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7章 冷贤之女
李贺入朝为官以来一直勤勤恳恳,为人刚正,见恒王竟敢当众对御主如此不敬,站出来叱责道:“即是御主的天命之人,便是天命所归,御主封后就连御王都未曾说什么,恒王如此,是否有越矩之嫌啊。”
恒王冷贤冷冷的瞥了一眼李贺,态度傲慢的出言嘲讽道。
“御主都没说什么,这里有你说话的份么!”
“你!”李贺双目微瞪,满是褶皱的脸瞬间变得煞白一片。
“李大人,你先退下,本尊倒是觉得,方才恒王所说之事倒也在理。”
李贺怒视着一脸得意的恒王,对冷西决一拜。
“可是此事并不合乎祖制规矩啊。”
冷西决瞥了一眼冷贤,笑道:“这规矩都是人定的,时移世易,当年的规矩未必就适应现在。适当的修改规矩,打破陈旧,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恒王觉得,本尊说的是否在理?”
恒王自然乐于看见冷西决跟自己的人窝里斗,恭敬的回答道。
“这是自然,御主高见,臣自愧不如。”
冷西决嘴角缓缓上扬,笑道:“那此事就先这么办,先将王后接进皇宫,请教养嬷嬷教些规矩礼仪。只是王后在我沧澜国无依无靠,孤零零的一人进宫未免太过可怜,传出去,百姓若认为本尊欺辱于王后便不好了。这样,王后有一兄长,本尊今日便封顾长天为我苍国的丞相,恒王以为如何?”
“御主,这万万不可啊,这顾长天不过只是王后的兄弟而已,随便封赏个官职即可,怎能一入朝堂便奉为丞相呢?”
冷西决抬眸看向恒王,眼底瞬间结了一层冰霜。
“顾长天有勇有谋,文韬武略样样精通,这样的人才,留在我沧澜国委以重用又有何不可啊。”
恒王脸色阴沉至极,隐在袖口之中的五指缓缓收紧。
“自古以来,我沧澜国从没有外来人入朝为官的先例,更别说一跃便封为当朝重臣,臣看御主大约是劳累过度了,还请御主今日先回去歇息歇息。”
“放肆!你这是跟本尊说话的态度么!”
冷西决拍案而起,气势锐不可当。
李文护上前一步,站到恒王面前叱责道:“之前恒王就因为对御主不敬而被罚在府中禁闭十日,看来这十日并不足以给恒王一个教训啊。”
恒王冷冷的瞥了一眼李文护,嗤笑道:“这里还轮不到你来说话。”
李文护冷笑,对冷西决一拜。
“这里是朝堂,李某不才即在朝为官,就有食君之禄分君之忧的义务,直言而谏是做臣子的本分,臣倒是不知,恒王口中的轮不到在下说话到底是何意?恒王也是臣子,与臣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区别,还是说,在恒王心中,已经将自己当成这沧澜国的主人了么!”
李文护这话说的滴水不漏,恒王自然不会承认自己有不臣之心,可若是不承认,就自己跳进了李文护设的圈套之中。
承认自己与李文护同是在朝为官,身份相当,自己却对宇文护口出恶言,不睦朝堂。
气氛正值剑拔弩张一触即发的时刻,一直都没有说话的冷西决却在此时开口道。
“恒王刚才说,自古便没有外来人入朝为官的先例。难道恒王刚刚说的话如今就全都忘了么?时移世易,旧时的礼法规矩不一定就适用于现在。既然没有先例,本尊便开创这个先例,从今天起外来人只要是我沧澜国中子民都可以入朝为官。恒王觉得,此事还有什么不妥之处么?”
现如今,恒王只有顺着冷西决的话才不至于引起朝野上下的公愤。
“御主英明,臣并未觉得有何不妥之处。”
冷西决稍稍松了一口气,紧握着王座的手也缓缓松开。
“即如此,那本尊就正式下令,封顾长天为我沧澜国丞相,今后辅佐于本尊。望众卿家和睦朝野,与本尊一同护佑沧澜。”
众大臣齐齐下跪,恒王无法,也只能不情不愿的跟着众大臣一同恭贺冷西决。
以往早朝之后,冷贤都会对冷西决嘲讽一番之后才会离去。
今日却一反常态,从者刚一宣布下朝,冷贤便气哼哼的拂袖而去。
冷西决与李文护李贺三人相视一眼,心情竟觉得无比畅快。
冷仙儿还是第一次见冷贤上朝归来之后脸色如此难看,便跟着冷贤进了书房。
“父亲,可是早朝上发生了什么事情,您的脸色怎会如此难看?”
冷贤抬眸看向冷仙儿,一想起早朝的事情就气的浑身发抖。
“为什么!自然是因为那个叫冷西决的毛头小儿!竟然敢连同其他的大臣一起下套坑骗本王!本王不察,竟是让那小儿奸计得逞,让一个外人当了我沧澜国的丞相。若是这丞相之位空悬,那小儿自是分不去为父手中的权力,可如今若是让他的人当上了丞相,大权旁落也不过就是迟早的事情。”
冷贤只有冷仙儿这一个女儿,平日里极为骄纵宠爱,不然也不会养成冷仙儿这等跋扈残暴的性子出来。
冷贤膝下无子,冷仙儿虽是女子,但不管是智谋还是手段都不输任何男儿。
冷贤对冷仙儿寄予厚望,平日里也没少跟她谈论朝中之事。
冷仙儿从未见过冷贤在朝堂上吃过这样大的亏,心中不忿。
“这个外来人到底是什么来头,竟然能受到冷西决如此重用?”
提到此事,冷贤就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此人就是那小儿称作天命之人的哥哥,这小儿借着安抚那女子为名,便将此人封为丞相,仗着这外来人不与各方势力沾染,便想为己所用借此分掉为父的权力。”
之前冷贤一心想让冷仙儿入宫为后,可不知怎的,冷西决就凭空多出来了那么一位天命之人。
“父亲莫慌,既然冷西决是借由那女子的名头将此人安插进朝堂的,那我们便除去那女子,此人无甚功绩,若是没有那名女子,他就自然没有了留在朝堂之上的借口,到时候父亲的困境自然可以迎刃而解。”
冷贤听此眼前一亮,“对呀,为父怎么没想到呢。只是这女子不日便会被送进皇宫之中,想要动手恐怕没有那么容易。”
冷仙儿掩面轻笑:“这不是有女儿呢么?明日女儿便去奏请入宫,女儿倒要看看,这天命之人若是没有命了,还怎么跟女儿争!”
第438章 受惊的李文护
冷西决有李文护等人的拥护,所下达的指令再不会像之前一般在半路就被恒王的手下拦截。
这也在无形之中,给了冷西决反抗恒王的勇气。
当禄雅和顾长天两人的房门被再次敲响的时候,禄雅便知道,顾长天所埋下的种子终于破土而出了。
顾长天封相,官拜一品,官印和文书由李文护亲自送到了住处,禄雅进宫的日子则是定在三天之后。
直至李文护将官印和文书交到顾长天手里的时候,整个人都是懵的。
顾长天的气质实在是太独特了,他就是想忘也忘不掉。
“请恕下官无理,不知丞相大人也曾认识一位算命先生?”
顾长天但笑不语,接过李文护手中的东西。
“认识或者不认识,于李大人又有什么分别呢?最后做出选择的,难道不是李大人您么?”
李文护讪讪一笑,不错,当初那算命先生的话说的玄之又玄,他的确有所动摇,但最后下决定却是在遇到那算命先生三天之后的事情了。
他的决定,的确是经过他深思熟虑之后才下的。
“丞相说言甚是,皇上已将城西出的一套宅院赐给丞相作为丞相府,顾雅小姐在未进宫之前也可与丞相一同住在丞相府中。”
旁人或许不知,可李文护却心中清楚的很。
冷西决为了封顾长天为相,到底做了多少筹谋算计。
能受到冷西决如此重视之人,定然不会是什么简单的人物。
况且……李文护悄悄瞥了一眼顾长天的面相,这世间不乏长相相似之人,但就连气质都如此相似的人却是根本不存在的。
虽然顾长天闭口不谈,李文护却确信顾长天就是当天为他卜卦的那位算命先生。
若是自己会归顺冷西决都在此人的算计之下……李文护后脊一麻,不敢继续往下想,一个有如此手段和心机的人,到底会有多么可怕。
“三天之后依旧由下官前往宰相府迎接顾雅小姐,到时还请小姐静心等候。”
“不用了,雅儿由我送进宫去。”
顾长天转身拉住禄雅的手,眼中的深情丝毫不加掩饰。
李文护呆愣的看着面前执手相看的两个人,一双眼珠子险些没从眼眶里面瞪出来。
便是他家中没有妹妹,也能看出来,顾长天看着顾雅的眼神,绝对不该存在于兄妹之间。
“额……这……恐怕于理不合吧。”
顾长天拂袖,转眸之间一双眼睛又恢复成了往日平静无波的模样。
“你只需要将我的话带给冷西决即刻,不该你问的事情你最好不要问。”
禄雅站在顾长天身后,掩面偷笑。
这李文护怕是一辈子都没有见过如此嚣张的臣子,竟然敢对君王下命令。
李文护被顾长天这一眼看的是心惊肉跳魂不附体,一心只想着赶忙离开。
“是,下官明白了。”
“既然听明白了就下去吧。”
顾长天即已下了逐客令,李文护自然没有继续留下的理由,行了礼就赶忙从屋里里面退了出去。
从屋子里出来的李文护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方才觉得沉闷的胸口终于轻缓了不少。
好不容易调整好呼吸的李文护心有余悸的瞥了一眼身后紧闭的房门,方才顾长天身上所展现出的气势和那种无形的压迫,让李文护想到了冷西决。
虽然冷西决如今尚且不如顾长天,但那种无形之中的压迫感,是独属于帝王的。
李文护虽不清楚顾长天到底是什么人,却很清楚,此人绝对是自己招惹不起的人。
而妄想与此人作对的人,恐怕不会落得什么好下场。
见李文护狼狈的离开,一直憋笑的禄雅终于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这李文护也算是你一手提拔起来的,你干嘛如此吓他?”
方才顾长天完全没必要在李文护面前与自己表现的多么亲密,可他却这么做了。
禄雅当时用余光看的清楚,李文护的脸都被吓白了。
顾长天轻柔的为禄雅理了理后背,笑道:“谁让他多嘴问了多余的事情。”
禄雅失笑的看向顾长天,伸出手指在顾长天的胸口上放肆的戳了两下。
“说到底你就是不敢面对自己假扮过算命先生的事情,身为九五之尊当今苍国的帝王却去假扮算命先生,不知若是我将此事告诉史官记载进史册,会不会流芳百世为后世所称赞呢?”
顾长天伸手握住禄雅在他胸前作乱的手,顺势将人拉入怀中。
禄雅倒也不反抗,面带笑意的任由顾长天将她拉入怀中。
收敛了全身的锋芒,禄雅依偎在顾长天的怀中,小鸟依人的模样根本让人无法想象她会是一国之君,夏至国的千古一帝。
感受着独属于对方的体温,顾长天轻柔的抚摸着禄雅柔顺的发丝。
“为夫真的把你给惯坏了,如今你是越发放肆了。”
禄雅嘴角缓缓上扬,一副完全不为所动的模样。
她依偎在顾长天的怀中,轻笑道:“好啊,若是你嫌我骄纵人性,那便不用等三日了,明日便把我送进皇宫,冷西决后宫空虚,若是我成了这沧澜国的王后,还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
顾长天双眸一沉,眼中闪过一道危险的光。
环抱着禄雅的双臂缓缓收紧,顾长天恨不得把禄雅永远锁在自己身边。
“顾长天,你弄疼我了。”
禄雅嗔怪的回眸,正对上顾长天那一双如同黑夜般的双眸。
“这是你自找的,若是今后再让为夫从你这张嘴里听到这样的话,为夫就把你锁到一个人任何人都找不到的地方。”
如此恶毒霸道的威胁,禄雅却觉得心中像是盛了蜜糖一样甜。
禄雅双眸微眯,快速的在顾长天的唇上落下一吻。
蜻蜓点水的一吻,却让顾长天本就漆黑的双眸更加深邃。
禄雅巧笑着用小指勾起顾长天的手指:“那就一言为定。”
顾长天凝视着眉眼含笑的禄雅,呼吸一滞,下一秒便将禄雅打横抱了起来,走向内室的方向……
第439章 交易达成
三日的时间匆匆而过,禄雅揉着酸痛不已的后腰,是要多后悔就有多后悔。
若是那日她不去挑逗顾长天,又何必受这样的罪?
