底的井一般，平静的让人心生畏惧。
如果可以，禄雅并不想和他正面对上。
“你们这些人都是暗行者么？”
听闻禄雅提到‘暗行者’三个字，黑子神情明显一滞冷笑一声。
“呵，没想到你了解的还挺多嘛。你说的没错，我们这些人都是暗行者，你们这些天道者在我们看来，不过就是供给我们天道之力的工具而已。”
禄雅看着黑子越大狰狞的脸，握着匕首的手向下沉了几分。
刚刚有些干涸的伤口再次裂开，鲜血如注一般滴滴答答从黑子的伤口处流了出来，圆润的血珠表面散发着妖艳的光泽反射着黑子逐渐惊恐的双眼。
禄雅阴沉着双眸，凝视着黑子，仿佛那些滚热的鲜血只不过是偶尔溅落的茶水罢了。
“你只需要回答我问的问题，多余的话再多说一句你就可以永远的闭嘴了。”
黑子看着禄雅沉静的双眸，忍不住打了哆嗦。
“好……我……我知道了。”黑子捂着脖颈处的伤口，因为伤了嗓子，说话的声音也变得有些诡异，像是从窗缝挤进来的风，嘶哑而尖利。
眸光流转，禄雅看向黑子接着问道。
“被你们吸食天道之力的那些百姓都是从哪来的？”
“是……是上面的人派人送来的，也有的是误入客栈被我们顺道绑了的。”
和那断臂男描述的几乎无二……
“上面的人？你们上面的人是谁？”
禄雅问这个问题的时候视线一直锁定在黑子身上，不放过黑子任何一个细微的表情。
禄雅的这个问题很明显问到了关键点上，之前的问题黑子虽然会犹豫，但只要禄雅稍加未必他便会没有犹豫的和盘托出，但这一次，禄雅明显看出了黑子眼中的抗拒之色。
黑子也是个明白人，自知自己的命握在禄雅手中，不敢多耍花招直白的同禄雅说道。
“这个问题，我不能回答你。”
禄雅微微蹙眉，手中匕首的刀刃又向黑子的血肉之中挤了两分。
“为什么？”
黑子感受到了生命的威胁，若是禄雅手中的匕首再这样深入下去就会割断他的脖子，到时就算是大罗神仙来了恐怕也救不了他。
“呵。”黑子冷哼一声，抬眸看向面前的禄雅道：“女人，你很聪明，也很有能耐。我的确是贪生怕死，也想苟且偷生，但我也分得清什么叫早死和晚死。我若是不说，你便会让我即刻毙命那便是早死，但我若是说了，你就算留我一条命，我也活不过明日，这就是晚死，于我来说并没有什么分别不是么？”
禄雅双眸微凛，嘴角突然浮现出一抹笑意。
“看来你是想选择前者？”
黑子本已经做好了必死的决心，可是在看见禄雅的笑后，他已经平静下来的内心又产生了动摇，恐惧在他的眼中逐渐蔓延开，他惊恐的看向禄雅，声音颤抖的质问道。
“你想干什么？”
禄雅嘴角露出了一个娇俏的笑，像是一个单纯的少女一般对黑子眨了眨眼。
下一秒，纤细如同青葱一般的两指便点在了黑子的两处穴位上。
黑子瞬间便僵硬在原地，张了张嘴，也没有办法发出声音。
被禄雅抵在黑子脖颈之间的刀刃缓缓移开顺着黑子的脖颈一路下移，刀尖所及之处留下一道刺破肌肤的血口子。
鲜红的血口子顺着黑子的胸膛一路下移，一直划到他心脏的位置才停下。
禄雅微微抬眸，眼底泛着嗜血的红光。
“你放心，我的匕首绝对不会捅进你的心脏，我还想要知道问题的答案，所以在我知道答案之前，我绝对不会杀了你的。”
黑子双眸惊恐的看着面前的禄雅，眼中满是祈求。
他祈求禄雅给他一个痛快，不要折磨他。
可惜，他的祈求并不是禄雅想要的答案。
禄雅将匕首尖从黑子的血肉之中抽了出来，紧握在手中，在黑子惊恐的注视下倏然扎进了黑子的大腿。
“想说的时候你就眨眨眼睛，我就会解开你的哑穴。”
禄雅微微转动手中的刀刃，横向一割。
黑子虽然不能说话，但他的喉咙依然可以发音，一道痛苦的嘶鸣声从黑子的喉间溢出，让人闻之心生一种悲凉的绝望。
“如果你想耍花招叫人进来，我也不会割断你的脖子。”
禄雅手中的刀刃顺着黑子的大腿一路向游走，最后停在了黑子的两腿之间。
“在你叫出声的那一刻我就会把你这里割了，让你这辈子都不能尽人道，一辈子在别人的嗤笑中度过……”
禄雅看着黑子眼中的抗拒一点点消失，被绝望所吞噬，眼底划过一抹笑意。
“机会只有一次，现在！告诉我，你们上面的人是谁。”
黑子的喉咙处发出低沉的呜咽声，他看着禄雅，缓缓的眨了两下眼睛。
禄雅双眸微敛，伸手快速的在黑子的穴位上点了一下。
“我说……”黑子艰难的开口说道。
“我真的不知道上面的人到底是什么人……”见禄雅面色不善，黑子瞬间露出惊恐的神情，慌张的说道：“但我知道，我们上面的人现下就在主城之中且身份显赫……”
第806章 妙计巧脱身
身份显赫之人？
禄雅第一个想到的便是朱媚儿，可是此事是朱媚儿千求万求让顾九天调查的，且朱媚儿也没有这一方面的动机，应该不是她。
可除了朱媚儿这虎山城中还有何人的身份能称得上‘身份显赫’四个字？
