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2章 圈套
桃花将说的没错，若是这世上有一人能解祁问的毒，也就只有祁问自己了。
“暂且再等等吧，我会尽快处理完这里的事情，等回了锦安城找御医来给他看看。近日你就陪着祁问一起留在房间中吧，我怕那些人会趁着祁问昏迷对他不利，有你在身边保护他我才能放心。”
桃花将点了点头，现在的祁问就是一个活靶子，若是有人想用什么要挟禄雅，昏迷不醒的祁问是最好下手的。
桃花将留在此处看护祁问就是为禄雅免去了后顾之忧。
“公主殿下多加小心，方才从窗外向下看去已经有几个人在外面蹲守着了。”
禄雅轻笑：“他们想蹲便蹲。”如今她是朝廷派来的人，他们能做的也就只是监视而已。
休息了半日，临近黄昏的时候禄雅同戎轩一起出了门。
这玉兰城同禄雅之前去过的几个城池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同样是灯火通明的街道同样是熙熙攘攘的人群，千篇一律倒没有什么特色。
禄雅在人群中走走停停，也不急着甩掉身后的尾巴，一脸闲适的模样，反倒是她身后的戎轩浑身紧绷，像是一支正待离弦之箭一般。
禄雅一边挑选这摊位上的东西，一边忍不住嘲笑道：“你这么紧张干什么？”
戎轩悄悄瞥了摊主一眼，说道：“这里人有些多，属下怕生出什么变故。警惕着些，总是好的。”
禄雅问好了价钱将银子递给了摊主，故意没有压低声音道：“能有什么变故？这小小的玉兰城难道还能出现当街行刺的事情么？若是当真有，那自然就是徐晋城主的问题，徐晋城主就是想坐稳这个位子也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的。”
禄雅目不斜视，看似不经意的话却让那几个一直跟在他们身后的尾巴产生了动摇。
他们动不动摇其实和禄雅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干系，只是这么被人一直跟在身后的感觉让她感觉不太舒服罢了。
同戎轩说的一样，这城中的百姓对他们很热情。
如果不是禄雅发觉有人在暗中一直跟踪他们，或许就真的‘信了’。
当一名卖年糕的百姓再次挡在禄雅面前‘热情’的让她品尝一下她做的年糕时，禄雅双眸一沉，身形一轻在一片惊呼声中平稳的落在的了一旁的房檐上。
对下面紧紧盯着她的那些百姓笑了笑，禄雅招呼戎轩道：“这街上的人太多了挤的慌，我们在这上面走！”
戎轩绝没有二话，自然是禄雅说什么就是什么。
两人一前一后在众人的注视之下很快就消失在了夜色之中，等到禄雅他们的身影一消失，原本人满为患的街道上的百姓突然行动起来，一些人向禄雅他们离开的方向追了过去，另外一些人看前行的方向应当是去向谁禀告了。
待街上的人都散了，一处房檐下面露出了两颗脑袋。
禄雅一个翻身跃上房檐，眼看着两拨人马消失在了道路的尽头。
戎轩随着禄雅跃上了房檐，有些不解的问道：“主子，他们这是要干什么？”
禄雅轻笑：“自然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他们的秘密啊。”
先前禄雅并不明白戎轩说的百姓太过热情是什么意思，一直到她亲自走在街上明白，城中的百姓的确太过热情了。
几乎每一个你目之所及的人都会同你打招呼，每一个店铺的店铺都会异常热情的邀请你去他们店里坐坐。
这样的事情或许放在旁人身上只怕每家都要进去坐坐，但禄雅偏就是个个例。
禄雅一直相信这世上没有什么无缘无故的好，确实有心怀善意的人，但这样的人毕竟占的是少数。
当你有一天同时遇到一堆这样‘心怀善意’的人，你就要意识到他们并不是心怀善意，而是别有所图。
“他们看似走的毫无章法，实际上确实人为的将我们圈在这个范围之中，我们或走或停都在他们的监视之中，如果他们意识到我们马上就要走出他们划定范围的时候就一定会想办法吸引我们的注意力。”
禄雅越说戎轩就越是心惊：“是属下失察了，本以为只是这的百姓异常热情，没想到他们竟是别有所图。”
禄雅轻笑，翻身落在了空荡荡的大街上。