负责伺候禄雅的莲花敲门,在外询问禄雅是否起身了。
禄雅急忙的将衣服穿好,还特意选择了一件能遮挡脖子的衣服,好遮挡住脖颈上那些深深浅浅的吻痕。
在镜前照了照,确定不会被人发现之后,禄雅才打开了房门。
莲花抬头见禄雅已经穿戴整齐,便恭谨的说道:“小姐,丞相遣奴婢来问问,小姐打算什么时候进宫?”
禄雅嘴角冷笑,眼中浮现一层薄怒之色。
“呵,告诉他让他等着去吧,本小姐什么时候想去,再通知他!”
禄雅说完就走回房间,把房门狠狠的给甩上了。
她就因为说错了一句话就被顾长天连续折腾了三天,一直到天亮才肯放过她。
如今她腰酸背痛的,他却要催她赶紧去另外一个男人的身边。
莲花看着面前紧闭的房门,正焦急的不知该如何是好的时候,身后传来了顾长天的声音。
“你先下去吧,这里交给我来。”
莲花正不知道该如何跟顾长天交代呢,顾长天就亲自来了,悄悄的松了一口气,莲花冲顾长天微微欠了欠身就赶忙退了下去。
禄雅耳力惊人,顾长天说话的时候她便知道顾长天来了,可她就是不去开门。
顾长天站在门前,手按在房门上,一股浑厚的内里自他身体里喷涌而出,只听那崭新的木门发出一声类似悲鸣的声响之后,便向两旁徐徐而开。
禄雅回眸,正对上逆光中看不清神情的顾长天。
“你给我出去!”
顺手抄起桌子上的茶杯,禄雅扬手就向顾长天砸了过去。
顾长天不躲不闪,任凭那茶杯向自己砸了过来,一伸手,便将那茶杯轻巧的接在了手心之中。
眼见那茶杯并未伤及到顾长天分毫,禄雅一跺脚,索性转身不理顾长天了。
顾长天无奈的摇了摇头,回身将房门缓缓合上。
禄雅听见脚步声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自己身边。
透过双臂的缝隙,禄雅看见顾长天脚上穿着的靴子。
那靴子是禄雅亲手为顾长天缝的,她不善针线,针脚缝的歪七扭八的,做的要多粗糙就有多粗糙。
她本来想扔掉的,却被顾长天又捡了回来,如今竟也不嫌丑的穿在了脚上。
“这鞋太丑了,你快脱下来。”
顾长天含笑着向后挪了一步,躲开了禄雅的手。
“这怎么能脱呢,这可是我娘子亲手为我缝制的,千金难换。”
禄雅有些脸红的别过脸去,嘴里小声嘟囔着:“谁是你娘子。”
顾长天上前,将禄雅从椅子上抱了起来,放在了自己身上。
“为夫的娘子自然是你了。”
顾长天因为常年习武,一双腿紧实又有弹性,禄雅坐在上面,倒是觉得酸痛减缓了许多。
见禄雅眉宇间缓缓了不少,顾长天伸出手,为禄雅轻柔的按捏了几下。
“你干什么!”
禄雅伸手无力的推了推顾长天,不仅半分效用都没有,反倒是有点儿半推半就的味道。
顾长天伸手,将禄雅的两只手攥紧手心不让她乱动。
“乖,别乱动,让为夫给你揉一揉,就没那么难受了。”
禄雅想要躲避顾长天的手,却发现她能施展的空间并不大,不管她怎么躲闪,都逃不出顾长天的掌心。
“还不是都怪你!”
顾长天手下的动作不停,凑近禄雅的耳边低声轻笑。
独属于顾长天的气息喷在禄雅的耳尖上,让禄雅不由得有些心醉。
“雅儿这是在怪为夫么?”
禄雅一张脸羞红的要滴出水来,根本不敢去看顾长天那双饱含深情的双眼。
“你都迫不及待要把我送进宫了,我一阶草民,哪里敢开罪于丞相大人您?”
顾长天哑然失笑,知道禄雅是真的是在跟自己置气,无奈的摇了摇头,在禄雅的鼻尖上轻轻刮蹭了一下。
“怎的又怪在为夫身上了,不是雅儿你说想要迫不及待跟那冷仙儿过两招的么?为夫刚刚收到消息,冷仙儿昨日已经奏请想要进宫同宫里的教养嬷嬷一同学习学习规矩,我已经让冷西决准允了。”
禄雅听此嘴角缓缓上扬,脸上绽开一抹冷笑。
“这个冷仙儿还真是不死心,冷西决已经下了旨意要封我为王后了,她竟然还纠缠不放要进宫?”
“她是冷贤的女儿,若是她能轻易放弃,冷西决也不必非要拽你出来顶替王后的位置。”
禄雅缓缓点了点头,颇为认同顾长天这句话。
“你说的也对,不过这样也好,有她在,这宫里的生活才不会太过无趣。”
顾长天双眸微敛,低头将下巴枕在禄雅的肩上说道。
“进宫之后切不可轻敌,传闻这冷仙儿手段阴毒嗜杀成性,雅儿若是故意放水让她伤了你,为夫可不保证,不会用这整个儿沧澜国的人命去偿她的罪过。”
禄雅正对上顾长天深邃的双眸,那双平静无波的双眸之下一股无形的力量正在下面蛰伏着。
讪讪一笑,禄雅在顾长天的脸上落下轻轻的一吻。
“放心,你什么时候听见过,猫玩耗子会被耗子反咬一口的事情?”
……
傍晚时分,顾长天驾着马车亲自送禄雅进了宫。
冷西决亲自出来迎接顾长天和禄雅,神情之中除了欣喜还多了一分谨慎。
禄雅两人注意到冷西决的变化之后,互相看了一眼。
“本尊总算是把雅儿你给盼来了,丞相也辛苦了,本尊已经命人将辰禧宫收拾出来供雅儿居住,雅儿第一次进宫肯定会有诸多不适,不如丞相今夜也一同宿在宫中吧,有你陪伴雅儿,本尊也能放心不少。”
顾长天冲冷西决微微拱手,淡淡的回了一句:“多谢。”
三人的视线相交与一点,当初顾长天向冷西决提出的三个条件,自此便全部达成了。
他们之间的交易,也在此时正式成立了。
第442章 下一个是谁
顾无尘与新月王子将镇子里面的人统统都绑了起来,堆在了镇前的空地上。
这些年,外人为了找寻沧澜国的所在也曾对镇子里面的人动过粗,但从来没有人有这个手段和魄力,能将整个镇子里面的人都抓起逼问。
论态度之嚣张,行径之恶劣,当真史无前例。
顾无尘和新月王子站在众人前面,一个面色深沉,一个满脸笑意,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新月王子笑看向顾无尘,伸手对那些正在求饶的镇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听闻无尘兄逼问人的手段无人能及,不知道今天本王子可否有幸一见啊?”
顾无尘双臂环于胸前,冷冷的瞥了一眼笑的一脸玩味的新月王子。
“听闻这些年,从敌国抓来的俘虏都是由新月王子审讯的,凡是从新月王子手底下审过的犯人就没有不开口的,就是一具尸体,新月王子都从对方的嘴里撬出点儿东西出来,相比于无尘新月王子更适合。”
新月王子无所谓的耸了耸肩,转眸看向被捆绑在一起的镇民。
这些镇民原本就惊惧不已,刚刚又听见顾无尘和新月王子互相吹捧了一番,此时见新月王子向他们看了过来,一个个就像是老鼠见了猫一般躲闪着瑟缩成了一团。
新月面带笑意的从腰间抽出一把弯刀,在手中随意把玩,寒光反射在他的脸上,让人觉得不寒而栗。
“既然无尘兄如此相让,那新月就在无尘兄面前献丑了。”
新月步态从容的走到镇民的面前,俯瞰着众人。
“其实你们也不用如此害怕,我们不过只是想问你们几个问题罢了,若是你们如实说,我们定然不会为难于你们。”
新月嘴角含笑,瞥向面前似乎是松了一口气的镇民,接着说道:“机会只有一次,可要想好再说,我手中的这柄半月刀可是已经许久都没有饮新鲜的人血了。”
一双过分精致的桃花眼从镇民身上扫过,笑意却并未达眼底。
“你们全部的人血,怕是都不够我这把刀吸的。”
镇民们瑟缩的看向新月手中的刀,新月不说还好,他这一说,镇民们还真的发现,新月手中的这把刀的刀身之上竟如同人的血脉一般,拥有清晰的脉络,而这些脉络全部都是血红色的,就好像沁满了人血一般。
冷冷的瞥了一眼镇民们惊惧不已的神情,新月缓缓走到镇民身旁,将半月刀架在了一个距离他最近的镇民脖子上。
新月之前留意过,这镇民身边的人对这位镇民极为维护。
果然,在一见到新月将刀刃架在对方脖子上之后,他身边的人就惊呼出声。
“父亲!”
“爷爷!”
新月手腕一抖,就在那名村民的脖子上留下了一道不浅的血口子。
见血的瞬间,原本平静的半月刀突然嗡鸣不止。
新月的嘴角缓缓上扬,对那镇民身边的人笑着说道:“半月刀一接触到鲜血便会苏醒,不饮饱血绝不会停止,你们若是不想你们的亲人被半月刀吸干血,最好老老实实的回答我的问题。”
众人眼看着从镇民脖颈伤口处渗透的鲜血一点点的被新月手中的半月刀所吸收,一个个都吓的脸色煞白一片。
那镇民的亲人自然不能见到自己的亲人就在自己的眼前被人残害,对新月苦苦哀求道:“求求你,求求你放过他吧,你想知道什么我们都告诉你。”
见这些人如此轻易就松口了,新月有些意犹未尽的将半月刀稍稍偏离开了一些。
“不行!你们不能说!”
新月手中的动作一滞,看向发声之人。
此人是镇子里面看样子年岁最长的一人,长须白发,双眸虽早已浑浊不清,却闪着光芒。
被此人一呵斥,那镇民的家人倒真的听话的闭嘴了。
新月王子一早便注意到了此人,像这种镇子,年岁越大的资历也就越老,知道的自然也比较多。
抓他一人自然比抓整个镇子的人方便的多,只是一般像这种人思想都极为腐朽,他们看过的经历过的都要比年轻人多的多,信念也异常的坚定,并不是能够轻易动摇的。
只要有此人在,新月就没那么容易从镇民嘴里问出东西来。
“看来这位老人家并不是很在乎这位镇民的命啊。”
新月语气轻佻的看向那位一脸严肃的老者,手中的弯刀轻轻扬起,尾音落地的瞬间,半月刀瞬间扎进了那名镇民的脖颈之中。
“啊!”
那镇民痛苦的哀嚎了一声,向旁边一栽,倒在了身旁人的身上。
若只是被捅了一刀,无非只是有点儿痛而已。
新月这一刀并未捅在要害上,按理说并不致命。
只是让众人所料不及的是,那插入镇民肩膀之中的半月刀上的纹路竟在瞬间膨胀了十倍有余,原本纤细的纹路扩张至手指粗细,而那镇民的表情也随着半月刀的变化变得越来越狰狞起来。
“啊……啊啊啊……”
痛苦的嘶鸣声响彻于镇口的上空,在场的人眼睁睁的看着原本还鲜活的一个人在几个呼吸之间被抽成了一具干瘪的尸体。
干瘪的皮囊紧紧包裹在骨头上,被血丝遍布的眼珠猩红一片,突兀在皮囊之外,直愣愣的望着众人。
像是在无声的质问,质问他们为什么要害死他。
镇民的家人接受不了自己的亲人以这种恐怖残忍的方式死在自己面前,一个个双目赤红的作势要向新月扑过来。
新月嘴角含笑着从镇民干瘪的尸体上拔出了半月刀,借着骄阳欣赏着刀身上纵横的纹路。
“果然,这半月刀只有在这个时候才是最美的。”
新月缓缓回头,眼神略带不解的看向目眦欲裂的镇民家人。
满脸疑惑的问道:“你们为什么要怪我呢?你们该怪的不该是那边坐着的老头儿么?我给过你们机会了,是那个老头儿阻止了你们不让你们说的。所以你们的家人才死在了你们的面前,不是么?”