“是谁？”禄雅继续威逼道。
黑子眼底泛着泪光，面露绝望：“我真的不知道对方到底是什么人，每次都只是由几个手下的人将那些人偷偷运来，对方到底是什么人我的确不知道。我们虽然一直有联系但是对方却一直都没有露过面。”
禄雅双眸微凛，冷哼一声。
“你若是从来都没有见过对方，何以知道他是身份显赫之人？”
“他们为了掩人耳目每次都是入夜之后才用马车将人带来的，人都是我从外面接进来的，那马车华贵并非寻常人家能用得起的。”
这个信息的确对禄雅他们之后追查很是有利，禄雅不动声色并未表现出什么接着问道：“他们一般多少天送来一次人？”
“十五天，距离上次他们送人来才刚过了三天，厨房下面有一处暗门，那些没被吸食天道之力的人都在下面关着呢。”
黑子一口气说完这些之后眼中涌现出一种死灰的颜色，或许他自己都没发现，他已经快要死了。
十五天，只怕再过不到半个时辰的时间禄雅就会把发现行踪，到时打草惊蛇，只怕这些人便会马上舍弃这个地方。
再过十五天，恐怕这里早就已经人去楼空了。
禄雅想问的已经问完了，黑子的脸色也已经呈现出一种灰白色。
从怀里掏出了一瓶药扔在了黑子面前，禄雅在黑子身上点了两处穴位道：“这穴位只能维持半盏茶的功夫，半盏茶之后穴位自会解开。”
禄雅起身，本打算直接从窗口跃出去，她刚刚向外踏出一步便觉得不对，迅速向后倒退。
就在禄雅折身返回的时候，原本平静的房门从外面被轰飞了进来，无数寒光从房门之外破空而来，禄雅双眸一凛，右脚向后一勾将身后的桌子高高挑起，桌子悬空而起又骤然落地刚好挡在禄雅面前。
‘咚咚咚’
数道暗器击打进桌面声音过后，房间突然安静了下来。
禄雅沉眸看着那几乎被扎成马蜂窝的桌面，神情一沉。
这些暗器上不仅裹挟着天道之力，还啐了毒。
看着那泛着诡异亮光的暗器尖端，禄雅心中不免有些后怕，若不是方才她察觉到对方在动手之时不经意间泄露的杀意，只怕现在的模样应该好看不到哪里去。
屋子里半晌都没有动静，禄雅小心观察着周围的情况，如果不是面前的暗器还泛着寒光，方才发生的那电光火石般的一幕就仿佛没有发生一样。
僵持了半晌之后，禄雅悄悄脱下自己的外衫，让衣裙飘出桌子的范围。
衣裙如同一只翩跹的蝴蝶一般飞离了桌子的遮挡范围，一道破空之声随即而来。
在衣摆下落的同时一枚暗器准确的射中了衣裙，禄雅同时脱手，衣裙被向后带离钉在了禄雅身后的柜子上。
伴随着暗器振动的嗡鸣声，破空之声接连响起。
眼见桌子已然坚持不住，禄雅索性舍弃了桌子，一把把外衫从桌子上拽了出来。
禄雅单手将外衫抡的浑圆，从桌子桌子后面一跃而出。
不下数十枚暗器在禄雅从桌子后面跃出的瞬间向她破空而来，禄雅双眸一沉，抡圆外衫挡在自己面前。
那泛着诡异寒光的暗器瞬间便至眼前，禄雅双眸一沉，手上的动作加快。
外衫本柔，暗器坚硬无比。
两方相斗，便是寻常小二也知道自然是暗器更胜一筹。
奇袭禄雅的那人见禄雅也不拔剑就只是轮着一件破了的外罩不由的在心中嘲笑禄雅不过尔尔而已。
那人的嘴角微微上扬，似乎已经看见禄雅被他的暗器扎成筛子的模样。
可下一秒他脸上的笑意却生生僵硬在他的脸上，那暗器破空向禄雅而去，就在马上碰到禄雅的前一刻进被禄雅手中快速旋转的外衫悉数卷了进去，待禄雅手上的动作停下，那些被啐了毒的暗器叮叮当当的掉在地上，那人的脸色也随之青到了极致。
禄雅此时才认真看向了来人，是她从未见过的面孔。
来人瞥了了一眼躺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的黑子，狠狠的啐了一口。
“呸！真是废物一个！竟然着了女人的道儿，要不是我鼻子灵闻到了血腥味，你小子只怕这辈子就要毁在女人手上了！”
竟然是闻着血腥味儿过来的？
禄雅微微一怔，倒是没料到这小小的客栈之中竟然藏龙卧虎，还藏着这么一位奇人。
那人将视线受了回来，抬头冷冷的看向禄雅。
“不敢你用什么方法，你能挡下我的暗器就算是你的能耐，老子本该敬重你，只是你将我兄弟这么成这副模样，这仇我不能不报。”
禄雅脸色微微一沉，她本也没指望对方会就这么放他走。
那人看着禄雅，像是下了某项重大决定一般叹了一口气。
“这样，我让你一只手，若是你还能打过我，今天我便放了你，你看这让如何？即全了我尊敬你之志又对得起我和黑子的兄弟之情。”
禄雅微微一怔，半天才反应过来对方到底在说些什么。
这人……倒是难得的实在人。
对方是诚心诚意想要和她过招，可禄雅却没有这个时间在这里和他缠斗。
方才他们二人打斗之时弄出的动静不小，若是其他人有心定然已经有所怀疑，若是再与之这样纠缠下去，只怕等其他人来了之后禄雅便很难全身而退了。