“这本也不怪你，若不是我一早防备着他们只怕也看不出他们的端倪来，想来他们这般行事应当已经有一段时间了，否则也不会配合的如此默契。若不是一开始就有所察觉，之后便会被他们影响的越来越深，直至无法跳出他们设计的圈子。”
戎轩也算是经过了大风大浪的人，此刻却也不免感到有些后怕。
若是这些人只是想要困住他们倒还好，最怕的就是这些人在困住他们的同时对他们心怀恶意。
“主子，我们现在去哪里？”
好不容易甩开了这些人，自然要趁这些人还未察觉到他们之前去探查一番。
禄雅随手指了一个反向道：“走，我们去那里。”
几人初来乍到，之前虽曾看过玉兰城的布局，但这布局图是之前来过的暗卫所绘，能绘制出来的地点他们定然已经探查过了却都一无所获。
禄雅他们此次来要做的就是探查他们之前未曾探查过的地方。
禄雅随手一指的地方是方才从街上离去的一小撮人离去的方向，发现他们不见了，自然要有人去追查他们的行踪，也自然会有人去通报。
剩下的人自然是要进行回防，守在他们认为最主要的东西身边以防被人找到。
禄雅会突然发难也是打的这个主意，这也是她为什么好不容易摆脱那些人的监视之后没有马上离开的原因。
两人的轻功运用到了极致，很快就撵上了之前的那几个人。
在距离那几人十几步开外的地方禄雅对戎轩比了一个暂停的手势，两人迅速隐匿在周围的灌木丛中。
就在两人刚藏匿好身形后不久，就从不远处的灌丛之中跃出了三四个人。
若是方才禄雅没有及时止步，他们此刻怕是已经被对方给发现了……
第1053章 已死之人
虽说距离他们有些远，禄雅却能清晰的听见前面人的对话。
被禄雅他们尾随的那一队人向从灌木丛中出现的人询问可否见过禄雅他们，从灌木丛出来的人摇了摇头表示他们一直都在这里并没有见到有外人过来。
得确切的答复之后那一队人才安心，嘱咐灌木丛中的几人警惕些就折返了回来。
禄雅两人隐在灌木丛中躲藏的隐秘，那些人怎么也想不到人就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很快就走的没有人影了。
方才灌木丛中的人已经暴露了他们的位置，以禄雅两人的实力想要躲避他们简直轻而易举。
两个先前走了疾驰了大约半盏茶的时间小路的尽头就出现了一处洞穴，许是因为有人在必经之路上埋伏，洞穴周围反倒没有人看守。
禄雅两人走进洞穴稍稍深入一点儿，禄雅就发现洞穴的墙壁在反光。
稍稍靠近反光的是墙壁上的石块，禄雅将火折子稍稍凑近一些，仔细观察后断言。
“这些应该就是祁问提到的黑花石。”
将火折子稍稍拉远了禄雅这才发现整个洞穴都在火折子的照射下散发着晶光。
“祁问说的果然不错，这石头的确同硝石长的很像。”
从地上捡起了一块碎石，禄雅对戎轩示意了一眼离开了洞穴。
返程的时候禄雅并没有躲闪而是大摇大摆的从那些人的面前离开了，那些人一早就接到了消息说禄雅是从锦安城来的大人物，不能伤其分毫。
现在洞穴已经被发现了，几人索性也不守了跟在禄雅几人时候回去请罪去了。
徐晋知道禄雅他们已经发现了雨花石之后主动来客栈找到了禄雅，禄雅回到城中之后就一直待在客栈，等的就是徐晋主动来找她。
徐晋一开始就知道禄雅必定是无事不登三宝殿，他们这小小的玉兰城有什么好巡视的。
从一开始徐晋就知道禄雅他们的目的就是黑花石，他本想遮掩一二，如今见遮掩不过去了逼不得已只得来找禄雅摊牌。
“大人有所不知，我也才上任没有多长时间，本以为是个轻巧的差事，没想到因为锦安城地处偏僻这里的百姓沆瀣一气的很，我也是被逼无奈才做出了诓骗大人的蠢事。”
禄雅一早就看出来了这个城主并不像这城中的百姓对她那般的抵触，甚至在自己力所能及的范围之内一直在给禄雅行方便。
“徐大人，我此次来的目的相比你也知道了就是为了黑花石，但我需要的量并不是很多，只一马车就够了，若是大人应允我大可以偷偷将这些石头运走，绝不让百姓察觉，这样即成全了我又保住了大人的颜面，大人觉得，这样可好？”
徐晋原本一脸的紧张，毕竟禄雅比他的官职大了许多对他可以行监管职权。
若是禄雅当真要回锦安城去参他一本，那他现在的这个位置肯定是保不住的。
他这次来也是想要同禄雅商量一下有没有什么折中的办法能两全，倒是没想到他还没开口禄雅就已经将主意出好了就摊在他面前。