新月的声线本就纤细,再加上他轻柔的语调,结合在一起,透着一股蛊惑人心的味道。
原本怒喝的家人们齐齐停了下来,回眸看向一脸悲痛的老者。
新月嘴角含笑,手腕微动,将半月刀的刀刃再次对准了面前的镇民。
“那么,下一个,会是你们谁呢?”
第443章 都是死人
半月刀所指之处,镇民们都瑟缩躲避。
在见证了之前那个镇民痛苦的惨死之后,谁也不想再做下一个惨死的人。
望着那一双双躲闪的眼睛,新月的眼神渐渐变得疯狂。
“不如,就你吧。”
新月嘴角含笑,半月刀指向了一个隐在众人之间的孩子。
这个镇子已经很多年没有新生儿出生了,即便是能出生,也大多早早就夭折了,真正能长大的孩子少之又少。
相比于那些半截入土的老人,孩子对于这个镇子来说更加重要。
那孩子的父母怎么也没想到,被选中的人会是他们的孩子。
“不行,不要碰我的孩子,你要杀就杀我!”
孩子的父母挡在孩子身前,自己明明也吓的瑟瑟发抖,却还是毅然决然的挡在了孩子的身前。
新月啧啧了两下走上前俯视着这一家三口,“还真是让人感动啊,亲情什么的……”新月冷冷一笑:“还真是让人恶心啊。”
众人本以为,新月会放过这一家三口,没想到新月却是手腕一翻,两道血光凌厉的闪过之后,那一对儿父母便双双倒向了一旁。
被他们护在身后的孩子不知道自己的父母为什么突然倒在地上,扑了上去无力的摇晃着他们的身体,哭喊着叫着父亲母亲。
镇民实在忍无可忍,对新月不住的咒骂。
“你就是头恶鬼!”
新月冷笑着上前将那孩子从他父母的尸体上踢开,将手中的半月刀横在了那孩子的面前,眼神却瞥向了拥护在众人之中的那名老者。
一双勾人的桃花眼中,泛着森寒的血光。
“若是你们还是不肯说的话,我就接着杀,这孩子,包括你们,都会成为我刀下的亡魂。”
新月王子已经用行动向所有人证明,他所说出口的每一个字,他都会确确实实的做到。
就这样僵持了两分钟,缓缓流淌的寂静让人觉得惊悚而恐惧。
老者绷着一张脸,让人猜不透他此时到底在想些什么。
而周围的镇民也同样选择了沉默,他们畏惧新月,却也同样不甘屈服于他。
新月含笑,将视线从老者的身上收了回来。
“不错,你们比我想象中的要有骨气很多。”
手腕微转,新月将视线落在那孩子的身上。
“不过……骨气不能当钱花,也不能当命偿。”
话音刚落,新月的手腕一扬,刀尖携着血色的寒光划破了那孩子的脖颈。
那孩子的哭喊声骤停,茫然的看向新月手中的刀。
新月眉眼含笑着,对那孩子轻柔的说道:“乖,安心的睡吧。”
一道血光突然从那孩子的脖颈处喷涌而出,血溅三尺。
鲜血如同血雨一般滴在了那孩子的身上,形如千斤重物,带着那孩子单薄的身体,一同坠落在地上。
新月上前,将半月刀毫不犹豫的插进了那孩子的腹中,随着刀身的深入,半月刀上的纹路又向外扩大了一圈。
镇子里面的妇人忍不住哭出了声,恐惧就像瘟疫一样,随着哭声迅速的传染开。
伴随着此起彼伏的哭喊声,小孩的身体逐渐变得干瘪下去。
新月的视线扫过在场的镇民,露出了一个诡异的笑容。
“那么……下一个,又会是谁呢?”
新月的话就如同是在一根即将断掉的琴弦上挑拨的最后一个音调,随后弦断琴毁。
“镇长,告诉他吧,我受不了了,我实在受不了了。”
“镇长,我不想死,我真的不想死!”
“杀了我吧,不要再折磨我了。”
“镇长……”
“镇长……”
“镇长……”
新月含笑着看向那名老者,在众人的哭喊声中,那老者终是缓缓阖上双眼,长叹了一口气。
“你想问什么就问吧。”
新月满意的点了点头,收回了插在那孩子尸体上的半月刀插回到腰间。
那半月刀似乎对于只吸这么一点儿血而感到极为不满,在新月的腰间嗡鸣不断。
新月无奈的拍了拍半月刀的刀身,像是哄孩子一般轻声安抚。
“乖,过会儿再喂你。”
见半月刀终于消停了,新月这才步态从容的走向那名老者。
“那就请老先生先告诉我们,是否知道有关于沧澜国的事情吧。”
那老者仰头看向新月王子,将这个镇子与沧澜国之间的事情讲予他听。
新月纤细的手指抚摸着下巴,一脸玩味的笑着。
“没想到这么个小镇子,竟然与那个传说中的沧澜国有这么大的渊源。”
眸光流转,新月看向老者。
问道:“既然这镇子与沧澜国有这么深的渊源,我想,作为镇长的您应该知道,沧澜国的所在地吧。”
那老者陷入很长一段的沉默之中,久久都未开口。
天边渐渐泛起红晕,黑夜即将到来。
老者浑浊不堪的双眸瞥向镇外广袤无垠的平原上,那一道清晰的地平线。
“沧澜国就在这镇子往东而行的地方,每逢月夜,沧澜国的入口就会显现。只要你们找到正确的位置,自然知道应该从何处进入沧澜国了。”
新月王子回眸看向站在他身后不远处的顾无尘笑道:“无尘兄可是听清楚了。”
顾无尘点了点头,转身去吩咐自己的人收拾东西准备动身。
老者浑浊的双眼逐渐失去光彩,就像是一棵古树突然失去了生机一般。
“你想知道的老夫都已经说了,你可以放了镇上的人了吧。我们只是普通人,对于沧澜国的事情也并不想参与。”
新月将视线转回到老者身上,桃花眼弯成了一个好看的半月。
“嘘……不要出声。”
新月将修长的手指抵在唇间,高深莫测的一笑。
程千里回眸看了一眼镇子所在的方向,纳闷的对顾无尘问道。
“无尘,之前那新月王子粘我们粘的跟癞蛤蟆似的,这怎么说不跟就不跟了呢?”
顾无尘神情微敛,细密的睫毛投下的阴影挡住了他眼中的情绪。
“因为他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镇子里面的那些人。半月刀与半月刀谱相辅相成,半月刀出鞘必饮血,若是饮血不够便会反噬修炼者自身,从新月拔出半月刀的那一刻起,那镇子里面的人就已经都是死人了。”
第444章 一箭双雕
程千里不禁打了一个冷战,有些忌惮的回头看向那早已消失在他们视野范围内的小镇。
“那他说不跟我们同行难道是要……”
顾无尘点了点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这不是我们该管的事情,我们只管找到沧澜国的入口就行。”
顾无尘瞥向程千里,顺便叮嘱道。
“新月此人最善掌控人心,你最好离他远一点儿。”
顾无尘没想到此行会与新月王子碰上,程千里有勇无谋,是最容易被新月这样的人利用的。
程千里憨憨一笑,拍了拍胸脯。
“无尘你就放心吧,我一见新月那小白脸就觉得心烦,他下手如此狠辣,一出手就屠了一个镇子的人,我程千里不屑与这样的人为伍。”
顾无尘失笑的摇了摇头,乘着星光步入了茫茫夜色之中。
……
正如禄雅所言,恒王冷贤果然在早朝的时候,对于要立顾雅为后这件事情提出了异议。
“臣觉得,作为我沧澜国的王后不仅要有母仪天下的风范,才情武艺也不能逊于人下,否则就是成了王后,也无以立信。”
冷西决早已听说了昨日冷仙儿长街受辱之事,此事任谁听都会觉得是冷仙儿自作自受。
得知此事的冷西决就知道,今日早朝冷贤必会发难。
顾长天侧眸看向一脸气愤的恒王,脸上却是一派从容。
冷西决见顾长天没有什么反应,有些摸不准顾长天此时到底在想什么。
“恒王此言虽在理,可这才情武艺之事,个人所善不同,又该以何为衡量标准评判优劣呢?”
恒王上前,恭敬一礼道:“臣有一办法,可解御主之忧。”
冷西决心道恒王这个老狐狸,竟然在这里等着他。
可明面上,却只能随着冷贤的话往下问道。
“恒王有何妙计啊?”
恒王得意的瞥了一眼一旁一直不言不语的顾长天,回禀道。
“臣有一女名唤仙儿,才情武艺都属上乘,前日里御主已经恩准小女进宫学习规矩,若是让两人一同学习,有个比较,自然便知孰优孰劣了。”
冷贤此话,无异于是将冷仙儿与禄雅相作比较,若是禄雅能够力压冷仙儿,这个后位自然是坐的实至名归。
可也将冷仙儿摆在了一个跟当今王后,同样的高度上。
但若禄雅输给了冷仙儿,即便冷仙儿没提出要与禄雅争这个后位,这后位即便让她坐了,此后也定会遭人非议。
这等一箭双雕的好计谋,就是冷西决也不由得在心中暗暗佩服。
恒王冷贤此人,果然不是那么好对付的角色。
冷贤对身后之人使了一个眼色,跟随冷贤的大臣们忙站出来纷纷附议。
“臣等觉得恒王所说有理。”
恒王已经当面下了宣战书。
战,即便是赢了,也变相的中了对方的缓兵之计。
不战,便是给了对方可乘之机。
正在冷西决两难之时,顾长天在此时站了出来。
“臣也觉得,恒王的提议,确实不错。”
冷西决看向顾长天,不知道顾长天到底是怎么想的。
但此刻既然顾长天同意了,便是心中已经有了打算。
冷西决虽然摸不准顾长天的所思所想,但他相信,顾长天是绝对不会害禄雅的。
“既然丞相都这么说了,那就按照恒王所说,让冷仙儿与顾雅一同在宫中学习,届时当所有课程都习完之后,就由朕与丞相和恒王一起评判。”
恒王意味深长的看了顾长天一眼,上前谢恩。
冷贤处心积虑想要给顾长天一个下马威,却没想到这蓄力的一拳却像是打在了一团棉花上,明明打中了,却让心生阴郁。
“恒王的提议得到了御主的肯定,为何恒王还是一脸闷闷不乐的模样?”
恒王正独自苦闷之际,没有留意到顾长天的靠近。
此时正对上顾长天一双似笑非笑的双眸,冷贤更是气不打一处来。
“本王在想什么,还轮不到你来置喙。本王奉劝丞相一言,有关心本王到底因何而苦闷的功夫,不如去巴结巴结你那个妹妹,有她在的一日你才能与我等朝廷重臣站在一处,若哪日她失势了,只怕你连沧澜国街边的乞丐都不如。”
恒王对顾长天嘲讽一笑,眼中尽是得意。
面对恒王的嘲讽,顾长天却是不怒反笑。
“正巧,本相也有一言要奉劝恒王。如今恒王不也是在靠女人上位么?若是冷心儿能得了后位,恒王他日在这朝堂之上自然还是人人敬仰的恒王,但若冷仙儿出了什么岔子,离了这朝堂,恒王今后只怕就要以沧澜国街边的乞丐为伍了。”
自恒王掌权以来,何时受过这般羞辱。
“你……”
顾长天双眸一沉,趁着恒王正欲发怒的时候,神色从容的在恒王腰间按了一下。
“放心,本相会将你手中的权力一点点的都夺过来的。”
恒王只觉得腰间一疼,顾长天趁此机会悄然离去。
待恒王回神,顾长天已然在百步之外的地方。
恒王本想出声喝住顾长天,却发现自己的嗓子竟然说不出话了。
连续尝试了几次之后,恒王很确定自己真的无法出声了。
与恒王交好的几位大人自恒王身边路过,见恒王脸色有异,趁着无人注意,几人上前询问道:“恒王可是有事?”