禄雅眸低闪过一道狡黠的神色，向对方嫣然一笑。
“如此，那便请英雄出招吧。”
见禄雅向他笑，对方的脸突然红色。
结结巴巴的说道：“我……我不先出手打女人，你……你先出手。”
禄雅双眸微微一弯，笑道：“那我便不客气了。”
那人严阵以待只等禄雅出招，却没想到禄雅竟然什么武器都没拿向他飞扑了过来……
第807章 嘴硬的代价
那人微微一怔，本能的向后倒退了一步。
禄雅看准时机，将手中的外衫冲那人扔了出去。
方才抖落暗器之时，禄雅并没有将全部的暗器都抖落，外衫之中还夹留着几枚，因为巧妙的钩在了外衫上面让人产生了一种暗器被全部抖落的错觉。
禄雅一直等待的便是这一刻，她动作轻柔的将手中的外衫向那人挥掷而去，姿态曼妙如起舞一般。
那人不由得有些看的痴了，竟完全没设什么防备。
禄雅嘴角微微上扬，手腕不着痕迹的抖了一下，悄悄的将一股强横的天道之力注入进外衫之中。
原本柔软的外衫柔中带钢，原本夹杂在柔软布料之中的暗器瞬间被抛射而出。
那人感觉眼前寒光一闪，想要躲避却已然躲闪不及。
淬了毒的暗器向那人飞射过去，禄雅并不好奇那暗器到底能不能击中对方，转身向窗口处疾驰而去。
禄雅对暗器没有什么研究，刚刚也只是随意挥了出去，她从一开始就没指望那些暗器能命中对方，只是借此来拖延时间罢了。
男人向后迅速一闪，他本就距离房门很近，这一闪让他成功成功躲避开了禄雅的攻击，可当他回身回来的时候禄雅却早已不见了踪影。
禄雅从窗户一跃而出，轻巧落地，但落地的禄雅却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轻松。
就在她翻身落地的同时，禄雅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
她缓缓站直身子，看向对面之人。
此人正是之前禄雅刚进客栈的时候，那个自称是客栈掌柜的人。
禄雅犹记得，客栈里面的人对他都颇为忌惮。
这个人给禄雅一种很奇怪的感觉，让人捉摸不透。
就像此时，对方就只是静静的看着他，他伫立在风景之中，就仿佛是风景的一部分。
禄雅没想到自己竟然会这么倒霉，刚出虎穴又入了狼窝。
双眸紧紧凝视着对方，禄雅浑身紧绷，已经做好了对方向她袭来的准备。
可出乎禄雅预料的是，对方就只是那样静静的站着，没有任何其他的动作，那感觉就好像他是一棵树或一朵花，他是活着的，却不能动。
不容禄雅多想，客栈之中很快就传来了吵嚷声。
想必是楼上的人惊动了楼里的人，若是此时不走，只怕会更麻烦。
禄雅颇为忌惮的看了那人一眼，见那人还是没有要同她动手的意思，禄雅双眸一沉，转身飞身而走。
就在禄雅离去的同时，客栈门被人从里面粗鲁的撞开，一群人宛如过江之鲤一般从里面鱼贯而出。
禄雅听见声响回头看去，却惊愕的发现方才站在那里的那个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消失不见了。
真是个怪人……
禄雅快速的离开了客栈周围向同顾九天约定的地点而去，。
顾九天听见远处客栈传出声响，猜测禄雅那边一定是出事了，刚向前迈出一步，他面前的草丛便传出窸窣之声。
顾九天双眸微敛，将手按在双刀之上。
纯白的衣袂从碧绿的草丛钻了出来，顾九天放在刀柄上的手微微一松，神情缓和了许多。
禄雅将面前的杂草拨开，从其中走了出来，抬头便见着顾九天正在看向她这边。
卵用摘掉身上的一些杂草和枯树叶有些无奈的笑道：“早知道便不选这个地方了。”
顾九天缓步走上前，舍恩手将禄雅头上的树叶摘掉。
“无妨，清理干净便好。”
禄雅看着顾九天捏在指尖的树叶，脸色有些微微泛红。
“我……我们还是快走吧，我刚刚惊动了客栈里面的人，此刻他们怕是已经从客栈里面追出来了。”
顾九天点头轻‘嗯’了一声，带着禄雅快步离开了树丛。
他一早便将马车停在了一处隐蔽的地方，只是两人找过去的时候，发现原本应该在马车里的断臂男不见了。
“他应该是趁我们不在的时候偷偷跑了，他知道的已经全都告诉我们了，跑了也无所谓，我们先离开这里。”
顾九天拔出双刀，将连接着马匹和车辆的缰绳砍断。
“带着车跑的太慢了，这周围没有多少能藏身的地方，他们很快就会找过来，我们骑马走。”
在发现断臂男不见之后，其实禄雅有些在意。
毕竟他之前曾经承诺过王之崖，会帮他报仇的。
可现在断臂男跑了，他们又必须趁着那些人追来之前离开没有多余的功夫去寻找断臂男。
禄雅略带不甘的看了一眼他们身后的车厢，随着顾九天一起乘上马离开了。