“好好好！好好好！”
徐晋止不住的说‘好’，他之前也不是没有想过方法只是没想到禄雅会如此好说话。
禄雅轻‘嗯’了一声，道：“即是如此，徐大人就赶紧安排下去吧，二皇子也觉得此事越早处理越好。”
一听禄雅搬出了二皇子，徐晋更是俯首帖耳不敢有半分怠慢。
雨花石装了满满的一车，为了防止被百姓察觉禄雅他们连夜出了城。
掀开车帘看向那辆跟在他们之后的马车，那上面就是徐晋为他们准备的满满一车的黑花石。
“事情倒是比我预料中的容易许多。”
之前听暗卫说，禄雅已经做好了同冲中百姓周旋最坏暴力镇压的准备。
可当她来到这里以后却发现身为城主的徐晋和城中的百姓并不是一条心，这就容易解决的多了。
作为城主徐晋若是同百姓对立的确很是为难，但也正因为他是城主若是想要做什么事情却比禄雅他们容易的多，禄雅也正是利用这一点，化繁为简轻松的解决了玉兰城的事情拿到了黑花石。
值得庆幸的不仅是他们拿到了黑花石，在离开玉兰城的当天一直昏迷不醒的祁问也苏醒了。
清醒后的祁问立刻投入到药物的改良之中，倒是让位他提心吊胆了几日的禄雅几人有些哭笑不得。
回程的路上禄雅特意计算了时间，他们离开锦安城的第三日陌九千为陌忧准备的宴会应该就已经开始了。
“也不知道进行的顺不顺利。”
陌九千以为这是他为陌忧准备的鸿门宴，让陌忧当着众人的面将当年她陷害他杀害陌云海的事情当中说出来，洗清自己身上的污点将陌忧的罪行公之于众。
殊不知这是禄雅为他和陌忧两个人准备的鸿门宴，在禄雅的授意之下陌忧已经知道了陌九千给她送去的珊瑚有问题，以陌忧的性格自然不会让陌九千得逞，没准还会反将陌九千一军。
两人互相撕咬，禄雅就是那个坐收渔翁之利的人。
有了去时的经验，返程的速度明显快了许多。
在即将进城的前一晚禄雅在郊外遇到了老熟人，彼时禄雅四人正坐在火堆旁，最先发现异常的是戎轩。
当禄雅三人一脸戒备的看着陌东篱从干枯的树丛间走出来的时候，除了禄雅和桃花将，其余两人皆是倒吸了一口凉气。
毕竟在世人眼中陌东篱早就已经死了，陌东篱出现的时候又正值夜晚，脚步无声，与传说中的鬼魅甚是相同。
见来人是陌东篱，禄雅便招呼其余几个人坐下，该做什么做什么。
桃花将和禄雅都拒绝和祁问对视，祁问便只好和戎轩互相看了一眼。
见禄雅神色如常的模样，他们猜想陌东篱应该不是什么鬼魅。
陌东篱缓缓坐到火堆旁，隔着不断吞吐着火信的火焰看向对面的禄雅。
“生气了？”
没有什么过多的解释，没有道歉，陌东篱的语气像是在哄一个闹脾气的孩子，带着些许宠溺和温柔。
禄雅从衣袖一面掏出了一样东西扔给了对面的陌东篱，陌东篱虚空一接东西就落入了他的手中。
第1054章 君臣
陌东篱摊开手心，掌心中的黑花石在火光的映衬之下熠熠生辉。
“你拿到了啊。”
陌东篱的语气很平淡，仿佛早就知道禄雅不远万里找的东西就是黑花石一般。
禄雅垂眸，细长的睫毛在她的眼底勾勒出了一方浅淡的阴影却足以掩盖住她眼中的所有的情绪。
“该做的事情我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是你的事情了。”
陌东篱缓缓收紧手心，抬眸看向禄雅。
他的目光太过炙热，甚至比他们面前的火堆还要灼热三分。
“禄雅，我真的没有机会了么？你知道的，我对桑柔根本就没有感情，我喜欢的人是……”
“陌东篱！”
禄雅突然开口打断了陌东篱的话，缓缓抬眸。
在陌东篱对上禄雅视线的那一刻，他的嗓子就像是突然被谁扼住了一般，发不出任何声音。
那双比天空中的繁星还要美上三分的眼眸中没有半分的情意，看向他的目光正直的让陌东篱没来由的感到一阵羞愧。
“桑柔会是一位好皇后的，而你所要做的就是履行你我之间的约定。”
陌东篱握着黑花石的掌心缓缓收紧，凄然一笑。
“我知道了，放心吧。三天……给我三天的时间。”
禄雅伸手捡起地上的棍子，挑了挑火堆里面的干柴，一副不想再继续这个话题的模样。
几人相对而坐，却都选择了沉默，陌东篱最后在自己一声长长的轻叹声中，起身缓缓离开。
待陌东篱走后，祁问一脸后怕的看向禄雅。
“你早就知道陌东篱没死？”
禄雅没说话，默认了。