这等丢人的事情恒王自然不会同他们说,长袖一挥拂袖而去。
那几位大人面面相觑,满头雾水。
……
顾长天下了早朝之后,一路向辰禧宫而去。
辰禧宫门前的侍卫早就得到了旨意,顾长天可以随意出入辰禧宫,所以见顾长天来了,并没有阻拦。
禄雅心知今日早朝,恒王定会向顾长天发难,所以一早便准备好了茶点在凉亭之中,等着顾长天来。
听见外面人通报,禄雅将视线从枯黄的叶片间收回,回眸便见顾长天含笑而来。
“心情不错?”
“甚好。”
禄雅讨好似的为顾长天斟了一杯茶,笑道:“可否为妹妹说说一二?”
听闻禄雅自称‘妹妹’,顾长天的双眸戏谑的看向禄雅,心道禄雅进入角色的速度倒是比他想象的快了许多。
“这故事妹妹可不能白听,若是哥哥讲了,可有什么奖励?”
禄雅轻笑,修长的手指在茶杯中竖直的茶杆上轻点了一下。
“妹妹刚进宫,还不太适应,今日气候适宜,御主钦赐了美酒,哥哥今夜可要一同品尝一番?”
第445章 同盟和对手
顾长天嘴角微微上扬,“如此,哥哥就却之不恭了。”
嘴里说着兄妹之间最平常的对话,眼中却只能容得下彼此。
身边的从者一边心中感叹丞相兄妹情深,一边回身去为两人准备茶点。
趁着从者转身,顾长天顺手抄起桌子上的托盘探身凑近禄雅,托盘挡在两人侧面,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顾长天以‘哥哥’之名,吻了禄雅。
这一吻如蜻蜓点水,却在禄雅的心上激起了层层涟漪。
顾长天一吻过后,便旁若无人的重新坐回到了座位上,将作为‘犯罪工具’的托盘重新放回到了手边。
从者转身回来,只见禄雅脸色有些微微发红,僵直着身体呆坐在原地。
“顾雅小姐,您是哪里不舒服么?”
禄雅嗔怒的瞪了顾长天一眼,对从者笑道:“没事,只是觉得有些闷热罢了。茶点放在这里,你下去吧。”
顾长天单手托着下巴,一脸餍足的看着禄雅。
禄雅将从者支开,本想和顾长天单独待上一会儿。
可惜,世间之事往往都是事与愿违。
冷西决因为惦记早朝的事情,处理完手中的政务就从养心殿匆匆赶了过来。
不出冷西决所料,顾长天果然没有回宰相府,而是直接来了禄雅这里。
因为是冷西决来,所以门口的侍卫并没有通报。
冷西决进院之后便发现了不远处凉亭里的两道身影,并没注意到两人气氛不对,直接走了进去。
“顾丞相,本尊有事同你商量,你……”
冷西决走进凉亭,才觉得不对。
禄雅涨红着一张脸,红红的眼眶之中,似含有春水一般,让人心生爱怜。
冷西决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模样的禄雅,不由得有些看的痴了。
还未等冷西决心泛涟漪,顾长天却先他一步拦在了禄雅身前。
顾长天漆黑的双眸比平日里阴沉了几分,望向冷西决的双眸之中似是多了某种东西。
“雅儿,你先回殿中休息,本相与御主有些话要谈。”
禄雅的脸色稍微缓和了些,却还是有些微微发热。
“那你们先聊,我先回去了。”
两人目送着禄雅的身影离去,顾长天才阴沉着一张脸指了指方才自己坐过的位置。
“御主方才说有话要谈?那就请坐吧。”
冷西决见顾长天神情坦然的坐在了禄雅方才坐过的位置上,转而强制的让自己坐在他之前坐的位置上,不由得在心中嘲讽顾长天幼稚。
两人刚一落座,冷西决便急切的问道。
“今日早朝之事,你为何要答应?”
顾长天淡笑着就着禄雅的茶杯浅尝了一口茶,神态从容不迫。
“你先说说,关于今日早朝之事你怎么看?”
冷西决有些无语的看向顾长天,明明问题是自己抛出的,顾长天不答却又反抛了回来。
“恒王定是在昨日得知冷仙儿之事之后便决定今日发难,今日早朝,应或者不应,恒王都不吃亏,我暂时……还未想到破解之法。”
顾长天淡漠的看着冷西决,那双漆黑的眼眸好像能将人的灵魂看透。
“你没说实话。”
冷西决在顾长天视线的注视之下,最终丢盔卸甲的承认。
“我并非没有想到破解之法,而是……根本就没想。”
当时情况紧急,恒王咄咄相逼,冷西决的确也曾绞尽脑汁的想要想出应对之策,可当顾长天站出来之后,冷西决就想当然的以为事情已经结束了,一心只想问一问顾长天为何要答应恒王的请求。
“你应该问的是,我为何会这么做,而不是将注意力放在我为什么要答应恒王的要求上。在你问出这个愚蠢问题的时候,就已经说明你还差的太远。”
冷西决隐在袖口之中的五指缓缓收紧,作为一个君王被人如此训斥,并不是一件令人心情愉悦的事情。
顾长天冷冷的瞥了一眼冷西决的袖口,连一丝怜悯都吝啬施舍给冷西决。
“如果你的决心只有这种程度的话,我劝你还是趁早放弃吧。”
顾长天抬眸,不带有一丝情感的注视着冷西决。
“你的这一点决心,甚至都不如冷仙儿。若你只是这般的话,这沧澜国的子民还要感谢恒王,因为有他在,才不至于让这沧澜国毁在你的手中。”
面对顾长天有意的冷嘲热讽,冷西决虽双目赤红,却从始至终都没吭一声。
他的指尖深深嵌在掌心之中,掌心的疼痛时刻警醒着他,将他从一次又一次的从失智的边缘拽了回来。
身为帝王,应喜怒不形于色。
这是顾长天教他的第一课,也是横贯他一生的一课。
顾长天冰冷的双眸,凝视着面前年轻的帝王。
手中的茶杯轻缓的转动,透着一股漫不经心。
“还不算无可救药。”
手中的茶杯轻扬,茶水泼在冷西决的脸上,带着清幽的茶香和一种足以唤醒人神志的沁凉。
冷西决诧异的看向顾长天,这还是从自他出生以来到现在,第一次被人泼水。
“记住这种感觉,以后不管遇到什么事情,都要以这种感觉去应对。不要让任何情感,左右你。”
冷西决伸手缓缓抹去脸上的茶水,方才积郁在胸口的那股怒气此时已然消失无踪。
他抬头看向顾长天,眼中只剩下了满满的钦佩。
在为君之道上,冷西决不得不承认,自己与顾长天相比,真的差的太多。
“废物,若是连这点儿考验都经受不住,你就趁早把王位让给恒王算了。”
顾长天从椅子上缓缓起身,背对冷西决而立。
“什么时候你有资格跟我比肩,什么时候才有资格成为我的对手。”
顾长天转眸,嘴角含笑的望向一头雾水的冷西决。
“若是你以为禄雅只是那种寻常女子,那就说明,你距离成为真正的帝王,还差的很远。同类之间,只要靠近就能很轻易的察觉到对方的存在。”
冷西决回望着顾长天,缓缓收敛起脸上的神情。
认真道:“我从未将禄雅看做普通的女子,我虽帝王之道上与你相差甚远,但爱慕禄雅之心却并不比你少一分一毫。若是你想以几句话就劝我退出,那这一次怕是要让丞相失望了。”
顾长天双眸冷漠的注视着冷西决,嘴角缓缓上扬。
“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第446章 初探流土坑
明月高悬,顾无尘置身于空旷的原野上,寒风吹拂过他的面颊,带着一种别样的苍凉。
新月王子迎风展臂,似乎对于这里的环境格外的喜欢。
“在条条框框里面被束缚的太久了,偶尔站在如此辽阔的地方竟是觉得有些羞愧不已,无尘兄可也有这样的感觉?”
顾无尘淡漠的瞥了一眼新月,没吭声。
新月倒也无所谓顾无尘回不回答,长袖迎风而展,像是一只正欲扶摇直上九万里的鲲鹏。
借着月色,顾无尘的如同鹰隼一样的双眸在荒原之上快速向外延伸。
今夜月明星稀,若是那镇长真的所说无误,沧澜国的入口就会在今夜出现。
“看见了!看见了!是不是那个!”程千里指着一处,惊呼出声。
众人顺着程千里所指的方向齐齐看了过去,果然在平坦的荒原之上,见到了一处发光的点。
顾无尘的双眸与新月王子在空中不期然的相遇,两人同时扬起手对手下命令。
“动身!”
“动身!”
走近了,那个点就慢慢变成了一个面,就像是天上的圆月坠落在地面上一般,散发着柔和的光亮。
“这是……”
鹤里奇从未见过如此奇异的景象,忍不住想要靠近去观察。
谁知他才向前踏出了一步,脚底原本平坦的泥土竟是一软突然向下深陷。
好在他身边的侍卫眼疾手快,抓住了鹤里奇的一只胳膊,才不至于让他整个人都陷入流土之中。
新月双眸一眯,惊奇的看着鹤里奇脚下流动的土坑。
“这是流土坑?”
流沙坑顾无尘倒是确确实实的经历过,只是‘流土坑’顾无尘却从未听过。
新月抚着下巴,若有所思的看着逐渐向外扩散的流土坑。
好在那侍卫眼尖,把鹤里奇给拽住了,只是陷进去了一只脚,在几人合力之下,总算是有惊无险的被拉了出来。
鹤里奇死里逃生,瘫软的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这……这是什么鬼地方,王子,我看我们还是赶紧离开这里吧,你看这流土正在向外扩大,我们再不走,很快就会被它‘吞’掉的。”
新月饶有兴趣的盯着面前的流土坑,对身后的顾无尘缓缓说道。
“无尘兄可知道,这世上原本只有流沙坑并没有流土坑,这流土坑只是后人不知其中缘由,因为其形态极为像流沙坑所以得名的。”
顾无尘双手环于胸前,抬眸看向一脸‘我知道快来问我’的新月。
“看来新月王子对这缘由,很清楚。”
新月嘴角缓缓上扬,伸手指向那正向他们迅速侵蚀而来的流土坑。
“这流土坑的出现,与这地上的环境没有任何影响,不管是山地还是平原,流土坑都会出现。而它真正的奥妙所在则是在地下,由于某种原因,地底的部分产生了极大的空缺,就是这流土坑形成的主要原因。”
顾无尘微微皱眉,捕捉到了新月话里的关键。
“空缺?”
“没错,就是空缺。”
新月转眸看向顾无尘,借着月色,顾无尘很清晰的在新月的眼眸中看见了一丝挑衅。
“怎么样?不知道传说中的边疆王有没有这个胆量,跟本王子一同下去探上一探。”
就是神经大条的程万里都意识到,这流土坑诡谲莫测凶险万分,更何况是顾无尘了。
“不行,若是非要有人试一试,那就让我老程来。我老程一人身死,死不足惜,可我们王不能有事。”
程千里就是一根神经,说什么就做什么。
众人眼见程千里大刀阔斧的向流土坑走去,都不由得倒吸了一口凉气。
谁也不知道那流土坑之下到底有什么空间,程千里为了不让顾无尘涉险,竟然连眉头都没皱一下就要往流土坑里跳。
这样的胆识和忠心,让众人自惭形秽。
“千里,等一等。”
顾无尘伸手将程千里抓住,一双眸子冰冷的瞥向一旁幸灾乐祸的新月。
程千里被顾无尘拽住,回头憨憨一笑。
“无尘,你别担心,我个子大,这小土坑看着也没有多深,没准我一下去就踩到底了呢。”
顾无尘扶额,心道程千里你还真是个傻大个儿。
“来人,拿绳子来!”