等到那些人找到已经被斩断缰绳的车厢时，禄雅他们早就已经离开许久了。
因为没有马鞍，禄雅坐在马上极为不平稳，不多时便觉的有些受不了，却还是咬紧牙关不肯出声。
还是顾九天无意中瞥了禄雅一眼，才发现已然面无血色，轻薄的嘴唇上已经被她咬的留下了深深的血齿印。
“吁！”
顾九天及时勒住缰绳，马匹刚一停下脚步，禄雅便身体一软，向右侧栽倒了下去。
顾九天双眸一凛，一伸手将禄雅揽进了怀里。
禄雅早就已经体力不支，全靠着一股韧劲儿强撑着。
她的脑子早就已经不清醒了，只是一直在勉强自己，在心中告诫自己，必须坚持。
顾九天的勒住马就像是一种信号，禄雅误以为他们到了地方，紧绷的神经一松，闭上眼睛晕死了过去。
看着怀中脸色惨白如纸的禄雅，顾九天就连环抱着她的动作都透着一股小心翼翼。
生怕一不小心，眼前的禄雅便会如梦境一般破碎。
昏睡之中，禄雅隐隐感觉到一股微凉，她本能的想寻找热源。
她的手四处摸索着，终于找了一处温暖的热源，禄雅像是一个饥渴难耐的旅人，突然见到食物一般奋力的向那热源处靠近，紧紧的环抱住不肯放手。
顾九天僵直着身子看着抱着他的腰不肯松手的禄雅，神色之中显现出一种难得的慌乱。
他将手上的药缓缓放下，望着怀中的禄雅露出了一个宠溺的笑……
第808章 山洞独处
这一觉禄雅睡的极其不安稳，虽说并没有做什么怪梦，却总感觉哪里不是很舒服。
辗转反侧的睡了一夜，第二天一早禄雅是被一滴从岩石上面滴落的水滴砸醒的。
那滴水滴好巧不巧的落在了禄雅脸上，提前给她洗了一个脸。
冰凉的水珠划过禄雅的脸颊，就算她想不醒也不行了。
微微转醒的禄雅感觉屁股疼的要死，每动一下就是一阵撕心裂肺的疼痛。
“嘶……”
禄雅想也知道，她的屁股之所以会这么疼，定然是因为昨日骑马的缘由。
若是知道勉强自己过后要受这么大的罪，禄雅宁愿走也绝不会骑马。
“现在知道疼了？”
顾九天的声音在禄雅身旁倏然响起，禄雅一惊，方才她光顾着疼了，竟没注意到顾九天就在她身边。
许是禄雅对顾九天太过信任，她相信就算她失去意识，顾九天也一定能把他带到安全的地方，所以在发现自己在山洞里醒来之后禄雅并没有想到查看周围的情况。
“我……还好……”
禄雅看着顾九天阴沉的脸，不自觉的向后瑟缩了一下。
她本能的在顾九天的身上感觉到了一股危险的气息，现在的寒剑栖身上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那种情绪在极力的压制之下显得更加的不稳定，随时处在爆发的边缘。
“还好？”
禄雅略显敷衍的话十分精准的刺激到顾九天的爆发点上，顾九天气势汹汹的走到禄雅面前，居高临下的睥睨着禄雅。
“你这个样子竟然还敢说还好？你知不知道，如果我再晚发现一会儿你这两条腿可能就废了你知道么？”
禄雅知道自己当时确实有些勉强，可他们的当时在逃命，虽然和那些人正面碰到一起他们不一定会落的下风，却难免会有所损伤，相比于此，全身而退对于他们来说才更加有利。
禄雅只是选择了一个在当时对他们来说最正确的选择，没想到作用在自己身上结果会这么凄惨。
“我……”禄雅想要分辩几句却发现只要她一对上顾九天的眼睛就会莫名的感到心虚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见禄雅脸色还有些微微惨白，又满是委屈的模样，顾九天是又气有心疼。
气的是禄雅如此不爱惜自己，又心疼她平白受的这些苦难。
“好了，我不想听你解释什么，等你养好伤我们再出发。”
顾九天随手扔给了禄雅一瓶药，道：“这要是专治淤血外伤的，你自己上写，我出去找些吃的回来。”
禄雅接过顾九天的药，神情有些微微的沮丧。
待顾九天走了之后，禄雅才悄悄的掀开衣裙查看伤口。
刚一掀开衣裙，禄雅却直接愣在了当场。
她的衣裙明显被人动过，很显然，对方根本就不会整理女子的衣裙，导致禄雅的衣裙都是乱糟糟的。
一股浓重的药味还未散去，和顾九天给禄雅的那瓶药的味道一样。
禄雅便是不用猜也知道，顾九天定然是昨夜帮她上了药。
只是……
禄雅的俏脸微微一红，握着药瓶的手微微收紧。
顾九天明显是借口故意出去的，禄雅上完药之后在周围发现了包裹在布包里面的饼和馒头，应该就是顾九天趁着她熟睡的时候出去买回来的。
禄雅不动声色的又将布包包好，佯装做一副不知道的模样。
顾九天回来的时候手里什么也没拿，倒也不觉得尴尬。
他走到包裹前，将里面的烧饼和馒头拿出来递给你禄雅。
“吃点儿东西，吃完了就躺下休息。”
禄雅的身下被寒剑栖铺了一层厚厚的稻草，很是舒适，倒也不觉得环境艰苦。