“这也太刺激了吧？你们刚才的意思是不是说锦安城要出大事了？那我们还回去么？”
禄雅将木棍扔进了火堆之中，摇了摇头。
“不回去了，他说三天，我就等他三天。”
这三天禄雅几人需要找一个地方藏身，锦安城中自然不安全，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禄雅并不想做那只被殃及的池鱼。
在祁问等人看来，这都是禄雅和陌东篱一早便就安排好的，殊不知为了不引起旁人的怀疑禄雅和陌东篱已经有很长时间没有联系了。
陌东篱会突然出现其实也出乎了禄雅的预料，不过看陌东篱的眼神就知道，他已经做足了充分的准备。
“我有一个好的藏身处，我们先去那待着吧。”
禄雅说的藏身处正是当时他们跟着陌九千等人休息的洞穴，也是在这里禄雅同顾九天走散，最后阴差阳错发生了后来的种种事情。
对于一些人来说这三天很漫长，因为这三天决定了他们的余生，但对于有些人来说三天的时间很快，快到不过一个眨眼就过去了。
不管你是哪些人，时间从来都不会因为谁的存在而停止。
禄雅睡了一大觉，这一觉整整睡了三日。
等到第四天黎明升起的时候，禄雅缓缓睁开了眼睛。
“走吧，我们该回去了。”
祁问看着禄雅，心中有些后怕。
“要不要我们先乔装一下回去看看？万一陌东篱没成功，我们也不必回去淌这趟浑水？”
禄雅缓缓摇了摇头，整理好衣物在朝阳的映照之下踱步走出了山洞。
“我相信我自己。”
她已经做了所有能做的，她相信她自己，相信自己所谋划的一切定然能将陌东篱送上那个皇位。
在祁问心怀忐忑之下几人策马很快就到达了锦安城，城门如往日一般平静，驻守的将士在看见禄雅几人的时候也表现的很是平淡。
看了禄雅代表身份的令牌，守军跑出去了一会儿回来的时候态度比之前谦和了许多。
“陆大人，皇上下令若是您回来让您先进宫一趟。”
皇上……
是陌九千还是陌东篱？
不管是他们谁，都有见禄雅的理由。
拒绝了桃花将和戎轩等人的跟随，禄雅登上了一早就为她准备好的马车。
这一路上禄雅只是静静的坐在马车上，一句多余的话都没有问。
马车破天荒的一路驶进了皇宫之中，禄雅下车的时候发现马车停在了大殿前面的空地上。
禄雅缓步走上了台阶来到那扇巨大的门扉前，将士向内缓缓推开门扉，阳光透镜缓缓敞开的门扉漏进大殿之中。
位于大殿最上方的龙椅上，纯金打造的龙椅在阳光的映照下熠熠生辉，衬的龙椅上端坐的那个人威严不可侵。
禄雅缓步走进大殿之中，抬眸看向大殿上的那个人，那张熟悉的面孔。
“你不打算恭喜朕一下么？”
禄雅垂眸：“没有什么恭不恭喜，意料之中的事情罢了。”
陌东篱嘴角微微上挑笑道：“朕现在是九五之尊，那些曾经跟随朕的人如今对朕的态度都变了，只有雅儿你还是这般。”
禄雅缓缓仰头，直视着坐在龙椅上的陌东篱。
此时的陌东篱和禄雅印象当中的陌东篱有稍许不同，他睥睨着她，周身所散发的气势不怒自威。
这个一个王者的蜕变，蜕变之后的他终于成为了那至高无上的存在。
“皇上已然登基，是否也该履行同禄雅的程诺了？”
陌东篱眼底闪过一抹失望之色：“你同朕之间……就只剩下这些了么？”
“想要叙旧，皇上便不会以这种形式见微臣了。”
陌东篱哈哈一笑，眼底的情愫瞬间褪去。
“雅儿果然还是如此理智，你放心，朕答应你的事情一定做到，朕已经拟好了旨意，只要朕在位一日，两片大陆就能永享安宁。”
禄雅微微拱手，对陌东篱行了一个大礼。
“多谢皇上。”
陌东篱嘴角微微上扬，脸上露出一抹玩味的笑容。
“雅儿就打算这么谢朕么？”
面对陌东篱的审视，禄雅神情平静。
“等价交换的原则是当年皇上对微臣说的，不是么？”
陌东篱微微一怔，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禄雅笔直的站在原地，任由陌东篱如何狂笑不止，都不见有丝毫反应。
“雅儿，到了此时此刻朕才真的懂得，我们当真是回不到从前了。”
陌东篱手腕一翻，那本册子就如离弦之箭一般射向了禄雅，禄雅眼疾手快，在接住册子的同时卸掉了多余的力道稳稳的接住了册子。
第1055章 陪着你
禄雅接到册子的同时转身便向大门走去，陌东篱的笑声戛然而止，空荡荡的大殿之中只余下禄雅的脚步声。