为以防万一,顾无尘等人出发之前准备了一些工具,其中就有专门用来登山的绳子,相比于普通的绳子,这种特制的绳子长度是普通绳子的十数倍不止,且在编织的时候在其中掺杂了一些纤细的金属细线,极为结实。
“将这绳子一端缠在腰上,这是我的随身匕首,你带在身上。若是你下去之后发现地下并无出路,就连拉三下绳子,外面的人就会将你拉上来,若是你发现地下别有洞天,便用刀切断绳子。”
程千里盯着顾无尘手中的两样东西,不由得赞叹。
“无尘,你真是好聪明啊,可比某些拉着人就要往里跳的人可强多了。”
顾无尘瞥了一眼面带微笑的新月王子,也就只有程千里这样的人才会相信新月王子刚刚会真的往下跳。
拍了拍程千里的肩膀,顾无尘又在他耳边小声的叮嘱了两句。
程千里点了点头,原地助跑了两下,在临近流土坑的边缘处起跳,飞身一跃跳入了流土坑之中。
因为程千里的体型大,再加上助跑和下落的冲击力,导致他刚一落入流土坑就彻底扎了下去,流土直接没过胸。
不过眨眼之间,程千里就只剩下一个头留在外面。
“无尘,你放心,我一定会活着回来的!”
程千里的尾音淹没在了流土坑中,顾无尘却听的一字不落。
旁人都觉得程千里心大就是莽夫一个,可顾无尘却知道,程千里的心思比谁都细腻,只是见多了这世间的不公,不想再较真的活着罢了。
程千里彻底陷入流土坑以后,地上的众人沉默了很长一段时间。
就连一向话多的新月都闭上了嘴,只是看着那逐渐消失在众人面前的绳子,眸色越来越深。
负责拉着绳子的侍卫一刻都不敢怠慢,一边控制着绳子的放量,一边避免自己人不要失足掉进流土坑中。
等待的时间总是漫长的要将人风化成枯骨,侍卫们手中的绳子越来越短,眼看就要到底了,众人眼中浮现出一丝绝望,这么久都没有动静,怕是程千里已经死了……
第447章 半月刀的秘密
新月王子步态从容的走上前,脸含笑意的在顾无尘的肩膀上拍了拍。
“无尘兄你也别太难过,下人嘛,死了一个再换一个就是了。”
顾无尘冰冷的眼眸冷冷的瞥向一脸幸灾乐祸的新月王子,挥手甩开了新月王子搭在他肩膀上的手。
“程千里说他会活着回来,就一定会活着回来。”顾无尘赤红着双眸,坚定的语气不允许旁人又一丝一毫的质疑。
新月王子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全然不顾已经红肿一片的右手,对身旁人吩咐道:“再派几个人下去探一探。”
有程千里的前车之鉴,在场之人的心中都清楚,下去探路代表着的就是死路一条。
但这是新月王子的命令,即便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可被点到名字的人还是在腰间系上了绳子,缓缓的走向了流土坑。
服从新月王子的命令或许还能有一线生机,违背,却只有死路一条,甚至还会死的痛苦无比。
顾无尘不再理睬新月王子,赤红的双眸紧紧盯着侍卫们手中的绳子,那绳子每前进一寸,顾无尘的神情就阴沉一分。
他的视线锐利的可怕,仿佛一根根针一般扎在每个人心中。
眼看着绳子就要到头了,侍从们的手都开始打哆嗦,这绳子每往前一寸,就说明程千里就少一分生的希望。
现在的他们就像是一名刽子手一般,在亲自将程千里的性命送去另外一个世界。
这种来自于心灵的折磨,远比身体上的折磨更让人痛不欲生。
绳子的末端从第一个人手中划过,红肿的手掌已经失去了知觉。
紧接着是第二个人……当最后一个人的掌心与绳子之间的联系彻底中断的时候,所有人的心都往下一沉,这绳子一旦彻底陷入流土坑中,程千里就连最后一丝生的希望都不再了。
绳子在空中快速坠落,在土地上留下了一道浅浅的印记后,迅速向流土坑的方向收缩。
顾无尘一直紧盯着绳子的双眸一缩,身形向前一扑,堪堪抓住了即将陷入流土坑中的尾端。
一旁的众人惊呼出声,想要上前去阻拦顾无尘,却被顾长天喝止在当场。
“都别过来!”
众人面面相觑,没敢再动。
顾无尘手握着那段绳子,从地上站了起来,众人只见那绳子竟然奇迹般的被顾无尘轻巧的从流土坑中给拽出来了一段。
手臂向上一提,又有更多的绳子从流土坑中被拽了出来。
新月王子那几个奉命要下去探查的下属停下动作,眼看着顾无尘神情从容的将绳子一截又一截的从流土坑中拽了出来。
绳子很快就从流土坑中被拽了出来,却根本不见程千里的身影。
顾无尘仔细的查看着绳子另外一端的情况,切口整齐,很明显是被利器割断的。
顾无尘阴沉的脸,终于缓和了下来。
不为别的,只因为这个缺口足以表明,程千里还好好活着。
“程千里还活着,地下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地方。”
跟随顾无尘的人忍不住欢呼出声,或许他们跟程千里并不熟,甚至没有说上过一句话,可是这一刻他们都衷心的庆幸,程千里还活着。
听见顾无尘的话,被新月王子派去探查流土坑的下属都暗暗松了一口气。
新月缓缓走上前,含笑着对顾无尘恭喜道。
“恭喜无尘兄,没有损失一员良将。”
任谁都能看的出来,新月王子的这一声恭喜,根本没走心。
顾无尘冷哼一声,转身指挥自己人准备下流土坑。
鹤里奇见顾无尘对新月王子这般态度,小声咒骂。
“什么东西,有能耐对我们王子使劲儿,怎么不去把自己的皇位抢回来,孬种!”
鹤里奇自认为已经压低了声音,却不曾料到顾无尘耳力惊人。
皎月当空,一抹血光冲天而起,与月色相称,显得妖异而惊艳。
鹤里奇惊恐的双眼中映照着顾无尘冷漠的脸,微凉的夜里他的脖颈却温热一片。
鲜血浸透了他的衣服,在他胸前开出了一朵艳丽妖娆的血花。
顾无尘手腕一抖,剑尖的血珠滑落进泥土之中,很快被土地所吸食。
剑入鞘,顾无尘瞥了一眼仍旧含笑着的新月王子,转身向流土坑而去。
鹤里奇捂着脖颈的伤口,不管他怎么用力,鲜血却还是像决堤一般不断的往外淌。
“王子……救我……救救我……”
鹤里奇沾满鲜血的手想要去抓新月王子的一角,却被新月王子轻巧的躲了过去。
新月嘴角含笑着缓缓蹲下身子,望着绝望不已的鹤里奇说道。
“本王子之前已经警告过你了,凭你的身份,没有资格去评判他,如今你死在他手上了,也不算冤。你侍奉了本王子一段时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新月起身,缓缓从腰间抽出那把半月刀。
“救你是不太可能了,既然你反正都要死了,不如临死之前,再为本王子做最后一点贡献吧。半月之前饮的血还是不够,加上你,应该就够了。”
鹤里奇双眸瞪的浑圆,惊恐的望着新月手里的半月刀。
他跟在新月身边多年,亲眼见证了新月是如何养刀的。
直至现在他都记得,第一次见半月饮血的时候,自己整整发烧了三日,这三日他一直深陷在噩梦之中,梦里都是那些被半月吸干血的人。
他们一个个的向他扑来,嘴里发出痛苦的哀嚎。
那时鹤里奇就暗暗发誓,这一辈子都不要做半月的刀下亡魂。
可是现在,他的誓言就这么的被轻易的打破了。
“不要……求您不要,求您……”
新月含笑的双眸冷冷的注视着垂死挣扎的鹤里奇,握着半月刀的手突然一松。
鹤里奇眼见着半月刀自然下垂,然后……垂直的扎进了他的身体之中。
“呃……你……好狠……我……”
鹤里奇的遗言最终也没能说出口,因为他已经在半月刀插进身体的一瞬间被吸干了血肉。
新月含笑着踩在鹤里奇干瘪的尸身上,将半月刀拔了出来。
借着月色,新月欣赏着刀身上越发清晰的纹路心情大好。
“不错,这次的淬炼真是完美。”
一脚将鹤里奇的尸体推开,新月拂袖转身,衣袂飘飞。
“走吧,本王子倒要看看这传说中的沧澜国到底有多厉害。”
为了以防万一,顾无尘让手下先下去,自己则留在最后殿后。
见证了新月结束鹤里奇的全过程,望着新月手中泛着妖异血光的半月刀,顾无尘微不可查的皱了皱眉。
新月这一路上都在淬炼半月刀,其背后一定隐藏着什么不为人知的目的……
第448章 寒剑栖
对于顾无尘杀了鹤里奇一事,其余人都没有什么过多的反应。
鹤里奇这人平时嘴就贱最爱搬弄是非,如今他搬弄是非搬弄到了帝王身上,死了是他活该。
令众人心惊的是,自己的手下被别人当着自己面给杀了,新月王子不仅不生气,反而用妖刀将自己手下的血吸干了。
可见在新月王子心中,下人的命就是随时可以用来养刀的工具罢了。
跟在新月王子身边的随从人人自危,生怕下一个祭刀的人就是自己……
等自己的人都下去了,顾无尘没用新月王子的人帮忙,自己从流土坑的边缘跳了下去。
身体被流土坑彻底淹没的瞬间,顾无尘能感觉到在潮湿的泥土之下有一丝丝空气的流动。
他控制自己的身体迅速下沉,不过几个呼吸之间,顾无尘就感觉身下一空,身体不受控制的向下坠落。
顾无尘缓缓睁开眼睛,双眸之中不见一丝慌乱。
迅速调整好呼吸,顾无尘的身形在半空中调转,下落的速度也随之减缓。
顾无尘最终选择了一片茂密的丛林作为降落点,身体借由枝叶的缓冲平稳落地。
入目所见,皆是一片漆黑。
顾无尘缓缓闭上双眼,调整呼吸,听力在瞬间被无限扩大,周围一片寂静,唯有远处有些窸窣的声响。
“掉落下来的人竟然没有集中在一个地方,应该都是被流土给冲散了,这个高度,恐怕生还下来的人不会很多。”
顾无尘顺着声响的方向前行,当视线彻底适应黑暗之后,顾无尘发现,这里虽然没有日月星辰,但可以依靠一些特异的发光植物用来辨识周围的环境。
这种发光的植物就像是乱葬岗里的鬼火一般散发着蓝绿色的光亮,可一旦与枝干分离,这种植物就会立刻失去光亮。
顾无尘无法,只能沿途顺着仅有的光亮继续前进。
不管是生是死,他都必须找到他手下的人。
跟顾无尘有着同样遭遇的,还有在他之后下来的新月王子。
比顾无尘好些的是,新月王子是拽着绳子下来的,跟他共用一根绳子的侍卫和他落在了同一个地方。
新月迅速判断出会导致这种情况的原因,带领这仅剩的三人向周围探查。
……
宫里的从者办事效率奇快,负责此事的正是宫中太傅寒剑栖。
这寒剑栖本是先御主的第三个儿子,原名冷剑栖,与冷西决本应该是兄弟。
沧澜国千年之前曾经发生过兄弟争位自相残杀的悲剧,那场悲剧的胜者最后登上王座,晚年之时却悲痛不已,深感帝王之争实在过于残忍,于是下令,今后沧澜国代代帝王一旦继位之后便要改‘冷’姓为‘寒’姓,永远失去继位之可能,借此杜绝兄弟相残的局面再次发生。
寒剑栖比冷西决大了三岁,两人并非一母所生。
冷西决幼时便被巫女预言将会成为下一任御主,冷西决的几个兄弟自知继位无望便不再醉心于权谋政治,都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去了。
寒剑栖此人,天纵奇才,琴棋书画诗词歌赋无一不精,只是因为母妃早逝性情孤僻,不喜与人交流,担着太傅这一虚名,在宫外当个闲散王爷罢了。
听闻冷西决下令让自己教导两名女子,寒剑栖眉宇紧皱,可见心情并不大好。
“随意。”
负责传话的从者悄悄松了一口气,对寒剑栖一拱手。
“那就请王爷收拾收拾东西,跟属下进宫去吧。”
寒剑栖手中的琴弦一绷,走了调。
将十指放在琴弦之上,寒剑栖感受着掌心之下的震动。
“好好的一首曲子,就这么毁了,可惜,可惜……”
从者悄悄抬眼看向寒剑栖,并不理解这有什么可惜的,心道这剑栖王爷果然如同传闻一般,是个怪人。
不过就是一首曲子,这次弹不好下次再弹便是了。
……
禄雅再见冷仙儿之时,是在沧澜国的御花园中。
虽说是御花园,可是园中并无花朵,镶嵌在白玉石栏上的夜明珠颗颗璀璨如星辰,只是毕竟不是真正的日月星辰,无法滋养花草。
禄雅目之所及,全部都是一些叶片泛黄的树木花丛,单调的让人心生悲凉。
虽名为‘御花园’却连一朵花都没有,这让禄雅不由得想起了飞霜殿中那一院子常开不败的桃花。
也不知道,桃花将和妙音如今怎么样了……
冷仙儿对禄雅冷嘲热讽了一阵,却发现禄雅正在暗自走神,心中气恼不已。
“你这个贱人,本小姐同你说话,你竟然敢走神!”