就着清冽的水，吃了一个馒头，禄雅觉得精神好了许多，就连受伤的地方也没那么疼了。
想到之前那些四处找他们的人，禄雅有些微微担忧的对顾九天说道：“我们要不要早些动身，若是那些人追了上来，我们恐怕……”
“恐怕什么？”顾九天横眉紧蹙，脸上已显现出一抹薄怒之色。
禄雅微微一怔，识相的闭上了嘴巴。
“那些人不过都是些喽啰罢了，来一人我杀一人，来两人我杀一双，不过都是些杂碎罢了，值得你如此上心？”
顾九天冷冷的注视了禄雅半晌，最后长叹了一口气。
“好好养伤，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
许是怕自己再留下来会吓着禄雅，顾九天看着禄雅又喝了一些水之后走出了山洞。
禄雅心中明白，顾九天是在担心他，只是他有些过于紧张反倒不太会表达自己。
禄雅也知道这一次的确是她做事有钱妥当，所以顾九天说什么她便听着什么。
顾九天给的药再加上禄雅本身的体质，大约到中午的时候禄雅的伤已经好了十分之七八，行走倒是不成问题，但想要骑马还为时过早。
禄雅本想劝顾九天两人可以步行先去下一个村落，在村落里稍事休整之后再回到主城。
没想到天公不作美，午时刚过，原本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狂风大作，乌云转瞬而至倾盆大雨毫无预兆的倾泻而下。
禄雅和顾九天被困在山洞之中，他们出不去，倒是也不用担心别人会找过来。
这场雨下的倾盆入瀑禄雅他们藏身的这一处山洞也比较隐蔽，在这种恶劣的天气之下对方会不会出来找他们是一回事，就算是找也必不会向如此深入的地方走。
禄雅看着外面的雨幕，有些百无聊赖的拨弄着地上的石子。
顾九天缓步走到禄雅身边，坐在他身边，就只是静静的，什么话都没有说。
就在禄雅以为顾九天会什么都不会说的时候，顾九天却突然开口道：“在我的记忆力，也有这样一场瓢泼大雨。”
禄雅微微一怔，平阳大陆的雨季才刚刚开始，顾九天来到平阳大陆的时候平阳大陆应该还到雨季的时候，又何谈瓢泼大雨一说？
禄雅陷在自己的思绪之中，没有接顾九天的话，顾九天倒也像是浑然都不在意一般，接着说道：“记忆之中，有一个女人站在满院的
第809章 记忆中的你
禄雅微微一愣，平阳大陆，从来都不曾盛放桃花。
这里没有桃树，又从何而来满院桃花？
懵怔之间，禄雅的双眸缓缓睁大，她转头看向身边的顾九天问道：“顾九天……你是想起什么了么？”
顾九天转眸看向禄雅，他某种的情绪变幻，让人摸不清他此时到底在想些什么。
“或许吧。”
顾九天收回落在禄雅身上的视线，转头看向眼前的雨幕。
雨幕之外雾气弥漫，在那朦胧之间有一瓣粉红色的花瓣飘扬而过，那氤氲的雾气一瞬间化为漫天的繁花，一个身穿素白罗裙的女子站在其中对他声嘶力竭的嘶吼。
‘顾九天！你为什么不信我？’
顾九天微微皱眉，眼前的幻想倏然消失，眼前又是那瓢泼无状的大雨，刚才的那一幕，那一场繁花漫天，那一场瓢泼大雨，那人眼中的绝望，都好像从未存在过一般。
可顾九天却知道，那不是幻觉，那是曾经的真实，是烙印在他的脑子里，就算他失忆了也无法抹去的痕迹。
他用余光看向身边因为他模棱两可的回答而生气的禄雅，她……又为什么会说他不信她？
最近出现在他记忆当中的那些片段，大多都不是那么美好，记忆之中这个女人身上总是透着一股淡淡的哀伤，那种经历过大彻大悟之后的平静，让人看着无比心疼。
是自己让她变成那样的么？顾九天反问自己，却没有得到任何的答案。
雨势来的快去的也快，禄雅起身见手伸出洞口之外探了探。
“雨停了。”禄雅的语气很淡，少了平时里的欢脱多了几分沉静，和那个记忆中的她……很像。
或许是禄雅此刻的模样让他动容，又或者是只是鬼使神差的想要说些什么。
“你说你之前失忆了，可曾……回忆起什么吗？”
顾九天的语调中带着一种不易让人察觉的小心翼翼，甚至感到有种莫名的心虚。
禄雅转眸看向顾九天，神情之中透着一种淡淡的漠然。
“嗯。”
对于顾九天的问题禄雅只回答了一个字，禄雅的发音很轻很快，若不是这山洞里只有他们二人足够安静，或许顾九天都听不到禄雅的回答。
嗯？嗯是什么意思？是她想起来的意思么？
顾九天心中百感交集，不知是何滋味。
那……那些曾在他记忆当中出现的场景，她也清楚的记得么？
自从那个花苞消弭之后禄雅的确极其了很多的记忆，只是这些记忆到现在她都没彻底消化掉。
若不是她记得了那些事情，她也不可能的那般轻易的就接受了那枚环佩的存在，正是因为她记得，所以才能坦然接受。
“这些不是我们现在该想的，就算我记起来了也是我的事情，等你什么时候想起了全部的事情我们再接着探讨这个话题吧。”