就在禄雅马上推门走出去的前一刻，陌东篱的声音带着丝丝寒意在她身后响起。
“雅儿这便走了么？难道你就不想问问顾九天的情况么？”
禄雅脚下的动作一顿，却并没有回身。
“他的事情同我无关。”
陌东篱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任谁听了都知道他是故意想要拖住禄雅。
“雅儿还真是绝情呢，枉费他在背后帮你做了那么多事情。哦，也对，他那个性子应该不会让你知晓这些，不过也无所谓了，反正他也是马上就要死的人了。”
禄雅的右眼狠狠的挑了两下，隐在袖口中的手微微颤抖，禄雅佯装镇定，背脊挺的笔直。
“我说了，这和我没有关系。”
陌东篱脸上的笑意僵住了，神情一冷，就连语调都莫名染上了一抹寒意。
“你当真不在意么？”
引在长袖中的手缓缓收紧，禄雅突然冷哼了一声，倏然转身视线直逼陌东篱。
“这世上能威胁的了我的人只有我自己！”
禄雅说完这句话后一脚踹开大门，迈步走了出去。
陌东篱怔怔的坐在龙椅上，突然捂脸冷笑。
“你听见了吧，她根本就不在意你的死活，你和我在他眼中根本就没有什么区别，比起你我，她的心中家国天下更加重要。”
龙椅之后一片衣角缓缓收了回去，伴随着轻咳声，脚步声缓缓离去。
待大殿之中真的是剩下陌东篱一人的时候，他的神情突然变得极为落寞，颓然的模样仿佛一瞬间老了十岁。
“雅儿……你真的以为能骗得过朕么？”
禄雅出了皇宫之后便直奔陆府而去，陆府大门大开，牛二如往常一般站在门口，见禄雅匆匆回来一脸赔笑着走上前。
岂料牛二才刚刚张嘴，禄雅便一阵风的冲进了府中直奔卧房而去。
冲进卧房的一刹那，禄雅看见了静等在她房中的桃花将等人。
“收拾收拾东西，我们马上走。”
屋内的人除了桃花将之外都是一愣，祁问看着桃花将井然有序的开始收拾东西好奇的问道：“怎么才刚回来就又要走？”
“回碧落大陆！”
禄雅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同祁问交代道：“赶紧收拾东西，你跟我一起走！”
祁问自小就生活在平阳大陆，还从未听过有碧落大陆。
“为什么我要和你一起走？”
禄雅倏然停下手上的动作，转头看向祁问，一脸正色。
“因为顾九天需要你。”
禄雅转头继续收拾东西，将她在大殿之中陌东篱以顾九天性命威胁她的事情原原本本的说了出来。
“顾九天给我留了讯息，我们的动作要快。”
戎轩自然没有二话，他已经忍了禄雅当主子，禄雅去哪里他就去哪里。
祁问眼看着屋里的三人都忙了起来，‘啧’了一声，一咬牙也回房收拾东西去了。
天一擦黑禄雅几人便秘密离开了陆府，为了方便跑路，所有人都轻装简行，一人一匹马成功出了城。
出城后禄雅便领着几人一路快马加鞭来到了之前他们在路上同陌九千等人休息的客栈。
戎轩他们一开始本就是跟着顾九天的人，之前在大殿之上禄雅也是无意间瞥见了以后后面的衣角一眼就认出来那是顾九天的衣料。
禄雅言语之中给顾九天留了讯号让他明白她注意到他了，之后顾九天用独属于戎轩他们的暗语用手势向禄雅传递了消息，约定的位置正是这间客栈。
可当禄雅赶到的时候客栈之中死寂一片，根本就不像是有人来过的模样。
“怎么会这样？”
禄雅看着空荡荡的客栈脑子里面一片空白，她能确定那椅子后面的人就是顾九天，他们明明越好了，为何此刻人却不在。
“许是想要从皇城脱身并不容易，我们在此处等一等，没准顾九天就来了。”
祁问见禄雅面色不好，出声安慰道。
人不在，他们也没法返回锦安城去找，等是他们唯一的选择。
为了不引人注意，几人只是简单收拾了两间房间连蜡烛都没点就合衣睡下了。
睡梦中禄雅感觉周围浮现起光亮，她警惕的倏然睁开眼睛，发现房间之中灯火通明，有一道身影站在桌子前面将手中的火折子吹灭。
计算对方背对着她禄雅也能轻易的分辨出，这背影的主人正是顾九天。
“顾九天，你终于来了！”
禄雅惊喜的想要起身却发现自己的身体动弹不了分毫，她正好奇为何会如此的时候桌前的顾九天缓缓转身。
他起色比之前好了许多，原本凹陷的脸颊也充盈了许多。
“我过来便是了。”
顾九天含笑着走到禄雅身边，坐在她的床榻边满含柔情的看着她。