冷仙儿气势汹汹的两步上前,扬起手就照着禄雅的脸扇了过去。
冷仙儿自幼习武,掌力绝非常人能及,若是这一掌真的打在禄雅的脸上,她的脸恐怕是要彻底毁了。
手掌迅速下落,冷仙儿的脸上闪过一抹阴险的笑容。
禄雅感觉到掌风,回过神来,正对上冷仙儿这一掌。
心道自己大意,禄雅正要躲闪,却感知到右侧携风而来一股劲风。
鬼使神差的,禄雅没动。
冷仙儿见禄雅没动,还当是禄雅觉得自己对战她无望放弃了抵抗,心中欣喜不已。
掌风吹起禄雅额前几缕散落的发丝,冷仙儿的脸上露出了扭曲且狰狞的笑容。
就当她觉得一切都该结束的时候,她的手却被人轻巧的一挡,明明不见对方用了几分力,却生生的将冷仙儿给掀飞了出去。
冷仙儿猝不及防的摔在青石砖上,倒在地上,半天没起来。
禄雅侧眸瞥向身旁的男子,这男子看样子不过二十左右的年纪,肤如白瓷,在夜明珠朦胧的光亮下,恍若透明,脆弱的让人心疼。
骨节分明的手掌缓缓收回,男子回抱着手中的古琴,转眸看向禄雅。
“没事吧?”
轻柔的声音带着一股清冽干净的味道,一双漆黑的双瞳散发着如同星辰一般的光芒。
禄雅嘴角微微上扬,起身对对方微微欠身。
“顾雅无事,多谢这位大人出手相救。”
见禄雅如此客气,寒剑栖瓷白的脸上泛起了些许红晕,他不自在的别过头去,回道:“小姐不必如此客气,我也是见那女子欺人太甚,这才出手。”
冷仙儿终于从地上站了起来,本想看看伤了自己的人是谁,定睛一看,惊呼出声。
“剑栖表哥!”
寒剑栖转眸看向冷仙儿,神情变得冷淡无比。
“这位小姐怕是认错人了,剑栖从未有过你这样心肠恶毒的表妹。”
禄雅有些诧异的看向冷剑栖的侧脸,竟是没想到面前的这位就是今后要负责教导她和冷仙儿的寒剑栖……
第449章 未被污染的翠竹林
冷仙儿本想跟寒剑栖套些近乎,没想到却被寒剑栖一口否定了。
为了挽回颜面,冷仙儿勉强在脸上堆起笑容,出言提醒道。
“剑栖表哥人多事忙,不记得倒也不奇怪。”
冷仙儿冲寒剑栖翩然欠了欠身,笑道:“仙儿正是恒王之女,与剑栖哥哥曾在家宴之中相见过数次。”
寒剑栖看着冷仙儿微微皱了皱眉,声音清冷的回绝道。
“不认识。”
冷仙儿脸上实在挂不住面子,也不管寒剑栖到底认不认她这个便宜表妹。
“剑栖表哥,你我才是亲戚,你为何要偏帮她这个外人,这个贱人当初在长街羞辱于我,我今日也只是讨回公道罢了。”
寒剑栖人如其名,眼神锐利的如同出鞘之剑,锋芒万丈。
“你身上可是缺胳膊还是少腿了?你可知道,你方才那一掌若是真的击中了她,她这张脸可就真的毁了。同样身为女子,你怎会不知容貌对于一个女子是何为重要,可见你心思歹毒,嘴里说着讨回公道,心中却恨不得让其生不如死。”
寒剑栖话虽不多,却字字如冰针,量少却奇疼。
扎的冷仙儿恨不得现在就上去,撕烂了寒剑栖的那张嘴。
可惜,她没有这个胆子。
这寒剑栖不同于冷西决,自小便被带到外面去了,在这沧澜国中孤立无援。
寒剑栖的母亲虽然去世的早,可她的母家在朝中的势力却并未因此而动摇半分,且这些年更有日渐壮大的趋势。
女儿死了,母家对寒剑栖这个早早就没有了母亲的孩子更是又怜又爱,就连御王在位的时候都对寒剑栖颇为照拂。
恒王有意想要收服寒剑栖的母家,她自然不能就此得罪了他们颇为看中的寒剑栖。
冷仙儿狠狠的瞪了禄雅一眼,因愤怒而扭曲变形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丝丝笑容。
“表哥教训的是,今日之事的确是仙儿考虑不周了,希望表哥不要怪罪仙儿。”
已经见过冷仙儿丑恶的嘴脸,便是冷仙儿如今装的再无辜乖巧,寒剑栖也不会被她所营造的假象轻易蒙蔽。
“你与我又有何关系,巧舌如簧不知悔改。趁着我还没叫宫中守卫来,你还是快走吧,若是落到他们手里,就不是教训几句就能轻松避过去的了。”
冷仙儿气急,跺脚冲禄雅和寒剑栖冷哼一声,扭头走了。
寒剑栖目送冷仙儿离开语气不善,“不知所谓。”
禄雅含笑着望向寒剑栖,盯着对方的眉眼瞧。
“你当真不认识冷仙儿?”
寒剑栖回眸,眼中的神情冷淡而又疏离。
“自是认识的。”
“那你为何装作与她不认识的模样。”
“初见的确不识,我对旁人的事情一向没有什么兴趣。你方才说,你叫顾雅?可是马上要嫁予西决的那位王后?”
禄雅尴尬的笑了笑,若真论起辈分来,她这个假王后还得唤面前这人一句‘三哥’才是。
“正是。”
寒剑栖上下打量了禄雅一番,眼中的神情似是蒙着一层月色,让人看不穿猜不透。
“从今日起我便负责教导你和冷仙儿,今日先学琴艺,你同我来吧。”
禄雅微微欠身,紧随于寒剑栖身后。
望着寒剑栖孤寂的背影,禄雅心道冷西决的这位三哥跟他的性子倒是没有一丝一毫的相近之处。
随着寒剑栖左拐右绕,狭窄的石子路上只够容纳两人并肩而行。
路边的夜明珠璀璨夺目,伴随着声声虫鸣,倒是别有一番意境。
两人相对无言,并肩而行。
随着狭窄曲折的石子路而行,行过一阵,禄雅的眼前豁然开朗。
一片透着青翠的竹林出现在石子路的尽头,竹身挺拔苍劲,透着绿意的叶子一层叠着一层,让人见了便觉得身心舒畅。
“这竹子,怎么是绿色的?”
自从来了这沧澜国,禄雅目之所见的植物全部都是枯黄之色,这还是禄雅第一次在身处于地下的沧澜国中见到绿色的植物。
“你从地上而来看,早该见惯了这种绿色,怎么还如此惊奇?”
寒剑栖携着琴缓步走进竹林之中,禄雅紧随其后。
穿过外层的竹林,内侧则是一片宽敞的空地,空地中央建着一个小院子,院中房屋桌椅一应俱全,当真如同世外桃源一般。
“这些都是太傅您做的么?”
见寒剑栖轻车熟路的模样,禄雅便猜想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底,也就唯有平日素有风雅之名的寒剑栖才会想到在这里建一座茅草屋。
“这里清净,不会有人来打扰。”
禄雅嘴角不自觉的抽动了两下,这里有如此罕见的绿竹,怕是想见之人不胜枚举,只是因为惧怕寒剑栖,所以才没有人来罢了。
寒剑栖走近小院,推栏而入,将琴动作轻柔的放在院中的琴桌上。
“这里环境清幽,最适合培养琴心,那冷仙儿今日怕是不会来了,你先感受一番,明日我再正式讲予你听。”
禄雅轻笑,罗裙翩跹,在竹林中央翩然而舞。
“能在此处偷得浮生半日闲,倒也不失一件美事。”
寒剑栖望着院中的禄雅,淡漠疏离的双眸之中闪过一抹错愕。
“你……不觉得此处枯燥无味么?”
禄雅停下动作,笑看向寒剑栖。
“怎么会枯燥无味呢?如此美景,若是不静下心来好好欣赏,那才真真是辜负此生了。”
寒剑栖神色复杂的看着一脸巧笑的禄雅,还是第一次有人如此认同他的生活方式。
他生来性子便冷淡,旁人都觉得他做作,可他的确生来如此。
他喜静,不喜旁人多言,别人便觉得他孤僻自傲。
人的性格有时是天生的,不是想改就能改的。
他也曾试着融入周围人的生活,最后却发现,在过去的须臾数年之中,他一直给所有人留有进入他世界的大门,而周围的人早已将他走进他们的大门紧紧关上了。
从那以后,他便随心而行随性而行,不再理睬旁人旁物。
这么多年,禄雅是第一个不介意他的‘怪异’敢于踏入他生活的人。
“你,很特别。”
禄雅微微一愣,随即轻笑道。
“有么?”
寒剑栖点了点头,却并不准备告诉禄雅到底是因为什么。
禄雅只当寒剑栖是随口一说,弯腰捡起一片院中的落叶。
这落叶应是新落的,叶片坚硬泛着光泽。
“太傅还未曾回答顾雅的问题,为何沧澜国中只有这一处能生长出绿色的植物?”
寒剑栖取过禄雅手里竹叶,冷淡的双眸中闪过一抹痛苦之色。
“因为……只有这里还未曾被‘它’污染。”
第450章 两个他
禄雅微微皱眉,“污染?”
这个词,她还是第一次听到。
寒剑栖抬头仰望,视线穿过竹叶的间隙与遥远的过去相接。
“这里的人还有这里的一切,都被‘它’给污染了,只有她曾经待过的这个地方,被保留了下来。”
寒剑栖这句话里总共出现了两次他,禄雅敏锐的感觉到在寒剑栖说这两个他的时候语气完全不一样。
这说明,这两个他所代指的是两个人。
寒剑栖的反常让禄雅对这两个他分别代指的人产生了兴趣,趁着寒剑栖出神,禄雅小心翼翼的问道。
“那她现在在哪里?”