禄雅主动傲接触这场谈话，顾九天也并非是那种抓住不放的人，他保持沉默就是一种缄默。
待到傍晚时分土地才微微见干，天黑难行，禄雅二人决定再在山洞之中姑且再住一晚，明日再出发。
禄雅的伤势已经大好，便趁此机会将她在客栈之中打探的消息说予顾九天听。
“没想到我们一直想要找的人竟然就隐藏在主城之中，只是主城只能的显贵虽不算多但也不少，若是一个个排查的话只怕需要耗费数月的时间。”
他们来的时候着实不巧，若是刚好赶上对方来送人的日子他们或许还能顺藤摸瓜运气好些极有可能直接循着找到对方的老巢。
可惜，这一切如今都是妄想罢了。
禄雅这一次行动惊动了对方，在禄雅逃脱之后对方必然会马上撤离以防禄雅带人回去围剿他们。
这条线索在禄雅从客栈之中脱逃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断了，就算是再回去也绝不会有什么收获甚至还有可能被人守株待兔。
禄雅思虑再三也就只有排查这一个方法，只是这方法着实笨拙了些，太耗时间。
相比于愁眉紧锁的禄雅，顾九天的表现却轻松许多。
“此事倒不难。”
不难？禄雅看向神情从容的顾九天，不解其中之意。
顾九天接收到禄雅疑惑的模样，解释道：“若是事实真如那人说的那样，那此事倒也不难办，这虎山城虽不如锦安城那般大，但城中也是阶级等级严明，富豪商贾之家以及官宦之家都有相应的规章制度，若是越制就会受到处罚。”
“按照规矩，各家府中的马车装饰以及马车的数量都是受到严格把控的，若是富豪商贾就算家中再富有出门也只能套牛车，车厢的规制也不得过高，也就是有钱也无处花销，你方才说那人说运送那些人的马车华贵，那边只能是官宦之家的马车。”
抛去了富豪商贾，这小小的虎山城中能称得上官宦者便屈指可数了，如此便更利于他们调查。
“若真如你所说，两日便可以排查完，倒是便能将那幕后黑手给抓出来！”
禄雅眼中充满希冀，仿佛已经看见他们抓住母后黑手离开虎山城的光景。
方法是顾九天说的，但他的神色却不见丝毫轻松。
虎山城的官员之中有人和暗行者暗中互通款曲，这便是一件极为严重之事也是顾九天最不想看见的事情。
虎山城地处偏远，城中关系盘根错节，牵一发而动全身。
只怕他们就是找到证据，对方也不会轻易伏法。
顾九天并没有将他心中的这些想法说出来，自从禄雅开始追查暗行者一事，他便已经许久没有在禄雅的脸上看见这种明媚的笑了，最起码在这段有限的时间里，顾九天想让禄雅能高兴一阵便高兴一阵。
一夜无话，禄雅嘴角带着浅笑缓缓入眠，顾九天却守着篝火一夜未眠。
第二日一早两人便动身离开了山洞，在旁边的村落之中购买了一个马鞍，两人骑着马一路飞驰回到了主城之中。
禄雅依旧许久没有回客栈了，怕陌东篱和裴卅衣两人担心她，便提议先回客栈一趟，禄雅本想着自己回去看一眼便回来和顾九天汇合，没想到顾九天却说要和她同去……
第810章 两虎相斗
“你……你要和我同去？”
禄雅至今还能回忆起当时顾九天出现在裴卅衣和陌东篱面前的时候那种灾难性的现场，让她再接受一次，禄雅其实内心是万般不愿的。
“你不想？”
顾九天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铁青，禄雅表情坚硬，尴尬的笑了笑。
“怎么会呢，你能陪着我一起去，我安心很多……”
禄雅在心中痛斥自己口是心非，可生气的顾九天也确实很可怕。
动不动就阴沉着一张脸一句话都不说，多经历几次谁也受不了。
两人进了官道之后一路走的都很顺遂，到了主城之后禄雅两人便放弃了马匹选择了步行。
两人迈进客栈之中的时候大堂还是如往常一般冷冷清清的没有多少人就餐，若是旁人见此只怕会以为是此处客栈的老板经营不善，导致这客栈生意萧条。
但事实上却是陌东篱早已将这客栈整个包了下来，里面做的这几桌客人也都是陌东篱的人假扮的。
禄雅带着顾九天坐在大堂，他倒不用特意去找陌东篱，陌东篱的手下都认识她，见到她来了自然会去告知陌东篱。
目前禄雅最先做的事情就是好好的吃一段，没有什么是比一顿饱饭更让人解乏的了。
和店里的小二点了几个菜，禄雅满心欢喜的等着吃一顿饱饭，
另外一边，正如禄雅所料，陌东篱安排在客栈里面的人见到禄雅之后立刻去向陌东篱禀告了禄雅的事情。
刚听见手下的人汇报说禄雅来了，陌东篱恨不得立刻就去见她。
可当手下的人说禄雅是和一个长相冷峻的男子一同来时，陌东篱的脸色肉眼看见的变得铁青。
小二刚把禄雅点的餐食端上来，楼上同时传来了脚步声，禄雅寻声望去，果然见陌东篱风度翩翩的从楼上走了下来，衣袂翻飞之间自成一派风姿。