禄雅被顾九天看的有些不大好意思，微微垂下了头。
头顶传来顾九天富有磁性的笑声，震的禄雅耳尖发麻。
“雅儿原来也会不好意思？”
禄雅抬头嗔怒的瞪了顾九天一眼，脸上的红晕一览无余。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
顾九天伸手缓缓抚上了禄雅的脸颊，他温暖的掌心贴在禄雅的脸上，让禄雅感觉分外的安心。
“我即与你做了约定，自然不会爽约。”
禄雅嘴角微微上扬，笑的像是一个吃到了糖的孩子。
“你若是敢爽约，我便让你好看！”
烛火摇曳，禄雅看着顾九天的眼，觉得有些不大清楚。
她揉了揉眼睛，发现竟是越揉越模糊。
一只有力的大手握住了她的手腕，并没有将禄雅的手带离她的眼睛。
“若是眼睛不舒服就躺下再睡一会儿吧。”
顾九天的声音好似有魔力一般，他话音刚落禄雅就觉得疲倦不已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分明困的不行却不忘反手抓住顾九天的手腕。
“你陪着我不许走。”
顾九天笑的一脸温柔，缓缓点了点头。
“好，我不走，陪着你，一直陪着你。”
第1056章 另一个谎言
禄雅被短促的敲门声吵醒的，她缓缓睁开眼睛的同时倏然想起了昨夜的种种，可当她环视房间的时候却发现屋内除了她根本没有第二个人的踪迹，甚至那桌子上的蜡烛也没有被点燃的痕迹，仿佛昨夜的一切都是个梦。
门外的敲门声仍在继续，禄雅快速起身走到门前打开了门。
敲门之人是桃花将，脸上虽没什么表情，但禄雅却感觉到了桃花将的急切。
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才会让一向稳重的桃花将变得如此急切？
桃花将递上一张纸还有一枚香囊给禄雅：“祁问不见了只留下这一封信还有这个香囊。”
禄雅的心中倏然升起了一股不好的感觉，她急忙接过桃花将手中的纸展开，上面的第一行字便是‘对不起’。
祁问坦言顾九天的身体其实早就已经到了强如之末，之前告诉禄雅那个能够救治顾九天的方法不过是他帮顾九天撒的一个谎罢了。
当时局势不明，顾九天不愿禄雅因为他的事情再添忧虑便威胁祁问同他演了这么一场戏。
结果也正如顾九天所料，禄雅信了，一心一意想要等了却了所有事情之后帮助他治病。
祁问在信中讲到，他原本是以为顾九天当真无药可医这才违背了医者的医道帮助顾九天骗了禄雅。
但他也并未就此放弃，祁问在心中提到了一个人，就是他的师父。
祁问说他师父早些年除外云游去了，本以为此生没有再见之日没想到就在他们离开锦安城之前他收到了师父的传信。
祁问说这一次就算他豁出去这张脸了也一定会让他师父救顾九天。
祁问在信中表示为了禄雅的安全，希望她先回碧落大陆，等到他们治疗结束就会去和他们会合。
一切都是那样的恰到好处，顾九天病了，祁问治不好，正巧祁问的师父回来了。
祁问医术高超，他的师父自然是比他有过之而无不及。
有祁问的师父在，顾九天的病情自然能够药到病除。
没错，一切就是这样的顺顺利利。
就好像……一早就有人设计好了这一切。
禄雅握着信的手缓缓收紧，她打开锦囊，一块雕刻木雕从里面掉了出来。
那木雕上雕刻着两个人，虽说木雕没有颜色，但从那一副上面的龙凤呈祥花样便能看出来，木雕上面的两人穿着的是喜服。
身材高大的男子同陌东篱竟有七八分相似，他此刻正笑着，掀起了对面新娘子的红盖头。
那刚刚被掀开的盖头之下，是一张同禄雅一模一样的脸。
那脸雕刻的栩栩如生，像是印上去的一般。
这是一对新人，佳偶天生天作之合。
禄雅握着木雕，缓缓闭上了眼睛。
桃花将一直站在一旁没有说话，他知道此时此刻禄雅需要的是一个安静的环境。
她不需要同人倾诉些什么，因为没有人同她感同身受。
良久之后，禄雅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底泛着泪光，泪水却始终没有落下。
“收拾东西，我们走吧。”
禄雅转身，将那木雕揣进了袖中。
她不知道这是否又是另外一个谎言，但她选择去相信。
禄雅带着桃花将和戎轩离开了客栈，就在他们走之后，客栈不远处出现了两道人影。