提到她,寒剑栖的神情染上了一抹悲痛,那是一种来自于灵魂的悲切,不管经过去多少岁月,不管你的身体是否腐朽,它都深深额烙印在你的灵魂上。
“她走了,离开了充满罪恶的这个地方。她比任何人都看的清楚,真正罪恶的不是‘它’而是我们。”
禄雅本想接着问下去,可寒剑栖却在此时回了神。
他察觉到自己在出神的时候向禄雅透露了太多的信息,望向禄雅的神情之中不免带了一丝戒备。
禄雅呵呵一笑,避免寒剑栖察觉到她的情绪。
“多谢太傅赐教,看来在成为王后之前,顾雅还应当多读一些有关于沧澜国的史书才是。身为国母,若是连这些都不知道的话,将来可真是要被子民耻笑了。”
禄雅注意到,在自己提到‘王后’和‘国母’两个字的时候,寒剑栖的神情明显缓和了一些。
禄雅是故意捡着这段话说的,为的就是让寒剑栖将她当做自己人,减少对于她的防备。
“这些你在史记当中未必能读的到,等你成为王后以后,西决自然会告诉你。”
禄雅巧笑着点了点头,“那还真让人期待。”
寒剑栖坐到琴桌前,修长的十指在琴弦上轻弹了两下,琴弦微颤,琴音便如流水一般缓缓流淌于这竹林之间。
禄雅走到竹林间,曼妙的身子凭空掠起,衣袂翩翩。
寒剑栖抬眸看去,只见禄雅恍若流连花丛的蝴蝶一般,翩飞在竹叶之间。
踏雪无痕,无声无息。
双眸流转间,禄雅锁定了一片叶子,双脚在翠竹上连踢数下,禄雅随手在身旁摘下一片竹叶拈叶为刃,出手的同时叶缘竟如同利刃一般将那片叶子的叶柄齐齐切断,禄雅飞身而过,将那片叶子接在了手中。
衣袂翻飞,禄雅将竹叶放于双唇之间,音律徐徐而起。
寒剑栖有些看愣了,听闻竹叶之声这才回过神来。
禄雅足尖点地,用竹叶吹奏着方才寒剑栖弹奏的曲调,一边对有些不知所措的寒剑栖挑了挑眉。
寒剑栖瞬间会意,十指在琴弦上轻拢慢捻,曲调悠悠传来。
禄雅吹奏竹叶,与之相和。
寒剑栖的琴音随着禄雅的相和,慢慢产生了转变,从一开始的凝涩变得越来越平缓顺畅。
两人的音律相辅相成,竟是比寒剑栖最开始独自弹奏的时候琴技更上一层。
一曲终了,寒剑栖意犹未尽的将十指离开琴弦。
“高山流水遇知音,没想到顾雅小姐在音律方面的造诣竟然如此之高,剑栖自觉不如,实在无颜指导顾雅小姐。”
竹叶缓缓离开唇边,禄雅眉眼含笑道:“太傅自谦了,顾雅才疏学浅,若是没有太傅的琴音,顾雅这雕虫小技又怎么登得了大雅之堂。”
寒剑栖只当禄雅是谦虚,就未再多言。
“今日能听到顾雅小姐的音律,是剑栖之幸。”
“能听见太傅的琴音,也是顾雅之幸,今日天色不早了,顾雅就先回去了,明日再来听太傅授课。”
寒剑栖见禄雅转身要走,鬼使神差的出声叫住了禄雅。
禄雅脚下的动作一顿,回眸疑惑的看向寒剑栖。
“太傅可还有事?”
寒剑栖伸出的手僵硬的悬在半空中,神情之中透着一丝不知所措。
“之前你的问题……那个她……是沧澜国的第七代巫女,冷凝雪。她也是我跟冷西决的姐姐,沧澜国身份最尊贵的长公主。”
“冷凝雪。”禄雅喃喃的重复着这个名字,竟是觉得有些莫名的熟悉感。
“你……跟她很像。”
寒剑栖望着禄雅,又像是在透过禄雅望着什么人。
禄雅对寒剑栖微微欠身,“多谢太傅为顾雅解惑。”
寒剑栖望着禄雅在竹林之中逐渐远去的身影,对着虚空喃喃的说道。
“凝雪,自那之后已经一千年了啊……”
……
禄雅回到辰禧宫的时候,顾长天已经早早的等在她院中。
“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情?”
禄雅接过顾长天递过来的茶,一饮而尽。
顾长天倒也不急着问,手掌拖着下巴,嘴角含笑的望着禄雅。
禄雅抹了抹嘴角残留的茶水,将今日她与寒剑栖相遇的事情说给了顾长天听。
在从冷西决处得知负责教导禄雅的正是寒剑栖以后,顾长天特意去调查过此人。
拥有强横到甚至连当时的帝王都要顾忌三分的母家,自身更是天纵奇才,明明兼具了所有成为帝王的条件。
却因为一个预言,而止步于王座前。
在没有调查寒剑栖之前,顾长天绝不相信有人会因为一个莫须有的预言而放弃皇位。
可寒剑栖就做到了。
他放手放的潇洒,甚至连一丝一毫的犹豫都没有,很自然的接受了这个现实。
在那之后他每日抚琴作画,远离朝堂,远离皇宫,甚至远离世人。
“你说他同你提到了冷凝雪?”
“没错,可是他当时的表情很奇怪,我感觉他其实并不想告诉我有关于冷凝雪的事情。”
顾长天神情微沉,他在打探寒剑栖的时候,也曾听过这个名字。
“他为什么会改变主意?”
禄雅用手指绞着头发,露出了一个无奈的笑容。
“他说,我跟冷凝雪很像。”
顾长天微微一愣,阴沉的脸色并没有因此而好转。
“雅儿,有一件事情我想你必须要知道。”
见顾长天神情严肃,禄雅微微正色的问道:“你可是有什么新的发现么?”
顾长天微微点头,说出了一个让禄雅震惊不已的消息……
第451章 千年之前的人
禄雅身体僵直的坐在原地,耳边回荡着顾长天略微低沉的声音。
“不管是寒剑栖还是冷凝雪,他们……都是千年以前的人,在冷西决没有继位之前,沧澜国已经有一千年没有新帝继位了。”
一千年……
一千年的时间,可以让一堆枯骨化为尘埃。
禄雅甚至不敢想,一个人活了一千年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怎么可能,一个人怎么可能活一千年,寒剑栖……寒剑栖他看上去不过二十左右的模样。”
顾长天没有办法说服禄雅相信,因为他自己都没有办法说服自己去相信。
“这只是我的一个猜想而已,但如果将一切都架构在这个设想之上的话,一切就都说的通了。千年前是沧澜国的一个转折点,在这个转折点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或许就是我们破解这一系列谜团的关键所在。”
“是‘它’!寒剑栖的那句话里,提到了两个他。其中的一个‘她’指的是冷凝雪,另一个‘它’很有可能就是那个转折。”
顾长天点了点头,“你还记得那个镇子么?陈晓枫知道有关于沧澜国的所在,说明他很有可能知道更多。没有新坟的镇子就好像是沧澜国一个极小的缩影。”
“陈晓枫是在我们之前从流土坑下来的,沧澜国的人必定不会告诉我们真相,我们必须找到陈晓枫。”
顾长天伸手,缓缓包裹住禄雅有些微凉的手。
“这些事情交给我去调查,我如今身为沧澜国丞相,调动几个人去调查一些事情还是能做到的。我们此次的主要目的并不在于揭秘沧澜国的过往,而是取得桁渊渡,你继续与冷仙儿周旋,切莫让她伤了你。”
禄雅回握住顾长天的手,对顾长天安抚的一笑。
“放心,游戏才刚刚开始而已。”
……
陈晓枫再次清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沧澜国城内了,陈晓枫的伤口虽然看着吓人,却根本没伤及到要害,包扎好伤口后,就只是有些失血过多而已。
妙音与桃花将虽然蒙混进沧澜国,却并不敢在街上肆意行走。
每个国家都有各自的风土人情,在没了解之前贸贸然行动,很有可能暴露身份。
妙音将匕首架在陈晓枫的脖子上,眼中闪过一道寒光。
“晓枫哥哥能否为妹妹讲一讲这沧澜国中的风土人情,好让妹妹涨一涨见识。”
陈晓枫平躺在床上,视线正对着那把架在自己脖子上的匕首,吓的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我……我说……我说……”
陈晓枫扭过头半眯着眼睛,想看又不敢看妙音手里的匕首。
“这沧澜国分为外城和内城,我们现在所在的便是沧澜国的外城,外城之中住的都是我们这样的外来人,这里并没有什么特定的风俗习惯,大家都是来自于五湖四海大江南北,都是自己过自己的。”
陈晓枫无意识的咽了一口口水,喉结滑动的瞬间与刀刃擦过,陈晓枫只觉喉间一疼,脖颈上便出现了一条血印。
妙音‘不好意思’的笑了笑,将刀刃又向前递了两分。
“这可不怪我,是你自己动的。”
陈晓枫看着妙音脸上天真无邪的笑容,只觉得后脊发凉。
“不敢……不敢,怪我自己,怪我自己……”
陈晓枫不敢去看妙音的眼睛,接着说道。
“而沧澜国内城住的人则都是沧澜人,他们极为神秘,很少跟外城的人沟通,我也不清楚他们到底是怎样的存在。”
“内城人?”
妙音回眸看向顾无尘,这沧澜国还真的越来越有趣了。
陈晓枫哀求着流下了泪水,“求求你们放过我吧,我知道的都已经告诉你们了,我不想死,我还不想死。”
妙音手中的刀刃在陈晓枫的脖颈上无规则的刮了两下,从刀刃上传来的寒意让陈晓枫不自觉的汗毛战栗。
“你说的话我们还需要好好确认一下,所以暂时还不能放了你哦。”
妙音将陈晓枫的嘴重新封上,确定缚着陈晓枫的绳子没有问题以后,转身对桃花将说道。
“看来外城暂且是安全的,我们先出去打探一下,看看有没有雅姐姐他们的消息。”
桃花将冷冷的瞥了一眼不断挣扎的陈晓枫,“我觉得,他可能还有些事情没有交代,你去休息一会儿,我来问问他。”
“嗯。”妙音瞥了一眼略显惊恐的陈晓枫,点了点头,走了出去。
妙音在门外百无聊赖的踢着脚边的石子,大约过了半个时辰左右,桃花将从里面走了出来。
行走间,桃花将身上隐隐飘出了一股血腥味。
“问到什么了?”
桃花将将手里的东西扔给了妙音,那是一枚印有沧澜国标志的牌子。
这牌子不足拇指大小,若是藏在身上,也未见得会被发现。
“倒是我疏忽了,没有好好搜他的身。”
“他藏的极为隐蔽,将这牌子缝在了大腿内侧的伤口里。若是不是他亲口供认,一般人是找不到的。这是外城为了区分外城人和祭品的牌子,你先拿着。”
牌子只有一枚,可是他们却有两个人。
“我拿着牌子,你怎么办?不行,这牌子你拿着。”
桃花将嘴角含笑,将牌子重新推还给妙音。
“我不需要牌子,你忘了么?外来人都要带一个祭品一起进来,我同你一起行动,若是有人怀疑,你便声称我是祭品。”
祭品是要献祭给神石的,“不行,这太危险了。”
桃花将摇了摇头,透过窗户看向沧澜国的街道。
“神石的事情很有可能会影响到公主殿下的计划,以防万一,我会尽量想办法调查有关神石的事情,作为祭品被送到神石身边,是最快捷的办法。”
妙音张了张嘴,却不知道怎么说服桃花将。
她一心只想着找到禄雅,却从未考虑过大局。
“好吧,但如果你被抓走了,我也会跟着你一起去。”
桃花将神情微愣,“到时便随你吧。”
见桃花将答应了,妙音嘴角上扬,对桃花将嫣然一笑。
两人离开了藏身的地方,混入过往的人群之中,还未等两人打探,便听见了一个惊人的消息……
第452章 外城与内城
妙音可以确定,她没听错,刚才从她身边路过的两个人确实提到了‘顾长天’三个字。
与桃花将对视了一眼,妙音两人转身跟上了那两个人。
那两人根本就没发现自己被人给跟踪了,边走边侃侃而谈。
“多亏了顾长天,我们城外的人也有能参加科考的资格了,今后若是高中,我们就是内城的人了,今后就不用再受到内城人的欺压了。”
那人身边的人嘲讽一笑,“你就做梦吧,难道你没听过什么叫做官官相护么?再说了,你没听说么,内城里的人一个个都是怪物。”
“你这话说的,这沧澜国里的人哪个不是怪物,若不是来了这沧澜国,你我怕是早就化成一抔黄土了。”
“反正我不参加什么科考,你要考你考去。”
眼见这两人越聊越偏,妙音在两人身后轻唤道。
“前面的两位哥哥,方才听你们说起有关于‘顾长天’的事情,他前些日子曾搭救于我,我本想报恩,却遍寻无果,方才听见两位提起恩公的名字,不知两位哥哥可否方便同我讲一讲?”