见陌东篱出现，禄雅对他莞尔一笑。
算下来她与陌东篱已然有些时日没见了，乍看之下，陌东篱倒是比先前清瘦了许多。
陌东篱走到桌前，对禄雅温润一笑眼中却有些淡淡的心疼。
“雅儿你清瘦了些，可是最近没有好好吃饭么？”
禄雅微微一怔，不自觉的伸手抚上了脸颊。
“许是你的错觉吧，我近日吃的还算不错。”禄雅视线偏右下移，看向方才刚被小二端上来的菜品。
“喏，你看，就凭我这么大手笔，自然是饿不到自己的。”
陌东篱莞尔一笑，眼底满是宠溺。
与禄雅叙旧完陌东篱像是采注意到顾九天存在一般转眸看向坐在禄雅对面的顾九天。
方才的眼底盈满的宠溺仿佛只是一瞬间的梦幻泡影一般，待陌东篱看向顾九天之时眼中只余一派肃杀之气。
“倒是没想到顾大人竟然这般悠闲，我大哥交代你的任务你可完成了？以我大哥的性子能让你在外游走这般时间，当真实属不易，可见他对你有多信任。”
陌东篱这话表面上像是在于顾九天寒暄，实际上却是在暗中警醒禄雅，顾九天就算对她再好也是站在陌九千身边的，那个一心想要谋害她的陌九千。
顾九天抬眸看向陌东篱，虽是坐着，但气势却不输陌东篱分毫，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被夹在中间的禄雅长叹了一口气，一伸手将筷子横在了两人中间，虚空一夹仿佛掐断了某种联系。
“好了，互相也寒暄过了，该吃饭了吧，我可饿坏了。”
禄雅对站在桌子前的陌东篱俏皮的眨了眨眼睛笑道：“陌东篱你也坐下一起吃些吧，我点很多菜，我们两个肯定是吃不完的。”
若是换做平常以陌东篱不喜与人共同用餐的性子，定然是要拒绝的。
一旁伺候陌东篱的刚想替陌东篱上前解围便被陌东篱一个眼神制止住了，他动作从容的坐到桌前对禄雅说道。
“正巧我也饿了，就一起吃些吧。”
禄雅轻笑，让小二为陌东篱又添置了一双筷子。
她有意化解陌东篱和顾九天之间尴尬的关系是不假，想吃饭也是真的。
将陌东篱哄着坐下之后禄雅便当真不再管桌上的两人闷头认认真真的吃饭，其他两个人则是大眼瞪小眼即不说话也不拿起筷子吃东西。
等到禄雅吃完，桌子上的菜已然少了大半，陌东篱和顾九天却连筷子都没有动一下。
“我吃好了。”
禄雅这次来客栈一是给陌东篱和裴卅衣报个平安，二是想将暗行者已经渗透进虎山城官家的消息告诉陌东篱。
一方面是让陌东篱早做防范，另一方面也是想让陌东篱动用自己的势力调查一下，陌东篱所说是被人设计才被派遣出来接了这趟差事但到底打的是皇家的名号，只要是涉及到案件的事情陌东篱就有权利调遣周围的官府人员听凭他指挥。
陌东篱双眸微敛，又恢复成了平日里一派沉稳的模样。
“好，这件事情我会着人去调查的，三天之后我会让裴卅衣给你送消息。”
提到裴卅衣禄雅好奇的四处张望了一下问道：“裴卅衣人呢？怎么不见他出来？”
若是以往裴卅衣若是知道她从城主府回来必定会出来与她相见，只是这次不知为何却迟迟没有现身。
“我们这边也有了些进展，裴卅衣出去调查已经两人未归了。”
原来竟是这样。
“如此倒是可惜了，我与顾九天需马上回去城主府，若是迟了怕是要被疑心，裴卅衣既然不在，就有劳你帮我向他带一声好，就说我一切顺遂让他不必担忧。”
“好，你的话我会带到的。”
陌东篱有意看了一眼坐在他一旁一直不语的顾九天，转头对禄雅问道：“这便要走了么？其实你不必如此辛苦，事情已经进展到如此地步抓住对方也只是吃早的事情，你大可直接回来，不必再在城主府装粗使的婢子了。”
禄雅笑着摇了摇头，拒绝了陌东篱的好意。
她知陌东篱是在关心她，但有些事情她却不能轻易放手。
“我在城主府中还有许多未尽之事，待我将事情处理好自会回来。”
禄雅转眸看向坐在她对面的顾九天笑道：“城主府中有顾九天在，他必不会让我受伤的。”
第811章 明枪暗箭
陌东篱听了禄雅的话后微微一怔，敏锐的发觉禄雅和顾九天之间的关系好像发生了什么变化。
这样的变化让陌东篱产生了一丝危机感，之前顾九天记忆全无又是陌九千身边的人，禄雅与他道义不同，事事也都是能避则避可如今他瞧着两人之间的互动倒像是没有丝毫芥蒂。
陌东篱不知道这段时间禄雅他们两人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有一点他可以确定，这种转变并不是他说希望看见的。
“这样啊……那倒是有劳顾大人帮忙照顾禄雅了，东篱在此谢过顾大人了。”
陌东篱看似客气，实则却是将禄雅和顾九天完完全全的划分到两方。