祁问看着在道路尽头逐渐远去的身影，长叹了一口气。
“你这又是何必呢？最后的时间留在她身边不好么？”
他身边的人嘴角扬起了一抹笑意，笑道：“我都没说放弃你怎么就先放弃了？我让她走并不代表我放弃了，我会回到她身边，只是现在还不是时候。”
祁问无奈的摇了摇头：“你当真要试么？那个方法当真极为凶险且从未有人用过，所受的折磨更是常人不能忍受的，最重要的是我连一成的信心都没有……”
顾九天将视线收了回来，垂眸敛去了眼底的情绪。
“只要有一丝希望我也会去尝试。”
“哎……有时候我在想，上天是否对你们太不公了些，你们明明做的都是好事，但到最后，所有人都幸福美满的时候你们却要经受这样时刻会生死两隔的折磨。”
面对祁问的感叹，顾九天却缓缓摇了摇头。
“没有，老天已经待我很好了，能让我遇见她，就是上天给我最好的礼物。”
祁问长叹了一口气，随着顾九天一同转身离开，他们现在是在阎王手里抢人，一分一秒都耽误不得。
……
禄雅带着桃花将和戎轩两人很快就离开了平阳大陆，在穿过平阳大陆的那一刻，禄雅感觉整个人像是突然泄了气一般从马上摔了下去。
等她再次睁开眼睛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在了苍国。
面对曾经最熟悉的地方，禄雅竟觉得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如果不是身边没有顾九天，禄雅会感觉在平阳大陆所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她的梦罢了。
顾无尘将苍国治理的很好，风调雨顺百姓欢乐。
禄雅站在高高的城墙上看向身后那四方的皇宫，顾无尘从下面走了上来，笑道：“我知道你一定在此处。”
禄雅轻笑，迎着风，她的衣裙翩飞像是一朵风中绽开的花朵一般。
“顾无尘，你是一个好皇帝。”
在没有战乱的年代，百姓们需要的是一个能以文治天下的皇帝。
而不是像顾九天那般，习惯了战场和杀戮的皇帝。
“被你这么说，我多少觉得有些受之有愧。苍国能有今日的盛况，你功不可没，这万里江山理应有你一半。”
禄雅失笑摇了摇头：“江山权位与我从来都是浮云罢了。”
顾无尘看着迎风而立的禄雅，沉默了良久。
“是因为你的眼中从来都只有他么？”
禄雅微微一怔，随后恍然，顾无尘说的他指的是顾九天。
“我也不知道……我经历了太多，儿女之前对于现在的我来说或许也没有那么重要了吧。”
顾无尘眼底挣扎了片刻，最后的最后，脸上扬起了一抹无奈的笑。
“你这模样，倒像是清心寡欲的姑子一般。”
第1057章 长命无绝衰(终章)
禄雅轻笑，转头看向远处。
秀丽河山绵延千里不绝，在禄雅眼中却失了颜色。
“顾无尘，我想离开皇城。”
顾无尘双眸微滞问道：“你想去哪里？留在皇城不好么，我可以照顾你，只要有我在就没有人敢欺负你。”
禄雅‘扑哧’一笑，又觉得在顾无尘这个皇帝面前这么笑有些失了礼节赶紧把笑憋了回去，肩膀微微颤抖，憋笑憋的辛苦。
顾无尘也不急，看着禄雅笑，他的嘴角也露出了些许笑意。
等到禄雅笑够了，这才直起腰笑看向顾无尘。
“顾无尘，你觉得以我如今的实力放眼整片大陆，有谁能伤得了我分毫么？”
禄雅缓缓收敛起笑意，正色的说道。
“我已经不是当年那个小女孩了，我有自保的能力。”
顾无尘哑然，随后无奈的笑了笑。
“我倒是希望……你还是当年那个需要我保护的小女孩。”
可惜，时移世易，他们都回不到曾经了。
顾无尘沉默了半晌后问道：“那你想去哪里？就算你想走，也该给我留一个能找到你的地方，若是他回来了，也方便我告知于你。”
禄雅缓缓摇了摇头：“我想四处走走，你也不必找我，我若是想回来自然会回来的。至于他……随便吧。”
顾无尘和禄雅心里都清楚，这次见面之后他们再见的机会极为渺茫了。
顾无尘还想多和禄雅说些什么，一股寒风刮来，他猛咳了两声，将即将说出口的话又噎了回去。
禄雅微微蹙了蹙眉，有些担忧的看向他。
“你怎会咳的这么厉害？宫里的太医现在都如此不作为了么？”
顾无尘无所谓的摇了摇手：“无碍，不过就是呛风罢了，不必挂心。”