两人回头见妙音生的漂亮,连最后一丝戒心也放下了。
“这顾长天现在可是咱沧澜国的大人物,从一个外来人一跃成了咱们沧澜国的丞相,你说牛不牛?不过他能当上这个丞相,还要多靠他妹子。这一对兄妹不知道走了什么狗屎运,妹妹顾雅竟然是新御主的命定之人,听说不日就要封为王后了。啧啧啧,真是好命呦~”
对方阴阳怪气的说了一通,到最后语气越来越轻佻。
妙音冷冷的瞥了对方一眼,不经意间露出了腰间的短刃。
那两人先是见妙音眼神不对,又看见了妙音腰间的佩刀,知道妙音不是好惹的,寻了个理由就逃了。
妙音回眸看向身后的巷子口,桃花将从侧面闪了进来,走向妙音。
“他们口中的‘顾雅’应该就是公主殿下,看来他们已经早一步进了沧澜皇宫。”
妙音点了点头,眉宇间隐隐有些担忧之色。
“我们在外城活动都要如此小心翼翼,听方才那两人所说,想要进入内城应该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桃花将瞥了一眼皇城所在的方向,这沧澜国外城管制松散,城门口甚至都没有人把守,如果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混在外城应该不是什么难事。
而内城则建立在外城之中,在外城内又设立了一道城墙,将外城和内城完全划分开。
相比于外城,内城的守备极为森严,城墙更是固若金汤,想要运用轻功强行突破,根本没有可能。
“先不急,如若这沧澜国的御主真的要与公主殿下成婚,必会游街,我们不必想办法强行突破内城,只需要在外城等着,到时自然能见到公主殿下。”
桃花将的主意的确不错,风险度极小,可妙音却总觉得,这并不像是桃花将的行事风格。
“也好,那我们就先在外城待着,借机调查有关于神石的事情。”
桃花将缓缓点了点头,只是在妙音没注意的时候,看向了内城所在的方向。
……
恒王府内,冷仙儿闺房
“凭什么!她顾雅算是个什么东西,寒剑栖又算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教训我!杀了,我要把他们统统都杀了!”
冷仙儿将手边凡是能打砸的东西全部都扔在了地上,却还觉不够。
“不行,我等不了了,明天,明天我就要让那个贱人死!”
冷仙儿冲到柜子前,在里面翻找了一通,终于在柜子的最里侧找到了一个红色的药瓶。
望着手中赤红色的药瓶,冷仙儿的脸上露出了一个狰狞的笑容。
冷贤听闻声响,从外面推门进来,刚巧看见了冷仙儿手中的药瓶。
“仙儿,你拿它做什么,快放下。”
冷仙儿双手捧着那药瓶,双瞳因为激动而微微颤动。
“父亲,我受不了了,我一天都不想见到那个贱人,那种下贱坯子为什么能跟我平起平坐,我要让她死,我要让她彻底从这个世界上消失。父亲你放心,只要她死了,我就是王后的不二人选,绝对不会影响到父亲你的计划的。”
冷贤看着疯癫无状的冷仙儿,上前将药瓶从冷仙儿的手里抢了过来。
药瓶脱离冷仙儿手掌的瞬间,冷仙儿神情一愣,木楞的看向冷贤。
“父亲,女儿刚才怎么了?”
冷贤深深的叹了口气,将药瓶放在了桌子上。
“你啊你,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呢。”
冷仙儿也知道刚才自己失了态,忙跪在冷贤面前。
“父亲,女儿也是一时气急,您不知道,今日那顾雅伙同着寒剑栖一同欺辱女儿,女儿从小到大何时受过这样的屈辱,这才迷了心窍,想要杀了那顾雅。”
冷贤听闻冷仙儿的话,微微皱眉。
“你的意思是说,寒剑栖跟顾雅走的很近?”
冷仙儿抹了抹眼角的泪水,委屈的点了点头。
“没错,今日女儿本想着教训教训那个顾雅,谁知道寒剑栖竟然半路杀了出来,他不仅数落女儿阴毒,还拒不承认同女儿认识,将关系撇的了个干净。”
“混账!他这是根本就没把本王这个叔父放在眼里!”
“没错,女儿见他偏帮顾雅的模样,像是一早就勾结在了一起。”
冷贤一掌拍在桌面上,面色阴沉的发黑。
“我说顾长天那小子怎的那般有恃无恐,原来是搭上了寒剑栖这条船,就是搭上了又如何,若是没了这丞相之位,他以为寒剑栖会搭理他?哼,做梦!”
冷仙儿双眸之中闪过一道精光,凑到冷贤身边笑问道:“父亲可是心中已经有了对付他们的计谋了?”
冷贤冷笑着瞥了一眼桌子上赤红色的药瓶,对身边的冷仙儿说道:“为父记得多年以前,你曾经救过一个苗疆女子,那女子曾经给过你三只蛊虫。”
冷仙儿点了点头,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这苗疆之术甚是奇妙,那几只蛊虫虽还活着,可因女儿饲养不得其法,那三只蛊虫到如今也未曾决出子蛊出来。”
冷贤阴沉的脸上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如此更好,借着这蛊虫你就可以控制三个人,到时让顾长天亲自毒死顾雅,岂不是一箭双雕?”
第453章 三蛊之一
“这……”冷仙儿有些犹豫,迟迟没有回答冷贤的话。
“怎么?仙儿可是对为父的计划何异议么?”
冷仙儿惊慌的摇了摇头,“女儿不敢,只是当时那位苗疆的女子同仙儿说过,若是一只母蛊对应一只子蛊,那这子蛊一辈子都无法挣脱母蛊的控制,但若是三只……控制的效用恐怕就会降低,到时候怕是会对父亲的计划不利。”
“为父早就听说过,这苗疆的巫蛊之术极为霸道,能够挣脱术法之人这世间罕有,只要你手中有母蛊,这子蛊还能反了天不成?”
冷贤双眸微眯,居高临下的看向冷仙儿。
“莫不是你舍不得这子母蛊?难不成你还真信那苗疆之人的话,以为凭借着子母蛊就能让心爱之人对你死心塌地一辈子?别做梦了。等为父当上了御主你就是这沧澜国身份最尊贵的公主,想要什么人你得不到?”
冷仙儿的神情由一开始的不情不愿,渐渐发生了改变。
“父亲说的没错,女儿全凭父亲吩咐。”
冷贤满意的点了点头,拍了拍冷仙儿的肩膀。
“那三只蛊虫,一只一定要放在顾长天身上,另外一只就放在冷西决那小儿身上,至于剩下的那一只,你自己定夺。”
冷仙儿的双眸之中闪过一道阴狠的冷光:“父亲放心,女儿心中已经有人选了。”
冷贤微微挑眉,饶有兴趣的问道:“可是顾雅?”
“哼,顾雅?女儿还不屑于将如此珍贵的蛊虫用在她那样的贱人身上,女儿要让她清醒着眼睁睁的看着众叛亲离让她受尽折磨,才能消女儿心头之恨。”
冷贤宠溺的摸了摸冷仙儿的头,笑道:“好好好,只要仙儿你高兴,那个什么顾雅随你折腾。”
冷仙儿嫣然一笑,扑进冷贤怀中。
“父亲待仙儿最好了。”
……
禄雅本以为,冷仙儿必定还会大闹一通,没想到冷仙儿竟然破天荒的没有主动来找她的麻烦,还老老实实的听完了一整堂乐理课。
寒剑栖对于乐理的造诣颇深,冷仙儿虽然看上去彪悍无比,但常年耳濡目染,偶尔抒发的见解倒也让人对她刮目相看,一堂课下来,寒剑栖对于冷仙儿的态度明显好上了许多。
下课后寒剑栖本打算邀请禄雅再与他一同吹奏一曲,可禄雅前一日就同顾长天约好要一起去探查有关于冷凝雪的事情,只好婉言拒绝。
“太傅若是不嫌弃的话,仙儿倒可以配太傅合奏一曲,仙儿自觉愚钝,若是能与太傅合奏,或许会有所启发。”
寒剑栖虽然对冷仙儿有稍许改观,可合奏一事,还需心意相通。
“乐理之事,全靠一个‘悟’字,这竹林环境清幽,最适合沉淀心性,若是有旁人在场倒是适得其反,你既然有心那今日这竹林便让予你了,好好沉淀一下心性,对你领悟乐理会有很大的帮助。”
冷仙儿作势想要挽留寒剑栖,没想到寒剑栖竟头也不回的就走了。
禄雅深深的看了一眼冷仙儿转身也离开了竹林,俗话说的话,事出反常必有妖。
冷仙儿今日如此反常,定有古怪。
见寒剑栖真的走了,冷仙儿眼中闪过一抹愤恨,顺手砸烂了寒剑栖的琴桌。
“好一个寒剑栖!敬酒你不吃,那就别怪本小姐心狠了!”
寒剑栖甚少与人交往,但并不代表他不具有对人的基本判断。
冷仙儿此女诡计多端心思歹毒,并不是一朝一夕能够改的了的。
今日如此反常,必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见寒剑栖从竹林出来,早早候在竹林外的从者上前意欲接过寒剑栖手中的琴袋。
寒剑栖向旁边一躲,避过了从者伸过来的手。
“你是谁?九印去哪了?”
那从者毕恭毕敬的对寒剑栖行了个礼,低头回道:“九印方才突然腹痛难忍,正巧臣经过,九印便让臣在此候着告知太傅一声。”
寒剑栖听闻,点了点头。
“我在此处等九印,你先退下吧。”
那人应了声‘是’就乖乖的向后退了两步,寒剑栖也并未在意,向路两边张望着九印的身影。
等寒剑栖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人从背后用手帕捂住了口鼻,向身后的草丛拖了过去。
挣扎中,寒剑栖手中的古琴摔落在地上,伴随着古琴碎裂的声音,寒剑栖也陷入无尽的黑暗之中。
冷仙儿坐在竹林之中,听见声响回过头看,便见一个从者打扮的人背着一名白衣男子从竹林之外而来。
冷仙儿站了起来,顺势踹倒了竹椅。
来人将寒剑栖放在了地上,对冷仙儿毕恭毕敬的行了个礼。
冷仙儿挥了挥手:“你先退下吧,回去的时候小心一些不要让其他人看见。”
“是。”
那人对冷仙儿一拱手,就匆匆的消失于竹林之间。
冷仙儿围着地上昏迷不醒的寒剑栖转了一圈,嘴角含笑道:“寒剑栖啊寒剑栖,你不是很得意么?不是不屑与我为伍么?”
缓缓蹲下身,冷仙儿从袖口之中拿出一个竹筒。
“今天我就要让你成为我身边的一条狗,我要让你冲我摇尾乞怜,让你知道得罪我冷仙儿的下场!你会自我厌弃到什么程度,我还真想见识见识。”
冷仙儿脸上露出了一个阴冷的笑容,伸手掰开了寒剑栖的嘴将竹筒的边缘凑了上去。
随着竹筒的倾斜,一只肉白色的虫子从里面滑进了寒剑栖的嘴里。
冷仙儿冷笑着在寒剑栖的脖颈处点了两下,只见寒剑栖的喉咙不自觉的蠕动了一下,再看时那只肉白色的虫子就已经在了寒剑栖的嘴中。
随手将竹筒扔在了寒剑栖的身旁,冷仙儿两指死死的掐着寒剑栖的脸颊。
“我还真是挺期待这子母蛊的效用,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冷仙儿缓缓起身,悄然离开了翠竹林。
当寒剑栖从昏睡中醒过来的时候,只觉得头疼欲裂,他发现自己又回到了翠竹林之中,下课之后的记忆却变得很模糊。
九印在路上见到了寒剑栖的琴心中焦急进来寻找,正巧见寒剑栖一脸迷茫的站在林中。
“少爷,少爷!”
寒剑栖见九印匆匆而来,问道:“你怎么进来了?”
没有寒剑栖的允许一般人是不得进入这翠竹林的,若无急事,九印必然不会贸然进入。
九印气喘吁吁而来,跑到寒剑栖身边大口喘了两口气。
“少爷还说呢,您也不看看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小的见您还不出来实在担心的紧,这才进来的。”
寒剑栖微微皱眉正想询问九印关于下课之后的事情,却突然觉得心口抽痛。
他伸手捂住心口的位置,隐隐觉得有些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