顾九天若是照顾禄雅便只是受了陌东篱的委托，一句话便轻易的将关系撇了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可谓是高明中的高明。
若换做寻常人，只能吃下这个哑巴亏。
可顾九天，偏就不是这寻常人。
他看向禄雅，嘴角难得露出了一丝笑意道：“以我和禄雅的关系，我自然会好生照顾他，东篱皇子多虑了。”
说完这一番话，顾九天还不忘对禄雅问道：“雅儿觉得我说的对么？”
禄雅尴尬的笑了笑，余光悄悄看了一眼身边的陌东篱，果然见陌东篱面色铁青，往日温润不再，染上了一层薄怒之色。
禄雅哪里敢乱说话，在两人的灼灼目光之下起身笑道：“我看时间也不早了，我们便回了吧。”
顾九天嘴角啜着微笑，神情玩味的瞥了一旁的陌东篱一眼。
“好，我们也在此叨扰东篱皇子多时了，便不打扰了。”
话音未落顾九天便强势的拽起禄雅的手疾步走出了客栈，独留面色阴沉的陌东篱独自坐在桌子前面缓缓的收紧五指。
顾九天，你给我记住了。
陌东篱冷眼看向门口，顾九天两人却早已不见了身影。
禄雅被顾九天拉着向前踉跄的走了一段路，顾九天这减缓了脚步，见禄雅气息微喘，顾九天神色之中闪过一抹愧疚之色。
陌东篱的话还是稍许刺激到了他，那一刻他只想尽快将禄雅带离陌东篱的身边一刻也不想多留。
“你……吃饱了么？”
顾九天本想问禄雅有没有什么事情，虽说禄雅的身体已然大好，但到底是受过伤，伤口易于愈合，可失掉的那些元气却是一时半会儿补不回来的。
若不是想让禄雅有个舒适的地方安心静养，顾九天也不会听禄雅的话如此草草动身回到主城来。
这里需要担忧之事太多，对禄雅来说并不是一个能让她安心的去处。
只是相比于小乡村那样的地方，主城毕竟条件要更好一些，而且就算他想要带着她远离这些事事，这些事事也照样会找上门来。
倒不如主动出击，将这些事情料理干净也能图一个清净。
禄雅不知道顾九天心中所思所想，只是对顾九天突然问她吃没吃饱感到好奇。
“你觉得我像是没吃饱的样子么？”禄雅觉得好笑的将问题抛了回去，反倒让顾九天有些反应不及。
禄雅捕捉到了顾九天眼底的一丝错愕，咯咯咯的笑了不停。
顾九天这才察觉到禄雅方才是有意戏耍他，脸色沉了沉。
“看你这般话多，也该是吃饱了，这就回吧。”
禄雅憋着笑轻‘哦’了一声，快走了两步跟上了顾九天。
二人回到城主府的时候，朱媚儿正巧有事并不在城主府中。
锦心尽职尽责的将两人迎进了府，只是见禄雅的时候再没有那副趾高气昂的样子，反倒谦卑了许多。
因为朱媚儿并不在府上，禄雅两人便不用去找她直接回到了小院之中。
进了小院的第一件事禄雅便会去看了圆圆，临走之前她已经将圆圆的饮食起居打点妥当，足够在他们离去这段时间圆圆用的。
再加上圆圆原本就体型较小，又熟悉后院的位置，趁着夜色去后厨房偷些东西回来也不是什么难事。
禄雅敲了两下门，对屋中唤道：“圆圆，是我。”
门里的圆圆听见是禄雅的声音大喜过望，从衣柜里推门出来打开了房门。
虽说顾九天的院子平日里无人敢踏足，但这也并非是绝对之事，若非特殊情况，圆圆很少会踏出房门，都待在衣柜旁边，若是听见声响了便钻进衣柜里，能躲上一时便是一时。
方才她听见门外有声响便钻进了衣柜里，听闻是禄雅的声音这才敢从衣柜里出来。
“雅姐姐，你总算回来了，圆圆可想死你了。”
圆圆飞奔出房间，一下子便扑进了禄雅的怀中。
圆圆最近这些时日吃的好些，小孩子年纪小，吃的好些了便长的快，不过几日的时间圆圆便长的同禄雅差不多般高，猛的扑进禄雅怀中将禄雅带的向后倒退了一步。
禄雅倒也不在意，欢笑着轻轻抚了抚圆圆的头笑道：“我走的这段时日你过的可还好？”
“好着呢，好着呢，雅姐姐留下的东西足够我吃上月余的，无不大敢生火怕被有心人看见便挑些容易入口的点心吃，趁着夜色去后厨偷些吃的回来，肉啊菜啊的都有，每日都吃饱睡的好。”
禄雅看着圆圆日渐丰腴的脸颊，想要不信都不行。
禄雅欢喜之余神情之中也涌现出一抹担忧之色，圆圆如今身体已然大好，玲珑同明霞也算是恶有恶报，圆圆现下于这城主府已然是个死人，便也没有继续再待在这里的必要了。
“圆圆，我送你出府可好？”禄雅敛眸柔声说道。
依偎在禄雅怀中的圆圆身体微微一僵，神情有些惊慌的抬头看向禄雅。
“雅姐姐为何要这样说，可是圆圆有什么地方做跌不对么？”
禄雅摇了摇头，圆圆虽说岁数尚小心智却已然成熟，禄雅知道她说的话圆圆都能听得懂。
“这城主府于你来说是一个是非之地，你被送进来也是迫不得已，若是你愿意，我便找一户好人家将你托付出去，今后虽过不上锦衣玉食的日子倒也足够温饱，你可愿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