宫中的御医都是苍国之中的好手，禄雅倒也并未多想，照例太医每隔几日都会给身为皇上的顾无尘诊脉，自然不会有什么事情。
“如此便好，如今国泰民安，你也莫要因为国事太过操劳，早日立个皇后，过过承欢膝下的日子。”
顾无尘的眼底情绪晦涩不明，笑着应了一声。
“没有你这个绊脚石挡着，我想要什么样的美女没有？”
顾无尘的话让禄雅想起了当年顾无尘为了她，当真做到了弱水三千只取一瓢。
当年的禄雅对顾无尘的心中只有怨只有恨，完全看不到顾无尘对她的拳拳情意。
如今想来，自己当年还真的是辜负了一个好男儿。
禄雅含笑拱了拱手，打趣道：“那我便提前恭贺你了。”
顾无尘看着禄雅脸上的笑，心中苦涩不已。
他知道，禄雅当真是已经对过往的种种彻底的放下了。
“借你吉言。”
……
禄雅虽离开了苍国却并未走远，她将桃花将和戎轩两人留在了顾无尘身边，自己则去了桃花小筑。
禄雅将小筑收拾妥当，过起了与世隔绝的日子。
远离了后宫、朝堂、江湖，禄雅从未觉得自己的一生中能有如此惬意的时光。
桃花将和戎轩偶尔会带着苍国的好酒和宫中御厨新研制的点心来看她，录页也会偶尔来她这里小住一段时间。
提到这个儿子，禄雅总觉得亏欠他太多。
只是时光如白骥过隙，黄沙逝于掌心，不可回首，不可追寻。
让禄雅只得欣慰的是杨宪知和杨妙音把顾录页教育成了一个好帝王，他岁数虽小，但却很懂得治国之道，更是将禄雅‘君为舟百姓为水，水能载舟亦能覆舟’的治国之道贯彻到底，是一位能体察民心‘以百姓忧而忧，以百姓乐而乐’的好皇帝。
偶尔来到禄雅这里，也说的都是一些他听来的奇闻异事，从不讲朝堂之事引禄雅忧心，懂事听话的很。
禄雅即欣慰她的懂事，又忧心她的懂事。
是她走的禄雅成就了现在的顾录页，也是她走的路让顾录页自小就承担了本不该这个年龄该承担的重担。
好在顾录页并不怨他，儿时的经历让他过早的懂得了凡是都要靠自己的道理。
三年的时光转瞬即逝，禄雅躺在院中的躺椅上，听闻门外传来脚步声却并未睁眼。
“今年的桃花开的格外旺盛，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我便料到了我的好日子是要到头了。”
一道阴影从上方罩住了禄雅，熟悉的气息萦绕在禄雅周围，陌生又熟悉。
“三年过去了，你这张嘴怎么还是如此不饶人？”
睫毛轻颤，禄雅缓缓睁开眼睛，对上了上方那人的眼睛。
“你也知道……已经三年了？”
禄雅的声音带着些许哭腔，透着委屈和抱怨，这些本该在她身上存在的情绪，她却毫不吝啬在此人面前展露。
顾九天轻笑，附身将禄雅揽进了怀中。
“是我的错，没想到会用三年这么久，让你久等了。”
禄雅使劲的推开了顾九天，在他的胸口狠狠的锤了一下。
“我大好的青春年华全都耽误在你身上了，你说你要怎么赔！”
顾九天不顾胸口的疼痛，不顾禄雅的挣扎把人强硬的压进了怀中。
禄雅还想挣扎，她等了这么久委屈了这么久，本以为这些委屈和心酸都要到对方的坟前哭诉了。
“你这冤家，我上辈子到底欠了你什么，你要这辈子这么想我讨债？”
头顶传来顾九天低沉的笑声，胸膛的震颤震的禄雅犯晕。
“你这丫头半点都吃亏不得，我哪里敢同你讨债？我是万万不敢招惹你的，今后你说什么便是什么，可好？”
禄雅闷‘嗯’了一声，微风拂过，片片桃花随风而来的，有细语生生醉人心魄。
同年，无尘帝薨逝，长天帝临危授命。
这皇位上坐的人到底是谁对百姓来说并没有什么区别，相比于长天帝继位，更让百姓津津乐道的是一则传闻。
传闻无尘帝薨逝之前曾亲自找到长天帝，希望长天帝能在他身去之后再掌苍国。
当时无尘帝已经油尽灯枯，长天帝不得不答应，但有一个要求，在他登基当日要同时迎娶皇后，今生也之娶她一人。
自古帝王都恨不得后宫佳丽三千人，这只娶一人的自然是新鲜事。
一时之间，众人都猜测这位能让帝王放弃天下美人的人到底是谁。
永兴四年年末，长天帝登基同时迎娶皇后，封号禄雅。
成婚当日红妆千里，举国同庆。
当日也发生了一件怪事。
明明是年末寒冬，除去青竹等物，看不见半点殷红。
但满城的桃花，却在当日一夜怒放，花车路过长街之时片片落花乘风而起，漫天桃花簌簌而下。
似火，似血。
似他。